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不行，我不同意。”

“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木星事件之后符合航天员条件的技术员少之又少，我不去谁去。”

“放他妈狗屁，地球缺了你李一一就不能活了！”

“还真是不能活了，没有我可就没有现在这地球。”

“我爸上天了你也想上天是吧，你们都是嘴上说着爱我，然后争先恐后的往天上飞！”

李一一知道刘启是害怕自己像刘培强一样，一去不复返，关于被征召进空间站的事情两个人已经吵了一个月了，眼看着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刘启最近开始了撒泼打滚一吵二闹三出走模式。

刘启又赌气出走了，不过他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傻了，说是出走，其实就是到地面上吹冷风，靠着车看行星发动机喷火。

他心里也清楚，李一一很聪明，很年轻，身体好头脑好，又是在联合政府工作的技术专家，空间站重组这种重大任务除了李一一还真找不到几个人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可以接受李一一去，但是没办法接受李一一这么欣然的去。好像，没什么留念一样……

刘启狠狠的踢了一下装载车，装载车上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就像油盐不进的李一一一样，只有自己的腿震的生疼。

“操。”

“你是白痴吗？”

刘启回头，那个让自己变成白痴的罪魁祸首就站在车头。

李一一走过来抱住刘启，隔着头罩姿势有些别扭，但他还是紧紧的搂住。“别动，让我抱一会，我们时间不多了，别吵了，我们好好过行吗。”

刘启把人打横抱起来往车上走，“行啊，时间可不能浪费，好好利用。”

“靠，刘启你个畜生！轻点我衣服上有仪器别碰坏了！”

八年后，空间站

“李一一博士，您已结束五年的休眠，Moss已为您准备好近年来工作日志，您可以在休息结束后阅览。”

李一一适应了一会休眠结束后的不适感，做了全套检查后换好衣服离开了休眠室。往寝舱走的路上遇到了很多新面孔，来看空间站的确注入了很多新鲜血液。李一一觉得挺新奇的，他只是觉得睡了一觉，醒来一切好像没变，又好像不一样了。

刷卡进入了313号寝舱，自己的床位被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子给占了，男子脸朝着窗，李一一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男子肩膀上的中国国旗告诉了李一一这是个中国人。

“兄弟，你应该是上铺新来的吧，这床位是我之前睡的，你想要给你也成，能不能挪一挪位让我拿点东西。”

男子翻身下床，动作干净利落地把李一一壁咚在墙角。“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赶我下床啊。”

“刘启！你怎么…”

“唉，哥哥我可是天才。我现在是飞船驾驶员了。”

“哥什么哥，我比你大好吗！就你那驾驶技术还开飞船？你开玩笑还差不多。”

“我以前开车差那是没找到合适的领域，现在在太空开飞船那可是如鱼得水。”刘启慢慢搂住李一一，嘴唇轻轻的摩擦着李一一的耳朵。“我现在比你大了，你睡了五年，我好想你。”

李一一心口一软，自己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跟刘启通话仿佛就是一天前的事，但是对于他，却是整整五年。

“来，叫声哥哥。”

“哥你个头，松开点我要窒息了。”

“松开了你就叫哥哥。”

“刘启你给我住手，我刚结束休眠不能剧烈运动。”

“我就抱一会，真的就抱一会。”

………………………………………………………………………………

“李一一博士，您昨天就应该到岗，请问是身体不适吗，是否需要Moss安排深度检查。”

“不用了，谢谢。”李一一心虚的飞快翻动电子数据档案，脸红了。

另一边刘启坐在小飞行器里，连线韩朵朵，“朵朵，你说我在太空炸一个小陨石求婚会不会太过了。”

“哥你相信我，长条这种写春节十二响程序的男孩子一定喜欢你这个创意。”

……………………………………

Ps:因为我很喜欢空间站，所以可能还会继续写空间站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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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鸡蛋灌饼

念书时习惯每晚到图书馆自习到深夜，待闭馆时才拎包离开。从图书馆到宿舍那段路上有一间老棚子，临路处开了一扇窗，窗内是一间几平米的小厨房，有对外地来的年轻夫妻守在里面，专做鸡蛋灌饼。

那时的饼很便宜，既灌鸡蛋又夹生菜。若是添半块钱，能加鸡蛋一枚；再添一块钱，还能煎几片烤肠一起卷在饼里。

平常白日里见着还没什么，等到入了冬，北方的凛夜冷的厉害，路上行人本来就少，有时甚至还飘点雪渣子。独自走在路上，即使裹紧大衣也既挡不住周遭寒气，又遮不住饥肠轰鸣之时，突见前方一团明黄色灯光从窗框里透出，听饼子在锅面滋滋作响，嗅鸡蛋香气自鼻间掠过，怕是没几人能挡住这样的诱惑。

所以即使隆冬深夜，那扇窗外依然排着队。

我自然也是队伍里的熟面孔。

年轻夫妇动作都很利落，一人站在后面负责做饼坯，剥生菜，切烤肠；另一人则站在锅前负责烙饼，不到一分钟便能烙好一个。

身处严寒的等待本身令人烦躁，更不必说排在前面那四五个人中，很可能冷不丁冒出一个要替室友打包十个饼回去的混蛋。唯一能缓解这种无奈的，便是观看烙饼的过程了。

那也像一种颇有趣的表演，无论看多少次，都不觉的腻。

通常都是丈夫负责烙饼，他接过妻子递来的饼坯，随手“啪”的一下摔在抹了油的锅面上，浑圆的饼坯立即分了层，下层紧贴在铁锅上发出“滋”的一声，上层却被膨胀的空气顶的鼓做圆团，被男人立马一筷子戳下，面皮“嘭”地破开瘪掉，还没彻底落下，又被及时伸来的筷子挑着，从刚破开的小孔中灌入一整只鸡蛋。

蛋白还未来得及凝固，便被老板用筷子连带着整个饼，夹着翻了面，又是“滋”的一声，煎蛋的香气便渗在寒风中，即使相隔数米也闻得到。在等下层面皮与鸡蛋煎熟的间歇，老板从面前几个分别放着辣酱、甜酱、咸酱的罐子中，按客人的要求选出一把蘸满酱汁的软刷，薄薄刷在微微焦黄的饼皮上，均匀密实。等再撒几颗葱花芝麻，饼也熟了，整个用筷子夹起一卷，生菜和其他添头也加了进去，厚实的长卷一齐放在纸袋里，递给等待的人，连之前冻僵的手都要被那热度小小烫到。

拿到饼的人在天寒地冻里站了半天，早就饥寒交迫到顶点，往往是一拿到饼便直接上口咬。薄薄的饼皮内里其实还分了若干层次，层层起酥，一口咬下去满是化渣，而蛋黄夹在饼皮之间，都是熟的，但不老，嫩的清香。再配着生菜的水脆与葱花芝麻的点缀，风味极好。

从饼店走回宿舍，一张饼也差不多正好吃完。在这短短的一截路上，就因为有了这张鸡蛋灌饼的陪伴，多了饱腹，少了彻寒，心境便都不同，仿佛一个人的委屈有了出口，一整日的辛劳也得了慰藉。

若是当日有什么高兴事，还可以添点钱，加一枚鸡蛋或一根烤肠，就成了最廉价又美味的庆祝，舌尖满足，心也雀跃。

反之，要是遇上伤心事，两张叠在一起的超豪华版鸡蛋灌饼也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我曾用这样一张张鸡蛋灌饼，做过无数个冬夜的结束语，在饱腹的满足中入睡，连带着梦境里也染了或咸或甜的味道。

可惜大学只念一半，那间大棚子便被拆掉了，连带着那对卖饼的小夫妻也不见了踪影。

而我在别处，也再没吃到那样好吃的鸡蛋灌饼。

之后还有许多个独行在路上的冬夜，遥望前方一片漆黑，便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记忆中，那寒风飞雪的无边长夜中，前方总有一团明黄色的光亮，藏着面饼、鸡蛋在锅面上滋生的声音和焦香，任人前一秒无论是如何孤单落寞，下一秒，却满是期待与快活。

（2） 清汤米线

食堂的菜色大多普通，没什么值得特别惦记的，唯有一样，某窗口卖的清汤米线。

只需三块钱一碗的米线，其实汤头是寡淡的清汤，米线是寻常的细线。但食堂师傅好手艺，一双特制的大长筷子从翻滚大锅里一捞一甩，便见一排细长线条整整齐齐叠在通透的汤汁中，再配几片烫过的青菜，脆生生的衬在碗壁，其上托着三四片薄切牛肉，肥厚纹理间一点点油星被热汤浸出，浮在汤面，晶黄发亮，围住那几颗新鲜葱花，白的，红的，绿的就都聚齐在那一碗里了。被腾起的水汽一撩，带出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淡的若有似无，最是诱人。

但这还没完，师傅大手一撒，一把黄豆落在碗中，才算是整碗的点睛之笔。

每每师傅把碗往餐盘上一搁，我便急吼吼地端起，找最近的位置坐下。这黄豆经大火炒过，质地硬实，表皮皱成半透明的一层，焦香酥脆，得赶在它们都沉入汤汁之前，先夹几颗放进嘴里，细细嚼开，满嘴都是香气。然后再就着这香气再吸溜两筷子米线，也很惬意。

黄豆在汤汁里浸泡过几秒，焦脆的表皮便充盈松软起来，而内里还是紧实的。此时再混着米线同嚼，又是另一种口感，与炒肉粒类似。米线顺滑，青菜脆嫩，牛肉绵鞣，一筷子下去，各种滋味都混在嘴里，丰富的令人无暇分心。

等一大碗米线吃得七七八八，先前略烫的汤汁此刻正是温醇，最适合端起碗来一大口灌下，热意直接从嘴里暖到胃里，浑身都舒坦。

待汤汁喝尽，碗底还有几颗漏网的黄豆，浸的发胀松散，吸饱了各种食材的滋味，拿筷子扫进嘴里，算是又把整碗米线回味一轮，收尾的很是完美。

时常在寒冬买这样一碗米线做晚餐，价钱便宜，又顶饿，吃完胃是饱的，心是满的，全身上下都是暖的。

去的次数多了，连煮米线的师傅也认识我了，都不用点单，直接刷卡，很快一大碗米线就端了上来。还记得有一次，我厚着脸皮问师傅能不能多撒点炒黄豆，师傅哈哈大笑，端上来的那碗米线，金灿灿的黄豆几乎铺满了一层。

好吃是好吃。

就是嚼的我太阳穴突突跳了一整夜。

毕业之后，天南地北吃过许多米线，细的粗的，荤的素的，各有各的好滋味，但当初那种身心俱受安抚的感触却是难寻。有时遇到也放炒黄豆的，却再没有耐心，把每一颗都仔细嚼散了。

大概是如今每餐都吃的丰富，只愁如何才能吃得少，彼时那种腹中空虚，既舍不得漏过每一粒炒黄豆中蕴着的滋味，又须借细嚼黄豆的那一点过程来延长进食满足感的心境，是再也不会有了吧。

（3） 咖喱猪排饭

 

叫外卖是大学生活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多年前的外卖网站还远不如现在这么红火，但大学校园旁边的外卖店从来都是不缺的。我最爱的一家，是家主营饭食套餐的店。

 

即使是以现在的物价水平衡量，那家店的价钱也不便宜。因此我会与好友一起，合点一份饭分食。其中点的次数最多的，是他家的招牌菜，咖喱猪排饭。

 

与如今许多外卖店批量生产的速冻便当不同，那家店每份外卖都是先点现做。外卖师傅也进不到宿舍楼里，需要下楼接应。于是从下单到开吃的过程演变为一整套仪式，包括了漫长的等待，下楼与外卖师傅接头付款，以及我和好友屏气凝神，揭开盒盖。

 

必须先虔诚接受那股卷挟着浓郁香味的蒸汽洗礼，然后才是正式开吃。

 

虽说只是外卖，但餐盒里的摆盘很用心。白米饭上，齐齐整整码着一排色泽焦黄的炸肉扒，大约切做五六片，切口利落又干净，片片拼在一起，便仍为一块完整的长椭形。肉扒旁边，是红黄两色的配菜，红为胡萝卜，黄为马铃薯，都切做大小一致的方形小块，被炖的没了锋角，软软糯糯地沉在半稠的咖喱汁上，与底下的米粒们腻在一起，无间亲密。

 

偶尔咖喱汁中还会混入几颗绿豌豆，又或者是一小团水嫩的卷心菜丝，再或者是在食盒边角处摆上一两颗剖成两半的小番茄，总归没有定式，大概是要看厨师当日的心情。

 

光看摆盘已是一种享受，味蕾便也跟着激动起来了。急急下筷夹起一块肉扒，明黄色的芝士汁便从拉开的切口处淌了出来，像未凝固的荷包蛋黄，既稠又烫。

 

一口咬在肉扒上，舌尖会在短短一瞬间表演起三重唱。先是最外一层被油炸透的表皮，硬朗酥脆，喷香化渣；紧接着是中间厚实的里脊肉，紧实鲜嫩，汁液饱满；最后是内里不住外溢的芝士汁，绵柔悠长，醇美浓郁。

 

三种不同的口感在舌间交汇，便混成第四种味道。

 

我猜大概是叫做幸福吧。

 

若是肉扒本身蘸了旁边的咖喱酱，风味又是不同了，用我好友的话来说，是“温和的辛辣里藏着回甘”，恰当地弥补了猪扒味道上的偏淡。但我却更愿意大勺一挖，用这酱汁裹住白米饭，配着萝卜土豆一起吃。块茎在原本的炖煮中便已吸饱了咖喱的味道，同米饭一道，大口送进嘴里，丰盈的感触顿时占满了整个口腔，是分量与味道共同作用的功效，让人踏实的很，安心的很。

 

不多时，一整盒猪排饭便被我和好友分食殆尽，连粘在盒底的几颗米粒也会被搜罗下肚。这饭分量不小，足够一位饭量稍大的男性顾客饱腹，但我们两个女生合吃一份，也就是各自七八分饱，心意得到满足，却又不完全，总归是留了个隐约的缺口，暗含两三分遗憾。

 

可这样的妙处在于，总能为下一次点单留足念想。吃完这顿，对不知何时会来的下顿又惦念着了。期待着，克制着，直到心头有一百只猫在伸爪挠，那样的时机才将将好。

 

就像生活中那些未能完全满足的愿望，会因那一点点缺憾而被发酵的更为美好。

 

彼时我和好友，两个拮据的潦倒学生，即使合点一份猪排饭外卖，也不敢放肆，每一次点单都有特别的理由，比如拿到奖学金的时候，比如失恋被甩的时候，比如申请留学成功的时候，比如求职被拒的时候，无论好坏，总归是要找个由头。

 

于是那些夹杂在若干岁月间的笑与泪，也被拿来拌在一盒盒猪排饭里，你一勺子我一筷子，共同品尝，共同分享了。

 

毕业之后，我与好友各奔东西，相隔万里，想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同食一份猪排饭了。时至今日，我连那家外卖店的名称也忘了，就像我偶尔也会回想不起，那位好友开怀大笑或伤心垂泪时的模样。

 

毕竟，那带着青葱味道的每一天，都离现在的我越来越远了。

 

有时我会在餐厅独点一份猪排饭，味道再好，吃到最末也不免觉得腻味。这时就会想起当初分食时那种意犹未尽的好来，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像好友那样肯心无芥蒂跟我分食一盒饭而不嫌弃的人，应该也是再难遇到了吧。

（4）法棍面包

我曾在法国吃到过一次很新鲜的法棍。

 

时值周末，光阴尚早，整座城市还躺在晨曦微光里半睡不醒。空气里掠过深秋的寒风味，新鲜又清冷，深吸一口，凉丝丝的感触直接沁进肺里，颇为提神。

 

沿着穿城的河慢慢走，滨河街道都是上百年生的老建筑连作一排，底层多为为小商铺，装点的古朴精致，可惜这个时间点上大多还未开张，只能隔着玻璃橱窗窥一窥，然后便又得朝前走了。

 

行至某处，我走不动道了。

 

面前是一家刚开始营业的面包店，造型各异的新鲜面包被摆在橱窗里那一排排木格子上，无论圆的方的，扁的胖的，经暖色灯光一照，盈着金黄油光的色泽都愈发饱满了，个顶个的焦香诱人。

 

先趴在橱窗外，把每个价签都认真看过一遍，然后才壮着胆子进了店，单买了一根最便宜的法棍，价钱大概是一欧元多点儿。

 

装在纸袋里的法棍应该是刚出炉不久，还热乎着，烘的掌心暖融融。我在河边就近找了个小广场坐下，举着这根长棒子，看它在自然光线下，形象跟刚刚在店里灯光下，似乎又有些不同。

 

更质朴了。

 

可同时也很美。

 

那形状既不纤细又不粗笨，是种恰到好处的颀长。外壳染了麦田成熟时的日落颜色，焦黄沉稳。表皮间绽开五道口子，并排成半螺旋状的花纹，色泽比最外层要浅嫩几分。明明无糖无油，却被热度催生出纯粹的麦香味。

 

我伸手掰断一块，听见一记清脆的“咔擦”响。

 

放进嘴里一咬，同样也是“咔擦”一声。

 

外壳是粗粝又坚硬的一层，碎在牙间，酥酥脆脆，迸出小麦粉被高温炙烤后的独到香味。而本也硬脆的内瓤，却因内里密布的孔洞，口感里先是带着些许蓬松，继而在咀嚼中生出了韧性，越嚼越有劲道，教人不忍囫囵下咽，就那么细细嚼着，也很有趣味。

 

嚼着嚼着，滋味也慢慢出来了，初是微咸，过后又翻出一点点回甘，最朴素的两种滋味，是面粉分解的糖分与盐分在舌尖上缠绵，交织出另一种非凡。

 

这块还在嘴里嚼着，又忍不住掰下另一块，也咬上一小口，于是一团绵软间又混进许多表皮渣子，既韧又脆，两种口感交替着来，教人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手中那根长长的棒子越变越短。

 

就在我坐在河边慢悠悠嚼那根法棍的当头，太阳升起，城市苏醒，这片小广场正好是周围居民周末办小集市的场所，不知不觉已经摆开许多摊子，卖食物的，卖画作的，还有街头艺人吹拉弹唱的，欢歌笑语，热闹非凡。

 

这可让我捡了大便宜，先就着烤鸡摊飘来的香味吃两口，又就着油画摊上的美图吃两口，再就着艺人慵懒的歌声吃两口，亦或是贪心地就着整个河岸风光吃一大口。这就显出一根普通法棍的好来了，无论好闻的，好看的，好听的，就没有什么跟它是不搭的。

 

搭配着不同的美物，每一口的滋味都是不同的。

 

却又都是美好的。

 

等到一整根法棍下了肚，小半天都快过去了。我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才惊觉腮帮子已经在方才的过度使用中发软发酸。

 

好笑地给自己拍了拍脸颊，再伸了个懒腰，双手插进大衣兜里，迎着温暖的阳光，乐呵呵地顺着滨河街道走下去。

 

什么劣质的冷披萨，酸苦的腌黄瓜，都被一根法棍的美味统统打败，噩梦的阴霾一扫而空，不再值得费心担忧。

 

此时此刻，我也只是享受这愉快周末的人群中的一员呀。

（5）酱油拌饭

以前在外租过一段时间房子住，出租屋条件简陋，所幸带个小厨房，能时不时自己做顿饭。虽然多是些简单小食，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有滋有味，难以忘怀。

 

比如深夜时分的一碗酱油拌饭。

 

还记得那段时间生活中的杂务甚多，某日为了赶工，晚饭是在外潦草应付的，胃大概是饱了，心却是空的，总隐约觉得不太得劲。等忙到十一二点，有股近似饥饿，又不全然是饥饿的感触在心里冒了个芽儿，搅的人好不安生。

 

于是将手上的活儿草草收场，熄灯睡觉，指望靠睡意将这股饿意糊弄过去。

 

岂料昏昏沉沉睡到半夜两三点，竟然被蚊子叮醒了，而腹中那股难捱的空虚感不仅没消失，反而汹涌的更加厉害，如同心中装满一百只猫在伸爪齐齐挠，逼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我以咸鱼状赖在床上，徒劳地负隅顽抗，可惜不到一刻钟便败下阵来，一个打挺起了床，披上外套就急急地往小厨房冲。

 

而每走一步，那股迫切感就比上一步翻了一番。

 

我想自己离饿殍只剩一步之遥。

 

可惜当天真是诸事不顺，把厨房里的冰箱橱柜翻了个遍，也只搜刮出一碗前日吃剩的白饭，几枚生鸡蛋，还有一把不知道买了有多久，已经蔫黄的小葱。

 

理论上我还可以做碗蛋炒饭，但那时竟是多一刻也等不得了，直接磕了枚鸡蛋盖在饭上，放进微波炉里转两分钟。而就在那两分钟里，我又以超人的利落剥出了那把小葱尚可食用的葱段，按在菜板上，手起刀落，切成细细的葱丁。

 

等“叮”的一声响，我取出碗，由于微波炉过于老旧，功率不济，米饭只是温热，鸡蛋也还是半生，只是蛋清微微起了白浆。我也顾不得计较，一把葱花撒在当头，先浇两勺生抽酱油，再滴几颗芝麻油，然后急吼吼地大勺一挥，所有食材便搅成一气，再分不出你我。

 

前后统共不过五分钟，一碗酱油拌饭便做好了。

 

虽说是放了隔天的剩饭，比起刚出锅时少了些水分，拌起来却既不散也不黏。米粒有的染了酱油焦色，有的浸了蛋液嫩黄，或深或浅，又全都裹了芝麻油的油润，饱满光亮。有白腻的蛋白碎在其间，再缀几颗葱花，便不显单调。

 

挖一大勺，送进嘴里，还没开始咀嚼，就已经受那种满满当当的感触安抚了。接着才是味蕾发挥功效，辨出酱油的咸香与蛋液的清淡，偶尔还冒出一点点芝麻油的浓郁，滋味丰盈。

 

可咽下开头几口后，我开始意识到，米饭才是真正的主角。

 

平时里吃米饭总搭配着其他菜肴，常常忽略了米饭本身的风味。而在这碗酱油拌饭里，米粒自有糯滑Q弹的口感，味道初始虽有些寡淡，需要混着酱油的微咸才好，但多嚼几口，回甘就浮了上来，余味里是温润的清香。

 

原来米饭本身的味道是这么美的。

 

彼时厨房里的灯一直将坏未坏，时不时“兹兹”乱闪，恼人的很。于是我干脆关了灯，就着窗外的月光，站在厨房里，一口接一口地吃那碗酱油拌饭。

 

一口解馋，两口驱饥，三口惊喜，四口已入迷，五口，六口，再不能停。

 

时值初夏，半夜的天气还带点微凉，窗外是静的，窗内也是静的，一片漆黑之中，仿佛什么烦忧也不必管，什么霉运都不会来，就只剩了自在的我，还有这碗温热的酱油拌饭。我专心致志享用它的好味，它亦用满满一碗平和回馈我的虔诚。

 

积攒了一整日的迫切与纷繁渐渐被抚平，等一大碗饭下了肚，饱腹的我，跟先前那个急慌慌的我，已经不是同一个。

 

胃填满了，心也就不空了。

 

局促的小厨房里，还回荡着酱油拌饭的韵味，我将空碗放进窗边的水槽清洗，抬头，笑了。

 

原来，那夜的月色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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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我们》衍生文

※但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短篇完结

 

Parallel.

 

 

温尚翊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多了。

 

告别单身的party上，他被狐朋狗友灌到抱着垃圾桶狂吐。那班损友却还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是一瓶下去，直接把他逼到要夺门而出。

几个跟他混得太熟的技师立刻七手八脚来拦，他挣扎到一半，某个来了之后就在角落没怎么出声的人就伸手轻轻护住了自己。

「诶……不如先放过他，我们待会再玩。」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抬头，果然对上那个人一双安静的杏眼。

大概昨天又在熬夜工作，非正式场合也就彻底放弃了掩盖黑眼圈的努力。

自从他公开婚讯以来一直想要找陈信宏好好谈谈，却始终没有机会。这次聚会邀请他也做了对方压根不会来的准备，结果他还是出现了。

「你跟我来。」

酒劲上来，他一把拽着陈信宏就想往外走。在场知道他们过去那点事的还是有几个，此刻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帮着阻止。

陈信宏低着头，眼底大概又流露出了他最熟悉的那种温柔又复杂的神色。

「我陪他过去，不然待会在马桶上睡着。」

他听到他对着一屋子人解释着，后面的人纷纷叫嚷阿信到时候记得拍照片发到群组里啊。陈信宏嗯嗯嗯好好好地应声，还说放心吧我会给他摆个妖娆的造型……

嘁。

果然，门一合上，陈信宏就又不说话了。温尚翊放开他闷头往前走，他就沉默地跟在了他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他马仔，连上厕所都要护送的那种。

尽管洗手间空无一人，他也必须承认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和地点，可是那些话如果这时候不说、他怕他再也没有勇气和机会——

「阿信……」

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不由自主地背过身撞开隔间门，对着马桶开始大吐特吐。

干。

他妈的有够狼狈。

「……拜托，把门关上……你先出去……」

他断断续续地要求着，那个人犹豫了许久，才后退拉上了门。他知道他就站在薄薄的隔板外，却仿佛相距千万里。

『我还好。』

『没关系。』

『抱歉……』

『我爱你。』

大脑被断断续续的声音塞满，胃里不由得再次翻江倒海，他回过头扶着马桶跪倒在地，直接吐得失去了五感。

 

昏天暗地

双眼发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恢复了知觉。奇怪的是，周遭环境竟然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仿佛来自遥远的从前，格格不入又熟悉无比。

他眯了眯眼，还没完全适应，门就被人拉开了。

 

「……X！你谁？」

 

温尚翊转过头，看到门口背光站着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看都是少年。少年的发型。少年的眼镜。少年的学校制服。

 

少年的……陈信宏。

 

 

﹡

 

 

搞什么？

我还没醒吧？

这老梗是什么穿越小说还是电影，拜托不要闹好不好？

 

「……阿翊？」

少年很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尚翊？是你吗？」

少年低下头，有点好奇地歪头打量着自己。

「你这什么造型？化装舞会还是怎样，感觉老了二十岁。」

少年嘻嘻哈哈地嘲笑他。

「躲厕所，想吓我喔？太烂了吧。再这样钥匙还我噢。」

少年露出「我才不会被你骗到」的表情，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等着温尚翊站起来。

 

「……不是感觉啦，我真的老了二十岁。」

反正是做梦嘛，就陪这个臭小子玩玩好了。

「小鬼，我是来自2015年的温尚翊。」

他站起身，拍拍双腿，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仔仔细细端详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庞。

 

——是高中的陈信宏。他心想，莫名地有些怀念。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之类的，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你少唬烂了啦。」

年轻的陈信宏很不屑地挥了挥手，看起来压根没打算相信。

「二十几年还没长多高，未免也太惨了吧？」

「你欠揍是不是。」

温尚翊故作威吓地捏起拳头，刚成年的陈信宏笑眯眯地缩了一下：「诶，你长大后这么为老不尊啊？」

……还真是。在陈信宏面前两个人打打闹闹动手动脚的习惯无论多久都没有改变。

温尚翊懒得再和他斗嘴。他掏掏口袋，翻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

「这什么？」

「手机啊。」

「蛤？手机？」

「噗……差点忘了。」

指纹解锁，打开相册，照片不多，但最近几年的私下合影和翻拍的过去旧照都略有几张。他看着那个孩子脸上又是莫名又是惊骇又是困惑各种颜色都来了一遍，不由得暗自好笑。

直到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对他来说太过超前的苹果双手递回，然后站直身体：

 

「诶……你……真的是，那个……来自未来的温尚翊？」

 

 

﹡

 

 

「吃饭了吗？」

摇头摇头。像个小波浪鼓。

「你爸妈呢？」

「……出差了。」

少年好像在想「面前不会是什么最新型的骗局吧」，但是又觉得「怎么看都是温尚翊啊」，每个回答都犹犹豫豫。

「你自己一个人吃？」

「阿翊说他……就，那个，他，呃，你……」陈信宏抓了抓头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时空的好朋友。

「就他说他会晚点来找我，联考刚结束，他们有很多聚会。」

「嗯……」

温尚翊低头想了想，好像记忆深处那时是有一次他说好要来陪独自在家的陈信宏却放了对方鸽子，事后还请他吃了一顿花生冰做补偿来着。

「我……他应该没办法来了。」

「哎？」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陈信宏过去接，果然是好友打来取消约定的电话。

陈信宏一边紧盯着成熟版温尚翊，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他看起来想对对方说什么，温尚翊连忙比比自己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告诉电话那端二十年前的自己有个成年版来到了这里。

 

他现在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一开始觉得像做梦，真实感现在却越来越浓。

如果、如果他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他果然没办法来了，要去帮忙筹备毕业典礼。」

小陈信宏放下电话，对他耸耸肩。

「抱歉。」

「没关系啊，不是有你在。」

「蛤？」

「怪兽哥，不知道你现在……厨艺怎么样啊？」

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

 

 

「哇呜，原来那个北七长大之后做饭会变这么厉害！」

「呵呵，小菜一碟……」温尚翊刚应声，转念一想不对——「你骂谁呢？」

「嘿嘿～」

陈信宏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地把他装好盘的两道菜端到饭桌上。

臭小鬼。

温尚翊洗了洗手，下意识看向灶边，果然，那块他们胆大包天，用打火机「做实验」时不小心烧焦的痕迹还在。

……这真的是，陈信宏高中时的家啊。

他在这里住过无数个夜晚，和陈信宏聊天打屁唱歌弹吉他。还有突发奇想要做西点，结果两个人疯起来弄了一脸一身面粉。他们曾在这一起做吉他社的教材，一起策划成果汇报会、帮自己准备班联会主席竞选……好像整个高中的回忆，有一半都珍藏在这间房子里。

他走出门，高中生陈信宏就坐在桌边等他。

好奇怪的感觉。

好像自己闯进了自己回忆的背面……或者说，闯进了那个人的回忆。

面前的少年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不喑世事的好奇和单纯。他的眼前却晃过了和那个人告别时，对方深深眷恋不舍的受伤的眼神。

他几乎忘了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闭眼、转身、迈步向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才忍住不回头——

「怎么了？」

他听见那个人二十年前稚嫩的声音在问，把他拉回了眼前的「现实」。

「……没事。」

他定了定神，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诶，告诉我一点未来发生的事吧。」

高中生鬼头鬼脑地压低声音，眼睛亮亮的。

「等下算了，还是不要说。」小孩突然又反悔了，「说了就没惊喜了。」

哈，还真是典型的陈信宏风格。

「就算我说了，也未必真的会发生。」

温尚翊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蝴蝶效应听过吗？」

「哆啦A梦的时光机我听过。」

「少废话，快吃饭。」

「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想问……」

年轻的陈信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那个，未来的我和你……还是朋友吗？」

温尚翊愣住了。

「是朋友。」

他点点头，带着微不可见的笑容和怅然。

……牵手相拥接吻上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到头来再轻巧地用一句「朋友」概括。哈，温尚翊你果然是个烂人。

「……只是朋友吗？」

高中生的话音又快又轻，一瞬间温尚翊几乎不敢确认他是否听到了什么。

他的动作停下了，愣愣地盯着对面少年的脸庞。少年看起来似乎也有一点慌张，连忙前倾身体想要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问……」

「除了朋友，还是同事。」

温尚翊看他着急的样子有点好玩，忍不住板着脸逗他。

「什么？！我才不要当律师咧！！」

陈信宏马上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反应很大地叫出声。

「没说就是律师啊。」

「啊不然咧？真的一直在玩乐团啊？那我们一定穷死了吧。」

「秘密。」

「对厚，说起来刚你给我看的那些图片，我好像看到长大的我还有在弹吉他？而且有好多乐器……」

「你不是说不要说？」

「喔对，不要说。」陈信宏恍惚地点点头，显然还沉浸在自己未来可能要做律师或者穷死的打击中。

「诶，其实没那么差啦……」

温尚翊有些不忍，出声想要安慰。

「……也没所谓啦，你也还在我就放心了。」

陈信宏稍微回魂了一点，冲他咧嘴露出一个笑。那个笑容却让温尚翊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愧疚之情刹那间铺天盖地地涌上。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没有我，大概你会更好、能够一直笑得这么灿烂……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

「呃、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对面的少年显然被他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要他留住这样的笑容。

 

想要他可以有自己的幸福。想要他不需要等待和忍耐。想要他的感情能获得承认与祝福。想要他……能够走上一条和自己没有纠葛的、平坦的道路。

太过强烈的心绪在心中膨胀，让他来不及思考就冲口而出——

「阿信，你是不是打算他毕业那天……去告白？」

「！」

被说中心事，陈信宏的耳朵根一下子变得通红。

「你怎么……喔对，你当然知道……可是干嘛提这个……」

「不要去。」

温尚翊抬起头，很坚定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不要去。」

 

 

﹡

 

 

「——你话都说了，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这顿饭是没法吃了，陈信宏干脆拖着温尚翊出门散步。高中生拿来钥匙和帽子的时候温尚翊还怔了一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出去走走吧」，少年说。

大概是对他的话从来都有条件反射，他真的就跟着走了。两个人安静地沿着陈信宏家门口的小巷一路向前，直到陈信宏率先开口发问。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他说，带着他一贯早熟的沉静。

而温尚翊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不想告诉他，他答应了他的告白，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却不是永恒的。

他不想告诉他，他们曾经站上全世界最快乐的巅峰，却是他亲手把他推进了深渊中。他们是那样把对方织入了自己的生命，又那样残忍地硬生生剥离，那种感觉真的好痛。

他不想告诉他，虽然先放手的是他，可是他既没有真正的快乐，也没有得到他一直想给他的自由。他和他一样被困在名为爱的迷宫里执迷不悟，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了。

 

「……会很难受的。」

「谁会很难受？」

「……你。」

他要他知难而退。

「那就没关系啦。」

没想到的是，少年反而松了口气，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他微微有些惊讶，转过头去看他。十八九岁的陈信宏微微仰起头望向头顶寥落的星空，他知道那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好像有什么堵在喉咙。他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骗了他，是因为其实难受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自己用了全部的狠心才能割舍掉那些不舍，告别之后死灰一片，那个人的温柔却依然残留在空气里包围着他。

——就像现在。

在听到「是你难受」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退缩而是为自己放下心来。

……明明才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子。

大概这家伙果然不管几岁，都是个大笨蛋吧。

「那，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眼前的少年好像只是单纯一问，又好像已经全都知道了——那些缤纷，那些曲折，那些彼此相依的四季，犹如走马灯般在温尚翊眼前播放。

「……很开心。」

他笑着说，眼眶发酸。

他一直想告诉他的——哪怕此时此刻他和他相隔了二十几年的时空，哪怕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回应那句「我爱你」。他还是想告诉他——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那就够了。」

停下脚步，少年转过身面对温尚翊。

「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

「……嗯。」

「那……掰掰啰。」

「啊？」

他对突然的告别感到茫然，不由得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有人来接你了。」

小孩露出了调皮的神色，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冲温尚翊的身后抬了抬下巴。

他转头看，路灯下有谁站在那里，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阿翊。」

他听到他开口。

 

「谢谢你。」

他们的声音在重叠。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好像有谁推了他一把，又有谁牵过了他的手。

他醒了过来，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是泪。

 

 

﹡

 

 

| 无论是 后来故事 怎么了

| 也要让后来人生 精彩着

| 后来的我们 我期待着

| 泪水中能看到 你真的

| 幸福快乐

 

 

﹡

 

 

「阿翊……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其实我在高中的时候，有遇到过二十年后的你。」

「这笑话很烂。」

「真的啦！男朋友的话都不信喔？」

「好好好……二十年后的我对吧，啊不就是现在？」

「对啊。」

「干，怎么不去找二十年前的我自己啊。」

「找你自己干嘛？」

「叫我不要接受你的告白啊，根本是踏入火坑。」

「喂，那时候你可是叫我不要跟你告白，可见你自己很清楚谁才是火坑。」

「呵呵，我这叫危机化解，从源头消灭敌人。」

「谁是敌人？啊？」

「就你啊……喂、你超重、给我下去……」

「在敌人床上就不要乱讲话知道吗？」

「我这叫深入敌后……」

「哦，深入敌后。你深入过吗？好像都是我在深入吧？」

「……陈信宏！」

「要现场证明一下吗？」

「……不用了！！」

 

 

「……我叫你不要告白，可是你好像没有听耶。」

「当然不听。」

「为什么？」

「他说我告白的话，以后会很难受。」

「你不怕喔？」

「我不怕啊，我更怕没机会和你在一起。」

「少来。」

「真的啊，『亲爱的』～」

「你够了喔……」

「其实你有在偷偷庆幸我没听他的对不对？」

「蛤？才没有。」

「脸红了喔。」

「你废话很多……那，现在咧？」

「现在什么？」

「你现在会觉得难受吗？」

「怎么可能，想太多。」

「所以那个二十年后的我是怎么回事啦，骗肖啊？」

「哈哈哈，大概……那是另一个我们吧。」

 

 

﹡

 

 

| 「在某处 另一个你 留下了」

| 「在那里 另一个我 微笑着」

| 另一个我们 还深爱着 

| 代替我们永恒着

| 「如果能这么想 就够了」

 

| 无论是 后来故事 怎么了

| 也要让 后来人生 值得

| 后来的我们 我期待着

| 泪水中能看到 你真的 

 

| 自由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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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来的我们》之后，大九发片之前。

今晚娱乐E世代播放过后，根据五月天对这首歌的介绍可能会对内容稍作修改。

感谢 @T121尚翊而已 妹子转让给我记者会的票，感谢矿石君问我是否需要票，也感谢桃桃帮我转抽奖微博。

北京正在下着大雨，希望记者会一切顺利，各位都旅途平安。

* 以下小解释看懂全文的朋友可以跳过：

· A宇宙（我们的世界）的团长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来到了平行宇宙B。（不过团长自己不知道）

· B宇宙的少年主唱听到A宇宙的团长说难受的是自己，他就放心了，因为他不希望团长难受。包括后面问团长开不开心也是。这是属于主唱的温柔。

· 但是A宇宙的团长其实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因为在A宇宙他们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非常难受的。他不想让主唱知道自己的心痛，这是属于团长的温柔。

· 在平行宇宙B里，他们最终好好地相爱着，而A宇宙（也就是我们的世界）的信兽的故事，从B宇宙的角度来说也成了「另一个我们」。

*150725，补充后记：

阿信说，他要对17岁，推开吉他社大门、看见怪兽的自己说——

「你要小心里面这个人，小心不要放过他。」

——台北 JRI 16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