
所有人都说我爱你 (一)
*不带真名,不上升真人,当小电影看~
手机震了好几遍,小顾握在手里看向被众人簇拥着坐在灯光最亮处的肖老师,他刚毕业就一直跟着战哥,助理这行一做就是五年,自然知道肖老师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接电话。
可是,小顾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心跳和不断回拨的来电扣合,男生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快步朝拍摄布景走去。
小顾知道战哥的规矩。
更知道战哥的软肋……
其实他到最后也没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知道那边传来的声音并不属于那三个字的名字,对面好像是个女孩,说话又急又抖。小顾听不清,只看到走在前面的肖老师身形踉跄了一步,他赶紧在后面扶了...
*不带真名,不上升真人,当小电影看~
手机震了好几遍,小顾握在手里看向被众人簇拥着坐在灯光最亮处的肖老师,他刚毕业就一直跟着战哥,助理这行一做就是五年,自然知道肖老师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接电话。
可是,小顾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心跳和不断回拨的来电扣合,男生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快步朝拍摄布景走去。
小顾知道战哥的规矩。
更知道战哥的软肋……
其实他到最后也没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知道那边传来的声音并不属于那三个字的名字,对面好像是个女孩,说话又急又抖。小顾听不清,只看到走在前面的肖老师身形踉跄了一步,他赶紧在后面扶了一把,才发现肖老师的手凉的吓人。
“小顾……”
明明是在叫他的名字,可是面色苍白的人并没看他,目光空荡荡的不知道落在哪,他边喊小顾的名字,边在口中又轻又急促的说:“我们回去。”
小顾被吓到了:“我们……回哪?”
这些年他跟着肖老师去过很多地方,肖老师的家乡很美父母都在可惜聚少离多,去一次阵仗也太大了,竟然有些像客人。
风景如画的取景场地,什么海边大漠好像山河都走遍了,去了哪有哪的故事,可是几个月的拍摄一结束,人们都四散去,只剩下故事还飘在那里,这些地方,甚至有很多一辈子不会再见。
后来肖老师和他的爱人在北京有了家,小顾知道房子应该是肖老师的爱人买的,但是装修从画图到选材,很难想象肖老师在这么满的行程中怎么做到自己全程跟进的。
可是小顾记得他说过,好的设计师太多了,但再著名的设计师都不如他自己,知道什么是他俩想要的生活。
那阵儿小顾真以为那就是战哥的家了。
可惜在这么一个聚少离多五光十色的圈子里,在这么一个排斥异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的文化背景中,两个倔强的人在漫长的分离和比表白更多的流言里,好像就很无奈的越走越远了。
直到小顾看到这俩人的结局,都不觉得他俩任何一个人做错了什么,小顾是旁观者,站在故事外好像更能看清楚,故事里的两个人都捧着一颗真心,在争吵和误解中心碎了一万次还是又拼好递给对方。
最后,他们好像还爱对方。
最后,他们好像分开了。
从此以后,小顾觉得肖老师去哪都是暂居。
“我们……回哪?”
肖赞的声音不抖了:“回北京!”
顶流受伤的消息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迅速传播,送医过程由于情况紧急工作团队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保密工作,以至于连目前就医的医院地址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泄露出去了。可是工作室在事故发生24小时之内毫无动静,没有出来解释情况,外边流言满天飞,恐慌在数额庞大的粉丝群体中蔓延,医院外边很快出现了人员聚集的情况。
其实现在挤占医院交通资源无孔不入偷拍打听消息的几乎都是八卦媒体,真正的粉丝都沿着医院墙根溜边抱团哭,实在不敢走的太近,就怕在艰难的当下再给里面那个人添麻烦。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医院里面的人,有没有平安醒来……隔着墙壁和流言,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从来没有一瞬间,她们意识到,和他,竟然有这么遥远的距离……
这等待太过煎熬,又喧嚣又寂静的可怕,没人能分辨现在各种论坛上言之凿凿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直到,直到等来了肖赞飞往北京的消息。
“战哥回来了!”
上海飞往北京的航班真的太普通了,甚至连这个航班号她们都已经记熟了,可是当下看到熟悉的航班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飞机上小顾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劝连轴工作30多个小时一直没有休息的人稍微闭一下眼睛,小顾从新闻上已经看到了可怕的消息,可是他感觉好像受伤的不只是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位,还有他身边坐着一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这位,也在等待医生宣判。
小顾心里搅合的难受,也不知道自己的劝告,身边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肖赞侧过脸看向窗外,他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这念头很决绝,让他此时心境其实很平静。
王一愽这人不怕痛,但是怕黑还胆小,肖赞知道。
自己这一辈子也无法放下这个人,肖赞也知道。
那么只能,他去哪,他去哪。
他心情平静的看着窗外云被烧卷了边,大片大片的黄昏在云海铺开。
真的好美啊。
“医院到处都是媒体,地下车库也有蹲守的,咱们这样冲进去根本瞒不住。”工作室的公关团队副手是个很干练的女生,她顶着肖赞的目光还是开口建议他:“医院那边安保我们已经帮忙了,医疗团队是我们帮忙联系的最好的,您没必要顶在风口浪尖出现,不如过段时间他的情况稳定了,再去。不然这些媒体……”
“让他们写。”
肖赞说完自己动手拉开了车门。
人言可畏,可那些归根到底也只是无能者躲在角落交头接耳恶意揣测人心和事故的窃窃私语。
那些东西见不得光。
但,爱可以见光。
他爱他,怎么就见不得光?怎么就需要别人评判?怎么就必须得到所有人的允许?
他允许,神允许,就可以。
这些道理年下老王跟他讲了很多遍,可是作为大六岁的哥哥背负了太多思虑,好像更成熟的人就会胆子更小。
他怕恋情曝光,身边人从少年时候就为之努力的事业会因为他停滞。他怕十年以后,放弃了很多的王一愽回头看,会后悔今天的冲动。他怕父母的眼泪让他们自己动摇,也怕本来幸福的两个家庭会因为这个决定支离破碎。他怕成见,他怕世俗,他怕爱能冲昏头脑却又转瞬即逝,他怕牵着王一愽的手迈出这一步,很多年后的王一愽会怪他……
可是现在,闪光灯照亮昏暗的车库,他大步向前走去。
这些镜头,他不怕了,他只是怕,上次在电话里说的绝情的话,成为他对王一愽说的最后一句话……
王一愽以为自己只是在返程的路上睡着了,甚至他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得到这么充足的休息了。
可是睁开眼却看到一片陌生的白和眼睛肿成桃子一样的助理阿棉在盯着上空悬挂的输液瓶发呆。
然后他就喊了一声:“阿棉。”
女生弹出去叫医生,一路上踢倒了一个凳子和一个架子,地动山摇。吓得外面的安保人员还以为有狗仔冲进来要暗杀王一愽。更可怕的是阿棉喜极而泣的哭声在整个楼层回荡。事故发生之后,老大本来就和自家公司闹翻了,对事故的反应冷漠的吓人,她一个22岁的小助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记得肖老师的手机号,王一愽这特护病房都搞不到。
她实在压抑了太久,心里把认识的神仙都求了一遍,愿用自己一辈子单身换老大安然无恙。可能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老大醒过来眼神明亮声音正常,看着也没被砸傻了,应该还有八十年的活头。
阿棉太激动了,边喊着“医生医生快来人啊!”边哭声不止,不知道是因为老大苏醒喜极而泣,还是为自己即将单身八十年的还愿痛哭流涕……
肖战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了阿棉的哭喊声。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漂浮起来,他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那扇开着的门踉跄着跑去。身边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他完全听不到,只意志坚定的朝着病床走去。
其实他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眼泪好像侵占了整个世界。
他只能摸索着攥住一点被子,很轻的喊了一声:“王一愽……”
王一愽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眼前这个仿佛已经破碎的美丽男人。
他有种冲动想去握住那双手,可是这就太莫名其妙了,他只能放轻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的回答他:“我是王一愽。”
“你是谁?”
王一愽记得自己是谁,记得阿棉,记得很多事。
只是他忘了,有一年夏天,他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他不记得这个人的长相,也遗忘了他的名字,也顺便,忘记了自己对他所有,虔诚热忱、独一无二的爱。
后来医生和肖赞长谈,说病人可能是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潜意识中最让他痛苦的事。
肖赞听了之后面色苍白的笑着点头。
“这样也好。”
忘了,就不难过了吧。
在你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选择放弃的,我会珍藏在我的世界里。
百年后和我的白骨长眠。
毕竟,被你喜欢过,好像是我最幸运的事了。
阿司匹林 35
*熟赞×剧组啵
*时间考验 爱的深浅
*快完结咯
35
2020年。
“起来拍戏咯,等会儿迟到了。”肖战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时间指向了七点半,翻身扒拉了一下背对着他的王一博。王一博被他翻了过来,柔软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眼睛耷拉着,鼻子红红的,像是没睡好。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有些可怜地看着肖战说,“我不想去,能不能不去,反正我马上就走了。”
昨天他们跟18年那头的大王小肖打电话打到夜里,才摸出来是因为俩人都因为头疼吃了药——甚至那都不是阿司匹林,而是18年的时候...
*熟赞×剧组啵
*时间考验 爱的深浅
*快完结咯
35
2020年。
“起来拍戏咯,等会儿迟到了。”肖战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时间指向了七点半,翻身扒拉了一下背对着他的王一博。王一博被他翻了过来,柔软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眼睛耷拉着,鼻子红红的,像是没睡好。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有些可怜地看着肖战说,“我不想去,能不能不去,反正我马上就走了。”
昨天他们跟18年那头的大王小肖打电话打到夜里,才摸出来是因为俩人都因为头疼吃了药——甚至那都不是阿司匹林,而是18年的时候肖战给王一博带的护胃的保健品,让王一博错装在了阿司匹林的盒子里,还在小药箱里放了两年,幸而还没过期。
谁也没想到为什么吃了一片这个,两人就会莫名其妙地互换了时空,但也没人提出质疑,毕竟发生这件事本很就够魔幻的了。按正常的走向来说,再吃一片,两个王一博就能回到自己的时空,但四人忽然在沉默中涌起某种不舍来。
最后双方便约定,再给一天时间,作个告别。
肖战失笑,抬手摸了一下王一博的头发,温柔道:“那你今天想干什么?”
“你今天有事么?”王一博一把抓住肖战的手,抗议道,“你怎么老像摸狗一样摸我。”
“还不乐意了,狗崽子。”肖战一手撑着头笑他。
给王一博请好了假,两人坐在餐厅的包厢里吃早餐,肖战慢悠悠喝粥,王一博呼啦啦地吃面,时不时地抬头看肖战一眼,还少年老成一般地皱眉:“你多吃点有营养的行不行,别老喝粥。”
肖战还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个蛋白到嘴巴里,“唔唔唔”地抗议。
“吃下去再说话。”王一博又低头吸溜一口面,监督着肖战仓鼠似的把蛋白吃下去了,才颇有怨言道,“你太瘦了你知道吗?你演陈情令的时候就够瘦了,怎么现在还这么瘦,又不拍古装。”
肖战咂巴了两下嘴巴,道:“我胖了就不好看了啊,虽然现在工作少,但也要保持形象的好不好。”
“谁说你胖了就不好看的?”王一博瞪大了眼,腮帮子里还塞着没来得及嚼的面条,“你以前那张…那张自拍就很好看啊。脸蛋肉嘟嘟的。”
肖战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忍不住揶揄道:“你怎么还存我的自拍,你不是说你内存不够吗王一博。”
王一博脸上挂不住了,呼噜完最后两口面,赶紧跳起来说“吃完了,赶紧走吧。”
肖战笑吟吟从后面追上来,拽了一把王一博的手,道:“你想干嘛啊今天,还没说。”
“我来的第二天,你带我去的那个餐厅,我们去吃那个吧。”王一博挠挠头,踟蹰了一下道。
肖战愣了一下,想起那天他带王一博去自己的私人医生那里检查身体,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被气哭的悲惨往事,此时竟然忍俊不禁,“这么记仇啊王一博,你是不是记得我吼你来着,还逼你发誓肯定能想起来。”
王一博顺势扬起一对小括号,“那你要不补偿我一下?”
这天天气不错,阳光清透如水,薄薄一层覆在身上很惬意。王一博自告奋勇要开车,肖战一琢磨20年的王一博虽然有驾照了,但是18年的王一博可是连驾考都没考过,赶紧劈手夺下来了车钥匙,心惊胆战道,“我开吧,你有驾照么你就开。”
王一博不服气:“我一直开的好吧,而且我有驾照啊,在我包里,我都看见了。”
肖战不容置喙地把他往副驾驶上一推,道,“得了吧,那是你的吗?我开吧,我拿驾照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上去。”
恐怕就连最牛的狗仔也想不到,超话榜究极美帝,内娱两大顶流,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在高速公路上自驾游。王一博想放歌,在自己手机里面划拉了半天,忍不住吐槽道:“他都听的这都啥啊,现在怎么这么爱听多愁伤感的歌。”
肖战手指尖漫步尽心地敲着方向盘,道,“那都是我爱听的。”
王一博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手指又哗啦啦地翻回去,“我看挺好的,听听看吧…这是什么,怎么还有垃圾分类歌?”
音乐响起来,肖战余光里瞧见王一博正拧开了盖子喝水,咬着自个儿嘴唇努力憋笑,“我劝你别喝水。”
“倒垃圾倒垃圾倒啥垃圾,要把垃圾分类记在心里…”
王一博随手点的时候没注意歌手,第一声出来就给呛了一口,“这是谁唱的?”
肖战眨眨眼睛,目视着前方,得着空余才斜睨他一眼,“我们唱的啊,定情歌呢。”
“哈?垃圾分类歌定情?”王一博呆住了一下,手里瓶盖都忘记拧,露出个比“为什么是猪呢”还要困惑的表情,“为什么是垃圾分类歌呢?”
肖战干脆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我们第一次算是挑明的时候那周围啥也没有,你怕我反悔就拿了个易拉罐拉环给我当信物,说比较环保…所以后来我们就成了垃圾分类的推广人…”
年幼无知的小王瞪圆了眼睛,道:“真的假的?”
肖战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嗯嗯,你看看你抠的,回去之后要对我好点听见没?”
王一博乖得要命,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所以吃饭干嘛非要到这儿来吃?”肖战进了包厢,确认四周都关严实了,才把口罩帽子摘下来,“好远的咯,而且还经常会有粉丝。”
王一博把他的外套接过来一起挂好,又两步跨过去把肖战拉过来,自个儿转了一圈,小碎步挪了几步,确认道:“是这儿吗?”
肖战这才反应过来,王一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带王一博过来找完医生检查后,在包厢里让王一博站回当年给他表白的位置,还非要啥也不知道的王一博回想当时的场景。
此刻肖战神色一赧,红了耳根,道:“我那时候不知道,错怪你了嘛,王老师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不?”
王一博学他平时捏自己那样,一把捏住了肖战上下两瓣嘴唇,肖战立时瞪大了眼睛,像只被抓住耳朵的兔子,可爱得不行。
戴的帽子也没摘,王一博在帽檐的阴影里抬起眼睫,目光烁烁,如同被铺进去一池碎星。
“我们的五十年…还算数吗?”
肖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一博还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想起那个夜晚,少年手心滚烫,握着他说即便我缺少了两年的记忆,我还可以用余生来稀释这份遗憾,来弥补我们的差距。
那晚是肖战那几天睡得最好的一晚——因为自己熟识的男友王一博和眼前的这个王一博重叠了。
勇敢、无畏、坚定、满腔热血。
如果王一博是一株花,那么花语大概是“永不熄灭”。
后来峰回路转,真相大白,等到王一博回到他自己的时空,要面对的肖战也不是眼前的这个肖战,他却还在在乎那五十年。
肖战几乎是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口涌起一股热流,没有迟疑道:“当然。”
“嗯。我不知道你生日的那天我站在这里是怎么说的。”王一博表情松动下来,目光变得温柔,“可能我挺不会说的,以后也会经常惹你生气,两年后好像也不一定有很大改进,但是…”
他伸出小拇指来,满脸诚恳地说:“你答应我了,五十年起步。”
肖战伸出手来跟他像幼稚的小朋友一样拉勾,看着他们勾在一块儿的小拇指,肖战忽然道:“好神奇…十几天前还在把我赶到别人屋子里去的人,突然就要跟我私定终身了。”
见对方又逮着机会笑自己,王一博瞪了肖战一眼,拉着他坐下来吃饭。
肖战夹了一块笋片,还没放进嘴里,又吃吃地笑了起来。王一博趁势从他筷子上把那片笋抢下来塞进了嘴里,又给人夹了块肉塞回去,空隙还问:“你笑什么?”
“王一博,你选这里,是不是因为之后你自己在这里表的白啊?”肖战眉毛一挑,一副参透一切的样子,笑里揉了蜜似的柔和,“所以刚刚是表白吗?”
“我比他强好不好。”王一博一边腮帮子还鼓着,就急着辩解,“他那时候你还说考虑一下,你刚刚直接就答应我了好不好。”
肖战宠溺地摇头笑,叹气道:“你回去可怎么面对两年前的我啊?”
空气忽然凝滞了两秒,王一博也不吃了,喝了口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啊?”
他握杯子的手用力了几分,“如果我和他换回去,然后这个通道就闭合了,那我们就是一个人了,如果我带着记忆回去,那不是会乱套吗?”
肖战点头:“我想过。”
王一博道:“你会记得吗?”
肖战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会努力记得的。”
王一博愣了一下,有点犹豫地问,“忘了怎么办?”
肖战眼睛红了一圈,嘴角却挂着笑,道:“那你一定要跟我好好过啊。”
阿司匹林 32-33
*时空交汇
*隐秘心事
32
2020年。
如果有机会能和过去的自己说话,你会说什么?
肖战有了这个机会,但是从头到尾,2018年的他只问了2020年的他一个问题,“你过得好吗?”
而2020年的他答:“我挺好的。”
“事业发展得特别好,最近在拍新戏,人气也不错,就是有点累,不过肯定没有拍令累啦。王一博也对我挺好的。”他沉声,一字一句地说。
寂静持续了很久,肖战觉得对面的自己可能是哽咽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光。
他不想跟过去...
*时空交汇
*隐秘心事
32
2020年。
如果有机会能和过去的自己说话,你会说什么?
肖战有了这个机会,但是从头到尾,2018年的他只问了2020年的他一个问题,“你过得好吗?”
而2020年的他答:“我挺好的。”
“事业发展得特别好,最近在拍新戏,人气也不错,就是有点累,不过肯定没有拍令累啦。王一博也对我挺好的。”他沉声,一字一句地说。
寂静持续了很久,肖战觉得对面的自己可能是哽咽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光。
他不想跟过去的自己叙述任何未来的故事,更不想分享任何“经验之谈”。肖战从小就很讨厌后悔,妈妈说他表面上乖,私底下皮,骨子里还倔。他相信每一步都有它的道理,每一个他曾经作出的选择,都是最好的选择,不需要后悔。
其实,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呀。
他并不保证从头再来一次,现在的自己可以比每一个时间点的自己做得更好。
也许是感应到了过去的自己想说什么,肖战睫毛微垂,勾起嘴角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就做你自己。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顿了顿,又道,“无论什么时候,问自己为什么做这件事,是不是还在坚持本心,如果给不出答案,那就停下来想一会儿。如果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就继续往前走。”
“好。”一八年的他说,“看来我也没怎么变嘛。”
“也许会有很多事发生,有好事有坏事,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怕。”肖战说到这儿笑了,“没事,至少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说到这儿,电话那头一八年的肖战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我今天跟王一博吵架了,还说了点重话,现在他人不见了,打电话也不接,外面还在下大雨,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带伞就出去,他又很爱淋雨…”
……肖战感觉过去的自己真的非常依赖现在的自己,果然两年间他成长了很多。
“没事,我可能知道他在哪。”肖战安慰他,“别担心,他不敢瞎淋雨。”
跟对方确认了地点后,肖战放下话筒,看向身旁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的王一博,笑道:“你干嘛?比我还紧张。”
王一博确实很紧张,握着肖战的手说:“你是不是想哭,哭吧,我借你靠一下。”
肖战本来是想哭的,被王一博这么一说,在喉咙口的哽咽都变成了没忍住的笑声,“我才不哭,你快说点别的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王一博有求必应,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肖战,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掌摩挲了他一下,开口还有点小得意:“你梦见我了?寒潭洞?梦见什么了?”
肖战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我揭露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王一博,顿时羞愤地扯过枕头埋住自己的脸,瓮声翁气道:“你少自作多情了王一博,我那就是梦见跟你在打游戏,然后你特别菜,连输三局…”
“我才不信!”王一博扑过去扯他的枕头,“战哥,你快说!”
肖战一个翻滚,就跑到床那边去了,嚷嚷着:“我不说,你回去问你自己的战哥去!”
听王一博又没动静了,肖战才抬起头来看他,只见王一博整个人愣着,咬着嘴唇发起呆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战又凑到他面前去,才听到王一博喃喃:“什么我的战哥…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他提都没提我!”
见肖战躲在旁边吃吃地笑,王一博又抡起枕头来砸他,砸了一会儿又兀自烦恼起来,低头扒拉起自己的手指来:“就感觉他肯定没有你这么喜欢我,天天在片场就骂我,还不理我,还生我气…”
肖战不说话,只抿着嘴笑着看他。
他想起那个夏天,烈日炎炎,比空气更灼人却是他们看对方的眼神。他肆意欢脱,不再温柔冷静,陪王一博变成十岁小孩,又目光沉沉,把对方所有辛苦都拢在眼底,为王一博变成操心的大人。
他在梦里和现实里反复纠结,有时佯作保持距离,却又一颗心吊在对方身上,因为王一博勾起的唇角弧度而由衷欢愉。
一念至此,肖战坐起身来,揉了一下王一博的头发,温柔道:“傻。”
33
2018年。
肖战摸了把伞出门时,还在想20年的自己说的那句“他不敢瞎淋雨”。
心里升起阵阵酥麻,像嫉妒,像感慨,又像憧憬。
外面还下着暴雨,天色如洇不开的浓墨,肖战按住自己一颗不规则地乱跳着的心,小心趟着水往前走,十分钟后,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是萧条的电玩城门口。
横店地方偏僻,酒店本来就不在什么繁华的位置,也很少有游客会专门在旅途中跑来打电玩,因此电玩城看上去实在是快要倒闭了。门口前台只坐了一个老大爷,手里的蒲扇一挥旁边的自动售币机,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要玩快点啊,还有十分钟关门了。”
肖战满口答应,长腿一迈跨上了二楼。二楼零星有几个附近的小孩儿,肖战扫视了一圈,就透过赛车游戏小包厢的玻璃看见王一博的侧脸。
嘴唇咬着,脸颊鼓着,眼里还一股子不服输。
肖战想站旁边看会儿,等会儿再叫他。结果没想到王一博像侧面长眼睛一样,一局未毕,眼神立马就抓住了没来得及躲闪的肖战。
“你怎么不玩摩托车啊?”肖战推门进去,不自在地挠挠脖子,“那边不是有吗?”
“坏了。”王一博委屈巴巴的,像谁弄坏了他的大摩托一样。
肖战立马心软,组织着语言想要为之前不相信王一博的事道歉,却被王一博率先打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跟王一博解释完今天晚上的奇遇后,肖战最后补充道:“是2020年的我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这段遭遇任谁听了都不会信,却偏偏离谱得真实。肖战盯着闪动的游戏屏幕叙述完,一转头才发现王一博眼睛红了。肖战一下子愧疚得要命,一脸无措:“哎哟…你别哭啊。”
“我来的时候还没下雨,我就没带伞。”王一博不看看肖战,也盯着眼前的电子屏幕,自己游戏里操控的那辆赛车因为长久没有操作而被其他NPC赛车拱到了一旁,看上去十分可怜,“然后下雨了,我就兑了好多币,准备等雨停了再回去,结果手机没电了,雨还一直不停。”
肖战听得心里酸,道:“我给好多人发了消息找你,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去淋雨了。”
王一博听了摇了摇头:“我答应你不淋雨了就不会再淋雨了。”
屏幕上撞了墙的赛车又重新被重新转过弯来,尽管前面的赛车都已经跑得很远了。
肖战来的时候,王一博正陷入一个死局。
他来这里是因为赌气,他希望肖战找到他,但是只有属于他的时空的肖战知道自己在哪儿,所以现在的肖战找不到他。肖战找不到他,雨又不停了,他就不能离开,因为他答应了肖战以后不能淋雨——在某一次淋雨感冒肖战一边骂他一遍满脸心疼地找药之后。
还好他玩到第三十五局的时候,肖战来了。
肖战看他操纵着赛车一路左右蛇形,心情复杂,半天才说:“你们来过这里吗?”
王一博不是很习惯肖战把未来的他们称为“你们”,但还是点头解释:“在横店呆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个地方,来过几次。”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就没什么人,然后那时候我特别想骑摩托车,又没地方能跑,就到这里来过过瘾。”
有时候,王一博回想起来,会觉得这里是他们的秘密花园。
肖战骑摩托骑得不好,但是特别认真,嘴巴微张,兔牙还露出来一截,有点呆呆傻傻的萌。有时候王一博故意放水,玩的时候侧过脸去看肖战,还评价他:“你好像兔子。”肖战有时候装没听见,有时候装不下去了就转过头来瞪他。
王一博被瞪习惯了,被瞪一下还挺得意。
傻得不行,他们都是。
而眼前的肖战这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错了,我之前误会你了,你在生我气吗还?”
王一博配合他,捂着胸口夸张道:“我心碎了,才不要原谅你。”
肖战看出来他在开玩笑,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正经点!”
笑了会儿,王一博也不闹了,认真地说:“我其实主要不是生你的气,是很想不通,不知道怎么搞才对,才能让你相信。”
经历了一连串的鸡飞蛋打、弄巧成拙,王一博开始自我反思,自己是如何做到一步错步步错。
王一博其实什么都不怕,也挺能受委屈的。但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想让肖战不开心——尤其是这个时空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肖战。
世界上要让他不开心的人太多了,一个也不能再多了。他不开心的时间太久了,一分钟也不能再有。
“那我还是冤枉你了。”肖战刚正不阿,严于律己,“其实你说的特别真实,逻辑也对,但是我就是不信,是我的问题。”
王一博被一板一眼的样子逗到了,伸手捏了一下肖战的脸颊,道:“那你笑一个,我就原谅你。”
肖战挤出一个敷衍的营业笑容,又被王一博追过来掐脸,这才笑开了,伸手打掉他的手,怒嗔道:“有病啊!”
楼下老大爷上来催了三回,第三回来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
“最后一把,真的最后一把。”两人正飙车,一局未了,王一博腾出空来转头眨着眼睛冲大爷保证。大爷挥了挥手上的蒲扇,声音中气十足:“你最好是!”
大爷走后,肖战有点担心地说:“走吧要不然。”
王一博笑:“这大爷就是这样,以前我们来,他次次都催得很急,后来我们走了之后去吃宵夜,吃完回来一看他还在前台坐着,根本没关门。后来旁边超市老板说,大爷十点关门,但是习惯九点半就开始赶人了,后来我们下戏早的话就来,赖在这里一直赖到十点,一开始他特别奇怪,还诓我们买币…不过人还挺好的,后来我们就老来,为啥来着也不记得了。”
听着王一博讲述着未来的自己和他有过的回忆,肖战感觉仿佛置身事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呼出一口气。
王一博却立马抓住了那声轻微的叹息,忙问:“怎么了?”
肖战摇了摇头,只把靠在一边的伞拿起来,道:“走吧。”
回去的时候雨小了,但即便肖战带的伞大,挤着两个成年男人还是略显拥挤。于是王一博自然而然地搂住了肖战的腰,肖战猛然一僵,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住了,一回身不小心撞进了王一博怀里。
“怎么啦?”王一博地声音在雨里听上去比刚刚还温柔。
“王一博…”而肖战听上去比刚才的王一博还委屈,声音像在梅雨里晾了一季,轻轻一拧都能拧出水来,“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2020年的我啊?”
王一博懵了,没有反应过来老婆的脑回路。
肖战又接着解释道:“你看,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你觉得我们是一个人,所以你才喜欢我。”
王一博觉得他的想法很神奇:“可是现在的你也是你啊,为什么我不喜欢现在的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肖战低着头。
他跟王一博靠得太近了,对方的体温都触手可及。
“如果是现在的你,可能压根儿就不喜欢我吧。”肖战越想越生气,“那哪天你们俩又换回来了,留给我一个傻不拉几一点也不喜欢我的王一博,那我不是太惨了吗?”
良久没有声音回应,肖战一抬头,却碰上王一博忍着笑的眼神,怒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王一博摇头,笑着求饶,想了想,问道:“我来之前,也就是5月21号之前,你觉得王一博烦吗?”
肖战歪着脑袋回忆,半天才道:“好像有一点,就一点哦。”
并不是一点。
王一博天天找他说话,一刻也不肯歇,嘴巴说不动了就上手,简直像只没完没了勤劳勇敢的小蜜蜂。不过,王一博也帮他吃茄子,给他带零食,还让助理去约他喜欢吃的餐厅…肖战越想越沉,最后眼睛都瞟到地上去了。
王一博眉眼带笑,把被雨淋到一点的肖战拢进伞里一些。
“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好吗?”
你是我的旅程(二)
写这篇真的挺费神的。
但是又很爽。
就……
很爽。
二
问出口以后,肖战突然有些后悔。
明明说了不想再继续联系,装作没看见不就好了?非得要上赶着问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反而跟打自己脸似的。
曾经做过那么绝情的事,昨晚又说了那些绝情的话,王一博就算故意无视他也很正常。
可王一博还是回答他了,虽然只有很冷漠的两个字:“有事。”
肖战突然觉得,如果王一博装作没看见没听到或许还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些,可他这样淡漠地说话,倒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他做出的那些伤人的事,不在意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不在意他这个人。
他稍显狼...
写这篇真的挺费神的。
但是又很爽。
就……
很爽。
二
问出口以后,肖战突然有些后悔。
明明说了不想再继续联系,装作没看见不就好了?非得要上赶着问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反而跟打自己脸似的。
曾经做过那么绝情的事,昨晚又说了那些绝情的话,王一博就算故意无视他也很正常。
可王一博还是回答他了,虽然只有很冷漠的两个字:“有事。”
肖战突然觉得,如果王一博装作没看见没听到或许还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些,可他这样淡漠地说话,倒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他做出的那些伤人的事,不在意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不在意他这个人。
他稍显狼狈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该在乎王一博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难过。
毕竟那是他那么喜欢过的人,说是白月光都不为过了。
肖战的难过一直持续到他走到之前停车的那个地方,被其他的事情突然打断了。
走出胡同口,前面的这条街上没有正规的停车场,路两旁都用黄色的线划出了简单的停车位。两旁的店铺很多,他刚才停车的时候前后都没车,这么一会儿时间出来,前后的位置都被别的车子占住了,后面的那辆大切诺基还离他那辆旧捷达特别近。
男人看到好车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行注目礼,那款大切比他人还要高,十分显眼,是他好几年来的梦中情车。
只可惜他前两年买了一套小二居以后手头已经没有闲钱了,每个月还得还房贷,压力着实不小,就算再等个三年五年的也不可能买得起这款车。
他站在旁边多看了几眼,觉得那辆高大威猛的大切怎么看怎么满意。
看够了,他坐回那辆旧捷达里,明明上车前已经打开了空调,可好几分钟过去了,车里的温度依然没降太多,十有八九是又该去加氟了。
这辆捷达是周海新区新闻中心的公车,最初是某个主任在开,几年的时间里已经转了好几手,兜兜转转最终是到了他的手里。他拿到这辆捷达的车钥匙时,他的顶头上司已经开起了奥迪A5。他想,再熬两年,那辆A5估计就是他出门采访时的代步工具了。
捷达是很耐cao的一款车型,被那些人不懂爱惜地折腾了几年,如今这辆车干什么都不太灵光,空调制冷效果奇差,离合不太好使,连刹车效果都有些令人堪忧。总之是怎么看怎么都该拿去大修一回。
可这是公车,哪怕再不好开,肖战也不会真的花那个冤枉钱去大修,顶多在发现什么难以克服的小毛病时修修补补一下而已。毕竟修车的费用要报销起来太麻烦了,走流程缓慢不说,还得受到领导的冷眼。
“怎么在我手头好好儿的,一给你开就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了?”
想也知道肯定会听到这样的话。
车里的温度总算降到不那么难熬的程度了,肖战从包里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汗,挂了档打算开车离开。
早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考取了驾照,只是毕业以后没什么机会开,自己又没买车,所以他开车的水平并没有比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好出多少。最关键的是,他最不拿手的就是侧方位停车了,考科目二的时候因为这一项总是不顺利导致前前后后一共考了三次才终于通过,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依然心有余悸。
尤其是后面还停着一辆离他距离特别近的大切。
人倒霉的时候可能喝口水都塞牙缝,就像他躲了王一博五年,结果却在24小时内连续碰见了他两回,他越是怕蹭到那辆大切,脚上的动作越是小心翼翼,老天爷就偏是不遂他的愿。
这辆旧捷达的倒车雷达早就不灵光了,当他确定他的确撞上了后面那辆车的时候,他甚至没忍住直接张口骂了句“cao”。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直接开车逃走。
只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传统教育告诉他:做错了事情一定要勇于承担责任。
他恼火地下车查看了一下,大切虽然“伤”得不严重,可好歹还是被他的捷达给蹭掉了半个手掌大的一块漆。
回去报销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这个锅他只能自己背着,事到如今他也只希望这辆大切的主人能像它一样拥有高大伟岸的胸怀。
如果提出私了的话,希望对方不要坐地起价吧。
半小时后,肖战喝完了两瓶冰水吃完了一根绿豆冰棍,总算等到了那辆大切的主人。
看到王一博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心想,老天爷对他应该不会太差,人家都说触底反弹,经历了最糟糕的事情以后所有的事情便会开始往上坡路走,他以为昨晚的经历已经是他人生中最背的了,没有之一,哪知道老天爷比他想的还要残忍。
事实证明,没有最背,只有更背。
他当时斜靠在树下乘凉,刚吃完了冰棍,身体上舒适了不少,对室外的炎热也差不多适应了。王一博从胡同里出来,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直接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旁边那辆大切传出了“咔哒”的解锁声。
肖战两眼一黑,突然觉得喝下去的冰水吃下去的冰棍都失去了效用,整个人像中暑了一般。
王一博根本没注意到车子前面有被蹭过的痕迹,他径直朝着驾驶座走去,拉开车门,在坐进车子以前先将车子发动,打开了冷气。
车身很高,这辆车又贴着暗色的玻璃膜,隔着车子,肖战根本看不见他的举动。深吸一口气,他顺着王一博走过的路线跟上去,在对方上车前抢先伸手拦住了。
“我有话要说。”他说。
王一博诧异地望着他,似乎没明白他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肖战没有给他更多的遐想空间,直接指了指车身上被他不小心剐蹭到的地方:“我刚才倒车的时候没注意,把你的车蹭了一块漆,你看你是想走保险还是私了?”
王一博一愣,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没关系。”
肖战并不想欠他这个人情:“如果你同意私了的话,就开个价吧。”
“说了没关系。”王一博的语气不急不缓,但表情看起来稍微有些不耐烦,“蹭了就蹭了,我都觉得无所谓,你也别放心上。”
肖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话说清楚,明明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他很难面对王一博表现出的云淡风轻。
他从裤子兜里掏出了钱夹,说:“那我自己看着赔点,如果少了你别介意。”
“我说了不用。”王一博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如果真要跟我算清楚,你欠我的还少吗?”
肖战停下了手里拿钱的动作。
他想:是啊,我欠他的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呢?
他颤抖着手把钱夹放回兜里,转身就要走,结果却在迈开脚步的前一秒被王一博死死拉住了。
“先到车里歇会儿再走,你看你身上全是汗。本来就是怕热的体质,也不知道在车里等着,要是我动作稍微慢点,你岂不是又要中暑?”
肖战险些失控地落下泪来。
大切的空调十分给力,肖战坐在车里,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得到了合适的舒张,连脑袋都不像刚才那么晕沉沉得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驾驶座的那个人,心里的滋味实在是五味杂陈。
明明是同一个人,眼前的这个脸上却总是带着冷漠,连笑一下都吝啬,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就像一颗棉花糖,软的时候让人沉溺,甜的时候令人沉迷。
他不敢深想,他知道造成这种结果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车里放着一个迷你冰箱,王一博从里面拿出了一包湿纸巾递给他,随后又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自顾自地喝起来。
肖战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用冰凉的湿纸巾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珠。
等他擦完,王一博又从迷你冰箱李拿了一瓶苏打水给他,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敞开的领口。之前他把衬衫扣得严丝合缝,什么都看不见,这会儿解开了,锁骨和胸口位置的几处暧昧痕迹就都无法掩藏了。
那正是他本人昨晚在肖战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想,昨晚应该是真的不太愉快,无论是他还是肖战。
他太急了,急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好好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本能的遏制不住的莽撞。他以为那是一场重逢之后的两情相悦,毕竟肖战望着他的目光是满含爱意的,一遍一遍摸着他的脸时那种眷恋到极点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可清醒之后的肖战却说,根本没看出是他。
他居然……可以在醉酒以后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做那种事吗?
真的是一个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人。
难怪他当年也……也只会做个四处逃避的胆小鬼。
肖战接过那瓶表面上结了一层白霜的苏打水,许久都没有打开瓶盖。
他一直都很喜欢喝苏打水,这个牌子正好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这时候他也没管合适不合适,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车里放这个?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喝苏打水,说这个还不如可乐好喝。”
“我现在也觉得这个不如可乐好喝。”王一博说。
肖战不解地望着他。
“本来也不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王一博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无心,却在用余光仔细观察着肖战的表情。
如果说肖战刚才还有一种隔绝了燥热的解脱感,此刻的他确实真真正正地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直窜到了脚心。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瓶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们重逢,不过也才不到24小时而已,现在一起坐在车里的场景更是谁都无法预知的。
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直接坐到副驾驶座的行为可能并不礼貌,他应该坐的位置是在后座,他现在坐着的地方或许早就有了它固定的主人。
“你身边有……有固定的伴了吗?”
他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但他实在太好奇了。
王一博看了一眼他死死拽着座椅边缘的手,那几根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弯曲得有些奇怪了。
“当然。”
肖战如坠冰窖。
他慌忙地将那瓶水放下,然后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因为太着急的缘故,他连拉了三次才把门拉开,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王一博的方向说:“抱歉,还有谢谢,我还是不打扰你了,以后……以后……”他犹豫了半天,没再继续说下去,直接下了车,快步跑回到前面那辆捷达车里。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王一博心想,果然报复并不会让自己感到痛快。
那辆车里的温度肯定很高,他那么怕热,肯定难受得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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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黑 07-11 / 十八线番外
*赞视角,还有。
07
在这个圈子,失去联系是最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在一起工作,朋友之间的感情尚要精心地联络和维持,遑论情侣。我让自己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了,因为只有足够忙的时候,你才没机会分神去胡思乱想。
王一博的置顶被我撤了下去,因为每一次打开最后的对话都只一成不变地停留在那里,宣告着我们渐远。
十月五日他发来的“生日快乐”,和我回的“谢谢”。
我应该再说些什么,我记得自己挺能说会道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往上翻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好多。
我仰头躺在沙发里闭上眼,连靠垫...
*赞视角,还有。
07
在这个圈子,失去联系是最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在一起工作,朋友之间的感情尚要精心地联络和维持,遑论情侣。我让自己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了,因为只有足够忙的时候,你才没机会分神去胡思乱想。
王一博的置顶被我撤了下去,因为每一次打开最后的对话都只一成不变地停留在那里,宣告着我们渐远。
十月五日他发来的“生日快乐”,和我回的“谢谢”。
我应该再说些什么,我记得自己挺能说会道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往上翻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好多。
我仰头躺在沙发里闭上眼,连靠垫上都有王一博身上香水的味道。我记得我嫌弃过他香水喷得太浓烈,把我家到处都留下印记,像是小狗在标记领地。但是那股香气现在渐渐淡了,淡得与当初相比简直不可追寻。我抓起一个靠垫盖在自己脸上,用力地嗅了嗅,认出这已经是那支香水飘散很久的后调了。
鬼使神差地,我翻身起来,下单了一支他的香水。订单跳到支付成功的界面我才回过神来,这也太傻了…我忽然就想起王一博的小粉丝们兴冲冲地喊着说把他的同款香水喷到人形抱枕上,四舍五入就是抱着王一博睡觉了。
……我的手指居然不自觉地在搜索框打下了“王一博人形抱枕”几个字。
我坐起来,洗了把脸,告诉阿衡可以来接我了。今天新戏《界线》拍定妆照,不知道化妆师能不能遮住我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部戏是我自己选的,剧本实在太合我胃口了,我把它放在床头,每天睡前读了又读,想象自己就是黎澍,它让我一同怀揣着正义和负罪感沉沉睡去,做一个关于是非善恶的不好不坏的梦。
跳进另一个人的人生,原本只是拍戏入戏的正常诉求,于我而言,这一次却成了救赎。
在去拍摄现场的路上,我订了明早去长沙的飞机。明天是我进组之前的最后一个休息日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见不到他……我只能下单人形抱枕了。
08
与其说凡姐想给我炒CP,不如说她是在给我防爆和倪筠的CP。不知道我和王一博给她留下了多大阴影。
今天只有阿衡跟着我,凡姐在忙别的事。自从上次我听话地飞了东京,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我和王一博出问题了,她对我的态度又柔软了许多,甚至挥挥手说,这阵子你怎么开心怎么过吧,前段时间确实太累了。
凡姐开始体恤我,我却不想体恤我自己。
我一面想王一博一面生气,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王一博的气。我大方承认我做错了,但是是错在一开始不应该给他希望信誓旦旦地说要去看他的比赛,而不是错在那时候没有打电话叫陈瑶再开回去,然后一个人固执地在机场等到天黑。我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的人,但是我已经把自己几乎所有的冲动都用在他身上了。
可是他不能因为我一次没有冲动,就怪罪我。
仔细想想,也是很委屈的。
我抿着嘴在微信的聊天界面无限往下翻,翻了好久才在十月五日的一堆祝福里找到已经沉在人海里的王一博,看着我给他发的消息,我的道歉,我的悔恨,我的撒娇,他通通没有理睬。
我知道他是真的失望了,就像我的心口现在是真的在疼,因为我逐渐意识到,他所有想要的,和我真的能给的,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09
叶谁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看过她的成名作《雨》。对于科班出身,一出道就能获得大导青睐,又拿到了最佳女配这种高级别奖项的演员,我总是有一些不自觉的羡慕。
因为我的演艺生涯一开始走得颠簸曲折,后来还是遇到了王一博,我们俩就像两个都在摸索走路的人,晚上咬着筷子一起对台词,白天在打光下帮对方看哪个表情感觉最对,最后没有一丝亲密戏的阿令被夸得那样暧昧流动,大部分还要归功于炎炎夏日蒸腾的水汽里,多看了一眼就衍出的超过合理范围的动心。
第一眼看到叶谁的时候,她在镜子里和我对上了眼神,然后急匆匆地从化妆镜前站了起来。她比电影里看到的要多三分傻气,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一眨,眼尾一道黑色的眼线因为起身的动作而划到了脸颊,然后她说:“哎呀。”
我无端地想起王一博。也许是因为他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大,也许是因为王一博被抓包到犯了错的时候,也会这样无知无觉地轻轻“哎呀”一声,然后忙不迭地抓着我的手臂,眼里的光无声地软下来,像是求饶般说:“哥,哥,我错了。”
我乖乖坐到一边去化妆,一边确认自己的机票订好了没,一边禁止自己明天之前再想王一博。
10
即使我被磨得没什么脾性了,我还是必须得承认,倪筠真的很没有时间观念。
我下午本来有个很简短的拍摄,虽然那边的负责人说晚上去也可以,但是我还是有些焦虑地抠起警服上的徽章。
阿衡比我更紧张,但是他是担心我的身体,毕竟我已经连轴转太久了,我反过来还要安抚他,因为我心里跟他焦虑的不是一件事——万一影响到明天去长沙的日程,那我真是要把月老约出来谈一谈了。
就在我边等,边排解自己对飞机延误行程取消的阴影时,拍摄现场的门打开,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的王一博本人,朝我走来。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心里还暗暗骂自己,肖战,你的恋爱脑有没有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但是他确确实实地向我走来了。他很冷静地说,肖老师,好久不见。
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似乎回到了我们在剧组的第一次见面,他周身绕着寒气,我局促地端起汤喝了一口,汤都冷了几分。他眼里的光让我觉得陌生,我反复确认,于是寒暄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又开不了口。
我看见他穿着一件很薄的外套,很难得地穿了修长的牛仔裤,他似乎又瘦了一点,脸颊肉都消下去了。但是他像所有时候一样步子坚定走路带风——就像那时,只要插在口袋里的手背不露出来,你就看不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
早上躺在沙发上买他的香水买他的抱枕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抱一下他,问问他还要不要我,但这时候我又没有这种冲动了。
我反而很不合时宜地想,不知道我给他求的那些平安符,有没有一点管用。
11
从定妆照到开机仪式,我们都几乎没有讲话。
王一博冷冷地站在人群里时,我抓了个空隙偷瞄了一眼他,他现在看上去就像那张高举奖杯的照片,像一个冷漠而疏远的天生贵胄,这与那张“怀念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的表情包不一样,因为那时候王一博离开了人群就会对我笑,但是现在并不会了。
虽然人前话少极了,但是离开了人群,他干脆一句话也没有了。
我回到酒店,想退掉他的同款香水,手却在退款键上反复逡巡,直到屏幕彻底黑掉,映出我一张发呆的脸。
我心里有一个角落在为他的空降侥幸着窃喜,说不定他是为了我才来这部剧,可是理智分析又默默地感觉到了王一博的疏离,如果他想要和好,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只要说一句,你在干嘛,我就会无条件投降,完全忽视他的分手言论,眼睛也不眨地结束这场冷战。
但是他没有。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什么答案也想不出来。
王一博的影视剧资源几乎都是他的经纪人小容姐为他把关,但是当初的约定三年未满,小容自然不可能违逆大老板的意思来给王一博接一个男二的角色。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无声地思考,把我和王一博的聊天记录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滑到那条“算了吧”在的位置,我有点不太敢看,用手把它挡住了。
难道他不知道我在这个组?
我想起他那天步伐从容地走到我面前,礼貌又客气地说“肖老师,好久不见”,又觉得不可能。
我把自己像个荷包蛋一样,在床上又翻了几次面,又点开相册看我们拍过的照片。他几乎每张都在柔和地看镜头…或是看我,我想起某次飞去给他惊喜,在休息室门外撞见他和小容姐的谈话,他说:“反正就是很爱,怎样,就离不开了。”小容姐听了似乎是被肉麻到了,瞬间失语,翻了个白眼。
我把手机放在胸口,仰着头闭上眼。
这句话,应该还作数…吧。
出轨 4
*泼天狗血,不讲逻辑
“你比什么赛啊?”
“GP,就是摩托车大奖赛。”
“你是职业赛车手吗?”
“嗯。”
“哇,好酷。”
“你呢?”
“我啊,”肖赞有些不自信的说“我是画画的。”
听的人却瞪圆了眼睛:“画家?太酷了吧。”
他眼里的震惊和崇拜肖赞看的真切,肖赞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会画画。”
“那你能……”
“嗯?”
“那你能画画我的大摩托吗?”
许如安今天回来的早,肖赞还没做好饭。做饭的人看着锅上的热气出神,他终于回神时才发现许如安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肖赞竟然想到的是...
*泼天狗血,不讲逻辑
“你比什么赛啊?”
“GP,就是摩托车大奖赛。”
“你是职业赛车手吗?”
“嗯。”
“哇,好酷。”
“你呢?”
“我啊,”肖赞有些不自信的说“我是画画的。”
听的人却瞪圆了眼睛:“画家?太酷了吧。”
他眼里的震惊和崇拜肖赞看的真切,肖赞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会画画。”
“那你能……”
“嗯?”
“那你能画画我的大摩托吗?”
许如安今天回来的早,肖赞还没做好饭。做饭的人看着锅上的热气出神,他终于回神时才发现许如安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肖赞竟然想到的是昨天王一搏站在门口的样子,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
许如安看着他眼神空洞的样子突然有些害怕。
毕竟一起生活七年,某些时刻他们比对方自己更了解对方,比如许如安察觉到了肖赞的目光穿透他看向不知何处,比如肖赞也察觉到越来越成功越来越成熟的许如安,其实过得并不开心。
这段感情开始时轰轰烈烈,七年之后,两个人都心神俱疲。
肖赞是愧疚的,他觉得这样的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就算许如安走了岔路,肖赞总觉得年少时的许如安是捧着一颗真心而来的,也许两个人一起努力,也还来得及回头。
许如安:“我给你带了礼物。”
肖赞看着熟悉又简陋的包装,很温柔的笑起来:“你回学校了?”
这是他们大学时候最喜欢去的那家糖水店的甜品,老奶奶自己手工做的,并不是连锁店,从许如安公司开车来回就得两个小时。那时候许如安几乎每天都会提着甜品等他下晚课,春去秋来,从不间断。
隔了很久再吃,肖赞觉得这味道,竟然已经不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吃了。并不是味道变了,只是当年两个男生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肖赞:“谢谢你,如安。我……”
许如安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小赞,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我妈妈,她……她要过来这边,但是你别担心,她这次只来三天。”
肖赞的笑容变的勉强:“住哪里?”
许如安:“她非得住在家里,这次还是抱歉,让你出去住几天,就三天,她走之后你就立刻搬回来。”
肖赞抽出自己的手,点点头,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的每一次,他都觉得是对他的鞭挞和摧毁,这一次他却突然感觉,这样真的太没有意思了。肖赞做了一个决定:“好,我也有个东西想交给你。”
肖赞去卧室取了一张银行卡放在许如安面前:“你这些年给我的家用,我没用动,都存在了这张卡里。”这张卡的第一笔转账是1682块钱,是许如安第一次兼职的全部收入,那时候许如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肖赞,告诉他“你可以专心画画,我来养你!”
后来卡里的钱越来越多,甚至可以说,许如安这些年几乎八成的积蓄都在这张卡里。
“你刚创业的时候,我有些害怕,于是就把你给的钱全都攒起来,想着这笔钱,能给你留条后路。”肖赞把卡推到他面前“现在,如安,你已经很成熟理智了,这笔钱我可以交回给你自己,在你那比在我这有用。”
许如安却并不高兴,他有些急促的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还给我?”他甚至带着点恳求的想让肖赞收回去“你是不是因为我妈妈的事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她,她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她知道会伤心,我不忍……”
肖赞摇头:“不是的,你别想太多,我马上收拾行李。”
肖赞有时候觉得许如安很聪明,聪明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有时候又觉得他,真的傻。
七年了,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母亲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事呢,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个已经发现了却隐忍不说,一个还在捂着自己的眼睛假装看不到一切。
肖赞有些为难,他出去到哪里找个酒店住下都可以,可是小炸毛还很小,在隔壁,需要他的照顾。而他并不知道酒店允不允许携带宠物。
他想问一下王一搏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明天,他应该不会立刻出发就去比赛吧,那就明天一早跟他说。
王一搏给肖赞录完指纹整个人都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东翻西倒,小炸毛——一个冷静的小毛团,蹲在床角看着新主人发疯——愚蠢的人类。到凌晨半夜隔壁小王才发现,他连肖先生的手机号都没有。
怎么连个微信都不加!
小炸毛突然被晃醒,新主人长的很好看就是脑子实在有些问题,他委屈巴巴的摸着毛团子:“你说我是不是傻?!”
小炸毛打了个哈欠,您可歇歇吧。
王大锤第二天出发前,特意把手机号写在纸上跟夹传单一样夹在邻居门缝里,他找了一张很大的纸。纸上的字龙飞凤舞。
然后男生就背着包提着自己的大头盔离开新家,这时候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
此去平安。
“我妈下午两点飞机落,你……”
肖赞像往常一样送他到门口,他听了笑了一下:“好,我会在中午搬出去。”
“东西多吗?用不用我送……”许如安打开门,一张嚣张的纸从门缝飘落,上面写着“有事联络:17……”肖赞走过去捡起来,看着手机号后面画着的一只极抽象派的猫咪,但是特点抓的很好,毛毛炸着,又丑又可爱。大画家眼神都变柔软了,这是来自小炸毛爸爸的嘱托啊。
许如安却僵立在门口,他皱起眉头:“这是谁?”
肖赞把纸细心的叠好,握在手里,他回身走进屋里,轻飘飘的留了一句:“一个朋友。”
许如安却返回去抓住他的手:“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肖赞最近格外抵触他的触碰,他冷冷的与许如安对视,挑了挑眉:“怎么?你所有的朋友,我都知道吗?”
王一搏摘下头盔,教练递过来他的手机:“刚才来了个电话,我看你没备注就没接。”酷盖一把把头盔塞进教练怀里,小跑着往无人处跑,边跑边回拨,这是一个陌生号码,有趣的是最后两位数正好是王一搏的赛车号“85”。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来,先传来一声猫叫,然后有人混乱的在折腾什么东西。王一搏却很耐心的听着,一会才传来那个很好听的声音:“王一搏?我是肖赞。”
王一搏从来不知道,接个电话他能傻笑成这个样子,他咧着嘴回答:“肖先生,早上好。”
肖赞盘着腿,坐在王一搏家的落地窗前,他腿上摆着刚吃饱喝足的炸毛,他简单的跟王一搏说了自己也要离开两三天,问能不能带走炸毛。
但是他并没有说原因,只说不方便住在家里。
隔壁小王斩钉截铁:“那就住我家!”
许如安并不知道,他开着会担心的人拖着箱子只是去了隔壁。肖赞整理好屋子,出去买了很多日用品,决定龟缩隔壁,不出门不露面,这样就不会碰到许如安的妈妈,他妈妈早记住了肖赞的长相,两人有极为不愉快的过往。
如果他知道肖赞在隔壁,就不会把母亲和那个女人一起带回家了。
肖赞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王一搏家向阳,有大落地窗,肖赞抱着猫坐在地板上想事情,想着想着就躺平睡倒了。整个人都被晒的很暖和。
敲门声把他惊醒时他还有些迷糊,谁来找王一搏吗?
他光着脚跑过去摁开监控,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正在门口等着。
肖赞自言自语:“这是老王女朋友吗?”他正想开门突然看到女人身后的老太太,他的手僵在空中,这是,这是许如安的母亲。
女人:“阿姨,我没来过安的家呢,不记得是1201还是1202了。两边都没人,我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吧。”
老太太笑着回答:“不着急,如安也真是,怎么不带你回家呢。”
女人终于打通了电话,按了密码,打开门隔壁的房门,屋里的地毯还是肖赞自己作画定制的。她高跟鞋踩在上面,进入了本来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肖赞手扶在门上低着头,小炸毛费力的跑到他脚边,抬头看高大又脆弱的人类,它看着总是笑着的男生,眼睛里落下伤心的眼泪。
谁来剪月光 16 选择(本故事纯属CPN虚构)
7月13日23:40,肖战时隔17天,再次见到了王一博。
对视的那一瞬,肖战的呼吸被揪住了。
王一博的眼睛显得陌生。
肖战在那双陌生的眼睛里,撞到了自己不愿多想的、想要祛除、想要逃过的一切——王一博就那么深深地望过来,怀里抱着那束满天星。
淡淡的,微微泛黄的花,肖战查过,花语是“思念”、“纯洁”、“暗恋”。
他听见王一博跟自己说:“你回来了。”
王一博朝肖战走。
那束花被王一博塞往肖战手中,肖战后退,不接,他抬眼看王一博,王一博的眼睛,像一片海,让他随着海浪沉浮。有一轮黑色的太阳,仿佛就在海水的尽处。
三年前在仁川机场撞见王奕枫的5月24的晚上,空气微微染着尘埃,肖战在仁寺...
7月13日23:40,肖战时隔17天,再次见到了王一博。
对视的那一瞬,肖战的呼吸被揪住了。
王一博的眼睛显得陌生。
肖战在那双陌生的眼睛里,撞到了自己不愿多想的、想要祛除、想要逃过的一切——王一博就那么深深地望过来,怀里抱着那束满天星。
淡淡的,微微泛黄的花,肖战查过,花语是“思念”、“纯洁”、“暗恋”。
他听见王一博跟自己说:“你回来了。”
王一博朝肖战走。
那束花被王一博塞往肖战手中,肖战后退,不接,他抬眼看王一博,王一博的眼睛,像一片海,让他随着海浪沉浮。有一轮黑色的太阳,仿佛就在海水的尽处。
三年前在仁川机场撞见王奕枫的5月24的晚上,空气微微染着尘埃,肖战在仁寺洞呆坐,在小吃店里,看到一张海报——左数第二个人的眉目,渐渐和王奕枫的重叠在一起。肖战慢慢地一个人一个人地看,在看到黄子韬时,反应过来,是EXO。
次日,肖战去看了EXO的演唱会。
吴世勋戴着帽子solo时,肖战的手机被旁边的姑娘碰得甩脱了——肖战急忙挤开一层一层的人去找,终于找到了,手机的屏幕却已模仿着蛛网的形状裂开,在能撕破天空的欢呼声中,肖战一遍一遍地去按开机,开不了了。
肖战再也没能登录Kakao Talk。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四年前注册时,用的到底是哪一个邮箱,问郑笑笑,郑笑笑发给他一个word文档,里面有300多个乱码一样的邮箱账号,那是肖战帮郑笑笑打榜时注册的……
亲戚破产、延毕、郑笑笑父亲去世……李瑶去世……渐渐地,肖战觉得,也许是老天爷在告诉他,不该和王一博有交集。
肖战追星了吴世勋,继续追逐舞台上的光。
王一博的照片,被肖战存在了百度云的隐藏空间里,数年来看过不足十次,UNIQ的舞台,肖战总是刻意不看,偶然撞上了,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恍若隔世的遥远。一起参加训练营的谷蓝帝说UNIQ不错,一巡挺好,肖战笑着说:“啊,我晓得噻,抽手机那个组合。”
王一博在UNIQ的舞台,透出一种意气风发的快乐。
后来不知为什么,UNIQ停滞了。
再后来,偶尔遇见站在远处、站在聚光灯下的王一博,在一次次的恍然中,肖战选择了避开。
《天天向上》,再见面,疏远、礼貌、客气与不能自控的靠近间杂着,酸涩与取舍间,肖战意识到,肖战于王一博而言,真的就只是陌生人。亲眼目睹王一博跳舞的样子,肖战发觉如来最初的愿望早已经实现了,王奕枫早已变成了闪耀的星星。
肖战选择放下。
肖战的未来,还很长。
但王一博和焉栩嘉成为好友,托付何炅给肖战眼药水,送肖战代表着思念、纯洁、暗恋的满天星,亲手写送给肖战的祝福卡片,跟肖战打电话紧张得语无伦次,担心肖战的眼睛,因为肖战的拒绝差一点哭,说王一博比肖战大2个月,觉得肖战不开心就到剧组探班,买了肖战最喜欢的奶茶,说着曾经说过的最关切的话,小心翼翼地、心疼地拥抱肖战,给肖战留下还会再来的字条,送来王岩岩,一天一天地跟肖战说“晚安.”照顾肖战的队友,越来越多地渗入肖战的生活……
7月7日播出的《天天向上》里,汪涵问范冰冰和李晨“聚少离多的时候,谁给对方打电话打得多”时,王一博的眼神一瞬黯然。
7月8日,快本贴吧V不到3分钟就回复了肖战。
7月11日,快乐大本营V从那么多明星的祝福里,找到肖战试图被湮没掉的祝福微博,转发回复。
这些时刻,肖战敏感地注意到,然后忽略掉。
肖战告诫自己,彻底结束。
为什么还要来?
王一博身形一滞,他盯着肖战躲开的样子,眼神暗了暗。
王一博的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沉寂的海水般的泡沫,无声地碎裂着……
尖利的压抑感顺着王一博慢慢碎裂的目光,烧灼向肖战。他听到王一博说:“我知道,我这样……可能你觉得很变态。”
肖战目光一瞬,蹙眉,想否认王一博这种想法。
王一博却没给肖战说话的机会:“我每天给你发消息,我是怕如果不这样,你有一天,你会慢慢忘了我,我来找你,我不想就消失……我是很自私,但是,我就是……”
王一博再一次,把那束满天星往肖战手里塞。
肖战听到王一博说:
“喜欢你。”
刹那,肖战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找不到底的漩涡。
喜欢你三个字,被旋涡揪扯着,像海水灌入肖战的耳朵和大脑,又像一声雷,贯入肖战的耳朵与大脑。
肖战整个人僵住了。
他设想过千万种情况,唯独没有王一博突然表白。
紧接着,心忽然甜——喜悦突至,像旋涡中的泡沫,急速地铺散……
急速地,破裂。
肖战一下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怎么了。
王一博的眼神明明灭灭,他凝视肖战的脸,魔怔了似的,等肖战接那束满天星,他重复:“我喜欢你。”
肖战低下了头。
捏紧了自己的手。
王一博的鼻子有些酸,他明白,肖战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
果然,过了一阵,“花是要栽在土里的。”王一博听见肖战对自己说。
——不栽在土里的花,没有根。
王一博瞬间明白了肖战的意思……又是婉拒,这是第几次被拒绝了?
《天天向上》的时候、《快本》的时候、寒舍里、王岩岩……王一博好像已经习惯了,他预料到了这种痛苦,他只是执拗地,要把那束满天星给肖战。
王一博的鞋,在肖战的视线里模糊起来。
肖战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难受得有些呼吸困难,他蹲下身,试图让自己发闷的胸口不那么闷……
肖战好像变成了化石。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僵持着。过了一阵,王一博也蹲下来,他伸手去碰肖战的脸,想看肖战埋在膝盖间的表情。
突然,走廊里猛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王一博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李沁!李沁一脸震惊,定在电梯口。王一博皱了皱眉,他看到肖战受惊般回头,嘴角边一瞬刻上一丝缓慢的、虚弱的像是悲哀的轨痕,向遥远的无法望清的某个方向流逝……下秒,车轨坠落,狠狠地摔死在青灰色的地平线上……
李沁慌张地转身,按电梯。
肖战无措地站起来。
‘追李沁?’
王一博一把捉住肖战的手。
一点颤抖从皮肤相贴的地方窜上王一博的心脏,瑟瑟地。
王一博心口疼,他把肖战的手拉得更紧,说:“这个花,我风干了,可以保存很久很久的。”
——不栽在土里,也没关系的。
肖战回头看王一博,他眼睛里,有种很疼的东西,晃荡了一下。
肖战把王一博的手甩开。
很缓慢、很清晰地说:“我去看看李沁……”
王一博摇了摇头。
他定定地盯住肖战的眼睛,再也不是肖战印象中那个害羞的、紧张的、体贴的小男孩。他对肖战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现在不能走。”
肖战心底一下翻出三个字:‘不是的。’
肖战张口欲言,话到嘴边,瞳孔猛地一抖——‘我要说什么?’
王一博执拗地抓起肖战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胸口:“你去找她,我这儿……”他把肖战的手按紧,“我这儿会疼。”
有力的心跳声怦怦地击打肖战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和正在加快的速度,像一只小动物正蜷缩着颤动。王一博的眼神和腔调里,是太过恳切的认真,和太直截了当的乞求。
肖战眨了眨眼。
一时,一种巨大的疼,像一辆货车猛然朝他撞来。
郑笑笑:“诶,肖战,你开窍了?都不跟姐姐我去唱歌了?”“想多了噻,一小孩儿。”“天呐!小孩儿?!”
郑笑笑:“明天世界末日呢,你最后一个愿望是啥子哟?”“祝你平安?”“滚噻~”“我不告诉你。”
工作室的朋友:“在临梵高的《向日葵》?”“嗯。喜欢向日葵的意思。”……“三朵向日葵,没有说出口的爱,长久而沉默的爱……唉?你……”“想啥子哟~信念、光辉、高傲好吧?”
郑笑笑:“我们战战不懂。”
……
如来帮王奕枫看完,把情节整理给王奕枫的那些漫画、小说、电影……
《EVA》的渚薰说:“有点温暖,粘稠得有点恶心,好像会慢慢掐紧胸口似的…那个…就是‘喜欢’吗?”
《全职猎人》的奇犽说:“我最在意的人是小杰,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跟小杰在一起,就觉得很快乐。”
《火影忍者》的漩涡鸣人说:“思念着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归处。”
《追风筝的人》的哈桑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22岁的肖战,对16岁王一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
“想见你。”“开玩笑的。”“骗子。”
在宾馆的镜子前,在想什么呢?那句“可以么?”在问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EXO的演唱会?为什么一个一个地试那些乱码一样的邮箱?为什么骗所有人去的是日本?为什么骗郑笑笑没有见到“小朋友”?为什么告诉自己,是上天在明示——不该和王一博有交集……
那颗闷闷地闷了很久很久也还是不明所以的心,那些规避开来的、释然的、放下的、说不清楚的选择,那些不愿多想、不由自主、不可抗拒、不知何故,还有心疼、不宁、害怕、躲避、不舍、依恋、防备……在翻看郑笑笑的网络日志,重读郑笑笑与李瑶10年的拉扯时,听说王一博翻车的消息时,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时,因想到王一博脸红时,在意“叔叔”、“胡子”的时候,不自禁地感到欣喜、柔软时……所有的,克制。
“我喜欢你。”
“花是要栽在土里的。”“这个花,我风干了,可以保存很久很久的。”“我去看看李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现在不能走。”‘不是的’“你去找她,我这儿……我这儿会疼。”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的’
“我这儿会疼。”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
……
一刹,肖战仿佛站到了十字路口的正中,来来往往的陌生的人们纷纷朝他看,带着奇怪的、审视的、冷漠的表情。一辆一辆车呼啸而过,风声灰白又尖锐,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把肖战整个地包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心脏很疼很疼的感觉,把肖战碾成了薄薄的一张纸,在这灰色的汹涌的画面里,将要变作黑白的一张,薄薄的纸。
肖战的眼睛红了。
他的手指在王一博“怦怦”的心跳声中蜷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对王一博说:“王一博,你清醒一点啊……”
王一博的声音,又带出一点颤抖:“现在放手,就再也没机会了!”
王一博皱起的眉、快要哭的眼神,扎在肖战眼睛里。
“我和你,我们不可能的。”
“我对你是真心的。”
肖战转过脸,他不看王一博,他想逃,趁自己被吹皱、被吹破之前。
“我对你而言,真的不可以吗?”
“……”
“对你来说,是永远没可能?是转身就能忘掉的那种人吗?”
王一博的眉间折起两道棱,他看着肖战眼角边浮起的水光,微微压下一点下巴——肖战在自己怀里像哭过的!他现在明明也像要哭了——不是推开,不是冷着脸说话,是快哭了……
“你在乎我的。”王一博道。
肖战用力,试图收回被王一博按着的手,王一博就是死死按着。铅灰色刹那布满了肖战的四周,他不得不转眼,看王一博,疼痛凝在肖战的眉间眼底,肖战摇头,问:
“你怎么可能比我更清楚我自己?”
肖战的眼神晃了晃,笃定起来,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看到王一博受伤的、颤动的眼睛,胸口一阵闷,嘴上决绝地宣告:“我从来都没有!”
“说谎……”王一博摇头,“不要再说谎了。上次你分明……”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那个时候来看我……”
“你不是那种人!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
肖战咬牙,他定定地盯住王一博:“你知道我回你微信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真的好烦,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识趣的人!你再也……”
肖战的声音哽住,他的心脏,像被钉在了那条将他碾作了一张薄纸的十字路口中央,猛地被车轧过去,狠狠地,将他整个人扯破了——王一博的五官缩起来,眼泪顺着王一博冷白的皮肤,滚到王一博的下巴。
“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王一博喑哑着声音:“你说谎……”
怦怦的心跳声撞击在骨肉之间。肖战的嘴唇抖了抖:“王一博,你还小……”肖战的视线朝下转,转到王一博左手拿着的那束风干的、白色花瓣变成了浅黄色的满天星上。
肖战深喘一口气:
“把我忘了吧。”
“我做不到。”
肖战使劲把手从王一博手中抽出来,放下王一博年轻的、没有顾忌的心跳,也放下突然被剥开在朗朗白日下的自己。
肖战后退一步,低头,转身,刷卡开房门。
“叮——”地一声,电梯门又响了。
王一博朝电梯那边看——臧洪娜、郭书瑶,和他不认识的女演员。
王一博的五官缩起来,他拎着那束满天星,耳朵里传来肖战关上门的声音。
那一刻,身边的门和墙壁变得厚,厚得人喘不过气来,王一博眼睛里的光,暗了。他朝那几个特别高兴的女演员那边看了一眼,将帽子戴上。
可走廊里还是迸发出满是惊喜的叫声:“王一博?!”
王一博低了低头,朝电梯走。郭书瑶一把抓住兀自激动的赵崔玮,朝她摇了摇头。
EXO一巡,共31场,140523、24、25在首尔演出。
谷蓝帝,重庆人,和肖战结识于《燃烧吧少年》的预备训练营,因最终签约的人才可以正式录制上星节目,谷蓝帝并未在上星节目中出现,后来参加了爱奇艺的《青春有你》,加入限定组合D5(沙漠五子)。
渚薰、奇犽、漩涡鸣人、哈桑,分别是《EVA》、《全职猎人》、《火影忍者》、《追风筝的人》的角色,第一章有提及。
满天星花语:①清纯,就像天真烂漫的孩子一般,永远开心快乐。②配角,就像暗恋一般,甘愿做一个配角。③喜欢,可以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意。④思念,思念的滋味非常苦涩。⑤梦境,给人的感觉非常缥缈、虚幻。⑥紫色满天星代表守望爱情,蓝色满天星代表真心喜欢你,粉色满天星代表不可或缺的配角,白色满天星代表纯洁、浪漫,红色满天星代表真爱。
臧洪娜、赵崔玮均为《狼殿下》演员。
[博君一肖] 九万里(下)(完)
行吧九里九气就完结了
7
鸳鸯锅还没吃,因为肖战要准备全剧重头戏,准备了一天。
拍了一天直到深夜,这场大夜终于收工了。
本来最后一幕跟王一博没关,但他还是留了一会儿。
主要是,等肖战。
结果一错眼的工夫,刚还跟师姐在摄像机前的肖战不见了。
王一博找了一圈,终于在回廊那儿看见人了。
人蹲地上呢。
王一博:“战哥你——”
本想说“是不是中暑了”,结果肖战一抬眼王一博更给吓着了:这人眼睛红红的,还忙着拿手背擦眼睛。
原来是蹲地上哭呢。
肖战:“哎呀,让王老师看笑话。”
仔细看了人一眼,忽然噗嗤笑了。
王一博因为自己今天的戏拍完了,头套就摘了,不过衣服还没换,这会儿...
行吧九里九气就完结了
7
鸳鸯锅还没吃,因为肖战要准备全剧重头戏,准备了一天。
拍了一天直到深夜,这场大夜终于收工了。
本来最后一幕跟王一博没关,但他还是留了一会儿。
主要是,等肖战。
结果一错眼的工夫,刚还跟师姐在摄像机前的肖战不见了。
王一博找了一圈,终于在回廊那儿看见人了。
人蹲地上呢。
王一博:“战哥你——”
本想说“是不是中暑了”,结果肖战一抬眼王一博更给吓着了:这人眼睛红红的,还忙着拿手背擦眼睛。
原来是蹲地上哭呢。
肖战:“哎呀,让王老师看笑话。”
仔细看了人一眼,忽然噗嗤笑了。
王一博因为自己今天的戏拍完了,头套就摘了,不过衣服还没换,这会儿是尴尬的短发配剧中人的古装。这么看过去是挺滑稽。
王一博也往地上一蹲。
肖战:“老王你干啥呢。”
王一博把人往怀里搂,肖战推他:“别闹……”
但这位小朋友手劲儿超大,肖战大夜戏上了三个小时累得不行,根本推不动。
王一博:“过来哭。”
肖战捶他,捶了好几下王一博都不放手。
肖战:“我一世英名啊今晚上都毁完了。”
王一博:“没有。战哥威武,战哥你是最棒的,战哥我爱你!”
肖战被逗笑了。现在的小朋友都是追星式示爱吗?
不过好像也挺可爱的。
过了一会。
王一博:“……说真的你头套不摘你头不疼吗?”
肖战:“头不疼,可我腿麻了。”
两人对着哈哈大笑。
走回去的路上,王一博好像并没打算不提刚才那茬。
王一博:“战哥真是感情丰富。”
肖战:“有完没完啦。”
王一博:“不是……”
肖战:“别人可以笑话我你不可以哦。”
王一博:“你误会了,我是心疼你好不好。”
肖战一呆。
王一博:“肖老师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呀。”
肖战第一反应是打他。王一博又把人往怀里带,还要很欠地说:“肖老师腰真细。”
肖战:“没你细。”
肖战乱动,王一博差点亲到他。
肖战:“……”
王一博居然得寸进尺真的凑近要亲。
肖战推他的速度比兔子还快:“……还有人呢!”
王一博举起双手退后一步表示无奈。
但脸上带着笑。
这次王一博进肖战房间进得非常理所应当,在肖战瞪他时仍然假装没看见。
关灯以后。
肖战:“谢谢。”
王一博翻了个身,把人结结实实搂着。
王一博:“肖战哥哥废话好多呀。”
王一博:“好了,我知道……肖战哥哥是个情感细腻的好演员。”
王一博:“睡觉。”
8
一觉睡到中午。
肖战:“我好饿啊王一博。”
王一博不为所动。
肖战:“怎么办,我好饿啊王一博。”
王一博:“你是复读机吗?”
肖战:“真的超饿。”
肖战:“可是剧组的饭快吃吐了。”
王一博此时才不紧不慢地:“我叫助理排了小龙坎。”
王一博觉得肖战从床上跳起来的速度也像一只兔子。
王一博以前从来不觉得吃火锅是一件值得两眼放光并且惊呼哇哦的事。
但看着肖战两眼放光惊呼哇哦的样子他觉得说不定真的值得。
王一博:“战哥心态真年轻,好羡慕哦。”
肖战:“?”
王一博:“吃顿火锅就可以这么高兴的。”
肖战:“去你的,我昨天哭得眼睛都肿了,必须吃顿好。”
王一博:“好好,我等下去叫冰摇黑加仑外送,陪你到天明好吧。”
肖战:“哇哦。王老师对我好好~”
王一博差一点说那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又觉得太肉麻,就没说。
但隔着火锅的热气,很多话又翻腾上来,感觉非常值得在这个难得休息的午后说出来。
王一博:“吃饱了吗?”
肖战:“差不多了,怎么了?”
王一博:“我要说点很那啥的话,怕你接受不了,先预警。”
肖战一笑。“你又开始了?”
王一博:“不是。我知道你可能一直觉得我没有入戏……”
肖战:“哇哦,你怎么这么严肃的?”
王一博:“是真的,比如说你可能昨天因为演魏婴特别惨的戏,师姐死啊什么的,就会代入,就会哭。但你看虽然蓝湛虽然因为魏婴特别惨也会想哭,但我就不会在戏外哭。”
肖战:“不同人有不同的方式吧,不是,我之前说你一句你这么放心上的?”
王一博:“我只是想说一下,我比较注重现实的意义。这个可能有点表达得不好,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经历……我不怕你笑话,小时候去练舞,包括后来各种事情,我也哭,但都是为了自己。我不太会为了虚拟的……虚拟的事物去哭,你知道吧?”
肖战:“嗯。”
王一博:“我不是说你为了虚拟的事物去哭,就只是我想说,我也很难过,不是因为魏婴难过,是因为我看到你很难过。”
肖战被逗笑了。“哇哦。”
王一博看着他。
肖战:“天啊,你绕了这么一圈,就是想说战哥你看开点,那个只是戏,是不是?”
王一博:“不是!我是想说我不会因为蓝湛对魏婴怎么样而对你怎么样,我是喜欢你,肖战,这个人。”
肖战差点被酸梅汤呛到。
天啊,现在的小朋友!
肖战:“王一博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讲话,让我这种老年人根本无法回答啊?”
王一博:“我没让你回答啊,就只是想说一下。”
肖战扶额。
过了一会,察觉王一博还在坚持不懈地盯着他。
肖战:“好啦好啦。”
肖战:“我对你也一样。”
肖战:“行了吗?吃饭吧好不好?”
王一博:“肖老师你脸好红哦~”
肖战一撂筷子,站起来就来打人了。
王一博笑着:“我错了肖老师别打了!”
9
但其实肖战在看着穿着戏服的王一博的时候,会恍惚那真的是蓝湛。
惨还是魏无羡惨,但他总还有蓝湛,他总还知道蓝湛是站他那一边的。魏无羡身死十六年,蓝湛也等了十六年。这么一看蓝湛好像更惨。
肖战忽然觉得王一博说得对。
他是不是因为魏无羡把蓝湛当成念想当成黑暗里唯一的光而投射了太多情感?
活到这么大肖战第一次觉得惶恐不安。他可不能害了他的小朋友。
或许也如他所想,对方也觉得他们应该冷静一点。
到离组一个月整,肖战才收到王一博发来的离组后第一条微信。
“老年人,出戏了吗?”
“老年人,想明白了吗?”
肖战回:“老王,我接下来要回的,你不要打我。”
王一博:“……你说。”
肖战:“我问你,如果十六年后蓝湛等不到魏无羡会如何?”
王一博:“……”
肖战差点想道歉了,就算是一时兴起这样也太过了。
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半分钟,一连串的信息。
“肖老师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开麦骂脏话了。”
“不是,这没你这样的。”
“肖老师,老肖,战哥,宁醒醒好不。”
“但是我告诉你,他会等下去的,就这样。”
语音电话响了。
肖战:“我错了,一博哥哥。”
王一博:“……”
肖战:“真的知道错了。”
王一博:“你说我图什么?”
肖战:“图什么?”
王一博:“我图肖老师你长得好看,人美心善,活泼可爱,会画画,会照顾人,笑起来特别甜,我感激上苍让我遇见肖老师,肖老师特别特别好,我特别喜欢,行吗?”
肖战:“……”
王一博:“肖老师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肖战小声:“真是个狗崽崽。”
王一博没听清:“嗯?”
肖战:“你可以骂脏话,真的,因为我也特别想骂自己来着。”
王一博:“又开始了?不是,你行不行?”
肖战:“我怕耽误你。”
王一博:“你说什么?”
肖战:“就,你看你一97年,我都……”
王一博:“我的天哪,都什么时候了,说你是老年人你真是老年人了。”
王一博:“过来开门。”
肖战一愣。
王一博确实在门外。
肖战:“我靠。”
王一博:“肖老师你怎么骂人呢?”
走进屋子的架势堂而皇之,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可能……确实也不是外人了。
王一博:“开始吧,你说。”
肖战:“就,王一博你特别好,特别特别特别好。”
肖战:“我也特别幸运能认识王老师。”
肖战:“我觉得我跟你吧……就挺真实的。
肖战:“我也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就继续真实下去。”
王一博叹了口气。
王一博:“惨还是我惨哦……”
话是这么说,但是根本藏不住眉间眼底的笑。
肖战坐下来,伸手去摸他额头:“哇哦,小朋友你都有抬头纹了呢~”
王一博:“肖老师年轻,肖老师皮肤吹弹可破。”
肖战:“讲真的王一博我好累啊,我们应该停止这个对话了。”
肖战:“不许说是宁起的头。”
王一博:“行,那肖老师愿不愿意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肖战眨眼:“宁说呢?”
完
不日华诞,遥叩芳辰 【原著向忘羡】
【为了给羡羡贺生,脑补了从十五岁到三十六岁,每年羡羡生日时的蓝二哥哥~本来想每年写一小段,结果不出所料地越写越多……不过,一定要看到最后,是糖!信我!】
【十五】
玄正十八年,深秋。
入夜,云深不知处漏断人静。
魏无羡的屋内却烛火通明,隐约有推杯换盏之声。
“魏兄,我真的不能喝了……要不,要不让江兄陪你喝吧。”
“这就不行了?来来来,江澄,到你了,快敬我一杯!”
“谁要敬你?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一会儿要是被蓝忘机发现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才不会让我死呢,我死了,他不就没人可管了吗?蓝湛要是真来了,我就把他拉进来一起喝!”
“魏兄!壮士!我敬你是条汉子!”
“...
【为了给羡羡贺生,脑补了从十五岁到三十六岁,每年羡羡生日时的蓝二哥哥~本来想每年写一小段,结果不出所料地越写越多……不过,一定要看到最后,是糖!信我!】
【十五】
玄正十八年,深秋。
入夜,云深不知处漏断人静。
魏无羡的屋内却烛火通明,隐约有推杯换盏之声。
“魏兄,我真的不能喝了……要不,要不让江兄陪你喝吧。”
“这就不行了?来来来,江澄,到你了,快敬我一杯!”
“谁要敬你?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一会儿要是被蓝忘机发现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才不会让我死呢,我死了,他不就没人可管了吗?蓝湛要是真来了,我就把他拉进来一起喝!”
“魏兄!壮士!我敬你是条汉子!”
“哼,也不知道这位壮士上次挨罚是谁背的你啊。”
“哎哎,我过生日呢,江澄你别特么扫兴……”
夜巡至此的蓝忘机一直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良久,他转身默默离开。
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那深夜喧哗,犯禁饮酒,口出秽语……就,别和他计较了吧。
嗯,就一次,唯这一次。
【二八】
玄正十九年,深秋。
少年在窗前打坐。
衣襟雪白,绣着浅蓝色的云纹,在屋外松柏的苍翠之下,透出几分清寒。
两只毛团溜了进来。
白色那只端坐在他面前,竖着耳朵,和他一样神情定然。黑色那只绕到他身后,咬住他抹额的一端,蹬着四只小脚往后拽。
蓝忘机睁开眼。
白兔见状,走了过去,自觉地窝在了他怀里。
他反手从身后捧过来那只黑兔,和白兔放在一起。
小黑兔见到白兔,瞬间放弃了嘴里的抹额,在白兔身边蹭来蹭去,趴在它身上咬耳朵。白兔也不恼,眯着眼睛,任由黑兔骚扰自己。
蓝忘机看着这只白兔,隐隐有些羞愧。
似乎,今天是什么日子。
蓝忘机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毛茸茸的黑兔:
“生日快乐。”
【十七】
玄正二十年,深秋。
蓝忘机从暮溪山被带回姑苏,已经十日了。他不顾叔父的劝阻,执意带着腿伤,日日为新丧的父亲守灵。
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丧仪,可是,没人见过蓝二公子的眼泪。弟子们都以为,蓝二公子伤心过度,已然无泪。
其实蓝忘机是有眼泪的,只洒了在两处,一处是深夜无人的灵位前。
还有一处,便是魏婴。
丧礼结束后,他独自回到房中,默默处理已经破裂流血的伤口。
“这堵心血憋着很伤身的。一吓就出来了。你放心,我不喜欢男人的,不会趁机对你怎么样。”
真疼。
那日,魏无羡就枕在他腿上,他脱下外袍,小心避开他胸前的烙伤,轻轻为他盖好。清淡的吟唱回荡在玄武洞湿冷的石壁上,蓝忘机看着昏睡过去的魏无羡,看着伤痕累累也能插科打诨谈笑风生的魏无羡。
——这个触手可及的人,在他眼里,如隔天堑。
“你一定不会记得,”
蓝忘机极轻极轻地说。
“魏婴,生日快乐。”
【十八】
玄正二十一年,深秋。
射日之征中期,蓝二公子带领一众姑苏蓝氏弟子四处奔走,支援参战的家族。
灯半昏,月半明。蓝忘机坐在有些简陋的营帐里,一丝睡意也无。
魏婴此刻,尚在琅邪。
他想象着战场上的魏无羡,长发披离,玄衣如黑夜,红绫如鲜血,笛声如诅咒。陈情燃烧着他的元神和心力,换来一众鬼神,怪戾狰狞,血肉模糊,活活撕咬出一片死尸纵横的坟场。
蓝忘机皱起眉。
他想夺过夷陵老祖的笛子,抓住他,质问他,或是恳求他:
把原来的魏婴还给我。
那个还穿着紫色江家校服的魏婴,那个执着于扯掉他抹额的魏婴,那个还未把他当做旁人的魏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走了出去,看着暗黄色的朦胧月光,想着,魏婴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琅邪应战,会不会有人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江姑娘和江澄会陪着他的吧,或许还会叫上金子轩……
蓝忘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默默了半晌,转身回帐。
【十九】
玄正二十二年,深秋。
射日之征接近尾声。众人皆知,夷陵老祖和含光君关系十分不好,几次并肩作战,同一战线都会时常争执。
魏无羡觉得,众人的评价很客观。
蓝忘机则不置一词。
今日回到营地,蓝忘机提出,魏无羡御尸杀敌的手法过于狠戾,已然不是斩杀,而是虐杀,提醒他恐是心性有损。魏无羡反驳说,我要这些作恶的温狗死,难道还让他们死的舒舒服服?
一阵争执后,二人不欢而散,各自离去。
蓝忘机回到帐中,取琴在手,故意提高了声音弹奏起《清心音》来。
隔壁的魏无羡正打算睡觉,听到这琴音,一边腹诽蓝湛这个死顽固,一边愤愤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琴音坚定而沉静,不咄咄逼人,却无法抗拒。
魏无羡听着听着,觉得怒火渐消,不经意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不一会儿便安心地睡着了。
蓝忘机回环往复地弹了十数遍,双手按住琴弦,默默不语。
今日是魏婴生辰。
他受了伤,还十分疲惫。
我,是不是不该对他发怒?
他想了想,拿起一瓶伤药,起身走出营帐,来到魏无羡帐前,轻轻放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离去。
【弱冠】
玄正二十三年,深秋。
他总能找到魏无羡在哪里。
仿佛魏无羡身上有一股只对他起效的磁场。长天大地,行人如过江之鲫,在蓝忘机眼里,几乎都是黑白两色。
而魏无羡,是这世间唯一的一抹色彩。
——红得惊艳,红得刺眼,红得让他心疼。
蓝忘机骑着马,行在猎场上,在漫天的花雨中伸手截住了从身后抛来的一朵,他知道这朵花是魏无羡掷过来的,说不清缘由,可他就是知道。
“魏婴。是不是你。”
夷陵老祖眼波明媚,一脸无辜地摆手道:“不是我。”
既见美玉,便欲窃之;窃之得之,藏之爱之;无命得之,望之护之。
蓝忘机把蒙着眼的魏无羡按在树上亲吻时,心中便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这些想法和做法让他懊恼了好久,纵使他羞愤之下劈断了好几棵树,也无济于事,宣泄不清。
两个月后,魏无羡生辰那天,蓝忘机独自来到了云梦。
一朵粉色芍药翩翩而落,他抬起头,看到他的“美玉”倚在阁楼上,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
无命得之,望之护之。
所以,他无法想象他的美玉从高处跌落,摔得粉碎的那天。
“魏婴,鬼道损身,损心性。”
这些话除了我,不会有人对他说了。
“看来我确实不应该请你上来的,今天算我冒昧了。”不出意料,魏无羡如是道。
蓝忘机离开的时候,转身回望阁楼上那一袭黑袍,身侧有衣香鬓影,莺歌燕呖,却还是显得那样孤独。
魏婴,生日快乐。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廿一】
玄正二十四年,深秋。
蓝忘机走下乱葬岗的时候,不知不觉走了很久。
今日温宁苏醒过来了,日后消息传出,又不知会传成多么骇人听闻的怪谈。
“弃鬼道不修吗?那这山上的人该怎么办。放弃他们吗?我做不到。我相信换了是你,你也做不到。”
魏无羡真的太了解他了。
他们两个都是被众生误解的人——一个生性乖张,拥有屠城灭世、流血漂橹之力;一个孤标傲世,修为品貌皆玲珑剔透。所以,理所应当,一个被打入地狱,变成人们口中凶恶的罗刹;一个被奉上神坛,然后用头顶的光环把他永远锁在那里。
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神一鬼,其实有着同样的信念。
蓝忘机缓缓地走着,他不想这么快离开。
他看着四周散发着阴气的树木,一阵恐惧在心中翻涌而起:
我该怎样保护他呢。
我还能继续保护他吗。
天色渐晚,他停下脚步,回望乱葬岗的山头。远远的,亮着一片暖暖的灯光。
蓝忘机忽然有些感激那群温氏遗属,温宁,温情,阿苑。有他们在,魏无羡也算是有人陪伴,不至于在画地为牢之后,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再过几日,魏婴便二十一岁了。
蓝忘机踏出乱葬岗境内,转身看着这座漆黑的尸山,在月光下像一只沉睡中的怪物,少了些凶狠,隐隐透出憨态。
他行了一礼。
预贺夷陵老祖,生辰吉乐。
【廿二】
玄正二十五年,深秋。
“魏婴!”
蓝忘机声嘶力竭地喊着。
“魏婴!”
万鬼肆虐过后的乱葬岗,烽烟寂寥,惨淡的鸦鸣杳杳而来,找不到半点活人的痕迹。
蓝忘机立于枯木尸堆之中,摇摇欲坠。
忘机琴七弦断了五弦,他十指颤抖,指甲碎裂,指尖血肉模糊。胸前的烙伤沁着血,背后的戒鞭痕尚未痊愈,早已悉数裂开,把他身后的白衣染得红透。
蓝忘机怔怔了半晌,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我把他给弄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惊痛过度,蓝忘机一直头晕目眩。他一阵蹒跚,一阵踉跄,在山里翻找了三天三夜。这期间,他不眠不休,姑苏蓝氏人根植于骨血里的作息习惯,也并未见效。
眼睛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水,他看着铅黄色的天空,低回而压抑。
忽然,身后的树洞内传出几声虚弱的呢喃。
是阿苑。
蓝忘机把烧晕过去的阿苑抱在怀里,不知所措地擦着他脏兮兮的小脸。
穷奇道事变之前,他原本打算,等到魏无羡生辰那天,再上一趟乱葬岗。
他甚至想好了要买些什么小物件带给阿苑。
那一刻,蓝忘机似乎明白了魏无羡当时的感受:
没有依靠,没有希望,没有前路,也没有归宿。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缺了一场百鬼反噬。
想想,其实也不缺,他的内心,早已被蚀成了齑粉。
【廿三】
玄正二十六年,深秋。
“忘机?你怎么又起来了?”蓝曦臣抬头道。
蓝忘机披着衣袍站在门口,乌发散落,脸色有些苍白:“来看看阿愿。”
今日是魏婴生辰,他哪儿都不想去,只想来守着阿愿。
守着原来他们一起照顾过的阿苑。
蓝曦臣急忙走过去扶住他:“你想见阿愿,差人告诉我一声,我自会把他抱过去给你看。医师说你的伤实在要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动的。”
“多谢兄长关心,”蓝忘机道,“忘机无事。”
二人来到蓝愿的卧房,蓝愿正睡着,小小的人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攥着被角,睡的很不安稳。
蓝忘机坐在床边,温柔地抽出他手里的被角,在他肩头掖好。蓝愿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抓住了蓝忘机的手指。
蓝忘机怕强行挣开会弄醒他,便不再乱动,任由他抓着。
身后的蓝曦臣轻声笑道:“你很喜欢这孩子呢,真是难得。”
蓝忘机怔了怔。
喜欢……
两年前,这孩子举着一对草织蝴蝶:“我……我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这样一句小孩子都能说的话,他花了那么多年,却从未说出口。
蓝忘机看着阿愿的睡颜。阿愿握着蓝忘机的手指,似乎有了安全感,比方才睡的香甜了许多。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嘴巴嘟嘟的,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我真的懂得如何喜欢一个人吗?他想。
【廿四】
玄正二十七年,深秋。
含光君一直在闭关养伤,蓝家的弟子们只能通过静室内传出的琴音,来感知他的存在。
蓝愿已经五岁了,云深不知处唯他一个这样年幼的弟子。泽芜君不想叨扰叔父,于是每天给弟子们上完课,都会额外抽出时间,单独教蓝愿读书写字。
这日,蓝曦臣带着蓝愿回去休息,路过静室门前,听到琴声悠悠,低沉滞涩。蓝愿虽小,却也差不多能听出,弹琴的人不甚开心。
他拉着蓝曦臣的衣袖,小心地问道:“泽芜君,含光君在弹什么?”
蓝曦臣不答,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阿愿,今日是什么日子?”
蓝愿想了想:“十月三十一。”
蓝曦臣扯出一个笑容:“嗯,那便是了。”
说罢,他欲抬手叩门,犹豫了片刻,垂手作罢,默默地领着蓝愿走了。
蓝愿跟着他,疑惑不解。他边走边回头,看着静室的雕花木门,寒凉的琴音从门内渗出,似乎是一段他曾经听过、却又叫不上名字的故事。
【廿五】
玄正二十八年,深秋。
蓝忘机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这阵子虽还不能外出夜猎,却已不必整日闭关。蓝启仁眼神中恨铁不成钢的成分也渐渐少了,反倒多了些疼惜与平和。蓝曦臣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不必再像前两年那样,苦口婆心地劝完这个劝那个,还要替弟弟抗住叔父的训斥。
“下山?你下山做什么?”
蓝启仁一声低喝,把蓝曦臣刚刚明媚起来的心情一下子浇灭了。
“散心。”他身边的蓝忘机颔首道。
“你伤还未愈,不可胡闹!”蓝启仁一边觉得好气,一边又觉得莫名其妙。
蓝忘机不语,既不还口,也毫无退缩之意。
蓝曦臣好一阵头痛,连忙示礼道:“叔父,忘机久未下山,我想,他成日闷在云深不知处,让他出去沾些地气,也许还能好得快些。”
傍晚,蓝忘机回来了,蓝曦臣坐在寒室里,他知道忘机一定会先来见他。
“今日多谢兄长。”蓝忘机道。
蓝曦臣无奈地笑道:“从小到大,这种事还少吗?你要谢,怕是谢不过来了。”
蓝忘机的神情缓和了些。
“买到了吗?”蓝曦臣问。
“嗯。”蓝忘机道。
“要喝吗?”
“不喝。收着。”
蓝曦臣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
蓝忘机微微睁大了眼:“兄长……”
蓝曦臣微笑着打断了他,按按他的肩膀:“叫哥哥。”
【廿六】
玄正二十九年,深秋。
蓝忘机夜猎归来,已经很晚了。
七岁的蓝愿捧着自己的字帖,候在静室门口。远远看见蓝忘机,连忙挺直了小身板示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道:“为何还不休息。”
蓝愿道:“啊……这是我今日练的字,还没给您过目……”
蓝忘机接过字帖:“好。”
不知为何,蓝愿仰头看着蓝忘机,总觉得他有种孤孤单单的感觉。他忽然想扑过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今天很想他。可是出于敬畏,也只是想想而已了。
蓝忘机看这孩子不说话,也不走,于是问道:“自己可以回去吗。”
蓝愿忽然惊醒:“可以,可以的。”
蓝忘机目光一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静室后,他轻轻掀开地板,取出袖中的一坛天子笑,和去年今日买的那坛放在一起。
“魏婴,生日快乐。”
他对着那两只头顶红绸的酒坛子说道。
蓝忘机惊觉,魏无羡还在的时候,他从未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不知羞耻!”
“我不与旁人触碰。”
“你不该终日与非人为伍。”
“鬼道损身,损心性。”
“此刻尚且为时不晚,待到日后你追悔莫及。”
皆是如此。
他是一个极少后悔的人,可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悔恨。
如果当年,我放弃矜持,包容他,告诉他我理解他;如果当年,我像对阿愿一般温柔地对他。他有没有可能听进去我的话,有没有可能早些明白我的心意,有没有可能,不把我推开……
在这个安静的秋夜,蓝忘机忽然懂得了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廿七】
玄正三十年,深秋。
云深不知处的课程,大多是由蓝启仁先生讲授,有时是泽芜君,而含光君主要负责带领小辈们外出夜猎,极少数情况下才会请他开口讲课。
所以一旦轮到含光君讲课,孩子们都听的异常珍惜。
今日蓝忘机给弟子们讲仙门史上著名的身法招式。讲到一招“穿心之犀”,为几十年前的大魔头延灵道人所创,是一种暗器秘技,无论手中所持何物,皆能行如鬼魅,一击毙命,杀人于电光火石之间。
一名弟子起身示礼道:“含光君,此招是一向被仙门百家所不齿的暗器招式,旁门左道,我们为何还要学习呢?”
另一名弟子起身回应:“此招虽用暗器,但手法的确精绝。三代家主蓝翼所创的弦杀术也颇受诟病,各代弟子还不是一样在学?”
那名弟子不以为然:“这不一样。三代家主乃是名门正派出身,而那延灵道人是人尽可诛的魔头。若如你所说,只要杀伤力强便尽可学之,那我们为何不学当年夷陵老祖所创的鬼道之技呢?”
在座的弟子们一听到夷陵老祖,脸色骤变,一边低声示意那名弟子注意言辞,一边担心地瞄着含光君的反应。
蓝忘机默默了好一阵,沉声道:“若有人持刀屠城,则罪在人,还是罪在刀?”
弟子们不假思索地道:“罪在人。”
话一出口,有些弟子仿佛豁然开朗,有些则对方才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招式即为刀,而重点却在人。同一把刀,若在正义之人手中便称其为宝物,在心存歹念之人手中便称其为邪物,有失公允。”蓝忘机垂眼道,“正道在心不在口。行正义之事,纵使持暗器,行鬼道,皆可敬可表;但若作恶,枉持仙剑法器,亦不可轻恕。”
散学后,蓝忘机无意间听到弟子们小声嘀咕:
“你以后说话别这么冒失了,好端端的提魏无羡做什么?都死了好几年了。”
“听说过两天就是他的忌日了,所以我才想起他来的。”
忌日……
蓝忘机心里如被针刺。
魏婴,如今世人皆只记得你的忌日,却无人提及你的生辰。
他背着琴,向后山走去,准备开始每日例行的问灵。
对于魏无羡,他永远不祭忌日,只贺生辰。
【廿八】
玄正三十一年,深秋。
云深不知处内依旧草木葱郁,松竹清寒,一排排大雁在云端起承转合。
清室的院落内,满地的龙胆花像凝在草丛中的紫雾,静静地浮动,安详而寂寥。
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位白衣抹额的仙君。
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有多久呢?十三四年?
蓝忘机端坐了半晌,忽然蜷起腿,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了膝盖。
母亲,您好吗?
母亲,阿湛有心悦之人了。
可是我把他弄丢了,很多年前就丢了,一直找,至今都没有找到。
我想念他,就像想念您一样。
他很好,您若见到他,一定会喜欢。
您若见到他,替我祝他生辰吉乐。今日是他生辰,他大概不会记得。
别告诉他我的心意。
他不会开心的,他只会叫我滚。
蓝曦臣轻轻地走进来,看着团成一个球的蓝忘机,既心疼的想哭,又想笑他的孩子气。他叹了一声,温柔地抚上他的后背:
“忘机,我们回去吧。”
蓝忘机抬起头,好像回到六岁那年,哥哥领他回去:
“母亲不在了,阿湛,回去吧。”
“无妨,我等她回来。”
二十八岁这年,依然是哥哥来领他回去。
他拉过蓝曦臣的手,微微颤抖:
“好。”
【廿九】
玄正三十二年,深秋。
“既如此,我便带阿凌回去了,二哥事忙,不必远送了。”
蓝忘机甫一踏进山门,便听到了金光瑶的声音。
又是一个不想见的人。
“你带着阿凌御剑,一定要小心,”蓝曦臣笑道,弯腰摸摸金凌的头,“阿凌要乖,听你小叔叔的话。那几本剑谱,课业做完了可以试着练练。”
八岁的金凌拉着金光瑶的袖子,眉心一点小小的丹砂,也不笑,微微颔首道:
“知道了,多谢泽芜君。”
金光瑶白净的脸上却满是笑意:“能让阿凌这样礼敬有加的,也只有二哥你了。”
蓝忘机远远地看着他们各自离开,这才走了出来。
他看着金凌的背影,年纪虽小,一身金星雪浪袍却被他穿的很是精神,背后一悠一晃的马尾像极了金子轩年少时的模样。
这是,金凌。江姑娘的孩子?
魏婴若在,必定十分爱护他。
蓝忘机走到草地上,养在那里的兔子们看见他,便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他蹲下来,顺手抱起一只黑色的,任由其余的那些在他身上扒来扒去。
忽然,他袖子里揣着的那坛天子笑滚落了出来。今日是魏婴生辰,每年的这天,蓝忘机都会在彩衣镇买一坛天子笑,偷偷带回去。酒坛滚出去好远,坛口松动,清亮的佳酿洒在了草地上。几只兔子好奇地凑过去,边嗅边舔。
蓝忘机在心中大叫不好。
他一个箭步过去,迅速收好了酒坛,然后用灵力冻住了洒在草地上的酒液,避免兔子们靠近。可他忙完后才发现,晚了。
有几只兔子骨碌骨碌地来回打滚儿,由于路线不一样,相互之间撞来撞去;有几只在那边上蹿下跳,行动敏捷而灵巧;还有几只顺着蓝忘机的靴子往上爬,爬到半路就会摔下来,然后默默地蹭过来再爬……
蓝忘机:“……”
魏婴,为了给你过生日,蓝家的兔子喝醉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而立】
玄正三十三年,深秋。
蓝忘机带着一批小辈出来夜猎。
回到客栈,他仔细地检查孩子们是否有伤或者恶诅,检查他们灵力是否有异,看着他们安置好,才不疾不徐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到半路,楼下传来交谈声:
“哎,今晚是不是有几个仙门世家的人住在这儿了?”
“好像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带着几个弟子夜猎来了。”
“真不愧是逢乱必出啊,咱们这种小地界儿,居然能劳动蓝家的人。”
“谁说不是呢,现如今四大家族里,除了几位家主,就数含光君最负盛名了。”
“家主?聂家那位一问三不知也算?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跟含光君比起来简直丢人,堂堂家主,连别家的名士都不如。”
“你们说,含光君已到而立之年了吧,怎么整日除妖灭鬼的,也不见他成个家?”
“成家?含光君那样的人,哪家的仙子敢高攀啊?”
“也是,而且他总冷冰冰的,是个姑娘都会觉得不好相与吧。”
“别看人家冷冰冰,我瞧他照顾那几个小弟子倒是挺周到,是个会持家的!”
“哎呦呦你看你,说得好像人家要给你持家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关上房门。
而立之年……
魏婴,我们已经三十岁了。
蓝忘机坐在案前,点起烛火。
年少的时候,兵荒马乱,变故接踵,自己这一生究竟想要怎样度过,他不曾想过,也来不及想。
如今,盛世太平弃兵甲,既已到了世人口中的而立之年,想想也无妨。
想了片刻,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夜猎除祟,是从小的追求,兄长需要为许多宗族事务忙碌,他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四处夜猎,教导小辈们。
蓝忘机想:我自然是无心成家的,几十年后,大概也会像当年叔父辅佐父亲那样,帮助兄长,规训弟子门生。
不过,我的脾气应该不会像他。或许我也会教到一个像魏婴那样的学生,我一定不会让他讨厌我的。
他随手翻开带来的书籍,一枚书签落了下来,他拿在手里,是一朵芍药干花,颜色极浅,保存的十分完好。
这是当年云梦一叙,魏无羡抛在他鬓边的芍药。
蓝忘机闭目轻嗅。多年过去,干花早已没了香气。他自然闻不到花香,却闻到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蓝湛——啊,不,含光君。这么巧!”
“魏婴,生日快乐。”
还有他当年想说却未曾说的话。
【三一】
玄正三十四年,深秋。
又是一年魏婴的生辰。
蓝忘机把酒坛放进去,合上地板。
天子笑,已经有六坛了,本应是七坛,有一坛当时被兔子们喝了。
蓝启仁听说蓝忘机打算教蓝愿《问灵》,不假思索地反对:
“蓝愿才多大?十二岁。《问灵》那样难的琴语,学来为时太早!”
“阿愿天资聪颖,又一向勤勉刻苦,忘机亲自教他,想来不会有问题的。”蓝曦臣温言道。
蓝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蓝启仁早就瞥见了他:“进来。”
蓝愿正了正衣襟,走到蓝启仁面前示礼道:“先生,弟子很想跟着含光君学习《问灵》。弟子不怕苦,也不怕难,还请先生放心。”
蓝曦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几日后,蓝愿在溪边练琴,蓝忘机在他身旁打坐。
《问灵》果然好难……
蓝愿蹙着眉,仔仔细细地练习着,遇到泛音的地方,总是弹不好。蓝忘机每每听到他进入瓶颈,便会开口点播,或是手把手示范给他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放手让他自己体悟。
这天,蓝愿练到“现在何方”这一句,练了半日,一遍一遍,总是觉得不满意。
蓝忘机站在他身后。
“现在何方”,他曾弹过无数遍。只是俯仰天地之间,从未有过半点回应。
蓝愿终于弹好了一句,雀跃地回头看向含光君,发现他闭着眼,长发和抹额在风中曳曳飘飞,霞光之下,棱角分明的脸上似有水痕。
在何方……
十二岁的蓝愿怔怔地看着含光君,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三二】
玄正三十五年,深秋。
“就地扎营。”蓝忘机对小辈们说道。
“是!”一群身着蓝家校服的弟子们有条不紊地搭起了帐篷,整理好仙剑法器。
第一次出来夜猎的蓝愿走到蓝忘机身边:“含光君,刚刚的邪祟已被擒住了,这封恶乾坤袋要如何安放?”
蓝忘机看了一眼:“画符结阵,置于阵中。”
“是。”蓝愿捧着封恶乾坤袋,跑去找师兄们了。
吃过东西后,亥时未到,弟子们围在火堆旁,有的闲聊,有的打坐,有的小弟子向师兄们请教问题,没有了白日里的拘束,他们仿佛像住在大杂院里的孩子们一样,轻松而和睦。
蓝忘机守了一会儿,确定周围很安全,这才走远了些,走到河边,席地而坐,翻琴在手,弹了起来。
如今已是深秋,蓝忘机坐在河边,雪色的衣摆展落在地上,如同一朵泛着寒光的雪莲,冷不可触,冰封千里。指下的琴音更是铮铮泠泠,透着松风寒意。
含光君问灵的时候,和魂魄之间的交谈有些复杂,小辈们往往听不太懂,不过含光君每次问罢,都会弹一曲《安息》作为回礼,他们还是听得出来的。
蓝愿坐在火堆旁,远远地望着含光君。
他的琴语学的不错。当初迫切地想学琴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听懂含光君每日都在弹些什么,也许听懂之后,自己就能理解他的孤单和落寞。
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十分懂得。
不过今日,看着月色下含光君的背影,蓝愿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小时候,他每每看到含光君独自弹琴的样子,总觉得他在等什么人。
而如今看来,他不是在等,而是在守。
似乎有那样一个特殊的人,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应该还有一段特殊的故事。含光君守着这些,年复一年,沉默而坚贞。
无所求,无所欲,只是坚守。
“……阿愿,阿愿?”一个稍大一点的弟子唤道。
“啊?”蓝愿回过神来,“师兄,何事?”
“明日是十一月初一,回去后记得到祠堂祭祖。”
“好。”蓝愿微笑道。
【三三】
玄正三十六年,深秋。
蓝忘机在巴夔那边夜猎,邪祟除掉后,顺路拐到了夷陵。
走在街上,他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货郎担。蓝忘机驻足,看着他筐里的那些东西:木镯,手串,彩球彩珠,小木人,小木剑……
那货郎担看见他,连忙嬉皮笑脸道:“这位公子,您瞧瞧看看?虽是些小玩意儿,可是我这手艺没的说……”
蓝忘机拿起一个草织蝴蝶,两根须子纤长灵动,似曾相识,活泼可爱。
“哎呦,您真是好眼光!给家里孩子带的吧?选这个就对啦!男孩儿女孩儿都会喜欢的!”那小贩笑道。
蓝忘机沉吟了片刻,掏钱买了下来。
黄昏,他坐在茶馆窗边,那只蝴蝶静静地栖息在他手边,乖巧安静。他端起一杯茶,微漾着波纹的茶水中,恍惚映出一张笑脸:
“喂,理我呀!看看我嘛蓝二公子!”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只看到一杯颜色清浅的茶水。
魏婴,生日快乐。
魏婴,已经十一年了。
这些年里,蓝忘机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夜猎,游历,逢乱必出。
他看到了客舟,看到了僧庐;看到了小桥流水,看到了绿柳人家;看到了钟鸣鼓乐,看到了牧童短笛;看到了大漠沙如雪,看到了亭台烟雨中;看到了塞外冰河过铁马,看到了画楼小姐绣牡丹。
年少时不屑一顾的荒唐俗尘,喧嚣熙攘,如今却能静置其中,看到许多趣味。
魏婴一定比我更懂得这些。
所以当日,究竟是万鬼煞气太强,实在无法招架,还是他自己,本身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魏婴,如你所言,这尘世极好。
只是,缺你一人。
【三四】
玄正三十七年,深秋。
蓝忘机只觉得巧。
今年魏无羡生辰这天,恰好是蓝愿的十五岁成人礼。
十五赐字。含光君说,愿者,原心也。于是,为蓝愿取字为“思追”。
接过蓝忘机手里的字,蓝思追恭敬地行礼。
十五岁的蓝思追,已然长成了一个玉面清袍的少年,琴剑双修,品貌颇佳,在蓝家众多弟子中出类拔萃。族中长辈说,这孩子小小年纪,既有泽芜君的性情,又有含光君的风骨,实在难得。
蓝思追抬起头,看着祠堂前的三个人——
先生蓝启仁板着一张脸,似乎在提醒他:这些成绩都是作为一名蓝氏弟子的本分,不值得骄傲;
家主泽芜君微笑着,温暖明亮而不刺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做的很好,今后要继续努力才是;
而含光君则一脸平静,看不出悲喜,更看不出褒贬。
思追忽然有点想笑。
含光君就是这样,不像泽芜君,热衷于赏识性教育,也不像蓝老先生,严厉高标,吝于赞赏之词。
他就像定海神针一般,蓝思追看到他便觉得安心。
礼成后,蓝启仁对思追说,从下次夜猎开始,由他带着一众同门独力完成,含光君不会再跟着了。
蓝思追点头,心里却隐隐发慌。
回兰室的路上,他低着头跟在蓝忘机身后,一直在想夜猎时需要注意哪些事宜。蓝忘机突然停下,思追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含……含光君,对不起!”思追捂着脑门,抱歉极了。
“害怕?”蓝忘机低声问道。
“嗯,有点。”蓝思追诚实地答道,“这次您不在,我……实在紧张。”
蓝忘机缓缓道:“尽力而为,随机应变。”
“是……”蓝思追颔首道。
“若实在困难,便放信号,不丢人。”蓝忘机道。
蓝思追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谢含光君。”
他这一笑,让蓝忘机想起他小时候,坐在魏无羡怀里笑着:哥哥你留下来吃饭吧,阿苑听说今天有好多好吃的。
蓝忘机伸出手,像当年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转身离去。
留蓝思追一个人站在原地,对方才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百思不得其解。
【三五】
玄正三十八年,深秋。
蓝忘机做梦了。
他梦到魏无羡坐在不夜天城高耸入云的屋檐上,两条腿晃来晃去,鲜红的发带飘在风中,像一块流光诡谲的墨玉,嘴角放肆地勾起。
蓝忘机定定地看着他。
忽而一道天雷,地动山摇,不夜天城顷刻崩塌,魏无羡身形一晃,从屋檐上坠落。蓝忘机见状,没命似的向他那边狂奔,远远的伸出手臂想要接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魏无羡“砰”的一声摔碎在他面前,蓝忘机飞扑过去,被满地的碎片扎的鲜血直流。
他的美玉终究还是跌碎了。
“魏婴——”
蓝忘机猛然惊醒。
魏无羡正惊惶地看着他:“蓝湛你怎么了?”
蓝忘机微微颤抖,喘息不定地看着怀里的魏无羡。
魏无羡伸出爪子摸摸他的额头:“没毛病啊……蓝湛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梦到什么了给我说说,说出来就好了。”
蓝忘机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眶发红。
“蓝湛……?”魏无羡心里嘀咕:堂堂含光君该不会是被噩梦吓傻了吧。
蓝忘机猛的把他抱紧,很紧很紧,比那日在观音庙内还要紧。
“唔……南湛,泥,泥要憋洗我惹……”魏无羡在他怀里闷声道。
蓝忘机这才放开他,恋恋不舍地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呼……”魏无羡喘了口气,戳戳蓝忘机的脑门,“你个傻子。是不是又梦到把我给丢了?或者梦到找不着我了?”
“嗯。”蓝忘机的声音有点委屈。
“唉,你真是,”魏无羡摇摇头,啄了一下蓝忘机的嘴唇,“喏,我在这儿呢,不仅在,还赖在你这儿不走了,你甩都甩不掉!”
蓝忘机深深地看着他,钳住魏无羡的双手:“不要你走。”
魏无羡哭笑不得,瞄了一眼窗外,还未到卯时,笑道:“好啦,接着睡吧,你这么早把我闹起来,我会记仇的哦。”
蓝忘机道:“你睡吧。我起来。”
魏无羡:“你起来干嘛?”
蓝忘机:“煮面。”
魏无羡:“煮面?”
蓝忘机:“长寿面。”
魏无羡:“咦?今天谁过生日吗?”
蓝忘机:“……你。”
魏无羡:“……”
他心想:有意思了,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蓝忘机看他一脸疑惑,便把当年他们在姑苏求学时,半夜夜巡,听到他们饮酒庆生的事说给他听。
“噗!”魏无羡在被窝里笑的打跌,“哈哈哈哈哈哈蓝湛,那是我瞎说的,我当时只是想找个由头喝酒而已哈哈哈哈哈哈!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啊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
魏无羡笑出了眼泪:“等等,蓝湛,这些年你不会……一直自己惦记着我的生日吧?”
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感觉蓝忘机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道:“我当年随口说的,你居然记了这么久。也好,反正我不知道自己哪天生的,那今天就是我的生辰了!”
蓝忘机看着他,眼里闪着星星。
“谢谢你蓝湛,让我有生辰可过,”魏无羡搂住他的脖子,“那你去煮面吧。记得要……”
“放辣椒。”蓝忘机打断了他,“你,不许对我说谢谢。”
魏无羡嘿嘿笑着,像个孩子一样。
【三六】
玄正三十九年,深秋。
“今天这个鬼老弟还挺厉害,花了好大力气才降住。”魏无羡转着手里的封恶乾坤袋。
“嗯,有惊无险。”蓝忘机帮他把披风系好。
他们回到客栈,魏无羡一进屋便瘫到了床上,蓝忘机微微笑了一下,默默地整理东西。
魏无羡翻了个身,支着脑袋,看蓝忘机收拾屋子的样子都这么端庄矜雅,深感老怀安慰,心满意足。
“蓝二哥哥,你教我弹琴呗。”魏无羡道。
“好。”蓝忘机放下擦拭好的避尘,坐到琴前,“过来。”
魏无羡跳下床,一边搓手一边自觉地坐到了蓝忘机两腿之间。
“……”
半晌,蓝忘机把魏无羡护在怀里,持着他的双手,放在琴弦上,柔声道:“琴音之美,不在于弦,而在于木;木鸣之妙,不在于实,而在于空……”
说着,蓝忘机按着魏无羡的手指,弹出了一个清冽的琴音。
“好听!”魏无羡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不已,“再来再来!”
蓝忘机笑了一下,带着他,一个音一个音,缓缓地弹奏了三个乐句。
“真是好听……蓝湛,这是什么曲子?”魏无羡问道。
“是问灵中的三句。”蓝忘机幽幽地道。
君在否?在何处?可归乎?
魏无羡愣了一下,道:“这么好听,我死之后那几年里要是听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飞过来找你……可惜,我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蓝忘机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我找了你好久。”
“哎呀……心疼死我了。”魏无羡转过头,在蓝忘机脸上亲了好几口,“所以啊,我这不是飞回来了吗?”
蓝忘机沉吟道:“那些年,你在何处游荡。”
魏无羡拨着琴弦:“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没有意识没有感觉,自然也没什么记忆。”
蓝忘机忽然觉得很欣慰——至少在魏无羡的十三年里,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晚饭后,蓝忘机从包裹中取出几只孔明灯。
“诶?我们要去放天灯吗?”魏无羡眼睛一亮。
“嗯,”蓝忘机道,“今日你生辰。”
“哦豁,我又给忘了……”魏无羡挠头笑道。
夜晚的城楼上,一盏圆嘟嘟的孔明灯从魏无羡手中冉冉升起,秋日的晚风温柔地托着它,向月色朦胧的远空飞去。
魏无羡开心极了,对身后的蓝忘机道:“蓝二哥哥你快看!”
既见美玉,便欲窃之;窃之得之,藏之爱之。
蓝忘机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噙着千言万语,辗转摩挲之后,只化成一缕笑意,萦绕在眉心:
“魏婴,生日快乐。”
灯火阑珊处,三两下楼台,意在蝉鸣葱茏之后,春寒料峭之前,惜君于怀,不误佳期。
【至于思追和金凌的年龄……这个是永远也理不清的一个点,所以我只能按我自己的推测写啦,大家不要在意细节……】
我还不能看你啦???
13
“诶,一博,”两人晨练回来,肖战边抖衣服扇风边开启话题,“今天有好多采访诶,咱俩可要收敛一点,别老是打架,听见没?”
“喂,王一博!”那小孩明显走了神,肖战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猛然回神。
“嗯?战哥,怎么?”
“诶算了算了,反正之前已经暴露了,今天也挽救不回来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有心事儿啊?”
那不是废话吗。
“战哥,你觉得,我是蓝忘机吗?”
“嗯?你这是什么废话?”
“真的,你觉得我是吗?”
“emmmm,现在反正不太像。”走到俩人的门口,肖战碰了碰王一博的肩膀,“得啦,叽兄,去洗澡吧!”
采访一档接着一档,重复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细心温柔的完成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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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一博,”两人晨练回来,肖战边抖衣服扇风边开启话题,“今天有好多采访诶,咱俩可要收敛一点,别老是打架,听见没?”
“喂,王一博!”那小孩明显走了神,肖战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猛然回神。
“嗯?战哥,怎么?”
“诶算了算了,反正之前已经暴露了,今天也挽救不回来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有心事儿啊?”
那不是废话吗。
“战哥,你觉得,我是蓝忘机吗?”
“嗯?你这是什么废话?”
“真的,你觉得我是吗?”
“emmmm,现在反正不太像。”走到俩人的门口,肖战碰了碰王一博的肩膀,“得啦,叽兄,去洗澡吧!”
采访一档接着一档,重复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细心温柔的完成每一次录制,向来是哥哥的风格,然而,年纪小的那个,终究先熬不住了。
“肖老师就真的很好看啊。”
“肖老师演技一级棒。”
“哇,肖老师穿衣超级会搭的,一定是要学习学习的啊!”
“王一博?开始了是吗?”肖老师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后来的媒体朋友都很懵圈,还从来没有哪一次采访经历,嘉宾自己对吹比文案还夸张的。两个人拍剧采访来回转,终于到最后预约的一家媒体时,已经入了深夜,肖战的声音,都难得的带上了几分疲惫。
“评价一下这次和您搭档的王一博老师吧。”
“一博啊,一博就是,就是特别好,特别特别,特别好。”
正在玩闹打光的王一博一怔,还是凭借混了几年主持的功夫接了下去:
“除了特别好就没其他词儿了是吗?”
……
两人的戏份结束已是凌晨冒头,卸完妆发的两个人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潮气凝成露水沾染花草,一改白天的潮湿闷热。有些暗了的暖黄路灯任命的立在一旁,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战哥,”格外认真的语气让肖战不得不顿在原地,偏头去看那小孩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散开的大片阴影。
“你知不知道,魏无羡说完你特别好之后还说了什么……”声音低低的,像是不情不愿问出来的问题。
本就没人逼他。
肖战,盯着他的顺毛的发旋看了一会,最终放弃了正面回答:“一博,你不是蓝忘机。”自然,我也不是魏无羡。
天知道,肖战有多想把后面的那句话也说出来。
可是不行,晚风总是凉凉的,让人的头脑保持清醒。肖战是半路出家的演员,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走不下去新路弃了便是,他毕竟还可以回到潇潇洒洒的阳关道,可是王一博呢,肖战忍不住去看路灯在他发丝上的跳动,他是十二岁就扎进这个圈子的人,灯光,舞蹈,麦克风,摄像机构成了他人生的全部,如果说退出是两人唯一的选择,最终一无所有的,只有可能是王一博。
王一博,哥哥不忍心让你踩着独木桥一同冒险。毕竟娱乐圈弱水三千,托不起鸿毛一片。
“我知道,”王一博顿了两秒,继续迈开步子,“但是战哥,”
“你真的特别好。”
我喜欢你。
既然我不是蓝忘机,更不可能是魏无羡,那就以王一博的名义好了。
“是吗?”
“嗯。”拳头不自觉紧了紧。
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不知道是谁的叹息揉进了风里,避开了两人的耳朵。
几缕云彩被缺月晕染开来。
繁星没能拥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