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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世不恭满级大佬奇&会撩寡欲人间清醒文

「攻略计划未完成，宿主继续加油哦」

*

00.

杨博文有一只丢了很久的银色素戒。

01.

在十八岁的年纪，老掉牙的青春故事似乎总是停留在夏天，墙角的梧桐树，聒噪的蝉鸣，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朦胧而又清晰。

杨博文并不对即将到来的夏天抱有任何的期待，他对渝城九月的记忆大概就是无尽的雨季，潮湿的空气，粘稠的热浪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为此，他好像更喜欢趁着中午午休时间好好地趴在桌子上睡一觉，即使半深度的睡眠总是在打铃以后让他的脑子不清不楚，看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

比如说现在，他刚下体育课回来就看到自己桌子角落有个记忆里并不该在那里的东西，凑近一看，发现是他丢了的那枚银色素戒。

那是半年前他偶尔逛首饰店的时候买的，后来不小心揣在衣服口袋里带来学校，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出来，只知道到家的时候口袋里干净地什么都不剩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促使他伸出手，碰到戒指的那一秒钟，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又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女声。

「您已自动连接系统，并成功触发攻略任务，正在为您匹配对象，请耐心等待」

杨博文以为自己是刚刚跑了个步太累了1，企图用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熟悉的疼痛感漫上来的那一刻，他猛的抬起头，刚刚好捕捉到门口闪过一抹白色衣摆，然后天音又再次开口。

「已为您成功匹配攻略对象左奇函，请合理控制时间，未完成后果自负」

左奇函，好熟悉的名字，传闻中那个理科班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当然了，杨博文思来想去，最后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好像只停留在听说过这个层面，连认识都困难，更别提所谓的喜欢了。

这根本是个可能性为0的事情，要是有的话，那就是0.01%。

这件事情困扰了杨博文很长时间，不仅仅是它的真实性以及可行性，还有它最后毫无波澜的那句后果自负，于是在他叛逆了好几次遭到莫名其妙的重击以后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他，杨博文，被绑定了个攻略系统。

文科班和理科班并不在一个楼层上课，为了想出怎么样才可以自然不做作地制造一个完美的偶遇，下课去倒水的杨博文想得实在是太过于出神，以至于面前来了人都没看到。

金属制的水杯砸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啷一阵难听的声音，甚至嘈杂的回声以后杯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角落里，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却让杨博文觉得隔了十万八千米。

发出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感觉一瞬间无数双眼睛看向了他，低头看着那双鞋子，尴尬地手指都扣在了一起不敢出声，怎么地上连个让他钻地缝的地方都没有。

杨博文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打算马上转身跑路，人在慌乱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无头的苍蝇，鼻尖散过一秒清冽的木质香，他没看清楚直愣愣往后又撞到了后面来的一个人。

一撞不要紧，对方的书直接掉在了刚刚拖过一遍的地上，白色的书封在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污水浸泡了个遍。

等人好不容易把衣服整平，就听到可乐扣环被人单手打开，气泡咕噜咕噜几声全部沉底，抬起半边手臂遮住刚至正午从走廊一侧的刺眼阳光，懒散地抬着眼皮端详着站在他面前半天都不说话的杨博文。

“你叫什么名字，我赔你一本行吗？”

那个男生突然转身靠近了一步，杨博文吓得顿了半秒，视线措不及防就这样相遇，意味不明又直白，那张脸隐没在金色光线中，漆黑的瞳孔亮地发光，被人盯着太过于紧张导致手里的本子被他汗渍渍的手攥得皱巴巴的。

“左奇函。”

随着他慵懒上扬的声音一起降临的是杨博文漏了一拍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还有让他不可忽视的天音。

「请注意，攻略对象左奇函已出现，任务自动开始」

02.

下课铃声响的及时，而杨博文站在理科一班的门口徘徊着，还没有开封的笔记本拿在手里因为和校服的摩擦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刺啦声，让他有点更加尴尬了。

其实杨博文在早上的时候已经下来过一趟，想直接让朋友帮忙带给左奇函，这样就可以把见面风险降到最低，结果就好像是被人盯着一样，他刚和人在门口见面那一秒就听到了天音开口。

「请宿主把本子亲自交到攻略对象手中」

那个时候，他的本子刚放到对方的手里，听到声音了以后又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以后才很轻地靠近问了一句。

“左奇函在吗？”

那个男生听到左奇函的名字了以后往班级里望了望，还没等杨博文反应过来，就听到身边的人很大声喊了句左哥有人找你，和左奇函眼神一起望过来的是在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安静下来的环境里，眼神不期而遇，又在沉醉里被响起来的上课铃声打断，杨博文感觉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烫的厉害，捂着耳朵就马上跑上了楼。

回忆起刚刚发生的尴尬事情，杨博文就想从四楼跳下去，甚至都没看到左奇函走出来停在他的面前，直到对方开口喊了他的名字他才吓得抖了一下反应过来。

“给你。”

左奇函拿了杨博文的本子以后就淡淡地说了句谢谢，然后看后者不打算走，依旧低头看着地板，不禁觉得发笑，伸手摸了把他的头，遭到人无语的下三白攻击。

“别乱碰我头发。”

左奇函就好像变魔术一样，朝男生摊开手，手心躺着的是一片青绿色的叶子，然后开玩笑似的低头端详了一下杨博文，手腕一转把树叶别在了他的校徽上。

照片上的样子板正得和他现在一模一样。

“下午见。”

杨博文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下午是什么意思，留给他的只剩下左奇函的背影和被一阵风从别针处刮下来的那片叶子，飘飘荡荡地最后落在他的手掌心。

最后那片落叶被他夹在日记本里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书签。

好像很奇怪，这个季节人一到三四点总爱犯困，这已经是杨博文在心理老师站在台上讲话开始打的第四个哈欠了。

其实他讨厌所谓心理辅导那一套，总觉得那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还不如他多刷几张数学卷子来得实在，特别是最后美其名曰提高课堂趣味性，还会玩点游戏。

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排队，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差点忘记放在腿上的被子和笔，就这样被自己站起来的动作带落到地上。

他蹲下来去捡，却映入眼帘另一双手，他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手控，但是这人的手很值得他多看几眼手背上的淡青色经脉让他想起来那天落下来的那片叶子的脉络，朝气而又漂亮。

「下达任务，牵手」

尾指碰到那双手冰凉的指尖，顿了一下，等他再次抬头，与和他一样半蹲着的左奇函再次撞上视线，仅仅半秒后，后面排队的人涌了上来。

在听不清讲什么的人群里，不知道谁骂骂咧咧得推搡了一把，戏剧性地不小心撞到了要站起来的杨博文，本来就是单只脚的重心一个不稳就往前面踉跄了一下。

这下子，他膝盖嘭的一声落地，疼的他呲牙咧嘴哼了一声，甚至完全没注意他的整个手都已经压到了左奇函的手上，指尖微缩时恰好擦过背侧的腕骨，就好像是隆起的矮山下涓涓的溪流，一路流向心脏深处，带起一阵震颤。

他抬眸间大拇指从手掌心钻了空，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擦过皮肤，杨博文都怕他会摸脉博，因为他感觉现在心脏一点跳的很快。

最后左奇函还是抬起另一只手，迟疑了一秒钟把笔夹在了他的耳侧，随着他的动作，距离再次拉进，周围虚化了一瞬间，温度鬼迷心窍不受控制地发酵。

直到被人拉起来的时候杨博文还有点发懵，站进队伍的末尾，去看自己的笔盖，心想，今天大厅里的空调好像打的太高了些，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热。

「这不算」

杨博文还在和同班同学聊天，突然听到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别人的聊天声音太大，但是在重复一遍以后他意识到这好像是那个系统。

是错觉吗，怎么听着这么委屈，他还以为这系统就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呢。

「系统评定，这没有到达要求，所以发布下一个任务，拥抱」

哪门子的系统要求啊，刚刚那个场景谁还能顾得上任务啊，杨博文还在想下一个任务，台上的老师突然开了口。

“接下来的一个游戏叫做听数字拥抱。”

“第一个数字是2。”

杨博文看着不远处抱着手臂的左奇函，两三步跑过去，拽着她的手臂，就往自己的位置拉了一下，男生碎发落于额前，目光中的意味让他读不懂，但是他歪头看着他笑了笑。

“左奇函，抱一下。”

他擅长先斩后奏，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对方愣了一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这么一使劲，差点就撞到了鼻尖，还好杨博文眼疾手快伸出手挡在了两个人之间。

“好。”

左奇函突然开口，温热的呼吸落在掌心，就好像是在描绘每一条掌纹，然后他吻在手心。

杨博文手心潮湿一片，还有他的心脏，席卷一片海啸。

「任务完成」

03.

亲密接触过后，好像很多任务变得逐渐在杨博文接受范围之内，比如去小卖部的时候顺便带杯水，比如半夜给左奇函打电话，再比如一些奇奇怪怪的肢体接触。

但有的时候杨博文依旧不习惯，在左奇函对他莫名其妙地好的时候，只是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这种脱离现实的事情上，不应该代入所谓的个人情感。

没有这个系统，杨博文依然是杨博文，左奇函也依然是左奇函。

直到完成任务似的相处关系，变成了下意识的行为，看到他的背影会开始猜测和期待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任务，身体比情绪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有一种可疑但是呼之欲出的感情在作祟，在双向试探中，凭空的产生一种他可能喜欢我的错觉。

大概是在用一个蹩脚的理由一起吃饭，突然电话响起的彻夜长谈，碰到手也能说对不起，好像两个人可以因为下达的任务干很多在两个人关系之外的事情。

就像这个年纪的暧昧期。

故作矜持地试探对方，无数次撞进对方的眼睛里，一点点把对方无声地纳进自己的领地里。

这样的雨季到了夏末，却还是依旧浸润在梅雨季的酸涩中，窗户没关好，雨丝总会顺着风斜斜地飘进来，打湿桌面的一角，以及整个人身上黏腻的感觉。

杨博文撑着伞站在校门口，却看到了同样撑着伞站在树底下的左奇函，想到这几天很久没有下达的任务，算算时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都快忘记这个任务了。

听他们班的同学说，左奇函前一段时间出市竞赛去了，所以不在学校里，昨天刚回来，有钱的小少爷为了庆祝自己拿了金奖请了些人去玩，这里面包括了杨博文。

杨博文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局要喊自己，但还是为了礼貌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但是他又有点后悔了。

因为作死喝了好多酒的左奇函两眼迷蒙，像没骨头似地直接倒在了一旁的他身上，完全没有了第一面见面的时候那样的冷淡，却有点黏人，发丝划过他的脖子，混乱地让他手指发麻。

「任务下达，亲吻」

杨博文闻言一愣，转过头看到离自己只有半分的目标，左奇函彼时好像已经有点睡着了，酒精作用下所有的感官放大数倍，包括泛红的耳尖，发烫的掌心，片刻的眩晕。

他觉得是因为是因为这里的氛围，竟然让他觉得好像亲一下没什么，呼吸急促伴随着心跳骤然加速，脑子里感到莫名的兴奋，生理性喜欢让他一瞬间感受到了心动。

所以杨博文飞快地靠近闭眼在他的唇角碰了一下，然后马上坐回去恢复正常，静静地等着天音告诉他任务成功。

两个人都好像有点在酒精里泡的迷迷糊糊。

左奇函被杨博文拖起来往外走，走廊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有点缱绻又温柔，他站不稳只能由着人拉着自己走路。

短短一条走廊走了好像有十几分钟，等到他刚打开左奇函家车的车门的那一刻，这个时候天音终于开口，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句话，而是滴了一声后，他说。

「攻略对象心动值已达到100%」

这么快？杨博文觉得奇怪，轻轻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声，却被醉酒的人再次攥住手腕，往下一带，半阖着眼，朦朦胧胧地抬眼，再次对上左奇函的眼睛，指尖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肩上。

那晚已经快入秋的风打在杨博文的后脖颈处有点发凉，但是打在他锁骨处的热气炙热，他感觉冰火两重天地境地让他不知所措，他听到左奇函开口。

“因为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很早。”

04.

杨博文想喝酒断片的人应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比如左奇函。

杨博文因为他的激情告白，把他塞车里就跑了，结果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发现他第二天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早上在学校门口见到的时候打招呼打的十分自然无所谓，甚至整整一天他都没有接到任何任务。

冷静下来以后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他前段时间恶补的小说来看，既然心动值已经满了，不就代表结束，那为什么系统还不告诉他攻略成功。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罢了。

外面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悄悄地改变了下雨预测，留下凌晨四点还在失眠的杨博文以及被他忘记放进书包的伞。

于是迎接他的就是放学以后的瓢泼大雨，和这回温的夏末在经久潮热的天气里，就这么看着水珠沿着屋顶落到自己面前，目之所及灰蒙蒙的，一大块朦胧的水汽蒙住他的眼睛和伸出去的手。

紧接着脸颊处突然靠上来冰凉的触感，转头一看是一杯果茶还有在一旁刚撑开伞的左奇函，在鼻息间炸开的百香果气味用力渲染着潮热雨季。

他第一次感受到，夏天好像并没有他想象里那么不解风情。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回去，却又因为想起昨晚的事情，杨博文觉得他俩还不适合太过于靠近，于是往旁边移了一步，偏偏左奇函发现了以后也往那处走了一步。

就这样在马上踩到草堆之前，左奇函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带往自己的位置拽了一下，踩起的水花溅到了两个人的校裤上，留下一块深色的痕迹。

“其实，宿主，攻略任务还没完成，你还要继续吗？”

他突然上前一步，旧巷子里，两人快要贴在一起，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时候如高岭之花，当他懒洋洋的勾唇，连目光都变得滚，水汽悄悄落到他的眼尾，染红了一片，包括他的耳尖，他僵着身子不敢动，手臂不自觉缩紧，却依然能感受到拉着他书包带的那双手，像过电一般让他不知所措。

可是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样没有任何辅助变声的宿主两个字，不是没有感情的天音，而是从面前人嘴里说出来，杨博文愣在了原地。

几秒以后，他气得手忙脚乱地挣脱开来以后，踢了左奇函一脚，朝人喊了句。

“幼稚！”

左奇函没做好心理准备，被杨博文这么一袭击，往后退了好几步，书包撞到墙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不小心露了出来，在月光底下透着亮。

那根银色链子上挂的是枚戒指，但是杨博文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和他一模一样的一款素戒。

06.

两个人自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面，再一次见面是因为几个体育老师出差而导致的体育课合班，杨博文就找了几个人上去打了会篮球。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场的时候总觉得后方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茫然地往后一看，和主席台上的人两道目光撞了个正着，赤晃晃地盯着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攻略对象心动值150%」

荒唐的心跳声就像还未熟透的果实，青涩而又浅尝辄止，已经分不清是对视带来的片刻蝴蝶振翅般的心动还是投了好几个三分球以后的疲惫。

他想左奇函大概有读心数，不然每次说出来的心动值不像他的像自己的。

「宿主，要上来牵个手吗」

好像坦白了身份了以后，左奇函开始变得为所欲为，不管不顾地从用这个身份让杨博文主动变成了他主动，他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就好像是大电影里最后出现的那个大boss。

已经打理过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露出额头比在理科红榜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多了一份玩世不恭，另一半的脸被头顶的阳光打亮，眼下痣明显地晃人眼。

坏的要死。

“这也算任务之一吗？”

杨博文靠在器材室的桌子上，整个人藏在架子的阴影底下，不避讳地去看左奇函的眼睛，然后一只手就这么伸到左奇函衣领面前，看人没有反抗，停了一下。

也故意没有直接拿出来，而是恶作剧似的在喉结处绕了几圈才指尖擦着锁骨处的肌肤把那条项链顺了出来，把戒指直接套进无名指上，没使太大劲用链子往前一拽。

又讨好地垫脚翻开领子帮人看有没有红痕，最后落回到左奇函的眼睛，然后缓缓开口。

“那我的攻略对象，请问怎么样才算攻略成功。”

左奇函没有再说话，阳光下他的头发有点泛着棕色，看着很好摸，杨博文用指腹摩擦上他手上的骨节。

又再次开口。

“是不是想亲我？”

杨博文垂眼看他的眼睛，然后紧密相贴，连同刚刚因为运动细小抖动掉落的汗滴，看他怎样直白又隔着湿润的眼帘望她。

这么长一场漫长的雨季在他们之间交换，说不出话的那几秒，左奇函咬着嘴唇，伸手拨开杨博文汗湿的额发，想要分辦着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究竟是喜欢多一分还是欲重一点。

想了片刻，他默然地开口。

“第一眼就想。”

「恭喜你，攻略成功」

END.

桂瑞奇文

一些鸡飞狗跳的合租生活

无厘头的庸俗喜剧

感觉每一章都越写越长了...什么岁月史书...

  

  

Chapter.6 好险，差点就在乎了

 

 

 

 

1.

杨博文端着早餐坐下的时候左奇函正好从房里出来，见到杨博文，心情挺好地挑眉对他说早啊。杨博文的目光飞快地从他脸上掠过，轻轻回了一句早啊，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然地蜷了一下。

  

那天左奇函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句“我偏要看观音”，杨博文其实没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左奇函看他的目光像一场大雨，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彻底底，整个人都眩晕起来。明明是阳光正好的午后，杨博文却错觉自己又回到那个雨夜的房间，窗外电闪雷鸣，他在黑暗里心如擂鼓，鼻端萦绕着潮湿的檀香。

 

杨博文记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呆头呆脑地问左奇函哪里有观音，左奇函笑着说你猜呢，过了一会又说庙里有。好吧，只能说造化弄人，杨博文考上A大的天才大脑不巧没在线，只剩下一颗心在应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于是他只能又呆头呆脑地说噢，那你是要去庙里看吗。左奇函回你在约我吗，好啊，一起去看吧。

 

  

再然后杨博文就被外星人劫走了。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失去了这部分记忆。恍恍惚惚地被左奇函牵着走，不知道牵的是鼻子还是手，总之效果是差不多的，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家门口。张桂源和张函瑞都没在客厅，左奇函转过身来问他想什么时候去看，杨博文说都行，随你。左奇函说好。对话就到这里。

 

之后过去了几天，左奇函一切如常，像已经忘了这件事。杨博文抓心挠肝了一段时间也开始假装无事发生，左奇函不提他就不问，作为一个27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智慧生物，他已经相当成熟。成熟的人从来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只会不小心写在论文文档里。杨博文通宵写论文，写到后面魂飞天外，实在顶不住就睡了，醒了以后打开文档，发现参考文献里列出的专著栏赫然写着：鲍曼.好险差点就在乎了[M].上海三联书店,2002.

 

...求外星人再劫走一次教程。

 

 

 

“今天早餐吃什么？”

 

一句提问打断杨博文脑内对鲍曼当场还魂写本新书之可能性的高强度分析。打完了招呼左奇函却没走，往前几步离杨博文近了点。杨博文抬头看他，视线不敢落高，虚虚凝在左奇函穿戴整齐的衣领：

 

“函瑞煮了面…你是要出门吗？”

 

“嗯，有点事。他俩没在吗？”

 

“我起来的时候就没在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左奇函没说话，脚步一转往厨房走去，过一会端着碗面出来坐在了杨博文对面。杨博文诧异地看着他坐下，有点微妙的紧张：

 

“你不是要出门吗？不着急吗？”

 

左奇函悠哉地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杨博文碗里：

 

“有点急，但也还行吧。”

 

“那怎么突然又坐下了？”

 

左奇函低着头认真卷面条：

 

“你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么。”

 

杨博文愣在位置上，直到左奇函吃了几口，向他投来疑问的眼神，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做梦说的...”

 

？

 

杨博文无声地把手交叉挡在胸前，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天才大脑总在不该在线时在线，好恨自己非凡的记忆力，没记错的话张函瑞之前公放的《20世纪凶宅怪谈》貌似第六家是妈妈半夜精神病发在床头把小孩捅了...整整27刀。

 

  

最近应该没得罪过左奇函吧？

左思右想只有那管还没物归原主的马应龙痔疮膏。要找个机会偷偷放回他房间...

 

“...上次发烧的时候说梦话了。”

 

杨博文无声地放下手，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挪回原位。

答应我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好的...

 

“明天上午有空吗？”

  

？

这个早餐是没法好好吃了，杨博文一口气没顺回来，差点被噎死。费劲地咽下嘴里的鸡蛋，他仔细想了想：没空，明早要帮师弟改论文。

 

“有的。”

 

“那明天带你去看观音。”

 

“…噢。”

 

 

 

2.

大约是晚上八点多，张桂源打完篮球刚到家没多久，门铃响了。他去开门，楼下王婆婆笑眯眯站在门口，递过来一个温热的饭盒，说是答谢上次张函瑞扶她过马路，女儿寄了点菜来，特地多炒了点让他们晚上一起吃。

 

活雷锋竟在我家？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在小区门口贴大字报表彰一下？张桂源与有荣焉，满口答谢地收下了。送走王婆婆，掀开饭盒看了一眼，立马被爆炒的香味扑了一脸。刚运动完肚子正好咕咕叫，他洗了个手出来用筷子尝了点——嗯，传闻王婆婆是新东方校长关门弟子，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美滋滋拍了几张照片汇报给好人好事当事人，张桂源寻思给大家留着点，就把饭盒盖子盖上了。张函瑞还没回，张桂源百无聊赖地顺手点开他朋友圈巡视了一下，见他今天凌晨四点多发了一条彰显文化程度的纯文字朋友圈：人生就像国际象棋。

 

张桂源皱起眉头，这人又熬大夜，真是生怕自己死晚了。杨博文和房东阿姨点了个赞，左奇函三个小时前在下面评论说你吃错什么老鼠药，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装b和撒娇之间选择撒b是吧？

 

张桂源回复左奇函：他会个屁的国际象棋，他只会飞行棋。

张函瑞秒回：这么会拆台你拆迁办的？

 

张桂源退出来看两人的对话框，张函瑞还是没回复。

 

张桂源：？

张桂源：冷暴力？

张桂源：怎么忍住不回哥的？戒过毒？

张函瑞：已阅。

张桂源：...

 

皱起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勾着嘴角退出微信，张桂源起身打算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站起来的瞬间面前的景色却突然翻天覆地改朝换代，一低头身上的球衣变龙袍，一抬头他站在metgala红毯正中央，两侧站满了穿着红色连体衣的小人，把手一拱齐声高喊：

 

“龙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卧槽？？？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张桂源被震在当场，那群小人喊完以后便一拥而上，把张桂源团团围住，兴高采烈七嘴八舌说要给皇上献舞一曲，齐刷刷抬起头，全都长着同一张猪脸。话说这个猪好眼熟，张函瑞很喜欢这个弱智猪头，总是发它的表情包来着，好像叫什么基基爆...

 

该说不说，好不吉利的名字。

 

小猪猪们化身节奏大师列队奏乐，整齐划一气势恢宏，倾情上演全开麦打歌舞台。张桂源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还有字幕：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他弟名字就叫桂圆~”

 

“巨龙巨龙你差两年~永永远远地差两年~”

 

张桂源：...

 

离了大谱，字幕报错按钮在哪？

 

快到rap部分的时候有一只基基爆冲上来把手里的麦递到张桂源手里，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龙帝你大声唱”，所有小猪猪都一边舞蹈一边对他投来期待的眼神。张桂源直接汗流浃背，特么这首歌的rap可是全英啊？！

 

但小猪猪们的目光太炙热，鼓点已经只差几个节拍，张桂源一咬牙一闭眼，在心里呐喊一句我要洋人死，向前一步就要开口丢脸——

 

“啪嗒”，开门的声音。

 

“张桂源你站在那里跳什么大神？”

 

接着是张函瑞的声音。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音乐声都停了，小猪猪们也“嘭”一声原地消失。张桂源以为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热泪盈眶地转过身就要拥抱救他于水火的英雄张函瑞，然而转头看清张函瑞的那一刻他又傻眼了：

 

不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张函瑞是倒立着进门的啊？？？？

 

 

疯狂星期四，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3.

张函瑞怎么看张桂源怎么不对劲，想起刚刚已读不回的信息，心说不会吧，一个箭步冲到餐桌旁掀开饭盒盖子仔细一看：

 

完了，见手青。

 

估计是没炒熟，张桂源个大馋小子偷吃中毒了。

 

与此同时张桂源的情况疑似持续恶化中，指着空气大喊大叫说天哪张函瑞，好多张函瑞，你还说你不是火影忍者，连影分身都学会了！张函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估算了一下现在打车去医院能比打120等救护车来接要快，迅速带上饭盒拉着张桂源出门，手上动作也不停，叫车锁门一气呵成。还不忘在物业群里艾特王婆婆告诉她见手青没炒熟别吃，保险起见给房东阿姨也发了语音让她去王婆婆家里看看情况。坐上出租车后在四人小群里发信息说明情况，再切到小红薯搜索“吃了毒蘑菇会死吗”，越看越胆战心惊，气急败坏地摇隔壁那位从上车就开始和司机伴着车载音乐一人一句对唱《全是爱》的大歌星：

 

“张桂源，你到底吃了多少！见手青没熟你也敢乱吃？！不要命了你！”

 

张桂源猛地扭头和他对视，眼神肃穆：

 

“你说什么？传国玉玺....？传国玉玺....说破天也就是个文物，即便它文化价值，历史价值都非常高，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玉，但是如果我捡到了，那么，就当朕没说！”

 

张函瑞：...

 

感觉治好了也流口水。

 

用尽此生的意志力才堪堪忍住给丫一巴掌的冲动，张函瑞再次打开小红薯开始搜索“吃了毒蘑菇会影响智力吗”。偏偏张桂源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人言何所畏惧，他们愿意议论也好，不愿意也罢，我已决意要给你妃位。我要给你改个封号——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就取个烂字，叫你烂妃如何？”

 

这一巴掌还是落到了张桂源脸上。

 

 

车载音乐切到下一首《郎的诱惑》，司机痛失唱歌搭子，只能一人分饰两角唱着“娘子”、“啊哈”，在后座清脆的耳刮子声中回忆过去的光辉岁月感慨万千：想当年我也是这么横冲直撞无所畏惧，年轻真好啊，年轻总有无限可能！大步向前跑，勇敢做自己吧年轻人！

 

剩下的就交给报应！

 

 

 

 

 

4.

杨博文在学校超负荷运转，十一点多还在改师弟的论文。好不容易活干完了，一看手机群里张函瑞说张桂源毒发送急诊了。

 

什么？？？

 

什么发？？？

 

杨博文大惊失色，连忙打车去医院。凌晨一点多才匆忙赶到急诊，远远看见张函瑞缩在墙边的角落，手臂挡着脑袋，看起来快要碎掉了。杨博文心中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慌忙跑过去。张函瑞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见杨博文，眉毛一塌嘴一扁，像失去了全世界：

 

 

“博文…他没了…”

 

？

 

没了….？

 

这么大一个张桂源，说没就没了？！

 

杨博文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颤抖地确认：

 

“没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吗？”

 

张函瑞“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最糟糕的结果还是来了，那一刻杨博文悬着的心也死了，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心痛如绞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地闭上双眼，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张桂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昨晚还在家里和张函瑞拌嘴的人，今天就天人永隔…？明明昨晚他被张函瑞暴力执法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健康又耐打......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给流浪狗投毒还不够，家养的也被殃及？！

 

杨博文只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在心里用力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这里不是医院急诊，而是家里的客厅，张桂源下一秒就会和往常一样一边莫名其妙地喊着什么抠鼻一边空气投篮从面前经过。然而不管睁眼多少次，面前都是医院走廊尽头。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他才26岁，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这样带走他？！

 

如果杨博文今天没有临时回学校赶工，如果张函瑞到家能再早一点，如果左奇函...好吧不知道左奇函去哪里潇洒了...总之如果张桂源毒发的时候，能有人在他身边，这条鲜活的生命是不是就不会熄灭...？知名音乐家、创作家林俊杰曾经曰过：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杨博文和张函瑞抱头痛哭，满脑子都是那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张函瑞头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惨，整个身子都在抖。虐到深处似有唢呐声遥遥传来，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反复低吟：

 

“皇上…皇上….”

 

？

 

“皇上...”

..？？？

 

痛哭暂停，什么死动静？

 

 

杨博文后撤一些，和张函瑞举起的手机里悲痛欲绝的甄嬛对上眼神，下一秒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响彻走廊：

 

“皇上——！我的孩子——！！！”

 

杨博文的眼珠缓缓转动，定在张函瑞身上，他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和张桂源的火花（抽气）断掉了（吸鼻涕）呜呜呜呜，小精灵（抽气）死了呜呜呜呜呜，他今天（抽气）没来得及跟我（吸鼻涕）互发信息就（抽气）进医院了，我（抽气）养了61天的火花（抽气）没，没，没有了呜呜呜呜呜….”

 

 

杨博文：？？？

身后走来的护士小姐姐：不好意思先生这边声音可以小一点吗？

张函瑞（退出某音）：呜呜呜不好意思（抽气）不小心点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吸鼻涕）

杨博文：...

 

 

有时候感觉一个人活着好无助，真的挺想报警的。

 

 

 

 

5.

“张桂源的家属在吗？张桂源的家属？”

 

“在在在！”

 

张函瑞和杨博文眼泪一抹赶紧上前，消失一天的左奇函也在此时风尘仆仆地赶到，喘着气站到杨博文身旁。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左奇函杨博文就宽心多了，看他的脑门上都像有个写着“靠谱”的大灯牌。所幸张桂源吃的不算多，送医也比较及时，洗胃之后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输完液可以走了，明天再回来复查一下就行。

三人冲进去扑到张桂源病床边，硬生生搞出了皇上驾崩的架势。张桂源笑着宽慰他们说没事，也就是头还有点晕，现在已经好多了。急诊人多，杨博文和左奇函又劳累了一天，商量了一下让他俩先回去休息，张函瑞留下陪张桂源输完液回家。

 

左奇函杨博文走了，留下张桂源和张函瑞相顾无言。张桂源吃了毒蘑菇有点断片但没完全断，反正脸上挨了一巴掌还痛痛的。张函瑞看着那个巴掌印也有点尴尬，左奇函杨博文走了以后，不管张桂源跟他说什么，他均以嗯、哦、摇头的方式简短回答，低下头忙着研究医院被单的色彩搭配。

 

——纯白配浅白，主打一个极简纯粹。

 

 

张桂源盯着他还有点红肿的眼睛看了一会，又重新找了个话题：

 

“王婆婆那边怎么样了？”

 

张函瑞还低着头，但终于给出了一个字以上的回复：

 

“她没事，我让房东阿姨去看了，她去打麻将了，还没来得及吃。”

 

“噢噢...那就好。”

 

“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头还有点晕，都还好。”

 

“哦。”

 

然后又是短暂的沉默。张桂源的视线一直落在张函瑞身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碰张函瑞放在膝盖上的手，输着液的管子被牵引，随着他的动作拉直一些，像一条细小的桥：

 

“我没事张函瑞，我真的没事。”

 

张函瑞的手没动，从牙关里挤出回话：

 

“没事就没事...都怪你乱吃东西，我们火花都断掉了！”

 

“嗯，怪我。我给它买复活甲。火花断了再聊三天就能续上了呀。”

 

张函瑞抬起眼睛看着张桂源没回答。张桂源握住张函瑞一根手指，眼睛朝他温柔地弯起来，还是那副傻兮兮的样子，仿佛凌晨躺在急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谢谢你救了我，因为你我还会健康地活很多很多年。”

 

“所以别害怕张函瑞，别抖了，我在呢。”

 

 

 

 

 

6.

输液时间很漫长，张桂源其实还有一点头晕，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闭着眼时睡时醒。半梦半醒之间他隐隐约约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唱歌，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难道洗胃没洗干净，又出现幻觉了？

 

“永远到底有多远

或许是一万年

也或许一瞬间

是你在身边...”

 

唱的还是刚发不久的新歌。怎么不算敬业呢，幻觉里都在打歌。张桂源努力想要撑起沉重的眼皮跟张函瑞说自己好像又出现幻觉了，要不叫医生来看看。然而斗争失败，眼睛睁不了一点。此时歌声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张函瑞刻意放轻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喂...还在输液，最后一瓶了...等下就回去...没什么事了...你和博文先睡也行，我带了钥匙...”

 

 

大概是左奇函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蘑菇的效力还没消退，感知变得异常灵敏。灵敏到能感觉药水像河流在他血管里流动；感觉周围消毒水的味道几乎要盖过张函瑞身上的香——他换了香水，前调闻起来像中药；还感觉有风灌进他胸腔，掀起轰隆隆的回响。

 

小时候张桂源家附近有个火车站，他常常跑到那边去玩。每次火车驶过轨道时也是这样的声音，巨大的嘈杂，带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轰鸣，席卷他的全身，让他像朝圣般定在原地。

 

凌晨三点，张桂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在那轰鸣中迟缓地意识到，刚刚听到的自己的歌声，原来不是幻觉。

 

是张函瑞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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