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凌晨的躲避
是我无法面对的往日纠葛
看似嘴欠的背后
是我不知如何开口的关心
我懂你的嘴硬
更懂你的心软
带上了谎言的感情是否能帮助莆田野王追回自己的爱人
欢迎收看今日情感大戏《我该如何拯救你我的爱情》
PS.后面六页在彩蛋里,跟主要剧情关联性有点大
那些凌晨的躲避
是我无法面对的往日纠葛
看似嘴欠的背后
是我不知如何开口的关心
我懂你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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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酷】笨蛋汪逃你别跑(3)
ABO 土狗文学 霸总文学 一些整活
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蜜桃Omega王滔×乌龙茶Alpha杨涛
社畜打工人×多金大老板
一夜情√
契约情人√
办公室恋情√
yls追妻火葬场√
破镜重圆√
“啊?助理?”
王滔万万没想到换的职位会是这个,想来自己也是踏踏实实好好大学读出来的优秀人才,总归是不愿做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职务的,但抬眼对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王滔还是认命的回道
“好的,我愿意”
小狗单纯的小脑瓜子里怎么可能想得到面前这貌美如花的大帅哥是个实打实的衣冠禽兽...
ABO 土狗文学 霸总文学 一些整活
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蜜桃Omega王滔×乌龙茶Alpha杨涛
社畜打工人×多金大老板
一夜情√
契约情人√
办公室恋情√
yls追妻火葬场√
破镜重圆√
“啊?助理?”
王滔万万没想到换的职位会是这个,想来自己也是踏踏实实好好大学读出来的优秀人才,总归是不愿做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职务的,但抬眼对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王滔还是认命的回道
“好的,我愿意”
小狗单纯的小脑瓜子里怎么可能想得到面前这貌美如花的大帅哥是个实打实的衣冠禽兽呢,王滔被卖了估计还在乐呵呵的替人家数钱,更别说他是被蒙在鼓里还是心甘情愿自己把自己卖了的呢
“好,高明你去拟合同”杨涛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面上却是不显,想想又觉得不放心
“算了,我自己拟”
一旁高明属实被杨涛这一连串的动作震惊了,先是这王滔的胡闹招呼他一点没生气,再是莫名傻笑令人费解,然后提出无理要求居然还被同意了,最后一向嫌麻烦的大老板对于这种小小职员的合同还要亲自操刀,美其名曰贴身助理,自己拟才放心,实则……
高明不清楚,高明不敢说
这边王滔也是心大,企图赶紧逃离这个充满压迫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杨涛手上还在不停敲敲打打,脸都要笑烂开来了,听到这话先是一顿,随即整个人的气息又冷下来
“我想你应该明白贴身是什么意思”
王滔刚伸出的半条腿又缩了回来,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把这活祖宗惹毛了,自己工作就不保了
杨涛看他那呆若木鸡完全不敢动的模样也是好笑,抬手招呼让高明出去,办公室里就只剩他和他的新晋小助理
“这么紧张吗?”杨涛手上敲打的动作依旧不停,缓缓的开口道
“没……没有”王滔属实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顶头上司是我的一夜情人,结果转头就忘还要求自己做他的贴身助理,这个世界还真挺玄幻的,王滔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个神奇经历又听到杨涛说
“给你两分钟时间适应,两分钟后我要看到一个助理该有的模样”杨涛只是淡淡说着,头都没抬一下
王滔却是感受到了成吨的压迫感和两米八的气场
苍天啊,可怜王滔哪知道助理是怎样的
只好凭着曾经陪老妈看过的一些狗血电视剧脑补一下,赶紧小跑上前提起杨涛手边的杯子就说
“老板,我给你倒杯水”
王滔伸手去抓杯子的时候距离杨涛很近,若有若无的乌龙茶香味环绕在他的周身,勾起了一丝脸红轶事,王滔的耳朵一下子红的像在滴血,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
旁边的杨涛也没好受到哪里去,本就是处于易感期,身旁就有一个和自己超级适配的omega,淡淡的蜜桃香味一点一点的往他胸腔里跑,整个人都蔓延上热感,幸于理智占据上风,不至于在这就把这蜜桃给办了
“你先别忙活了,坐到那里去”
这勾人的猎物就这样对自己敞着肚皮,杨涛实在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他先得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
王滔听这心里美啊,有懒不偷是傻狗,赶忙乖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刚好能离这活祖宗远点
杨涛还在认真工作,王滔百无聊赖的把办公室大到桌椅沙发小到细小灰尘,里里外外全观赏了个遍还没等到杨涛结束手头上的事,便开始观察起杨涛来了
别说,杨涛这脸是真的极顶极的优越,瞧瞧这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又软又水灵,王滔脑子里又涌上黄色废料
王滔自己都想捶自己,你能不能出息点,就这点美貌就把你小子收买了是吧,你要记得眼前这人是害你处于现在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
王滔在自己脑子里把自己骂了一遍,舒服多了
碰巧杨涛忙好了,起身递来一份文件,想着老板应该不会害自己,草草签了名就对杨涛比了个OK
杨涛真是没想到能遇见这么傻的人
“你确定你不好好看看内容?”杨涛扶额道
“哎,我们老板人帅心善肯定不会害我的对不对,我放心的很”王滔乐呵呵的说着,想着这不把你马屁拍的响响的
杨涛绷不住了,再一次笑出了声:“你可别后悔”
王滔心想看来这马屁拍上点子了回道:“我王滔肯定不后悔啊”
“行,那走吧,跟我回家”杨涛乐的嘴都要合不拢了
逮捕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虽然少了几分刺激,但多的快感是无法计量的,杨涛满意的打紧
“啊?回家?跟什么你?回什么家?”
今天有点忙字数比较少,有机会我晚上再加更几百字,进度有点慢不过明天应该就能到各位家人爱看的部分了,车车写不写不确定,毕竟本人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不是)主要我不会,我试试看能写就写
【钎九】夏日乡村爱情故事
论康平路和农村文学的适配度。有点子搞笑,要素过多。
全文5k+,主钎九,微桃酷,然清。
酷酷是男孩子!!!
极目远眺,只见田畴平整,却耸立起一座座不怎么好看的山峰。
而在鸟语花香,清新也不是很宜人的偏远山区的半山腰,有个民风淳朴的村子。
村子的村民大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为一村子相处其乐融融,一片至诚,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所以村子叫做张三村。
风吹起秧田里老槐树的叶子,蛙声一片,乡村的傍晚迎着日落的余晖姗姗而至,落霞与孤鹜齐飞。
一个朵拉头的少年插完最后一片秧田开着疾跑往家里跑。
大约也才七八岁的孩童,却跑的极快。
他住村头,奶奶说是金子就会发光,又希望他......
论康平路和农村文学的适配度。有点子搞笑,要素过多。
全文5k+,主钎九,微桃酷,然清。
酷酷是男孩子!!!
极目远眺,只见田畴平整,却耸立起一座座不怎么好看的山峰。
而在鸟语花香,清新也不是很宜人的偏远山区的半山腰,有个民风淳朴的村子。
村子的村民大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为一村子相处其乐融融,一片至诚,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所以村子叫做张三村。
风吹起秧田里老槐树的叶子,蛙声一片,乡村的傍晚迎着日落的余晖姗姗而至,落霞与孤鹜齐飞。
一个朵拉头的少年插完最后一片秧田开着疾跑往家里跑。
大约也才七八岁的孩童,却跑的极快。
他住村头,奶奶说是金子就会发光,又希望他能高高翱翔,所以他叫马清清。
父母走的早,有个哥哥,两个人全靠叔叔张凯一手拉扯大,现在大了些两个孩子便也干起了农活,马清清是方圆十里孩子王,就属它插秧又快又好,养出来的粮食硕果累累,每每盈车嘉穗。
张凯就会赶着村里唯一一头蓝毛的驴进城卖粮食,日子也算过的有理有条。
“哥,我回来了!”清清跑着进了家门。
家里比他稍高一点的男生就是他的哥哥,他正忙着做饭。
“洗个手,马上可以吃饭了。”
哥哥的声音特别好听,好听到地里的牛听了都能连耕三亩地。
哥哥叫周诣涛,可惜农村识字的少,隔壁修锁匠的儿子杨涛老叫他鞋套,一传十,十传百就叫开了,可惜鞋套脾气好,也就啥也不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是这么说的。
煮好饭张凯也从城里回来了,把驴拴好,确认了好几遍才放心进门。
听闻曾经驴没拴好,就跑到隔壁叶康家的菜地把萝卜给啃了,好在叶康爸脾气好,再加上叶康和清清玩的好,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说城里要来一个考察员,来咱村子观察,运气要是好还能评上康平路重点建设对象。”
张凯一边啃着腌萝卜一边扒饭。
“明年开学,我把你俩送去上学,课堂是破了点,但是书不能不念。”
张凯虽然老是忘记栓驴,但是也深知读书的重要性。
“不用了,让小马去吧,田里不能没有人照顾。”鞋套不明白读书有什么用,自己爸爸读了书照样在村里守着妈妈过了一辈子。
张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清清吃完饭蹦跶着串门去了。
“然子,张凯说明年要送我去上学,你去不?”
叶康刚吃完饭,坐在木椅上洗萝卜。
夏季的傍晚蝉叫的噼里啪啦,木檐上的煤油灯发着黄,把叶康照的不明不白。
“去啊,俺爹都把书包买好了。”
叶康咧着嘴,顺手递给清清一根水凉的萝卜。小马接过来咬了一口。
清脆的咬合声居然盖过了蝉鸣。
村里最平整的地方短短时间建起了一个两层小平房,青砖绿瓦红门。
司机开着车,颠簸的山路让许鑫蓁很难受,眯上眼就给颠醒了。
他跟着许爸一块来的村里,也就屁大点孩子。
他睁开好看的杏眼,亮晶晶的瞳眸打量着小村子,粉色的舌尖舔了舔上唇,才缓缓开口:“卧槽。”
“妈的,这么破。”
小奶音携带着不带有素质话飞涌而出。
一路的奔波小少爷下了车,人还没车高,打量了一下平房,不甘心地走了进去。
本想着原生态的乡间应该是山清水秀,阡陌纵横,袅袅炊烟。
没事也就一个月,过去,就过去了。许鑫蓁试图说服自己。
鞋套抱着一袋大米和隔壁的几个孩子一同去往许家。
新官上任总是要送点东西的,鞋套对自己家的大米充满自信,饱满圆润,自己每次能干三碗。
张凯拉到城里去都能被很快抢购完。
鞋套到了门口,和几个孩子等着许爸,一边打量着这个大房子,想着以后娶媳妇一定要盖个更高的。
楼上下来一个小男孩。
“你们都回去吧,我爸现在没空。”
声音带着奶气,却充满命令。
一众孩子差不多的年纪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鞋套把大米放在王滔带来的腊肠的旁边就准备走。
“喂。”
鞋套被叫住了。
“啊?”一脸迷茫。
“你们这有奶茶店吗?”
鞋套看着面带婴儿肥的脸,高傲地插着腰的小孩子还有点可爱。
自己以后有钱了,一定要讨个一样好看的老婆。
“奶茶是什么?”
许鑫蓁皱皱眉,咂巴咂巴小嘴。
“就喝的,你们这个破地方没超市吗?”
“有,有。”鞋套结结巴巴地回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许鑫蓁的眼里瞬间被点亮,一路过来嘴早馋坏了,拉着鞋套往外跑。
许鑫蓁指着破旧柜台上的雷碧疯狂输出,小小个子抬着头和鹌鹑超市的店主老郭拌嘴。
“他丫的,就这个,你爱喝不喝。”鹌鹑嘶哑的嗓子喊叫。
没想到这么小一孩子词汇量这么大,在许鑫蓁嘴遁半个小时后,鹌鹑选择退钱,还搭上了两根小布丁。
许鑫蓁吃着小布丁把雷碧扔给了周诣涛。
“你不喝吗?”
“哥们从来不喝盗版,而且我只喝冰美式,和他吵架单纯我闲的。”
许鑫蓁没注意鞋套,咂巴着小嘴。
“你不识字吗?”
鞋套摇摇头,许鑫蓁看了看他,也对,这小地方文化水平不高也正常,这盗版卖起来也没人发现。
“你叫什么?”
鞋套还在盯着许鑫蓁看,许鑫蓁看了过来,自己被抓了个正着。
“我,我没叫啊。”
“病子,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诣涛。”
周诣涛郑重地念出这个好久不见的字,他害怕面前这个小少爷记不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挺好听的。”
许鑫蓁叼着棒冰棍,对着周诣涛勾了勾手,周诣涛连忙把另一个也递了过去。
“你叫什么。”周诣涛看小少爷的心情挺好的,才开口问道。
“下次再告诉你,现在我要回家了。”
许鑫蓁把垃圾扔给周诣涛就往不远处的红门大房子走去。
路上正好遇上刚从超市出来的王滔。
王滔是张三村出了名的小美人,一头不是很长的长发,大大圆圆的眼睛,糯糯的声音把同龄的几个男孩子迷的连野菜都挖干了。
特别是那个杨涛,操着口流利但是不标准的普通话天天给王滔唱着情歌。
“杨涛今天怎么没跟来。”
王滔吃着双区火腿肠摇摇头:“他太烦了。”
“酷酷,里在泽里啊,窝早里好久啦。”杨涛顶着被屁崩了的发型,踩着自己叔叔胡庄浩前几天买的自行车,把玲按的巴不得整个村的人都听见。
杨涛长得很俊,十里八乡俊后生。
“你真的好烦啊。”王滔气鼓鼓地往前走。
杨涛跳下自行车,推着走挤上去:“俺和你有娃娃亲啊,服钻浩说的。”
“他叫胡庄浩啦!我才不会和一个普通话不标准的人在一起!”
王滔呼啦呼啦的跑走了,杨涛赶紧蹬了一脚蹬子追了上去。
路过叶康家的菜地顺便叫走了再帮着浇水的小马。
“哥,叶康也要去上学,你真的不去吗?”
“我去了也没什么用,你好好读书,总不能插一辈子秧吧。”
“俺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但是叶康说他去,俺就得去,他那么呆,万一让人欺负了咋办。”
张凯回来的早,他眯着眼笑嘻嘻的说自己今天一进城米就被一个人整车买走了,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蓝毛驴。
“今天大米安全送到没?”
“嗯。”
“鞋套啊,上学那事,你在考虑考虑,叔是为你好。”
鞋套蒙头干着饭,点点头。
一大清早,杨涛家的鸡就开始叫,随之而起的就是各家各户忙碌的声音。
刘文彬牵着自家的牛前去耕地,李小龙也摘了自家的花进城去卖,今天家里没事干,小马就陪叶康去野区除草。
鞋套去了趟超市,鹌鹑看见鞋套原本黑不拉几的脸瞬间掀开了天窗。
“呀,钎城啊。”
钎城是之前妈妈给他起的小名,整个村就鹌鹑还会好好叫他名字。
“钎城想买点什么呀。”葛大爷抛着媚眼,可稀罕这个小孩了。
“这里有冰美式吗?”
“啊?”
葛大爷看着小孩真诚发问,躺在凉椅上看报纸的张大爷探出头。
“电视上看见过,城里有,就一绿女娃那个牌子,叫什么星巴克,不便宜诺。”
“好的,谢谢。”
鞋套溜回家,打开张凯的饼干盒,自己也喂过猪,割过草,现在分点经济怎么了,于是往兜里揣了张红色的毛爷爷。
解开拴在棚子里的驴,赶着进城。
好巧不巧遇上李小龙在卖花,一个大妈咄咄逼人地讨价还价,李小龙抄起双节棍给她来了一段,大妈畏畏缩缩地骂了几句就走了。
这一套打下来,老奶奶下楼梯不扶不行,把隔壁卖鱼摊子摊主的女儿迷的不要不要的。
鞋套记着张大爷说的叫什么星巴克,虽然不会写但是会念。寻了一圈也没看见绿色的女娃图案。
正值盛夏,空气中烫意席卷而来。
鞋套记起来隔壁狼村的飞牛哥在康平路饭店当帮工,可以去问问。
他把驴交给李小龙,嘱咐他拴好驴,就去找飞牛哥。
他从康平路饭店后门绕到后厨,刚进门就看见空气净化器飞了出来,飞牛哥和同村的痛子哥正在打架打架,掉在地上的诺基亚还放着歌。
“刺痛,刺痛,刺痛,刺痛我。”
鞋套刚准备走,就看见后边偷笑的阿猫,阿猫给他指了路,鞋套到了声谢谢。
买好了冰美式,鞋套赶忙回村,听她们说这东西化了就不好喝了。
鞋套赶着驴,或许是感受到小主人的心切,着蓝毛驴也像开了疾跑。
不枉我平时没喂你。
周诣涛想。
还好送到小少爷嘴里的时候还不晚,许鑫蓁接过打开就喝了,脸上也随着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进来吧。”
周诣涛站在门口,他顶着大太阳回来,早已汗流浃背,他甚至还感受得到自己的黏腻。
手被小少爷牵住拉了进来,好凉快,他看见空调,这个整个村只有葛大爷家有,还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讨价还价买来的。
“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周诣涛闻得到他身上的清香,他干干净净,好看的皮肤上洁白无瑕,自己却早被太阳晒成了黑小子。
“许鑫蓁。”
周诣涛默念了好几遍。
“坐啊,站的干嘛。”
“我出汗了,算了吧。”
许鑫蓁放下杯子,随意抽了几张纸巾,擦上他的额头,汗珠顷刻间被吸附走,许鑫蓁顺着周诣涛的眼眉,抚过耳后。
周诣涛大脑宕机了。
以后俺要是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儿就好了。
晚上周诣涛回家就看见张凯拉着驴的耳朵说话。
“你说什么?周诣涛拿走了?”
原来张凯叔叔说能听懂驴说话是真的。
“你拿着钱去干嘛了?”
因为周诣涛从小懂事,张凯也明白他事出有因。
“那些可是你以后的老婆本。”
“那没事了。”周诣涛说。
周诣涛满脑子都是想象中可可爱爱的脸,真想让他热炕头。
一大早周诣涛就被杨涛家,啊不,被杨涛的哭声吵醒了。
看来今天他替他家鸡上班。
周诣涛赶着去了杨涛家,就看见杨涛坐在炕头上哭,旁边站着一个小男生。
有点眼熟,再看看。
“你来了鞋套。”
这声音,介不是王滔嘛,剪了短发将整张脸暴露出来,确实是个清秀的男孩子。
“王滔?”
听见这周诣涛叫了他名字,杨涛哭的更大声了。
“里把俺老婆还给我,还给我。”杨涛的普通话在哭声中更加难以破译。
“那怎么办,我从来没说我是女孩子。”
那天杨涛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张三村。确实没有什么比失去老婆更让人伤心的,哪怕是个小孩子也知道,老婆很重要。
或许是杨涛的哭声吵醒了雨神,常年不下雨的村子来了场大暴雨,沟沟壑壑的道路变得泥泞,想必那个湖也满水了。
周诣涛想到什么,冒着雨跑了出去。
湖水满了上去,淹没了原本的木桥,他看见站在边上踟蹰的小狐狸,打着伞,嘴里叼着小布丁。
果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小布丁。
鞋套挽起裤腿走了过去。
“我背你过去。”
许鑫蓁原本耷拉的脑袋像是竖起了耳朵。
他理所应当的攀上周诣涛的肩头,环住他的脖子。
周诣涛把他的腿抓得很牢,害怕水碰到小少爷的鞋子。
还是那股味道,周诣涛心痒痒的,俺以后媳妇儿要是和他一样香就好了。
淌过了水,周诣涛还是没把他放下来,许鑫蓁也没说什么,小布丁的水滴在周诣涛的脸上,许鑫蓁用手指轻轻擦去。
“你明年上学吗?”
“不去,我弟去。”
“我爸资助了,教室翻新了,还从城里叫了老师,叫老盘。”
“我没必要,我以后不一定会出村。”
“那你以后不会连情书都不会写吧,哪会有女孩子喜欢你。”
周诣涛没有说话,抖了抖他,以免他往下滑。
“那你能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写吗?”
“病子。”
夏季的暴雨过后也算有点凉意,周诣涛每天的任务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中午要给小少爷买根冰棍。
今天在去超市的路上看见杨涛骑着自行车,车后带着王滔,王滔吃着火腿肠。
看来杨涛就是要王滔热炕头了。
吃完晚饭,张凯正在给驴洗澡,小马不见了,想必又去叶康家了。
从叶子的空隙处看见天上镶嵌着星光,清风摇曳着槐花,和他身上的味道好像。
鞋套的脚不听使唤地往小少爷那走。
家里空空荡荡,东西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个村里的老人在和许爸寒暄,许鑫蓁就在角落。
看见鞋套,就偷偷溜了出来。
“你要走了?”
“嗯。”
周诣涛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自己上过学,肯定会像村里广播员李久那样会说话,靠着一些有文化的词儿还能挽留一下许鑫蓁。
“这个给你。”
周诣涛接过本子,写着三个字。
“我作业本。”许鑫蓁指了指名字。
“就这么写。”
“你一定要上学,好好学,飞出这个地方,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周诣涛。”
周诣涛没说话,摸索着本子上的字迹。
他带着许鑫蓁来了田野,夏夜,一切都那么朦胧,幽暗,静谧,还有在水沟里约会的田鸡。
缓缓煽起一片绿盈盈的星点,一闪一闪飞过田头地角,跳动的光芒,划破了夜色,透过一丝裂缝,聚众点燃了两个少年的夏天。
那天的车子还和来的那天一样,山路崎岖,许鑫蓁捧着一罐萤火虫,闭着眼,没说话。
岁月厚积成书,日月琢磨成笔,苍茫间书写永恒的篇章。
许鑫蓁在大学找了个男朋友,他是个大少爷,他需要有人伺候他。
背包,抢座,打车,带饭,暖手。
他和鞋套很像,很温柔,很细心,身材很好,体育生,会武术,还是学生会会长。
许鑫蓁刚下楼就看见在楼下等了许久的男朋友,他自然地把斜挎包递了过去,对方递上一杯冰美式,还细心地塞了张纸巾。
“你也知道,哥们和你在一起,只是你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许鑫蓁矫揉造作的声音格外好听,对方点点头,一直咧着嘴,憨憨地笑。
“周会长好。”
路过的人和许鑫蓁的对象问了好。许鑫蓁不满的撇了撇嘴。
连名字也很像,鞋套和周诣涛。
“诶,她们要是知道你那会被叫鞋套会不会笑死。”
“蓁蓁觉得呢,如果我一开始就说我叫鞋套,你会不会笑死啊。”周诣涛温柔的环住了自己的爱人
“病子。”
再世为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得我的名字。那个任课老师凭着花名册才能念出来的名字。我没有高兴,反而惶恐。被记住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认识,开始接近,开始一起上学放学上厕所,开始对一个人的本质失望,开始向着一段关系的结束进发,兴高采烈。我小声说,你好啊,礼节性地。
他说,要和我一起把它埋在花盆里吗?我答应了,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们拨开泥土,把它埋在太阳花的根下。好了,他满意地笑笑,为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年开花,它都会活过来一次。
第二天早会,生活委员告状了,说他放学没有走,杀了金鱼,把尸体丢掉了。他不屑置辩。我可能被看不见的闪电劈过,邪魔入体。我站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他没有碰金鱼,我作证。
下了会,他走过来说,你这个人真好玩。我没有理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可能凭着本能,认出他是个威胁。他让前路变得不可见,不透明,沉没在大雾的早上,动荡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我走过长廊。我的同学们跳皮筋,跳绳,踢毽子沙包,大喊大叫。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他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对我喊。像个巫师一样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诅咒还是祝福。
声音像箭一样从人群里横贯过来,插在我的心头上。
那一年是1999年。诺查丹玛斯说,我们都要在这一年完蛋。大人们说,楼要塌,洪水要来,大火要来,人要死去,救世的方舟却不会再来了。在这个没有指望的年头里,门忽然开了。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他说得很对——至少比诺查丹马斯那个神棍要对。我们变成了朋友。没头没脑地,无缘无故地,和世间大多数关系一样,是个事故。四月踏青。我们走在队伍尾巴上,是这个班上的怪胎,包里没装零食,水壶里也没有灌橘子汽水儿。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拿,手里只拿着对方的手,就仓促上路了。
他说我们逃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我为这句话跟他走了很远。走到柏油马路,车,和穿西装的人不能到的地方去。田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骑车的人消失了。但电波信号没有。收音机里面一个男的说,各位听众朋友,下午好。今天是1999年4月1日,多云转阵雨,请您出门带好雨具。宜出游,宜会亲友,宜订盟,宜自死。诸事不忌。
我对他说,这里没有听众朋友。
他的好处是,总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而且不会迷路。他可能是大洪水那一天,从方舟上飞出去的白鸽子,懂得太阳,磁场,风和洋流,懂得方向,知道哪儿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土地。我们走了太久了,我几乎疑心我们要走到创世纪的洪荒里去。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脚疼。他把背包挂到胸前,蹲下来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他的脊背,是不信任我的重量。
我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土坡上。我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了。铁路。我喜欢铁路,它和他一样,总要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跟着好了。周围都是墓地和桃花。死人化土,四月花开了,露水滴在你我眼睛上。在这个地方生和死都带点轻佻的香气。我们把耳朵贴在泥土上,听见地底轰隆隆的雷声。那个不得了的怪物要来了,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看见了那么多无聊的人,就是为了见它。
火车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呢。
他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
我说它会不会是一辆幽灵火车?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它的乘客认为,它非去一个地方不可。
他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他说,睫毛掉在眼睛里了。
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睑,去寻找那一根不存在的睫毛……他的眼睑粉红,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宇宙呼吸着的内壁……眼睛是红色的,又湿又冷。
火车在这样一个时刻来了。年老的绿皮火车,拖着稀疏的烟尾巴。我张开嘴,想要和他说看啊,煤油味的风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像装满一只疲惫的口袋。但是他消失了。他去哪里了?
血肉和花香砸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火车经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是一个残疾的婴儿,它的基因里丢失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序列。他的头发躺在枕木上……在一个时间真空之地,我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家具。只有一台电视,一个频道。电视里放着一档野生动物的节目,讲一头刚出生的斑羚在夜晚夭折了。非洲的夜晚覆盖在我脸上。他的头发躺在铁轨上……野兽死去了,皮毛还是新鲜的。
我坐了一个晚上。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
他死后一个月,窗台上的花开了。全班都涌过去闻它不明不白的香气。有人说,真嗣君,你怎么不去呢。我在心里想,闻什么呢。闻金鱼血肉的腥气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秋天了,法桐的叶子落在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清脆的尸体,一路势如破竹地走过去了。有个声音贴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后来我上高中了,补完课坐在末班地铁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高中生,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校服,念一本西绪福斯神话。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的末班地铁,空着肚子摸黑走夜路。像那个几乎所有人都玩过的贪吃蛇游戏:写这个游戏的人说,去吧,黑暗里会有食物的。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点指望的。但实际上,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始终是饥饿的。在黑暗里,没有谁走一条预定之外的歧路。谁都不敢和谁相遇。谁都不敢和自己相遇。
她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那天我脚底走出的水泡,一个星期后都消失了。留在我鼻子里面的血腥气,味道都冲淡了。那个班上,接近过他的死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了。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人没有山没有海和天空的地方去。
但那个问题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答案。曾经被答案击中过天灵盖的人,也许已经不肯开口说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问他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们班上的,跳进铁轨里,死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揭陈年痂痕,看看它有没有忘记流血。他们说有吗?我们班出过这种大事吗?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十年前的四月,我们踏青的那个春天,有个小男孩死了,变成了泥,喂活了枕木边上的野草花。每年春天,每年四月开花六月花谢,他都活过来又死过去一遍,就这样了十年。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记得的。时间让过去变成了一个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一切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春梦。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它的尸体可以喂饱无休无止的饿鬼岁月吗? 我的痛苦,他们在这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力,成为了悬浮在天空里的,寸草不生的孤岛。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因为他第二回死去了。但我没有。我预期里的一记重拳,没有来。风和疼痛都没有来。击倒我的是空无一物。我不再提起他了,默默喝我的柠檬水。他们说,真嗣君,你到城里上最好的高中去了。你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我没有提那些和尊严等重的习题,没有提考试和排名,没有提冷眼和欺凌。我的高中三年,在五分钟里全部讲完了。我的世界怎么这么小?像个仓鼠笼子。我整天拿着木屑磨牙,跑仓鼠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它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在八岁火烧天空的晚上,死亡对我致以问候,拿血肉扑了我一头一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追问意义了。我做这些事,因为有人因此对我有所期待。
我没说,我差一点谈过一个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黑暗里她的手一直手心向上摊着,“像一只捕兽夹”。我自投罗网了。我们的脸缓缓靠近,像舞池里试探着互相邀请的男女。我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个瞬间一颗陨石撞进另一块陨石电光石火。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嘴唇湿湿冷冷的。黑暗扑头盖脸打过来了。我想起我碰过他糖果一样的眼球,也想起来一头一脸的血肉。我推开她,逃跑了。她在后面气坏了,骂我恶心,懦夫,我却回不了头了。我跑出电影院,蹲在路边吐了。蛾子扑街灯的冷光,冬天的晚上,他们会不会感到受到了欺骗,会不会难过自己没被烧死,反而被冻死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被灯光扭曲成巨大的怪物翅膀。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 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我初中读了洛丽塔。我想如果亨伯特没有遇到安娜贝尔呢,如果安娜贝尔没有害伤寒死了呢。这个故事,会不会变成一个除了演员之外,一切徒然就序的舞台。但是不会是安娜贝尔,也会是别人的,她没有死,也会老会长妊娠纹。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意志,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的剧本里没有故事,只有随机,混沌,和被误解的善意恶意。
我认识到,只要你渴望一样东西,足够强烈,它迟早会来的。但可能不以你期待的那个方式。潘多拉带着盒子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里面是礼物还是祸害。但礼物有时候和祸害是一回事儿。我迟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迟早会被他修好。迟早抛却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酒气熏得有点儿晕,走到洗手池,拿凉水泼脸。洗手池的灯光昏黄,灰扑扑的。那个人的存在,在今天变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儿。但今天,今天在很多很多年后,会不会变成同样的一个梦呢。我们在酒桌上喝酒。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上一次聚会。我一直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男孩跳轨了。你们统统都不记得他了。然后他们大声反对我说,我们都记得啊,那个人,在四月里死了,在踏青的时候死了。我们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跳轨。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忆死者的事迹,死亡把所有平淡无奇的事变成了冒险。我坐在他们里面,成为了那个最无话可说的在场者。
有个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一边拉着裤链,一边问,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上真的死过人吗?
我说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的脸。死者在肉身在记忆都要经历九相。
但我记得他的眼睛。我颤抖着嘴唇说,好像能够说点什么,关于他印象的残骸,他会在这句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活过来一次。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湿很凉。我说。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他在我耳朵边上说:真嗣君。
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和他重归于好了。
【瓶邪】《雪国故事》一发完
食用说明:字数12k+,留学生au,是个有些奇怪的故事,他们很年轻,我不太能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它,大概是一个不太一样的、比较主动的哥,两个有些孤独的人奇奇怪怪的走到了一起。
(谁能想到每天偷空摸鱼摸了这么多字,废话选手再次上线,逃跑)
00
当你走在浮萍上时,你会选择用力的踩上去直到沉到底,还是立刻跳开,去寻找另一块浮萍?
01
“什么时候会下雪?”吴邪的手肘支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半个身子探出了护栏,他看着在夜空下变成深绿色的草...
食用说明:字数12k+,留学生au,是个有些奇怪的故事,他们很年轻,我不太能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它,大概是一个不太一样的、比较主动的哥,两个有些孤独的人奇奇怪怪的走到了一起。
(谁能想到每天偷空摸鱼摸了这么多字,废话选手再次上线,逃跑)
00
当你走在浮萍上时,你会选择用力的踩上去直到沉到底,还是立刻跳开,去寻找另一块浮萍?
01
“什么时候会下雪?”吴邪的手肘支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半个身子探出了护栏,他看着在夜空下变成深绿色的草地,问自己,或者是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上前,他们只在很低的二层,如果吴邪重心不稳栽了出去,也只会掉在软软的草地里,不需要他去伸手拉住他。
现在是一月中旬的夏夜,圣诞节连着新年才过完不久,吴邪宿舍桌上的年历刚换了一本,阳台角落的花盆里插着两朵盛开着的紫色桔梗,吴邪不喜欢紫色,早上经过花店时的香味让他想去买一些,他没找到更好看的花。
强行买来也还是不喜欢。放在他的房间里让他感到不太舒服,于是他出门时又把这两朵花带来了这间度假小屋。养在水里就能活的花束,他很认真的插进了土里。尽管这样做依然不会让这两支花开得更久。
张起灵不认为这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吴邪又问了一次,“什么时候会下雪?”
张起灵意识到,吴邪这是在向他即将离开去往的那个目的地提问。
今天是学生会组织的欢送会,以张起灵为首的三年级团队即将跟随三名导师离开正处炎夏的南半球,去往遥远的雪国,进行一年的学术交流。
“总是会下雪。”于是他回答了。
“是吗,可是现在是夏天。”吴邪有些好笑的回过头,与背光的张起灵对视。
张起灵拿不准他到底在问什么了,恢复了沉默。
吴邪转过身,闲适的靠着栏杆,偏着头看张起灵的脸。这个角度,一错眼就是花束,再看又是张起灵。
“我说,”吴邪又一次开了口,语气很轻松,“什么时候会下雪?”
张起灵看着他,想了想,想到了模棱两可却又非常正确的答案,“在该下雪的时候。”
吴邪看着他,不再说话,脸上依然是轻松的笑。
“或者,”张起灵顿了顿,又开了口,看起来有一瞬的茫然,还是选择了说出来,“在不期待的时候。”
说完后他感到一些局促。这样唯心的答案不像是他的本心,反而像是吴邪借助他的嘴说了出来。
显然,这会是吴邪喜欢的答案。
吴邪的笑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加深了弧度,右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期待的时候。”吴邪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次。
张起灵不知道还该不该进行这个话题,于是不再说话。
屋里有同学在喊他们两个,张起灵平平淡淡应了一声,看吴邪没有回屋的意思,便点了下头,先回到了屋内即将开始聚会的场景中。
吴邪远远的望着这样的场景,咀嚼了一次“不期待的时候”,脸上的笑变了味道。
谁说哑巴不会说话,字字珠玑。
吴邪想起自己小时候,杭州的冬天不怎么能见到雪,见不到,他便会一直期待下去,直到真的下雪,或者冬天过去。
02
吴邪第二次见到张起灵,是在感恩节晚宴上。
那天教学楼的大礼堂里摆了两张长长的桌子,每一张桌子都足够坐下上百人。肤色各异的年轻人们传递着餐盘,姑娘们大多穿着靓丽的短裙,多人分享着烤得酥烂的火鸡,举杯间气泡酒会溅出一些,被大声的招呼和大声的笑掩盖掉,看起来每个人都是好朋友,肩膀碰撞着肩膀,每个人都很尽兴。
张起灵从导师的会议中离开,一身笔挺的西装,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事实上在这里亚洲人的面孔总是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小,他们总是低调又不张扬,张起灵是凭借着不苟言笑强大的气场才不输身旁足有一米九多的白种人。对方热情的邀请他一同去感恩节晚宴上看看,张起灵盛情难却,到达会场才感到后悔,已来不及退出,白种人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推了进去。
不少人看向他,除却他是校内以成绩与能力著称的名人外,更多的是因为他这身格格不入到有些可笑的装束。不过他面不改色,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空座位,落在了一个黑头发的男生旁边,那里算不上一个位置,只是因为两个凳子距离隔得远,他想他应该可以挤进去。
于是张起灵去门后拿了一个凳子,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男生旁边,对另一侧的大波女孩礼貌致意,对方很爽快的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张起灵得以顺利坐下。
有人给他传递餐盘,有人替他倒饮料,张起灵一一点头致谢,身旁的男生却没有看他,刀叉握在手里,无意识的戳了戳盘中的火鸡腿。
人声鼎沸,张起灵的耳力很好,又或者是乡音太过熟悉。
“我觉得这个没有烤鸭好吃。”吴邪说,“黏糊糊的,干的地方太干,油的地方太油。你觉得呢,小哥?”
张起灵侧脸看看他,他想告诉吴邪这是因为他第一年来这里所以才吃不惯这种专门培育出来的禽类,其实放在国内,这种禽类和传闻中被培育出能长六只翅膀八只腿的黑心鸡崽是一样的。但他选择了把叉子叉进吴邪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肉喂进自己嘴里,咽下后,对此做出了评价,“你这一块没有烤好。”
“那我可真惨。”吴邪笑了下,耸耸肩,“这个吃的让我很恶心。我说真的,我现在想吃番茄炒蛋配一碗白米饭。”
张起灵猜想这个与他来自同一片土地的南方男生来到更南方的地方,和他身上的西装一样,有些格格不入。
张起灵一直都是与人群“格格不入”的人,在此时难免有些理解了吴邪。
吴邪转过脸看他,在喧嚣中对他微笑着,“小哥,我的住处有锅,也有食材,而我,”他指了指自己,“也有厨艺。你在这边待久了,很久没吃过地道的国菜了吧。……嗯,别说街角那家中餐厅,是真的很难吃。”
张起灵与他对视着,沉默。领悟到了吴邪未说出的后半句的意思,还在等待下文。
果然,吴邪笑的有些狡黠,“你答应我上次的请求,我给你做饭吃吧?”
张起灵没有回答,吴邪这个人像水,不会让他有任何侵略性的感觉,尽管此刻他不答是有些不礼貌的,但吴邪似乎并不在意。
他们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偶尔几句问答,味同嚼蜡的吃着油腻的奶酪,低声交谈却给他们周围立起了一道屏障。
晚宴在祷告中结束了,两个不信教的黄种人面面相觑。
在信仰面前人总是变得厚重而底气十足,没有信仰的人有些单薄,两个单薄的人坐在一起,倒也形成了可以与他人抗衡的力道。
人群慢慢散场,吴邪似乎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跟在张起灵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张起灵意识到他这是在等待他的答案,这个看起来很有江南水乡风情的大男孩有出乎他意料的执着和自身的坚守。
他们经过一颗不知名的树下,张起灵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这个与他等高的男生,有些郑重的点了下头,“我答应你。”
吴邪的眼睛亮了起来,张起灵有些发愣,两次见到吴邪都是他意兴阑珊的样子,此刻的神情好像是擦掉了珠宝上的雾气,光束都泛了出来。
吴邪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手搭在张起灵肩膀上与他行贴面礼,张起灵愣在原地,首先这不应该是做这个礼仪的场合,其次在他们的家乡此刻握个手都未免显得过于正式。
吴邪退开一步,手仍握着张起灵的肩膀。张起灵与他目光相接,忽然感觉到他可能会与他接吻。
这荒唐的念头尚未消退,吴邪脸上露出了类似羞涩的笑,扎实的吻了上来。
他们在夜色的校园里在初夏的风中,张起灵主动张开了唇,吴邪软软的舌头溜进来,又被张起灵的顶回去,他们在吴邪残留着一些甜奶酪味的口腔里久久的停留,口水啧啧作响,舔过敏感的上颚,吴邪的手滑落扯住他的领口,上半身越贴越紧,不断的搜寻着对方的口腔,过度亲密,却让张起灵感到一阵不真切。
直到他希望去触碰更多希望得到真切感,直到吴邪红着脸退开对他说“谢谢小哥,下次见”转身离去,张起灵仍愣怔在原地,晚风带走了他身上莫名的热度,也切断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也许可以想到吴邪为什么会突然吻他,但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也很喜欢这个吻。
03
吴邪和张起灵第一次见面,是在树荫遮蔽下的老图书馆。
老图书馆离住宿区很近,不过因为藏书量和设备的更迭,大部分学生选择走更远绕道教学区附近的图书馆新址去。张起灵来此处纯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少的环境赶一篇论文出来,等他背着电脑经过零零星星的人到了他喜欢的书桌前,这张桌子在下午三点左右会享受到整个图书馆最好的阳光,看到了一个与他有着同样黑发黑瞳的男生坐在了这里。
他在发呆。张起灵一边在他对面坐下一边看了他一眼。男生一手握着笔,面前毫无章法的铺着一些资料,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树冠上。
来这里发呆的人可不多,也许他还没适应这里的节奏。
张起灵难得多想了一刻,也许是因为男生的眉眼看起来很温柔。下一刻他投入了他的论文写作中,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阳光照在他的脸侧,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从他对面推了过来。
张起灵面无表情实则有些困惑的抬起头,看到男生并没有看他,而是双手捧着咖啡杯目光落在那些资料上,专注异常,在阳光下张起灵甚至看到了他脸上金色的绒毛,长得过分的睫毛也镀了一层金边。
停顿片刻,张起灵把那杯咖啡拉近自己,出口不是“Thank you”也不是“ありがとう”,而是非常字正腔圆的“谢谢。”
男生有点惊讶似的抬起头,唇边沾了些咖啡的泡沫,被他随意的舔去。
他们中间隔着一张大桌子和无数的资料对视,他没有说“不客气”,而是在更耀眼的阳光下对笑了笑,“我叫吴邪。”
“张起灵。”
吴邪点点头,“我没有加糖,加了奶。”
对话的节奏有些奇怪,不过张起灵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他也点点头,不知要不要说“我也不喜欢加奶”,而是又说了一次“谢谢”。
为了表达真诚的谢意张起灵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上唇被烫到了,他不着痕迹的舔了舔。
他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不苟言笑容易吓退人,他也从不为这事烦心,独来独往成了习惯。但现在有人分享了本独属于他的阳光,分享给他一杯咖啡,是的,——分享,这个在他生命里很少出现的词汇。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再立刻沉浸到学术中,哪怕是作为“老乡”,也应该多聊几句。
聊……如果他信教的话此时上帝也应该在为他意外。
张起灵要主动和一个人“聊聊”。
可惜他不信教,他无法在心里问问上帝“我现在应该和他聊些什么”。
于是他只能保持沉默,但没有移开和吴邪对视的目光。
吴邪保持着微笑,小口小口的喝咖啡。在张起灵觉得“也许他不想和我说话”前,开了口,“你是学长吗。”
“三年级。”
“我是新生,我学油画。”吴邪看起来是个健谈的人,很快找到了他们可以用来聊的话题,“在这之前我是学国画的,也许我画一只‘齐白石的虾’,你会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吴邪的虾’。你呢?你学什么专业。”
“建筑。”
闻言吴邪露出了惊喜又向往的神情,“我住在杭州,从小想去浙大读建筑。但我妈妈希望我出来见识见识。”
张起灵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也许这时候应该表达一下遗憾?
“这么说你也会画画了。”好在他的交谈对象看起来很体贴,没有为难他。
“一点点。”张起灵手摩擦着咖啡杯的边,“………不过没有‘张起灵的虾’。”
说完多少有些害臊,这不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导师们一般评价他为“中世纪的苦行僧”或者“缜密的高自动化机器”。
“如果你也懂画画的话,那就好办许多。”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目光移开一瞬,再看回来的时候用非常诚恳,“你信教吗?”
张起灵有些愣怔,这是他刚才还在想的问题。忽然被提到,不会是邀请他加入什么新兴的习教社团吧。他还是非常镇定的摇摇头。
“那就好了。”吴邪看起来很高兴,“我无意冒犯,但我最近学到了新笔法。嗯……我的意思是,我想画一幅耶稣图。”
然后呢?
“呃……如果可以的话,小哥,我希望你能够…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吴邪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不是在阳光下照久了脸也越来越红,“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模特。”
一阵沉默。
“虽然你坐着但我能看出你的比例。”吴邪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张起灵有些迟疑地问,“什么样子的耶稣。”
“受难时。”
那就是没有衣服了。
他和这个叫吴邪的男生认识的第一天,被邀请作为他新笔法油画作品中的耶稣,——裸模。
很难给出答复,但似乎也很难拒绝。
在他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答复时,吴邪与他道别,笑眯眯的,和阳光一样,“很高兴认识你,小哥,下次见。”
下次见。张起灵想。
咖啡不再冒热气,最好的阳光时刻也已经过去,张起灵看着自动待机黑掉的电脑屏幕,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加了奶,倒也不会腻。
04
吴邪把他的门牌号用简讯发给了张起灵,开始了他们的第三次会面。
张起灵穿着简单的连帽衫和运动裤,他刚刚下课,背包里还装着电脑。叩响吴邪的门之前,做了一次深呼吸,十二月已经有些热了,他希望自己没有出汗。
门开了,吴邪穿着宽松的白背心,但上面涂满了油彩,应该不是刻意画上去的,而是蹭上去的。却不显脏,非常写意,很衬吴邪的人。
张起灵走了进来,书桌前的地上支着画架与画板,深蓝色的床单上随意丢着两本原文书,张起灵扫过去,发现是《铁皮鼓》和塞林格的《九故事》。
他断然称不上了解吴邪,但觉得这就是吴邪会喜欢的故事。
张起灵摘下书包放在床边的地板上。在自己房间里的吴邪少了一分客气,他有些随意的冲张起灵指了指放满画具的沙发,“小哥你只能坐在床上了。”
张起灵依言在床边坐下,吴邪站在画架前表情有点怪异。在这之前张起灵在心里对吴邪的评价是“游刃有余”,尽管他们才见过两面,但他们已经接过一个吻。
但现在吴邪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是很难说出“小哥你把衣服脱掉吧”这种话。
“小哥,如果你需要洗澡的话可以用我的卫生间。”他这样说。
“洗过了。”在两个小时前。
又等了等,吴邪的笑变得有些局促。张起灵看看他,抬臂把连帽衫脱掉了,露出打底的黑色工字背心,吴邪惊讶地张大了嘴。
张起灵不意外,大多数人看到他的纹身都是这个反应。它实在太大了,他自己也清楚,这和他寡淡的外表大相径庭,尽管这个纹身对他自己而言也不代表什么。
吴邪再次激动起来,他表现的难以自持,几步上前俯下身甚至用手拨开了张起灵的背心一侧,去看那些古老又繁复的花纹。
“这太惊艳了。”吴邪目不转睛呼吸都打在张起灵左胸口的皮肤上,张起灵有些不自在,但没有那么不自在。
“我改主意了。”吴邪直起腰眼睛明亮,上次只是擦掉雾气,这次他变成了光源体,“小哥你介意穿我的衣服吗?”
“不介意。”
“那麻烦你都脱掉,”吴邪一步跨过地上的调色盘冲向自己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和他身上一样的白短袖,又冲向画具堆里找到一把剪刀,张起灵一边把自己脱光,一边看着吴邪拿着剪刀把短袖剪成了无袖,又从无袖剪成了只有右边肩膀的吊带,另一边破破烂烂的垂着,而后又把下摆也剪开,身上也剪破,许多倒三角的口子被撕开,终于变成了一块介于破背心与破抹布之间的东西,递到了张起灵面前,“给。”
张起灵身上只剩一条内裤,拿捏着力道接过破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扯碎了它。
等他勉强让破布在身上“穿”好,吴邪冲他绽颜一笑,调色盘在手里端好,指了指另一面空白的墙,“小哥你去那里站好。”
张起灵“嗯”了一声,动作有些缓慢的把内裤也脱掉。
亚洲人里他的毛发不算轻。浓密的黑色上面搭着破破烂烂的背心下摆,他很冷静心态也很平稳,如果能忽略掉房间里缓慢流动的空气划过他皮肤带来的包裹感和吴邪直勾勾盯下去的眼神的话,他应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模特了。
吴邪还盯着自然下垂的那里,也不知是真的坦荡还是忘了拙劣的掩饰一下,“小哥你体力如何?”
“不错。”张起灵答的很干脆。
“那我们画一个小时休息一次,但你要一直保持着十字架上的姿势。为了表达诚意,我也和你一起站着。”端起调色盘的吴邪像换了个人,仍笑着,但看起来有些冷酷,精明的眼色变成了睿智,出口的语气像这里的皇帝。
张起灵点了下头,按照吴邪所说举起了双臂,回忆一下记忆中耶稣受难的样子,尝试着垂下了头。
吴邪正在蘸笔刷,再次抬起头,瞳孔聚焦在张起灵身上,一阵战栗从他的眼角膜开始,一直爆炸到他的脊柱上,甚至炸软了他的膝盖。
拉着纱帘,光是稀薄的。
很难形容。
万死千生后破破烂烂的背心,袒露出的麒麟纹身,冷漠的男人一垂眼间的慈悲。
也许某一世他为众生登上神坛,某一世众生吞噬他的骨肉,某一世他被钉在十字架上血都流尽,在日光下变得干瘪,烈日焚烧了他。
或者某一世他是麒麟,仁爱播洒在大地,踏云而来,飞升而去,没有人会记得他,没有任何能证明他存在的痕迹。就像他千疮百孔的背心衣不蔽体,只剩下镌刻在皮肤上焚风踏火的麒麟。
也许我能。
吴邪的笔刷在画布上涂下第一笔,他这样想。
也许我能证明他的存在,也许我能替众生铭记。
情绪比笔法更重要,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感情倾泻而出,吴邪的笔刷有了心跳。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张起灵的皮肤表层渗出一些汗珠,被吴邪的涂在画布上,等他再去看他的模特,有点想走过去,舔掉那些汗珠。
等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吴邪把干净的毛巾抛给他的模特,毛巾擦掉汗珠,吴邪试图去闻一闻张起灵的味道,有些失望,只有沐浴露的味道。
第二次休息的时候,吴邪看着他,看着他,不受控制的把脸埋在张起灵的颈窝,张起灵僵着脖子,放松了身体。
第三次吴邪搂了他,第四次吴邪搂他的时候,他的手自发的搂在了吴邪的腰上。
第五次休息,也是结束后的休息。天已经黑了下来,看起来更像是以他为模特的神留在了画布上,而他的肉体凡胎像失了灵魂一样坐在吴邪的床边。
吴邪以很低的角度搂住他的腰时,张起灵再次预感到了吴邪会做什么,就像上次他感觉到吴邪会吻他一样。
这也许是某种彻头彻尾的崇拜最外化的表现。
吴邪埋首下去的时候张起灵扶住了吴邪的肩膀,想推开他的力道被口腔里温暖的触感抵消掉,等他胀满了吴邪的唇舌,听到了吴邪低低的笑。不同于往日的包容与青涩,性感的怕人。
没推开,就在吴邪口中,张起灵皱着眉想让吴邪吐掉,吴邪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张起灵活了二十一年,打小就清冷克制又稳定,此刻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发疯的边缘。
吴邪竟然还要用微哑的嗓音向他抱怨,“你是神仙吗,小哥,为什么没味道。”
怎么可能没有味道。张起灵耳朵都红了,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腥味。
他认为自己应该也为吴邪做点什么,或者今晚他会留宿在吴邪的房间。吴邪却无不遗憾地看着他,“下次再做饭给你吃吧小哥,房间里太乱了。”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把衣服递给他,“你要洗一下吗?”
张起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些僵硬的摇摇头,“没关系。”
吴邪笑盈盈的送他出门,“画完以后给你看,下次见,小哥。”
05
平安夜休假前夕,张起灵拿到了外派交流的人员名单,被一场大雨截在了路边的便利店旁,见到了吴邪第四面。
吴邪提了两大袋食材,出了便利店的门对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满脸茫然,一扭头看到屋檐下的张起灵,变成了惊喜,“小哥?这太巧了。我还正想给你发简讯,要你来吃饭呢。”
于是张起灵进到便利店里买了一把大黑伞,两人在大雨中共撑一把伞,一人提了一个食材袋,路过了许多顶着书包在雨中狂跑的白种人,有时是顺流,有时是逆流,撞到了一个没等他们说抱歉就连连向他们说“すみません”的“霓虹金”,不论是滂沱的大雨还是仓促的人群都与他们不太有关联,他们走的很慢,穿过了雨幕,回到了吴邪的住处。
这里被吴邪整理的很整洁,焕然一新,不知未完成的画被收到了哪里,张起灵坐到了沙发上,看到书桌上面朝下扣着一本米勒的《推销员之死》。
吴邪打开壁橱拿出了电磁炉和锅,放在支起来的餐桌上。
“有想吃的菜吗小哥?”吴邪挥舞着锅铲,笑眯眯的。
张起灵一边拿起书桌上的书一边回应,“什么都好。”
“那我随便做了,小哥你是哪里人?”吴邪洗好菜回来,开始切菜时问。
“我家在吉林。”张起灵翻阅着书页,“我妈妈是藏族人。”
“为什么你讲话没有东北腔?你一定见过很多雪。我做菜会比较甜,今天努力做味重些。”
张起灵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吴邪跳脱的对话,这很特别,不论是这些话,还是说话的人,就像“吴邪的虾”一样,游进齐白石的虾群里也许会以假乱真,但张起灵却认为自己会用筷子准确的把“吴邪的虾”夹起来,煮成红色,再剥掉外壳。
几样小炒菜,一碗白米饭。异乡的新春佳节前夕,和来自同一家乡的人。
还是偏甜的口味,却也很甜。
张起灵帮着收了碗筷,吴邪把自己的睡衣递给他时,张起灵感到一阵庆幸,他在进到便利店里买伞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盒收银台前货架上的东西。
他从裤兜里把这盒东西拿出来在吴邪的注视下扔到床上,吴邪的脸从鼻尖儿开始红。
过了许久,久到张起灵靠在床头上已经把高中时就看过的《推销员之死》看到了第一百页,吴邪浑身冒着蒸汽从卫生间里出来,投入了张起灵怀中,难得口齿不清声音软绵绵的,“我洗好了。”
张起灵把书扔到一边,脸上也有些发烫,掀开身下的被角,把两人一起埋了进去。
在某个瞬间,张起灵想起了感恩节时吴邪盘中那一块没烤好的火鸡,黏糊糊的,在某个瞬间,他眯着眼睛,思索着,也许吴邪应该画一画“吴邪的天鹅”,在吴邪舔他的肩膀的瞬间,让他觉得吴邪也许想画“吴邪的张起灵”。
他们近乎天亮时才沉沉睡去,傍晚出门后参加了在草坪上举行的平安夜的露天派对,在人群中第一次牵手。
再次回到吴邪的住处,张起灵看到吴邪没换的床单,觉得这真是明智的选择。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毛头小子,事实上,——吴邪应该还属于毛头小子的年龄。而他自己,也许,也没脱离这个年龄段太久。一些属于毛头小子的词汇在这时才在他身上浮现,都变成挥洒下去的汗水。
圣诞节当天他们参加了学生会的活动,这次他见到了吴邪的另一面。
张起灵以为吴邪是和自己一样“安静”的人,大概是第一次他们见面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第二次吴邪在为火鸡发愁,第三次是那个属于艺术家的灵魂占据了吴邪的身体,这一次吴邪又在小房间里被他所遮蔽。
是因为吴邪脖子上带着吻痕和他一同出现在会场,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们眼睛很灵,包围了他们的是打趣的笑,夸张的肢体动作,眉来眼去中的揶揄,吴邪熟练的用英文插科打诨说俏皮话,时不时掺杂着“kylin zhang”的名字。
这次张起灵没有过早的离席,不再像之前一样远离人群,因为他觉得吴邪似乎很享受这种围绕着他们两人的聊天。
“所以说,wu,你们要开始异国恋了吗?”金发碧眼的女孩大大咧咧的搂着吴邪的肩膀,“kylin那个团队被导师们要求交流结束前不能回来也不能外出耶。”
吴邪看起来有些惊讶,“哦,哦,是吗?”
“是啊,你们在一起不久吧?才在一起就要经历这种艰难的过程,异国恋真的很苦耶,你一定要坚持下吗?哈哈,学生会里也有很多帅仔,当然了你知道我无意冒犯,我只是开玩笑。”
“哦,哦,是吗?”吴邪又说了一次。
张起灵沉默了下去。
他好像记了起来,他不是毛头小子了。
“wu,我们在筹备他们临行前的送别会,你也要一起来筹备吗?为kylin?”
“不,不了。我还有一幅画没画完。”吴邪微笑着,穿过人群,走向张起灵,拉起张起灵的手,“我们要快点回去了。”
在欢呼声与起哄的口哨声中,他们两人离开了会场。
吴邪把床单丢进洗衣机里,又一次笑眯眯地送张起灵出门,“在欢送会上见,小哥。”
张起灵沉默的站在吴邪房门口,他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是“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这样一句解释。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离开。
“下次见。”
06
吴邪从阳台上回到了欢送会的会场中,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但事实上,这只是他们见的第五面。
并且吴邪很肯定,在一年后张起灵团队回校之前,他们不会见第六面。张起灵后天就要飞往瑞士了,吴邪并不打算去机场送他。
若要说起他们两个的关系。
也许只适合用“同乡人”来形容。尽管他们一同分享了时间,他们牵手,亲吻,同食同宿,也做_爱。
吴邪坐进人群里很自然的坐在张起灵旁边,但他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想说。每个人都在祝福团队交流顺利,但——那实在和吴邪没什么关系。
他有点后悔把花束带来了这个度假小屋,他应该把那里两朵不喜欢的花就放在自己手边的空水瓶里等它们枯萎,直到他把那幅画完成。
或者是直到张起灵下次回来。
吴邪有点沮丧,他好像要不断的往房间里摆他不喜欢的颜色的花了。
这些人太喜欢派对了,任何名目的派对不论举办几次都能让他们表现的像喝醉的山羊,有个女生跳到了凳子上拿了一瓶香槟尖叫着往头上倒,金色的酒液流入她的乳_沟,所有人都在欢呼,吴邪兴趣缺缺,一直环绕着他的“格格不入”再次占据他的思绪,尽管在学生群体里,他一直被视作最受欢迎的华人。
吴邪想离场了,于是去看身侧的主角张起灵。
张起灵知道,于是再次用中文字正腔圆地,“给我发简讯,吴邪。”
吴邪冲他笑了笑,和前几次一样,说,“下次见。”
07
一月
—一路顺风。
—好,我关机了。
二月
—小哥,过年好!有吃饺子吗?
—过年好。没有饺子,吃了馅饼。
—真可惜,我在华人社团一起包了饺子,但事实上在我家里过春节是吃汤圆的。
—下次见面一起吃汤圆。
三月
—吴邪,生日快乐。
—谢谢小哥!我才看到,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穿长袖了,你也是吧?
—是的。我买了礼物。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吗?没关系你不要邮寄了,等下次见面带给我吧,谢谢小哥。
—你说了两次,不客气。
四月
—小哥今天真的成立了习教社团,我回寝的路上被拦住了问我要不要加入,我告诉他我信佛教,他表示很抱歉。
—你信吗?
—哈哈我当然不信了,我什么都不信。但下次也许可以信一点别的。
—好,那下次一起。
五月
—吴邪,我去了滑雪场。有一个小孩从护网里摔了出去。
—天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护网太不安全了吧。那个小孩没事吧,你竟然去滑雪?你那里已经变热了吧,我今天淋了一场寒雨,有一点感冒。
—小孩没事。我买的伞呢?
—你买的伞太大啦,我自己一个人撑很奇怪。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你看到雪了?哈哈我不会羡慕的,因为我不期待。
—……
—……抱歉。
—哈哈哈小哥没关系,你在抱歉什么?
—没什么。记得吃药。
六月
—好冷啊,只穿大衣不够。
—穿羽绒服。
—我没有那种东西,花店变贵了。
—哦不,我是说,花店里的花变贵了,常买的桔梗让我有点吃不消。
—如果你不买桔梗,你可以给自己买一件羽绒服。
—哈哈哈小哥你在说什么呀,你说了好长的句子我好欣慰,但我也不是买不起羽绒服,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去买一件吧,花也还要买的。
—好。
七月
—我去了海滩。
—不错!阳光,冲浪,椰汁,贝壳,和比基尼美女吗?
—嗯。
—不要和我炫耀,我冻得在流鼻涕。
—我觉得很奇怪,你那里不太热,杭州现在应该闷热潮湿到无法出门,而我坐在宿舍楼下的椅子上流鼻涕。
—怎么不回去?
—我在取景,虽然我的手冷的握不住笔。
—还没有画完吗。
—是啊,不下雪的话恐怕画不完了。
—……抱歉。
—你为什么又道歉,不下雪又不是你的错。
—哈哈我的意思是,我都明白,小哥。下次见。
八月
—吴邪。
—我漏掉了什么信息吗?还是你只发了这一条?
—什么?
—你只发了“吴邪”两个字吗?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躺在我的被窝里看到外面天色很冷清,看起来好像很快就要下雪了,这就是严冬吗?我点了小太阳,但我自己躺着觉得床有点大。
—嗯。
—我太冷了,连手也冰冰的,你猜我在做什么?
—我也是。
—那我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助兴,我比较希望看到。
—和我通电话吗。
—我又不是变态。
—我是。
—学长,我们要矜持,含蓄,太奔放不符合你的画风。
—我喜欢你的画风。
—我喜欢画你的时候我的画风。喂,我们一定要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互相讲冷笑话吗?这让我好笑到很难继续下去。
—我结束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快的?
—叫你名字时我就开始了。
—哇,你果然是个变态。
—哈哈。
九月
—小哥,我有点失望,冬天快要过去了,但是果然也没有看到雪。
—总会见到的。
—嗯,你这么说过。
—不要道歉,我在想,你家那边应该真的很容易见到雪吧?
—嗯。下次见,去吉林吧。
十月
—小哥,我快要画完了,但我画不出你的麒麟,最后我拿起了毛笔。
—很特别。
—颜料和水墨结合,也许我会成功?
—别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好吧……虽然我确实在紧张。画布就这一张,我不敢下笔。
—我画了好多好多草稿,可我画不出你的麒麟。
—吴邪,别紧张。
—我会把它画好的,是吗?
—是的。
十一月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
—是啊我们认识满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你看起来很低落。
—你想多了,小哥,你不是这种会揣度别人心思的人,你不必要强迫自己。
—我不是。
—好,好,你不是,可我也不是。
—对不起小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情绪太差了,因为我画不出来。
—没关系,吴邪。
—不要画了,等我们下次见面。
—也许你说的对。好。等我们下次见面。
十二月
—我不是很想说圣诞快乐,这让我想起去年很不愉快的经历。
—我只记得愉快的经历。
—你在开黄腔?
—我在说事实。
—好吧,那就很愉快。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吴邪。
一月
张起灵翻看着与吴邪的短信页面,自己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原以为漫长的一年,变得极快,又比原以为还要更加漫长。用上千条简讯去证实的时间,都浓缩在一段信号里的几刻等待,分割了每一个不一样的季节。
他第一次拨通了吴邪的电话。
接通后吴邪听起来有些局促,“喂”了两声。
“吴邪,我家在下雪了。”
“嗯哼?”
“你愿意到吉林接我吗?”
“哇,小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接机的?”吴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而且,是吉林?”
张起灵的心跳的有些失常。
“嗯。去看雪。”
“那我要考虑一下。”吴邪的语气有些揶揄。
“那,长春机场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说,机票你报销吗?”
“好。”
08
下雪了。
吴邪站在空地上,呆呆的看着天。
“你知道桔梗的花语吗?”吴邪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人。
张起灵在雪中看着吴邪的脸,来来往往的都是乡音了,张灯结彩,红色的,白色的。吴邪的声音在凛冽的冬风里听不真切,只剩下这个人的模样在眼里一而再再二三的强调。也许他身上这件羽绒服是他在短信中说要他用买花的钱买的。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想到了,等到真正的冬天他要让吴邪看到一场真正的雪,而不是南半球倒错的时空,是眼前这个倒错时空里走到春节前夕的人。在他的家乡如果不穿羽绒服,将会是吴邪细白的皮肉承受不住的严寒。
风很大,人很多,吴邪一直在听各种人说话,时不时笑一笑。
“你想不想知道画成什么样子了?我在左侧的背景上画了一只大麒麟,但很丑。右边画了老图书馆,你想看吗?”
张起灵又看了一遍吴邪,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他想说点别的来引入他今天想对吴邪说的话,不是对一年多以前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的感谢,等下他还要带他去本地名头最大的烤鸭店尝鲜。
他想铺垫一下,他的唇舌比他更诚实,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三个字自然而然的对着眼前的人吐了出来,仿佛一吐为快。
“我爱你。”
可笑的是,他们的对话节奏总是很奇怪,风在这时吹破了这句话,显然没有准确的传达到吴邪耳朵里,吴邪只是在鼎沸的人声中听到他说话,好笑的回过头,“嗯?你怎么了?”
张起灵耳朵被冻红了,他无奈的看着吴邪,叹了口气。
“没什么。给我看看画?”
“我不喜欢紫色。”
“嗯。”
“果然你说的没错,在不期待的时候,雪就会下来。”吴邪仰起头,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天上飘来的雪,故乡的天都要更好看一些。
“不过其实,我每天都在期待。”吴邪挽上了张起灵的臂弯,像寒风中的难兄难弟。
“再说一次?”他笑的狡黠。
“桔梗的花语吗?”张起灵故意这样问。
“都说了我不喜欢紫色啦。”
“好吧。”张起灵与他一同往外走,在风卷着雪停滞在空中的某个刹那,他说,“我爱你。”
“也许我应该把这一句录下来,发表到论坛上,告诉他们你并不是没有感情,也很会说情话。或者不发表也行,作为我每天的安眠曲。”
这不是情话,张起灵感到有一些好笑,“不必录音,你需要安眠曲的话,我可以……”
“但其实你知道的。”吴邪冷的缩脖子,脸蛋也红红的,睫毛上都结了一层雾气,打断了张起灵。
“我是说,我也爱你。”
“好,知道了。”
“就这样?”
“就这样。”张起灵眨了下眼睛。
“那好吧。”吴邪好像有些遗憾似的耸耸肩。
“走吧,去吃烤鸭。”
“走!走走走!”
雪下得很大。
麒麟在云层中翻腾。
瑞雪兆丰年。
00
我会选择吹散浮萍再跨越浮萍,涉水而行,游到对岸去。
—END—
非常感谢阅读!!!写这么长我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哈,真心感谢读完这么多字的你!!
卑微——求评(逃走)
#瓶邪 老张日记(第二则)
温跌太猛,疗效不见,准备炖鸡。来不及进山采菌,于是又去镇集。茅台王子酒涨价。猪肉终于微跌,想做糖醋排骨,但不新鲜。胖子便在微信大骂,猪瘟可恨。松茸干还好,买来存。
读书,洒扫,忍受抖音,忍受张海客,人生处处修行。
下午两点,吴邪回家,风尘仆仆,舀汤泡饭。才发觉平菇切得太薄。洗完澡就无声发呆,盯电话机。我摸他脚腕,冰冰凉。他躺住,往下滑,就不愿动,不换长裤,伸脚到我怀里。
我看出他想找谁,但又不知找谁。除非一个人,我从不接家里电话。吴邪说,若是老式生活,他接电话,我写回信,电子与笔墨,让胖子烧火。
言下之意为不想做饭洗碗。
他忧心,心不在焉,但不妨碍聊天。中央十三套滚动播出新闻,声音调...
温跌太猛,疗效不见,准备炖鸡。来不及进山采菌,于是又去镇集。茅台王子酒涨价。猪肉终于微跌,想做糖醋排骨,但不新鲜。胖子便在微信大骂,猪瘟可恨。松茸干还好,买来存。
读书,洒扫,忍受抖音,忍受张海客,人生处处修行。
下午两点,吴邪回家,风尘仆仆,舀汤泡饭。才发觉平菇切得太薄。洗完澡就无声发呆,盯电话机。我摸他脚腕,冰冰凉。他躺住,往下滑,就不愿动,不换长裤,伸脚到我怀里。
我看出他想找谁,但又不知找谁。除非一个人,我从不接家里电话。吴邪说,若是老式生活,他接电话,我写回信,电子与笔墨,让胖子烧火。
言下之意为不想做饭洗碗。
他忧心,心不在焉,但不妨碍聊天。中央十三套滚动播出新闻,声音调到最低,于是见港无声打砸抢,滑稽默剧。想张海客有无挨揍。吴邪与我想到同处,问他们在厄瓜多尔签下多少矿。
不知道,不想问,懒去管。把吴邪分享的5G版图分享给张海盐,家族群炸锅,自此每天嘲笑约翰逊和特朗普的发型。
吴邪原话:现在才想着造船重工,还不是四处挨打,不如多学学北京的解总,那觉悟。
安抚他睡午觉。梦见张海盐被雨村派出所民警抓获,因为携带管制刀具危害公共治安,检查已写两页纸,梦醒时仍未写完。
【瓶邪】黎簇是个工具人
内容如题哈哈哈哈
我在北京见到了黎簇。
这段时间他的生意并不顺利,周围还潜伏着一些蠢卝蠢卝欲卝动的人,想要明里暗里挑拨他跟小沧浪之间的关系,借此上卝位。我不知道在我回雨村的这段时间里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太好的事。
说来也是奇妙的巧合,他不想见我,却似乎总是被什么力量往我周围拉扯,这一点让我也觉得有些诧异。
我在跟小花小聚的这天晚上看见他。粤菜馆的吸烟室门口。棕红色的木门一开,里面的青年抬眼看过来,眼神沉甸甸的。那一瞬间我有些征忪,七分为了这个巧合,三分为了他那一眼的戾气。
我退后一步,倒是不知道男人抽烟被打断也能够这样不满。可他...
内容如题哈哈哈哈
我在北京见到了黎簇。
这段时间他的生意并不顺利,周围还潜伏着一些蠢卝蠢卝欲卝动的人,想要明里暗里挑拨他跟小沧浪之间的关系,借此上卝位。我不知道在我回雨村的这段时间里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太好的事。
说来也是奇妙的巧合,他不想见我,却似乎总是被什么力量往我周围拉扯,这一点让我也觉得有些诧异。
我在跟小花小聚的这天晚上看见他。粤菜馆的吸烟室门口。棕红色的木门一开,里面的青年抬眼看过来,眼神沉甸甸的。那一瞬间我有些征忪,七分为了这个巧合,三分为了他那一眼的戾气。
我退后一步,倒是不知道男人抽烟被打断也能够这样不满。可他已经把抽了一半的烟头碾进了带水的圆盘内。
黎簇站起来,按住木门把手,露出一个生意场面上的微笑,这个表情倒是显得比刚才得体太多。——当然虚假程度也翻了几倍。
“吴老板请。”
黎簇的生意现在做得风生水起,似乎也是被封了声“爷”的。我之前有心了解过他的近况,去了福建之后不太方便,只偶尔在跟坎肩通话的时候问过一两句。抽完烟回去,在席上跟小花又提到,说是黎簇最近诸事不顺,有不少人对他的行卝事手段不满。
原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
我叹了口气,小花的目光就从手机屏幕上移过来:“你想要帮他?”
又明了地勾起唇角:“小朋友不会领情。”
“由不得他领不领情。”我捏起白玉筷子去挑鱼腹的软卝肉。
我跟小花吃饭喝酒,聊彼此近况,他主理解家的那些产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辗转社交,难得有私人时间。
我看他每日饮酒依然注重身材管理,对自己的要求未免过于严苛。
小花点开屏幕去回复社交软件上的事务问询,轻描淡写地说:“我是在为广大女性同胞争取福利。”
他毫不脸红气喘,倒显得我看不懂人眼色。回了信息之后小花惯性点开朋友圈浏览一番,忽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将手机翻转给我看:“张起灵什么时候学会用手机了?”
我一愣,老花眼似的凑近屏幕,果然看见那个注册已久的账号已经被人使用。
头像是一张雨村瀑布的风景照,标准中老年喜好,有很大的概率是胖子拍了帮他换的。
头像下面则是另一张照片,竹蒌里的两条鱼,沾泥带水,直愣愣的乡村风格。在这个年轻人人人都使滤镜的虚假时代,这种粗犷而原生态的拍摄形式一下就脱颖而出,直接可以跟父母的农家乐体验项目返图媲美。
小花把手机收回去,点了个赞。
我想了想,发微信去问胖子:“你让小哥发朋友圈的?”
那头一会儿就回了:“我们阿闷的社交账号得运营起来呀。”
我无语地看着屏幕上的“阿闷”:“你又给小哥瞎取什么外号?”
胖子:“咱们阿闷人气太旺了,我看这条发出去不到三分钟已经有了七八个点赞。”
我:“他从哪儿加的这么多人?”
胖子:“我手机里八百多个号。”
我一时没忍住,直接发了语音:“你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人让他加。”
胖子也回了语音过来,对我们两个中年人来说还是这种交流方式比较迅速。
“就我们这边的跟张家那边的人,其余没有了。反正小哥也不怎么说话。”
我:“万一别人骚扰他呢?到时候人又被忽悠走了,我TM上哪儿去找?”
胖子:“小哥说要和咱待着,大概率是不会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好歹相信相信咱阿闷。”
“诶,我让他跟你说一句。”
听完这话我愣了一下,像是忽然有人给我按了个暂停键,就举着手机等在那儿。
直到小花莫名其妙地看过来才迫使我回过神。我向他点点手机示意我要出去接电话,就几步跨到了门外。十月份北京也开始凉起来了,我出门的时候没搭外套,站在走廊上缩脖子。所幸没人看见。
那边的消息还没来,我一度以为是信号不好,只能把不断熄灭的手机屏幕按亮。其实这个动作没什么意义,消息过来的时候自然会震动,我就是闲不住。
在外头整整站了四五分钟,才终于提示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我莫名其妙有点心跳加速,确定手机音量合适之后把传音筒贴近我耳廓,点下去。
吴邪。
我听见闷油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一秒钟。声音很快就消失,陷入空白里。
他只是这么叫了一声,其他什么都没说。
我没有移动位置,手指挪上去,鬼使神差又点了一次:
吴邪。
我的一部分伙计随我到了北京,有几个是吴家堂口里的管事人。这次过来是对账的。我们的生意跟国内不少地方有牵涉,有一支通过香港到了境外,是当初把闷油瓶的面子摆出来才让小张哥找人负的责。
小沧浪的生意,或者说黎簇的生意多多少少跟我的生意有些交集,虽然他当初说不想跟我再有任何牵扯,不过总归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受他控制。黎簇现在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人多眼杂,出事的概率自然也水涨船高。
我对他终究有愧,没有办法看他这么年轻就落到淤泥里。
黎簇虽然手腕强硬办事利落,不过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实在无法面面俱到。我从善如流钻进这个空子,在他附近安插了一些人,以便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对手的目标有两个,一是挑拨他与小沧浪之间的关系,二是教唆一直以来对他的行卝事作风不满的伙计。黎簇显然对稳固他跟小沧浪的虚假情谊把握更大。毕竟一个人总比十个人好控制。
在我的主导下黎簇新近添了一些单子。这些交易和任务完成之后能得到至少八位数的收入。给伙计的分红自然水涨船高。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顺道利用内部人员打起舆论战,将不利的声音渐渐往下压。利益让人软化,亡命徒也需要享乐。没有人不爱钱。
这几天我施加的影响力已经渐渐显露出来,黎簇很快就察觉到了。以免让他更加不愉快,我选择适当的时机把手下的人都撤了回来。
第二周星期三,坎肩给了我一张黑底的邀请卡,请吴老板去xx饭店赴约。
我看着那卡,心道这小子的表面功夫现在是做得一套一套的。
不管怎么说,面子必须给,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我按照时间赴约,身边就跟了一个坎肩。黎簇也只带了一两个人,守在包厢门外。我进去的时候空间里烟雾缭绕,也不知道这人在里面抽了几根。禁烟区被拗成吸烟区,估计是之前就跟饭店这边的人打过招呼。
黎簇现在很懂得利用自己的权势,手段比我熟练。
“吴老板,”他抬头过来,拿烟的手指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坐。”
这饭局氛围古怪,我也不太有胃口,只倒了酒来喝,辛辣的液体灼得喉咙有些疼。
雨村禁酒禁烟,这边烟酒不忌,终究有点犯毛病。
黎簇跟我装模做样寒暄几句,说吴老板家大业大,今天的清粥小菜怕是不合胃口。以免这怪孩子又去想些莫须有的东西,我照顾他脸面夹了好几筷子龙虾肉跟鲍鱼肉,吃得嘴角流油。
他勉强满意,又怼着我喝酒,五粮液被卝干掉大半瓶。我酒量不算差,不过养生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身体自然出现排异反应。人很清醒,皮肤却是发烫的。
黎簇没有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应该也不太在乎,他巴不得我浑身都是毛病,变卝态早死早超生。
酒席吃了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些骚卝动,像是有人在闹卝事。我跟黎簇同时往包厢门口看,暗金色手柄一扭,门一下被打开。
竟然是闷油瓶。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整个人像是看到幻觉一样有些发愣。当然我明白这不是幻觉,费洛蒙的影响力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没有那么大。
我回过神,从黎簇皱眉的表情里察觉到我刚才的脸一定写着“傻”字。我在他面前向来死撑面子,没这么掉过价。
我调整表情,跟闷油瓶搭话:“小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进来。黎簇带的人拦不住他,被老板看了一眼也就乖乖退到后头去。众人的眼神都凝聚在闷油瓶身上。从黎簇的角度来说,这人神出鬼没,近来又干脆“归隐”了,能看见哑巴张本人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对我而言,他一来,我的步调都乱了。如果说刚刚还能死撑面子,现在则巴不得带人赶紧离开这个饭局。他长途跋涉过来,现在应该回酒店休息,而不是陪我绞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
不过还没来得及感动多久,他看到我座位上的酒杯,忽然淡淡问一句:“抽烟了?”
我背脊骨一凉,转头去看黎簇:“他抽的。”
黎簇一顿,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的怂样。
闷油瓶没说什么,似乎不想跟我在这里追究。我看他背包还背着,应该是东西没放就出来了,打扮得像个学生,不过所有人都像被压制一样没有出声。
“回去。”闷油瓶说,示意我走。
黎簇这才阴阳怪气地插进来一句:“张爷,这是我的饭局。酒菜还没吃完就把吴老板带走,这不太合适吧?”
闷油瓶淡淡看他一眼,又叫了声吴邪。
我心里知道这顿饭我的确应该吃完再走,但当时就跟中了蛊似的站起来,要跟闷油瓶回去。
我一站起来,黎簇的面具才终于维持不住了。
“艹,吴邪你他卝妈是张起灵的狗吗?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没什么反应,心想我要是狗会是什么品种,金毛还是萨摩耶,总不能是柯基。
我没放在心上,但是闷油瓶的眼神一下就不对了,我连忙紧走几步按住他的手。他垂眸看一眼,我觉得手腕都发起烫来。
黎簇看着我俩的姿势,嗤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这都是我应得的。”
我摇摇头:“我没指望你会感激我。”
闷油瓶走在我前面,也没再跟我说话。我脑袋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一时也没有察觉到不对。直到我一鼻子撞上他后背,坎肩都没有拉住。
闷油瓶转过来的时候坎肩立刻为我求情:“张爷,老板不是故意的。”
闷油瓶根本没搭理他,只是沉沉地看我。他这种眼神让我有点犯哆嗦。
我这时候才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为什么不愉快,福至心灵说了句:“我很乖。”
这三个字一出来,我瞥到坎肩明显僵在了原地,似乎被雷劈中。我自己也他卝妈被恶心得够呛。
闷油瓶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说:“乖?”
说完之后他伸手过来托住我下颌,拇指触到我下唇唇心往下压。我嘴唇被迫张开。
他说:“全是酒味。”
#瓶邪 老张日记
江南一夜降温,玉米糁受潮严重。今早抓一把喂鸡,傍晚有鸡拉稀。闽地深居第四年,光顾镇北兽医中药铺第十七回,养死家禽无数,误杀鸡若干只,由此与邻交恶,不及防。
吴邪又出远门,被冷,添薄毯。入秋亦湿,换吸潮袋。雨村空气清新,温度适宜,雨水丰盈,但过潮。我担心他体内郁结湿气,他就来问我关节如何。
我和瞎子不觉老。他和胖子还有解雨臣不服老。胖子偷看淘宝乌发梳,我不忍戳穿。其实不如多听崔健。淘宝狡猾,会偷录。我故意说“粽子”,它第二天便推荐盗版五芳斋。不会关麦克风,我等吴邪回家。
江南一夜降温,玉米糁受潮严重。今早抓一把喂鸡,傍晚有鸡拉稀。闽地深居第四年,光顾镇北兽医中药铺第十七回,养死家禽无数,误杀鸡若干只,由此与邻交恶,不及防。
吴邪又出远门,被冷,添薄毯。入秋亦湿,换吸潮袋。雨村空气清新,温度适宜,雨水丰盈,但过潮。我担心他体内郁结湿气,他就来问我关节如何。
我和瞎子不觉老。他和胖子还有解雨臣不服老。胖子偷看淘宝乌发梳,我不忍戳穿。其实不如多听崔健。淘宝狡猾,会偷录。我故意说“粽子”,它第二天便推荐盗版五芳斋。不会关麦克风,我等吴邪回家。
【瓶邪】《青春期》一发完
食用说明:字数3k5,看了虫太 @虫焉 的《时间恐惧》想了想,换个角度,如果他对时间不恐惧,会是什么样。
有黎簇的情节请自动遗忘《盲冢》嗷。
PART.01
晚上我收到了黎簇的一条信息,他提醒我过两日收快递。我有些好笑,问他别不是寄了我以前寄给他的那种东西给我?
然后我就被拉黑了。
闷油瓶拿着ipad上床准备和我一起看剧,问我笑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有的小孩还在青春期,玩不起。
PART.02
说实在的,黎簇与我重...
食用说明:字数3k5,看了虫太 @虫焉 的《时间恐惧》想了想,换个角度,如果他对时间不恐惧,会是什么样。
有黎簇的情节请自动遗忘《盲冢》嗷。
PART.01
晚上我收到了黎簇的一条信息,他提醒我过两日收快递。我有些好笑,问他别不是寄了我以前寄给他的那种东西给我?
然后我就被拉黑了。
闷油瓶拿着ipad上床准备和我一起看剧,问我笑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有的小孩还在青春期,玩不起。
PART.02
说实在的,黎簇与我重新建交我也没想到。
今年过年的时候,苏万给我打电话,支支吾吾的,说要带个朋友一起来。我说带呗,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家地方虽然不够住,但村里刚开了一家农家乐,你带一个班的人来都没问题。
“什么班啊,”苏万笑了,“我都毕业多久了。”
我其实有点尴尬,有种不知道自己孩子上几年级的失败父亲的感觉。打个哈哈过去,挂了电话回味回味,我抓着闷油瓶讨论,听苏万那语气,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想带女朋友过来一起过年吧?
闷油瓶认真思考对我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是归隐了,但我们这群人的职业还是比较敏感的,苏万不至于把人带来见我们。
这话过去谁都没放在心上,越说忙年,胖子还有事,回了趟北京,等着三十儿跟着他们一帮子人一起回来。现代人的年味越来越淡,村里也不太有热火朝天的景象,我和闷油瓶准备过年要用的,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更多的是形式。擦擦玻璃贴贴窗花,肉制品加工好冻进冰柜,还过的平平常常,到了晚上钻一个被窝里我挤着他一起看剧。
时间的流逝不太分明。每一天我都很喜欢,看似一样,其实也不一样。闷油瓶是个细致的人,他称不上浪漫,许多细节却让我感到惊喜,惊喜过后融进了日子里,细想讲不出来,全变成了舒心的感觉。
除夕中午我和闷油瓶一人穿了一件红毛衣,看胖子大包小包的挤进门,后面跟着一串人,我们俩站在门口迎接,苏万讪笑着说师哥过年好,胖子在一旁朝后努嘴,“你看谁来了?”
秀秀笑着让开一步,最后一个人挤进了门。
我说真的,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PART.03
黎簇板着脸,双手提着包装精致的礼盒,黑大衣黑西装黑手套,站在那儿高高瘦瘦的,皮鞋锃亮,光是看看都是成功人士。
我很难把眼前这个人和我记忆里满脸沙子一身伤被我带着跑还要骂我的小破孩儿联系到一起去。
我一时间没做出回应,黎簇站着不动,苏万在一旁盯着我怂不拉几的,去拽瞎子的衣服,怕我生气似的。
闷油瓶见我不动,看我一眼,主动上前。黎簇双手把东西递上,闷油瓶双手接过,两人一对眼,互相点了个头。
“过年好。”他对我说。
我觉得有些违和,我印象里黎簇还是变声期末尾的哑嗓子,这个低沉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太陌生了。
我冲他笑了笑,“稀客啊。有朋自远方来,快请进。”
PART.04
围坐在一起我看到了小花眼角有两道细纹。
我才意识到,只是因为我身边的人,他的时间流逝的慢,也模糊了我对时间的概念。我把我的时间压缩到太少,勉强与张起灵的时间流速拼平。
其实我们都在老去,在黎簇和苏万身上。
我不太想做个长辈那般欣慰的说,你们长大了。以前他们是我的助力,现在我跳回了原来的位置,也或者是我站在了到达的位置让他们一同站在这里,我觉得我们以前只是同伴,我和他们一起翘了课去做了一场旅行。
我把他们从学生的身份里拉了出来,我就丢了身份。也许我也是学生,他们毕业了,我还没毕业。
PART.05
晚饭后惯例要打牌,胖子吆五喝六的清桌子,我冲闷油瓶笑,问新年有没有福利,给我支烟抽抽。闷油瓶猜到了我要和黎簇说话,他看我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只一根。”
我们搬着小板凳在院里坐下黎簇一直在憋笑,我点烟斜他一眼,“妻管严,没办法。”
“得了吧,你。”
“怎么想到要来找我?”我发觉对着黎簇我说不出太多玩笑话,问的中规中矩。
“没啥。”黎簇的烟灰飘到他自己的裤腿上,他随意的扫掉了,轻飘飘的一弹指。
我看见了心里有点难受。
以后我也会化成这样的灰,沾到闷油瓶裤腿上,不被弹开也会被洗掉。
“苏万和我说,”黎簇随意的看着他的正前方,烟一口一口的吐,“人终究是要和解的,和很多事,人。”
“我听过这句话,”我又有些想笑,“不过我怎么觉着不是你的风格?”
“你懂什么。”黎簇斜我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吴老板。人啊,都是会变的。”
我实在受不了这小子在我面前用这个语气装逼,老子吃过的盐不比他吃过的饭多?我想给他一拳,他却在看我。
我这一拳给不出去。
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很沉稳,我甚至错觉他看起来比我还要沉稳一些,如今我已经莽撞到没有闷油瓶给我兜底我做饭都要打碎鸡蛋的地步。
“不过你看起来没有变。”黎簇看完我,又笑了,贱兮兮的。
“放什么屁。”我自认为我的心境和状态都和他认识的我应该大相径庭了。
黎簇却摇摇头,弹弹烟灰。
“吴老板。我以前觉得你是个疯子,后来我想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下意识的追问。
“没什么事情。”黎簇又笑了,站起身拿着凳子率先要回屋,“好好当你的妻管严吧。”
我特想骂他,xxl的内裤都没有他这么能装b。
PART.06
我是守旧的人,我们都是守旧的人。
一直都是闷油瓶,他不变,我以为我也不变。
不过后来我大概理解到了黎簇所说的我没变。惊叹于这小子的洞悉力,我反而有点庆幸。
我确实没变,变了的只是我生理岁数和我与闷油瓶越来越自然默契的生活方式。
也许黎簇闯荡的足够头破血流,他见识到了无数的变,才想起我这个不会变的人来,偶尔和我说说话,也能宽慰一下。
而我足够幸运,一路走来支撑着我的人都是不会变的。如今我在这个每一秒都瞬息万变的世界里,仍能站在最不变的中央,闷油瓶一抬眼,就为我挡住了不被我所需要的、额外的天。也庆幸我一直追他的脚步追的够紧,他是不变,我没把自己丢在外边。
PART.07
除夕熬了个通宵,其实我们年纪都大了,吃不消,初一白天把他们全都安置在农家乐,胖子也跟着去了,家里就又剩我和闷油瓶两个人。
我抱着闷油瓶,掌寸间丈量他的肌肉,啃了啃。手感口感都保持不变,也是需要每天锻炼维持的。
想了想我亲亲闷油瓶的眼睛,高兴的想舔他眼珠,一时兴奋的脑子短路,一伸舌头他就抓着我后脖子把我拽开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克制一下激荡的心情,舔了舔他的鼻尖,成功的逗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着我眼神很温和。
如果不是见到和我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黎簇,我不会注意到这些事。
张起灵不愧是张起灵,用他的全部堆成了圈养我一人的象牙塔,让我看不到外界的变化,连时间的流逝都静止。
现在,我有点爱他的长生。好吧,不只是一点。
他是我的镜子,但我看不到我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主要是因为我眼里全是他,要是我去他眼里照照镜子,也看不见我会老去的容颜。
他不会变的,外貌也好,性格也好,与我也好。我的寿命应该看不到他鹤发鸡皮的一天,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老,我不会老。我看不到他会死,我永远都不会死。
我顾不了那么多。
其实,我们在一起看剧我会被粗浅的情节逗笑,但如果只有我自己在,我不会为这种傻逼的情节发笑。因为我们在一起,分明他才是我的睡前故事。
如果到我要死的那天,我依然看着他,想着他,读着他,闭上眼睛,哪怕不会再睁开,也不过是睡了这辈子的最后一觉,什么都不会变。
PART.08
是睡觉时他一翻身就能搭在我腰上的胳膊。
PART.09
我抱着他流眼泪,我知道,他明白我在想什么,对于我他总是什么都明白。他的手掌用力的摸着我的后脑勺,我的后脖窝,我的背,拍了拍,又拍了拍,要哄我睡。
我又想笑了,我这么大的男人,用不着这个样子安慰我。
但我心安理得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他支着胳膊,唇贴在我额头上,叫我,吴邪。
我用鼻音回应他,嗯?
他说,你别怕。
我贴着他的唇摇了摇头。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PART.10
我真的不怕。
我死后。
PART.11
我死后。
我抓着闷油瓶的手想把他整个人镶嵌进我的身体里,溶解在我的血液中。
我不舍得的,这一秒我问自己舍不舍得死,我说不舍得,我死之前再问我,我还会答舍不得。
但那不一样。
我死后的事,就等我死后再考虑。
至少在目前看来,我的人生还很长,还足够我压缩着、透支着,与张起灵一同消磨下去。
我对着镜子刮胡子时,我眼角也有细纹,但我对着闷油瓶牌的镜子时,他的皮肤依然光滑,我便也摸不到我的鱼尾纹。
怕什么,不过是外化在这具身体上而已,我的心跳得还有劲儿的很。大不了,我去找秀秀让她带我去打除皱针,如果小花也想打,可以一起去。
PART.12
过两日我收到了黎簇说的快递,打开一看,网红养生壶。
这可太好了。闷油瓶也喜欢,各种养生粥就熬上了,我们仨的伙食在视觉效果上看起来意外的好,拍抖音可能都会成系列。
想了想,我在群里艾特了一下黎簇,谢谢他给我买的壶。黎簇不理我,小花说,你私聊他呗万一不看群呢?我就把我给黎簇发消息的红色感叹号截图发在了群里。
各种狂笑的表情包刷了屏。
胖子去卫生间了,消息一条接一条的,把我和黎簇一同嘲笑进去了,说黎簇这脾气倔的,还在叛逆期啊?
我和闷油瓶一起收了碗筷。
青春期嘛,还有无限的可能,我也在叛逆期,我一直都在叛逆期。
我还在抗争,时间要流动,我偏不认怂。
对嘛,反正,青春期里难免多愁善感,反正,他什么都知道,我把日子过的很好,每一天都过得很好,不过容我情绪波动几下,他只会淡淡的笑一下,拍拍我的背。
PART.13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他摇摇头。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他摇摇头。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他摇摇头。
我有点生气,问他,那你说一个,是什么?
他站在初生的朝阳下,整个人都散着光。
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很平淡,手里还端着狗碗。
他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PART.14
我听明白了,只是由他口中说出有点肉麻。
他大约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去喂狗。
我看着他,咧着嘴笑。
PART.15
没有什么象牙塔,也没有人活在过去。
对我而言,一万年太短了,仍要只争朝夕。
不过是我和他的后半生,我和他的一辈子。
—END—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脑补,小吴雨村日常三件事——吃饭睡觉醋黑瞎子。
三天两头就要翻一回旧账醋醋黑瞎子。
小哥对此很是不能理解,为了解开吴邪的心结,邀请黑瞎子共同演一场默契尽失的戏,什么配合掉线啊,扔东西接不住啊,打暗语听不懂啊,如是种种,两个影帝的演技是可想而知的,小吴果真信了,还跟小哥配合得很好,十分膨胀。
当然问题要一次性解决,小哥的第二个套路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没事也跟小吴醋醋瞎子,搞得小吴非常熨帖。
事后暴露——
吴邪:“他们不愧是多年的老搭档,假装没默契都能假装得那么有默契,这么一想,我还是差了一截。”
小哥:“……”
黑瞎子:“……所以他娘的到底有我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脑补,小吴雨村日常三件事——吃饭睡觉醋黑瞎子。
三天两头就要翻一回旧账醋醋黑瞎子。
小哥对此很是不能理解,为了解开吴邪的心结,邀请黑瞎子共同演一场默契尽失的戏,什么配合掉线啊,扔东西接不住啊,打暗语听不懂啊,如是种种,两个影帝的演技是可想而知的,小吴果真信了,还跟小哥配合得很好,十分膨胀。
当然问题要一次性解决,小哥的第二个套路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没事也跟小吴醋醋瞎子,搞得小吴非常熨帖。
事后暴露——
吴邪:“他们不愧是多年的老搭档,假装没默契都能假装得那么有默契,这么一想,我还是差了一截。”
小哥:“……”
黑瞎子:“……所以他娘的到底有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