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道英|穿越后还要不要再追一次老公
❀ooc/没有道理的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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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穿越了。
就在今天早上,金道英出门前我还给他打了个领带,并且得到了一个恋恋不舍的告别吻,他还承诺今晚要和我久违地约会。
而现在,早就应该成为我老公的金道英正身着整齐的校服,手里拿着学生会记录册站在我面前,语气很冷淡:“你迟到了。”
结婚之后金道英的黏人程度让我逐渐忘记追夫路上的艰难,然而现在,这种艰难感再度唤醒了。
或许是因为我没说话,金道英疑惑地皱起眉:“你作为学生会成员,开会怎么能迟到?”
虽然回想那段艰难的追夫路让我油然升起了一种放弃这个老公的强烈想法,但这人毕竟还站在我面前,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很没...
❀ooc/没有道理的小甜文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穿越了。
就在今天早上,金道英出门前我还给他打了个领带,并且得到了一个恋恋不舍的告别吻,他还承诺今晚要和我久违地约会。
而现在,早就应该成为我老公的金道英正身着整齐的校服,手里拿着学生会记录册站在我面前,语气很冷淡:“你迟到了。”
结婚之后金道英的黏人程度让我逐渐忘记追夫路上的艰难,然而现在,这种艰难感再度唤醒了。
或许是因为我没说话,金道英疑惑地皱起眉:“你作为学生会成员,开会怎么能迟到?”
虽然回想那段艰难的追夫路让我油然升起了一种放弃这个老公的强烈想法,但这人毕竟还站在我面前,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很没出息的心动中。
金道英,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这么久。
我放弃挣扎,想着毕竟追夫路道阻且长,我只好试着软下态度:“对不起嘛会长。”
金道英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意识到我会这样,见我故作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迅速低下头无端地看着那记录册,耳尖带着诡异的薄红。
到底是和金道英结婚了好几年,他的这些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我当然很清楚,也不难知道他现在是在害羞。
这不对啊我的会长大人,我还没开始呢!!
怎么也没想到,我穿越回来还要再经历一次军训。
太阳正嚣张地散发着他的光与热,晒得地面都仿佛要裂开一样,整个营都处于一种高强度的精神紧张状态里。
我苦大仇深地在太阳下站军姿,终于等到教官喊解散才如获大赦一般浑身耷拉下来,因为军训实在太累,我正思考着如何摆烂我的追夫路,好巧不巧又在走出训练场时看到了金道英。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预料到我马上就要跑路不当他老婆了就出现动摇我的心是吧?
不过这当然是我想多了,金道英是跟着学生会来给新生送奶茶福利的,这样的场合,作为会长他是必须要出现的。
我跟着同为学生会的舍友领了奶茶,礼貌性地站在原地和发奶茶的学长学姐聊了聊。
金道英站在一旁看着大家聊天,偶尔附和几句,但总归不是说很多话的那种类型,倒显得他这个会长存在感有些低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我悄悄挤到了金道英旁边,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我发誓,叫哥哥纯粹是因为平时金道英的小爱好才养成的习惯,并且常常会导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金道英的动作僵了僵,他动作极轻地凑近了我些,像是没听清:“什么?”
眼看还有机会挽回,我朝他扬起一个毫不心虚的笑脸:“谢谢会长。”
说完这句正好舍友和学长学姐的客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连忙拉着舍友和学生会其他人道别。
走远一些时我才敢回头看金道英,见他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和面前的学长说着什么,时不时浅浅的笑一下,余晖打在他身上,竟然出现了一圈围绕着他的光晕。
晚训结束时我才发现下午鼓起勇气向金道英发起的添加好友申请被通过了,对方还发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今天怎么好像没看到你来领奶茶?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挺荒唐的,明明对面是结婚了好多年的老公,怎么添加好友和收到他的消息会让我这么紧张。
这么想着,我端起正妻的态度硬气了起来,拿起手机迅速打字回复他。
:我今天来了呀
:什么啊,会长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加我吗?
或许是凑巧,金道英的消息回复得很快:记得,我刚刚想起来了
我正准备发挥键盘侠的实力,就看到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叫我哥哥?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金道英也睡不着。
学生会团建选在军训结束,刚结束军训的新生们带着能吃掉山河的气势围坐一桌,新生人数远远多于在场的学长学姐,于是金道英莫名其妙就被挤到了我旁边坐下。
嗯,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过来的,毕竟作为他的未来老婆我,高低也得是些魅力点的是吧。
我一路盯着他走到我身边坐下,直到与他对视,我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意识到现在我们并没有到可以光明正大盯着他看很久的关系,于是狠狠地扭头过另一边不看他。
但是很奇怪的,我好像听到了金道英的轻笑。
团建选在一家装潢不错的烧烤店,这类烧烤店的法则即是在点单后首先送上拍黄瓜之类的凉菜,众人本着会长就是老大的原则,都招呼着先放在他面前。
我瞥了金道英一眼,见他表情怪异,一时好像也忘了身旁这人还不是我老公,自然地微微抬了抬手替他拒绝:“放别处吧,他不喜欢黄瓜。”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尤其是身旁的金道英异常炙热的目光。
烧烤的速度很慢,等菜都上齐后一桌子人早就已经聊开了,只有我生不如死地垂着头回想刚才的社死过程,为了缓解尴尬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眼前的啤酒。
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我感觉到有人很轻地戳了戳我的手臂,扭头看去就看到金道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黄瓜的?”
或许也有酒精的功劳,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宕机,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老公金道英还是会长金道英,但是由不得我分辨出来,嘴巴就先做出了选择:“你是我老公,我当然知道了。”
金道英的表情有些错愕,几乎是我的话说出的同时他就彻底僵了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就是让人头晕,我感觉他连眨眼的动作都很慢。
手里的啤酒被喝干净最后一滴,我找了一罐新的开始扣上面的拉环,却怎么也拉不开,于是习惯性地带着求助性眼神看向金道英。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拿过我手中的啤酒罐偷偷换成了可乐,拉开上面的拉环递给我。
我发现了罐体的变化,但意识里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接过他手中的可乐时还笑眯眯地冲他说:“谢谢老公。”
几乎是一瞬间,金道英慌乱地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这么多人,你不要乱叫。”
我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见他的手指触碰着的地方像是很软的样子,下意识舔了舔唇,因为嘴巴被他捂着,只能瓮声瓮气地说:“亲亲,可不可以亲亲我。”
金道英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掌心贴着我的唇,此时此刻才像是被烫到似的弹开,他重新坐正,如果不是耳尖的红出卖了他,估计我也猜不出来他是在害羞。
这我可最擅长处理,平时金道英没事就爱害羞,我边感叹着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这毛病怎么还改不掉,边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喊他:“哥哥。”
金道英的动作又不自然了,见他四下看了一圈,我就也随着他的眼神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已经玩开了,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动作,也就大着胆子:“哥哥你看,没人看我们,可不可以亲亲。”
金道英握住我抓着他衣角的手指,他的手有些汗湿,估计是紧张的,另一只手抓着我拿可乐的手抬了抬,示意我喝以转移话题。
老公的邀请总不能拒绝,于是我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可乐,感觉到和刚刚的味道不太一样时还低着头仔细观察那罐子。
金道英似乎是觉得我终于安静下来了,松开我的手,然而没过几秒,我又兴奋地抬头。
“哥哥,这个更好喝耶。”
后来我当然是喝断片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家。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有些不确定,正坐在床上怀疑人生的时候金道英从房间外面走进来,看到我醒了才无奈地笑了起来:“怎么才醒,还去不去约会啦?”
“去!”我试探着抬手确认眼前的是不是老公金道英,“哥哥,亲亲。”
没有任何犹豫地,金道英走过来把我搂进怀里,很轻地吻了吻我的唇,正想松开时却又被我抓着衣服加深了吻。
混乱中我把金道英扯到了床上,断续的吻加重了呼吸,我适时停下,像才想起来似的问他:“新生团建那天晚上我喝断片,后来怎么了?”
这件事显然对于金道英来说有些久远,他眯着眼睛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把你送回去的,一路上某人一直在调戏我。”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这样。”我皱眉表示不满,“虽然我的追夫路是艰难了点,但是…”
“你的追夫路?”金道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很明显,是我追的你。”
我满脸写着不相信,刚想开口发表长篇论文驳回他的想法,就被金道英摁着又亲了一会儿,直到没办法说话才听到他的声音。
“明明是我先故意找话开始和你聊天的,谁能忘记一上来就叫我哥哥的家伙啊。”
我满脸写满了欺骗:“别告诉我你平时逼着我叫哥哥是因为这养成的爱好!”
金道英似乎是很满意我的表情,笑得狡黠:“宝贝答对了。”
万万没想到,万恶之源竟是我自己。
《中奖了》
1.
“诶呀--中奖了”
N大图书馆门口,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黄仁俊看着李帝努手里打开的,写着“一等奖”三个大字的纸条,又抬起头来看他带着笑的脸。
日。
这人是不是这世界上运气最好的人啊?
……
2.
这是李帝努本学期第三次在图书馆门口抽到一等奖了,之前还有一次二等奖--而这还只是黄仁俊在现场的情况下。听说他不在场的时候,这人还抽到过两次二等奖和好几次三等奖。
学生会组织的活动,社联会长来抽奖。次次拿走奖品,甚至三次都是最大的那一份。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黄仁俊近乎麻木的把左手边的奖品盒子拿过来递到李帝努手里,神色复杂。抬头对上他弯弯的笑眼,不禁有些失神。...
1.
“诶呀--中奖了”
N大图书馆门口,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黄仁俊看着李帝努手里打开的,写着“一等奖”三个大字的纸条,又抬起头来看他带着笑的脸。
日。
这人是不是这世界上运气最好的人啊?
……
2.
这是李帝努本学期第三次在图书馆门口抽到一等奖了,之前还有一次二等奖--而这还只是黄仁俊在现场的情况下。听说他不在场的时候,这人还抽到过两次二等奖和好几次三等奖。
学生会组织的活动,社联会长来抽奖。次次拿走奖品,甚至三次都是最大的那一份。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黄仁俊近乎麻木的把左手边的奖品盒子拿过来递到李帝努手里,神色复杂。抬头对上他弯弯的笑眼,不禁有些失神。
“多谢”李帝努开口,“我下次还会来的”
他后面的李马克笑出了声,黄仁俊默默拦住自己边上正一脸暴躁的李东赫。
“…恭喜你,作为一等奖获得者,和我们的展示架合个影吧”
“好啊”李帝努从善如流,甚至还伸出手去拉黄仁俊的衣袖。“你还跟我一起吗”
“…”
黄仁俊挂着一脸假笑,跟举着奖品的李帝努一起站在了展示架那张他帮忙一起设计的海报前面。他俩很友好似的挨着,宣传部部长钟辰乐站在另一侧。
宣传部负责照相的部员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举着相机,“看这里--”
“耶!”黄仁俊听见李帝努轻声说。
……
3.
“我可真是日了啊!!”看着李帝努一行俩走远的背影,李东赫咬牙切齿,“这这这,合着咱们每次办活动都是变着法儿的给他们社联送钱了呗?”
“那能怎么办嘞,人家毕竟也是凭实力抽的奖啊,甚至还一个一个游戏认认真真玩了呢”。钟辰乐把抽奖箱重新摆好,伸手剥了一颗参与奖的糖吃。“不过也是神了噢,李帝努学长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不是吗,黄仁俊心想。
如果不知道他们学生会跟社联关系不太好,大家怕是会以为这都是黑幕了。
“万圣节活动!来参加一下一起做游戏啊!有学生会主席亲自设计的精美明信片免费送!参加完全部项目还可以参与抽奖!”钟辰乐已经整理好了东西,继续招呼起来,“虽然一等奖已经没了,但是我们二等奖的奖品也很不错噢!!”
黄仁俊:“……”
日。
4.
N大的学生会跟社联针锋相对,几乎形成了一种传统。毕竟学生会下的各个部门,社团联合会下也有些职能一样的。学校能举办活动的场地不多,两拨人马经常因为各种问题出现冲突。
其实学生会是最先有的学生组织,后来才有的社团联合会。但社团联合会更年轻,又有一些想法比学生会要新,组织起活动来也有自己独特的东西,也吸引了不少学生参与。
然而社联出现之后,挤占了一些本来由学生会做的事。就比如每年的新年晚会,最早本来全都是学生会负责的,而社联起来之后就变成了学生会一年社联一年轮流负责。学生会的人不服气,社联的人却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
总之,两个学生组织经常会因为各种问题出现矛盾,发展下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这两大学生组织各占半边天,你追我赶的谁也不愿落了后去。你开办一个竞赛,我也要整一个社团嘉年华。你做消防月普及,我也要搞一个文体活动。
辅导员觉得能形成良性竞争最好,但其实两拨人心里还是都各自挺不高兴的。反正黄仁俊还记得自己刚入学那会儿,那时候的学生会主席金道英就在团结大会上义愤填膺的跟他们说--
“社联会长郑在玹!抢了我们好几回举办场地!我金道英!定要跟他势不两立!”(单押!)
……
话是这样说,但是好像毕业以后金道英学长跟那位郑在玹学长去了同一家公司工作,据说后来还在一起了。
嗯,也是看不太懂。
5..
话题扯远了,总之,黄仁俊从那时宣传部的一个小部员做到宣传部的部长,而现在则成了整个学生会的主席。每个部门的活动他都要负责任,帮忙布置和宣传。
他看起来长的白白净净又瘦瘦小小的,用辅导员的话来说就是“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但他组织起活动来一点不费力,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完成的很好。所以一直以来,都深受各位老师的喜爱。
黄仁俊平时一向比较温和,人缘很好,所以举办活动去捧场的人特别多。从学姐到学妹,从学长到学弟,他可以非常自信的说,自己在众人中的好感度还是挺高的。
然而这一届的社联会长李帝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是全校学生在论坛上一致评选出来的“我们学校最好看的男生1位”(黄仁俊以一票之差遗憾落败)。长了一张艺术品一样的好脸,还有一副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的低沉磁性嗓音。身材也好,又高又瘦还有肌肉,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黄仁俊有一次跟李东赫一起围观过他在球场打球,那周围女孩子的尖叫声简直要把旁边教学楼玻璃都震碎。
这样的人,似乎已经是不太现实的偶像剧人设了--可他学习也很不错,甚至组织能力还非常强。他当上社联会长之后,做了不少实事儿,一时间,社联竟隐隐有声望要超过学生会的架势。
黄仁俊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学生会落了下风,于是便想方设法让自己的活动更加出彩。而学生会做的每一个活动,他也都不敢大意,经常带着副主席李东赫去现场监督帮忙。
然而每次他来都能碰上前来抽奖的李帝努。而且人家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认认真真的像其他来参加的学弟学妹一样,照下来现场发朋友圈宣传,之后一个一个去参加项目玩游戏,收集印章抽奖…
之后还每次都能抽到个大的。
……真的是玄学事件。
6.
“社联会长李帝努又双叒中奖了!叒是学生会举办的活动!叒是一等!”
黄仁俊举着手机在看论坛的评论。他们刚做好发出去的微信推送,那张合影被人存了下来,已经上了论坛首页。
-我们主席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这叫一个僵硬
-无极鲅鱼 李帝努学长到底是是什么神仙手气 我每个活动都认真参加次次都是参与奖!!
-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心疼主席
-讲道理学生会每次的奖品都很良心了!这个小加湿器真的好可爱啊!(不是说社联不好的意思)
-仁俊不哭来姐姐抱抱
-楼上我不允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续剧又出新的了
-第三张合照了哈哈哈我xs
-但是不是我说 这俩人可真好看
-好看2222222 赏心悦目了
-欧皇本人李帝努 我狂吸一口
-存图了 旁边的辰乐弟弟也超可爱呜呜
……
就像评论里说的那样,这李帝努来他们这抽奖之类的事情,都快成连续剧了。很多既不是学生会也不是社联的学生都会关注,当看戏一样看个乐呵。
李帝努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每次只要学生会搞活动都会去参加一下。黄仁俊作为主席在场协助这几次,每次都能看见他认认真真的从第一个项目玩到最后一个项目。
他顶着那张稍微带着笑意的好看的脸站在一群女孩子里,真是格外显眼。
7.
其实虽然两个组织经常暗中较劲,黄仁俊个人对李帝努却没有很大意见。毕竟他也确实能力很强,长的也确实好看。
黄仁俊谁也没告诉过,当时在那个最好看的男生1位排行榜他投票给的是李帝努。他当时投票的时候还没当上学生会主席,就觉得理所当然。但再拿到现在的状况来看,可能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跟李帝努就是在竞争。既然要竞争,就要堂堂正正。他跟学生会各位部长都认真强调过了,不要老想着用什么手段踩社联一脚,能办好自己的活动就是最好的。
他最近听说李帝努也跟社联各团的部长直说了,别让他发现有人招自己,否则直接退部处理。他说的好像是指名道姓的黄仁俊三个字,不过黄仁俊自己就当他在指学生会了,心里也挺踏实。李帝努显然也没有要用什么不好的法子拉学生会下水的想法,这就最好。良性竞争拼的就是看两个学生组织谁的能力更强,锻炼学生们的能力,拓宽大家都视野,这才是要达到的目的。
但是李帝努每次学生会的活动都来参加还能抱回奖回去…黄仁俊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可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可是认真参加活动,堂堂正正得的奖。
也只能感叹一句李帝努运气实在太好了吧。
8.
李马克在给李帝努大声朗读精选热评。
“-社联会长的日常:积极认真参与学生会的活动 参与抽奖 获得奖品 与学生会主席合影 登上推送 ”
“-我当时在现场哈哈哈哈我真的惊了 李帝努学长之前大家基本上都是参与奖 他一来咔嚓一个一等奖 我看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这第几次了哈哈哈哈 学生会和社联的大戏我真是百看不厌 主演颜值好评 生活比电视剧还有趣hhhhhh”
“-真的没有黑幕吗那也太狗血了叭”
“-歪楼 我们黄仁俊真可爱…”
“就是真可爱”李帝努插嘴,低着头把推送上的合影保存到手机。“别读了,让你联系的舞社新社长你联系了没啊”
“联系了联系了”李马克把手机放下,“他说可以”
李帝努嗯了一声,把抽奖得来的小加湿器开开。那兔子形状的小加湿器于是亮了起来,兢兢业业的开始产生水汽。
李马克看着他一身的黑,面前却是个暖白色圆滚滚的小兔子,实在有趣,干脆笑出了声。李帝努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把加湿器摆在了桌子最显眼的位置上。
“笑什么笑,你有吗”李帝努搓了搓手,又把今天得的明信片拿出来,“你想想李东赫对你那个态度,啧啧啧,看你还笑得出来”
李马克笑僵在了脸上,抿了抿嘴。“我有什么办法,他对咱们社联可意见大了,早知道我当时干什么非得争那场地…唉”
李帝努拉开自己的抽屉,把今天的那张明信片放在抽屉里那码得整整齐齐一摞明信片上面。想了想,又把一整摞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看。
“啧啧,设计的真好”
李马克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黄仁俊设计的真好我给您鼓鼓掌--有什么用呢你一个加了人家微信都不说话的…”
他见李帝努撇了撇嘴,边看明信片边向着桌子上那一小把糖伸手,便立刻反应迅速的打了一下他胳膊。
“干什么?糖是我的!”李马克义正言辞,见李帝努一脸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干脆伸手把糖都拢过来,“怎么了?看不起参与奖啊?李东赫给我抓的知道吗”
李帝努也翻了个白眼,“噢,好家伙,怪不得就这么几颗呢”
李马克一噎,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李帝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兔子加湿器--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俩跟这儿争什么呢。
9.
说出去可能谁也不信,社联会长李帝努收藏了好多学生会各种活动中跟黄仁俊有关的东西。
黄仁俊设计的明信片因为深受好评,都用了两届了--这是每次都能免费领的,李帝努已经攒了好大一摞。之前还有参与奖是黄仁俊画的书签,他也有好几张。还有黄仁俊某一次给大家展示消防绳结的正确系法,他甚至把那小绳子带回来了 。
还有抽奖奖品,从U盘到蓝牙耳机,从小夜灯到毛绒玩具姆明。噢,据说那是黄仁俊最喜欢的动漫人物。李帝努还记得,当时黄仁俊把那玩偶拿给他的时候还挺依依不舍。不过那姆明玩偶现在天天被他抱在怀里睡觉,已经成了他最喜欢的床上用品。
李马克嘲笑他跟个小姑娘似的,但李帝努自己觉得高兴。毕竟那些个明信片书签确实好看,跟黄仁俊本人一样,赏心悦目。姆明玩偶也是特别可爱,跟黄仁俊本人一样,又白又软。
10.
李帝努挺早就知道黄仁俊这个人了,比大家以为的‘上任之后王对王’要早很多。
大概是某一次,他被社联派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正好碰上黄仁俊他们宣传部在做万圣节Party的宣传活动。
那时候黄仁俊还只是刚上任的宣传部部长,被逼着跟其它几个小姑娘一起戴上了那个网红兔子帽子--就是一捏下面的护耳坠,头顶耳朵就会竖起来那种。
黄仁俊被围观的观众起哄闹得满脸通红,把护耳坠攥在手里,无意识的自己捏着。他头顶的兔耳朵便一下一下的竖起来又落下,竖起来又落下…
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李帝努记得自己本来要去捣捣乱的,结果站在旁边看他玩兔耳朵帽子看了二十分钟。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黄仁俊抬起头两人偶然对上视线,自己才赶紧装作路过的样子走开。
真的太可爱了。
李帝努一脸冷酷,边走边想。
太!可!爱!了!
正巧后来没过多久那个什么排行榜就出来了,李帝努毫不犹豫把自己宝贵的一票投给了黄仁俊。
当时在旁边围观的李马克一脸问号。李帝努投完票见李马克一直盯着自己手机页面,一本正经的说,“…诶,投错了”。
投错个屁啊都有弹出来‘确认投票给03号黄仁俊吗’的提醒了你点的确定?
幸亏他立刻发现李马克居然没投自己投的是李东赫,两人扯平一局。
社联正副会长对学生会正副主席有一些别的想法--不是竞争那种想法。
但是没别人知道。
11.
李帝努觉得黄仁俊大概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参考李东赫对李马克的态度来说。毕竟李马克那会儿不懂事抢了回李东赫他们举办活动的场地--之后一直后悔这事儿到现在--李东赫再没给过好脸色。
所以他很早就借活动的名义加了微信,却从来没发过一句话。作为参考黄仁俊也没给自己发过任何一条微信--大概就是不想理自己的意思。
但他可一点都不希望黄仁俊对自己的态度是这样的,这样怎么可能追到手啊。李帝努觉得他要想想办法,让黄仁俊别整天想着竞争了--两拨人高高兴兴亲如一家,多好。
要是他们前会长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得打他一顿--都多少年了斗下来你说要和和美美就和和美美呢?不过李帝努觉得,自己追黄仁俊其实是件一举多得的事儿--扭转学生会主席的心,让他对待自己友好,也能对待社联友好,大家共同发展--多么合理又优秀啊。
所以他每次去参加抽奖可都是认真的。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去砸场子捣乱的,可他明明是为了带头积极参与学生会活动,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见黄仁俊。碰不见好歹也有明信片拿呢是不是,他明明是想促进社联跟学生会的友好相处。
然而他手气确实很好,遇到什么活动抽奖,别人抽都是参与奖,他基本上没有三等奖以下的。而且碰到黄仁俊在的几次,他手气似乎又格外的好--他相信这一定是天赐的机遇!!
李帝努可太喜欢看黄仁俊那副气呼呼但是憋着的小样了,他要费好大劲才能忍住不上手揉他脑袋。
12.
要说学生会跟社联有唯一一个要合作的项目,那就是新年晚会出节目了。新晚主办现在是两个学生组织轮流来,但是按照惯例是都要各自出节目的。
每年的新晚有个评选最佳节目环节,这是个观众最喜欢的固定看点,却也是学生会和社联必须要争上一争的固定项目。今年的新晚虽然是社联主办,但学生会也肯定参加。所以眼看新晚即将到来,两拨人也都忙碌了起来。
今年黄仁俊打算亲自上场了,跟钟辰乐李东赫带着文艺部几个部员一起表演。有唱歌有舞蹈,选了个大火的神曲,觉得还挺有把握。那边社联不知道又整什么节目,不过他猜大概率是舞社出个齐舞之类--据说今年舞社新队长朴志晟是个非常厉害的小孩。
两拨人的排练都是各分各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总之在正式表演之前,谁也没见过对方出的是什么节目。
到了这天晚上,黄仁俊跟李东赫帮忙引导了几位辅导员和来看晚会的学生们入场之后,去找楼道里跟正在做准备的钟辰乐几个汇合。
“你就放心吧”钟辰乐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的”。旁边几个文艺部小姑娘们也都点头表示没问题,黄仁俊便又说了一遍上台注意事项。正说着,就见李帝努李马克还有那个朴志晟从楼道那头走了过来。
三个人都穿的黑色衣服,似乎是故意配了套的。黄仁俊心里一惊,视线不自觉的就往那边飘过去。
只见李帝努本来正冷着脸,对上自己的视线却立马笑了,还冲自己友好的点了点头。他旁边李马克甚至对着李东赫说了一句“加油”,朴志晟似乎有些紧张,问了好之后飞快的瞥了一眼钟辰乐,便走过去了。
黄仁俊几人一直沉默到看着三个人走进教室,之后面面相觑。
“…这是挑衅?还是真心的?”李东赫有点迟疑,“…什么情况?是特别有自信所以游刃有余来给咱们加油来了?”
黄仁俊想着李帝努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觉得不像是挑衅。钟辰乐眨了眨眼睛,小声了一句“但是他们仨真帅啊”。旁边几个小姑娘也疯狂点头,黄仁俊不得不承认,他也是这么想的。李东赫抿了抿嘴,“我们也不差嘛,加油!干掉他们我们就是最帅的!”
……
准备时间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顺序。主持人罗渽民介绍了他们的节目,黄仁俊几人便上了台。
一抬头,黄仁俊就看见李帝努几个人居然抱着胳膊在底下看。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又看见底下的几个老师冲着他笑着鼓掌,才也勾起一丝笑来。
13.
整个表演还算挺顺利,就是底下有几个部员起哄,喊什么“天使音色黄仁俊绝美歌声李东赫牛奶皮肤钟辰乐”之类,引得大家都跟着闹腾。黄仁俊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也幸亏稳住了到最后,没闹出什么笑话。
没想到都摆了最后姿势了,底下正在看的李马克突然振臂高呼--“李东赫太帅啦!绝美歌声李东赫--”
全场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黄仁俊看见李马克旁边本来正在鼓掌的李帝努被吓了一跳,之后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礼堂里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黄仁俊也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又转头看了一眼李东赫本人。他耳朵根儿全红了,小小声说着“我靠啊什么神经病,我靠我真是丢死个人了”。嘴角却挂着笑,显然没有真的骂人的意思。
几人一起鞠了躬,转身下了台。黄仁俊和李东赫钟辰乐作为学生会干事,之后还要继续看晚会、发言说祝福的,便直接回了底下的座位。
他们三人的座位都在第一排右边,刚一起走过去,就见本来在那边站着窃窃私语的李帝努三人突然闭了嘴。黄仁俊怀疑的看他们一眼,就见李帝努又冲自己笑了一下,甚至还鼓了鼓掌。李马克也一本正经的在鼓掌,甚至旁边的朴志晟也认认真真的做着一样的动作。
…天,朴志晟这小孩手可真大。黄仁俊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坐进椅子,就见有小姑娘来引导李帝努几个去候场了。
既然自己已经表演完了,黄仁俊便不再紧张。他看着李帝努几人出去,低声跟李东赫嘀咕。
“李马克怎么回事”
李东赫吸了口气,“我怎么知道!!前几天不是加我微信了吗,非要跟我道歉上次抢了场地的事情…”
见黄仁俊一脸揶揄,李东赫干脆的闭了嘴。那边钟辰乐拉着他的袖子甩:“刚才那个李马克旁边那个弟弟是谁啊!是弟弟吧?也太可爱了!”
……
14.
李帝努几个走到外面,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吓死我了刚才差点被人家听见了”李马克低声说,“不过他们唱的真的很好啊”
“那当然”李帝努整了一下头发,“我们黄仁俊真的优秀,长的可爱就罢了画画也好唱歌也好听…”
李马克立马翻了个白眼,就听旁边的朴志晟悄悄说“想要那个钟辰乐学长的微信”。他“哈”的感叹了一声,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一会儿给你,不过不是我说,你俩是不是对那个什么最佳节目一点胜负欲都没有啊”
李帝努嫌弃的看他一眼,“那玩意能吃吗?我们社联跟学生会要友好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朴志晟也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扭了扭脚腕放松。
李马克想了想抿了抿嘴,“…您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
……
15.
李帝努他们登场到结束表演,一共也就不到四分钟。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因为全场到处都是感叹声和鼓掌声。
具体的舞蹈动作黄仁俊大概是看不太明白,他就知道很齐,很帅,没比那些个偶像团体差到哪去。重重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在小礼堂里回响着,李帝努李马克朴志晟还有几个小姑娘把台上占的满满当当,气场全开。
一首歌结束,黄仁俊死死抓着李东赫的手腕,转过头去。他发现那边钟辰乐也正抓着李东赫的那边手腕,而李东赫此时正表情痛苦,但也转头来看着自己。
三人互相眼神交汇,可以说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日字。
“真帅…日”。
“朴志晟是吗?谁给我一下微信好吧”
……
李东赫终于把手腕从两人的魔爪之下解救了出来,之后拍了拍旁边两人的肩。
“我佛了,随便吧,社联确实挺厉害的”
学生会著名反感社联立场带头人李东赫都这么说了,黄仁俊还能说什么。
不过李帝努真是太帅了。
他怎么什么都会的?
长得好,学习好,脑子好,体育好,运气好,能力强--还会跳舞。
黄仁俊觉得自己脑子里现在有点复杂。
他觉得自己对李帝努的态度好像从“无感”变成了“好感”。
……
最佳节目评选给了他们学生会,黄仁俊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
他自己都给社联投的票,李东赫跟钟辰乐也是一样。几人对视一眼,上台就看见那边李帝努几个人正在卖力鼓掌。
黄仁俊内心复杂的说了感谢的话,又作为学生会代表祝福了大家新年快乐。李帝努作为社联代表也上台发了言,之后几位来参与的老师和辅导员再说了祝福,新年晚会便圆满结束了。
黄仁俊回了宿舍掏出手机,就见今天晚上的论坛已经全被新晚给占领了。
其中第一位热帖的大标题:“李帝努停止散发魅力吧”。
--真的。拜托停止吧。
16.
新晚之后是期末,再之后就是放假了。不过黄仁俊也没闲下来,他找了个实习,还是金道英学长给介绍的他们公司。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在实习生培训那天,在公司,会碰见李帝努。
他似乎很高兴,看见自己立刻过来打了招呼。
“好巧啊,你也来实习”
天知道李帝努说话说的风轻云淡,其实自己在心里大喊。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缘分!这是什么天降的缘分!
他本来还因为一个寒假见不着黄仁俊了颇有些惋惜,结果呢,居然在这里都能遇见。良心发誓,他可从没有打探过黄仁俊寒假要来,可看来老天爷就是要帮帮他。
黄仁俊点了点头,看着李帝努那张一贯带着笑的脸,有些不自在。还好培训的前辈很快就来了,给大家讲了注意事项,发了材料让大家好好适应之类。
李帝努跟自己不是一个部门的实习,他培训完就去了另一个楼层。黄仁俊跟办公室里的各位前辈打了招呼,把属于自己的小方块儿办公桌收拾好,轻轻吸了口气。
毕竟是头一回实习,黄仁俊还是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开始认认真真的翻看刚才发下来的东西。
差不多看完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李帝努发来的消息。
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真是干干净净,上一条还是“我是李帝努”的添加微信请求。黄仁俊盯着这几个字,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心里安定了些。
还有个自己认识的,跟自己一样的还什么都不懂的李帝努在呢。
黄仁俊打了个好字过去,收获李帝努一个手舞足蹈的小人。他盯着屏幕勾起了嘴角,之后笑容又僵在脸上。
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他黄仁俊会因为李帝努的存在而觉得心里踏实呢。
你说学生会主席跟社团联合会会长有什么恩怨?
没有。
17.
午饭时间,黄仁俊跟李帝努一起去的食堂,一边吃一边和一桌的前辈姐姐聊天。
没聊几句,黄仁俊就看见了金道英学长,和那位郑在玹学长正在往这边走过来。他挺兴奋的正要冲金道英招手,李帝努也抬起头要和郑在玹打个招呼的样子。
没想到远远看见那边郑在玹凑到金道英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听完满脸通红的金道英追着打。而俩人居然就这么你追我打的走过去了,根本没看见在这坐着的黄仁俊李帝努。
黄仁俊咬着自己的筷子,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他想起当年金道英学长跟郑在玹学长针锋相对的历史,没想到现在关系看起来这么好的样子。
前辈姐姐听说他们是金道英的学弟,一脸好奇的问,“诶我听说他俩很早就这样了是嘛”
黄仁俊默默点头,“嗯...那时候两个学长一个管学生会一个管社联...老对着干来的”
“哇哈哈哈”前辈姐姐开始笑,“他俩现在也老这样呢。不过他俩感情可好着,我们公司模范情侣了解一下。”
黄仁俊正在吃东西,闻言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旁边李帝努无比自然的给他把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嘴上却说着“模范情侣吗?真好。”
黄仁俊呛得满脸通红,抬起头来就见李帝努直直盯着自己看。又听这“真好”二字说的是千缠万绕,好像饱含深意。
他一时间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前辈姐姐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瞅给呛得,诶哟快喝点水啊”
接了李帝努递过来的水喝,又平复了一下一下自己,黄仁俊小声说了句谢谢。
李帝努点了点头,看着他没说话。黄仁俊却被盯得耳朵根发烫,赶紧转开了视线。
18.
实习的一个月时间过得挺快,黄仁俊每天都忙得不行,不过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李帝努有时候能跟他一起吃饭,有时候两人时间对不上便一天都碰不了面--不过微信聊天记录倒是多了好几页,算一个长足进步了。
眼看就是春节,公司要举办一个年会。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包括他们实习生。金道英学长甚至是主持人,还让黄仁俊趁年会多了解了解公司企业文化,和大家多交流。
听说年会有抽奖环节奖品丰厚之后,黄仁俊一脸的一言难尽。金道英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敢随便乱说,只笑了笑,“…挺好!特好!我那什么,我期待了!”
……
于是年会这天,在全场惊呼中。黄仁俊面无表情的给台上抽中了一等奖,一台最新智能手机的李帝努认真鼓掌。
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场景--一时间让人仿佛置身图书馆门口呢。黄仁俊看着手里“参与奖”的纸条,不禁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李帝努对此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的样子,依然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黄仁俊远远看着,不仅有些失神。
他背后是大红色的背景板,头顶的光线还是是发黄的。然而就是这样欢乐喜庆又土味的场景下,李帝努还是那么好看。
......
台上还有一个跟他们同一届的实习生小姑娘抽中了个二等奖。等到所有奖抽完要合影留念的时间,她亲亲热热的揽过了李帝努的胳膊,紧紧挨着他,一起对着镜头笑。
黄仁俊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缓缓皱起了眉。
…哪里来的小妖精在这动手动脚...
李帝努浑身僵硬,在想能礼貌又不着痕迹挣脱的法子。他假装手一抖把抽奖的纸条扔到了地上,之后赶紧向大家道了歉弯腰去捡。
捡起纸条,李帝努立刻抱起胳膊,一本正经。在摄影师“1,2,3”的喊声中,他看了一眼台下的黄仁俊。
他表情好像愣愣的,似乎看着自己,又好像没看。摄影师说“诶这个小伙子你怎么不看镜头啊”,李帝努才转回去冲着镜头笑。
台下,黄仁俊正在发呆。他为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很是吃了一惊。
他发现哪里出问题了--他刚才好像在吃醋。
......
19.
实习和寒假一起结束,不过金道英说欢迎他们暑假继续来。黄仁俊当然很高兴,但他这几天却总是心不在焉。
开学了,他居然觉得有些烦。开学就意味着他是学生会主席,而举办活动学生会跟社联大概率又要闹矛盾。社联会长是李帝努,李帝努这人...
李帝努这人,他好像是有点喜欢。
......
这可真是太他妈可怕了。
黄仁俊觉得这个事情要是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信,可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又毫无根据。他正满脑子七想八想的,又被一个消息炸了个懵圈--他亲爱的舍友李东赫跟他说,李马克在追他,而他可能要答应了。
李东赫说完之后,黄仁俊是一脸的问号。
“...可你不是一直觉得他特烦特讨厌吗?抢你场地那回?”看着李东赫满脸通红,黄仁俊觉得不可思议。“你没在开玩笑对吧”
“没有...他上回跟我特别认真的道歉了我觉得没有必要一直记着就...就说没事,后来他就请我去看电影,请好几次,还陪我去唱歌..诶哟喂...后来他说想追我我居然...觉得挺高兴...啊啊啊...”
见黄仁俊怔怔的,李东赫捂住了眼睛,“仁俊啊,爱情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啊--毫无根据”
他说完这句话,好半天没有动静。李东赫悄悄把手指分开露出一条缝来,就见黄仁俊表情严肃。
他吓了一跳,以为黄仁俊要说些什么。正不知作何反应,就见黄仁俊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还皱着眉--之后脑袋“嘭”的磕在了上铺床的边缘,疼得他又坐了回去。
李东赫看黄仁俊慢慢伸手捂住脑袋,在这么严肃的氛围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黄仁俊捂着头一脸痛苦,却坚定的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李东赫的肩。
“你说的对...”他语调虚弱,“你说的对”
20.
黄仁俊脑袋上磕出来的那个大包消下去的时候,学生会开始组织文化节活动了。没想到商定的日期和社联的正好撞上,场地也是一样的。
黄仁俊听老师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的说“那我们往后挪一天也可以,没关系”。
“诶--你们可真有意思嘿” 辅导员诧异的看他一眼,“原来不是怎么也要理论一番争一下吗,这回怎么回事儿?”
黄仁俊闹了个大红脸,“…诶这不是…那什么…想开了吗”
“唉,社联那边啊李帝努跟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老师笑着说,“我就是看看你怎么说,挺好的,现在知道友好相处了”
黄仁俊跟个幽魂一样出了办公室,找到李东赫跟钟辰乐说了这个消息。
“…他们社联还挺好的”李东赫默默开口。
黄仁俊瞥了他一眼,“…话都让你说了哈”
钟辰乐看这俩人突然相对沉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俩怎么这副表情,噢对了我忘了问了,这回文化节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要有人穿玩偶服--有人有兴趣吗有姆明的玩偶”
黄仁俊的眼睛,迅速的亮了起来。
“什么!放着我来!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告诉你的部员姆明谁也不要动!”
……
于是到了这天,黄仁俊便兴致勃勃穿起了玩偶服。他看其它还有皮卡丘啊什么小熊啊之类的,觉得还是自己的姆明最可爱。
然而也许姆明本明真的可爱,可是玩偶就没那么可爱了。不是说外貌,是穿着体验。
黄仁俊这会儿在姆明玩偶服里,腿都迈不开,视线也是只能看见一点。倒是能听见外面钟辰乐嘹亮的嗓门儿--“文化节了解一下!参与小游戏即有机会抽奖!奖品丰厚!还可以和我们的几个玩偶合照!”
唉...幸亏人倒是来的挺多。黄仁俊作为最可爱的玩偶拥有者,被拉着照了很多照片。
其实他根本看不见谁的手机在哪,只是被拉着摆个姿势罢了。就是他自己在头套里笑,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那姆明玩偶头套是又沉又闷,视线还就那么一点点。黄仁俊艰难的梗着脖子投过那一点点地方往外看,几次好像看到了李帝努,又好像不是。
...下次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可爱的姆明就被骗来当玩偶了。
……
“诶,你们主席今天没来啊?”
玩偶服里的黄仁俊迅速竖起耳朵,转了身子。李帝努的声音,他肯定没听错。
…不是啊我来了啊!!黄仁俊在心里大喊,但又不好做什么别的动作。旁边还有人拉着他照相呢,他也不能照到一半突然走了啊。
钟辰乐估计也是太忙了,回了一句“啊?嗯--”就没了下文。黄仁俊在玩偶里沉默,算了,没关系,他很好,李帝努来反正也是玩游戏之后抽奖--估计又能中。那他不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黄仁俊这么想着也就想开了,不再纠结李帝努的问题。他现在倒是比较好奇李帝努今天能抽中什么东西--一等奖还是加湿器,二等奖是那个妖娆花,三等奖是玩偶。
大约十五分钟后,那边传来了一阵惊呼。正好这会儿拍照的人都差不多了,黄仁俊便点一点的往桌子那边挪去,企图听听那边在热闹些什么。
“诶呀--中奖了啊…”这是李帝努的声音。黄仁俊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就听钟辰乐说,“恭喜你获得一等奖--”
行,又是一等奖。一等四连。黄仁俊彻底服了,心里却再没有原来的气闷。挺好的,李帝努,特别棒。
“这个加湿器我有了,我就不要了吧--换成姆明行不行”李帝努说。
“啊??这不太好吧?姆明玩偶吗?”这是钟辰乐的声音,黄仁俊努力的透过缝隙看去,看见钟辰乐把加湿器放下。
“嗯,要个最大的”李帝努点头,声音中都带着笑意。黄仁俊都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大概是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的。
钟辰乐一脸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最大的?我们这规格大小都一样诶--”
黄仁俊正想继续听,就感觉有个人走过来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要他”
黄仁俊:???
李帝努低沉的声音透过头套传进来,手轻轻拉着自己的胳膊。黄仁俊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听钟辰乐说,“你说玩偶服吗?这个不卖--不是,不参与抽奖的”
说得对!黄仁俊在头套里疯狂点头。
“谁要玩偶服了,要他”
黄仁俊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捏了捏,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钟辰乐:(空白)-我好像不该在这里。)
21.
……
“我靠!!他真是这么说的?”李东赫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疼得自己给自己揉了揉。“天啊,看不出来啊李帝努这人…诶妈呀我今天怎么就没去呢错过这场好戏啊”
黄仁俊白了他一眼,之后又点了点头。现在想起来,他都还是耳朵发热。那天李帝努说完那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黄仁俊在头套里都似乎能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赶紧使了使劲挣脱了李帝努的手,示意他赶紧去拿奖品。
据钟辰乐所说,李帝努倒也没多说什么,就去拎了个姆明玩偶走了--大家估计就当他开个玩笑吧。
但唯独黄仁俊自己,浑身不自在。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李帝努走之前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我是在追你,你知道吧仁俊啊”,之后还拍了拍他的肩。
……
黄仁俊那会儿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还是高兴的。
日啊!这合理吗!一时间他在头套里甚至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小心脏跳动的声音--腿都发软。
摘了头套,钟辰乐都诧异他怎么脸那么红--那当然是因头套太闷,他说。可自己却忍不住抿着嘴努力不笑出来,再环顾周围--却发现李帝努已经走了。
--撩完就跑。
黄仁俊都给气笑了,李帝努是不是觉得自己会拒绝他啊?想了想自己也没必要矫情了,干脆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他左思右想,针对李帝努抽奖总能中这个能力搞了个计划。他做了一百张纸条,故意每一张上面都画了一颗心。又找了个之前用过的抽奖箱,把纸条都放了进去,再抱着去找李帝努。
李帝努接了电话下楼的时候一脸严肃,还一本正经的走到自己面前。黄仁俊对自己的计划更满意了--一会儿大概就能看见李帝努脸红脖子热的样子了!
“我放了一百个小条,其中有一张是有东西在上面的--你要是能抽到,我就同意你之前说的!”
黄仁俊自己说完自己都感觉脸上发热,他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不要慌,黄仁俊,成败在此一举了。他掏出来发现有心心要是自鸣得意,你就把箱子全倒过来给他看看!
李帝努本来紧绷着脸,突然笑了。他看着黄仁俊,歪了歪头。
“好啊…不过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放了一张中奖的在里面呢”
黄仁俊一听他不相信自己,本能就打算把纸条掏出来给他看。开玩笑,他辛辛苦苦画了一百张呢--可这会儿又意识到自己箱子里的纸条上其实每一张都有心,随便拿出来就有的话立刻就回暴露。一时间,手伸在箱子里,竟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在了当场。
黄仁俊很气,觉得自己辛苦的谋划简直是受到了侮辱。于是他干脆开始耍赖,“你你你爱信不信!”,说完,就要把手伸出来。
李帝努两步走过来,按住黄仁俊即将要掏出来的手,把他自己的手也塞了进去。在小小的箱子里,黄仁俊感觉到李帝努的手飞快的握住了自己的。
“抓住了!”
黄仁俊一愣,就见李帝努握着他的手往外轻轻一带。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轻轻摇了摇。
“诶呀--中奖了!”
他笑得一脸得意,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的餍足的猫。手却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甚至扭了扭手指,变成十指相扣。
“奖品我能带走了吗”
“…”
……
说好的要看李帝努脸红害羞的样子,最后还是黄仁俊自己羞成了个萝卜。
22.
N大论坛热帖
“我靠我是瞎了吗我刚才为什么看见社联会长跟学生会主席手拉手逛校园?!”
-…???
-连续剧出大结局了哈 社联跟学生会现在好得很 前两天我还看见副主席跟副会长肩并肩去看电影呢
-还有舞社的社长弟弟和宣传部部长弟弟那天一起吃饭啊啊啊
-神…神仙画面?
李帝努悄悄发了个评论,“-社联会长 这回中大奖嘞!”
END.
jht再次滑跪道歉!不该瞎说八道一定能更那篇的!作为弥补写了一篇新的!dbq!
还有我为什么还是不会取名
总之希望大家看文愉快鸭
【郑在玹】迷魂蓝妖姬
联姻这件如同烂玫瑰般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在我身上了,我的联姻对象是一个大我五岁的男人。
他叫郑在玹。
“今晚有应酬,你想去吗?”
他漫不经心地系领带,手指在一排排领带夹上划过,仔细挑选着。
“不去。”
我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但在他看过来之前,我还是强迫自己垂头盯着手中的手机。
“自己想吃什么就吩咐张姨做,别饿着。”
他总是这么贴心,不带一丝感情的贴心。
我注意到他今天又戴了墨绿色的领带夹,在第四颗纽扣处闪闪发光。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领带夹。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我长舒一口气,倒在沙发上。
我似乎该庆幸郑在玹相貌不错,眉眼冷冽,不笑的时候蕴着冰川,笑起...
联姻这件如同烂玫瑰般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在我身上了,我的联姻对象是一个大我五岁的男人。
他叫郑在玹。
“今晚有应酬,你想去吗?”
他漫不经心地系领带,手指在一排排领带夹上划过,仔细挑选着。
“不去。”
我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但在他看过来之前,我还是强迫自己垂头盯着手中的手机。
“自己想吃什么就吩咐张姨做,别饿着。”
他总是这么贴心,不带一丝感情的贴心。
我注意到他今天又戴了墨绿色的领带夹,在第四颗纽扣处闪闪发光。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领带夹。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我长舒一口气,倒在沙发上。
我似乎该庆幸郑在玹相貌不错,眉眼冷冽,不笑的时候蕴着冰川,笑起来又融成只有一层的表面暖泉。
我深知他心底依旧是冰冻海洋,是一片我始终达不到的地方。
嫁给郑在玹,委屈的其实是他。
毕竟我只是个家里用来拉人脉的牺牲品,他郑总可是无数名媛企图高攀的对象。
行走的钻石王老五谁不爱呢?
还是个相貌压过当今顶流大明星的美男。
我当然也想靠着郑在玹上位,一举脱离这个泥潭。
可是我不配,我有自知之明,郑在玹能和我联姻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
我更适合带着我不值一提的画作葬在这场期限极短的“爱”里。
其实郑在玹哪里都不错,只是眼睛有点瞎,选择和我家合作。
和这么一个破落的家族合作,郑总给出的理由是“祖父曾定下亲,我只不过是遵守他老人家与你们的约定”。
好一个遵守约定。
真是大孝人。
我们没有度蜜月,他忙得三餐都没法按时吃,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长在公司里了。
有次借着送饭的名义去公司查看了下,嚯,郑总在公司安家了。
他胃病经常犯,那天我给他带的盒饭他也只吃了不到一半。
饭盒留在他那儿,我要扔的时候他不让,说是晚上热热还能再吃。
真不知道该夸他节俭还是该心疼他这身体。
据说郑在玹年轻时期是只吃啥啥香的小香猪,这还是我七拐八拐从张姨口中挖出来的秘密情报。
天知道张姨吐出“小香猪”这仨字的时候我内心有多崩。
妈耶,郑在玹耶,那是郑在玹哎。
你管一个膀子比脸大还叱咤商场的大佬叫小香猪?
小 香 猪?
果然是从小管他到大的张姨,有胆量,有魄力。
郑在玹二十二岁接手公司,如今二十八岁,短短六年就爬上了不可撼动之地位。
他没有开挂小说里男主角那么厉害,一两年就打开了全部市场。
但他是现实中的男主角,六年时间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
我大学读的是设计专业,如今毕了业也只宅在家画自己想画的,无需担心生计——郑在玹光给的聘礼就够我花一辈子。
得到郑总的心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快乐地做个米虫就好。
废物但幸福。
本着这样的想法,我想苟到郑在玹亲口提离婚,我可不认为他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然而郑在玹最近找我找的实在频繁。
他好像爱上我做的饭了,让我有空就把饭带给他。
俗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得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我还是很喜欢他的,他是第一个问我饿不饿,交代我好好吃饭别饿着的人。
很卑微,很没出息地仅仅因为这些便开始喜欢他了。
这样完美的人放在谁身边都会俘获一大片芳心吧,我又不是圣人,我自然也会动心。
下厨的时候我无比专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盐放多了火开大了,做出来不合他口味的饭菜怎么办?他还会再让我给他带饭吗?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余的,郑在玹拿到饭就开干,不到五分钟便胡乱吞完。
我又开始怀疑这家伙根本尝不出味道,只是知道我不敢下毒,同时为了方便才叫我做饭给他。
于是我有次悄悄放了一大堆糖,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见我疑惑且震惊的表情,他自己反倒觉得莫名其妙。
好,好的很,老娘跟你离婚的时候一定下次毒给你。
郑在玹有个坏毛病,非得让我看着他吃饭。
我寻思着这饭也不是我吃,又不是我看看就能帮他吃掉,什么坏毛病,专门勾人馋虫吗?
尤其我很多时候都是提前为他准备饭菜,自己还没顾得上吃,看着他吃我更馋了。
馋人,更馋饭。
给郑在玹准备的我从来不敢怠慢,材料都用最好的。
碍于心虚,我不敢吃和他一样的,每次都从锅里挖剩下的凑合吃了。
我牢记自己的身份,坚决不自作多情,不节外生枝,不把自己当女主人。
我怕我当习惯了,滚蛋的时候抱着郑在玹撒泼打滚死活不走。
以我的个性我估计也能干出这事,要不是年龄不合适,我愿意认他当爹。
爹,身体怎么样?我想继承家产。
后来郑总注意到我经常望着他吞口水,总算察觉到原因,又让我自己也一块吃。
结果被他发现我俩饭不一样,郑总听说了原因后大发了顿脾气,硬觉得我在隔离他。
我是不是隔离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你至于发脾气吗?咋的,我不知道尴尬这俩字咋写啊?
尴尬归尴尬,我也跟他闹脾气。
小样儿,我玩的就是心跳,有种一脚踹了我,你看我跪不跪下来抱着你哭就完了。
郑在玹喊我过去的时候我挺慌的,平常看他越看越喜欢,这时候看他越看越怕。
郑在玹严肃的时候有种布满刺的巨大蓝色妖姬的冷邪感,既压迫人又让人想靠近触碰。
总得等到刺扎破手指,流出鲜血才罢休。
他没与我计较,抓起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慢慢送至我嘴边。
不得不说,场面是真尬,我记得我刚机械地张开嘴,他突然将粥喂进来,同时开了口:
“咻——”
“噗!”
那是我人生最丢脸的场面,没有之一。
我没想到郑在玹会突然使出哄小孩的伎俩,如此大的反差让我进了水的脑子又想起来“小香猪”,一个没注意就喷了出去。
粥全喷他西装上了。
我日他个钢镚儿腿腿!
我是豌豆射手吗?这么精准!
“郑总!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
我手慌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发现擦不干净后果断抱着他哭。
我直接搂上了他脖子,死死抱着他。
害,这样起码我衣服也脏了,能减轻点负罪感。
“咳!没事,你衣服别蹭到了。”
郑在玹的手环着我腰,想把我托下来,奈何我跟胶水似的就黏他身上不下来了。
开玩笑,我老公,大美男,我就抱。
我可是有野心的人。
“乖,下来,等会儿再抱。”
郑在玹耐心地哄劝着我。
“好嘞,哥。”
立马松了手,我端正地站着,我军训时站军姿都没这么板正。
郑在玹脱了西装外套,肌肉撑起有点紧的衬衫,完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职场男性的性感之处就在于此。
老实说,我有点lsp。
衬衫没脏,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外套脱了。”
郑在玹瞥了眼我穿的开衫,抬手指了指。
我学着他把西装扔在沙发上的样子,也脱了开衫扔了过去。
“是我脑子一热,做了那么幼稚的事情,你不用觉得自责。”
郑在玹的体态很好,像西装展示橱窗里的模特,比模特还帅得多。
“可是你的西装已经脏了,能洗吗?要不我送去救一救?”
我自己肯定是洗不干净的,那玩意儿估计也不是水洗的,我只好寄希望于他常去的洗衣店。
“没事,简单处理一下就干净了。”郑在玹云淡风轻地略过它,伸手把我拽了过去,“现在抱吧,抱个够。”
郑总不喜欢用香水,但是有时会客,他会特意喷一喷。
他本身就带着淡淡的香气,让我安心的香气,像是被花拥抱了。
这样抱着的确舒适极了,我突然丧失了远离他的想法,我想试着让他也喜欢我。
或许我真的能和郑在玹长相厮守呢?
我也可以是与他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这一瞬我觉得他的迷妹说的是对的。
“郑在玹会迷魂计。”
那天我们拥抱许久,我不舍得脱离他的怀抱,但他秘书进来的时候我还是受惊地推开他。
嘿,没推动。
郑在玹的力气是我的十倍不止,这人跟石头一样完全推不开,手臂也像石膏,就黏在我腰间下不去了。
“你不会敲门?”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郑在玹以商务式的冷淡语气同其他人说话,我侧头偷看到那个小秘书一颤,迅速道了歉关门逃跑。
我想他也害怕极了。
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因为我当时就在郑在玹怀里发抖。
我明明不是很怕他,甚至觉得那样的他很帅,可是我抖个不停,郑在玹的手在我肩头轻拍,下一秒我整个人悬空被他抱起来。
我那一个下午都被他抱在怀里,我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醒的比我早,给我披了毯子,还准备了晚餐。
“以后无聊了就来公司找我玩,从今以后晚上我回家住。”
郑在玹手指没停,视线也没落在我身上,可他就是知道我醒了,轻勾的嘴角就是证明。
“好。”
我自那天起就有了同床共枕的人。
郑在玹晚上睡觉特别喜欢抱着什么,我看他之前好像挺喜欢抱着枕头睡觉,不然为什么他床上有俩枕头。
我和他睡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也喜欢环着我睡觉,每当我以为我俩得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郑总就入梦了,呼吸也渐渐平缓。
我觉得郑总可能不是很行,但是想想他每天的工作量,我又觉得换了我,我可能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只想睡觉。
原来如此,郑总辛苦了。
我会回抱他,一起入眠。
跟郑在玹熟了之后我也会帮他搭配衣服,他很喜欢我这样,有时候我懒得理他,郑总就会哒哒跑过来把我抓过去找衣服。
郑在玹内心并不是冰川,是真正的暖洋。
从一开始的搭配衣服到为他系领带,我们的关系发展得越来越暧昧。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却总有一种羞涩又俏皮的薄纱感。
不能遮挡什么,但阻挡了什么。
他又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晚上的应酬,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让他帮我推了。
郑在玹再三嘱咐我让我好好在家等他,他会尽早赶回来。
但我在他走之后就收到了朋友的消息,邀请我去她的派对玩。
都是女生,没有男生。
很好,我先替郑在玹放心了。
先斩后奏,我到了朋友家才跟郑在玹报备,这男人当时回了我一句:
“没关系,玩得开心点,尽兴就好。”
但当我推开门进去发现还有男生在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事要被郑在玹发现了,我的梦可能就没了。
朋友拉着我坐,悄悄告诉我这是我们的学弟,是我的画迷,只是想见一见我而已。
画迷?
他们的眼神可不像是正常粉丝会有的,一个二个长得挺俊俏,跟郑在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小小小小巫见大巫。
人不大,想法还不少,上来就给我敬酒,往我这边儿坐,手快爬上我腰了还一个劲夸我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惊艳。
可惜姐姐见惯了这些场面,完美躲过每一只手,反而哄得他们喝下不少酒。
在朋友往上凑的时候,我悄悄拿出手机删除了和这个朋友的所有联系方式。
就这玩意也能算朋友?
没想到毕了个业直接把道德也结束了。
我家是败落了,不代表我也败落了。
我一直敬酒,他们一直喝。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喝高了,我忙着逃没注意郑在玹给我打了多少电话,下了楼却看见了熟悉的豪车。
嚯,这破小区还有这种豪车,跟郑总同款哎。
我多瞅了两眼,越看那车牌号越熟悉。
哎,真熟啊,这不就我家老郑的车吗?
正想着呢,车窗降下来,郑在玹那张天神般的脸写满了俩字——“不爽”。
“郑总~您来接我啦~”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撒个娇准没错。
我麻溜坐上后座,郑在玹抽了手套砸在副驾驶位:
“坐这儿。”
我坐上副驾的时候一直打量着郑在玹的神色,好像越来越差了,白嫩小脸都快变成小黑脸了。
“那个——郑总,我没喝酒。”
我自认他是因为喝酒的事情才生气,连忙自证清白。
“不是说都是女生吗?”
郑在玹冷蔑地轻笑一声,笑的我头皮发麻。
这人咋知道里面还有男生的?他又不知道我朋友家在几楼。
“您怎么知道的?”
完蛋,我可能要被扫地出门了。
“你手机里有定位,我到你朋友家门口就听见几个男的在鬼吼鬼叫。”
郑在玹眸子闪了闪。
“定位还能精确到几层楼?”
“我算了你的坐标。”
“……您可以敲门进来啊。”
“我进去岂不是坏了你的好兴致?”
郑在玹一句反讽着实挑起我的怒火了。
来,扫我出门,把我赶出去吧,老娘不爱了!
我铁骨铮铮岂容他如此侮辱?
“你每次去酒局不也有一堆花孔雀围着你吗?怎么,莫非郑总也好兴致?”
阴阳怪气谁不会似的。
“你不是不来吗?”
郑在玹眉头一挑,狠眯了一下眼。
“路过。”
我路过的次数可多了。
要不是怕他背着我偷吃,谁闲的偷偷观察他。
车内气氛凝重到极点。
我越想越气,什么叫坏了我的好兴致?我一没碰那群小白脸二没碰酒,忙了半晚把所有人放倒了完美解决,就是不想让他误会。
合着人家已经认定我偷吃了。
“郑在玹。”
我开口叫他名字的时候已没了初次念他名字的害怕和窃喜。
“嗯?”
他刚想找个话题,嘴唇微张又合起,听到我的声音有些意外。
“我们离婚吧。”
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我们的车停在路边。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我看见郑在玹缓缓转过头,一双冷傲如蛇的眸子盯着我。
“没听懂?我说我们离婚。”
我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正面对上他的视线我并不畏惧。
“不行。”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我我很可能要遭殃了。
“您不是怕坏了我的好兴致吗?我打算坐实这件事,您不怕坏了名声?”
我一气之下的偏激话语对郑在玹起到了点作用,我看见他嘴唇向下撇了下。
“我错了,我相信你,所以不要离婚。”
郑在玹的低头打乱了我准备好的所有应答。
这算什么?狮子的认错?
别,我突然开始害怕了。
尤其是当他靠近,我感受到后背的冷汗打湿了丝绸吊带,衣服紧紧贴着我后背。
然后是郑在玹轻柔的吻。
起初只是唇瓣相碰,被他撬开后突然猛烈的攻势让人头脑发昏。
这混蛋还咬人,咬人贼疼,什么小香猪,乱啃人!
下唇被撕咬,我尝到了点血腥味才开始推搡郑在玹,他也明白自己过了火,抓着我手腕,嘴唇慢慢离开我。
我看见郑在玹嘴角带笑,有着好看弧度的眼眸满是笑意。
忘记是谁先笑出声的,我俩那天晚上像傻子一样对着笑了半天。
我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郑太太。
许久之后郑总聊起当年联姻的事才告诉我,他祖父哪定下过什么约定,他信口胡诌的罢了。
原来他跟我同校,他作为毕业的学长曾返校参观过画展,那场画展的中心点就是我。
郑在玹只是被我的画作吸引,并未想深入了解,可是那天我恰巧就在现场讲解我的画。
那是幅蓝色妖姬。
有人问:“它的刺太锋利了,为什么不能画的柔软点?”
我回答:“它会迷魂计,易引诱人,使人放弃生命,但它也给了人们生的希望,尖刺便是最大的提醒。”
触碰到刺就会疼得清醒过来。
这是没遇见我之前的郑在玹。
郑总爱我比我爱他早多了。
我后来也问了他是不是真的吃不出来饭菜的味道,人郑总嫌弃一笑:“怎么可能吃不出来,不过那是你做的,无论如何都是我爱吃的味道。”
我也问了郑总到底行不行的问题,奉劝大家没事别问这些东西,千万别。
《蓝色妖姬》只是让我小火了一把,让我成名的其实是《小香猪》。
一只小香猪而已,有什么罪过呢?
不过是第二天下不来床而已。
起码是玫瑰味的爱。
后记:
偶然发现了郑总年轻时的拍立得。
真嫩,不能叫爹了。
【娜俊】厌极必反
忽而一簇烟花绽于穹顶。
紧接着是人声鼎沸,护栏外的年轻男女大声或是举着长焦相机,或者大声呼喊着,细细听过去是不同的名字。红毯从百层阶梯一路铺张而下,闪光灯与快门声交相辉映,以万众瞩目之势睥睨群星。
日升月落之时,一辆黑色卡宴堪堪停在入口。
挺括黑色西裤包裹着颀长的双腿,沉沉落地。待青年的正脸露出之后,年轻男女的呼喊声加剧,分贝登时拔高了几番。随后青年朝车内伸出左手,将一人迎了出来,后者双目璀璨,右手虚握住他的手指,待落下车门,伸手便环住他的手臂。
呼喊声再次达到顶点。
两人的视线落在主机位前,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忽而一簇烟花绽于穹顶。
紧接着是人声鼎沸,护栏外的年轻男女大声或是举着长焦相机,或者大声呼喊着,细细听过去是不同的名字。红毯从百层阶梯一路铺张而下,闪光灯与快门声交相辉映,以万众瞩目之势睥睨群星。
日升月落之时,一辆黑色卡宴堪堪停在入口。
挺括黑色西裤包裹着颀长的双腿,沉沉落地。待青年的正脸露出之后,年轻男女的呼喊声加剧,分贝登时拔高了几番。随后青年朝车内伸出左手,将一人迎了出来,后者双目璀璨,右手虚握住他的手指,待落下车门,伸手便环住他的手臂。
呼喊声再次达到顶点。
两人的视线落在主机位前,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啪的一声,屏幕暗了下去。
黄仁俊吊着眼把遥控摔在茶几上,半个身子陷进沙发里,转动着手里的铂金戒指。他翻着眼皮,漫不经心翻阅手上的剧本。明明暖光照在身上,客厅却依旧渗出丝丝森冷,电视屏里的人脸晃来晃去,惹得他脑仁突突直跳。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相敬如宾的模样,他不免嗤笑两声。电视台真该给他和罗渽民颁发一个最佳荧屏情侣奖,毕竟十年过去了,像他俩这对全民皆知的同性情侣,竟然到现在还没分道扬镳,大抵也可算作一个奇迹了。
玄关处密码锁被解开,传来一阵声响。
黄仁俊头也不抬,维持着手上的动作。
……
罗渽民一进屋就面对一室狼藉。
大抵是屋子里无一处是整洁的地方,使得他一时半会儿竟也说不出乱在何处。走进屋子,才发现洗碗池里堆了几副碗筷,一猜就是黄仁俊实在挨不住饥饿,偷偷下了几个饺子而留下的烂摊子。
他抿起细长的唇线,错身走进卧室,将行李箱放下,漆皮落地时发出沉闷的一声,开始整理衣服。
黄仁俊假意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话先跑了出来:“哎呀!要不是这一声,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没有得到回应,黄仁俊倒也不恼,趿着拖鞋走近卧室,眼神依旧藏了几分玩味,抱臂倚在房门边:“作为十年的好搭档,你出去玩都不给我带礼物的吗?”
罗渽民闻言一顿,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掀起眼皮看向他,还来不及摘下的湛蓝瞳孔泛着冷光,刺得黄仁俊一阵窝火。僵持的气氛一触即发,后者的拳头虚握几下,最终还是松开了。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互送礼物了?”
一句轻嗤也在黄仁俊的预料之中,他顿觉索然无味,随意挥了挥手。说来也唏嘘,换作别的搭档,若是扮演了十年情侣,且不提假戏真做,怎么着也是亲如手足,情同姐妹。但搁在他和罗渽民这儿,活脱脱演成了相看两厌,再看要吐的局面。
原因无他,无非是罗渽民心尖上有一道白月光,年轻时碍于刚出道,一来一往惹了他。奈何对方高处不胜寒,不肯屈尊降贵,他便也不敢再迈进一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才便宜了他黄仁俊,两人酒后乱性打了一炮,之后便晋升成了固定伴侣。
彼时罗渽民已经是名声大噪的流量小生,他却只是刚出道的新晋歌手。背靠大树好乘凉,因着大型电视台的力捧,两人搅在一起之后,人气不降反升。经纪人见状,也便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算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热恋期。至少对黄仁俊而言,他可是认认真真地对待过这段感情。若不是偶然撞见罗渽民醉酒,向来自持凉薄的男人忽而崩溃,紧抱着他边哭边喊,沙哑的嗓子里一声一声,皆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人名,他才不会幡然醒悟,自诩东北大哥竟被蒙了眼,被人玩弄感情却不自知。
此后黄仁俊也不是没有闹过,也不是没有撕心裂肺要了断过,只是一切都败在了对名利的妥协上。他用十年青春作筹码,交易到了如今固若磐石的地位。
“喂,经纪人哥哥说,《同床异梦》的制作组邀请我们参演,下个月开拍。”黄仁俊摇了摇手里的剧本,轻扔在他的箱子里,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吧。”
罗渽民愣住了神,紧盯着那份剧本,仿佛忌惮毒物一般,死活不愿伸手去碰。
“档期不够,不接。”
黄仁俊闻言挑起眉,复又抱胸于前:“矫情个什么劲儿啊你?大家好聚好散可好?私下里这样就罢了,屏幕前总得留点好的回忆给大家吧。你这样,未免太对不起支持你的粉丝了。”
“我的粉丝不用你担心。”罗渽民冷声道,将衣物摔进柜子,砰砰作响。
看着他幼稚的举动,黄仁俊一阵堂皇。恍然惊觉,姓罗的在成名路上被保护得太好,星途太过顺风顺水,人前斯文贵公子的形象锻炼得炉火纯青,人后可真是半点没有长进,依旧乖张任性,依旧停留在十年前的中二阶段。
黄仁俊翻了一记白眼,哐的一下砸上门,兀自离开。
倒也不知经纪人用了什么法子,罗渽民最终还是同意了参演。除了开拍之时一脸严肃,吓到了制作团队以外,之后倒也没有闹出不愉快。
……
此节目说到底也就是一档明星夫妻综艺。制作团队找他们参演,无非就是为了引流,并给节目增加更多爆点和话题。毕竟,人们对有别于自己的人群的生活,总是好奇多过理解。
要不怎么说他们俩演技好呢,瞒天过海的功力,使得全世界都以为他们真是一对儿。
作家在开拍前给了他们任务卡,上面列有不同选项,有的必须完成,有的可以选择。
黄仁俊在打开任务卡的刹那便僵住了脸。选做任务一看就如天方夜谭,他当即忽略而过。岂料,必做任务也不简单,连他都尚且认为有困难,更甭提罗渽民,对方或许当即就会把任务卡撕得粉碎,塞进他的嘴里顺着毒药喝下去。
必做任务:
1.渽民给仁俊准备生日惊喜,仁俊配合做出感动的reaction。
2.两人一起计划十周年的纪念日旅行。
3.仁俊为渽民新电影探班,并准备了剧组餐。
“金作家,你是认真的吗?”黄仁俊拽着任务卡,脸色难以言喻。
金作家笃定地点头:“没错,这些都是已经经过审批的任务卡,并且在剧本里提到了的。”
有吗?剧本的哪一页?黄仁俊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他怎么对这些任务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在纠结中,罗渽民走进了待机室。他最近因为新电影开拍,国内外连轴转,此时精神极为不佳,也便没了和黄仁俊置气的心思。
黄仁俊见一伙人都盯着他们,立马咧嘴赔笑,上前扶住罗渽民,把他带入座椅,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替他揉着太阳穴。
见罗渽民诧异地瞪着他,黄仁俊一边干笑,一边咬牙切齿小声道:“闭眼!”而后又带了半分担忧,半分嗔怪,“都多久没休息好了,你看你,眼袋都快掉地上去了…”
“没关系,就算我眼袋掉了,你也会帮我捡起来。”大抵是明白了黄仁俊的意图,罗渽民顿了半秒,复又换上了一副真挚模样,双目仿若带着水光,仰头直勾勾望进一双眼里。
俯视的角度让他看得更清晰。罗渽民这次是带着促狭意味说出这句话,他太久没和这样的眼神对视,几欲溺进这道旋涡之中。
好在他很快就收敛了神智,弯起眼角,漾出一个标志的黄仁俊笑:“也是,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像我这样按摩手艺高超的帅哥可不多了!”
罗渽民听罢也不知是真是假,仰着头从喉间发出几声闷笑。
不出所料,这一段看似柔情蜜意的片段,被剪进了节目的首个预告片里,瞬间便引爆了网民的热情。
……
节目预告一经发出,粉丝该笑的笑,该撕的撕。 官博下面大多都是粉丝团的控评。
黄仁俊一边刷着小号,一边被某些评论逗得捧腹大笑。照理而言,到了如今这个咖位,喜怒早就不该受外界评论影响才对。然而他不是,大抵是从出道以来就没少受过非议,加之担心和罗渽民的虚假关系会被识破,他大可以说是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刷到最底部时,只有两个字的评论,却直直戳进了他的心脏。
【好假。】点赞数为一。
黄仁俊怔愣了几秒,略有不甘,拿着小号回复:【哪里假了?】
突然便没了再继续刷评论的心思,他退出界面,懊恼地锁屏。
等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点开主页,却见那人居然回复了他。
【罗渽民的眼神真挚却没有爱意,表情也不是真笑,根本不像是在看交往了十年的对象。】
黄仁俊心里一咯噔,现在的人观察得这么细致吗?罗渽民与他之间本就没有爱情一说,谁知道眼神经过十年要怎么改变啊?
沉思了好一会儿,他给那人发了一则消息。
【兄弟,我和你英雄所见略同,交个朋友吧!】
又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该是做造型的时间了,他便没有继续等待,不久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
《同床异梦》正式开拍。
除浴室以外的每个房间都被装上了摄像头,房间里住了好些外人,这才令两人有了真人秀的实感。
老实说这种不适感还真是第一次。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单独参加过别的真人秀,但都是要么在外风餐露宿,要么在录影棚里录制一天就结束。像这样完整的一天被暴露在镜头下,对两人而言都是头一遭。
要怎么才能做到不露马脚?首先如何解决罗渽民的起床气就已经是一个大难题了。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曝光好了。黄仁俊凑近客厅的主机位,对着身后的摄像大哥道:“罗渽民有起床气,我带你们见识一下…”
岂料一打开卧室门,罗渽民并不在床上。早晨八点的时间,他去了哪里呢?
镜头一转,原来罗渽民早就出门晨跑去了。一身白色运动装称得他青春洋溢,浑身仿佛泛着柔光。
只见他一边跑着,一边噙着浅笑,冲着镜头晃了晃手里的食物包装:“嘘…这是仁俊最喜欢的虾皇烧麦和奶黄包。”
“哇,渽民真的很贴心哦。”摄像大哥一边跟拍一边感叹道。
罗渽民笑意加深,不置可否。
……
苦了黄仁俊在家坐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暗道罗渽民这厮自由发挥也不提前告知一下,这会儿他只好在家坐着假装查旅游攻略。
直到门口传来密码解锁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慢悠悠踱步进门,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来吃早餐了。”罗渽民招呼他,一句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日常做的事一般。谁都看不出来,这是第一次。
黄仁俊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考虑得还挺细。
只是打开饭盒一看,还没放下的一抹笑就凝在了唇角。他大概忘了说,哥哥我海鲜过敏。
动了动喉结,他还是夹起了烧麦,放进嘴里,嚼了两口,登时双眼放光,比出大拇指:“大发!”
黄仁俊复又心里悲凉地哼了两声,大发是没错,大发在谋杀吧。
风卷残云般把早餐吃完,他借着换衣服的空档,翻出过敏药,溜进了浴室,生吞了两粒。只是手臂上已经快速起了些红疹子,恐怕要过几天才能消了。他一边搽着软膏,一边在心里暗骂罗渽民。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他一跳,他猛地将手里的软膏扔进抽屉,回过头。
“进门之前好歹敲个门吧!”黄仁俊瞪眼道。
罗渽民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看过去,最终停留在颜色各异的药盒上:“你见过老夫老妻进屋子还敲门的吗?”
黄仁俊看向浴室外,见几个摄像大哥都放下机器稍作休息的模样。于是推了一把门,“嘭”地一声关上。
手臂还未收回便被突然抓住,罗渽民皱眉盯着小粒红疹,莫测的表情在他看来是一脸嫌弃。
于是他飞快地抽回手臂:“蚊子咬的。”
“看来这些蚊子有点生猛。”罗渽民淡淡一言,像是没有怀疑的模样。
黄仁俊干笑两声,又道:“你今天不是要去片场吗?可别忘了,我晚上可是要去探班的。”
“洗个澡就去。”
黄仁俊做出一个了然的神情,打开门出了去,把浴室留给他。
待脚步声走远,罗渽民这才打开抽屉。软膏被他的主人随意扔着,甚至仓惶得连盖子都没合上。他拿出软膏,扫了一遍功效,发现是治疗过敏的临床药膏。
点开手机随手一查,果然,黄仁俊提过他对海鲜过敏。他怔愣了半天,心下久违地扫过一阵愧疚的情绪。
……
新电影是一部大制作。
罗渽民作为男一号,当仁不让地承担了大头戏份。国外取景戏已经拍完,现在只剩了棚内拍摄。
黄仁俊领着餐车抵达之际,正看见罗渽民吊着威亚在绿幕前拍摄打斗场面。
他的到来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但毕竟大多都是熟面孔,打趣了一会儿也就回自己岗位了。
他便在一旁站立,观察着罗渽民。
不得不说,上天丝毫不吝啬,给予了罗渽民完美的面容,优越的身段。他的侧脸在镜头里被放大,美人尖和下颌的弧度勾勒出姣好的线条,深邃的眼神透着一股凌厉。
不意外听见几声惊呼,黄仁俊也承认,这个镜头下,罗渽民的帅气当真被无限放大了。忽而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就是败在这张脸下,恍惚度日,迷失心智。
因工作原因,他在外的警惕性非常强。任何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一分钟,他都能清晰感受,并大致确定视线来源。
他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眼神掠过那名年轻后辈,因对方的长相而稍稍停顿,后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偏头问助理:“那边那个年轻人是谁?”
助理看了一眼,便明白他说的是谁:“新生代演员胡橙,这部电影里演男主角的弟弟。”见黄仁俊心不在焉,复又加了一句,“和渽民哥的对手戏比较多。”
黄仁俊看了她一眼,没答话。他状似没放在心上,实际上心上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像了,这个后辈,和高不可攀的那位,简直太像了。
……
飞奔到九霄云外的思绪,被导演的一声卡给拉回。
罗渽民远远就看见人群外的黄仁俊了。是以多年,黄仁俊都没来给他探过班,隔着百十人与之对视,竟是难得的风平浪静。
愣神了片刻,他又换上熟悉的笑脸,轻声慢语:“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好说,带了一车。”黄仁俊也端起矜持的笑容。
于是剧组后勤工作人员便协同节目制作组,把餐车里还温热的食物一点一点往外抬。
实在是因为太多了。食物琳琅满目,披萨炸鸡,饺子烧麦,烧烤炸串,以及精致的蛋糕果盘,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吃了好几天剧组盒饭的工作人员们大呼,一窝蜂全都开始抢食。
“这排场够大吧,看我多给你长脸!”黄仁俊和罗渽民凑在一起,在单人休息室里扯皮。
后者正吃着蛋糕,闻言一哂:“不错,难得你花钱。”
黄仁俊笑眯眯:“哪儿的话,我这个人,做戏一向做全套。投资是有回报的,不碍事。”
“嗯。”罗渽民不觉语气有些不悦,“也是,投资回报率低的事情你也不会做。”
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黄仁俊觉得莫名其妙,心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互惠互利的事双方都没少干。
“我熟悉一下剧本。”
“噢。”
黄仁俊也不多打扰他,应了一声就拿着包装纸出来了,扔在门外的垃圾桶里。
而有一人便尾随着他走出了拍摄棚。
“前辈!”
脚步一顿,他回过身,眯眼插兜,打量着这个后辈,近距离看着与那人七分相似的脸让他有些不耐,挑眉道:“还以为你要一路跟我回家呢。”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戳穿他,神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前辈你好,我是新人演员胡橙,久仰前辈大名,很荣幸今天能见到您。”
到底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话语中毕恭毕敬,眼神却是透露着轻视。
黄仁俊私下虽然吊儿郎当,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总能维持端庄得体的形象,背脊挺得笔直,凌厉的神色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魄。
“过奖。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胡橙早就打好了腹稿,轻声细语道:“斗胆前来,还请前辈不要放在心上。我在戏里和渽民哥的对手戏比较亲密……担心让前辈不悦了。”话是这么说,最后的尾音上翘,着实令人感受不到诚意,反而听上去像是在炫耀。
谁不知道他和罗渽民没有合作过任何一部戏,这在情侣间太罕见了,大可以说是粉丝的一个遗憾。
黄仁俊了然,敢情这小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哈哈胡橙你太可爱了!”
胡橙一愣,皱眉一阵疑惑,却听见对方语气平淡。
“后生可畏是没错。但我能和罗渽民在一起十年,可不光靠一张脸喔。”黄仁俊说罢,将手里的牛奶塞给他,“多喝点牛奶,对身体有好处!”
胡橙一听脸色立马变黑。 他怎么会听不出黄仁俊语气里的嘲讽,含沙射影说他靠脸博出位。
……
这一茬儿之后,黄仁俊倒是因为教训了后辈感到通体舒畅了,只是苦了胡橙,一直找不到状态,被导演骂了个狗血喷头。
罗渽民也很不耐,诚然,这个后辈和那人长得太像,起初他是带有好感的。但终归气质和性格皆不在一个层次,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此刻因为他频频失误导致进度拖慢,他要维持风度已经实属容易,自然就看不到对方狠瞪着黄仁俊的可怕神色。
待拍的这一幕总归还是一段感情戏。
黄仁俊好整以暇,他倒要看看是多亲密。
胡橙的状态在几条之后,总算恢复了一些。此刻他扮演的弟弟对哥哥抱有超越亲人的感情,他紧握拳头,赤红着双眼质问哥哥为什么不去寻他。
罗渽民紧抿双唇,紧绷的咬肌昭示着他的不悦。
胡橙见他久久不言,震怒充斥着大脑,凑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唇。
“!”片场登时一片哗然。
“没有这一幕啊!”有人惊呼道。
“卡!”导演咬牙切齿。
罗渽民自然是怒不可遏,拽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摔,胡橙被摔出一米开外,臀部着地,一脸彷徨失措。
只见一向平和谦逊的男人浑身透着暴戾,居高临下瞪着他:“你当真以为这个角色除了你,别人演不了了?”
黄仁俊原地怔愣了半晌,见罗渽民紧握的拳头仿佛随时就要招呼上去,立马冲进棚内,将人连拖带拽带了出来。
直到走出百米开外,附近没有别人,黄仁俊这才气急败坏:“你干嘛发这么大火气!这是片场!”
“关你什么事。”罗渽民依旧绷着脸,还是没有从震怒中走出来。
“又不是初吻,至于吗?”黄仁俊说罢脑内灵光一闪,登时了然,罗渽民唯一的荧屏之吻就是给了那个人。他于戏里求而不得,于戏外更是入戏太深。
“你懂个屁。”
逼得罗渽民飙脏话,看来胡橙此举真是彻底惹怒了他。
“是是是,我啥也不懂,但我知道你这么久以来在圈内树立起来的口碑不容易,别因为这档子事砸了招牌。”
黄仁俊懒得再多说废话,从兜里拿出一管电子烟,递给他:“薄荷味的,冷静一下,别吓到别人了。”
僵持了几秒,罗渽民还是接受了对方难得的善举。尼古丁带着清凉气味,总算让他清醒了不少,震怒之后却是一阵怅然若失。
真讽刺啊,他厌恶黄仁俊,黄仁俊也厌恶他,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还是黄仁俊。
但凡他们两个相遇的契机不那么巧,现在应该是难得的知己好友才对吧。
“谢谢。”
黄仁俊一愣,看向他,再三确定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脸不可置信。
“不客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节目还在跟拍罢了…”黄仁俊随口扯了个谎,其实制作组早早地就收工走人了。
果不其然,罗渽民递给了他一个“你太煞风景”的眼神,把烟还给他,便自顾自回了棚内。
余一人立于苍穹之下。夜里凉风有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衣领袖口灌进身体,终是把黄仁俊的冲动浇得一干二净。
……
《同床异梦》的第一期播出,自然是以黄仁俊的探班全过程为主线,后期剪辑了几个故弄玄虚的爆点,收视率即时再创新高。
黄仁俊叼着一片柠檬,被酸味冲得龇牙咧嘴,眼睛却依旧翻着节目播出后的评论。又是清一色的控评,他顿觉乏味,退出界面。
突然发现粉丝数增加了一位,他忽而想起了上次的那个人。于是他兴致勃勃点开那人的头像,看见对方新更了一条状态。
【这个世界上选择性眼瞎的人真多。—观tcym第一期有感。】
又是一阵暴击,请问他到底哪里没演好?
黄仁俊颇为不服气,打字道:“大哥,节目第一期你看了?”
原来对方在线,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的提示,过了一会儿,对方回答:“看了,罗渽民演技比预告里有进步。但还是,智息。”紧接着,对方又回复,“话说你为什么上来就叫我大哥?为什么不是小姐姐?”
黄仁俊卡壳了一阵,随手回了句:“直觉哈哈哈哈。”而后又回复,“大哥你是他俩的粉丝吗?感觉你很严格!”
“哦,我是黄仁俊的老粉。”对方一句话惊得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我从他出道就一路看过来了,以前他俩没公开的时候,我也萌过一段时间,对着罗渽民姑爷姑爷地叫。”
“啊…我没有关注那么久呢…不过你后来不萌了吗?”
“公开之后我高兴了一阵…后来萌不动了。”
“为什么?”
“你别逗我呀,看不出来黄仁俊大写的单箭头吗?”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仿佛正在疯狂敲击着键盘,“罗渽民根本对他没有爱啊,我看他一门心思都在他老师身上才对吧!我可心疼黄仁俊了吧!一路单箭头十年了!”
黄仁俊这下是真的把手机扔出去了。
如果不是假扮情侣这件事的知情人只有经纪人,他几乎要怀疑这个人是圈内谁的小号了。
……
他此刻就像一叶浮萍,任由惊涛骇浪席卷而来,他自肆意漂浮。清醒也罢,荒诞梦也罢,道是笑他人假戏真做,殊不知自己早已无法自拔。十年青春交换如今地位?玩笑话罢了,若是没有丁点儿情谊,又何苦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只因相看两厌也好过江湖不见。
嬉笑怒骂书成一篇,他用一字一句掩盖真心实意。
罗渽民不经意在他心上撒下一把种子,欢笑如昨,厌恶如昨,仇恨如昨,皆成土壤。承了罗渽民毫无防备的笑,承了罗渽民醉酒之后的泪,这一粒粒种子早已破土而出,长成苍天大树,连接着血与肉,斑驳的脉络穿过心脉,穿过筋骨,在横渡了千百日夜与雕琢,融成了时过经年的痒。他自不喜不悲,不怒不伤。
他自以为自持得恰到好处,丝毫没想到会被人彻底看穿。
大哥你这样戳穿我,也太让我难堪了吧!
快了,节目结束之后,合同到期就彻底结束了。
黄仁俊咬着腮帮告诫自己。
……
罗渽民最近的糟心事太多。
最主要来源于胡橙的纠缠不休。且不提他对外是名草有主的身份,这位却是丝毫不觉得撬墙角是被唾弃的事情。
因为片场那一闹,他向导演提出直接换人。导演虽然觉得拍了这么长时间的片段有些可惜,但拗不过罗渽民本人就是投资方之一,商量了几句无果之后,只得同意换人。
问题是谁来接替呢?
“请仁俊吧。”罗渽民轻声一提。
导演一阵无言。大佬!虽然你俩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但他黄仁俊的咖位也不是放在这儿当配角的啊!
罗渽民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又加了一句:“剧本改成双男主设定。”
旁边的编剧也惊了,虽然这部戏是原创剧本没错,但已经拍了那么多,临时再改剧本就不怕水土不服吗?
此刻主创团队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一个个都磨破嘴皮想说服罗渽民重新考虑。但罗渽民不知怎么回事,固执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最终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败在了罗渽民一句“不同意就撤资”上。
待到所有人一脸菜色离开,他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疲惫地躺进椅子里。
黄仁俊看重这最后三个月,殊不知他罗渽民也是数着日历过日子。他知道三个月一到,黄仁俊一定不会愿意再和他有任何交集。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想留下一些可以回顾的记忆。不是为了粉丝,是为了他自己。
他恐慌的是,三个月以后,他连最后的知己都要失去。
……
黄仁俊清早起来又是一个人。
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罗渽民最近古古怪怪,彻夜不归更是常有的事。他倒不担心罗渽民出去醉生梦死,就担心他会被有心人偷拍,然后大做文章。
此外,更令他惊讶的是,经纪人带他去见了一名导演,竟然是他去探班罗渽民时的片场导演。
“黄先生,贸然来访,还望海涵。我谨代表《陈情》片方邀请您参演本片,这是剧本,您请过目。”
导演本是大牌,却为了这部片子如此低声下气,想来资方出力不小。
“为什么是我?”黄仁俊觉得奇怪,一边翻看着剧本,惊讶地发现这部电影居然被改成了双男主设定,而他接替的就是胡橙之前的角色。这样大动干戈,罗渽民能忍?
导演一时无语,他没料到罗渽民竟然没和他打招呼。
怎么办?他要说是因为罗渽民逼上梁山吗?
不过好早黄仁俊没有深究,大抵是冥冥之中和罗渽民心灵相通了,想着这是第一次合作电影,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黄仁俊便一口应下了。
导演松了一口气,至于后续合同方面的事情,便交给了另外的负责人,他又坐了一会儿,敲定了开拍时间便告辞了。
……
这一日依旧如常,黄仁俊把车开进车库,旁边居然是罗渽民早上开出去的SUV。
今天回得这么早?
黄仁俊甩着车钥匙,三步两跨上了楼。
指纹解锁之后,屋内竟然是一片漆黑。
难不成罗渽民这就睡了?
堪堪进入客厅,一盏一盏心灯突然亮了起来,点缀满屋。黄仁俊缩回伸出去的腿,双手蜷在胸前,瞪圆了双眼。
紧接着罗渽民捧着一束花从暗处走来。他今天穿了一身铅黑正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凌厉的眼神在镜框下勾勒出柔和的光泽。嘴角噙起的笑意像是满载一船繁花。
黄仁俊太过惊喜,再次回神,罗渽民已经行至他面前。他将一束花塞进他的怀里,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副手镯,金银两色,双名雕刻。他取出金色的那一枚,解开戴在他的手腕上。
“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当即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
黄仁俊抬起头来,眼珠左右瞟了一番,果然看见暗处几台摄像机在泛着光。
深吸了一口气,大抵是悲从中来,眼眶的热泪登时一涌而下。
感受到他的颤抖,罗渽民一时有些无措,连忙上前将人拥住,安抚地拍着他的背脊,不一会儿胸前的衬衣已经被热泪浸湿。
制作团队只当黄仁俊是喜极而泣,皆是兴奋不已,心道黄仁俊的reaction实在太好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黄仁俊肿着一双眼从罗渽民怀里抬起来,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谢谢你,渽民,我太感动了。”
孰真孰假,罗渽民已经看不真切。
他领着人入座,餐桌上的红酒与西餐泛着暖光。
大抵是气氛正好,两人举起酒杯,对视了一眼,隔着空气碰了杯。黄仁俊浅尝辄止,发现酒香醇美,口感纯正,罗渽民在这方面倒是有心了。
哪怕只是在节目里,难得的温情气氛也给了黄仁俊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从来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叮。”手机短信提示音在空气里显得突兀。
黄仁俊不动声色,眼神却示意摄像大师停拍。
罗渽民打开手机,猛地站起身来,衣摆打翻了酒杯,暗红液体倏尔将餐桌沾染。向来自持冷静的脸登时变得慌张,握住手机的指尖有些颤抖。
黄仁俊定定坐着,一脸好整以暇,盯着他仓皇穿上鞋子,拉开房门,突然又猛地回头:“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比你早那么半小时吧。”才怪。黄仁俊捏着手机,神色坦然。但在看见罗渽民双目充血,像仇人一般瞪着他之时,禁不住身形一晃。
罗渽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制作团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皆是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抱歉浪费各位的时间了,今天的录制就到这里吧。我想素材应该够用了。”
黄仁俊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那我们就告辞了…您…请您好好休息。”PD一时不敢随便安慰,只招呼了人便离开了。
空荡的屋子只剩下他一人。
他点开手机屏幕,相同的讯息他也收到了。发信人的备注是【高岭之花】。
【各位兄弟姐妹,我马上要结婚了,请帖陆续会发至各位邮箱,诚邀各位出席,谢谢!^^】
生日快乐是假的。
高岭之花要结婚是真的。
可真是去特么的。
……
只顾着往前跑,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罗渽民的半身也早已经被深渊紧紧缠住,剩了半身暴露在阳光下,直视前方,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总担心自己还小,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心迹,空留遗憾而不自知。
对方看见他出现时,是意外的。毕竟他才刚发出请帖,不曾想会有人会顷刻找上门。
“渽民?你怎么—”话没说完便被一把拽出,他只得回头交待了几句,无奈地跟着人走。
罗渽民一路把他带到了家旁边的篮球场。他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不然怎么会在那人眼里看见一抹担忧与烦闷。
“老师,你还记得我刚入行时,你在这里对我说过什么吗?”罗渽民哑着嗓子问。
“我记得对你说过,不要回头。”
“好一个不要回头…”罗渽民卸下浑身的力气,“十年了,因为这句话,我从来不敢回头找你,就怕一看见你,就什么都不顾了。”
“渽民…”
“老师你听我说完!”罗渽民打断他,“我以为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你。”
只见对方瞪大眼睛。
“我怕再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罗渽民一股脑把话说完之后,胸膛的郁结顷刻间烟消云散。
初入娱乐圈之时,罗渽民认识的第一个人便是老师。对方身上干净纯粹的气质太过美好,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向往的,他把老师当作追随的榜样,感情却在日积月累中发了酵,变了味。
曾经沧海难为水。
黄仁俊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一腔热忱却撞上了一副倥偬躯壳,被伤得体无完肤。
老师抬了一箱啤酒,揽着人倚靠在篮筐下。两人一遍聊天,一边喝酒。
罗渽民显然是感情方面未经开导的愣头青,作为老师,他自然主动承担了这份职责。
“你啊,惦记的只是过去那段时光。遗憾总是给人一种错觉,回忆更是只留下美好的画面。你的一片真心,错付给了它。”老师说罢灌了一大口啤酒。
“爱是什么?就是你现在心里想的那个人啊。”
罗渽民大骇。
“你说你之前爱着我,其实你一年365天想我的次数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吧。占据你满脑子的到底是谁,就不用我明说了。”
“我只经过了你生命里短暂的半年,而仁俊,是陪伴了你整个青春啊。”
“除却巫山不是云,但终有弱水替沧海。你的一门心思,早就放在仁俊身上了。不是吗?”
罗渽民默默听着,阴霾密布的心纱似是被一层一层掀开,逐渐有了豁然开朗的敞亮。而这份光亮却又欲说还休,刚露出头便紧张地缩了回去。
“老师,我有点慌,你别说了。”罗渽民攥紧了拳头,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而后者不管,精炼一句。
“承认吧,罗渽民,你爱他,你爱黄仁俊。”
宛如当头棒喝。罗渽民抬起手臂,将脑袋迈进膝盖。扯着头发,梳理着混乱的思绪。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黄仁俊,是在飞机上。乖巧的黑发与明亮的双眸,露出虎牙冲他笑弯了眉眼。干净清爽的气质击中了他的心脏,酥酥麻麻传了全身。
怎么会忘了那种感觉呢?
他明明,早就对黄仁俊动心了啊。
……
黄仁俊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大号的主页下一片歌舞升平。最新的一条状态还是他和罗渽民在片场的合照。
握住鼠标的手指颤抖了几秒,最终,他将所有的状态隐藏。
敲下一行字。
【我们共同抵御了千军万马,却败给了旧里的清酒与茶。对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按下回车,无论之后怎样的腥风血雨,他都懒得理会了。
他将签好字的合同文件和违约金都寄给了经纪人,提前结束十年的合约。
连夜踏上了归途。
本来是计划十周年的双人旅行,经过了超长战线的斗争,最终胎死腹中。
他原本想捱过这三个月,只是罗渽民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疲惫地闭上双眼。
傻子,再回头他就是狗。
……
罗渽民想过黄仁俊会生气,会离家出走,却没料到他走得这么干脆与决绝,甚至提前终止了经纪约。
经纪人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找各种理由搪塞各大电视台与杂志社打来的电话。
工作室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鸡飞狗跳,独独剩下罗渽民,盯着那一行字,一日无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登过自己的主页,此刻却见评论蹭蹭上涨,再不是清一色的表白与欢笑,而是质问与怒骂。
他却视而不见。
打开主页相册,一张一张翻过他和黄仁俊的合照。为了粉丝服务而故作姿态,却是他现在仅剩无多的回忆。
黄仁俊的右手手背上有一片胎记,他轻易不会露出来,但在和他拍照的时候却毫不忌讳。曾经接受采访时,他回答说无所谓,罗渽民不会介意。
其实他放心的不是罗渽民不会介意,而是他根本不会在意。
越往后看,罗渽民的神情越是破碎。
十年了,他故作出来的爱意,根本没有传进眼里,如若不是黄仁俊无法掩饰的开怀,恐怕早就被人拆穿是作秀了。
仁俊。仁俊。
罗渽民嗫嚅着他的名字,放进嘴里咀嚼,酸苦的气味迸发出来,刺得他双眼发涩。
……
经历了连夜的奔波,黄仁俊于清晨回到了家。小区公园里的老大爷一边听着广播,一边提着鸟笼散步。
他按了按门铃,不多时便听见了妇人的回应声。
大门打开,黄仁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妈…我回来了。”
……
“找不到仁俊。事情不能再继续发酵了。小林你登工作室的账号,发一封声明,表示渽民和仁俊只是需要时间冷静,对于某些莫须有的猜测,我室有权保留追究的权利。”
经纪人疲惫不堪,倒也算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所谓莫须有的猜测,无非就是有人趁机捣乱,造谣双方各自劈腿,更甚者说他们私生活混乱。最令人咋舌的是胡橙的团队趁乱买了通稿,质问黄仁俊仗势欺人抢他角色一事。
一时间网上乌烟瘴气,暗地里等着落井下石的魑魅魍魉皆是倾巢而出,抑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兴奋,企图见证两人从高处狠狠跌落的瞬间。
“等等,我来。”罗渽民开口。
众人皆是一惊,这是他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于是罗渽民将近一月未更的主页多了一条状态。
【怎么?没见过情侣吵架吗?】
憋屈了两天的粉丝登时恢复了元气,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尖叫,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
黄仁俊在家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母上大人大抵是认为他被伤了个彻底,于是加倍地对他呵护有加。每天好汤好肉地养着,没几天体重就飙了几斤上去。
“妈,我想吃青菜…”
母上大人听见这句气若游丝的话,一脸看傻子的神情打量着他,似乎在说他有肉不吃是傻子。不过碍于他为情所困,便也认了,从冰箱里拿出一把青菜,边哼着歌边择起了菜。
黄仁俊笑嘻嘻地亲了母上大人的脸颊一口。
“哦对了,仁俊啊,桌上有一个你的快递,你怎么买东西还用自己的名字啊?”母上大人嗔怪道,“生怕不知道你这个大明星在这儿?”
黄仁俊猛地一僵,他没有买过东西,也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老家在这里。
他立马拆开快递,上面一层放着一束干花,打开下面一层,一把带血的小刀赫然摆在眼前。
……
有粉丝自杀了。
他将自己泡在浴池里,手腕上开了个口,待家人发现时,血已经流了半块板砖。
好在抢救得及时,最终才没有酿成悲剧。
那家人把他提前准备好的遗书发在了网上。附上的文字看似冷静,字里行间却是在谴责黄仁俊作为公众人物,不负责任不计后果。
原来那人是他们两个的粉丝,同时也是一名同性俱乐部的负责人,成员都是由他们的粉丝组成。他一向以两人的爱情为憧憬,十年如一日的忠贞爱情成为了他的信仰,他为此愿意等待属于自己的良人,坚信彩虹旗总有屹立不倒的那一天。
而这个信仰被黄仁俊一句话就给摧毁了。
他等了两天,没等到罗渽民的回应,心越来越沉。长久以来的压力使他无法喘息,最终企图用极端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知道黄仁俊的老家,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于是他把带血的小刀寄了过去,这件事让他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
粉丝自杀事件很快就在网上发酵。
没有时间管网上的人怎么评价了,黄仁俊急忙托人打听到了那名粉丝所在医院,风尘仆仆又赶了过去。
但罗渽民比他早了一步。
男生见到他的时候又是激动又是慌乱。
“你好好躺着吧,不用起来了。”罗渽民微笑,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削皮。
“渽民…渽民哥…你怎么会来?”男生胀得满脸通红,终究是见到偶像太过激动。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信仰没有坍塌。”罗渽民措辞简练,目光真诚,“我爱仁俊,我会把他找回来。”
男生愣了半晌,紧接着眼泪夺眶而出,肩膀止不住抽动,绞着被子的双手用力到颤抖。
“十年了…我追了你们十年了…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间想不开…”男生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
“是我们对不起你才对。”
欺骗了你们这么久,对不起。
从来没有愧疚之心,对不起。
弄丢了你们的信仰,对不起。
……
黄仁俊呆立在病房外,讷讷无语。他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从男生的神情上来看,罗渽民应该是将人安抚好了。
他抿了抿唇,敲门进去。
病房内两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罗渽民,凝在嘴角的笑还未落下,手里的苹果直直掉落,沿着床线坠地,滚至他的脚边。
他捡起苹果,抬脚走过去,将花篮放在床头柜上,一屁股坐在罗渽民身边。
男生眼角还挂着泪水,眼神一错不错跟着他,与一双愤怒的眼神对视。
“放血好受吗?”黄仁俊有些愠怒。
罗渽民皱眉,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黄仁俊目不斜视,一字一句道:“你才刚大学毕业,大好的青春等着你,却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地步。觉得你感动了大家吗?不,你充其量感动了你自己,别人只是拿你当笑话看!你的信仰,在他们看来,只是不成熟的小孩拒绝成长的挡箭牌!”
字字诛心。
男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偶像痛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我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不敢进来。”黄仁俊瞪着他,声音颤抖,“你的家人,日日夜夜替你找回公道。你有资格选择不爱自己,但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就算不接受,你也不该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伤害他们。”
见男生身形一晃,错愕不已。黄仁俊继续乘胜追击:“况且我们只是吵个架而已,难不成我们每次吵架,你都要割一次腕?”
罗渽民听不下去了,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疯了你?”罗渽民松开他,堂皇地瞪着他。
“我疯了?他疯了才对!他都把刀寄到我家来了!”黄仁俊大吼一句,随后疲惫地抹了一把脸。
“什么!”罗渽民大惊,立马抓住他的手,扶着他细细检查了一番。
“没事儿,闹啥呢你。”黄仁俊白了他一眼,松开被钳住的身子,“我还有些话没说完,这事儿终归是我的错,我要道歉。”
罗渽民依言放手,望着他走进病房,自己则候在门外。
男生见黄仁俊又进来了,颇有些惊惧地往后缩。
黄仁俊堪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太冲,我只是太生气你轻生的做法。”
男生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半晌不说话。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支持。”黄仁俊恢复了冷静,“能带给你们追求人生的勇气和希望,是我们的荣幸。但我们无法做到更多,无法参与你的生活,无法对你的人生负责…”
“我和渽民会好好的,希望你以后也好好的。”
“好男子顶天立地,别去逃避。”
听得出来黄仁俊是掏心窝说出了一片肺腑之言,男生将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紧接着一记哭嚎声响彻病房。十年来的压力,十年来的自欺欺人,都在这哭声里逐渐消弭。
……
两人一直陪着男生睡着才离开。
走出医院,一路上人烟稀少。
“我先走了,应该没事了。”黄仁俊摆了摆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皮鞋哒哒跟上,罗渽民拉住他:“你去哪里?”
“经纪人没跟你说吗?”黄仁俊一脸莫名,“我去公司续约啊,咱俩这戏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
罗渽民欺身而上,接近成熟男人的脸庞愈发深沉,一双漆黑瞳仁紧锁住他:“谁说要继续演戏了?”
黄仁俊被这目光惹得慌了神,推了推人却没推动,于是闪躲着视线:“别幼稚了罗渽民同学,三十而立了,还当自己年纪小呢…”
“荒废了你十年青春,我用下半辈子赔给你,你愿意接受吗?”罗渽民低沉的声音带着酥麻,语气里有微不可闻的紧张。
“哦…”黄仁俊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口来了句,“我考虑一下吧…”
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挣开他的手臂,后退至半米开外,抬手拦住他要上前的动作:“等等你别过来!我没搞懂你的意思!你让我缓缓!”
数不清的夜里辗转反侧,他都幻想着罗渽民有一天能开窍。期待了无数次,失望了无数次,躲在被子里咬牙哭了无数次。到后来将心脏练就成了百毒不侵。
而就在他快想通了要放手时,罗渽民突然告诉自己,他想通了,要和自己过一生了。
罗渽民滚了滚喉结,紧张得手脚蜷缩,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好吧,以我的脑袋,想半天我也想不通你怎么开窍的,算了。”黄仁俊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嗯…看你节目里的表现吧…”
罗渽民闻言双眼一亮,扬起一张笑脸,比今夜繁星还要璀璨。
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被闪了一脸,黄仁俊连忙转过身,胡乱说了句:“走了走了都冻嗝屁了……”
三伏天的夜里,或许可能大概真的很冷哦?
罗渽民抿嘴憋住笑意,漫不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距离慢慢缩近,最后还是走在了他旁边,勾起手指牵住他,五指攀附而上,十指相扣。
……
分手事件持续了小半个月,黄仁俊终于重新上线了。
于是粉丝们看见他转发了之前的状态,附上了一句【汪汪】。
罗渽民则是在下面回复一个奸笑。
这状似破冰的互动,像是一剂强心剂。
随后《同床异梦》也恢复了两人的镜头。生日惊喜上罗渽民送给黄仁俊的手镯又引起的一波讨论,直线促进了同款手镯的销量。
更有记者不放过这个话题:“仁俊的生日还有近两个月才到,为什么渽民选择这个时候送他手镯呢?”
罗渽民闻言挑眉:“你想送女朋友礼物的时候还要挑固定时间的吗?”
众多记者闻言一笑。又有人问:“手镯渽民会天天戴吗?现在很多粉丝在get同款哟!”
罗渽民歪起脑袋,抬起手腕,翻了翻里面的刻字:“我会一直戴着,只要仁俊好好戴着就行。”
黄仁俊在电视机前被惊得一身鸡皮疙瘩。
罗渽民最近的攻势真是太可怕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边厢他还在进行头脑风暴,罗渽民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趿拉着拖鞋走过来。
见他呆愣在电视机前,温柔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没有被拒绝,也没有被挣脱。罗渽民惊喜过甚,也呆了几秒,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眼睑,滴在心尖,泛起阵阵涟漪。
……
半年之后,双男主设定的《陈情》如期上映。
作为两人首次合作的电影,各大院线一经排片便场场爆满。
两人的路演更是座无虚席。
……
颁奖典礼的后台,黄仁俊无所事事,便登录了许久未上的小号。
私信里有一则未读消息。
【小弟,看了最新一期吗?我觉得黄仁俊,好像总算苦尽甘来了!留下老母亲的泪水!】
黄仁俊被逗笑了。隔了大半年,不知道对方还收不收得到,但他还是回复了一句。
【嗯,我也觉得。谢谢你。】
随后有人敲了敲门。
“您好,黄先生,该您上场了。”
“好。”
走出休息室,一路沿着标示走去。行至舞台前,罗渽民已经候在帘幕后。伸出左手,满眼都是他。
粒子与尘埃,生命与坠亡,皆是宇宙编织落下的小小斑点,生命体本就如同所有星系,是漫长却暂时经历的过程,从无序到有序,时间长河终究会有一个瞬间将宇宙忘记。而在这漫长过程中,能在千万亿光年的尘埃粒子里找到最契合的那一个,共他走过短暂旅程,何不浪漫。
罗渽民认准了这个浪漫,就连从帘幕后走向黄仁俊时不到百米的距离,能在冰冷空气里呼吸同一频率,都是余生之幸。
黄仁俊加快了脚步,然后逐渐小跑了起来。眼前人伸出手,他便回握,用力扣住手心。
……
-End-
集硬币的人
每个电商企业的从业人员都恨周年庆。
连续第十二天上班的罗渽民这么想着,闻到满电梯的咖啡味儿,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从旁边人的杯子里传来的,还是从自己血管里传来的。
有气无力地游到座位边,坐下后第一句话是对旁边的小实习生:“星星,明天要给供货商的宣传物料再check一遍。”
朴志晟信心满满地拍胸脯:“没问题。”
罗渽民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又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隔着一条过道的设计部。
黄仁俊的位置上烟雾缭绕,如同修仙庙里的旺盛香火,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人。
加湿器开了,人来了。
罗渽民深呼一口气。
这是黄仁俊不回他任何信息的...
每个电商企业的从业人员都恨周年庆。
连续第十二天上班的罗渽民这么想着,闻到满电梯的咖啡味儿,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从旁边人的杯子里传来的,还是从自己血管里传来的。
有气无力地游到座位边,坐下后第一句话是对旁边的小实习生:“星星,明天要给供货商的宣传物料再check一遍。”
朴志晟信心满满地拍胸脯:“没问题。”
罗渽民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又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隔着一条过道的设计部。
黄仁俊的位置上烟雾缭绕,如同修仙庙里的旺盛香火,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人。
加湿器开了,人来了。
罗渽民深呼一口气。
这是黄仁俊不回他任何信息的第十三天。
这是黄仁俊跟他表白失败的第十三天。
正走着神,耳边传来朴志晟一声低呼:“啊,完了。”
1.
靠近黄仁俊的位置,水汽混杂着茉莉香的空气裹挟过来,朴志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飞速处理素材的黄仁俊吓得一抖,手里的压感笔丢出去,不偏不倚地敲到他办公桌上的一个装着硬币的大玻璃罐,又咕噜噜地滚到桌沿。
罗渽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出了声。
被吓到的设计师抓住笔,恶狠狠地看他:“笑什么,有病啊!”
唉,怎么打破十三天空白期的是这种对话。
罗渽民顿觉可惜。
眼光瞄到黄仁俊空无一物的手腕,他的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方才朴志晟吞吞吐吐地告诉他check完后竟然发现少了一张海报,以为是设计部没有返图,结果他追根溯源查过去,发现是他自己忘了提需求。
这事儿放在以往的话其实不算什么,让设计师补个海报就行,但是目前周年庆大促期间,各个部门的工作量饱和到扑出来,优先级上还有更高的优先级,提出来免不了又是一轮扯皮。
这种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又不能缺的物料……
罗渽民头疼了。
“不然能不能让仁俊哥帮忙开个后门啊……”朴志晟疯狂眼神暗示。
罗渽民揉太阳穴的手停住。
“你跟仁俊哥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那是我拒绝他表白之前。
“唉不过他们确实也很忙……我看你们这两周好像都没一起吃饭了。”
罗渽民捂住胸口。
“不然我让我朋友帮我找找外包……”
“走,去找黄仁俊。”罗渽民“刷”地站了起来,又“哐”地坐下,“啊头晕……”
年轻的朴志晟看着这位久经沙场的前辈,一阵心酸。
黄仁俊听着市场部的两位同事详细地描述着海报制作需求,说完后两个人一起巴着工位边上的挡板,下巴搁在手背上,仓鼠似的看着他,满脸渴求。看了一眼自己满当当的排期表,黄仁俊对罗渽民点点头:“没问题。”
两只仓鼠立即露出幸福的笑容。
“发加急需求到我邮箱,抄送设计部大组,顺便抄送你们中本大佬。Ten哥和中本都回复同意后我立刻动工。”黄仁俊认真地阐述了一遍流程。
罗渽民的笑容垮下来:“等他们都回了可能好晚了……”
朴志晟可怜兮兮的:“还要跟悠太哥说我忘记发需求了……我会被骂的……”
罗渽民点头:“星星会被骂的。”
黄仁俊盯着两个人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抱歉,最近真的很忙。”
铩羽而归的罗渽民披着一身疲倦重新回到市场部,朴志晟挠挠头:“我找找看有没有外包,哎你不要生气哦,我刚瞄到一眼仁俊哥的需求列表,真的爆炸。”
“我没生气,怎么可能为这种事生气。本来就是我们自己没做好。”罗渽民又看向那水汽缭绕的位置,这次依稀能看到在电脑的间隙中露出的一点点黄仁俊的脑袋。
脑子里又浮现出对方干干净净的手腕,有些微妙的失望。
怎么作为被喜欢的人,一点特权都没有。
甚至连笑都不对我笑了。
郁闷的情绪到了下午更甚。
一方面朴志晟还没找到合适的外包设计,另一方面他眼睁睁地看着人力资源的李楷灿和黄仁俊午饭后就一直在设计部那边嘀嘀咕咕的,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挪窝。
也不知道是好奇心还是什么情绪作祟,他端着杯子假装要去接水,悄悄靠近黄仁俊的位置。
“底色不用变了,这种绿能展现我们公司蓬勃向上的昂扬气势。”李楷灿正在指点方遒。
“好的老板。”
“要突出的信息也非常完整,我们仁俊sense是好呀。”
“……谢谢老板。”
“但是标题你看是不是,再活泼一点,彩虹色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求这么多为什么不回去用PPT艺术字做呢?”
审美底线受到挑战的设计师大人愤而反击,罗渽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音,接着看到李楷灿黏黏糊糊地抱住黄仁俊狂蹭,soulmate老铁好宝贝乱叫一通,还说什么“你就帮我这一次嘛”之类的糟糕的话,引得旁边的同事频频侧目。
黄仁俊一句“臣妾做不到”还卡在喉咙里,面前一波阴影压过来。
李楷灿还搂着黄仁俊的胳膊嘻嘻哈哈呢,一抬头看见罗渽民,粘人精一脸状况外的天真:“渽民你有事儿啊?”
“他不用走流程?”罗渽民直勾勾地盯着笑容还挂在脸上的黄仁俊。
听到这句话本来心情挺好的黄仁俊皱起了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需求不需要抄送各部门老大吗?”
觉得眼下气氛有点不对,李楷灿松开了黄仁俊的胳膊,一双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游移不定。
黄仁俊气笑了:“哦,原来你是这么觉得的。”
罗渽民血从脑子里褪下去之后觉得事情不太对,黄仁俊懒洋洋地看着屏幕,手里的键盘敲得飞起,明显的“我不想理你”的信号。
李楷灿站起来:“你们搞啥啊,怪怪的。”
“告诉他你这个需求什么时候提的。”黄仁俊依然吝于对上罗渽民的眼神。
“半个月前,怎么了?”李楷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依然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黄仁俊冷哼一声。
罗渽民:“对不起,打扰了。”
转身离开时听到李楷灿在背后小声问黄仁俊:“怎么回事啊?”
黄仁俊:“哈?我怎么会知道。”
罗渽民自己都不知道,看着李楷灿的大脑袋在黄仁俊肩膀上蹭来蹭去怎么突然会不爽。
怎么回事!同事之间连恰当的社交距离都不保持一下!
不成体统!
殊不知全公司最没资格说别人不成体统的就是他罗渽民。
罗渽民这个人吧,他的竹马,同一家公司技术部的李帝努评价说,“爱多得有点烦人。Too much,渽民,TOO MUCH!”
或许跟他本人的长相也有点关系,就算他面无表情时也是自带两分温柔三分缱绻,一笑起来更是多情得艳压全春天盛开的桃花。
如果真的有科学家验证世界上有妖精存在,罗渽民的非人类身份就可以坐实了。
偏偏这位妖精又亲人得很,对初次见面的人就能笑得如老友重逢,真是老友的话直接上手,亲亲抱抱捏脸埋胸,饱受爱意灌溉的朴志晟表示:“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总结起来就是,一位致力于散播爱的情圣。
见他黑脸的时候少,所以刚才带着点不忿的话说出口,李楷灿吓到了。
罗渽民自己也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妙。
2.
心烦意乱的罗渽民在朴志晟信誓旦旦“我会搞定”的保证中难得在10点前下了班,回家后本来想好好理一下最近发生这些事儿,没成想这些日子实在太透支,脑子里的信息刚浮现出“仁俊跟我表白”,就人事不省。
昏睡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爬起来,罗渽民揉揉鼻子,难得觉得神清气爽。
捞过静音的手机点开微信,最上方黄仁俊的对话框有三条未读。
他迅速点进去。
第一条是他昨天要的海报。
后面两条是黄仁俊的留言。
是在凌晨4点左右发来的物料和消息。
“作为认识这么久的朋友,我帮你这个忙。也请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不要揣测我在故意卡你们流程。我没想过要公报私仇,你这样很没意思。”
“加急流程还是我刚进公司时你教我的,我很感谢你,就算现在也一样感谢。”
罗渽民盯着最后这句话看了好久,又看了一眼发过来的时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又退出去查其他消息,被朴志晟几十条未读吓到,他戳进去看了一眼。
大意是外包不靠谱说好昨天晚上给,结果突然掉链子给不出了,他朴志晟要切腹谢罪之类。
罗渽民深吸一口气,把黄仁俊的海报发了过去。
快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时他给一直在歌颂他的朴志晟发消息:“你看仁俊来了吗?”
朴志晟在线秒回:“来了!我看他又在修仙了!”
罗渽民回了个“OK”,大步流星地走进咖啡店。
几乎通宵的黄仁俊盯着面前重影的屏幕,觉得分分钟就要去会周公,耳边传来熟悉的、带着些许小心的问候:“早啊。”
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发现是罗渽民,黄仁俊懒洋洋地回了个早。
握着一杯拿铁的罗渽民看着黄仁俊手边三四个空咖啡杯子有点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把咖啡放到了一边:“你怎么喝这么多。”
“续命啊哥,”黄仁俊倒是很自觉地把那杯咖啡抓了过来,“啊,拿铁啊,怎么不是美式。”
“你还是喝水吧……”
“偶尔为之,不要紧。”
看了会儿黄仁俊屏幕上显示的后台任务列表,罗渽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对不起”和“谢谢”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张嘴就抱怨:“Ten哥不能把工作量匀一匀吗,你要做这么多事。”
黄仁俊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每个人都差不多啊,你说啥呢。”
罗渽民习惯性地伸手去碰黄仁俊的脸,后者皱了皱眉往后滑了下椅子,在空中虚无地捞了一把的罗渽民有点尴尬:“你的黑眼圈好重。”
“你也是。”
心想这什么鬼寒暄,黄仁俊移开了目光:“我要做事了。”
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但是罗渽民不知道为什么假装听不懂,抱着自己的咖啡四处张望,看到黄仁俊新加的糖罐像发现了新大陆:“咦,你又有了个存钱罐耶。”
黄仁俊抬起头。
左手边略小一点的粉色糖罐硬币已经装满了大半瓶,新加的大透明糖罐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硬币。
“啊,今天忘记放了。”掏出钱包翻出钱,黄仁俊打开透明罐子把硬币丢了进去。
金属砸在玻璃瓶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吗?”罗渽民好奇地问。
“325块。”黄仁俊飞快地回答,罗渽民惊讶:“这么清楚?”
黄仁俊笑了笑,把粉色的糖罐拖过来:“已经这么重了。”
他垂着眼睛温柔地看着这个罐子,仿佛里面的硬币是什么宝贝。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给垂眸微笑的少年勾勒出一层光晕。
罗渽民屏住呼吸,觉得这一刻实在是太美了。
接着他听到黄仁俊说话:“今天中午就把这钱花了吧……要死了谁又不拉窗帘我的屏幕看不清哎。”
这就是生活吧。哲学家罗渽民想。
“今天中午……还一起吃饭吗?”
黄仁俊唠叨着去把窗帘拉好,回到座位上,听到罗渽民鼓足了勇气发出的邀约。
他笑了:“唉,你这个人真是……怎么说呢。”
“怎么说?”
“不了,我跟别人吃。”黄仁俊晃了晃已经空了的咖啡杯,“谢礼收到了,不客气。”
被拒绝的罗渽民中午垂头丧气地拖着朴志晟吃饭,除了工作上的事儿朴志晟懒得理他,又仿佛有代沟,一顿饭吃下来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罗渽民觉得今天餐厅的食物要么油了要么咸了,总之通通不合心意。
吃完饭收拾了餐具刚站起来,就看到黄仁俊和李楷灿进了餐厅。
他傻乎乎地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点餐区走,像一台摄影机,目光一路追随过去。
李楷灿不知道在说什么,黄仁俊笑得直锤他肩膀。
这么开心。
就算没有我也这么开心。
哪有人这么喜欢别人的呀!
委屈的罗渽民收回了目光,催朴志晟:“傻站着干什么,走了。”
朴志晟敢怒不敢言,明明一直站着不走的是哥你呀。
“怎么最近一直跑来找我吃饭,你跟罗渽民的饭团散了?”这边两个人点了吃的落座,李楷灿好奇地找话题。
“干嘛,你不方便吗?”
“倒是也没有,哎你跟我透个底儿,你们俩是吵架了还什么,昨天吓得我咧。”李楷灿拍拍胸脯,“话说回来我是第一次见到罗渽民那个脸色,我以为他只会笑的。”
“荣幸吧,看到罗渽民另外的表情。”
而我看到过更多他除了笑之外的样子。
黄仁俊听着李楷灿说着些八卦,应和着,脑子里都是两周前罗渽民错愕的脸。
3.
表白这事儿黄仁俊想了挺长时间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罗渽民其实他也不清楚。
黄仁俊是通过暑期实习的甄选进的公司。当时设计部和市场部坐得更近,来报到的时候,他的座位正好在罗渽民旁边。
电脑还没配好之前他局促地缩在座位上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公司内部的样子,看着看着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你好呀,”笑得温柔而多情的前辈这样对他说,“你好像有点紧张。”
黄仁俊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不是有傻乎乎地点头,只记得前辈往他手上放了一枚巧克力,包装成金币的样子:“我叫罗渽民,你呢?”
“我叫黄仁俊。”
电脑送过来的时候黄仁俊已经和罗渽民热聊了好一会儿,知道对方是去年进的公司实习,虽然还没有拿到毕业证转正,但是已经是一位老前辈了;还有一位竹马是跟黄仁俊是一批的暑期实习生,“但是他是码农诶,巨无聊”。
看到人资的同事带着网管小哥过来,罗渽民停住了话头,跟来人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娴熟地开始帮黄仁俊装电脑。
都搞定后测试没问题,还附赠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仁俊,中午一起吃饭吧~”
从那个邀约开始,他和罗渽民一起吃了四年的午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饭团的人有变多,也有慢慢减少,但始终没有变的,是他和罗渽民。
坐在一起的时候,中午黄仁俊看看时间,刚向罗渽民转个头,对方就已经站起来,无比自然地接一句“走吧”。
后来坐得远了,用起通讯软件,结果两个人聊天记录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反而关系更胜从前。
逐渐从分享工作的同事,变成分享生活的朋友,再到参与彼此生活的挚友,零零碎碎的时间算下来,也是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了。
意识到自己喜欢罗渽民其实是个巧合。
今年年初两个人有次去逛街,到某个专柜那里罗渽民看着橱窗走不动,黄仁俊返回去找他才看到罗渽民在对着手镯发花痴:“很好看呀。”
“是好看的。”黄仁俊看了一眼后面的大海报,男女模特双手交握,金银腕表和手镯的合金光泽交相辉映,广告语缠绕在其间——
寻找你的天生一对。
“我来送仁俊啊,反正你也要过生日啦。”罗渽民拖着黄仁俊进了店,黄仁俊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副广告。
它说,罗渽民在寻找他的天生一对。
不听话的心脏开始小鹿乱撞。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黄仁俊在想,当时到底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才觉得罗渽民是在借机表白。
扭捏地戴上了提前许久的生日礼物,罗渽民甚至快乐而坦然地发了朋友圈。
黄仁俊觉得在炫耀这些的朋友真是可爱极了,带着些柔软的心情答应对方会一直戴着镯子。
但一直等不来朋友挑明心思的表白。
黄仁俊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买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郑重其事地往里丢了第一个硬币。
心想,如果存到第323个,罗渽民还没有开口的话,那句“我喜欢你”,由他黄仁俊来说。
第323枚硬币丢进糖罐,黄仁俊约罗渽民去吃晚饭。
谁知道呢,“我喜欢你”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在罗渽民脸上看到的不是欣喜,而是错愕。
或者描述的更具体一点,罗渽民听到他说这句话后,原本脸上淘气又兴奋的笑意逐渐隐去,一种无措的紧张慢慢浮现,眼睛里满是惊讶。
他说:“你刚说什么?”
黄仁俊不是不难堪。
原本以为是两情相悦的童话故事,却没想到是自作多情的恐怖故事。
留下一句“你就当你什么都没听到吧”,无视罗渽民在他背后的呼唤,他匆匆忙忙地回家,心里千头万绪的,比被猫抓过的线团都乱。
晚上没敢接罗渽民的电话,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睡不着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看了罗渽民的留言。
“我可能是听错了。”
“如果我听错了很抱歉,但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嗯……”
接下来是一条语音,黄仁俊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点开,罗渽民的声音传来,低沉的、温柔的,和记忆里初见时对他说“你好呀”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说,“有些话我觉得用这样讲的更好一点。我也很喜欢仁俊,但是,我……”
中间停了好几秒,黄仁俊猜测那是罗渽民在斟酌字句。
“我觉得,我喜欢的定义,可能跟仁俊的有点不一样。”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又欢快起来:“哎呀,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周年庆大促要开始了,那我们明天见?”
是典型的罗渽民。
铺了台阶,给了面子,护了周全,留了后路。
完美的危机公关方案。
黄仁俊盯着天花板想。
是无可指摘的后续处理方案,唯一可惜的是,这不是我想要的那个结果。
伸手去关灯的时候黄仁俊看到腕间的闪光,犹豫了一个瞬间,伸手把镯子摘了下来。
事实证明,就算在同一家公司,只要你不刻意去找人,其实交集不会有很多。
事实还证明,就算罗渽民昨晚的回复再完美,他也是不敢主动来找被他拒绝的人的。
综合以上可得,只要黄仁俊愿意,就可以在没有罗渽民的环境下独自美丽了。
那天作了一整天的图,黄仁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件什么事。
站起来想活动一下僵直的腰,眼角瞥到他的大糖罐,323枚一元硬币熠熠生辉。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存了一罐对爱情的期待。
终止于昨夜。
拍了拍胖胖的糖罐,黄仁俊叹了口气,笑了。
4.
吃过饭后黄仁俊熬夜的困劲儿又涌上来。
拒绝了李楷灿去散会儿步的提议,强撑着马上要粘到一起的眼皮推开咖啡店的门。
点了一杯美式,拿了餐牌找了个阳光好的角落坐下,等待店员把咖啡送来的过程中黄仁俊觉得自己意识越发的恍惚,不知不觉地,他趴到桌面睡着了。
罗渽民没想到会在咖啡店遇到黄仁俊。
原本只想打包个咖啡回去,排队过程中闲着没事四处张望,看到角落里的人外套和毛茸茸的脑袋都眼熟,果断把打包改成了堂吃。
拿着餐牌走过去,果然是黄仁俊。
睡着的朋友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头上翘起几根不听话的头发,随着呼吸轻浅的起伏,一只手虚虚地搭在手腕上,昨天还空无一物的腕间多了一只手表。
罗渽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一直戴的的手镯。
轻手轻脚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刚坐好,原本黄仁俊放在桌上的餐牌亮了,眼见着就要振动,罗渽民手疾眼快地捞起来,差点把牌子摔到地上。化解危机后罗渽民把自己的餐牌索性放到了口袋里。
还在梦里的黄仁俊不知道有人为了守护他的睡眠有多努力。
对端着咖啡过来的店员比了个“嘘”的手势,罗渽民小心地接过送来的咖啡放到桌上。
两人的饮品都上齐后罗渽民也没有了喝的心情,两只胳膊搭在一起,下巴搁在小臂上,安静地看着依然睡得很香的黄仁俊。
萦绕在鼻间的除了咖啡香气还有一点淡淡的茉莉香,是黄仁俊的味道。
作为支撑部门,最近设计组通宵达旦地加班,黄仁俊本来挺白,熬夜留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罗渽民想起他之前没有得逞的碰触,不死心地又直起身,抬起了手。
指尖轻轻接触到黄仁俊的皮肤,又顺着对方脸颊的线条缓缓滑下来,罗渽民在心里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终于又抓到你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重新趴下去盯着黄仁俊看了一会儿,困意涌来,罗渽民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黄仁俊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没注意到自己对面还有个人,黄仁俊迷迷瞪瞪地划了好几次屏幕,带着些没睡醒的鼻音:“喂——”
“你去哪里了?三点了还不进公司?”
是设计部的老大Ten。
黄仁俊一个激灵清醒了:“啊啊啊我在咖啡店睡着了马上回去!”
“不用急……我以为你被拐卖了……实在困再睡一会儿,反正活在那里,不多也不少。”
“……”
真的很难分辨老大这是在安慰还是在捅刀。
挂了电话黄仁俊回过神,看到对面罗渽民在揉眼睛,更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在这!”
“我吃完饭来买咖啡啊……”被吵醒的罗渽民看了一眼手机,“卧槽三点了!”
来不及再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两个人无视了凉透的咖啡,赶紧往公司走。
进了办公室在过道分道扬镳,罗渽民想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朋友:“仁俊。”
在咖啡店睡得有点不太舒服的设计师揉着脖子回过头:“嗯?”
罗渽民抬起手,指了指手腕的位置:“这个……”
看着罗渽民的手镯黄仁俊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微妙的神色:“怎么了?”
竟不知为什么有点说不出口,罗渽民踌躇再三,选择放弃:“表很好看。”
似乎想到了什么,黄仁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笑眯眯地:“我也觉得。谢谢。”
说完,又揉着脖子回到了工位。
罗渽民看着他坐回那一片烟雾缭绕中,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不清的黄仁俊坐下后,抬手摸了摸腕表。
是跟之前的手镯同一个品牌的东西。
前几天在某个设计师网站里瞎逛,正好看到对这个品牌的介绍,鬼使神差地就点了进去。
这才知道原来“寻找你的天生一对”不是指两只手镯。
而是手镯与腕表。
从一开始,他就理解错了“The perfect match”的对象。
在那一刻有种巨大的荒诞感向黄仁俊扑面而来,该怎么形容呢,他还在自怨自艾,却发现其实始作俑者并没有错。
如同武侠小说里背负血海深仇的某山庄世家公子,铁胆银枪杀到仇人面前,仇人给他一封信,是山庄众人的遗书,告诉他“孩子啊我们是自杀的”。
多么魔幻现实主义。
黄仁俊在电脑前目瞪口呆地往下滑,又看到那个牌子今年的腕表广告。
“总有一天,你会放下少许不舍和遗憾,带上爱,开始新生活。”
感性的设计师在那一刻犹如被福音砸中,他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鸡汤。
和我现在的状况这么perfect match。
在官网下单的那一刻,黄仁俊宣布自己和这个荒谬的世界和解。
和解的第二天罗渽民就带着朴志晟到自己面前演仓鼠。
这个世界跟我和解的心怎么这么不诚啊!
下午听到罗渽民说出那种话,黄仁俊在心里咆哮。
看了眼自己的需求表还是决定帮对方这个忙,用下班后的时间。
打卡下班前黄仁俊往新买的糖罐里扔了一枚硬币。
用以重新计算他崭新的人生。
和罗渽民只做朋友的,第1天。
看着如今糖罐里的两枚硬币发了会儿呆,黄仁俊被腰间传来的一阵不适惊扰。
在咖啡店里趴着睡觉的姿势可能真的不太好,长期加班僵直的腰部肌肉表达了不满。
黄仁俊皱着眉站了起来。
“第四次了。”罗渽民焦虑地喃喃自语。
旁边的朴志晟不明所以:“第四次,什么第四次?”
“他站起来第四次了。”盯着从烟雾中站起来的黄仁俊,罗渽民觉得情况不太好。
一回头,朴志晟一脸“我们真的有代沟”的迷茫。
5.
黄仁俊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了个快递盒子。
面单被撕掉了,外壳上写着“腰部按摩仪”。
难得来的比谁都早的罗渽民缩在自己的工位上,偷偷摸摸地看黄仁俊的反应。
啊,皱眉了,是在疑惑。
啊,拆开了,是在期待。
啊,笑了!
我们仁俊笑了呀!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拿起手机,踌躇满志地等待来自朋友的谢意。
过了半天,谢意没等到,等到了下楼的李楷灿。
大清早的没什么人,隔着这个距离罗渽民也能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楷灿:“叫你爹下来干嘛。”
黄仁俊:“儿子长大了懂得孝敬爸爸了。爸爸心里很安慰。”
李楷灿:“你在说啥呢?”
黄仁俊:“不要羞涩,爹不就跟你说过我腰好像要复发,没想到你还真往心里去了。”
李楷灿:“……儿贼你疯了???”
黄仁俊:“唉适可而止吧,你告诉爹你中午想吃什么……”
“是我送的呀!”
听不下去的罗渽民还是跳了出来,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挽救李楷灿于父慈子孝的水深火热中。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 get in slow motion。
罗渽民在黄仁俊脸上看到笑意逐渐消失的过程。
然后他如愿听到了对方说:“谢谢你啊。”
这剧情怎么和李楷灿主演的那集不一样。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打发李楷灿上楼,依然没等到“渽民啊你中午想吃什么”这句话。
确认没有后续的罗渽民更委屈了,坐下给自己的竹马发消息:“你今天有空没有。”
“NooooooJam:没有。”
“NJM:那我们晚上9点棉花糖酒馆喝一杯。”
“NooooooJam:我要回家睡觉。”
“NJM:那我们晚上9点去你家喝一杯。”
“NooooooJam:……Fuck U”
晚上下班前李帝努认命地在公司门口等竹马,两个人去超市买了几瓶酒回了家。罗渽民披着一身心酸给自己开了一瓶:“唉,我有件烦心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帝努低头玩手机:“不当。”
“唉,上个月有个人跟我表白来着。”
“哪个月没人跟您表白再说……何况你不是拒绝了吗?”
罗渽民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帝努头也不抬:“我们暑期实习同期生有个群。共享八卦了解一下。”
“……黄仁俊在里面啊?”
“仁俊不怎么讲八卦,李楷灿说的。”
罗渽民从震惊中慢慢缓和:“啊,那你们几个还挺掏心掏肺的。”
“哈?”李帝努一局游戏结束,看着罗渽民唉声叹气的,也没好意思开另一局,“什么掏心掏肺?”
“这种事都能共享啊,”罗渽民感叹,“仁俊心挺大。”
李帝努一头雾水:“这有啥不能共享的。”
“那我还有一件烦心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罗渽民重整旗鼓。
“如果我说不当讲你就不会讲了吗?”
罗渽民愁眉苦脸地把酒瓶子放下:“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些后悔拒绝他的表白。这些日子他都不太理我,我觉得……就,有点难以表达的难受。”
李帝努终于来了兴致:“哟,您这是春心萌动了啊?还是失去后才懂得了珍惜?”
罗渽民叹了口气:“唉,我想想如果跟仁俊在一起了,好像……”
李帝努大喝一声:“等一下!”
罗渽民手里的酒瓶子差点砸地上。
李帝努瞪大眼睛:“你说跟你表白的人是仁俊啊?”
罗渽民比他眼睛瞪得更大:“那你们共享的是谁啊?”
“陆仁佳啊!”
“……啊,这事儿我还真忘记了。”
李帝努还沉浸在震惊中,以至于没有吐槽竹马的渣。
罗渽民也有种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告解下去的尴尬,心说要不这次就算了,结果李帝努拍桌而起:“牛逼啊!”
我发小脑子或许有问题。罗渽民心想。
听完罗渽民和黄仁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李帝努再次啧啧称叹:“牛逼啊!”
“你能不能做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有意义的评论。”
“讲真的,我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
罗渽民怒其不争:“我怎么就你这么一个能说话的兄弟。”
“你莫急,让我顺一顺逻辑,”李帝努闭上眼睛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你跟仁俊是四年的好朋友。”
“对。”
“你在这段友情里非常享受。”
“对。”
“仁俊前段时间说他喜欢你。”
“对。”
“你拒绝了他并且发了朋友卡。”
“对。”
“但是仁俊目前貌似是拒绝了你的朋友卡。”
“……对。”
“你觉得现在很心烦,想硬塞给仁俊这张朋友卡。”
“……”
李帝努等了半天,没等到罗渽民的“对”,疑惑地开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罗渽民手指烦躁地敲着桌子:“前半句是对的。但后半句我不确定。”
“你觉得现在很心烦?”
“对。”
“那……你到底想不想硬塞给仁俊这张朋友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罗渽民重复了几遍,挠了挠头。
李帝努神色严肃起来:“我们现实一点,兄弟,你心里也清楚的。”
“我清楚什么啊。”
“这种情况,朋友没得做了。”
“……”
“所以你纠结的无非就是,你到底喜不喜欢仁俊呗。”
罗渽民闭上眼睛:“你这时候倒真的像个智商挺高的人。”
“你再说这种话,我们之间朋友也没得做了。”
罗渽民头靠在椅背上笑:“那我去烧高香。”
过了好一会儿,李帝努又疑惑地发问:“你顾虑的肯定不是什么社会之类的东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罗渽民睁开眼睛:“我担心……”
如果没有开始过,是不是也不会失去。
彼此记得的都是对方最好的样子,是不是更好。
第二天他搭李帝努的车到公司,上楼后习惯性地往黄仁俊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已经开始雨雾笼罩。
心下熨帖,罗渽民脱了外套,刚要把包放柜子里,看到自己桌面上多了个礼盒。
新款的Switch,盒子上附了张卡片。
他拿起来打开。
“非常感谢,希望你喜欢这份回礼。”
落款是黄仁俊,还画了他喜欢的那只胖河马。
罗渽民一阵心塞。
6.
黄仁俊另外一个糖罐里的硬币越来越多,距离周年庆活动开始日子也越发近了。
整个公司的节奏快得像高速运转的陀螺,设计部倒是逐渐从炼狱模式调整了回来。
在这个时候黄仁俊接到了猎头的电话,是业界另一家比较大的公司的机会。
在一家公司呆了四年,在此之前黄仁俊真的从来没有跳槽的念头。
一方面是公司氛围真的很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罗渽民在。
缩在一个小办公室里,他听着电话里猎头苦口婆心的劝诫,想到自己桌上的两个糖罐,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日子他和罗渽民尴尬的处境,最终松了口:“那辛苦你帮忙推荐一下了。”
对方的老板估计也是很欣赏黄仁俊的作品,也没强求一定要当面面试,约了几个时间电话视频面了一下,很爽快地给了offer。
黄仁俊收到猎头的消息时还有点惊讶,尘埃落定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所谓的好消息。
心不在焉了一下午,把Ten的对话框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终也没鼓起勇气发信息。
结果正纠结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老大幽幽地开口:“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黄仁俊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
观察到这一幕的罗渽民低下头偷偷地笑了。
“我在你背后站了10分钟,看着你蹂躏我的头像,你有什么事。”Ten抱着胳膊看着最喜欢的下属,“要约我的话我现在有时间。”
黄仁俊咬咬牙,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慷慨就义一般:“我约你。”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想走,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你是心里有小宇宙的孩子,”听完黄仁俊要辞职的情况,Ten慎重地想了一下,“但我有一个事情要跟你确认,你是非现在那家公司不可,还是说有其他的机会也考虑?”
黄仁俊傻乎乎的:“其他的机会也可以。”
Ten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那你不如考虑一下我这边的一个机会。”
“啊?”
黄仁俊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老大公然给要跳槽的下属介绍工作,还雷厉风行地约了当天晚上。
跟Ten一起来到本市最高级的餐厅时黄仁俊依然觉得很不现实,Ten看他恍惚还以为是不好意思:“没关系,他有钱的,随意宰。”
说着那位可以“随意宰”的老板就推开了包厢的门,意气风发的:“哈,来挺早啊。”
Ten站了起来,黄仁俊急忙跟着一起站着。
“介绍一下,我大学同学金道英;这是我现在公司活儿最好的同事,黄仁俊。”
黄仁俊琢磨着这个介绍,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顿饭吃完也算宾主尽欢,金道英开车先送黄仁俊回了家,坐在副驾驶上的Ten叮嘱他好好考虑一下,黄仁俊乖巧地应了,站在楼下目送老大远去。
车上金道英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Ten:“你什么时候来帮我。”
“不是给你介绍人了么,要求这么多。”
“对小朋友很上心啊。”金道英在红灯前停下,掏出一根烟点燃,打开车窗,“巴巴地送到我这儿来。”
“因为他好才给你。”Ten从他裤子口袋里利索地掏出烟盒,叼出一根,含含糊糊地:“借个火。”
金道英笑了一声,侧着脸把烟头的火种对上Ten嘴里的香烟。
红灯转绿,Ten深吸一口气,辛辣的烟草香充斥了口腔,他仰着头吐出一团烟雾。
金道英发动了车子:“去我家?”
“嗯。”
第二天罗渽民到了公司,桌上多了一罐子存在感极强的硬币。
是黄仁俊的那罐,他知道。
疑惑的是为什么黄仁俊要把这东西放到他桌上,不过罗渽民也不觉得困扰,正好多个理由去跟黄仁俊说话。
“觉得你来保管比较好,”黄仁俊回答得模棱两可的,说着又挠挠头,“唉你不要在意原因了,总之送你了。要花还是要扔都随便吧。”
罗渽民一头雾水地去,又一头雾水地回来。
一上午的时间都浪费在搜索引擎里。
“同事送我硬币是什么意思?”
“表白失败的人送硬币是什么意思?”
“朋友间送硬币是什么意思?”
用了好几个小时,答案没找到,倒是被各类相关问题下的回答科普了所有银行发行的纪念币种。
十分荒唐。
觉得自己浪费时间在搜索引擎里有点傻逼,罗渽民拉起了他和李帝努的对话窗口。
“NJM:仁俊突然送了我一罐子硬币是什么意思。”
“NooooooJam:多少钱。”
“NJM:小几百看着?”
“NooooooJam:嫌你穷吧。”
“NJM:滚!”
罗渽民没来得及疑惑太久。
时刻关注着黄仁俊动向的他发现,这些日子一直加班到深夜的朋友竟然在正常下班时间站了起来,似乎还在收拾东西。跟同事打了招呼后黄仁俊在往外走,显然是要离开。
罗渽民下意识地偷偷站起来跟人往外走,看着黄仁俊进了电梯立刻奔赴安全通道,急三火四地跑下楼后正好看到黄仁俊跟公司门口一个男的打招呼。
高,英俊,身材好,背后的车是保时捷。
黄仁俊上了那辆保时捷。
罗渽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罐硬币和李帝努的评价。
“嫌你穷吧。”
那个瞬间,他被巨大的、无法描述的惶恐淹没。
在令他窒息的惶恐中,黄仁俊所在的那辆车,迅速地消失在了城市茫茫的夜色里。
7.
罗渽民从会议室出来。宣发方案已经执行上线,只等追踪数据效果,忙碌的日子眼看就要告一段落,他心情还不错。
回到办公室先扭头看黄仁俊的方向——总是萦绕着雾气的地方意外清爽,告知有心人位置的主人不在的信息。
罗渽民顿住脚步。
那个人又来了。
这段时间黄仁俊三不五时地按时下班,他忍不住跟着下去,总是会在公司门口看见熟悉的车——那辆保时捷。
有一次他出了大门目送那辆车走远,正好听到站在台阶下的两个女孩子在八卦。
“上车的是设计部的黄仁俊?”
“那开车的是谁啊?”
“你猜咯。”
两个人就此打住心照不宣的嘻嘻哈哈了起来,罗渽民站在后面面色不善:“你们工作量这么不饱和?”
女孩子们吓得回头,看到是公司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还笑得出来:“渽民啊,吓死人啦。”
罗渽民依然面无表情地抱臂看着两位同事:“如果再被我听到这种话我会去跟HR反馈的。”
一个女孩子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干嘛这么认真啊。”
另外一个扯了下同伴的外套:“他跟黄仁俊关系很好的。”
心虚的姑娘们不再说话,匆匆地与罗渽民擦肩而过。
罗渽民扭头叫住两个女孩:“他有喜欢的人,你们不要乱讲话。”
他喜欢的人就站在这里。
罗渽民想,插在外套里的双手逐渐握紧,自己都有点不太确定。
被拒绝之后……一个人的喜欢……能撑多久?
如果黄仁俊撑不下去了,我怎么办。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罗渽民吓了一跳,不敢细想,慌慌张张地跑回电梯里,按了半天关门键发现电梯门怎么还是一动不动。
才发现自己一直狂戳的是开门键。
罗渽民捂住了脸。
那一天的尴尬场面已经在罗渽民心中埋葬,这段日子他也不敢去深想那个在脑海中浮现过的危险念头,直到这一刻。
走到黄仁俊的工位上,旁边的同事以为他来找人,好心地告诉他黄仁俊下班了,罗渽民说了句“我知道”,打量了一番好友的座位。
黄仁俊的挡板上有一排拍立得,记录了他在公司里的一些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有趣时刻。
比如某年万圣节他们同期一起扮演蓝精灵,他猜拳输了被硬打扮成蓝妹妹。
比如公司团建农家乐,他们拿了人家的水管子互相喷水。
比如有一年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起跨年,在江边点了仙女棒许愿。
比如。
罗渽民回忆的时间线突然被掐断,因为黄仁俊的拍立得少了一张。
胶痕还残留在挡板上,像一道伤疤。
他知道那是哪一张。
是他曾经发过朋友圈的,炫耀两个人手镯的合影。
李帝努正在对着电脑与代码搏斗,手边的电话连续震了好几次,也没空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工作告一段落,他才有空抓起手机。
是来自罗渽民的消息。
“嘿兄弟我跟你说。”
“他好像是认真地想不要我了。”
“我后悔了。”
“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李帝努抓起外套就往市场部跑,找到罗渽民的位置后只有一个一脸无辜的朴志晟抬着头看他:“怎么了哥?”
“罗渽民呢?”
“走了好一会儿了。”
李帝努又拿着东西往外跑,边跑边打电话。
罗渽民倒是接的及时:“咋啦?”
还喜气洋洋的。
李帝努觉得焦灼的自己在这种喜气洋洋的情绪之前像个傻逼,快速奔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你他妈干嘛呢?”
“我不是跟你说我得做点什么吗?”
“你做啥去了!”
“我在仁俊家门口等他啊,怎么了?”
我看你给我留的言一副丧里丧气的样子怕你想不开要去一醉方休然后遇到酒驾的司机你又没看到然后被撞死。
李帝努把这段心理活动压下去:“你想好了?”
电话那边的罗渽民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想好了。”
“真的喜欢?”
“想到之后的日子没有他会难过到喘不过气……这种感觉是喜欢的话,那真的喜欢。”
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发小举起了拳头,虚虚地往空气里点了点,假装自己是在给兄弟鼓劲儿:“加油。”
罗渽民在黄仁俊家楼下,酝酿着接下来要跟黄仁俊说的话,时不时向大门的方向张望一番。
等来的不是走进来的黄仁俊,是两道探照灯一样的汽车光柱。
原本想迎上去的罗渽民鬼使神差地躲了起来。
金道英把车停到黄仁俊楼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黄仁俊向这位近来多有接触的年轻创业者道谢:“今天也麻烦您了,谢谢金老师。”
“对你我还是有耐心的,”金道英靠在车上,笑得不无真挚,“咱们该了解的事儿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我那儿你今天也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黄仁俊挠挠头:“其实我心里大概也差不多有决定了。”
“行,”金道英看了一眼表,“反正我这边有位置,要跟我的话随时欢迎。当然……”
“我不同意。”
金道英正跟黄仁俊说着话,被来自黑暗里的声音打断。
两个人茫然地往声音来处看去,罗渽民背靠着夜色,脸上的神情比深冬的天气更冷。
8.
“就别笑了吧老大……”黄仁俊对着今天笑点格外低的上司恳求,“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吧。”
“我不同意,啧。”Ten摸着下巴重复一遍,又忍不住笑起来。
黄仁俊戴上了耳机。
“OK我不笑了,你记得提离职申请。”Ten强忍住笑意,把恼羞成怒的某人的耳机摘下来,“一个月交接期哦。估计是庆功宴之后才能走。”
“我明白。”
“你接了offer跟我说一下,我去找金道英要内推奖金。”
“……你这算什么内推啊老大。”
“仁俊~”黄仁俊和Ten正小声说着闲话,罗渽民笑嘻嘻地跑过来,把一杯茉莉茶放到桌上:“早呀~”
Ten又背过身去笑了。
黄仁俊发誓他听到Ten又在讲“我不同意”。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昨晚闹了个大乌龙的罗渽民,黄仁俊还没开口脸已经红了:“早。”
“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跟……”
“那我来找你呀~”
根本不给黄仁俊拒绝的机会,罗渽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装似愉快地转身回去了。
坐下后又拉起了和竹马的对话框:“啊啊我们仁俊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过了半天李帝努才回复:“……哥,别跟您告白已经成功了一样好吗。”
“早晚的事儿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罗渽民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得知黄仁俊马上要辞职的时候。
昨天他听着金道英那些糟糕的对话,整合了脑子里的信息迅速得出“黄仁俊要被包养”的结论。
头脑发热地喊了“我不同意”,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在黄仁俊和金道英两个人的注视下,一拳砸到了衣冠楚楚的金道英脸上。
当然少不了帅气的台词:“要他?你想都不要想!”
拉过看懵的黄仁俊要走,缓过来的金道英抓住胆敢打他的小兔崽子:“你他妈有病啊?”
说着,礼尚往来就要往罗渽民漂亮的脸上招呼过去,回过神的黄仁俊急忙拉架:“罗渽民你快跟人家道歉!”
“我跟他道歉?我下辈子……要打架是吧,来啊!”
“罗渽民你疯了吗!”
“哦你小子叫罗渽民是吧?”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最后黄仁俊筋疲力尽地从背后抱住了罗渽民的腰,后者愤愤不平:“仁俊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放开!”
“我不放!”
“……那你能不能一直别放开。”
趁机在看自己伤情的金道英:“Yoooooooooooooo?”
“你能不能别跟他。”罗渽民双手搭上黄仁俊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紧紧抓住。
黄仁俊头晕目眩。
“我知道我没他有钱,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金道英开始拍小视频。
“你愿不愿意,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我?”
拍着拍着视频的金道英突然觉得不对:“我说小孩儿,你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正深情告白着的罗渽民一秒恶狠狠地瞪过去。
金道英放下手机:“我只是要说服仁俊跳槽的他下家公司的老板诶。”
幸灾乐祸,喜上眉梢。
罗渽民愣住了。
一时间竟分不清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哪件事让他更绝望一点。
接着他看着金道英对着手机讲话:“Ten啊你视频收到了吗,这个小朋友也蛮有意思的要不要一起挖过来?”
罗渽民看向黄仁俊:“他还认识你们老大呢。”
黄仁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他是我们老大的朋友。”
已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的金道英探出头纠正:“男朋友。”
这次不仅是罗渽民愣住,连黄仁俊都愣住了。
金道英发动车子,轰鸣的马达声里伴着另一个补充词:“预备役~走啦,拜~”
目送拉风的保时捷离开,黄仁俊忍不住评价:“真的是很帅的人呢。”
罗渽民点头到一半迅速摇头:“明明就是装逼啊!”
黄仁俊叹着气看他一眼:“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家。”
“那我今天说的事情……”
黄仁俊打开大门,关上之前回头看了眼罗渽民:“我再想想。”
“想多久啊!”
回答罗渽民的是大门被关上时电子锁自动扣上的“卡拉”声。
那天晚上罗渽民想了许久,如果不趁黄仁俊还在公司时把这件事解决,那如果他辞职离开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再也没有回暖的可能。
于是决定不管黄仁俊怎么说,都要抓紧一切机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绝对不能给黄仁俊逃避的机会。
当罗渽民努力在攻略黄仁俊的道路上奔跑着时,年度大促活动也终于结束了。
折磨了整个公司小几个月的项目落幕,数据反馈的效果也非常喜人,公司毫不吝啬地准备了一系列庆功活动,拨了不等的款项,大肆犒劳有功之臣。
公司大型庆功宴时各部门Leader拽着自己的副手穿梭在酒池肉林里,互相寒暄吹捧。
黄仁俊跟着Ten转了几桌,被老大以“咦你都要走了还跟我折腾什么”的理由推回饭桌,看着老大一个人秀到飞起。
这种场合下罗渽民肯定要逃不了,黄仁俊这么想着,就看到穿着一身粉红毛衣的罗渽民跟在中本悠太后面给各位老板敬酒。
粉红还挺适合他的。黄仁俊不自觉地盯着举止优雅的男人,正好罗渽民的目光投过来,隔着人群向他微笑,挑了挑眉,举杯致意。
黄仁俊压不住自己狂野的心跳,端起了酒,故作从容。
罗渽民笑得更灿烂了。
结果没过多久就看着李帝努拎杠铃一样把罗渽民拎到他桌边:“你方便照顾一下吗?他喝醉了,我还有点事。”
这世上还有比你演技更拙劣的演员吗李帝努。黄仁俊看着同期小伙伴僵硬的表情,点了点头。
下一秒李帝努就把罗渽民丢到他怀里,转身就跑。
扑鼻的酒气。
黄仁俊努力把人扶着坐好,心想李帝努说“他喝醉了”这句大概是真的。
结果一直到散场李帝努也没有再出现过。
黄仁俊慌乱地看着人丁寥落的会场,又看看椅子上似乎已经睡了的一大坨粉红色,手足无措。
9.
最终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
黄仁俊扶着罗渽民走出会场,掏出手机叫车。
前面几十号人,轮到他估计要半小时。
一只手操作手机换着各种软件,另一只手还要扶着粉红色的大型考拉,黄仁俊觉得有点心累。
没想到考拉被风一吹还吹醒了。
吹醒了也不老实,两只手搂着自己的树:“仁俊!”
“在在在。”
“我们仁俊!”
“在呢。”
过了半天没说话,黄仁俊以为这就消停了,结果没成想又来一轮。
“仁俊!”
“在呢祖宗!”
“我们仁俊喜不喜欢我!”
闻着巴在自己身上这人一身的酒味儿,黄仁俊没好气的:“不喜欢。”
“嗯……”粉红色的考拉仿佛很不满地扭动起来,边扭动还发出不高兴的哼唧声:“凭啥不喜欢我!大家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黄仁俊心更累了:“大家都喜欢你,所以你也不差我这一个是不是。”
罗渽民跺了下脚,黄仁俊雷得头皮发麻。
“差!”
“好好好我喜欢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罗渽民仿佛还是不满意地皱着眉:“喜欢我怎么不理我!”
“……哎你到底醉没醉啊。”
“我没醉!”
嗯,醉了。
黄仁俊懒得理他,又看了眼手机,快轮到他了。
抱着他的人还在闹:“仁俊喜欢我!”
“喜欢喜欢你!”
“喜欢我为什么不亲亲我!”
啥玩意儿?
黄仁俊再次惊了,一扭头对上罗渽民委屈得要哭了的脸,还没来得及说啥,对方就直接凑过来捕捉到他的嘴唇。
站不稳的人换成了黄仁俊。
罗渽民倒是极尽温柔,一只手捧着黄仁俊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嘴唇互相碾磨,罗渽民尝试着去寻觅对方唇间的空隙。
心猿意马的时候,黄仁俊果断地抬手阻止了两人更深入的交流。
他目光清明地看着并不像喝醉了的罗渽民:“过了啊。”
罗渽民一脑袋砸到他肩膀上。
黄仁俊目瞪口呆,我去他妈的这薛定谔的醉酒。
把人搀到家里的时候黄仁俊还是没搞清楚罗渽民到底醉了没有。
怀着人道主义精神帮醉鬼擦了脸换了衣服,黄仁俊看着自己这单人公寓,认命地把人扶到了床上,收拾了东西去洗澡。
听到浴室的门关上罗渽民睁开了眼睛,眼角含着蜜摸了摸嘴唇,又喜滋滋地嗅着淡淡的茉莉香睡着了。
早上黄仁俊听见闹钟响,闭着眼睛往枕头边摸,摸着摸着手被人抓住,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罗渽民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看到黄仁俊醒了,同床共枕的这位朋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早。”
黄仁俊迅速抽回了手:“你干啥!”
“仁俊怎么这样,我们都睡过了。”
“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吧你!”
原本以为只有早晨打开方式不对,没想到今天一天打开方式都不对。
中午罗渽民李帝努李楷灿和他一起吃饭,先不说罗渽民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东西,吃着吃着突然跟李帝努说了一句:“你们不把我加到你们的暑期实习同期群吗?”
“你又不是我们的同期。”正直的李帝努立刻拒绝。
“哎呀,我是你们同期的家属嘛,对不对仁俊。”
黄仁俊差点被汤呛到。
罗渽民拍着他的背一脸心疼:“怎么冒冒失失的。”
看着这一幕李帝努仿佛悟了:“这么快吗?”
黄仁俊又呛到了。
下午李楷灿跑来跟他要之前的一个素材,整个人压在他肩上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罗渽民过来送了一杯热茶,状若无意:“楷灿你能不能站好。”
李楷灿:“啊?”
“我们仁俊这几天腰不好。”
黄仁俊跳起来要辟谣,没想到还真的差点闪了,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腰。
李楷灿:“……哇哦~”
“哇哦你妹啊……”莫名觉得委屈的黄仁俊欲哭无泪。
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清白不保,黄仁俊下班抓了罗渽民出去。
随便找了家店进门,落座后黄仁俊二话不说:“你今天这是在干什么?”
罗渽民故作惊讶:“我想做什么我以为仁俊已经很清楚了?”
黄仁俊哑然,沉默了一会儿:“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你很重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怕我会走上什么歪路……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渽民,你没必要牺牲自己这样……”
罗渽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冷凝:“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黄仁俊没说话。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会随便交付感情的人吗……好吧我看上去可能是的,我不知道你昨天说大家都喜欢我不差你一个这句话是不是真心……”
“你果然没喝醉。”
被识破的罗渽民尴尬地看天:“这个不重要。你觉得李帝努说喜欢我我会因为过意不去跟他在一起吗?李楷灿呢?朴志晟呢?如果是这样,我要跟多少人在一起?我忙得过来吗我!”
说着这句话的罗渽民还有点可怜,黄仁俊忍不住笑了出来。
罗渽民看着面前的挚友,神色间露出一丝喜悦,他附身抓住黄仁俊的手:“想要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没你不行。”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确实是因为金道英我才意识到,我这么喜欢你……不,我爱你。”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以后不跟其他人说话也行,我只看着你的话,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黄仁俊看着面前恳切的人,反握住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罗渽民,你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你没有把所有的爱给我之前,我已经那么,那么地喜欢你了。
10.
“仁俊,今天家里有送来一个快递,是什么啊?”
“糖罐子。”
“新的啊?”
“嗯。”
第一枚硬币,纪念黄仁俊和罗渽民同居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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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停下的时候,李帝努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23分。
他从后备箱把行李拎出来,礼貌地对司机表达了谢意,仰着头看向家所在的楼层。
窗口一片漆黑。
黄仁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留灯。又或者……
李帝努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别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进了大门,干脆地按下电梯按键。
手里抓着的手机幽幽地发着光,停留在某个通讯软件的界面。
几个未接的通讯请求不尴不尬地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再上方是对方发来的“Jeno,我们分手吧。”
一.
直到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帝努依然觉得黄仁俊是在开玩笑。
毕竟黄仁俊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小朋友,而且李...
计程车停下的时候,李帝努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23分。
他从后备箱把行李拎出来,礼貌地对司机表达了谢意,仰着头看向家所在的楼层。
窗口一片漆黑。
黄仁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留灯。又或者……
李帝努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别的可能性,深吸一口气进了大门,干脆地按下电梯按键。
手里抓着的手机幽幽地发着光,停留在某个通讯软件的界面。
几个未接的通讯请求不尴不尬地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再上方是对方发来的“Jeno,我们分手吧。”
一.
直到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帝努依然觉得黄仁俊是在开玩笑。
毕竟黄仁俊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小朋友,而且李帝努也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突然要分手的理由。
打开房门之后毫不意外的一室寂静。
李帝努打开客厅的灯,克制住自己喊黄仁俊名字的冲动——会把他吵醒,贴心的男友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
借着客厅的光源,他终究还是看清楚了床上空无一人。
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终于被打破。黄仁俊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分手。
一直压抑的烦躁感终于扑头盖脸地向李帝努砸来,他狠狠敲下墙边的开关,柔和的暖黄色赶走了黑暗,却没有召唤来原本应该照亮这个世界的小精灵。
“妈的。”看着少了许多东西的卧室,李帝努难得的爆了句粗口。
此时此刻的黄仁俊正在跟回国探亲的董思成联机玩游戏。
准确一点来讲,他正在跟回国探亲的董思成以及董思成远在东瀛的男友一起联机玩游戏。
眼见着要赢,黄仁俊的手机突然进了个电话,虽然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但是手忙脚乱地切回来时他还是成为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瘫在沙发上飞速挽救残局的董思成冷笑了一声:“垃圾。”
回想起刚才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黄仁俊也顾不上骂回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可能是专业来克我的。”
感受到八卦的气息董思成立即坐直了腰:“啊,李帝努啊?”
“嗯。”
“哎哟他回来啦?”兴奋的哥哥连声音都升了一个Key。
“是吧。”黄仁俊想了一下李帝努走之前跟他说的回家的时间,是这个日子没错。
“那他这个骚扰电话是什么意思?咋不等你接?”
黄仁俊看了一眼手机:“估计怕我睡了。”
“噫——亚萨西——”董思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被连麦中的男友敏感地捕捉到:“Winko?你在说谁?”
趁着董思成在跟男朋友解释的时间黄仁俊跑去洗漱,对着镜子里状若正常的自己叹了口气。
亚萨西。
李帝努温柔吗。
在他的生活法则里,是温柔的吧。
他跟李帝努在一起这件事现在想来其实都有点不真实。
这一话要回溯到三年之前。
彼时他还在美院念书,是天才画家李永钦手下最淘气的小弟子。
某天亦师亦友的李老板漫不经心地通知他一起吃个饭,到场后他才得知是老板男朋友获得名分后的收买亲友局。
老板的男朋友叫李泰容,据说开了个舞蹈教室,“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一看就是要跟我老板在一起的”——黄仁俊一边点下最贵的菜一边称赞。
李泰容带来的一群学生在一边跟着起哄。
“年轻有为这个词还轮不到我。”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李泰容笑着谦虚,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开了,李泰容瞥见进来的人,笑得更开心了,“啊,年轻有为本人来了。”
带着一身冬日的寒意,李帝努就这么闯进了黄仁俊的视线。
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有个会,迟到了”。
冷峻而优雅地如同他身上穿着的藏青色大衣。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黄仁俊都觉得李帝努是藏青色的,深邃、沉稳又迷人。
不像他,像只过分活泼的橙子,致力于把所有的画板都沾染的热热闹闹的。
当李帝努一本正经地叫着表嫂把手里的礼物盒子交给李永钦时,黄仁俊对着老板脸上难得的无措笑出了声。
他发誓他从来没在李永钦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人太有意思了,黄仁俊想。
吃完饭时间还早,一群孩子没玩够提议一起来一局爱与正义的狼人杀。
这种场合没人会扫兴致地拒绝,于是大家浩浩荡荡地找了家桌游室续摊。
黄仁俊输了一晚上。
倒不是不会玩,只是相比于胜利,黄仁俊更喜欢搅局。
“你尤其善于给自己人增加障碍。”某一局作为平民的黄仁俊输了之后,狼人李帝努高冷地评价道。
黄仁俊无意识地对当晚靠逻辑力量大杀四方的李帝努撒娇:“我有这么差吗~”
李帝努洗牌的动作顿了顿,低下了头:“没关系,如果我们一组我可以教你。”
“谢谢李老师~”黄仁俊笑嘻嘻地拖长了尾音,李永钦冷哼了一声:“你李老师在这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您是我爸爸。”恬不知耻的小画家冲过去抱大腿,也因此错过了有人微红的耳尖。
结果说巧不巧最后一局两个人一起抽到了狼人。
黄仁俊看着一本正经撒谎的李帝努觉得好笑,发言的时候又开始乱跳身份。
果不其然被票死,死之前看着李帝努紧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
可爱得要命。
虽然狼人少了他但是凭借高手们的发挥他终于躺赢一次,收拾东西四散离开时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走在了最后。
“感恩带飞~大神留个联系方式?”黄仁俊掏出手机晃了晃。
李帝努倒是毫不客气地拿走对方的电话开始留号码,联系人姓名写了Jeno。
存完给自己播了个电话,通了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挂断,把手机还给黄仁俊:“常联系。”
黄仁俊现在回忆起来这句话觉得也许只是李帝努的职业习惯,但是那时候他却把这句话当借口,真的做到了“常联系”。
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无非就是对李帝努有想法罢了。
他其实说不清一开始李帝努对他怀着怎么样的态度。但是按照对方十次邀约答应八次另外两次因为工作不得不拒绝的情况,好像也还挺配合的。
所以最后能在一起也不能说是他倒贴,顶多是你有情我有意的顺水推舟吧。
还好着的时候黄仁俊是这样想的。
但是理智一点看,也许无论是谁这么兢兢业业地追,李帝努到头来都会答应。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懂礼数的人。
所以借来了三年恩爱的假象,他也知足了。
黄仁俊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提示,关上了台灯。
二.
连续几天拨出去的电话黄仁俊都没有接,李帝努终于意识到对方是不可能给他沟通的机会了。
满心的困惑无人诉说,想了一会儿他只能选择去约李泰容吃饭。
结果善解人意的表哥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分手了?”
李帝努顿时一阵委屈。
首先他才意识到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分手了,其次他也特别想知道他跟黄仁俊为啥分手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泰容又开始唠叨:“年轻人总有个磕磕绊绊的,动不动提什么分手啊。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什么事情不能……”
“是仁俊要跟我分手,不是我要跟他分。”
“解决。”李泰容无意识地把最后两个字说完,愣了片刻,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李帝努摊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惊讶,但是就是这样。”
“他那么喜欢你?!”李泰容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李帝努再次摊手,“我也喜欢他啊。”
捋了半天事情的发展情况李泰容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委屈的李帝努捋到最后都有点悲愤:“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呢?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缺什么也都给买,性生活也没有不和谐——”
“这些细节就不要跟我分享了谢谢。”李泰容伸出手制止表弟突然高涨的沟通欲望,“你自己去问仁俊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李帝努就更悲愤了:“他不接我电话啊。”
“你去他画室堵他啊!”李泰容理所应当地出主意,然后看着对面表弟迷茫的脸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妙,“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画室在哪里。”
李帝努低下头拿起杯子喝水。
“怪不得仁俊要跟你分手。”盯着眼前的渣男看了半天,李泰容叹了口气给出了结论。
走出画室的时候黄仁俊还在跟李永钦手舞足蹈地说突然迸发的配色灵感,李永钦认真地听着,偶尔打断弟子提几句意见。
电梯门开时两个人都还有点意犹未尽,本想说约个晚饭继续聊,结果黄仁俊一抬头看到等在外面的李泰容,歪着脑袋揶揄地杵了下老师的腰,“噫”了一声:“那我不打扰啦~”
而李永钦盯着从墙角走出来的另一个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该说这句话的恐怕是我。”
黄仁俊顺着老师的视线再看向门口的时候,表情僵住了。
都怪我出门不看黄历。
呆滞地看着李帝努把菜单归还给服务生,神情严肃地对上他的眼神时,黄仁俊脑子里被这个想法刷了屏,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冷静下来了吗。”
在他把桌布一角搓捏成一团抹布之前,李帝努似乎终于忍不下去,开口说道。
黄仁俊惊慌地看向前男友:“嗯?”
“我是说,为什么发了那样不负责任的消息就消失了,”李帝努看着僵硬的黄仁俊,皱了皱眉,“手。”
黄仁俊反射性地松开桌布,李帝努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和黄仁俊十指交扣:“怎么不多穿点衣服,手这么冰。”
“在室外的时间也不是很多。”眼下的场景太有迷惑性,在这个瞬间,两个人仿佛都忘了对方的身份是前男友。
黄仁俊垂着眼睛看李帝努把玩他的手指,超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
直到李帝努再自然不过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黄仁俊当下也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家,傻乎乎地回答:“过年?”
李帝努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抬起头:“啊?”
三秒之后黄仁俊抽出了自己的手。
李帝努的眉头又皱成一座山丘。
刚才的温情如梦幻泡影,终究还是被此刻的现实戳破。
“还没闹够吗。”李帝努回到对面坐好,仿佛头疼一般揉了揉眉心,黄仁俊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跳。
来了,这最让人恼火的直男语录TOP1。
如果还在一起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非常drama地回一句,在你眼里我就是在闹吗!
然后跟对象大吵一架,小作怡情。
可是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黄仁俊抬手放在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平稳的跳动,这样暗示着自己。
李帝努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爬上一丝困惑。
“Jeno,我是认真的。”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黄仁俊很努力地直视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地强调自己的态度。
李帝努似乎不耐烦一般长吁一口气。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服务生把点好的餐送上,餐盘和桌面磕碰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李帝努宛如退了一步一般提示:“我还在等你的解释。”
李帝努真的不会在公司被人暗杀吗。黄仁俊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把自己气笑了。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就是因为这样吗。分手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所有的紧张感在这种无力下烟消云散,黄仁俊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知到,他跟李帝努是过不下去了。
去他妈的吧。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听到黄仁俊的笑声,李帝努误以为气氛在好转,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一个微笑来,柔和了一身的冷厉。
就算是现在,黄仁俊也依然觉得,李帝努笑起来真的好可爱。
但是其实是个非常欠揍的恋人呢。
他语气轻松地回应:“没事,只是确认了一下,能和你分手真是太好了。”
李帝努的笑容僵在脸上。
三.
李泰容一口咖啡喷出来,纸巾都来不及抽,忙不迭地求证:“你说你在等仁俊给你一个解释?”
李帝努嫌弃地把纸抽丢过去:“他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IQEQ守恒定律……”李泰容擦着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咖啡,“可能每个人的值都是固定的,然后你的IQ特别高。”
李帝努品了品觉得不是好话:“你什么意思。”
“就是在骂你的意思,”李泰容处理好残局坐好,把咖啡杯推远了一点,“OK,然后呢?”
然后吗。
李帝努叹了口气。
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黄仁俊接下来说了好多话。
一段接着一段,神采飞扬的,李帝努傻乎乎地看着,仿佛看到了最开始遇见黄仁俊的时候。
他就是这么眉飞色舞的,搅乱了每一场游戏,也搅乱了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黄仁俊,他真的好久没见过了。
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没听到黄仁俊在说什么。
回过神对方已经有点累的样子,带着一种柔软又宽容的神态看着他:“为了能长久地在一起,我往Jeno那边走的太多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虽然还是很喜欢Jeno,但是已经开始讨厌喜欢Jeno的黄仁俊了。”
李帝努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
对面的黄仁俊笑盈盈地站起来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李总还满意吗。”
“Cool~不愧是我们Ten的学生。”李泰容听到后来情不自禁拍手称叹,在表弟的杀人视线中安详地捧起了咖啡杯。
李帝努现在回想起说着那些话的黄仁俊,眼睛亮亮的,一脸的释然,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原来结束这段关系会让他这么幸福的吗。
然而即便如此,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时,李帝努依然能感受到心脏会微微悸动,新造出的血液里都带着糖分。那些血液流入大脑时,会唤醒制造愉悦感的每一根神经。
他记得还没有在一起时,黄仁俊每次给他发信息,都很喜欢用“~”这个符号,像是通话时对方微微上扬的、仿佛在撒娇一样的尾音。
永远带着笑意的男孩子,橙色的男孩子,明亮的男孩子。
他会小心翼翼地在工作时间发来信息,问自己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什么活动,却又会在下一秒立刻补一句“你先忙,有空回我就好啦~”
让人怎么忍心去拒绝。
他开会时所有的走神都献给了黄仁俊。
有次看着下属的汇报想着周末要去和黄仁俊看电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结果PPT上那页是在说当季公司利润降低了24%。
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下属翻过这一页,在总结时特别表达了一定在下个季度挽回损失的决心。
殊不知李帝努脑子里根本没走这一Part。
大概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某次看完话剧出来,黄仁俊蹦蹦跳跳地走在路边,转过身跟他说话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一辆车经过,吓得李帝努立刻把人扯到身边。
黄仁俊贴在他身上半天没说话,好久之后才瓮声瓮气地开口:“哎Jeno。”
“嗯?”
“你知不知道我在追你呀。”
“……”
李帝努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怀里的人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有全宇宙的星光。
“所以Jeno是知道的吗。”
李帝努听到自己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要跟我谈恋爱吗?”黄仁俊嘴角弯起来,“试试看?”
“我……”
话还没说完,黄仁俊的胳膊就环住了他的脖颈,男孩子微凉的嘴唇贴上来,他嗅到一点淡淡的橘子香。
是一个浅浅的吻,云一样软,花一样香,糖一样甜。
李帝努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笑得狡黠的小画家。
夜幕之下,路边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他像是这段路上唯一的光源。
“会心动吗?”黄仁俊小声地问。
没等他回答,橘子味儿的男孩自己举手抢答:“会!”
然后又接着问:“那李帝努会跟黄仁俊在一起吗?”
这次他没有抢答,只是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李帝努,仿佛笃定对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李帝努没有让黄仁俊失望。
他不太好意思地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
“会。”
过去的时光实在太甜,李帝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被苦涩的现实唤醒,烦躁地往椅背上一靠:“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呢。”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呢?”
肩负着另一半委托的重任,李永钦借请董思成吃饭的理由约了个饭局,聊了半天艺术和八卦之后终于找了机会把话题引到了小弟子的感情生活上。
还沉浸在吐槽董思成的话题里,黄仁俊一时懵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董思成在旁边摇头:“Ten哥你太硬了吧。”
“你自重吧你有另一半了。”
“喂!我说你话题转得太硬了!李永钦你真的……啊!”时隔太久董思成已经忘记被无尺度朋友们支配的恐惧,双手抱住了头。
“叫哥。”调戏完弟弟李永钦面不改色地扭头看向黄仁俊:“所以为什么要分手呢。”
“……老师难道猜不到吗?”黄仁俊反问。
“所以是他让你不快乐吗?所以要分手?”
感受到话题变得严肃起来,董思成伸手揽过弟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护在哥哥怀里,黄仁俊想了又想,终于斟酌着开了口:“嗯……可能是因为,我们不是彼此啮合的那一对齿轮吧。”
“你怎么用这么工科生的形容词,令我生理不适。”李永钦站起来,黄仁俊已经涌到心头的酸楚被老师瞬间按了下去。
下一秒李永钦坐到了他另一边,猫样的双眼带着点鼓励的笑意看向他。
他感受到自己脑袋上轻柔的重量和暖意,听到老师低低的安慰:“我们仁俊啊,你辛苦了。”
一直落不下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
四.
“李泰容算我求你,你不要再哭了我好——困。”
完成任务的李永钦回来跟恋人讲了一下黄仁俊的心路历程,十分能共情的李泰容先生流了一夜的泪。
“仁俊真的太不容易了吧。”努力控制自己泪水的李泰容又揪了一张纸巾。
李永钦翻了个身:“他自己多少也有点问题其实。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不说,你弟又不是什么读心机器。一点一点攒起来就很难解决了。”
身后的抽泣声慢慢停止,李永钦刚想坐起来确认下恋人情绪还安好,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如果我们Ten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事情一定要讲。”
李永钦嘴角弯起来,安抚地拍拍李泰容的手,又回头去找贴在自己耳边的热源,亲了下恋人的嘴唇,笑眼弯弯:“你很好了。”
眼里还带着点泪水的李泰容拦住想拉开距离的李永钦,手顺着腰线往上滑的同时,嘴唇贴上对方的耳垂:“我还可以更好一点……”
深夜未眠的不止沉溺在春意中的两人。
还有回家后在窗边裹着毛毯仰望星空的黄仁俊和董思成。
“俊哥,我说实话,”在理智和情感中挣扎了一晚上,但实在是憋不住了的董思成还是选择了开口,“我觉得你也有错的其实。”
黄仁俊顶着一双核桃一样的眼睛看过来。
董思成努力无视弟弟哀怨的眼神继续仰望星空:“当然,大部分的错还是李帝努那边啦……”
黄仁俊默默移开了眼神。
“但是谈恋爱这件事,你不爽了你要跟他讲吧。你都不尝试讲一下吗。”
暗色的云彩在黄仁俊的眼中慢慢流淌,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很难啊。”
李帝努是真的很忙的。
两个人谈恋爱后没多久就同居了,黄仁俊提出的。
一开始黄仁俊对于同居这件事其实怀着很大的期望,他想要跟喜欢的人更多地分享生活。
入住到李帝努家里之前买了很多情侣款的可爱的小东西,入住第一天还特别准备了烛光晚餐。
在特地选的香薰里和李帝努一起喝红酒的场面是很浪漫也很符合预期,如果不是在深夜起来喝水时发现对方在书房加班的话。
他看得出来李帝努想做个合格的恋人。
会尽早回家,会挤时间陪他吃饭,会记得纪念日送礼物,会在情事上非常照顾他的感受。
然而他会找出之前的刷牙杯,因为新买的情侣款没有手柄。
也不太喜欢黄仁俊突然的约会安排,会带着有点为难和歉意的表情说“跟日程有点冲突”。
黄仁俊觉得李帝努可能是有个人生schedule的,分成“To do/Doing/Done”,把事情分门别类的安排好,根据优先级来选择下一步的规划。
当他黄仁俊还在“To do”list的时候,优先级可能比现在高一点,但成为“Done”了呢,重要性就有点要往下挪了。
可以说非常务实。
看着每天夜里李帝努在书房加班黄仁俊确实也做不出无理取闹的事情。
毕竟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硬要拉着确实很忙的男朋友陪自己做一些“没什么投入产出比”的事情黄仁俊也做不太出来。于是同居到后来的节奏就是每天黄仁俊先回家,做好饭后等李帝努回来一起吃,饭桌上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最后李帝努去书房他回卧室,某些日子看着看着电影他的香薰蜡烛会被人吹灭。
一般下一秒就会收到一个来自工作狂男友的吻,是“今晚想和你相拥”的暗示。
稳定而温馨的老夫老妻生活。
但实际上黄仁俊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空巢老人。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他被自己逗乐了,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顺手一抹一脸眼泪。
恰好这时候李帝努走出来:“仁俊啊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黄仁俊头也不回举起了自己的iPad:“电影。”
“啊,那仁俊可以稍微小一点点声音哦,我等下有个电话会议。”
黄仁俊站起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那天李帝努挺晚才进了卧室,一脸倦色。
发现黄仁俊还没睡的时候有点惊讶:“怎么还没睡觉?”
黄仁俊张开双臂索要对方的一个拥抱,李帝努的神情从讶然到了然,然后又带了点微妙的歉意,坐过去把恋人拥进怀里。
“你爱我吗?”
“今晚不行……”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了口,黄仁俊茫然地松开李帝努:“啊?”
李帝努仿佛很沮丧地解释:“今天我有点累。”
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李帝努仿佛下定了决心,伸手解黄仁俊的衣扣:“如果仁俊非常……”
黄仁俊一巴掌拍到了男朋友脑袋上。
气死了。
这样的事,三年来不胜枚举。
“就真的很不同频你知道吗,每次闹别扭都仿佛我在无理取闹。”黄仁俊抽了抽鼻子,跟听得入神的董思成解释。
董思成耸了耸肩:“怎么下定决心要分手呢。”
“有段时间怎么说呢……老师说我的画看上去太压抑了,”黄仁俊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说我心理状态似乎不是特别稳定。”
“Ten啊?”
“对呀。”
“他还改行做心理医生呢?”
“不是……估计那会儿我的画都太阴沉了,其实我自己知道状态不太对来着,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去调整,挺难的。”
被迫做一个懂事的、配合的恋人,挺难的。
最坏的时候黄仁俊觉得自己像是李帝努的生活助理,还兼做床伴那种。
虽然他千百次告诫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健康,李帝努也是非常认真想要做一个好爱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每次李帝努带着歉意拒绝约会安排时他怒从心中起。
随着恋人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这种时候越来越多。
黄仁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心脏一分两边,一边怒火中烧,一边悲伤逆流成河。
回头就去画室泼洒情绪,泼洒了好几幅之后李永钦找他聊天。
“你这几个月的画都卖出去了,卖的很好。”
黄仁俊垂头丧气地想原来我的悲伤这么值钱。
“是情感张力非常强的作品,压抑、痛苦、愤怒和迷茫——黄仁俊,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黄仁俊傻乎乎地抬起头,李永钦难得的一脸严肃:“谁让你不快乐?”
五.
李帝努是被手机震醒的。
以为是闹钟响,他闭着眼睛去摸床边的电话,想赶紧按掉,以防吵醒一向浅眠的黄仁俊。
却突然想起来黄仁俊已经不在家里了。
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大脑瞬间清醒。他睁开了眼睛。
闹钟并没有响,一直在震动是因为表哥发来了好多信息,并且在不断进新的。
点进对话框发现都是语音,59秒那种,李帝努头皮发麻,顺手点了返回主界面,想逃避这庞大的信息流。
然后盯着置顶的“照亮世界的仁俊”对话框,点了进去,看了一会儿,又点头像进了对方的朋友圈主页。
不期然地刷出了一张合照。
黄仁俊和董思成的。
发表于凌晨3点。
两个人都裹着大毛毯,黄仁俊像个蚕蛹一样笑倒在董思成肩上,露出一半的脸;董思成表情夸张地盯着镜头,作势指着窗外的星空。
配的文字是,“看到了流星,但是好像拍不到啦。”
董思成在下面留言:没关系!我本人就是最亮的星!
李帝努记得董思成,是黄仁俊邻居家的哥哥,关系很好,似乎常驻日本。
原因是什么来着。
正想着就看到李泰容的留言,“我耳朵边仿佛能听到悠太唱歌。”
接着是李永钦的“Winko winko little star~”
啊,他有个日本男朋友。
李帝努终于捕捉到了自己脑海中的信息,把董思成标记为“无威胁”。
然后刷新了一下看到黄仁俊的回复:“老师你为什么发语音!”
手比脑子快,回过神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给黄仁俊留了言,“怎么起这么早?”
接着就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又一震,李泰容的语音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你有没有听我前面跟你说的东西!”接通后李泰容单刀直入,李帝努想着那长长的语音条心生胆怯:“还没来得及。”
“快听!”
表哥下达指令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李帝努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点开了李泰容的信息。
接下来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都坐在床上发呆,耳边是表哥喋喋不休的指责。
以“你这是把恋爱谈成了包养”开始,以“我是仁俊我也要跟你分手”结束。
中间穿插了若干李帝努自己都记不清的所谓“仁俊的心酸往事”,搭配上李泰容夹带私货的愤怒评论。
比如,“连续三个月没有去好好约会一次?你没发现仁俊跟你分手之前那段日子对你完全没提出任何要求吗?李帝努你也不能人到手就不珍惜了吧!”
又比如,“仁俊让你带的伞当天就转手送别人了,淋着雨回来的你倒是很绅士嘛!那把伞是仁俊自己画的,你知不知道外面卖多少钱?——我的重点不是钱你知道吧。”
再比如,“说到这里我都生气,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仁俊到你公司楼下给你送过多少次饭,你连他画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持续了许久的指责声消失后,李帝努脑子里还有一种“嗡嗡”的幻听。
他心里有种不确定的念头慢慢浮现,原来他是这么差劲的恋人吗?
拿起手机又点进朋友圈,没有被回复的通知。
黄仁俊没看到他的留言?
李帝努又滑到恋人和董思成的合照,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来什么。
不对,在分手前黄仁俊也是有跟他提出过要求的。
不止一次。
“Jeno,今天晚上能陪我看星星吗?”
说出这句话时黄仁俊微笑的样子出现在李帝努回忆里,他捏着眉心拼命想要描摹出每次黄仁俊说这句话时的神态。
如果他没记错,黄仁俊对他发出了三次看星星的邀约。
最近的一次是他这回出差之前。
他每一次都拒绝了。
再想想,再想想,除了这个要求黄仁俊这几个月还约他做过什么。
良久之后李帝努睁开眼,后背冷汗涔涔。
没有了。
就这一件事,他拖了三个月。
“跟老师聊完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不能这样永无止境地退下去,真的太难受了。”
在夜谈时黄仁俊对董思成这样说。
董思成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然后我就给自己留了三个月时间,想做最后的努力来着。”
“怎么做?”
“每个月邀请一次Jeno陪我看星星,如果哪一次他同意了,我就继续和他走下去。”
董思成欲言又止了半天,黄仁俊看向他,笑嘻嘻地:“对啊,他一次也没有同意。”
第一次提出想让李帝努陪他看星星的时候心里无比忐忑。
抱着个玩偶在沙发上等了半天等到走出书房的人,黄仁俊不知道他回头时候的表情是怎样的,只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提议:“Jeno,今晚能陪我看会儿星星吗?”
李帝努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最近太累了,我想先睡,下次陪仁俊可以吗?”
最让黄仁俊沮丧的不是李帝努的拒绝,而是他那一刻心里涌上的“果然是这样”的念头。
他笑着向恋人点点头,说,“好的”。
等来李帝努在他额头轻轻印下的一个吻。
第二个月黄仁俊随便找了一天又给李帝努发信息,问“Jeno,今天晚上能陪我看星星吗?”
没想到李帝努竟然回了个“好”。
不可否认的是黄仁俊那一刻突然有种天降甘霖的喜悦,他那一刻确认自己依然非常非常喜欢李帝努。
当天早早的从画室回来,把家里布置了一番,找出舍不得用的最贵的香薰蜡烛,下厨做了高级牛排。
从厨房喜滋滋地出来拿起手机想问李帝努什么时候回来,看到对方发来的刺眼的信息。
“突然有个会,可能要很晚回来。仁俊不用等我了。”
所有的精心和喜悦,连同他对李帝努的爱意,最终的归宿都是垃圾桶。
黄仁俊独自看着漫天星空想。
最后一次尝试之前,黄仁俊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包了自己许多零碎的小东西,塞到了巨大的行李箱中。
那是他带着期望来的行李箱,如今带着失落走,也算功德圆满。
其实把最后一次当成尝试,还不如说是一种仪式。
黄仁俊躺在床上给李帝努发了最后一次邀请,没多久就等到了对方的回复。
“明天要出差了仁俊,可能不太方便,下次吧。”
第二天他微笑着送走了李帝努,等到飞机起飞后给对方发了分手短信。
“你还爱他吗?”听故事的董思成最后问了这句话。
黄仁俊没回答,盯着外面的星空突然跳起来:“看!流星!”
六.
又在画室门口看到李帝努时黄仁俊有点诧异。
李永钦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着李帝努点点头,又在小弟子耳边悄声说了句“Take care”潇洒离去。
留下两个人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一起喝杯咖啡吧,”看着衣衫单薄的黄仁俊打了个寒颤,李帝努脱掉自己的外套搭上前男友的肩,黄仁俊想要拒绝,被强硬地按住:“你穿太少了。”
黄仁俊垂下了眼睛。
温热的拿铁端上来时有着漂亮的圣诞树拉花,黄仁俊端起杯子看了半天,自言自语:“快圣诞节了啊。”
“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李帝努顺势接茬,黄仁俊放下了杯子:“Jeno最近不忙吗?”
拙劣的转移话题。
李帝努端起咖啡挡住自己失望的脸:“工作是做不完的。”
“哈。”黄仁俊不知道这话他该怎么接。
好尴尬。
在他想掏出手机给董思成求救的时候,李帝努抬起头真挚地又提了一次:“圣诞节有安排吗?”
“有的。”黄仁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安排呢?”李帝努追问。
黄仁俊结结巴巴:“跟,跟昀,昀昀昀傻出去玩。”
“谁?”
“我邻居家哥哥,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黄仁俊下意识地这么解释,说完才觉得语气有点过于亲密。
“董思成?”李帝努恍然,“他男朋友愿意吗?”
“……”黄仁俊心虚地移开目光。
李帝努把咖啡杯放下,叹了口气:“你是想躲我的对吧。”
“……”
“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过圣诞节会给你带来负担吗。”
“……”
“如果你不觉得我是朋友的话,我也……”
“没有,还是朋友。”黄仁俊扛不住李帝努这受伤的语气,还是开了口。
“所以圣诞节可以和我一起过吗,”李帝努顺势请求,郑重地加了句,“拜托你。”
黄仁俊皱了皱眉,在李帝努鹰一样的注视下,终究还是说了好。
跟送他回家的李帝努道谢后,黄仁俊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董思成端个杯子老干部一样踱过来:“竟然回家了?”
“……收一下你那龌龊的想法。”
“大黄,你猜我现在拉开窗帘能不能看到李帝努站在楼下痴痴地凝望。”董思成突发奇想。
“你少看点恋爱番比什么都……”
“卧槽真在啊。”
黄仁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窗边,李帝努靠在车边,冲他挥了挥手。
董思成刚想抬手礼貌地回应一下,被黄仁俊一把抓住了手腕,窗帘“刷”的一声被重新拉上。
“你们的剧情比恋爱番好看,”意犹未尽的损友哥哥悠闲地喝了口水,“啊,年轻真好。”
“……你这么八卦中本悠太知道吗?”
“他比我八卦好吧。哎不说这个,我说大黄啊,”董思成语重心长地,“还是爱……哎哟卧槽!”
和黄仁俊扔过来的睡衣一起砸中董思成的,还有一句气急败坏的“你好烦啊!”
看到黄仁俊已经到了家,李帝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被黄仁俊披过的大衣染了一点对方身上的香气,李帝努知道那是黄仁俊常用的香薰味道。
被对方的味道再次包裹起来的感觉,如同又重新拥有了黄仁俊的拥抱。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好,李帝努自己清楚得很。
要说黄仁俊发来分手消息他心里一点都不慌是骗人的,不然也不可能给黄仁俊发那么多语音通话。
这些日子李帝努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回忆起刚收到分手信息时的惊慌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潜意识里他早就发现了问题,只是仗着黄仁俊的喜欢和妥协任由事情发展,不愿意改罢了。
如果真的对感情有自信的话,为什么会害怕成那个样子。
到头来黄仁俊终于退无可退选择抽身,他什么都没有了。
表面还是像个正常人一样上下班,甚至每天更加热情地投入工作,无非是因为不想回家面对一室冷清。
但是李帝努感觉的到,要用比平时多好多倍的精力才能集中注意力到工作内容上,一不留神,思绪就跑到联系不上的黄仁俊那里。
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找表哥帮忙。
色厉内荏地表示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会分手,真的不知道吗。
李帝努自己都想不清楚。
李泰容发来那些语音后他才意识到,黄仁俊不是不在意,也并没有在享受这种相处方式。
谁他妈的会喜欢呢!
鼓起勇气又去找李泰容时,表哥听到他的想法时匪夷所思地评价道。
坐在一边的表嫂想了半天,歪着头问,或许,Jeno听过农夫与金鱼的故事吗。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表嫂最后总结说,阴恻恻的。
李泰容打圆场:“也倒是没有那么严重的程度吧……”
李帝努倒是不在乎李永钦的气话,毕竟表嫂帮亲不帮理的名声在外。
他只是想知道怎么才能让黄仁俊回家,眼下能帮他的只有面前的两个人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呢?”
永远运筹帷幄的李帝努难得问出这样的问题,李泰容和李永钦对视一眼,表哥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在帮你想办法之前我们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爱仁俊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当下,李帝努才真实的意识到,原来他是个如此差劲的恋人。
全世界的人都没有看到他对黄仁俊的爱。
包括黄仁俊自己。
七.
在脱下第八件毛衣之后,黄仁俊听到身后董思成有气无力的吐槽:“你再换下去天都要黑了……”
黄仁俊看了一眼时间,惊觉确实快要迟到了,狠下心拎起第一件衣服换上,冲到门口抓了外套关门。
窝在沙发里的邻居哥哥发了一会儿呆,啧了一声,低头继续玩手机:“嘴硬。”
游戏刚开局门被敲响,进退两难之间董思成一边问“谁呀”一边飞速冲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的人直接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贴在耳边的除了冷冰冰的脸颊还有对方兴奋的声音:“Winko~!”
“……悠太哥?!”
李帝努看着后视镜里一直盯着手机偷笑的黄仁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嘘——我在卖哥哥。”黄仁俊竖起一根手指贴近嘴唇,故作严肃地警告。
李帝努假装看不到:“卖给谁?”
“中本悠太!”在手机上敲字敲得飞起,黄仁俊这次头也不抬。
“怎么卖?”李帝努坚持不懈地找存在感。
黄仁俊没空理他,索性回也不回。
心塞的李总频频看向后视镜,方寸空间里映出的男孩眉飞色舞,笑容却不是因为他绽放。
嫉妒。李帝努为自己当下的心境下了定义,烦躁地踩下油门。
“说起来刚才你为什么会跟悠太哥在一块啊。”终于放下手机的黄仁俊好奇地问李帝努。
悠太哥,呵。李帝努冷笑一声:“我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小偷踩点,就想去看一看。”
“哈哈哈哈?小偷踩点……哈!”黄仁俊笑到拍大腿,缓过来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我岂不是制止了一场大战!”
“他来找董思成?”
“对呀,连夜飞来跟昀傻过圣诞……怪不得我傻哥哥今天一直无精打采的,敢情是悠太哥联系不上了。”黄仁俊看向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难掩羡慕地低声感叹,“哇,昀傻现在一定很开心。”
轻柔的语气,却砸得李帝努心中一紧。
中本悠太是谁派来搞我的!
手里握紧方向盘,李帝努慌张地开口:“仁俊想吃什么吗?”
黄仁俊回过神:“我们是要去哪里?”
“游乐园,据说今天有烟火晚会。”
黄仁俊眨眨眼:“所以我们是在外面一整天?”
李帝努看到红灯停下车,回头看有点惊讶的前男友:“不然呢?”
黄仁俊以为两个人只是约个饭。
毕竟李帝努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提出要同居的原因,黄仁俊以为和爱人住在一起,就可以有更多相处的时光。
但谁料到现实远比想象中要骨感千万倍。
李帝努主动要带他去游乐园这件事有点超过他的认知,黄仁俊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得扭过头,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快速地描出一棵圣诞树。
绿灯亮了,李帝努发动了车子。
车厢里安静了很久,之后黄仁俊时不时的呵气声,和手指接触玻璃时偶尔出现的摩擦音。
“那把伞——”
黄仁俊手指一顿,看向李帝努的背影。
车窗上的水气一点点滑落,搅乱了他精心打造的画布。
“我是说,你之前送我的那把伞……我要回来了。”李帝努不敢去看后视镜,说着这样的话,口干舌燥。
宛如回到第一次面向公司高层做演示的时候。
或许那时候都没有如今这样的紧张。
黄仁俊抿了抿嘴唇:“啊。这样。”
“弄丢的东西……总归是有机会再找回来的是不是……”李帝努小心翼翼地试探,听到黄仁俊深深叹了口气:“Jeno。”
“嗯。”
“……我想吃肋排饭。”
帅气的拒绝终究还是舍不得说出口。
李帝努提到伞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家老师是出了力的。
那些无法跟李帝努直说的不满,还是以别样的方式传达到了他的耳中。
黄仁俊刚才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是觉得对我愧疚还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因为愧疚才这么做大可不必。
我黄仁俊不需要讨来的温柔。
但想象李帝努真的只跟他说一句对不起,黄仁俊整个人都要被不甘心淹没了。
我果然还是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你看,你迈向我的这一小步,就让我这么高兴了。
盯着李帝努慌乱的在手机输入肋排饭地址的样子,黄仁俊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按了按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调道:“要吃有酱汁的那种。”
“啊,好的好的。”
竟然真的跟李帝努在游乐场呆了一整天。
黄仁俊啃着棉花糖坐在回程的车上时还觉得不现实。
一下午李帝努陪他玩了几乎所有的游乐项目。晚上温度越发的低,在等烟火大会的时候黄仁俊没忍住跺了两下脚,李帝努看到了问他是不是冷,黄仁俊否认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完结。
刚升起第一朵烟花,李帝努就指给黄仁俊看,趁小画家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把人抓紧了怀里。
一时间黄仁俊也分不清到底是背后的温度更高,还是脸上的温度更高。
尝试挣脱挣不开,黄仁俊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随他去了。
就这样被抱在怀里看了整场烟花表演。
车开到楼下,黄仁俊跟李帝努道了谢,刚打算开车门,被对方拦住:“等一下。”
黄仁俊看着司机先生变出一个礼物盒子,有点慌:“我没准备礼物。”
“你愿意陪我出来已经是礼物本身了,”李帝努温柔地笑着把盒子递给黄仁俊,“圣诞快乐。”
黄仁俊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但是他真的被李帝努这句话惊到了。
接过盒子再次道谢,他又打算开车门。
“等一下——”
这次又是为什么。
黄仁俊捧着个盒子愣愣地等着,李帝努似乎斟酌了一会儿:“能把你买香薰蜡烛的店给我吗?”
“……”
“应该是你昨天用的那种。”
“……”
“我刚抱着你的时候……”
“喂!”
“你好香……”
董思成和中本悠太正窝在沙发上看动漫,听到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又“哐”地一声被甩上。
回过头刚想调侃一句,两人就看到黄仁俊以一种追风的速度冲进了卧室,再次甩上了门。
“这是愉快还是不愉快啊……”董思成看着门板喃喃自语,中本悠太耸了耸肩。
八.
目送黄仁俊和李帝努走远,李永钦疑惑地问来接自己的恋人:“他们俩还没和好吗?”
李泰容回以同样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董思成前段时间回了日本,走之前问几乎每周都要跟李帝努出去约会的黄仁俊:“你们俩现在这算什么啊。”
黄仁俊想了又想,心虚地回答:“好聚好散?”
董思成翻了个白眼。
所以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等李帝努停好车,两人走在去看剧的路上,黄仁俊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捕捉到黄仁俊的视线,李帝努望向他:“怎么了吗?”
黄仁俊摇了摇头。
等了许久黄仁俊也没有别的表示,李帝努不无失望地收回目光。
这段时间他明示暗示了很多次,但是黄仁俊都没有松口要复合。
圣诞时他在挑选礼物的时候犯了难,主动开口寻求秘书的帮助,在终于定下一条漂亮的橘色羊绒围巾时,秘书小姐看他好像心情不错,也难得聊了句闲话:“李总最近是有恋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李帝努有些诧异:“最近?”
“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近来感觉您对工作之外的事情多了点关心呢,也偶尔有几次会早点下班?”
李帝努愣了半天,艰难地总结道:“最近是希望能有恋人。”
秘书小姐了然地笑了笑:“那您加油。”
收拾了文件的秘书小姐正准备出门,听到后面老板迟疑的声音:“请等一下……”
她回过身,微笑着等待李帝努的吩咐。
“我……以前看上去……不像有恋人吗。”
秘书小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
李帝努叹了口气:“没事了……不对,我之前借你那把伞你记得还给我。”
“诶?”
回忆起这件乌龙李帝努总是很心虚。
他多少知道一点自己以往做的不够,但是没想到不够到这个程度。
所以黄仁俊不敢再重新回到过去的关系里,他也不是不能体谅。
只是这段考察期能不能再短一点呢。
看着音乐剧,一脸高冷的李总这样想着。
散场的时候人有些多,李帝努拉着黄仁俊的手腕站在一边,等到人潮散尽才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停的距离有一点远,黄仁俊双手塞在大衣的衣兜,脸缩在橘色围巾里,看着昏暗路灯下两人长长的影子,安静地走神。
“颜色很适合你。”
不期然地听到李帝努的赞美,黄仁俊抬起头,看到对方微笑着垂眸,指了指围巾。
“谢谢,你眼光很好。”黄仁俊回了个笑容,眼睛弯起来。
李帝努停住脚步。
往前走了两步,黄仁俊发觉对方没有跟上来,好奇地转身去找人。
李帝努仰着头看着天空:“星星。”
黄仁俊藏在衣兜里的双手瞬间握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向天上看去。
一道银河横亘在夜幕之上,像洒在深蓝天鹅绒的水钻。
“我记得我错过很多次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机会。”
李帝努看看漫天繁星,又很快地把目光聚焦到黄仁俊身上。
围着橘色围巾的男孩子微微仰着头,带着些虔诚和悲悯,注视着星空,如同在祈祷一般。
听到李帝努的声音,他仿佛从某些思绪里被唤醒,缓缓地看向说话的人。
眼睛眨了眨,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他笑着说:“对啊,混蛋。”
那一刻李帝努觉得,自己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了。
如同被蛊惑似的,他走到眼眶微红的黄仁俊身边,轻柔地吻上男孩子的眼睛。
眼泪是咸的。
是被辜负的心意,是被忽略的热忱,是一次又一次被熄灭的希望。
“对不起……”
黄仁俊没说话,默许了他的靠近,也默许了他的吻。
今天是真的把人送到家门口。
黄仁俊掏出家门钥匙的时候回头疑惑地看李帝努,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李帝努摸了摸鼻子:“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黄仁俊笑起来,把门打开。
然后迅速闪进去,门被关上的同时传来房子主人的拒绝:“不了,走好。”
差点被砸到鼻子的李总悻悻地走到电梯口,一声叹息。
开车回到家去洗了个澡,正想着下次怎么约黄仁俊出来,表哥的电话拨了过来。
李帝努接起来还没来及出声,李泰容就开始安排:“下周三晚上七点四十,你到梦中梦火锅店,不要迟到知道吗?”
一头雾水的李总刚想问为什么,李永钦在那边提醒:“让他给我带礼物,就是第一次给我那个……”
“啊对的,你给Ten带一份礼物,给他的见面礼你还记得是什么吗?我等下发给你吧……”
李帝努持续茫然:“不是……”
“还有要穿你那件蓝色的大衣!是蓝色吗?Ten我们那天有拍照吗你找找……”
“……喂?”
“好了没有其他的了,我先找找你那大衣到底啥样等会儿发给你,拜拜。”
李帝努握着电话觉得表哥仿佛疯了。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给不给人平等的对话机会?
他还没疑惑完,李泰容就给他发来了几张图。
还配上了贴心的说明。
“要给Ten带这家的耳钉!!!!用红色的包装纸!!!!”
“大衣是藏蓝色的!!!!你要是扔了就再买一件!!!!一定要一样知道吗????”
我表哥是真的疯了。
李帝努安详地想着,打算退出删除聊天记录。
“如果你还想跟仁俊复合的话就听我的!”
电光火石之间李泰容又发来一条消息,李帝努退出的手势停住。
算了,疯了就疯了,配合看看吧。
九.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帝努拿着礼盒穿着大衣走进火锅店,在店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包厢。
打算推开门的时候他有种突如其来的紧张,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不太敢进门。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包厢的门——
黄仁俊坐在桌边,身旁是他们初遇时一起吃饭的伙伴,热气腾腾的火锅氤氲出一屋子暖意。
他傻乎乎地走进门,李泰容瞥了他一眼,对黄仁俊说:“啊,年轻有为本人来了。”
李帝努眩晕着,看到黄仁俊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脸上是明亮的、一如少年般的笑容。
“你好,我是黄仁俊,Ten的学生。”
假如我们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那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END
「楷灿×你」不要再打了!
*全文2w3k+
*非常规性姐弟恋
*常规性两小无猜
*校园甜蜜恋爱(也没那么甜
*沙雕轻松向(也没那么轻松
TMI:脸盲症分先天和后天,后天如果患上这种疾病一般是因为头颅外部挫伤。文中设置的因为心理刺激患上这种疾病的可能性不大。科学读小说,幸福千万家。
本文共23876字,阅读约需20min
0.
秋分后昼短夜长,高中的早自习结束后,天才朦朦亮起来。我打着哈欠准备第一节课要用到的书本,就听到周围同学忽然发出了惊呼声。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到李楷灿风风火火地跑进我们班里。...
*全文2w3k+
*非常规性姐弟恋
*常规性两小无猜
*校园甜蜜恋爱(也没那么甜
*沙雕轻松向(也没那么轻松
TMI:脸盲症分先天和后天,后天如果患上这种疾病一般是因为头颅外部挫伤。文中设置的因为心理刺激患上这种疾病的可能性不大。科学读小说,幸福千万家。
本文共23876字,阅读约需20min
0.
秋分后昼短夜长,高中的早自习结束后,天才朦朦亮起来。我打着哈欠准备第一节课要用到的书本,就听到周围同学忽然发出了惊呼声。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到李楷灿风风火火地跑进我们班里。
他直冲着我的座位奔来,满脸春光地塞给我一个保温杯,又屁颠屁颠地朝着我班级教室的出口的方向跑走了。
临出门前,他还回头对着我抛了一个几乎用全脸肌肉挤出来的媚眼。
我保持着打哈欠时半张着嘴的姿势,周围的同学起着哄,我在喧闹声中尴尬地合上了嘴巴。
翻转手里的保温杯,还留有李楷灿体温的钢制瓶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是大大的爱心形状,生怕我看不到一样,被特意贴在了正中央。
‘亲爱的尹亿阳学姐,由于您这两天总是追着打我,所以我合理怀疑您是特殊时期。送您一杯红糖水以表爱意。暖暖的,很贴心。’
我的眼皮连带着一跳一跳。特殊时期个鬼啊。感情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挨打吗李楷灿。
我又不甘心地望了一眼班级门口的方向,李楷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李楷灿要这样对我。尽管他的解释是。
他和他的几个同学打了一个赌,说如果他能追到三年级的高岭之花,也就是我。他的同学们就在社团选举的时候投他做武术社的社长。
热爱唱歌的李楷灿要加入武术社?为什么要拿我做赌注?
这个解释的逻辑一点都不通畅,到处都是盲点。
1.
李楷灿是我的发小,一起穿开裆裤光着屁股长大的那种。
我搬了三次家,辗转了两个城市,可是这小子每次都好巧不巧住在我对门。
从我有记忆开始,李楷灿就是我除了父母以外最熟悉的人。
直到上小学前,我都以为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从刚出生就会分配好一个小朋友永远做你的邻居。
我相信小李楷灿一定也抱着和我同样的想法。
小时候的李楷灿比现在可爱一万倍,像个小巧克力球一样天天黏着我。我比他年长两岁,他理所应当地把我当成了亲姐姐一样的存在,父母也嘱咐我一定要多照顾他一点。
因为这个原因,从幼儿园到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体育倒数第一的李楷灿每次被欺负时我都会出头替他摆平。
李楷灿这个人干啥啥不行,欠揍第一名。从小到大他就没少挨过打。
幼儿园的时候,同班的小男孩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嘲笑李楷灿像个小姑娘。生气的小楷灿竟然在那个小男孩椅子上倒了一大坨花生酱,还四处宣扬小男孩拉裤子拉到椅子上了,小男孩哭着鼻子解释也没用。
五岁的李楷灿,恶毒且聪慧。
最后成为全班同学笑柄的小男孩查明真相后,和他扭打在一起。
李楷灿个头比其他小朋友矮了一大截,他很快就处在了下风。他最好的朋友急急忙忙跑到大班里找我帮忙,我到案发现场后,李楷灿的耳朵被小男孩掐得通红,我急忙冲过去把李楷灿护在怀里,替他承受了多数攻击。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英语小天才楷灿被要挟,替六年级的混混学长写作业。不甘心就这样被使唤的小天才楷灿迫于淫威忍辱负重,尽心尽力帮学长做作业。一直忍耐到一次重要的模考。
完全信任李楷灿的混混学长想都没想就照抄了李楷灿提前准备好的“万能作文模板”。
听说当时亲自下场批改试卷的教导主任看到这篇作文在办公室里直接气昏,混混学长连着被请了一个星期家长。
八岁的李楷灿,隐忍但狠毒。
在校门外不远处的工地上,李楷灿被混混学长踹翻在地上,好看的小脸脏兮兮,五官也痛苦的皱在一起。
我又被李楷灿的好朋友拉过去,看到这一幕时心疼得要死。马上过去用三脚猫的功夫和学长交起手来。五年级的我愣是凭着只学了三个月的跆拳道和六年级的学长打成了平手。
小学毕业后,我的父母调换了工作,我们一家搬到了A城。李楷灿的父母也因为生意上的原因要把家搬到A城。早就成为好友的两家家长一拍即合,商量后又把房子买成了对门。
李楷灿的初中和我不是同一所,但这也不妨碍我继续做他免费的保镖。
我总是能巧妙地碰到快要挨打的李楷灿。比如说近年来的最后一次帮李楷灿打架,就是在我回家必经之路的路口。
我看到李楷灿被他前女友们的哥哥们团团围住。
李楷灿因为他精致的脸和鬼灵精怪的性格一直人缘很好。女朋友也从来没断过。他七天连甩了七个班花的传奇故事,连隔着两条街的我们学校都传的风风雨雨。
这不甩出问题来了。
托李楷灿的福,一直当保镖的我,初三已经蝉联全国青少年跆拳道冠军三次了。
所以看到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李楷灿被一堆壮汉逼在墙角,我立刻很勇猛地过去帮忙。
最后的结果是我除了脸上被打了一拳,书包被撕了个口子以外几乎没受什么伤。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明明每次打架都是我大获全胜,李楷灿非但不感谢我,还总是在我帮他以后都黑着个脸。
这次也不例外,他帮我处理脸上的淤青的时候,脸臭得比数学只得了十分回家后我爸的表情还难看。
我也是有脾气的人,我委屈,每次为他出生入死后连个笑脸都没有。
比较一下那些班花,她们不仅可以免费观赏李楷灿的笑容,还可以和李楷灿谈恋爱,还可以被甩,还可以找人打他。
于是我第一次动真格地和李楷灿发了火,骂他花心,骂他欠揍,每次烂摊子都让我收拾,还非要让他赔我新买的书包。
李楷灿脸更臭了,他直接丢下我先回家了。隔天扔给我一个巨丑的土绿色的双肩包甩头就走人。
这是我和李楷灿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气。我们双方冷战了快小一周的时间。
我觉得我应该和李楷灿主动道个歉,毕竟是我对他先进行了言语方面的人身攻击。
李楷灿这个人虽然平时欠嗖嗖,但关键的时候还是很靠谱。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比如说在我六年级的时候,我遭受了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那可能是我有限人生里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多亏有李楷灿和我同一所学校。
四年级的他一下课就爬三层楼上来陪我玩,练跆拳道的时候跟着我一起走到体育馆。是他的陪伴让我的小学不至于完全布满阴霾。
我还是打算去主动找他说话,还犹豫的时候接踵而来的中考就占据了我全部的生活。
等我考完试回想起还有李楷灿这号人物时,他已经跟着几个好朋友出国交换学习去了。
没等他回来,我又一次搬家了。
2.
我是一个人搬出去的。
文曲星附体、狗屎运第一的我中考超常发挥,竟然考到了A城最好的高中A中。
父母和我协商后,决定给我租一个学校附近的单人公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休假的时候再回城市另一边的家里住。
A中不愧是最好的高中,我几乎把全部时间都投放在了学习上,才勉强维持了中下游的成绩。回家的时候听爸妈说李楷灿也在努力学习备战中考。就这样,我虽然也保持着每周回家一次的频率,却没再见过李楷灿了。
A中沉重的学习压力让我没时间继续打跆拳道。而且少了李楷灿这个现实版唐三藏吸引妖怪,我也不用随时随地打怪升级。我很乖巧地过了两年岁月静好的日子,身上的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成了小肥肉。
我爱上了插花,追追动漫、每天喝喝茶、吃吃饭、拼命看书、拼命写作业、拼命考试…….
直到刚升高三的不久后,我出门上学时,迎面撞上了穿着和我一样校服的李楷灿。
他从我对面的单人间走出来。
两年没见面,他长高长壮了很多,面容也越发英朗,唯有清澈的眼神从来没变过。我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帅哥你谁?
帅哥蹙着眉,斜靠着门框上下打量着我,有点痞帅痞帅的。就在我差点脸红的时候,帅哥突然开口道,“尹亿阳你是不是胖了?”
行吧,欠揍李楷灿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我荡漾的春心立刻重回平静,恢复成一潭死水。
3.
高一新生到校报道的时候,新高三生也正在搬教室。
我背着李楷灿初中时候送我的土绿色书包,右手握着插好的七八束干花,左手拿着放不进包里的学习资料。略显狼狈地往新教室移动。
我和刚办完注册手续的李楷灿正好面对面碰上。
李楷灿穿着A中的深蓝色西装外套,外套和白色衬衫一起敞开着,里面还有一件印着英文单词的T恤打底。他把头发烫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像是被故意留长了,都快没过了脖子。
这个发型好像叫鲶鱼头,平平无奇的校服被他活生生穿出一股日本热血漫画的感觉。
他和他的几个同学横着挡在走廊中间,我绕也绕不过去,只好站在原地和他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十几秒,他绕过我和他的同学们一起走掉了。
直接走掉了!
好你个李楷灿!不打招呼就算了!好歹帮我提一下东西啊!
我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原地口吐芬芳。明天我就告诉教导主任!把你违反校规的卷毛剃光!
为了提高高三学生的学习效率。三年级的教室都被单独安排在一幢离食堂近、操场近、校门近、哪哪都近的教学楼里。
高三的开学时间比其他年级提早了半个月,正好这个时候也是高一军训的日子。
上午午休前最后一节课的倒数十分钟,高一军训的队伍正好结束训练统一去食堂。我们的教室在一楼,我的座位靠窗,可以从窗户隔着花圃看到熙熙攘攘的他们。
我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患了很严重的脸盲症,医生说我是受刺激后的自我保护应激反应,除了亲人以外,我很难认出其他人的五官和长相,
即使是这样,我却能够在人堆里精准识别李楷灿。
李楷灿穿着墨绿色的军装,一手揣着兜,酷酷地和旁边的女同学交谈。李楷灿性格好,长得好看,人又机灵。走到哪里都是群体的焦点。
我已经很习惯他身边围绕着很多朋友了。但是每次看见他和别的女生一起我还是会心里不太舒服。
我把这种不舒服自我归因为羡慕。
我没什么朋友,不喜欢说话,对待感情一窍不通,恋爱更是一次都没有谈过,李楷灿却一直很受异性追捧。我和自己说,大方一点啦,怎么可以嫉妒发小的异性缘好呢!
这样的自我开解明显没用。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心里的阴霾都没有消散哪怕一点。
晚自习结束回公寓以后,我发现李楷灿站在我房门前等我,手里还提着一份夜宵。
“你回来啦!~~~我请你吃夜宵!~~~”
眼前的少年笑得灿烂可爱,我却背后一凉。根据我对李楷灿的了解,这个情景应该比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更严重一点。
果不其然,当我把最后一根麻辣宽粉咽下去的时候,李楷灿告诉我,他想找我补习英语。
听到这句话,吓得我把打出来的饱嗝憋了回去。
三年级因为英语作文挨了一脚以后,英语小天才李楷灿的英语水平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下午。他最好的朋友小学毕业后去了加拿大读初中,回来后很主动地帮李楷灿补习英语。李楷灿用一节课的时间逼疯了他的好友,让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教李楷灿英语。
留洋人员都放弃了,我又何德何能。
我身体力行表现了我的抗拒。
凭借着扎实的跆拳道基本功,我把李楷灿推搡到了玄关。李楷灿也不甘示弱,他一只手抱住我的腰,一只手死死拽着鞋柜,双脚还勾在我的小腿上,死活不肯出去。
力气快消耗完的我逐渐落在了下风。男生和女生的生理差异真是越长大越明显,我有点意外两年前还打不过我的李楷灿竟然现在可以和我僵持这么久了。
见我逐渐减小手部的力气,李楷灿趁机双手都圈住我,把我按在鞋柜上。
他还算有良心,抽出一只手护着我的头不被碰到。
对比下来我就没什么良心了。
被我恶狠狠拽着头发的李楷灿面目狰狞,他哼哼唧唧地说,“这样行不行!以后你的夜宵我全包了!”
“不行!”
“再加上一日三餐?”
“不行!”
“再加上你要用的学习资料都我来买!”
我立刻收手,抚平他脑后的秀发,恭恭敬敬地请他坐在沙发上。
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是我参悟出的人生信条之一。
4.
高一军训的最后一天,我们数学随堂测验。
最后一道大题很难,前面的题还没来得及检查,我在座位上干着急,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最烦躁的时候,我听到了从操场处传来的音乐声,是军训的高一新生在表演节目。
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那边的响动,是李楷灿在唱歌,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是浑然天成,未受污染的纯净和透彻。他的声音就是最完美的乐器,只是合着吉他伴奏一起,就胜过其他任何华丽庞杂的歌曲了。
我的心情也因为李楷灿的歌声宁静下来,完成最后一道数学题目时,他们上午的军训也刚好结束。
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打开窗户去寻找李楷灿的身影,可是直到队伍末尾,我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我还眼巴巴望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穿过窗户拍了我的头一下,没来得及惊呼出声,我就看见了李楷灿笑盈盈的眼睛。
他像是踮着脚才勉强露出了半张脸。他仰着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扔给我一个小布袋子就跑开了。
他留下一个头发不怎么平整的后脑勺,小麦色的脖子上还有被晒伤的痕迹。军训的教官很严厉,我前几天特意嘱咐过他,果不其然,他倔强的长卷发现在被粗暴地剪短了,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我偷偷笑着,转头看一眼老师和同学,才打开了李楷灿扔给我的袋子。
里面装着几支保存完整的野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你天天敢看不敢摘的野花哥替你摘来了!想插花就拿去用吧!不要太爱我哦。”
他的字一如既往的潇洒随性,还画了一个和他本人一样欠揍的颜表情。
我拿出那些野花,这些花一朵比一朵难看,还有一支都快蔫了
李楷灿钢铁直男审美,花丑得根本不能用来当做插花的材料。
但是光凭着一直偷看着的人也在看自己这一点,就足够开心了。
4.
我从小都不聪明,做所有事情都是用最笨的方法。小时候因为身体条件差练习跆拳道,最基本的踢腿我总是找不到发力点。
老师说我一点灵性都没有,除了多练习没有其他方法,可是学不会这个基本功接下来的所有技巧性的动作都做不了。
初一的时候,李楷灿又挨了两次打,我看着他又委屈又难过的表情心里揪着疼。对我而言可有可无的跆拳道有了新的意义。
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人型沙袋被我足足踢坏了四个,才有了后来的青少年组夺冠,每次打架的战无不胜。
谈到往日辉煌我总是眉飞色舞,激动之处还将李楷灿喝过几口的可乐抢过来吨吨吨。
被抢走可乐的李楷灿不太开心,他忍不住怼我道,“得了吧你,以前你可是为了控制体重,最多只喝气泡水的人。”
停止训练以后我的身材逐渐走形,马甲线和翘臀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听李楷灿提到体重,又戳到了我的伤心之处,我把差一点就送进我嘴巴里的烤肉串拿出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眼睁睁盯着李楷灿。
李楷灿见状慌忙安慰我,“你吃你吃,真正的美女从不拘泥于无糖可乐还是炸肉串。我们尹哥永远是全天下最火辣的辣妹。”
我满意地点头,一口气把签子上的肉串全部咬下来。
每天结束英语补习后。一边吃夜宵一边侃大山成为了我和李楷灿的固定放松栏目。让李楷灿承包夜宵绝对是明智的决定。
我们住的地方周围没什么餐馆,吃食堂的这两年每天都像是在渡劫。不知他从哪里变来的做法正宗的烤肉串,劲爆火辣的口感,吃一口就可以重回天庭。
李楷灿倒是从小都不怎么吃辣。可能也是因为不喜刺激性的食物,他的声音干净的像一股清泉,皮肤也是又嫩又软,正直青春期却是一颗痘痘都没有长。
他坐对面,干看着我将一盒肉串利利索索解决干净。
我好奇地盯着他,他既然不能吃辣,为什么又买些麻辣口的夜宵回来呢?
李楷灿选择性忽略我探究的眼神,他看我吃得差不多了,便帮我收拾起被吃得脏兮兮的桌子。
整理的间隙,他开口问道,“你想去哪个大学啊,打算留在A市吗?”
我理所应当地坐在桌子对面偷懒,没精打采地看着李楷灿忙活。听到他发问,便顺口回答道。“我不高考啊,明年直接出国。”
李楷灿忽然停住了收拾餐盒的手,蓦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才反应过来以前好像从来没和他提到过出国的事情,便慌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成绩一直不好。上次数学测验又不及格,班里的排名竟然掉到倒数了……所以上次回家我爸妈就和我商量干脆直接把我送出国算了…”
小时候李楷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会有点凶,现在更是这样,他直勾勾盯着我,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被盯得有点心虚,我还是硬着头皮回复他。“都还没确定呢。”
想了想我为什么要怕他?理亏不能亏气场,我又提高音量补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早点告诉你!”
对面的李楷灿听到后瞬间像受了委屈,他收回那副凶狠的模样,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把一次性餐盒翻来翻去。
又来了,李楷灿的必杀技——你软他就发狠,你狠他就撒娇。
我无奈,但还是很吃这套的主动去哄他。
我低头趴下去看他的表情,“楷灿,你别难过,就算去美国,我也是你最铁的兄弟惹。”
我伸出手捏捏他的脸,试探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李楷灿看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我维持着斜趴的姿势许久,感觉头都快被拧断了。
他终于开口,“你牙上有辣椒。”
我再一次后悔,我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5.
我告诉李楷灿我要出国的消息后的那个晚上,他叫了几个朋友到他家聚会。
他们吵吵嚷嚷的,我开门扔垃圾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要解散,几个人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
果然李楷灿和李楷灿的朋友都是神经病。
我看着在对门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做贼心虚的李楷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了房间。
军训时一曲成名的李楷灿成为了人气新生。他和他的几个帅哥朋友在一起,无论走在哪里都会有一堆人在旁边强势围观。就连去食堂都会有几个小姑娘拿手机偷偷拍照。
我一直自诩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见到这些女生们幼稚的行为不由得心生怜悯。排队打饭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远处小姑娘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看来还是学习压力不够重啊,我感叹着,祖国还需要我们去建设,这么沉迷于美色怎么可以呢?
正在伤春悲秋,我头一转就看到李楷灿威风堂堂地走进了食堂。
他今天换了另一件校服外套。这件校服是和校徽相呼应的亮黄色,除非有特殊要求,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穿它。李楷灿特立独行,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间,他耀眼的就像一个满轮的太阳。
被李楷灿吸引住了视线,连打饭队伍排到了我都没注意到。
“哎呦~小妹妹你还要不要打饭了撒~”
来自南方的阿姨带着她浓厚的家乡口音问我。我才意识到耽误了后面的人打饭,连忙收回视线,对着阿姨点头哈腰,随便选了两个菜便准备离开窗口。
临走前还听见阿姨说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哦~真是花痴得不得了噢~”
打脸来得太快,我尴尬地低着头走路,连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眼前出现一双帆布鞋,我顺着面前人修长的双腿往上看,一抬头便撞进了李楷灿灿烂的笑容里。
李楷灿在众目睽睽下堵住了我前进的道路,对我说。
“学姐你好,我是一年级二班的李楷灿。”
李楷灿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少年的标志性的可爱微笑略带羞涩。
这是闹哪一出?我被他整得一愣一愣。
“不冒犯的话,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李楷灿把手机递到我面前,面露期待。我听见围观女生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冒犯你个大头鬼!李楷灿的手机号从他有第一部手机开始就没变过,我的也是一样,我们应该可以互相倒背对方的手机号。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熟悉的号码,按下绿色的呼叫键。李楷灿的手机马上在亮起来,还传出iphone自带的来电铃声。
我听到周围的女生们发出疑惑的声音。
李楷灿的笑容变得僵硬,场面更尴尬了。
当天晚上在我拳脚相加下李楷灿才支支吾吾地坦白。他和他的朋友们打了个赌。内容是只要追到我,就可以成为武术社的社长。
他的朋友和他一样欠揍,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不过因为脸盲,他的朋友都长什么样来着?
6.
前两天被李楷灿那么一闹,人气新生正在追求高三冰山女神这个具有话题性的绯闻全校皆知。 流言四起,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不像话的版本。
坊间传闻道,李楷灿出生武术世家,是连续四年的跆拳道冠军。他从小暗恋邻居姐姐,追着邻居姐姐来到这所高中。从小到大,但凡觊觎过姐姐的人,都已经被李楷灿用残酷的手段解决掉了。
因为这个不像话的谣言,本来就独来独往的我,现在所到之处十里之内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在此之前还有男生偶尔会对我示好,现在怕是学校里流浪的公狗见到我都要迈开四条狗腿逃命去了。
狗不理亿阳,实惨。
这两天插花社要举办迎新活动,学校批准的经费还没有发下来。尽管社团人数不多,但作为社长的我还是要担负责任。
我自掏腰包提前预付了这笔费用,预付的结果就是这两天我过得捉襟见肘,要不是李楷灿在帮我充值饭卡,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为西北风品鉴大师了。
经济的压力和生活的落寞让小小的我早早感受到了社会的阴暗。
生气、郁闷、痛苦!
我想去学校的花园里里散散心,期间途经操场。这个时间点很多同学都在操场上运动,我一出现,大家又很自觉地以我为圆点形成一个半径为十米的圆圈。
这个时候敢靠近我的只有一个人。
正在打篮球的李楷灿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我,马上就跑了过来。他抱着篮球挡在我面前。
让我成为狗不理的始作俑者看起来问心无愧,满面笑容,浑身写满了爷很快乐四个大字。运动使他愉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都是他开心的证明。
“学姐,我下周要参加学校的篮球联赛。在我比赛的时候,学姐可以给我送水吗?”他青春靓丽,阳光积极向上,这一幕就像是女性向动漫的校园爱情定格。
生活贫瘠的我无心关注其他,只是听到送水两个词眼前一亮。
“送水?只要你钱到位!桶装水我都替你扛!”
7.
考试是A中的一大特色。在期中期末以外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的小考。随堂测验、周测验、还有月摸底。每一次都是A校强大的师资团队严谨命题,结果也都会按照分数进行严格的排名。这样的体制虽然不一定最科学,但是却可以清晰的呈现学生们的阶段性学习状态。
这对于高三的学生更加重要。
我带着九月第一次模拟成绩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沉着脸商量了半天,最终做出了还是让我出国读本科的决定。
我和父母一直关系融洽,他们对我也是宠爱有加。我没有理由违背他们为我安排的一切。
我想起上周在篮球比赛获得胜利后意气风发的李楷灿,结束后他第一时间冲到躲在人群最后排的我面前,他又骄傲又嘚瑟的面容依旧历历在目。我头一回涌出了想拒绝的念头。
但是最后我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我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对面李楷灿房间的灯还暗着。
这几天他回来的都很晚,不知道在忙什么。还和我请了一周的假,说等过段时间再找我补习英语。
父母已经决定让我出国了,国内高中的课程自然需要暂停一下。这次回出租屋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拾一下行李搬回家复习,还哪有机会帮他继续补习英语呢?
周五,我和老师办完手续,拿着校方给我用来申请国外大学的推荐信后回到教室。李楷灿没有像前段时间一样一有空就来我面前刷存在感,我已经一周没有见到他了。我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考虑着要不要放学后主动去找一下他。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李楷灿我要暂时休学的事情。今天再不告诉他就暂时没机会亲口告诉他了。上次没告诉他要出国的事他就生了好大的气,这次还是主动找他讲一下比较好。
我把头埋在桌子里想问题,我的同桌突然和我搭话道,“一年级的那个男生没来找你,你是不是有点失落啊。”
我的同桌叫郑在玹,是班里为数不多和我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他对我比较照顾,还经常把其他女生送给他的零食分给我一些。
“有点……”我闷声闷气回答他,他笑得更甚,我抬头望他一眼。
脸盲,他的五官在我眼里还是有点模糊。不过看其他女生对他的态度,应该是个大帅哥。
郑在玹说:“那你等等放学的时候别太急着走了啊”
“为啥?”
“秘密。”
郑在玹大多数时候话都很少,不听课却成绩好,表面看起来很炫酷实际上又有点傻憨憨。他在我心里是还差一点就要赶上李楷灿那样神奇的男人。
这会他只丢下一句神神秘秘的话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我砸吧砸吧嘴,心里想着,还是李楷灿好,有什么事情都直接当面说。
还没想完,放学铃就打响了。李楷灿冒了个头在了班级门口,他特别开心的样子,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也眯成了缝。挥着手示意我赶快出来。
我挪着步子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心里一直想着要怎么和他说要休学这件事。
“楷灿,我有事想和你说……”
“你先别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拉着我就往体育馆方向跑。
我们到了体育馆内一个旧仓库面前,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嘻嘻地拿出一个眼罩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往后仰了仰身子,想躲开又被他抓回去。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很久了,你别躲。”李楷灿的身子好像就在我面前,他的声音麻酥酥地从我耳边传来。
我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一边扶着我走进去,一边嘱咐我不许把眼罩取下来。
我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和响动,像是一群人在调整什么东西。
直到听见了架子鼓碰撞的声音,李楷灿才摘下了我的眼罩。
仓库挺大,但是明显是被精心布置过了。
杂物被移动到了一边,留出一片空地来。仓库四周放满了气球还有蜡烛,挂着彩色的丝带,中央搭了一个不大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基础乐队所需的乐器。
李楷灿和另外几个人朝向我,他看了我一眼就接过话筒站在了台子上。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李楷灿开始唱歌了。
是当下最流行的情歌。
我就算再傻都意识到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不敢看他满怀期许的眼神,在原地不知所措,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心底忽然涌出了强烈的不安和局促。
一曲结束,其他人拍拍他的肩膀起着哄笑着离开这里,仓库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李楷灿从台子上走下来,他还是说出了那句我最怕听到的话,即信心满满又小心翼翼。
“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刻从嘴巴里蹦出两个字,“不好。”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的这么快速,李楷灿有点慌张地拉住我的手,“为什么?”
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力拽住,我躲开他的眼神,“你不要因为打赌就这样,我不想陪你玩。”
李楷灿的语速很快,着急地解释道,“打赌一直只是我想拉近距离的借口,我是认真想和你在一起的。”
“我有脸盲症,内向还脾气大,粗心还毛毛躁躁的,你不应该……”你不应该喜欢我的,我们做朋友就刚刚好。
我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你有脸盲症又怎么样,你还是认得我的样子,就像我在人群里也只能看到你一样。”
听到这番话后,我愣愣地转回头。他趁机扯着我的手顺着他身体的方向往里拉,我差一点就要撞到他怀里,慌乱中我用另一只手推他。
“可是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出口,是换他愣住了。
手腕上的力气骤然减小了很多,我连忙挣开,转头像个逃兵一样逃跑了。
哪怕以前有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吵闹,我也从来没有主动抛下李楷灿一个人在原地。
这是我头一次甩开他,似乎也将我和他过去十几年的时光一同丢下了。
晚上爸爸来帮我搬行李,在上车前我又看了一眼对面还亮着灯的窗子。
爸爸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说了句,“楷灿是不是也住在这,要不去看看他,我好久没见他了。”
我立马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去!”
声音有些大,走廊里回荡着晃晃荡荡的回声。
爸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脸红着小声补充了句,“现在他可能还在学习吧,过去打扰他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李楷灿亮着灯的房间忽然黑了下来,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不好,我听见门里面椅子推拉的声音。
所幸爸爸再没多问什么,他帮我提着行李先走出了公寓楼。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门。
我好想见到他,又好怕见到他。
回家的第一个夜晚我久违的做了噩梦,梦见了小学的时候。
六年级的时候我比现在活泼很多,但新来的班主任很讨厌我。他现实莫名其妙地污蔑我考试作弊,又带头孤立我,公开在课堂上骂我是全天下最没皮没脸的女孩;还在我回答不上问题的时候扯我的头发,骂我是最下贱的东西。
数不尽的污言秽语,以及大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我还梦见了那天。
上课的时候那个班主任让我回答问题,我因为太害怕了回答不上来。他用毛骨悚然的表情看我,用一些肮脏的词汇羞辱我。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赶出教室。全班每一个人都对着我哈哈大笑,我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一样羞耻却手足无措。
这些人的脸一开始是清晰的,然后笑容变得扭曲,变得抽离模糊。
也是从那天起,我患上了脸盲症,再也看不清别人的相貌。
我从梦中惊醒,已是凌晨,眼泪浸湿了半个枕头。这个梦太过于真实,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我的梦里始终没有出现李楷灿。
那个叫李楷灿的小男孩,没有在厕所的隔间里找到我,拉起我的手逃离这个地狱。
现在,他也像一场梦一样,要消失在我的人生中了。
8.
TOEFL的考场被安排在了A中,是这段时间里发生在我身上最幸运的事情了。在熟悉的环境里考试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还可以省去熟悉考场的时间。
顺利结束考试后,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我决定出国的时间已经是九月下半旬了,比起其他人来说准备的时长已经短了大半年,留给我备考的日子只有一个多月而已。考完TOEFL下周还要飞去参加只有港城才有考点的SAT。但无论怎么说,眼下总算是完成了其中一件大事。
趁着今天的机会,我打算回班级把一些没来得及带回家的东西一并拿走。
整理好剩余的杂物以后,我才发现这些东西比我预估中的多很多。
周日的校园空荡荡的,下午一点半正烈的太阳透过走廊的窗子洒进来,即使是秋后也不减削减它的威力,灼热的温度烧得我的脸庞泛起一阵红晕,脖颈上也冒出汗珠。
因为常年训练,我的体力比一般同龄女生要大一些。但是拿着这么多杂物还是有点吃力。我盯着被我放回在地上的纸箱子发呆,思考着要不还是改天再来拿一趟比较好。
“社长?”面前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声,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便服的男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李马克,是刚加入插花社的新生。”面前的男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介于高三生较为忙碌,插花社招新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后面开过一次简短的会议时我才和他们打了一个几分钟的照面。但是这位新成员竟然认得我,还是有点令人意外。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脸盲,没认出来你是谁。”我冲他微笑着解释,搬起地上的纸箱,和他点点头就要离开。
“要不我帮你搬一下吧?”他虽然问着问句,但是已经上手拿过了纸箱上面的一大捆书籍。
这份不由分说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李楷灿平日里和我拌嘴的模样。
想到了李楷灿,我不自觉的心情好了很多,就任他帮我搬起了东西。
这位新成员的名头我有听副社长提到过,出于学姐的礼貌关怀,我还是主动问了他,“听说你初中是在加拿大读书的?”
李马克回答道,“对。”
真巧,李楷灿有一个好朋友也是初中去加拿大读书了。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那个朋友总是在李楷灿挨打的时候拉我去当救兵。
我和李马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穿过这段走廊的时间变得过分漫长。
太尴尬了,和异性独处竟然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情吗?
李马克又开口说道,“对了社长,你最近要注意安全啊,听说最近A市有一伙飞车抢劫的犯罪团伙,专挑落单的女生下手。”
这件事情我前两天也刚好在新闻上看到过,在附近的几个街区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案件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客气地回复他。“谢谢你。”
想到了什么,我又补上了一句,“也谢谢你帮我搬东西。”
要没他帮忙我是真的搬不了这么多东西。我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眼神直视着那副看不清的面容。
“不…不客气。”他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这小男生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原来天底下不是所有男生都和李楷灿一样厚脸皮啊。
“毕竟我是楷灿的….”
“李!马!克!”
一声怒吼打断了李马克没说完的话,我看到李楷灿气势汹汹地从走廊的另一头冲过来。他鼓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从公寓里搬出来以后我又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李楷灿了,和以前久别重逢的感受不同,再次见到他,现在我的心里竟欢喜得激动。
还算长的走廊,李楷灿竟然四五步就从另一边冲到了我们面前,李马克看了我一眼,就立刻把书扔给李楷灿了,转身就跑了。
李楷灿干脆把纸箱也从我手上抢过去,瞪了我一眼就向着校门的相反方向走去。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叫住他,他又气鼓鼓地退回来。
“你是要出学校还是回教室?”
大哥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干嘛擅做主张抢走我的东西,还走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即便心里不满,这个情况下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我弱弱地说道,“回…回家。”
一路无言,这绝对是我和李楷灿认识以来独处时最安静的时候了。但是心里却挤满了这些分开日子里从未有过的心安,李楷灿还愿意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我偷偷看他的脸,他鼓着嘴,睫毛在他又黑又亮的眼睛上打出一片阴影。三白眼的眼部轮廓让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现在看起来更阴森森的。
我打了个冷噤,求生欲让我收回了眼神。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和异性笑得那么开心哈!”李楷灿终于开口,但是语气还是有点阴阳怪气。
“可是我也老冲你笑啊。”我有点委屈地解释道。
“在你眼里,其他人都和我一样吗?”
“尹亿阳,我吃醋了。”
他在我身侧停下来。有点宽大的卫衣随着他的身型晃动,露出明显的半截锁骨,他的银质锁骨链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9.
李楷灿帮着我把纸箱拿到了校门口,和来接我的妈妈聊天。
妈妈说什么也要把李楷灿送回他的公寓,我眼睁睁看着李楷灿半推半就假装客气地坐上了我家车,看向我的眼神里还带着奸计得逞的自豪。
我妈笑得就像是要把我卖出去的人贩子。这个时候和李楷灿并排坐就是傻子,我马上跑到了副驾驶。
车子启动以后,一直只顾着李楷灿的我妈终于想起来她的亲女儿还在现场。
她问我“考得怎么样啊?”
我回她那句天底下所有孩子都拿来应付父母的万能公式“还行吧。”
妈妈叹口气,感叹道“唉,你英语又楷灿一半好我都省心了,他中考英语拿了满分呢!”
英语满分?那借口英语不及格,天天扒着我给他补习的人是谁?
我猛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李楷灿,对上他全天下最坦坦荡荡的眼神。
“阿姨过奖了。”他笑得像个好学生。
他偏了偏脑袋,这几天重新长长的刘海在他额前晃动,挡在耳朵前面的碎发也跟着晃到一边,他今天竟然带着坠链式的耳环。
分明是半点好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我觉得我被他算计了。
“下周末我们家女儿要去港城参加考试,不过我和他爸都有公事没办法送她。”妈妈透过后视镜笑眯眯地看向李楷灿,慈祥的笑容仿佛李楷灿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这个人毛手毛脚的,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我听出妈妈的话外之意,慌忙打岔道。“我一个人去机场可以的,我都快成年了。”
妈妈你清醒一点,不要把你可爱的小女儿往熊坑里推啊。
“我周末也没事,阿姨不放心的话我陪着姐姐去机场吧。”
“那最好不过了!”
他们两人宛如一家人一般默契地忽视我的抗议。我害怕地抓住了安全带。
周五的时候李楷灿一放学就跑过来接我,帮我提着行李箱坐上了预约好的顺风车。
顺风车司机和他资料里设置的女性性别不同,是一个秃顶的大叔。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号称是顺路的中年男性乘客。
因为现在是晚高峰,我来不及计较司机违规带别的乘客和与资料设置性别不符这件事,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第一次去繁华的大都会港城的我还是有点激动,出发前一天特意换了一条刚没过大腿的短裙。前排的大叔总是回头顺着我的大腿看,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李楷灿把他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我的腿上。我回头看他,他往我这边贴近着坐过来。他扬起脸庞,微眯着眼睛散发出有些悍戾的目光。前排的大叔才悻悻地回过身子。
李楷灿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是那双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双瞳,此时多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他动动嘴唇,冲我比出‘别怕’的嘴型。
李楷灿用近似于没有的力量握住我的手,他食指上带着的戒指有冰凉的触感。
我和他不是第一次牵手了,偏偏这次心里面警铃大作,怦怦的心跳声震得我身子都有点颤抖。他又轻轻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汹涌的感情像出闸的潮水,以前还能勉强维持平静,在他表白后便喷发而出。我没办法无视一直被我压制住的悸动。
但是自卑和害怕还是提醒我保持清醒。我不应该和李楷灿在一起,朋友就足够奢侈。
10.
我一直被他牵着到了机场,李楷灿很老练地替第一次单独飞行的我办理值机和托运。
到了安检口前,李楷灿又不放心地叮嘱我,说下飞机后要立马打车去酒店,港城的气温比这里热,要记得换好衣服别热感冒。
我看着他闭合又张开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唠叨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想着,如果用我的嘴巴去碰他的一下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被我突然的念头吓了一跳,我移开视线,有些慌张地和他告别转身就要离开。
李楷灿猛地牵住我,我被附在手腕上的力量带回了原地。我看着李楷灿的脸距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是比想象中更甚的柔软,是褪去纯情,却又生涩的感情。简单的碰/撞和摩/擦,不熟练的吮/吸。
雄性动物似乎天生在这些领域就带着领导性,直到点水一般的触碰变得胶着,轻轻环在腰间的手也变得霸道。我才意识到事情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不安和悲切又从我心脏不知道在哪里的小裂缝里爬生出来。
我又一次推开了他。
11.
李楷灿倾着身子靠过来的时候说,“想拒绝我的话,就推开我。”
这个声音在我意识混沌的时候,不断回响在我的脑袋里。推开他似乎成了在慌乱时唯一可以救我命的稻草。
几乎在推开他的同一瞬间,李楷灿反手又把我捞回了他怀里。
他加重力气搂住我的腰,重新攀上了我的唇。
第二次的吻少了第一次时温柔的试探,带少年独有的怒意和任性。
像是水滴填满龟裂的土地,他饥渴得拼命吞咽,伴着两瓣唇齿间的拉扯和舌头的纠缠,他没给我再推开他的机会,拥着我像是要融进他的躯体。
不知道是广播中传来了第几次催促,李楷灿才松开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左手还拖着我的脖颈,一只手的拇指指腹轻轻拂过我感到有些肿胀的唇瓣。
他眼神眷恋地从我的嘴角处缓缓滑上来,对上我有些颤抖的视线。
“拜拜。”他声音变得有点嘶哑,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面颊上。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转头跟着安检队伍进入了候机大厅。
路人投来看热闹的视线,他们明显看到了刚刚发生的全部。才涌来的羞涩让我不知所措,异常的悸动让体温持续上升。
身体随着飞机达到了一万米的高空时,我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回顾整件事。我是被吃了豆腐的那一方,心情却像是占了小便宜一样沾沾自喜。
我被我自己这样危险的心情震惊到,随后便越想越生气,分不清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李楷灿了。
拜李楷灿所赐,纸醉金迷的港城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多余美好的记忆,郁闷的情绪让特意带来的相机和衣服干脆压在行李箱里的底部根本没有取出来过。
在酒店的两天我一直浑浑噩噩,顺利结束考试后随便穿着一身随便到可以当做睡衣的休闲装飞回了家。
走进家门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好像特意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李楷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家的客厅里。
我退出去看了一下门牌,确认是我家没有错。
李楷灿的父母也在,他们一家三口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我。
如果非要说会有什么事情让现在这个情况更糟糕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我T恤上的光屁股蜡笔小新图案过于抢眼了吧。
我低着头在地上找缝。
“愣在门口干嘛!今天难得李叔叔一家来我们家里做客!快进来打招呼!”接我回家的妈妈比我早一步进了家门,发现我待着门口没有移动回过身来唤我。
我哀怨地看向她,从机场回来的一路上妈妈都在和我瞎扯,就是没有提到李楷灿和他爸妈今天会在我家做客这件事。
但凡她稍微提一句家里来了客人,我也不会穿这件光屁股的蜡笔小新T恤。
“叔叔阿姨好。”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楷灿的父母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让我过去坐到他们旁边。斜对面的李楷灿在父母面前异常乖巧,他取下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他又清爽又乖巧,堪比21世纪校园帅哥楷模。
李楷灿今天看起来也不是很自在,他看着我的时候会下意识盯着我的嘴巴看,然后红着脸把眼神移开。
吃饭前我才终于得空跑回了房间换下了这身尴尬的衣服,回到餐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入座了,只空出李楷灿旁边的座位给我。
我在李楷灿旁边坐下后,他又把头偏到了一边。
明明强吻我的人是他,为什么他现在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想起这段时间的新仇旧恨,也气鼓鼓地不再理他。
我们双方父母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聊天聊得忘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李楷灿之间尴尬的氛围。
心情不好加上舟车劳累,我只吃了两口饭就饱了。碍于长辈还没有离席,我只好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咦,你嘴巴怎么了?”妈妈终于舍得将视线分给我,在亲自接我回家的第七个小时后,发现我的嘴巴有点红肿。
我快速地撇了一眼李楷灿,他有些心虚地端起杯子喝水。
“上火了。”我面不改色的撒谎。
“上火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是被什么不干净的虫子咬了吧!”
我从未觉得我的母亲竟是这样的睿智和可爱。
“害!可不是嘛!还是您有生活经验!这绝对是被脏东西给咬了!”
我在说“脏东西”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加了重音,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身旁李楷灿被水呛到的声音。
12.
饭局结束后双方父母并没有要结束聚会的意思,他们把我和李楷灿一起打发出了家门。
美名其曰:“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多好,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呢!快一起出去增进一下感情。”
嘴都被他咬烂了,还想让我们怎么增进感情?
再增进一下我怕您四位马上就要升级当爷爷奶奶了。
还在气头上的我极速前进,出了家门丢下李楷灿扭头就走。速度之快让我感觉自己拿跆拳道冠军之外还可以再拿一个全国青少年竞走冠军。
没等我在美好的想象中站上领奖台,现实就恶狠狠地打醒了我。
傍晚小区的路灯还没完全亮起来,天却已经慢慢沉了下来。
地面的光线不足,我在用一种近似于夸张的姿势走路,完全没注意到地面的坑洼,脚尖勾到了道路的突起,用一种非常标准的姿势扭到了脚踝。
我痛得坐在地上直不起腰来,听到了身后匆忙跑来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
“你说呢!”
我白了李楷灿一眼,要不是为了躲他,我至于摔成这样吗。
李楷灿像是没听到我语气里明显的责难,俯下身子观察我摔倒的情况。然后一伸手,在我的惊呼声中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害怕掉下去只好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我虽然骂骂咧咧的,却又无法反抗。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微弱的鹅黄色的灯光投在他的脸上,我才注意到他左边的脸颊上分布着三颗浅棕色的小痣,脖颈上也散落着一些小痣。
感受到我紧紧搂着他,他若有若无地扯起了嘴角。
我感觉我的脸颊好像又升起了温度,于是便心虚地停止了抱怨,埋着头缩进他怀里老实待着。他走到附近的长椅处,轻柔地把我放在椅子上。蹲下查看我扭伤的脚。
或许是晚秋的温度,他把我的裤脚挽起来时脚踝接触到冷空气,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他许是怕我还赌气不给他看脚腕,顺手就握住了我的脚脖子。
“李楷灿你轻点!”我吃痛得叫了一声,他连忙边道歉边减轻了力度。然后小心地把我的腿搭在他的膝盖上。
“你的脚腕扭伤了吗?是哪里比较痛?”
“屁股比较痛!”
我还是拒绝配合,没好气回他道。作势就要把脚抽回来。
“你再乱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先帮你揉揉屁股。”
我觉得强吻过我的李楷灿做得出来任何事,我立刻安稳下来。
李楷灿帮我脱掉我的鞋袜,他的手也有点冰凉,接触到我的皮肤时感觉酥酥麻麻的。李楷灿摸了摸身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卷弹力绷带,熟练地帮我包扎起来。
“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些啊?”我探着脑袋看那卷医用绷带,有些好奇地问他。
“以前有个小迷糊蛋喜欢当街帮我打架,总是一身伤。她去学跆拳道后受伤更频繁了,她总是逞强,所以我只能主动习惯性随身带着医疗用品帮她治疗了。”李楷灿很熟练地帮我固定拉伤的部位,这幅场景和从小到大的数十次重合。
我每次受伤后,李楷灿都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关心我的伤势。 我记忆里只有我在保护他的画面,现在我才忽然反应过来,李楷灿也一直在守护着我。
他打好一个完美的8字结,抬起头来看我,我一直盯着他,像是偷看被发现的局促,我红着脸躲开目光。
李楷灿又笑了,他带着笑意说,“虽然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是比起以前我更爱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姐姐的架子都没有了。”
“现在的样子?那是什么样子。”
“女朋友的样子。”
李楷灿一脸坦诚地看着我,仿佛刚刚这句撩人的话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我不知所措,最近的李楷灿总是让我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他又盯着我看了几秒,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向我,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如果你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传闻,我要和你解释一下。虽然以前是有人和我表白过,但我真的没有交往过其他女生,我从来都只喜欢你。”
他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补充说,“其实如果不是你要出国,我怕我这次真的离你太远,不能像以前一样暗中找人帮我看着你,我也不想太早表白吓到你的。”
他眼神亮晶晶的,格外真诚的表情让我忽视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手还是贴心地托着我受伤的脚。
我看着他,心里又痒又骚动,像是坐过山车从高空坠下时的失重感,又像是冲刺跑后的心率增快。
我喜欢他吗?答案呼之欲出。但是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吗?
我不敢奢望。
我努力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我低着头思躇了一会,才回过头直视他认真的视线。“李楷灿,我和你很不一样。”
“你有很多朋友,很有人气,有很多人都在乎你喜欢你,但是我没有这些。你知道的,我的世界里除了你和我父母以外,所有人都像打着马赛克一样,我看不清他们是什么样子,我也害怕和他们接触。
我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对你而言我意味着什么,是一个喜欢的对象,还是只是一个不能没有的习惯。但你对我而言却意味着是全世界的绝无仅有。”
“如果我们在一起,最后分手了呢。我是不是就要永远的失去你了?”
现实就是这样,好友或许比情侣更容易天长地久。
这是我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这种恐惧远远大过了要和他在一起的渴望。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鬼,哪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我宁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狼狈得逃避彼此的心意。
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还没在一起你怎么就想着分手。”
我对他叹口气,“李楷灿,我们还太年轻了,未来过于遥远。别说不会分手这种话,我不相信。”
今年开始我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接下来还要一个人飞去大洋彼岸。即使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但是很多问题也在混乱中冒出了棱角,我没办法不去考虑到它们。
“我或许会一直喜欢你,或许又会和另一个不错的人在一起,但是这个人我不敢奢望会是你。你懂吗楷灿?”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低着头想了一会就默默背起我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言,他冷静得我有点不习惯。
到家门口时,他对我说。
“是我没考虑这么多,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只做朋友吧。”
13.
“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只做朋友吧。”
明明是我想要的结果,但听到李楷灿地对我说出这句话后,还是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骤然落空了。
我有点不自在,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感觉手脚和头脑都忽然间被一阵空落的凉风拂过去。
有点像是失望。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失望呢?
李楷灿冲我笑了笑,他有点夸张地耸了一下肩膀,然后晃了晃无处安放的胳膊。开口说,“你的脚你自己多注意点啊,毛毛躁躁的以后还要一个人出国留学,叔叔阿姨也真是心大才让你出去。”
他满脸都写着强颜欢笑四个大字。
这个时候我应该也笑嘻嘻地和往常一样,接着他的玩笑话应承一句,然后潇洒的道别。
但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地样子,只是把头低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忍心看他,又演不出无事发生的样子。明明说要做朋友的是我,到最后扭扭捏捏的也是我。
直到楼道里的声控灯再次灭了,李楷灿都没再说话。
我听到李楷灿跺了两下脚,楼道里的声控灯才再次亮起来。我尽量自然地抬起头,然后也无所谓地拍了拍李楷灿的胳膊“行了,那早点回家吧。你周一还要回学校上课。”
开口的瞬间我就知道我完了,这几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音调起伏还带着哭腔。
我想起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所谓绿茶婊。她们先引男生们表白,然后冷酷地拒绝男生,还要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让男生对自己魂牵梦萦,对自己念念不忘。
我明明不想这样的,但现在明晃晃的我就是这样一个阴险又恶毒的角色。
李楷灿的表情被楼道里的白炽灯照的明亮,他就那么直直看着我,眼神里又有难过又有执着。
我连忙对他说了拜拜,然后回头逃也似地打开家门走进去,把门紧紧地合上。
我靠在门口,隔了许久,才听到隔壁也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真是太自私了,我想着。
是想让彼此都可以找到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才说要做朋友的,但是如果会让他这么难过话,我宁愿和他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十一月的时候我收到了三所国外大学的offer,即使我最想去的那一所拒绝了我,但未来总算是有了着落,一个月的突击学习也算是有了成果。
爸爸妈妈非常开心,一直反对点外卖的妈妈竟然破天荒地帮我点了我最喜欢的必胜客。我们一家坐在餐桌上聊天,谈天谈地,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吃了快两个多小时。
我妈是个非常理性但又感性的家庭主妇,眼下我真的确定要出国了,她有点难过,拍拍我的手对我说,“阳阳,最开始妈妈生你的时候给你取名,就希望你可以像一亿个阳光一样发散出最灿烂的阳光。后来你因为学校老师的事情变得内向和孤僻,但妈妈一直知道你永远都是那个小太阳。”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妈妈也是这么多年再一次和我提起六年级时我被校园暴力的事情。我听到妈妈的话后也红了眼眶。
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忽然得了脸盲症,爸爸妈妈带我去看了很多医生,最后在心理科才找到了病因所在,医生说我是受了创伤刺激,自己开启了应激防护的模式。潜意识里会排斥他人的面孔,除非是内心里最信任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到创伤刺激,爸爸妈妈旁敲侧击着问了好几天,最后才知道了我在学校被老师欺负的真相。
那个时候我已经小学毕业了,但是父母还是第二天就去了学校,他们在校长办公室呆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出来,后来我的父母为了我能有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主动申请调换工作到了教育环境更好的A城。这段时间他们奔走了很多地方,付出了很多努力,我都一直默默看在眼里。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我妈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和我们真正的小太阳楷灿宝贝吵架了,为什么你最近见他就跑,我都看出来了,楷灿宝贝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的。”
我瞬间把眼泪收了回去。如果李楷灿是偶像明星,我妈一定是他的超级妈粉。
以前我和李楷灿有矛盾是他躲着我,这回是换我躲着他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一股脑地逃避。
我不知道怎么接我妈的话,只好从盒子里又拿出一片披萨,化悲愤为食欲。
这个时候一向最溺爱我的爸爸也开口了,“对啊,我也觉得你和李楷灿最近很奇怪,你们不是向来关系最好了吗?爸爸知道你在学校被欺负以后心里面总是不自信,但是爸爸希望你可以用最诚实的态度面对你的内心。”
然后我爸把我快送到嘴边的披萨抢了过去,他欲言又止地盯着我,缓缓才开口说,“以前你练跆拳道的时候身材多好,你还是少吃点吧,要不然以后找不到男朋友了。”
不愧是我爸妈,煽情不过3秒。
“我又不胖,肉肉的多可爱啊。” 我小声地抗议道,李楷灿还说过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呢。
又是李楷灿,无论干什么我都会想到李楷灿。我忽然反映过来刚刚又不自觉的把思维靠到了李楷灿身上。
爸妈见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纷纷起身离开座位,留下我一个人让我收拾桌子。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又开始在座位上发呆,想到爸爸刚刚对我说过的,‘要用诚实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是我拒绝李楷灿后第一次的后悔和动摇。
明明心里有千万个不甘心,真的要逃避感情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吗?
我还是想和李楷灿永远在一起,不仅是以朋友的身份。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短暂地停留了一小会,还是被根深已久的害怕击退了。
14.
我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最后还是打算在出国前好好和李楷灿谈话一次。
我约了李楷灿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见面,今天是周五,李楷灿放学后可以直接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看着表盘上渐渐超过约定时间的数字,内心的惶恐也在一点一点被无限放大。
我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晃腿,脑中闪过了一大堆不好又无厘头的想法,是不是李楷灿真的生气了要放我鸽子?是不是李楷灿有了新欢不想理我了?难道李楷灿这几天交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不让他来见我吗?最后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楷灿迟到是因为,他又挨打了。
就在我要气冲冲走人的时候,奶茶店里冲进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他看到我后就直接向我跑过来,这个身形隐约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那个男生急匆匆抓住我的手,说“李楷灿和郑在玹刚刚放学的时候在小巷子里撞见了飞车党抢劫,他们冲过去见义勇为,现在和那伙人打起来了,姐姐你快去帮帮李楷灿。”
郑在玹?是我认识的那个郑在玹吗?李楷灿和郑在玹怎么认识的?
但是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也慌了神,马上拉起这个男生说。“你快带我过去。”
这个画面和当年的每次李楷灿挨打时我过去帮忙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这个男生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当年拉我去帮忙的李楷灿的好友。赶过去的过程中我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疑惑,顺便问了一句。
“你是谁?你是当年李楷灿最好的朋友吗?你从加拿大回来了?”
那个男生急急忙忙,也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说了一句。“我是李马克啊姐姐,我早就回来了。”
飞车党是犯罪团伙,和以往李楷灿招惹的对手完全不能放在一个档次相提并论。我和李马克冲到小巷的时候李楷灿和郑在玹已经快抵挡不住了,飞车党有四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壮年男人,我们几个学生就算一起上也肯定打不过他们。
李楷灿和郑在玹挨打,李马克第一反应是跑到奶茶店找我帮忙,由此可见李马克内心深处有多么的信赖我。所以在来之前我很感动的报了警。并且告诉李马克,在中国,有困难要找警察。
“我已经报警了!我奉劝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等警察来了你们就跑也跑不掉了。”
我冲着小巷子喊,几个壮汉也被我吸引了视线,他们都蒙着脸看不清容貌,我越过他们去找寻李楷灿的身影,发现李楷灿扶着巷子的墙站着,远远望去他嘴角隐约有些血迹,身后还护着那个差点被抢劫的女生。
距离还是有点远,我看不太清晰李楷灿到底受伤严不严重,于是我很着急地往李楷灿那边跑,忽视了听闻报警后急忙骑着摩托车要去逃命的飞车党。
他们开着车直冲着我的方向来,我又像个蒙头苍蝇一样往里冲,我听见李楷灿大声叫了一声,“亿阳,小心!”然后他飞快地向我跑过来。
他比摩托车更早一步跑到我面前,他用力抱住我往后推,我被他搡到了一边,他还在原地,我眼睁睁看着摩托车从他身边飞驰过去,我听到了女生的刺耳尖叫声。
我盯着李楷灿,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失去了意识。
15.
我好像睡了很久,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盯着我的李楷灿。
他眼睛有些红,眼袋也重了很多,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他看我醒来了,一下子激动地抱住我。
“亿阳你醒来了!!!”他紧紧搂着我,我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脑袋像个老旧的电脑正在慢慢加载回忆。
我见到的最后一幕是李楷灿被摩托车撞到的画面,回想起来的我也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我反手拉住李楷灿,上上下下打量他,还用手扒拉他的身体。
“楷灿你没事吧?你没被车撞到吧?”
“我差一点被撞到,现在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他把我粘在他脸上的手取下来,躲开我的魔爪回复我。
“倒是你怎么样?虽然你一点伤都没受,而且还很弱鸡的直接晕倒,但还是吓死我了。”
李楷灿有个能力,就是在一万种可以把话说得好听的方式里面,选择出唯一的那种会把话说欠揍的方式。
我的面部肌肉跳动了一下,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
我终于得空向四周张望,也才发现原来我们正在医院里。
李楷灿坐在我的床边,看起来像是已经是陪护我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他一向精致,此刻难得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下巴上还生出了胡茬,我竟然觉得此时的李楷灿有种成熟的男人的魅力。
我忽然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韩剧,主人公一晕倒就是十天半个月。
我有点担心地问他,“我晕倒了多久?我爸我妈呢。我的学校呢?会不会已经开学了?你今年多大?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李楷灿白了了我一眼,回答道,“你报警以后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抓住了那伙抢劫犯后就送你来了医院。”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共昏迷了三十七分钟零五秒。”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打破尴尬的是李马克和郑在玹,他们和警察对完口供后就推门进到了病房。
我看到两个身材高挑,非常英俊的帅哥走了进来。
我吃惊地捂住了嘴。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楷灿,他也正望着我。
我又伸出手去抓他的脸。
“楷……楷灿,我可以看到他们长什么样了。”
16.
心理医生说,我最开始是受了刺激才造成了应激的脸盲症,在心里阴影逐渐被治愈的过程中遭受了另外一个刺激,就恢复了正常。
人类的内心非常奇妙,往往既顽强又脆弱。
施暴者觉得无关紧要的冷暴力会毁掉一个人,间接加害成为凶手。
但偏偏这个世界的爱和美好又可以对抗一切的灾难,哪怕是天崩地裂也可以制造诺亚方舟。
李楷灿陪我从心理科走出来的时候向我坦白,初中开始他因为不想再过度依赖我,所以特意选择了另一所初中。
又害怕我一个人被欺负,就默默地交了很多我身边的同学成为好朋友,郑在玹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我有脸盲症,李楷灿逐渐肆无忌惮,威逼利诱让他们给李楷灿做间谍。逼迫李马克这个宇宙直男加入了插花社,还让郑在玹主动做了我三年的同桌。
“你高中的人气太高了,所以一般男生给你送的情书我都让郑在玹帮我拦截掉了。让我借口打赌然后堂堂正正追求你也是郑在玹的主意。”
李楷灿又用全天下最坦荡荡的语气和我说话,他还冲我眨了眨眼,有点嘚瑟的笑容。
“对了,因为你脸盲,所以上次我表白的时候还是找了他们给我伴奏,你都认不出来哈哈。”
李楷灿有些骄傲,似乎在为自己节省了人力资源而沾沾自喜。
他手里拿着A城的今日早报,头条就是A中四位青年见义勇为,攻破犯罪团伙的新闻。
照片上李楷灿紧挨着我,我站在中间。
李马克和郑在玹像躲煞星一样躲着我,画面里只有带着小红花的李楷灿笑得异常开心。
现在他和报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仰起头就对我笑。
怎么,让我当了狗不理三年难道还想让我再发他一朵小红花吗?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对李楷灿说道,“楷灿,美国的学校1月份就开学了,我应该下个月就要走了。”
李楷灿收起了笑容,表情很明显地变化了一下,他低着头,过了一会才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你脸盲症也好了,去国外会方便很多。”
我小声地说了一句,“是啊,我终于也可以交一些新朋友了。”
他的表情更差了,把头扭过去看另一边,声音有些颤巍巍
“国外有很多很优秀的人,你……你可以多去认识一些,说不定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楷灿,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交一些新朋友,我就不会这么自卑了啊。”
李楷灿把头扭过来看我,他眼眶还有点红红的,但此时却有些疑惑地盯着我。
我的声音更轻了,特别小声的说。“我不用找别的喜欢的人,我和你讲过的啊,我也只喜欢你。”
我晕倒的时间里,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爸爸对我说过的话。
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李楷灿差点被车撞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生命真的到了终结的那一刻,我没有和我的此生最爱在一起,原因只是因为我的怯弱和自卑。
我真的会把遗憾一起装着带到坟墓里。
李楷灿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他停下了走动的脚步,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你的意思是……”
我打断了李楷灿的话,鼓起勇气对他说“李楷灿,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我看见他眼睛从圆溜溜的形状变成了月牙形,他把我紧紧拥进了怀里。
我听见他用超大声的音量喊道,“我愿意!”
17.
大二的寒季假期,李楷灿和我申请到了同一所大学,我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异国恋的时候我们甜甜蜜蜜,如今朝夕相对却总是会吵架。
“你不是说你害怕分手后失去我才不要和我在一起吗?不是还说要一辈子留住我才不要和我在一起吗?我当初就是答应的太草率!我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不是脸盲症好了以后就觉得人生没了我无所谓吗?!”
李楷灿早晨醒来后就冲我莫名发脾气,他抱着抱枕一副炸毛的样子,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看我。“我昨晚做噩梦了,梦见你和别的男人跑了。都怪你昨晚和姐妹开派对开到半夜才回来!你和我道歉!”
对待这个无赖我有一套高效的解决方法,我重新钻进被子里去拥抱他,摸着他的头帮他顺毛。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李楷灿早上起来还没穿衣服,我顺着他的腰部挠他痒痒,趁他笑的时候轻轻碰他的嘴巴。
“我当然还是怕失去你,一辈子不分手不就行了。”
如果不是你,一亿个太阳都散发不出灿烂的阳光。
淘气学弟李楷灿
打不过你李楷灿
其实只是让着你的李楷灿
【娜俊】吃播的生存指南
「佛系吃播俊×贴心男友娜」
“吃播是你吃给我看,不是你撒狗粮喂我吃。”
#一完小甜饼
#娜俊七夕节快乐!
01
黄仁俊现在是一个自由职业者,通过直播自己吃饭的过程来获得收入的吃饭主播,俗称“吃播”。
但是黄仁俊这个吃播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吃播想要迅速在竞争激烈的直播行业站稳脚跟,一是要吃的快,二是要吃的多,三是要吃的好。
而黄仁俊却硬生生是一条都没有达到。
别人吃播是风卷残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束战斗。而黄仁俊呢,当你点开他的视频,...
「佛系吃播俊×贴心男友娜」
“吃播是你吃给我看,不是你撒狗粮喂我吃。”
#一完小甜饼
#娜俊七夕节快乐!
01
黄仁俊现在是一个自由职业者,通过直播自己吃饭的过程来获得收入的吃饭主播,俗称“吃播”。
但是黄仁俊这个吃播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吃播想要迅速在竞争激烈的直播行业站稳脚跟,一是要吃的快,二是要吃的多,三是要吃的好。
而黄仁俊却硬生生是一条都没有达到。
别人吃播是风卷残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束战斗。而黄仁俊呢,当你点开他的视频,就只能感受到四个字“清心寡欲”。
天呐,你可以想象吗?
在一个到处都是高喊着“双击666”、“老铁给个双击带走”的这种只追求速度和劲爆程度的直播平台上,有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男子,细嚼慢咽地吃一碗麻辣烫,或是慢条斯理地吃一块蛋糕,一吃就是一个小时?
别人吃播都是“人体削肉机”、“没有感情的吸面机器”,恨不得一口吃掉面前的所有东西。
而拥有名副其实“小鸟胃”的黄仁俊,一般吃几口就开始嚷嚷“我吃饱了”、“我吃不动了”,然后休息个十几分钟,再吃那么几口,如此循环往复。
最可怕的一点就是,黄仁俊这人天生我行我素,不爱迎合别人的口味。
一般的吃播都会多吃诸如“炸鸡”、“火鸡面”等网红垃圾食品再配上肥宅快乐水来博取更多的点击率,而黄仁俊却觉得这些食物都不太健康,有违自己健康长寿养生的进食习惯。
所以黄仁俊选择,只吃自己爱吃的。
于是他就连吃了八次麻辣烫,导致直播评论全都是:
“饼哥咱们能别吃麻辣烫了吗?”
“这已经是第八期麻辣烫直播了!”
“我现在看见麻辣烫就有点想吐……”
…………
可是即使黄仁俊如此的不考虑市场需求,也依然成为了CTAPP上百万人气的知名主播“照亮世界的仁饼”。
江湖人称“饼哥”的黄仁俊,就这样成为了一名靠吃播为生的网红。边健康吃播,边赚钱养家。
黄仁俊的好友李楷灿就非常不解。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不网红甚至是与时代脱节的男人会成为网红主播呢?你说说现在的小姑娘究竟都在喜欢些啥?
“人家看你直播还给你打赏,究竟是图个什么呢?”李楷灿反复打量着自己的好友黄仁俊,试图能从面前这位兄弟的眼神中看破一丝真相,但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李楷灿也曾年少轻狂的时候点开过黄仁俊的直播,然后当天就给他发了条微信说:
“兄弟,你应该加个bgm”
“大悲咒”
在李楷灿眼里,黄仁俊直播的枯燥程度是可以直接去少林寺上岗的水平,所以更加不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看黄仁俊的吃饭直播。
是别的吃播姐姐不努力,还是吃播小哥吃的少了?偏偏去看黄仁俊这个无趣男孩?
黄仁俊稍加思考,然后很认真地回答李楷灿:
“可能,是我的吃相比较好?”
李楷灿觉得黄仁俊这番话似乎不无道理。因为黄仁俊吃饭的样子确实挺赏心悦目的,不吧唧嘴、细嚼慢咽就算了,关键是人长得漂亮。
是的,连黄仁俊的黑粉头子李楷灿都必须承认的是,自己这位好友,长得真是该死的漂亮。
“你怎么不直接说你长得好看呢?”李楷灿气不过黄仁俊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狠狠地掐了一下黄仁俊的胳膊。
黄仁俊吃痛,却为了达到良好的嘲讽效果,强行挤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对李楷灿说:“谢谢您的夸奖!”
李楷灿越来越想不通了,为什么现在的小姑娘喜欢看黄仁俊这么欠的男孩直播?
02
黄仁俊直播的时候会经常和网友们聊天。所以看他直播的互动性真的很强。
在黄仁俊连吃八期麻辣烫之后,终于更换了品种。面对着桌上的炸酱面,黄仁俊很平静的说出:
“今天我吃的是炸酱面。”
但是弹幕却瞬间炸了:
“今天居然不是麻辣烫?!”
“饼哥你不是麻辣烫主播吗?”
“啊啊啊炸酱面一看就很好吃!!!”
“太好了,只要不是麻辣烫什么都行……”
……
黄仁俊搅拌着炸酱,顺便瞅了一眼弹幕评论。看到广大粉丝朋友们对麻辣烫的控诉,黄仁俊表示很受伤。
“大家就这么不喜欢麻辣烫吗?我还挺喜欢的……”
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如此不受待见,黄仁俊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盯着摄像头,泫然若泣的模样让屏幕前的网友无不心生愧疚。
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人流泪!充满正义感的网民瞬间让弹幕汹涌了起来:
“饼哥你想吃啥吃啥!”
“我们都喜欢麻辣烫!”
“麻辣烫赛高!”
……
广大网友表示,其实也不是讨厌麻辣烫,但是什么食物吃了整整八期都会腻啊!虽然仁俊每次直播的时候依然吃的很香,但是观众看都看腻了啊。
不过如果是仁俊ni喜欢的东西,那您一直吃都没问题!
“怎么会突然选择吃炸酱面啊……?”
黄仁俊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读着弹幕。然后突然抬起头,撑着头,沉吟了一会,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啦。”
“就是我对象说老吃麻辣烫不健康,所以他就给我做了。”
麻辣烫不健康,所以您的对象就给您做了炸酱面?行吧。
黄仁俊的手机屏幕瞬间被一大片柠檬覆盖。
不就是酸吗?我最会了。单身网友表示自己只是来看个吃播的,唐突被喂了一口狗粮。
“饼哥的对象一定是漂亮小姐姐吧!”
是呢,毕竟我们饼哥哥是这么一个可人儿,女朋友也一定很好看吧。当网民朋友们开始幻想饼哥的女朋友是怎样长发及腰优惠下厨的绝世美少女的时候,黄仁俊赶紧摇着手,回复这条评论:
“不是啦不是啦,他才不是什么漂亮小姐姐。”
罗渽民那家伙和漂亮小姐姐有半毛钱关系?黄仁俊想了想罗渽民平日里对自己的种种“恶劣行径”。
哪里是小姐姐,简直是吃人的野兽。
“不过……”黄仁俊顿了一下,还是觉得要给自己男朋友几分颜面,“他长得是挺好看的……”
不是漂亮的小姐姐,但是长得很好看……那么就是好看的小哥哥??!
在这个网友人均福尔摩斯、逻辑推理满分的时代。黄仁俊就这么一句话”被出柜”了。
“饼哥你是姐妹吗?”
“what??!饼啊你这是出柜了?”
“对象不是好看的小姐姐而是好看的小哥哥……?”
“饼饼你不要吓妈妈……”
……
“是啊,我有男朋友。”黄仁俊平静的吃了一口面,黑色的炸酱沾满了他粉嫩的嘴唇。黑乎乎的一圈脏脏的却也很可爱。
黄仁俊大大方方地拿手指抹了抹嘴角的酱,然后放入嘴中用力地吮了吮。
嗯,罗渽民今天做的酱有点咸。
黄仁俊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喜欢罗渽民,反倒自然的让弹幕顿时无语了。
是啊,他喜欢男的,那又如何呢?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你我皆是他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又有什么权利对他的终身伴侣指手画脚呢?
弹幕的画风瞬间一转。祝福的话语铺满了整个屏幕。黄仁俊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用不着祝我们百年好合啦。
黄仁俊在客厅里直播,正在洗碗的罗渽民听见黄仁俊说的话,赶紧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客厅,幽怨的说了一句:“怎么就不用百年好合啦?”
然后泄愤似的捏了捏黄仁俊鼓鼓的腮帮子。
黄仁俊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写满着“我吃面条呢,你别搞我”的警告。
罗渽民看他嘴上一圈黑乎乎的炸酱,觉得眼前的黄仁俊实在是可爱的过分。自己这位一向注意形象的男朋友,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如此邋遢了。
作为贴心男友第一名的罗渽民,迅速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然后轻轻的擦掉黄仁俊嘴边的黑印。
黄仁俊很自然地接受着这一切,被男朋友擦嘴这个动作,如同练习过一万遍那么熟练。
而此刻的弹幕早已哀鸿遍野了。
“我靠,男朋友这么好好看真的像话吗??!!”
“exome?你们别顾着恩爱,理理我们呗?”
“呜呜呜我也想有男朋友擦嘴!!!”
“饼饼你有手手为什么不自己擦!”
“99999999”
……
黄仁俊忙着吃面,没空看这些。罗渽民就就帮他看了,在清一色“彩虹屁”和“柠檬精”发言中,罗渽民挑了一条相对正常的读了出来:
“饼哥是怎么和男朋友认识的呀?”
罗渽民低沉的嗓音即使是读一条最简单的评论都有几分魅惑的意思。
想起自己和黄仁俊的相识相恋,罗渽民不禁轻笑出声,然后戳了戳黄仁俊,问他:
“仁俊ni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黄仁俊当然记得,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直播里说。于是就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
“我和他啊,是饭友。”
“然后,吃着吃着,就好上了呗。”
03
黄仁俊是怎么和罗渽民认识的呢?还真和“吃”有关。
有一段时间,黄仁俊着了魔地喜欢吃拉面。在吃遍了几乎全市的拉面店以后,黄仁俊终于选定了一家“辰乐拉面”作为常客安定了下来。
由于“辰乐拉面”不注重宣传比较冷门,同时又想打造居酒屋式的就餐体验,所以店面很小,黄仁俊几乎是和隔壁客人贴着肘部用餐。
而黄仁俊旁边坐着的,就恰巧是罗渽民。
作为一个有品味的食客,黄仁俊对罗渽民的印象真是糟透了!
每次自己正准备猛吸一口豚骨汤头浓郁的香气,就会被隔壁传来的一股几位强烈的、甚至有点上头的味道喧宾夺主。
黄仁俊想都不要想,罗渽民这人一定是又点“香菜拉面”了。厚厚的香菜覆盖住了整个碗面,以至于看不到汤水,也看不到面。
这哪是来吃拉面的啊?是点了香菜送拉面啊。黄仁俊只要一想到罗渽民点餐的时候对老板说“一份拉面,加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香菜”,就觉得辰乐拉面店的老板也太可怜了。
买的香菜全给罗渽民了。
终于,在和罗渽民同桌无数次之后,黄仁俊再也没忍住,遏制住脸上暴起的青筋,和声细语地对罗渽民提了一点小建议:
“先生,我建议你不如直接去买香菜而不是在这里糟蹋拉面呢。”
罗渽民似乎是没有想到同桌吃饭的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刻薄话,稍微愣了一会,随即便笑着回答黄仁俊:
“不如你尝尝我的面?很好吃的!”
黄仁俊只觉得此刻罗渽民脸上看似善意的微笑十分危险,就像是拐骗孩子的人在拿糖诱哄小孩,又像是笑里藏刀的威胁,似乎是在告诉黄仁俊“你敢嫌我的香菜不好吃试试?”
“不了不了,我不喜欢香菜。”黄仁俊一面直白的拒绝,一面感觉抱紧自己的小碗,生怕罗渽民把香菜放自己碗里。
“噗”,罗渽民看着黄仁俊护碗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问他,“你很喜欢吃拉面吗?”
黄仁俊点了点头,白眼直翻。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要是不喜欢吃拉面,能周周遇到你?
罗渽民心想黄仁俊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啊,这么可爱真的不会太过分了吗?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拉面店哦,有没有兴趣一起吃?”罗渽民小心翼翼的开始下套,等着黄仁俊上钩。
而黄仁俊却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是呼噜呼噜地吸着面。
如果被冷漠击退而放弃撩汉,那就不是罗渽民了。于是罗渽民用十倍阳光的微笑看着黄仁俊,继续诱惑到:
“拉面上的叉烧,有整整三大片哦。”
“一口咬下去,那松软又不失嚼劲的口感真是……”
还不上钩吗?罗渽民斜着眼偷瞄黄仁俊的反应。
看来是,上钩了。
黄仁俊停下筷子,脑子里只感觉是叉烧在召唤。哪里有拉面,哪里就有仁俊黄。二话不说,黄先生收好了包,准备随时冲出辰乐拉面。同时拉着罗渽民的手,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严肃的命令到:
“在哪里?快带我去!”
罗渽民强忍住鱼儿上钩的喜悦,趁机摩挲黄仁俊细嫩的小手,缓缓地说道:“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于是一开始只是偶尔去吃吃拉面、探探店,再到后来是点外卖都要一起点,最后是一日三餐都想着对方,每天的微信对话都是“早餐吃啥”、“中餐吃啥”、“晚餐吃啥”?
其实黄仁俊和罗渽民的口味实在是千差万别。
罗渽民的味蕾可能比较极端,喜欢喝极苦的咖啡和极甜的奶茶,而黄仁俊则是中间派,所以每次和罗渽民一起喝饮料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让罗渽民喝一口自己的,让他尝尝正常人的口味是什么样的,试图纠正罗渽民的味觉。
点炸鸡的时候也是,黄仁俊是坚定的鸡腿爱好者,而罗渽民则对鸡胸肉情有独钟。一开始黄仁俊就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能拒绝迷人的小鸡腿呢?鸡胸肉那么柴,吃起来不塞牙吗?
后来黄仁俊就感觉有点暗暗窃喜了,和罗渽民一起吃炸鸡,永远不用担心有人和自己抢鸡腿。
嘿嘿,这么一想,是自己赚了呢!
其实不一定要口味相投才能做饭友,像这样口味互补,不也很美妙吗?黄仁俊很珍惜罗渽民这个饭友,即使是对方的口味,如此令人发指。
当渐渐习惯了和罗渽民一起吃饭的时候,黄仁俊感觉自己变得贪心了起来。
不仅是想和他一起吃饭,还想和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分享喜欢,分担忧愁。
不仅仅是饭友,还想做他最好的朋友。 也许更多,想让他的心中只有自己。
黄仁俊为自己这种莫名的占有欲感到很烦躁,而直率的东北人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于是细心的罗渽民,捕捉了这种情绪。
于是自诩贴心男友第一名的罗渽民当晚就提出自己要亲自下厨,犒劳黄仁俊这段时间陪自己吃饭的恩情。并且忙上忙下地准备了一桌子拿手好菜。
黄仁俊夹起一块干烧虾仁,放入嘴中,顿时被虾肉Q弹爽滑的口感弄得幸福到失语。
“啊,罗渽民你太会烧饭了!”黄仁俊鼓鼓的腮帮子里塞满了虾仁,对罗大厨的手艺赞不绝口。
罗大厨急忙给面前这位唯一的顾客倒了一杯水,生怕他噎到。托着下巴满足的看着黄仁俊,缓缓地说道:“慢点吃,都是你的。”
一顿饱餐。黄仁俊酒足饭饱之后揉着圆滚滚的肚皮,没品的打了个响嗝。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黄仁俊,只觉得热血上涌,开始了小心翼翼地试探:
“罗渽民你真好!”黄仁俊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上一下,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的很快。
“我想在你家里蹭一辈子饭!”
黄仁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罗渽民甩出了这么一句自以为帅气的话。
却把罗渽民弄懵了。什么情况?突然告白吗?
“好,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罗渽民浅浅的笑意映在黄仁俊的心里,就像是天使在亲吻着自己的心脏,弄得黄仁俊心痒痒的。
不仅仅是饭,还有人生,我们也要一起过。
04
“呜呜呜我哭了,饼饼吃饭都能遇见漂亮男亲,而姐姐吃饭就只会胖!”
“前面的太真实了,我举报了”
“会做饭的男票谁不想要啊,我酸了。”
……
弹幕的酸意早已蔓延出屏幕,弄得黄仁俊和罗渽民捧腹大笑。
罗渽民给黄仁俊准备了一杯茉莉茶。因为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口味比较清淡,所以吃炸酱面这种油腻的东西肯定离不开水的滋润。
果不其然,黄仁俊很快就败下阵来,端起水杯就往嘴里灌。
“我吃不下了。”
黄仁俊指了指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炸酱面,觉得如果就这么倒掉实在是可惜。于是就把盘子往罗渽民那里推了推,脸也往他那里凑了凑。
黄仁俊不喜欢撒娇,但是他有求于人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撒娇。此刻的黄仁俊,脸上一副讨好的笑,眼睛直往外冒着星星,很是耀眼。
“渽民哥哥帮我吃。”
黄仁俊嘿嘿嘿的笑着,罗渽民的心被一下子击中了。
罗渽民自诩自己抓住了黄仁俊的胃就是抓住了黄仁俊,但是没想到黄仁俊比自己更甚。
他抓住了罗渽民的心。
明明比自己大半岁,但是黄仁俊总是在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喊自己“哥哥”。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喊自己,而是亲密而又狡黠地喊自己“渽民哥哥”。
这谁能顶得住?罗渽民不是神仙,他甘愿臣服在黄仁俊的糖里。
“好。”罗渽民答应了黄仁俊,却并没有接过筷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黄仁俊的嘴唇。
“仁俊要喂我吃啊。”
罗渽民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有一丝诡计得逞的惬意。
“为什么要我喂?”
要东北糙汉黄仁俊喂饭?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那我就不帮你吃了。”罗渽民直接撂下狠话。
好你个罗渽民,居然威胁我?要是没有摄像头,黄仁俊早就掀桌不干了。但是作为一名职业吃播,浪费食物实在是大忌。考虑到自己的职业生涯,黄仁俊还是很注重大局地妥协了。
“好好好,我喂你!”
黄仁俊乖乖的夹起一小撮面条,放到罗渽民的早已准备好、张得大大的嘴里。等他吃完一口,又放入新的面条。
这幅吃播在线喂饭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和谐,导致弹幕异常激动: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直播撒狗粮吗?”
“我是来看吃播的,但是我居然吃狗粮吃饱了”
“饼啊,妈妈受不了了,妈妈要取关你”
“我也想要男朋友喂饭呜呜呜”
“有1吗?我会喂饭”
……
就在这一下一下的喂饭之间,半碗炸酱面很快就全数进入了罗渽民腹中。
罗渽民收拾收拾碗筷,就坐在沙发上等黄仁俊结束直播一起出去逛街。黄仁俊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说:
“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我们下次见!”
黄仁俊关掉摄像机,就一下子坐在罗渽民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嘴角残余的酱。
罗渽民很享受这一刻,大手紧紧地环绕着黄仁俊纤细的腰。
“渽民哥哥今天要和我一起过七夕吗?”
黄仁俊抵着罗渽民的额头,黑漆漆的眼眸里倒映着的只有罗渽民。
“那仁俊送给我什么七夕礼物呢?”
罗渽民笑着问好看的男朋友索要礼物,言语里满是宠溺。
黄仁俊抿了抿嘴,似乎是在为难送什么好。
然后拿白皙的食指戳了戳自己嫩嫩的脸蛋,绽开比繁花还明媚的笑,轻轻的说了一句:
“送我自己行不行?”
“行,再好不过了。”
罗渽民给黄礼物一个缠绵的吻。
——end
【娜俊】共感
黄仁俊在宿舍里养了一只姆明存钱罐,乳白瓷釉喷绘表层,经看扛摔,是他托人从国外定制回来的。
队友们人人都以为他的存钱罐里攒了一小笔钱,还觊觎着能在某次团结大会时,可以宰一把身为东北大哥的他,毕竟机会难得。
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姆明存钱罐里非但没有存钱,还扔了一堆废纸。黄仁俊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番措辞,存钱罐里存的都是他成长道路上的愁思百绪。
队友们不知道,他有一个小秘密,就是会把自己遇到的困惑写在纸条上,放在存钱罐存着,然后就把这个困惑抛诸脑后。过一段时间再打开来看,便会发现当时的困惑早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东北大哥有一句名言,有什么问题是写纸条给姆明宝贝消...
黄仁俊在宿舍里养了一只姆明存钱罐,乳白瓷釉喷绘表层,经看扛摔,是他托人从国外定制回来的。
队友们人人都以为他的存钱罐里攒了一小笔钱,还觊觎着能在某次团结大会时,可以宰一把身为东北大哥的他,毕竟机会难得。
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姆明存钱罐里非但没有存钱,还扔了一堆废纸。黄仁俊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番措辞,存钱罐里存的都是他成长道路上的愁思百绪。
队友们不知道,他有一个小秘密,就是会把自己遇到的困惑写在纸条上,放在存钱罐存着,然后就把这个困惑抛诸脑后。过一段时间再打开来看,便会发现当时的困惑早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东北大哥有一句名言,有什么问题是写纸条给姆明宝贝消化不了的呢?如果有,那就写两次纸条。
可是最近这招儿不管用了。东北大哥很是苦恼。
原因无他。一切万恶之源都要追溯到罗渽民身上。
许是他愁怨的目光太过炽热,正在灶台前煮着辛拉面的罗渽民应景地回过头,刚好兜了眼神与餐桌前的他视线交汇。
黄仁俊连忙撤回视线,与桌上的姆明面面相觑,这只长得像河马的精灵怪瞪大双眼一脸天真地与他对视,下巴上扬的弧度仿佛在讥笑他做贼心虚。
罗渽民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夹着筷子继续手里煮面的工作。
“姆明宝贝,我要疯球啦。”黄仁俊小声嘀咕,苦恼地敲了敲姆明光洁的脑袋。
罗渽民作为使黄仁俊哀怨无比的罪魁祸首,纯属稀里糊涂遭受无妄之灾。
黄仁俊不过是在此次回归之前拆了一次存钱罐,这一拆就拆出问题来了。
东北大哥猛然发现他的烦恼心事全都围绕罗渽民,小纸条堆在一起竟然叠了有星巴克咖啡杯那么高。他一下慌得不行,把所有的纸条全都拆开来看,发现这个烦恼从罗渽民给他送手镯之际就开始了。
扪心而言,黄仁俊虽然扎根韩国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对于韩国小男生之间的腻歪还真是有些看不真切。
以至于罗渽民重回队伍之后,在荧屏前对他发起的猛烈攻势时常让他感到困扰不已,但他又不好去指责对方,毕竟人家回来之后给谁都没送,就给自己送了一副手镯对吧,他怎么好意思去怪人家?
基于此,黄仁俊只好捧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偷偷往存钱罐里塞纸条,这一塞啊,可就变味了。
当他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罗渽民,你心里究竟有几个爱?”时,他的表情裂了。
他掏空脑袋就差以头抢地了还是没想起来,他是基于何种心理又是于何时写了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更莫名其妙的是,罗渽民过于泛滥所谓“雨露均沾”的爱意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困扰了?
真他妈扯犊子,还是哥哥我完犊子了?黄仁俊欲哭无泪。
“仁俊啊,你在看什么?”奔腾在外的思绪被罗渽民低沉的嗓音拉了回来。黄仁俊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恍神间又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盯着看了。他连忙打着哈哈,眼疾手快收起来,好在这张纸条上写的全是中文。
匆忙之间他扯着嗓子叫了句:“拉面好了吗?我饿了!”
罗渽民抬起疑惑的双眼,给他摆碗筷的手一顿,轻笑一声:“喊什么呢?拉面不就在你面前吗?”
不用他说,黄仁俊在喊完那句之后就看见了,此时尴尬地闭上嘴,喉头仿佛吞了一只苍蝇,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他才在吃了几口拉面之后默默哼唧了两声:“盐又放多了呢......”
“等等。”罗渽民突然打断道。
“怎么了?——!”话音刚落,黄仁俊就看见罗渽民用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探究的眼神盯住他的嘴唇,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
“仁俊的下嘴唇好像红肿了,是拉面太烫了吗?”罗渽民的嗓音又压低了三分,隐藏在双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黄仁俊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挥挥手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叮的,这年头蚊子都开始嫉妒我的帅气了。”
罗渽民眉心一动,这才放开手,扬起矜持的笑脸:“好像是有点咸,看来下次要多放些豆腐。”
“其实挺好吃的,我瞎说的,你别在意。”黄仁俊老早就饿了,哪管什么咸不咸的,纯粹没话找话罢了。说起来还是都怪罗渽民,自从他回归之后,这夜宵就没断过,要不是经纪人哥哥看他们都还在长身子,非得让他们禁食不可。
“那是我煮的拉面好吃,还是马克做的沙拉好吃?”罗渽民假装不经意问到。
“马克哥做的沙拉好吃。”此回答来源于李马克的无脑吹之黄仁俊,继续埋头吸面条没去看罗渽民的表情。后者俨然已经习惯了这毫无根据的评判方法,哼笑了两声没搭话。
黄仁俊没敢逗留太久,吃完拉面快速洗干净碗筷便捧着存钱罐逃进了卧室,空留罗渽民一人在餐厅里形单影只。他在关门的一刹那看见罗渽民板直的背脊,昏黄顶灯下颇为落寞的身影,突然有一阵心悸,连忙关上门,平复自己急剧加速的心跳。
罗渽民倒是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对劲,但没有过分追究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不过是老神在在地收拾好了厨房和餐桌,意外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小纸条。
认识中文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罗渽民得此结论之后,若无其事地将纸条揣在兜里,嘴角不禁得意地上翘,他不认识中文,队友里总有人认识啊。
.......
黄仁俊糟心了。
他第二天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小纸条不见了。此后他便开始了一整周的浑浑噩噩,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倒不担心纸条被其他队友捡到,毕竟人家可能看了之后当垃圾就扔了。
最要命的是万一被罗渽民捡到了,此人有追根究底的执着,一定会找人问清楚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一整周都盯着罗渽民,尤其是隔绝他和钟辰乐独处的机会。
“大哥你最近抽什么风来的?”钟辰乐在不知第几次被黄仁俊打断与朴志晟玩耍之后,终于忍不住把人拉出去谈心了。
“啊?怎么了吗?”黄仁俊反而还在状况外。
钟辰乐心里很苦,他只是想和朴志晟交流一下最新的手游操作技巧,为什么就连这点需求都要被黄仁俊剥夺。于是他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控诉,期间不带卡壳的,唬得黄仁俊一愣一愣。
“乐乐,原来你也有一颗rapper心啊。”黄仁俊不自觉拍拍手。
钟辰乐气极:“哥,你直说吧,最近我哪儿招惹你了,你要这样摧残我弱小的心灵?”
黄仁俊斟酌了良久,这才嗫嚅道:“乐乐,你跟哥老实说,罗渽民最近有没有单独找你聊过?”
钟辰乐掀起眼帘,眼球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别说,还真有。
.......
就在一周前的晚上,钟辰乐躺在床上看最新的动漫,正因为主角被虐得体无完肤而极为愤慨,丝毫不察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他的床边。等他反应过来时,罗渽民叼着一根棒棒糖插兜立在一旁,和他一起盯着屏幕,倒是被剧情吸引的模样。
钟辰乐头顶的警铃大作:“渽民哥,你、你有什么事?”
他可不相信罗渽民大半夜跑他房间来是找他谈心的。罗渽民雨露均沾的爱意从来没落在他的脑袋上,他在罗渽民眼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助其跨越语言障碍,建立起套路黄仁俊的桥梁。
“辰乐啊,我今天学习中文的时候有一句话看不懂,仁俊已经睡了,我也不好打扰他,所以来问问你。”罗渽民说着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看。
钟辰乐一看,觉得双眼受到了刺激,这歪歪扭扭像虫爬过的字迹究竟是在折磨谁?于是他没忍住,收起手机,正坐起来:“哥,有原句吗?你这誊写得太有艺术感,我不具有欣赏艺术的审美情操。”
罗渽民歪头,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他。
钟辰乐眯起双眼,只觉这抹字迹特别眼熟,但想不起来。并且他也在怀疑罗渽民都在哪里学的中文,这简直是网络流行语之一吧,难不成罗渽民还刷微博不成?
当然,他腹诽是腹诽了,该告知的还是得告知。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究竟有几个爱?”
后者闻言,嘴角噙起一抹讳莫如深,点点头收回了手机。他不笑的时候,眼皮随意一翻就有一丝冷峻的意味,他就着这骨子意味深长,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了声谢,轻巧地就又离开了,还不忘替他带上门。
这是什么隐藏副本待开启吗?
钟辰乐皱眉凝思,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什么隐藏摄像机之后,这才又点开动漫继续观看起来。
而离开之后的罗渽民则是回到了餐厅,又点开网页,敲敲打打了一番。他盯着弹出来的【罗渽民,中文拼写】页面,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最后硬生生用拳头抵住嘴唇,才忍住过于猖狂的笑声。
......
黄仁俊最终没能从钟辰乐这里翘出门道,对方只告诉他有天晚上罗渽民和他探讨了一下学术问题,就再没其他有效信息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好了。黄仁俊一拍手,认为自己下了极其正确的决定。
鸡血了不到五分钟,黄仁俊的肩膀又垮下去了。
对外,任谁看都看得出罗渽民一直在迁就他。适时地将话题引到他身上,突出他的存在感。为了避免他独行的尴尬,有心地将他圈在保护范围内。还会煞费苦心地争取肢体接触的机会,不经意营造出至亲暧昧的氛围。
黄仁俊在镜头前不乐意去回应罗渽民,不是所谓的单箭头,不过是因为他害怕一不小心回应了,自己的情绪一个兜不住就得泛滥成灾,最后闹得尴尬收场,那才是得不偿失。
没错,他在存钱罐里存了一堆围绕罗渽民的小纸条,不为其他,只因他动真格了。假戏真做把自己的小心思搭进去了,整个队伍里恐怕就他一人罢。
他这一头还在营造顾影自怜,伤春悲秋的氛围呢。那一头罗渽民就和其他队员打闹着就迎上前了,眼看着罗渽民就要朝着他倒下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另一头李帝努已经把人圈回去了。
这位举铁的仁兄真的很没有眼力见。
黄仁俊苦巴巴一阵腹诽,心里一涩,又眼巴巴瞅着两人继续打闹,抽身便坐得更远了。
罗渽民于玩闹间兜了个空隙望向他,刚巧把他低落的神情收入囊中。然后他挥开了李帝努的手臂:“拍摄了拍摄了。”
许是应了他这句话,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不多时也都纷纷就位,化妆师再给每一个人扑了扑粉,几人便入场待机了。
整个直播的录制,黄仁俊其实非常不在状态,他深知因个人情绪而影响拍摄效果是毫无职业手准的表现,但他全程除了牵起唇角假笑之外,再做不出任何表情。
尤其是当罗渽民和李帝努默契到极点的配合,两人放在中国就是二人转一般的口条惹得幕前幕后一阵沸腾,他嘴角僵硬的弧度基本上可媲美蒙娜丽莎。
直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他终于一个没忍住,腾得站起身:“抱歉,我身体太不舒服了,我想先回宿舍。”
这话不假,他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周,吃饭没胃口,夜里还不能寐。东北大哥最近黑眼圈都深了一圈,惹得隔壁黄旭熙每天指着他哈哈大笑,操着一口港普说他和国宝越来越像了。他觉得黄旭熙的快乐来得真的很简单,比如让他回答网友的提问都能自己把自己逗笑。
呵,男人。
黄仁俊打了声招呼之后,扶着突突直跳的脑仁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人尾随他,一路到了宿舍。
宿舍的白炽灯闪烁几秒,照得他眼前一花,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结局自然是被绊了一脚。意料之内的倒地没有到来,他被一直强有力的手臂揽入怀里。
嚯!
罗渽民放大的脸庞堪堪落入双眼,黄仁俊没忍住被美颜暴击晃了一脸。后者的视线亦如雷达一般,从上到下,细细扫过他的脸庞,他私下里极少对黄仁俊笑,以至于黄仁俊时常患得患失,认为罗渽民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但这次他笑了,极为寡淡的笑意吝啬地挂在脸上。黄仁俊觉得这才是罗渽民真实的模样,他乐意之时可以甜到心里,不乐意之时可以冷到极致。
“仁俊啊,你好像瘦了。”罗渽民说着用手捏了捏他的腰间。
黄仁俊登时鸡皮疙瘩被激得全部立正站好,他动作极为夸张地推开罗渽民,差点就要吼出声了。罗渽民手下的力度刚刚好,刚好捏到了他的敏感地带,臊得他耳尖都红了一圈。
正讷讷不语,罗渽民却又走近了几分。
黄仁俊无论和谁站在一起都有明显的体型差。此刻他被笼罩在罗渽民的身影下,气势压迫地他半晌躲不开,他甚至感受到罗渽民温热的鼻息就在他的头顶氤氲,几乎要将他的发旋烧出一个洞才罢休的模样。
“那啥,你要说什么就快点吧,我还想休息来着......”黄仁俊还是不敢抬头。
罗渽民闻言轻笑起来。他在黄仁俊错愕的目光下单膝跪地,拖着腮帮凝视对方不安晃动的瞳仁,用极为无奈而软糯的声音道:“我究竟有几个爱,仁俊真的不知道吗?”
嘭。
黄仁俊听见自己心脏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瞬间捂住脸,这丢脸丢大发了。哥们儿就是完犊子了没有错!
“自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爱哦,仁俊要不要猜猜看是谁?”
罗渽民仗着自己有一张蛊惑人心的脸就开始为所欲为,体现在他利用在下的身位,抬头便勾住黄仁俊的手指,借力一拉便把人勾倒在沙发上。
此时黄仁俊早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本就不长于表达自己,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更是不知所措,他只好瞪直双眼望着罗渽民,半晌没有动静。
看来火力还不够啊。
罗渽民思考不到三秒,果断地俯头,他看黄仁俊下唇上的红肿印不爽很久了,于是对着那一小块红润就吻了下去。
!
黄仁俊飞到九霄云外的反射弧好不容易找到路,理智又被这一记吻吞噬了个殆尽。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吻,罗渽民只是在他的嘴唇上压了几秒就松开了,他也绷着一颗紧张的心,维持着冷静的酷脸观察黄仁俊的反应。
后者恍惚无措,不着四六来了一句:“唇膏好吃吗?”
罗渽民脚下一滑差点没绷住,配合地舔了舔唇,橘子唇膏味通过舌尖蔓延,就如黄仁俊本人一般清甜。
“味道挺好,很甜。”至于这个甜是哪个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黄仁俊腾地头顶冒烟,磕绊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话一出口就忍不住要给自己一巴掌,这都说了些啥玩意儿?
气氛有那么一些微妙。
在这极为重要的关头,东北大哥终于超常发挥了一次。只见他抬手捧起罗渽民的脸颊,把对方的俊脸挤压成唇形变圆的模样。
“行吧,既然渽民的爱只有我一个,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回应你好了。”黄仁俊老神在在地点头,末了发号施令,“以后除了父母,你的爱只准分给我,知道吗?”
罗渽民不是很明白角色为什么突然调换了,好在他也不是很在乎,连忙点头如捣蒜。老天终于开眼了,我放了大半年的长线,终于把仁俊哥这条大鱼钓到了。
古人诚不欺我。
......
后来有一次节目里。
粉丝似乎对于黄仁俊下唇上的红肿也耿耿于怀,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问了。
黄仁俊梗了好久,咬牙切齿道:“被一只巨型毒蚊子给咬的。”
旁边有人噗嗤一笑,只不过镜头没切过去。罗渽民憋了很久,差点就要憋岔气的时候,镜头给向了他,因为有粉丝朝他提问。
“渽民认为什么是爱?”
好问题,问到点上了,罗渽民在心里默默表扬这届粉丝的上道。
于是众人便看见罗渽民一本正经地挺直腰身,用极具有蛊惑魅力的声线道:“我认为能和一个人产生灵魂上的共感,那一定就是爱了。”
说罢便和黄仁俊隔着三位队友来了一个深情对视,视线胶着,难舍难分。
嚯。
真会说啊。
这是所有队友的心声。
此间以钟辰乐为甚。
呵呵,神一般的共感,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拿着小纸条找他翻译中文,所谓的共感都是罗渽民背地里耍小心思得来的。然而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仁俊哥别的不吃,就吃这罗渽民这热情的较真劲儿。
科科。
......
—————— // End。
当我放飞自我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你们还爱我吗?🌝
镯|Dive into you
现背,HE
主罗哥视角
文中内容均为本嗑药鸡脑补
OOC,别瞎上升
全文1.4W,一发完
***
一
如果有无数台摄像机每天记录你的一言一行,是不是无论什么心事,都会在外界的窥探下,无所遁形?
罗渽民从不这么觉得。或许是出于没有安全感,又或许是天性如此,罗渽民惯会隐藏自己。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他的粉丝,或许都在某个时刻感叹过:“罗渽民这个人,我总觉得看不透他……”
实不相瞒,这正是罗渽民想要的。
一些无伤大雅的饮食习惯,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日常,一些需要或可以展露...
现背,HE
主罗哥视角
文中内容均为本嗑药鸡脑补
OOC,别瞎上升
全文1.4W,一发完
***
一
如果有无数台摄像机每天记录你的一言一行,是不是无论什么心事,都会在外界的窥探下,无所遁形?
罗渽民从不这么觉得。或许是出于没有安全感,又或许是天性如此,罗渽民惯会隐藏自己。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他的粉丝,或许都在某个时刻感叹过:“罗渽民这个人,我总觉得看不透他……”
实不相瞒,这正是罗渽民想要的。
一些无伤大雅的饮食习惯,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日常,一些需要或可以展露在外的性格与人设,他并不介意交给大众评判。但只要是他不想让别人察觉的,无论如何,他都能藏得死死的。
……曾经,罗渽民是这样想的。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罗渽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其实,也没那么会藏。
二
营业,是一项与唱跳拉脸同样重要,甚至更甚的爱豆必备技能。
罗渽民18年归队时,公司虽然对这张长开后格外美丽的脸蛋有着十分满分的自信,但不将商品价值最大化可不是奸商的作风。该推的还是要推,该营的也一定要营。
上层出于多方考虑,最终将黄仁俊定为了罗渽民的营业对象。后来的诸多事实都可以证明,这个选择的确卓有成效。那一年NCT的成绩相较前两年有了长足进步,不能说这里没有“娜俊”西皮的一份功劳。
两人接到经纪人通知那天,是一个普通的冬日。平淡的日光欲露不露,灰白的天空也无端带来几分压抑。
对于公司高层的决定,无论愿不愿意、合不合理,出道不久、毫无成绩的孩子们注定只能全盘接受。
黄仁俊和罗渽民并肩站在办公室里,两张不同类型却同样赏心悦目的脸,让传达决定的高层不禁感慨自己的决定英明。
严格来说,在这场对话发生之前,只有黄仁俊对此事毫不知情。但他在高层面前半点端倪不露,一派乖巧听话的表情。
能察觉到他笑脸下不情愿的人,大概只有罗渽民吧。
黄仁俊的确不情愿。毕竟大部分中国小男生都不怎么喜欢南韩爱豆这种腻乎乎的营业方式,那时尚未被打磨过的东北爷们黄仁俊尤甚。
“仁俊……我是不是让你苦恼了。”
罗渽民和黄仁俊安静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罗渽民手上提了个纸袋,纸袋里有个首饰盒,盒子里装着一对寓意为“寻找你的天生一对”的手镯。
“如果仁俊尼不喜欢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做,仁俊只要偶尔,稍稍……配合我一下就好,真的。”
处在变声期的罗渽民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心怀歉疚,他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莫名可怜。
黄仁俊偏过头,看着这个整整一年未见的伙伴。并非没去看望过他,可偶尔见面和朝夕相处终究是不同的。
至少黄仁俊现在才察觉到,罗渽民好像变了。
但究竟是哪里变了,他也说不大清楚。
可以确定的是,腰伤复发前的罗渽民更加明朗,更加活泼,是个真正的小孩子。
但现在,他好像长大了。
黄仁俊暗自叹口气,扬起笑脸。
“渽民啊,你别多想,我没不喜欢你,也没觉得你给我添麻烦,更没生你的气,我是啥人你还不了解吗,我顶多就是……不大适应。你不是知道嘛,winwin哥也这样,咋说呢,我们中国人就是……不习惯这样。”
黄仁俊嘴角的小酒窝可爱地凹陷着,那双小狐狸眼也是弯弯的,十足真诚。罗渽民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那里汩汩流淌的泉水是他的体贴与温柔。
罗渽民似乎有被安慰到,他露出的笑意很浅淡,眼睛却弯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让仁俊尼烦心了。”
“别这么想,渽民啊,就这种事儿,如果不是你,也肯定会有别人嘛。那我还不如选你呢,咱俩关系多好,是吧?”
罗渽民笑容腼腆地点点头,眼睛仍旧可爱地弯着。他往黄仁俊的方向靠近再靠近,直到两人身体相贴。然后,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肩膀。
黄仁俊配合地扭了下,也哥俩好地撞了回去。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提前给罗渽民打了个预防针,“不过渽民啊,先说好,我是真不大习惯……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合好你。”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柔软的发顶,失笑。
“没关系的,只要仁俊尼不当场给我一拳,就一切好说。”
“这……这应该不至于吧哈哈哈……”
黄仁俊心虚地干笑两声。
归途重回寂静。
三
从那对手镯开始,他们开始了磕磕绊绊的营业之旅。
摸摸,抱抱,贴贴,打闹,不时显露的默契,深夜的二人小秘密,还有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娜式盯俊”。
显然,直男黄仁俊适应得很辛苦。偶尔,自备显微镜的粉丝就能看见他蠢蠢欲动想要给罗渽民一拳的手。每当有类似的景况发生,梦队宿舍就必定会发生如下对话:
“仁俊尼,你今天又差点就打我了T.T……”
“还不是你今天太肉麻了,平常我也没这样啊,是吧?”
“你明明上次也……”
“上次不也是因为你离我太近了嘛,你没事儿闻我脖子干啥?”
“因为仁俊尼身上好闻啊。”
“yue——”
“仁俊呐你这个样子渽民尼好伤心T.T,渽民尼——”
“哥,行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一定忍住!”
当然,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黄仁俊也必定忍不住的。
只是不知为何,罗渽民似乎很享受这种把人逗到炸毛,又好声好气把人哄回来的过程。
或许是对方不得不忍耐的样子很可爱吧。
罗渽民想。
他好像能从黄仁俊的忍耐与退让里,感受到隐藏在不耐烦之下的,他对他的在意。他顺从地被他抱住的时候,他配合地让他拍照的样子,他接自己的梗替自己解围的瞬间,他深夜被恐怖片吓到时来寻找他的依赖,他们不自觉地对上视线、相视一笑的刹那,许许多多,都能让罗渽民感受到——对于黄仁俊来说,罗渽民这个人,同样是很重要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每每意识到这些的瞬间,罗渽民都会有些许隐秘的小情绪暗暗发酵。或许是得意吧,得意于难攻不落的东北大哥也会在他面前收起爪子;又或许是窃喜,窃喜于他似乎不声不响、又不动声色地征服了黄仁俊。
至于为何征服黄仁俊会有这样的感受,罗渽民还没来得及细想过。
应该不重要吧。
男人大概都这样。
但这样的营业只持续了2018年一年。至于之后的计划,高层说既然打下了相当的粉丝基础,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日后顺其自然就好;而黄仁俊在营业中几乎都是被动接受,营业与否,想来对他区别不大;而在这场戏中最为认真卖力的罗渽民,则默认了这出戏中另外两方的退场,不声不响地做他该做的事。
按部就班地录歌,练舞,回归,营业。
至于这场营业,它似乎并没有为两个主人公带来什么影响。
他们长大,一切如常。
四
今晚是黄仁俊最后一次虎牙直播。或许是因为这样,今晚的他格外好说话。
哪怕是让他撒娇,他居然也在艰难地自我斗争几秒后接受了。虽然撒娇的时候依然不情不愿的,但对于铁男人黄仁俊来说,已然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只是,令罗渽民没想到的是,更令人不敢置信的事还在后面。
其实他察觉到了,黄仁俊很想做最后一张纸条上的任务。
罗渽民觉得对方或许是想要整蛊他,所以先是无视,又故意岔开话题,没想到对方居然很是执着。罗渽民总是犟不过黄仁俊的,所以最后,对方还是如愿以偿了。
“是粉丝们特别推荐的公主抱!渽民啊,你知道公主抱是啥吗,就是一种抱人的方法,就像这样……你看,就这么抱着。”
罗渽民几乎在黄仁俊刚做出动作时就明白了。
……你个傻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没再看黄仁俊蹩脚的演示,只深深注视着黄仁俊,想看透他每一个表情。或许这样,他就能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是,想抱他吗?
还是,想被他抱?
黄仁俊,你这样……他真的……
罗渽民一阵心乱,他突然不想再仔细思考了。
“咱俩谁抱谁?要不石头剪刀布吧,或者一人一次。”
罗渽民心底装了一壶沸腾的水,哪怕已经炸开了锅,但他仍能淡定地说:“我抱你吧,我怕你把我摔下来。”
黄仁俊果不其然地不服气了。
“我最近不是有做运动嘛。”
然后罗渽民插科打诨地调侃了一通纸片人黄仁俊,很顺从地被对方抱着转了一圈。
要是他抱他的话,罗渽民自己也不确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虽然好可惜这次机会,但……还是算了吧。
五
罗渽民终于发现,哪怕不营业了,他的视线也久久停留在黄仁俊的身上。
好多次,他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黄仁俊。寻到后,他会看他的双眼,看他的嘴唇。无论两个人隔着多远,中间有几个人。像是视线停驻后单纯地发呆,又像是专注地看着什么。
好吧,其实他没发现。是李东赫和李帝努告诉他的。
他们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逗他,问他总看黄仁俊,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当然,问这话的两个人被罗渽民强迫着进行了一次“友好交流”。
他说:“有这八卦时间,你们不如学学咋完成营业KPI。”
应该含糊过去了吧。
罗渽民想。
可他真的有总看黄仁俊吗?
没有吧?
他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翻出他们的综艺和物料,挑拣着看了几个。
但……这也很正常吧。
他不住对自己说。
这不过是18年营业时养成的习惯。人的习惯形成只需要二十一天,你可是习惯了至少二百一十天,现在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仁俊长的也可爱好看,身边有小漂亮的情况下,谁能忍住不多看两眼?
更何况,他和黄仁俊可是相识四五年的好朋友,出道后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要超过家人。他们还有着相似的感性,经常半夜聊天交流。
这是正常的,对吧。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了16年的物料。
你看,你那时就在看他了。
你俩只是很合得来,格外合得来而已。
罗渽民压下窜上来的些许心慌,熄掉了屏幕。画面彻底熄灭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罗渽民侧着的半张脸,以及另一头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的黄仁俊。
其实,他们梦队都挺关注黄仁俊的。
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挺听他的话,或者说,会重视他的意见。
李马克这个大哥没什么威严,有时候还缺根弦,李帝努则很少发表意见,李东赫嘴上怼黄仁俊其实斗不过他搜美,钟辰乐刚到韩国那几年简直是黄仁俊在养,朴志晟也是被黄仁俊溺爱大的,整天仁俊哥长仁俊哥短的。
你听听,就这群没出息的,还能不听他的?
至于他罗渽民,向来随波逐流,更何况黄仁俊是他们七个人里想得最多的,他总能考虑到所有人,所以,他也没什么理由不听他的。
即便黄仁俊偶尔也会无理取闹,但大家依旧乐得纵容他的小脾气,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他。
看,我对黄仁俊的态度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对吧。
……好吧,他承认,在他心中,黄仁俊的确有些特别。但这是黄仁俊的原因,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神奇的矛盾体。
在罗渽民心里,黄仁俊是可爱的,温柔的,坚强的,纯粹的,有思想的。故作暴躁的时候很可爱,被大家调侃玩梗的时候从不生气,会言语轻柔地安慰别人,会在遇到痛苦时微笑面对,会思考一些很傻的问题,却又能说出那么多有哲理的话。
身边有这种稀罕存在的话,大家都会忍不住好奇心,会想和他做朋友吧。
我只是其中一员而已。
罗渽民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他心满意足地退出视频,把脸埋进温暖的被窝。
只是在思绪有些模糊之时,他突然想到,我长得也挺好看的,仁俊……偶尔也会多看我几眼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地,他睡着了。
六
有人在心底垒了高高一座堤坝,又蜷在那阴影之下,试图挡住弥漫而来的暗潮汹涌。
只待某日,衔石之鸟,溃堤之蚁,便于霎那,洪水围城。
七
今天的录制不是很顺利,打歌舞台录了整整四遍,梦队几个人都筋疲力尽。
罗渽民斜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眼半合,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但只要有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手机界面分明一片黑暗。
他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就在罗渽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有人挨着他坐了下来,还拍了拍他的手腕。
“渽民呐?罗渽民?我刚说啥你听到没?”
……是仁俊。
罗渽民的瞳孔逐渐聚焦,他偏过头,看见黄仁俊的脸距他咫尺之遥。
“啊?什么?”
他的视线在那张脸上颤动两下,又缓缓地垂了下去。他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源键,按亮屏幕,心不在焉地低头瞄一眼,又锁上。
按开,又锁上。
黄仁俊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但一点都不痛,像是试探额头有没有发热的那种手法,很轻柔。
“没发烧啊,咋还傻了呢。我刚问你要不要去吃麻辣烫,我都老久没吃了。”
罗渽民环顾四周,发现黄仁俊似乎只叫了他。
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是好久没吃过了,等我换个衣服。或者直接回宿舍换个衣服?”
“也行,回去顺便洗个澡吧。”
“嗯。”
两人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俩又要吃麻辣烫啊?我说黄仁俊,你可少吃点吧你,也不怕得痔疮?”
黄仁俊:“……”
他一脸菜色,转头看向嘴欠的队友,“李东赫,你要是想被我打死就直说,我现在满足你。”
“啧,我这是为了你好好吧,而且你天天吃也就算了,还拉着罗渽民……”
“我拉着渽民怎么了,他也喜欢吃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就喜欢翻来覆去地吃泡菜汤呢?是不是——”
黄仁俊偏过头,看向罗渽民。
“——是不,渽民呐?”
罗渽民正抱着双臂站在门口,闻言点了点头,“谁能不喜欢吃麻辣烫呢,走吧仁俊,别理李东赫,他就是闲的,找打。”
他说着,抓过黄仁俊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过来,推着他先出了门。
踏出门的前一秒,罗渽民似有所感地回头,正看见李东赫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他若无其事地向对方点点头,随即带上了门。
是的,罗渽民其实没那么喜欢麻辣烫。
也不是不喜欢,他其实很喜欢在里面涮很多香菜,配着麻酱,味道很棒。
他只是不大能吃辣而已。
这一点,大概只有黄仁俊不清楚吧。
毕竟,罗渽民从没告诉过他。
八
录制《NCT LIFE》的过程总是开心的。和队友一起旅游,是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梦想。虽然时间不长,路途不远,还有摄像机前后左右的跟着,但雀跃的心情丝毫不减。
而且,这是罗渽民第一次参加录制《NCT LIFE》。
黄仁俊前一天晚上跑到罗渽民房间,坐在床上拉着他唠叨了好久。换洗衣服和耳机记得带上,充电宝可以直接用我的,洗面奶你也不用带……渽民呐你开不开心?我好像特别高兴。上次只有我们四个,这次虽然还是没有李东赫和马克哥,但你终于在了。
你终于在了。
罗渽民抿着嘴角,试图让它翘的不要那么明显。他从床上坐起来,随手从抽屉里抓出一条内裤,把它和睡衣一起放进收纳袋,塞给黄仁俊。
“那仁俊尼顺便帮我带上这个吧。”
黄仁俊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是,你咋把内裤给我了?”
“刚不是仁俊尼说要帮我带东西的吗……”
罗渽民面上一派无辜,似乎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黄仁俊拿着收纳袋,总觉得这袋子有点烫手。他耳根微微发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坐回床上,把袋子放在自己手边。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的耳尖,也坐回床上,双手拄着床垫,手掌边缘不经意地贴在黄仁俊手边。
他咳了声,“别太兴奋了,今天早点睡。”
想了想,他用胳膊撞了下黄仁俊的。
“其实我也很开心,仁俊呐。”
九
愉悦的时间向来因幸福而显得短暂。他们在江原道的某个小公园里,一起拍了照片,做了游戏,尝试了蚕蛹,吃了零食,划了船,变了装。
最后,还玩了测谎仪。
轮到黄仁俊的时候,钟辰乐坏笑着看着罗渽民,对黄仁俊说:“NCT DREAM里面,你最喜欢渽民哥。”
罗渽民听清的那瞬间,感觉自己的嘴角又有些不受控制。
连钟辰乐都——
他转过头看着黄仁俊,笑容还未及更灿烂几分,就听见对方果断地说,“没有,我都喜欢。”
……
那瞬间他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蠢蠢欲动的笑意也僵在嘴角。可短短两秒之后,他又听见了代表“谎言”的震动声响起。
原来他说的是谎话……
是谎话!
罗渽民用尽全力在众人的笑闹声里扼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他看着背对着他捂住手的黄仁俊,用平淡没有灵魂的语气拉长了调子:“是谁呀,你的个人取向究竟是谁啊——”
接下来是朴志晟的顺序,他上头一般自告奋勇地问对方:“你最喜欢的哥哥是渽民哥!”
对方当然予以否认,但测谎仪又响了起来。
罗渽民举起双手,开心得手舞足蹈,“哈哈哈,你最喜欢的果然是我呀!”
黄仁俊,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呀,没错吧?
罗渽民沉浸在他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庞大的喜悦让他无法醒来,也不愿醒来。
其实测谎仪这东西不准,他是知道的。
可哪怕虚假的答案,也能让他这样欣喜若狂。甚至他不敢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借着其他机会,把那份难以克制的心情发泄出来。
这一刻他突然就意识到。
原来,罗渽民是喜欢黄仁俊的啊。
所以把自己的内衣裤交给他带,
所以在他选择自己一起做游戏时故作淡定却内心暗喜,
所以会注意到他想吃的零食,
所以在坐“爱情的椅子”时差点忍不住亲上去,
所以和他一起划船,
所以……
所以不能吃辣也要和他一起去吃麻辣烫,
所以会一眼认出他的耳朵,
所以会在他靠近自己时心跳骤然加速,
所以会忍不住去掐他肉肉的脸颊,
所以会想把自己的姓名牌放在他的掌心,像是两个人一同许了什么愿望一样,
所以会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一颗被箭穿透的爱心,
所以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看他,
所以……
罗渽民恍惚间想起,归队那年,在确定营业对象的时候,公司似乎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是他,鬼使神差地吐出了黄仁俊的名字。
谁能说清呢,那长达一年的营业里,究竟有几分做戏,又有多少真情。
他终于意识到。
他找的千八百个借口,其实,从没能说服过他自己。
他也从未真正成功掩藏过自己。
从那么早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在每一个镜头里,迫不及待地对所有人大声喊:“我好喜欢你”了。
十
“渽民啊,你有事儿没?陪我去个超市呗?”
两个人经常半夜一起约着去超市,因而罗渽民没有多想,只穿着那件薄荷绿的卫衣,顺从地被黄仁俊拉出了门。
“嗯?买什么?蜡烛?”
等罗渽民终于意识到黄仁俊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对拿着白蜡的店员说,“对,请把那个给我吧。”
罗渽民:“……”
他连忙按住黄仁俊,失笑着对店员说:“不好意思,我们需要的蜡烛不是这个,是生日蜡烛。”
在店员满是笑意的道别声里,罗渽民拉着满脸尴尬的黄仁俊,走出便利店。
“谁说我要买生日蜡烛的……”
“嗯,对,你没打算买生日蜡烛,那咱回去吧。”
“……行行行,我出来就是给你买生日蜡烛的,那……咱去别的店看看吧?”
罗渽民认真地侧头看着路边的商铺标牌,很轻地应了一声。
他似乎忘记了要放开黄仁俊的手,黄仁俊似乎也忘了提醒他。两个人手牵着手,在盛夏炙热的风里,握到出汗也没人想着放开。
最后他们在超市里找到了生日蜡烛,又掉头回到那家小小的街角便利店,拿了两颗巧克力派。
回到宿舍,黄仁俊拉着罗渽民回到他房间,甚至还关了灯。
氤氲的昏黄烛火里,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小小的巧克力派上插着的两根蜡烛。
黄仁俊嘴角的笑容被染上了盛夏的温度,炙热的罗渽民的心都跟着一同烧了起来。
他一如既往地注视着黄仁俊,昏暗的室内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视线舔吻他脸上的每一寸地方。
黄仁俊低头数着时间。
“铛铛铛~现在我们终于迎来了八月十三号的零点!让我们热烈祝贺罗渽民同学终于在这一刻,实打实地年满二十岁!”
“渽民啊,生日快乐!”
“虽然巧克力派有点寒酸,但还是许个愿吧。”
罗渽民顺从地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
再度睁眼时,他吹熄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啊?”
“我怕说出来就不灵了,要是我的愿望实现不了怎么办,仁俊尼赔我吗。”
“哈哈哈,咋还整这么严重,我赔就我赔呗。不过渽民呐,原来你也怕这些有的没的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渽民把叹息掩藏,微笑道:“仁俊呐,我也不是超人啊。”
看起来散漫随心的罗渽民,也是会担忧,会恐惧,会患得患失的。
十一
2021年,罗渽民二十一岁。
这是一个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都不再会被人当做小孩子的年龄。青春期已然结束,他的五官再度长开。比起18年时仍稍显稚嫩的脸蛋,现在的他面容更加艳丽分明,体格和身量也逐渐向成年男人靠拢。
其实整个NCT DREAM都这样,只除了一个人。
时光好像没能为黄仁俊留下什么痕迹。
除去越来越清纯秀气、雌雄莫辩的五官与氛围,他的身高,体重,肌肉,与18年相比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在全员举铁的梦队,他被衬得格外娇小。有时候远远看去,中长发的他就像一个高挑的女孩子,不动时清冷,笑起来温柔。
“渽民?”
罗渽民感觉他的胳膊被人拍了拍。他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看着黄仁俊发呆,而此刻,对方正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啥呢?都走神了。”对方靠过来,踮起脚尖小声问他。
罗渽民余光瞥见黄仁俊涂着口红的唇瓣正在他侧脸处一张一合,似乎下一秒就能亲到。一瞬间他仿佛心口过了电,只得急促又狼狈地收回视线。
“没……没什么。”
黄仁俊有些奇怪,但眼下正在工作,也不好多说,只拍了拍罗渽民的后腰,告诫对方一句“别走神”,便迅速回到录制状态。
罗渽民看着对方回到镜头之下,熟练地和李东赫搂在一起插科打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倒是拉着我一起啊?
他把这种毫无道理的酸涩心情收拢好,随后默默走到对方旁边,安静地站着。
不过,也亏得仁俊还能留意到他。毕竟他的话本就不算多,若是在人多的场合,他会比平时更加沉默。
这样一想,很多次他安静地脱离状况时,都是黄仁俊一句话把他拉回来的。
哪怕是这样小的关切,都能让罗渽民心中雀跃。他看着黄仁俊,发现对方似乎刚抛了个梗。他虽然没听到,但能看见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马克和钟辰乐。
每次逗笑别人的时候,黄仁俊都是一副“这有什么好笑的”的故作无辜表情,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气,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揉弄他两把。
罗渽民想象着那幅画面,于是也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又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十二
某月某日。
这一天,00line进行了一场平平无奇,或者说,本该平平无奇的直播。
事情源于那一刻——黄仁俊一边说着“楷灿啊,给大家看看腹肌”,一边把手放在李东赫肚子上的那一刻。
罗渽民的视线垂下来的时候,黄仁俊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虚地收回搁在李楷灿肚子上的手。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没有吧?
黄仁俊盘腿坐在床上,蹙着眉头思考。可如果他没做错什么,罗渽民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又为什么当真有点心虚……
现在仔细想想,这种事以前似乎也发生过。
是什么时候来的?
啊,想起来了,好像是去年2020活动的时候。那段时间,由于和罗渽民不在一个U队,他们俩的交集突然变得很少。哪怕仍然住在一个宿舍,却也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好像是某次U1一位受赏的时候?两人的视线错过了好几次。只有一次,冥冥之中的某种感觉让他回过头,恰好看见罗渽民站在另一头,遥遥地,正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专注地望着他。
黄仁俊现在再度回想起那个眼神,不知是不是他心里加了层往事滤镜,竟然觉得不大舒服。
而今天,罗渽民又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硬要说的话,那是一种有些委屈,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懑在里面的复杂情绪。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黄仁俊想要分析,却发现他竟然无迹可寻。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候,罗渽民突然就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这让黄仁俊不免有些失落,也有些自责。
为什么会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丧失了探寻罗渽民心事的资格?
……他是不是最近对渽民的关注太少了?
他本该再多给他一点关心的。
罗渽民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他明明知道的。他从来都只是故作洒脱,试图用漫不经心去掩盖他的敏锐。其实别人说什么他都记得,什么都往心里去。在这点上,他做的甚至不如黄仁俊。
罗渽民,原本是多好懂一人啊。
可是现在,自诩最了解罗渽民精神世界的黄仁俊也开始不懂他了。
这样不行的。
十三
(此处私设后续的拍摄是在正规一之前进行的。)
正规一的专辑内页,居然破天荒地有他和罗渽民的双人拍摄。
这种一年大概只有一次的双人行程,不仅让罗渽民内心雀跃,也让黄仁俊有些期待。
谢天谢地,终于没有傻孩子们在旁边碍事儿了。
两个人在Cody的搭配下,换上了十分相似的白衬衫和黑裤子,脖子上戴着相似的项链,只有胸前坠着的名字,昭示着他们是相似却极为不同的存在。两个人拍了许多组照片,摄影师似乎也灵感迸发,拉着两个人拍了许久。
“背靠着背,先不要笑,来点冷酷的氛围!”
“可以试着把拳头叠在一起,没错,就是这样,非常好!”
“仁俊坐在上面的沙发上,渽民站在桶上,对!”
虽然身体上有些疲惫,毕竟今天已经跑了许多个行程。但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完美,丝毫不见疲惫。
“两个人都太漂亮了!”
“那最后我们再拍个对视吧,笑的甜一点!”
于是罗渽民站在下面,微仰着头,在灿烂的阳光下向黄仁俊看去。
用一种……仿佛向日葵在看太阳的眼神。
罗渽民的笑容那么明媚。
明明“明媚”并不是最衬他的形容词。
但那一刻,黄仁俊竟然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表情。
似乎是被对方感染了,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温和又明媚地笑了起来。
“很完美!今天的摄影结束啦,两位都辛苦了!”
耳边陆续传来许多噪声,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整理,但拍摄的两人谁都没有动。
黄仁俊突然问他。
“渽民啊,你还记得咱俩那年一起做的虎牙直播吗?”
“嗯?怎么了?”
“你还记得咱俩在头上夹了个什么发夹吗?”
罗渽民似乎没怎么思索,很快就回答他:“好像是向日葵?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仁俊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低声说,“没什么……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了,就问一句。”
罗渽民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笑着问他,“咋的,你今天也想夹个夹子?或者干脆梳个苹果头?”
黄仁俊张了张口,末了,又闭上。
“渽民啊,晚上来我屋吧,一起聊聊?”
十四
他们终于搬了新宿舍,比原来大许多,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专属房间。
所以这个屋子里,满满的都是黄仁俊的色彩与味道。
罗渽民敲门进来时,黄仁俊的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一瓶香薰的烛火如豆,照亮了床头的一小片地方。而黄仁俊正抱膝坐在床上,身旁放着他的iPad,表情有些凝重。
罗渽民心里咯噔一下。
“仁俊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了吗?”
黄仁俊没说话,只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罗渽民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大手搭在他纤巧的膝盖上,担忧地看着他。
黄仁俊侧过头,在黑暗中描摹罗渽民的轮廓。
“渽民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什……
像是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罗渽民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个?他发现了吗?他怎么会发现的?是他哪里露馅了吗?
这时候……是不是该否认?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就设想了许多种回答,比如用开玩笑的语气嘲笑黄仁俊:仁俊呐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比如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仁俊你最近看乱七八糟的同人文啦?又比如干脆地直接否认:没有,没这回事儿。
可任他想来想去也没用。
因为无论哪一句,他都说不出口。
好像说出来,他已经摇摇欲坠的心就会彻底跌下悬崖一样。
他好想自暴自弃地承认:对,我喜欢仁俊,那仁俊喜欢我吗?可以和我在一起吗?可以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吗?可以在我每次走神的时候拉回我吗?可以永远那么关心我的情绪吗?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懂我吗?可以哪怕不喜欢香菜也陪我吃每一顿饭、每晚都和我一起入睡吗?
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可以……只要我在的地方,你一直都在吗?
可难道这些话,就能说的出口了吗。
黄仁俊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会不会为此感到困扰,会不会从此拒绝他的靠近,让他再也走不进他三步之内。
只要一想到这些,罗渽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罗渽民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兔子,其实最胆小了。他会为自己挖好多个洞,然后瑟缩地藏在里面。
哪怕很喜欢照亮世界的太阳,却因为怕被太阳拒绝而躲在阴影里。
黄仁俊的指尖有些颤抖,他摸了摸罗渽民的眼角。那里,有一颗水珠。
“渽民啊,你哭了,你知道吗?”
罗渽民仍然挂着表情呆滞的面具,灵魂深藏在僵硬的躯壳之下。
“……你怎么这么傻,罗渽民?”
是黄仁俊惯有的那种表情,柔软的,透彻的,安慰的,你说什么我都会用心聆听的那副表情。
是二十一岁,看似天真却洞若观火,饱谙世故却一片赤诚的黄仁俊。
见对方仍旧把头埋在沙子里,黄仁俊哼了一声,不知是被气笑还是怎样。
末了,他叹了口气。他一只手捏着罗渽民搭在自己膝盖的指尖,另一只手在身后攥成拳头。然后他艰难地扬起头,在那张薄的似乎很无情的嘴唇唇角亲了一下。
那样快,又那样轻,是一个几乎算不上亲吻的触碰。
究竟是谁说薄唇的人薄情的?
或许有人如此,但想来罗渽民这种傻子,肯定算不上吧。不过……他是不是太冒失了?如果他猜错了,罗渽民其实不喜欢他呢……他还这么不要脸地直接亲了人家,万一罗渽民把他当流氓,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怎么办……
黄仁俊攥紧的手微微松开,汗湿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想在衣摆上蹭一蹭。
有点热,今晚是不是忘记开空调了?
黄仁俊垂下眼睑,正要松开抓着对方的手,却在退开的刹那被人一把握住。
……不是他的臆想。
黄仁俊也没有讨厌他,甚至……
罗渽民感受着唇上一触即离的触感,用力眨了两下眼,将那股不由分说便涌上眼眶的热意眨了回去。
怎么能在仁俊面前掉眼泪呢,也太丢人了吧。
他握紧那只有些颤抖的手,两人的掌心都很潮湿,握在一起难免有些滑。他们不约而同地调整着姿势,最后默契地选择了十指相扣。
罗渽民坐直身体,黑暗之中,他对面那双清澈的瞳孔里似乎有星光一闪一闪地漾着。
他探过头,用唇尖在那尖细的眼角蹭了蹭。唇面不知在哪儿挂了些水意,他自然地舔了舔嘴唇,舌尖似乎在不经意间蹭到了对方的睫毛。
“瞎说什么,我才没哭,仁俊尼也没哭。”
黄仁俊抿着嘴唇点头,微弱的星光为他和罗渽民眼角的绯红体贴地调和了颜色。两人中指与无名指上的友情戒指紧紧抵在一起,在彼此的手指上硌出痕迹。
他们不约而同地直视对面的墙壁,试图让此刻狼狈的自己从对方的视线中消失。
虽然彼此更难堪的样子并不是没有见过,但现在,好像不大一样了。
“所以,渽民……是喜欢我的吧?”
“仁俊也喜欢我的吧?”
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又彼此错开。
“仁俊是怎么发现的?我以为仁俊尼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呢。”
“我又不傻,之前就是没往这边想过……而已。”
“那个,渽民啊,对不起,如果我……”
罗渽民用力地扣住他的手。
“别这么说。”
“不是仁俊的错……或者说,根本没有谁做错。”
“嗯。”
“渽民啊……”
“嗯?”
“没啥……”
“仁俊啊,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要不然你没事叫我名字干什么?”
“……你知道吗渽民,你刚刚用了个‘也’字。”
罗渽民顿时哽住。
“仁俊啊,做男生不能这么计较。”
“渽民啊,这句话还给你。”
两个人再度对视,又飞快地再度错开。
罗渽民感受着胸腔里那颗躁动到现在的心脏,终于笑出了声。
“我们俩这样好像傻子哦。”
黄仁俊后仰靠在墙上,想起方才在iPad上刷到的各种视频。
有些是牵强附会,有些是过度解读,但也有许多,是少年心事与情真意切。
“我看你才是大傻子。”
“罗渽民,简直傻透了你。”
明明是在说他傻,可不知为何听在罗渽民的耳里,却好像是一句又一句的——
“我喜欢你”
他突然挥了挥二人交握的手,坐直身体,用气音对着墙壁大声说:“从今天开始是第一天!”
黄仁俊:“……?”
他试图用看傻子的眼神鄙视罗渽民,却最终没能绷住表情。他弯着双眼,抱住罗渽民的腰,把头埋在他肩头,也笑了起来。
唉,算了,傻就傻了吧。
反正他,和他,早就没救了。
十五
这次回归,七个人都是在不可置信中度过的。
他们在出道五年后,终于迎来了NCT DREAM的第一张正规专。他们已经做好准备破釜沉舟,权把这张专辑当作独属于Dream的句号,不去想成绩,也不去想未来,活在当下,只想要把他们的青春过圆满。却没想到音源与销量出乎了包括公司、粉丝与他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预料,一路向着顶峰狂飙而去。
此时,他们的平均年龄甚至还不到二十一岁。
好多人说他们是次世代的代表,是天团的接班人,可孩子们却没有任何实感,尤其是罗渽民,还会为此心惊胆战。
越红,就越肝颤。
罗渽民甚至偶尔会想,如果他藏得再深再完美一些,能叫黄仁俊怎么也看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惑紧张。
哪怕他依然要捱过漫长的单相思,但一个人受罪,总比两个人一起受罪要好。
当然,这话罗渽民压根没敢对黄仁俊说,但对方依然从蛛丝马迹里看了出来。
开玩笑,黄仁俊是谁,他可是能从藏花的习惯里看出犯人是谁的人。虽然最后没能成功指认,但那只是因为他心软故意放水(黄仁俊语)!
最后罗渽民被黄仁俊戳着那张好看的脸蛋一顿骂,直把罗渽民说的心悦诚服,认0做1,认妻做爹。
“反正,不管怎么的,咱们两个镜头前保持点距离不就行了吗,公司会看着情况给我们一剪梅的,这么多年不都是吗,你瞎操心啥!”
“嗯嗯,是是……”
“等会儿我去找李东赫,让他帮个忙。”
“能不找那货吗……”
罗渽民觉得,凭李东赫那厮的眼力见儿,他可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时候再去找他帮忙,估计两个人的底裤都要兜不住。
“那找谁?李帝努?李马克?反正总得有一个打掩护的,你看着办。”
罗渽民一时哽住。
“那……还是找李东赫吧,好歹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倒,没什么威胁。”
“……”
这回轮到黄仁俊哽住了。
残存的良心在他心底念叨着,好兄弟,这回可真不是兄弟我要坑你,是你另一个好兄弟要坑你,可不关我事啊!
远在127宿舍的李东赫:阿——阿嚏!
十六
今天是副主打“Dive into you”的第一场打歌。这首副主打词曲意境都很清新,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很多人的喜爱。
罗渽民当然也喜欢这首歌,不过他喜欢的理由更独特一点。
他总觉得这首歌的歌词与他很契合,像是他爱情故事最完美的主题曲。
灯光暗下又亮起,罗渽民站在舞台最左边,黄仁俊则靠在最远的右边。
他们走位,相遇,击掌,然后走到彼此停留的位置,却仍然是距离最远的边线。
【环顾四周,深蓝的光,漆黑的夜
我仿佛深潜在海底
迷蒙中,只有你的声音如此清晰
我该怎么办?】
【你像海岸线不断向我逼近
即便就在眼前,也还是会想你
潮水一样你将我淹没殆尽
我该怎么办?】
【You and I
你是我遥远的海裔
我已经陷入你】
【好想走进你】
【I will dive into you】
【想知道,你心里我的所在地
漂流吧,故作不知去你心底探秘
好茫然,你心的尽头在哪里?
是不是你?】
【好过分,轻拂过你的风都叫我妒忌
贴在你脸颊的月光也叫我心急
想留在你身边,比他们还更要紧密
更靠近你】
【You and I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那片海
我被困在你眼底】
【我想活在名为你的海里】
【Swim down 眼前一片深蓝
Swim down 我在你心里梦见】
【鲸鱼在海面高高跃起
只愿永远徘徊在这里
忍耐过一个个寂寞的白天与黑夜
原来你就是我追寻的原因】
【现在我明白
是你让我得以呼吸
我正要向着你一路航行
【我向着你温暖的怀里】
【I will dive into you】
歌曲迎来尾声,罗渽民的手悄悄停在黄仁俊的指尖处,对方假装睡着地倒下来,把脸蛋埋在他手里。
罗渽民紧闭着双眼,他能感觉到那软呼呼的脸颊在他手背轻蹭着,那触感惶恐而甜蜜。
乐音逐渐淡去,却没有人睁眼或起来。
他们在配饰堆叠的舞台上,在队友身后的镜头死角里,在层层伪装的华丽皮囊下,把酸甜的心事隐晦又热烈地传达。
罗渽民告诉自己,不可以表现的太高兴,不可以把自己的心事吐露的那么明显。
一片黑暗中,他的指端突然感受到一点湿润。
是黄仁俊用唇角蹭了蹭他的指尖。
从闭眼到勾起嘴角,罗渽民最终只坚持了不足十秒。
他睁开眼,看见黄仁俊发尾下微红的耳垂。
对黄仁俊来说,这是他在公共场合所能做出的,最大胆、也最唐突的举动了吧。
罗渽民的嘴角终于毫无保留地勾了起来。
真好呀。
仁俊尼也好喜欢娜娜~
十七
虽然他们的未来还是一片迷茫,但罗渽民暂且不想去思考未来究竟会怎样。
眼下,他只想悄悄又纯粹地喜欢着他。
也悄悄地,被喜欢的他,纯粹地喜欢着。
Fin.
单恋故事
反正都是我瞎想的
食用愉快
-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黄仁俊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
反正都是我瞎想的
食用愉快
-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黄仁俊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窗外天空阴郁,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眼前的玻璃上,落成一道道雨痕。
已经是春天的尾声了啊。
“还剩下十五分钟,写完的同学各自检查一下有没有漏题,没写完的抓紧时间。”
监考老师站定在讲台上,整理了一下考前拆解的试卷袋,提前做着收卷准备。
黄仁俊收回目光,把面前的试卷翻页,准备再检查一次。
他其实有点困了,两个半小时,面对这一张枯燥的语文试卷,写作文的时候都有一些打瞌睡。
虽然心里非常不想做,但黄仁俊还是揉了揉眼睛,开始检查自己的默写有没有错别字。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黄仁俊最终还是趴在了桌子上,按照语文老师的吩咐,他应该再最后通读一遍作文,但是他真的很想睡,连雨声都好像变成了催眠曲。
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迷糊间突然心里一动,于是他慢慢把脑袋偏了一点,可以用余光看向考场的一边。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一看到他,连试卷带来的睡意都可以被打败。
罗渽民还在奋笔疾书,他在作文这块一直都很好,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来念,征文比赛也是次次都能拥有姓名。
黄仁俊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一直到他停笔、检查,最后到监考老师收卷。
监考老师前脚刚走,教室里马上变得吵哄哄,学生们都拿着试卷对答案,黄仁俊回到座位就摸出了MP3,塞上耳机与世隔绝。
刚才暂时退去的睡意又涌了上了,黄仁俊扑在课桌上打算睡一会儿。
教室里的说话声被耳机里的音乐隔绝,他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耳机被人摘了下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把他弄醒了。
“黄仁俊,你不回家吗?”
劳动委员是个热心肠的男生,几乎哪需要往哪搬,估计是被老师勒令留下来打扫教室的人。
黄仁俊抬头看了一眼白板上的钟,考完试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他是外宿生,中午是不能留校的。
“太困了就睡了一下。”黄仁俊朝叫醒他的劳动委员笑了笑,“没想到有点睡过头了。”
“考完语文大家都急着去吃顿好的,好对面下午的数学呢,人都基本走干净了。”劳动委员也笑着说。
黄仁俊点点头,关了MP3揣到口袋里,准备回家。
“谢谢你叫我,那我先走啦。”
“不然你等等我吧,我们同路的。”教室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黄仁俊回头,发现是正在收拾书的罗渽民,他大脑一瞬间有点空,然后就是一点紧张和开心。
罗渽民刚才好像是在背公式,他把几本数学教材都收到脚边的收纳盒里,两手空空地站起来。
黄仁俊等着罗渽民走到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室。
他和罗渽民实在说不上是多熟悉的关系,就只是同学,还是只同班了两个多学期的同学。
“不带点书回去看吗?”罗渽民问。
“我吗?我从来都不带的。”黄仁俊快速回答,“比起这点时间都要抓紧看书,我更乐意睡个好午觉。”
罗渽民说:“这样啊。”
黄仁俊笑眯眯地点头,他知道罗渽民跟自己这种想法是不一样的。
罗渽民虽然也不到刻苦的地步,但已经高三下了,该抓的时间他都会抓,今天中午不拿书只是因为考试,睡个午觉保证精力和记忆力比临场多看点书效果要好得多。
黄仁俊对罗渽民的作风几乎了如指掌,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不欢而散,于是有意无意地和他说起那些他喜欢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好像是这样吧?
哪怕不用刻意去记,不经意间看到的、听到的关于他的一切都会深深刻在脑海里。
“感觉我们很合得来。”罗渽民笑道,“虽然回家都是同一条路,但很少和你一起走。”
“平时你有其他朋友一起嘛。”黄仁俊面上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你说李帝努吗。”罗渽民说,“他是体育生,高三的训练时间全听老师临时安排,这段时间以来我基本都不等他的。”
黄仁俊说:“刚才你叫我的时候我有点被吓到了,毕竟我们也说不上太熟。”
“看出来了,你都愣了一下。”罗渽民扬了扬嘴角说,“我就想着我们也是同路,平常跟你回家的同学不同班估计是已经走了,我们一起也有个伴。”
“你也不怕尴尬的。”黄仁俊心跳有些快。
“有点怕,但现在看我们挺合得来的。”罗渽民说,“你只是来我们班有点晚,不然我们肯定已经是特别好的朋友了。”
黄仁俊笑:“我也这么觉得。”
才怪。
为什么有话说黄仁俊心知肚明,况且仅凭他喜欢罗渽民这一点,他就绝不会主动靠近,早来几个学期都没用。
而且罗渽民也并非什么对不熟的同学会主动交流的人,今天这个情况实在是难有的意外。
他们两个从认识到今天为止,都不过是不熟的同学罢了。
即使黄仁俊知道罗渽民的生日,而且详细到时分;知道他喜欢的书、喜欢的游戏、喜欢的食物,还有暗恋过的人;也知道他擅长的科目、每次考试的分数,甚至把他的考号都先自己的记住。
但这些于他们之间哪怕递个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会有“谢谢”和“不客气”的关系毫无意义。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黄仁俊看着罗渽民越走越远的背影,今天他又多了解了罗渽民一点点,他知道了他做饭做得很不错。
可是黄仁俊没有说“以后可以就一起回家吧”这样的话。
罗渽民有可能无法接受这样的喜欢,而黄仁俊绝不想站在罗渽民身边而只是他的朋友。
黄仁俊对那些故事里默默守候的朋友角色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没有办法再进一步,那就最好连朋友关系都不要开始。
正是因为他和罗渽民一样是男生,所以他们哪怕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罗渽民可能都不会察觉到黄仁俊的心思。
也许这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罢了,它只不过是让黄仁俊乏味的高中生活多了一些别样的色彩。
这天之后,黄仁俊和罗渽民的关系并无变化,日子照常一天天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所剩的时间实在不多了,黄仁俊的心情居然有些浮躁起来——不怎么甘心只做罗渽民生命中的路人甲。
如果就这样毕业,也许几年之后罗渽民连想想他是谁都需要回忆好一段时间,甚至都不会有机会去想他是谁。
可是黄仁俊却连接近罗渽民的理由都找不到,哪怕是回家的路上,罗渽民的那个朋友也很少再缺席。
他知道罗渽民最近下午放学后都不会回家,而是在教室呆到上晚自习,于是哪怕只是趴桌子睡觉,黄仁俊也经常会留下来,只是教室里几乎没有只剩他们两个的情况。
今天也是一样,坐在黄仁俊前面几桌的罗渽民跟班里的两个学霸讨论着课后遗留的试题,黄仁俊把托人买来的面包慢吞吞地吃完,又嘬了一口牛奶,跟前几天一样趴下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黄仁俊突然感觉鼻子有些痒,他迷迷糊糊地抬手抹了一把,手上就传来液体的触感。
这一下让黄仁俊清醒了点,他抬起头,就看见手心一片血红。
“……嗯?”
安静的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和远处操场上学生活动的声音,所以哪怕只是黄仁俊小声的鼻音,在教室里也格外的清晰。
“怎么了?”
坐在前面的罗渽民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回过头,就看见黄仁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手上的血发呆,鼻血还在往下滴。
“你流鼻血了!”罗渽民赶紧放下笔,急急地走到黄仁俊身边。
“啊?”黄仁俊还有点懵,就被罗渽民一下子捏住鼻翼。
罗渽民说:“头往前倾,我扶你去洗手间。”
“好。”黄仁俊听话地低了低头,“那个,我可以自己捏着鼻子……血……”
“行,这样你也方便点。”说着罗渽民松开了手,但也已经是满手的血污,他看着不是很在意。
罗渽民扶着黄仁俊到了洗手间,先洗了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打开递给黄仁俊。
“有纸刚才怎么不用,还把手弄脏。”黄仁俊说。
“刚才有点急,就没想起来。”
黄仁俊扯出一张纸,湿了冷水贴在鼻子上,没一会儿纸巾的冷意就因为体温而退去了,黄仁俊不悦地皱了皱眉,又重复这套操作,小小一包纸巾眼看就快不够用了。
鼻上的纸忽然被拿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罗渽民刚冲过冷水的手,刺骨的冷意好像一下子流窜到脊椎,黄仁俊不由得颤了下。
“哈哈哈,吓到了吗?”罗渽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随后手就移开了,“血好像已经不流了,鼻子里也许有血块,记得擤一下。”
黄仁俊脑袋里就像是在放烟花。
他动作机械地拿着干净的纸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感觉刚才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就好像自己梦还没醒一样。
“好了吗?”
听见身边罗渽民的声音,他马上打起精神,说:“我可以了,我们走吧。”
没听到罗渽民答应他,黄仁俊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罗渽民好像在认真端详他的脸。
“这么看下来,你长得是真好看啊。”罗渽民笑着说。
黄仁俊一瞬间感觉脑袋里的烟花都快炸成原子弹了。
冷不丁的,罗渽民抬起手用拇指擦拭了一下黄仁俊的一边脸颊,然后满意地说:“这样就更好看了。”
“我——”靠。
黄仁俊很害怕自己会突然脸红,不过看罗渽民如常的表情自己应该还没有失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你一个班草说这种话我可受不起。”
罗渽民摇摇头:“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更喜欢仁俊这样的脸。”
“算了吧,看见哪个漂亮的女孩子你肯定转头就能忘了现在的话。”黄仁俊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女孩子的长相能让我这么喜欢啊。”罗渽民笑着说,就是不知道真假。
不等黄仁俊接话,他忽然脱下外套,递给黄仁俊。
“怎么了?”
“你就一件白T,脏成这个样子出去不太好,先穿我的外套吧。”
黄仁俊低头一看,果然从领口开始,白色的布料上沾染了大片红色,这血迹洗不干净估计这件衣服是废了。
“谢谢你了。”黄仁俊把罗渽民的外套穿上,拉链拉到顶,一时间有种被罗渽民的味道包围的感觉。
“不谢。”罗渽民笑眯眯地说。
之后几天,黄仁俊本打算把外套洗好了再还给罗渽民,却总是忘记把洗好的衣服拿到学校来,多亏于此还跟罗渽民多说了几句话。
罗渽民对此好像不是很上心,只说无所谓,哪天记得拿来就哪天还也没关系。
日子一久,本来是真的忘了,渐渐就变成黄仁俊有点不想还回去了,罗渽民也没有提起过,两个人没了话题又恢复了从前几乎没有对话的状态。
时间步入五月。
高考已经近在眼前,试卷袋里预留的位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填满,老师讲课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激愤,资料里画的考点线也一天比一天多。
紧张的部分除去逼近的高考,还有在毕业前的告白潮。
黄仁俊委婉地拒绝了近些天第三个和他告白的女孩子,礼貌地把她送的礼物递还回去。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黄仁俊第一次对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尽量温和地对女孩说,“不能接受你的礼物,很抱歉。”
女孩满脸的失落,又很快整理好表情,努力作出无所谓地样子,她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这个结果了,毕竟学长你之前都不认识我……只是想着至少在毕业前告诉你,有个我这样的人喜欢了你很久!”
“嗯。”黄仁俊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她的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你连我是谁都没有印象,我是你社团的后辈噢,我本来没有想进社团的,但是招新的时候看到了学长,就进了学长的社团。”女孩轻声说,“虽然我刚进去学长你就退社了,我和前辈们打好关系,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学长的事情。其实每一次走过你身边,我都会偷偷回头去看你,全校活动的时候,都会去找你在哪里……当然你肯定不知道啦。”
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黄仁俊听到这些话,不禁怔住了。
“虽然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但每个想到你的日子,我都会把想对你说的话写在这个本子里。”
女孩从那个图案可爱的礼品袋里拿出一本同样精致的手账本,再次递给他。
“所以学长就收下吧,都是写给你的话,你看不到就没有意义了。”
黄仁俊心里忽然就有些五味杂陈。
这个女孩的心情,自己难道不也是深有体会么?他甚至还没有她那么勇敢。
“谢谢你。”黄仁俊说。
女孩故意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她笑着说:“学长接受了就好,虽然是自己偷偷写的东西,拿给你看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我总觉得留着它不送给你的话,我以后看到它一次就会后悔一次。”
“好,那为了你不会后悔,我就收下了。”黄仁俊也笑着回答。
“那我就祝学长告白成功吧!”
女孩最后快速地说了一句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仁俊收起笑容,低头看着那本手帐,突然感觉自己连翻开看一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告白成功吗?
可是他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黄仁俊回到教室,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就立马围上来打趣他,还想把本子抢过去看一看。
黄仁俊有些无奈,但还是正色说:“女孩子的一片心意,别拿来开玩笑了。”
“东西都收下了,你是接受人家啦?”
“我看着不像啊?那姑娘直接走了的。”
“没接受,都要高考了,没心思理这些。”后半句纯粹是黄仁俊睁着眼说瞎话,“你们怎么那么八卦?大课间要结束了,散散散。”
几个朋友嬉皮笑脸地各自回座位去了,黄仁俊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朝罗渽民那个方位看了一眼,却不想和他眼神对了个正着。
黄仁俊堂皇地移开视线,这种情况很少有。
等他回座位路过罗渽民身边时,罗渽民已经低下头背单词了,握着笔的手在凌乱的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黄仁俊坐到位置上,同桌还没回来,于是他拿起手账本,简单地翻了一下。
其实内容并没有什么露骨的话,一页纸就写着日期和三言两语。
“3月23日:今天是学长的生日,希望学长快长快大!哈哈,开玩笑的,真希望能够亲口对你说出祝福的话。”
黄仁俊心头一阵莫名的感情。
他想起去年罗渽民生日的时候,那时还在假期,从班群里看到了罗渽民生日派对的照片和短视频,许多同学都艾特了罗渽民发给他或长或短的祝福语。
黄仁俊也随大流地发了,却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表情动画,很快就淹没在了一众祝福之中。
其实手边的白纸上,黄仁俊写满了想对罗渽民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他真心想对他说,却又不敢说出口的。
手账本再翻几页,有一页纸上写满了黄仁俊的名字,角落里写了唯一完整的句子:“历史课好无聊,发着呆脑子里就只有学长的名字了。”
黄仁俊不禁笑出了声,这种事情他好像也干过,不过那张写满罗渽民名字的草稿纸早就被自己毁尸灭迹了。
一本内容不多的本子,却记录了这个女孩喜欢着一个人的所有感情,下雨天会担心喜欢的人有没有带伞,偶然在学校里遇见也要开心地记下来,每个关于喜欢的人的tmi都要标上重点符号,到了节日就会用熟稔的语气写下祝福……虽然黄仁俊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却好像能理解她的大多数情绪。
但就像在被女孩告白之前,黄仁俊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那么认真地喜欢着自己一样,他喜欢的人对他的感情也一无所知。
这大概就是——在你知道之前,我对你的喜欢都与你无关?
黄仁俊把手账本收好,有些沮丧地趴到了课桌上。
他还是不敢,不敢对罗渽民多说一句。
黄仁俊又悄悄抬眼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罗渽民,他脊背挺直,一手不停地写着什么,几绰头发随着主人扭头看书的动作轻轻晃动。
先这样吧,现在这样也很好。黄仁俊想道。
然而才过了几天,也许是老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直接给黄仁俊安排了一场大大的刺激。
罗渽民本人可不是什么小透明,喜欢他的人也不会只有黄仁俊一个。
年级公认的大美人、隔壁班科任老师的心头宝,就在人来人往的放晚自习后,到班门口堵住了罗渽民,直言:“和我交往吧?”
要说这样一个女生主动表白,哪怕原本不喜欢她可能都会先答应下来,反正有这么个女朋友,哪怕恋爱时间不长久那都不吃亏的。
偏偏罗渽民沉默了,虽然他看着也不像下一秒就马上会拒绝她的样子。
本来就是人多的放学时间,别说班里想看热闹留下的本来就不少,还有路过驻足围观的吃瓜群众加成,门口更是第一战场,直接把教室前后堵了个水泄不通,黄仁俊想走都不行。
黄仁俊不知道罗渽民会不会答应,但他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他喜欢这个人,如果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实在是太过折磨。
周围已经有人起哄“答应她”、“在一起”之类的话了,其实两个当事人看着确实挺配的,郎才女貌,大家都喜欢看这样养眼的人在一块儿。
黄仁俊烦躁地戴上耳机,低头不去看这一幕。
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这是单恋最差的结局。
大概几分钟以后,围着的人就渐渐散去,黄仁俊这才抬起头,发现门口的两个人都不见了,他取下耳机,问身边收拾东西的同学:“人呢?”
那同学羡慕地回答:“不知道啊,甜甜蜜蜜地开始第一场约会去了吧?”
黄仁俊一瞬间如遭重击,握着MP3的手都稳不住,让MP3掉到了地上。
“哇你,羡慕成这样吗?我开玩笑的,大晚上的约个鬼。”同学不正经地调侃,“最近太累了,睡不够容易手抖的,别是又熬夜了吧大佬?”
“点开游戏就控制不住。”黄仁俊扯出笑容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是这样,回头高考完记得带我抽卡啊,欧皇。”
“嗯。”
黄仁俊点头应了一声,捡起MP3离开了。
他心乱如麻,心里想着无数个如果,一直到出了校门都有些魂不守舍。
可刚一出校门,黄仁俊居然就遇见了刚才事件的男主人公,罗渽民。
黄仁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脑子里想法很多却一个比一个离谱。他脚步稍作停顿,就准备无视罗渽民,直接走掉。
但是罗渽民没给他机会装瞎,径直就走到了黄仁俊身边与他肩并肩:“一起回家吧。”
黄仁俊垂在一侧的手紧握又松开。
“……好。”
罗渽民揉揉自己的脑袋:“上了一天课真是够累人的。”
黄仁俊没接话,沉默了一下之后开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
“现在回去找李帝努估计会被那群八卦的家伙围,所以就不等他了。”罗渽民说。
没得到准确的答案,黄仁俊眼角抽了抽。
“哎,知道你在想什么,故意逗你玩儿的。”罗渽民笑了,“当众拒绝女生怎么看都不礼貌,当然得换个地方说清楚咯。”
拒绝……了?
黄仁俊视线一转看着罗渽民,声音有些不自然:“为什么要拒绝她?她很优秀吧,各方面都是。”
“这样才不好啊,会成为很多男生怀恨在心的对象的。”罗渽民被路灯照得揉了揉眼睛,说,“况且我也不喜欢人家,何必浪费她的感情。”
“这样啊。”黄仁俊平淡地回答,如果忽略语调上扬的尾音确实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罗渽民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问:“你前几天好像也被表白了?”
“嗯。”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黄仁俊只好先如实回答,反正这问题也是明知故问。
“我就说嘛。”罗渽民笑道,“你这样的脸蛋子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毕竟我的眼光一直很好。”
“你不喜欢那个女生,是因为她在你的审美里不够漂亮吗?”黄仁俊问。
“也许是?”罗渽民含糊不清地回答。
黄仁俊抬头看了看天空,居然难得的看见了几颗星星,他忽然突兀地说:“我高中三年里一场恋爱都没有谈,居然就要这么结束了。”
“彼此彼此。”罗渽民叹气。
“可是我记得你暗恋过别人?”黄仁俊说。
罗渽民先是拧了拧眉毛,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谣传而已,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成那样了。我只是夸了一句那个人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不过要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脸啊,就算是男生也好,我也喜欢。”
黄仁俊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到快让他听不清周围的一切声音了。
“你不觉得遗憾吗?高中都没有过恋爱经历。”
罗渽民笑了笑:“有点吧。”
“所以,要不要就和我试试?”
黄仁俊紧张得语速飞快,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害怕罗渽民没听清。
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面对面站在这个深夜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小街边,罗渽民一脸怔愣,像是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你……不止一次说过喜欢我的长相,在一起试试也可以的吧?”黄仁俊难得的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见罗渽民没有吭声,黄仁俊心里慌张,他接着说道:“不答应你就直说,反正这没人我也不是女生,不用担心什么礼貌不礼貌的……”
依旧没有等到回答的声音,黄仁俊有些自暴自弃地抬头直视罗渽民。
突然地,他发现罗渽民脸色有些不对,借着路灯再仔细看,罗渽民好像……脸红了?
罗渽民也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慌乱地咳了几声,他欲盖弥彰地扭过头:“不是,我、那个——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什么?”黄仁俊心跳又一次加快。
“可以啊。”罗渽民一手挠着头发,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那就……在一起试试。”
“呃?”
黄仁俊被这顺利的发展搞得整个人一愣,他忙抬起手掐了掐面前罗渽民的脸颊。
罗渽民措手不及地被掐了脸颊肉,疼得“嘶”了一声。
黄仁俊赶紧松手,表情从呆滞逐渐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是真的罗渽民。”
罗渽民揉着还有些疼的脸,嘀嘀咕咕地说:“假的怕是不会答应你……”
“你真的,听清楚我刚才说什么了吗?”黄仁俊再次对上罗渽民的眼神,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罗渽民看人十分专注,每次不经意的对视都会让黄仁俊有种要被这个眼神溺死的错觉,所以他从来都是回避的,但今天不一样。
“我听清楚了。”罗渽民脸颊还有点泛红,他露出笑,眉眼都好像被这个笑容温柔了,一对好看的眸子亮亮的,“那你听清楚我的回答了吗?”
“听清了,所以你不可以反悔了。”黄仁俊伸手抓住罗渽民的手,紧紧握住,“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了,对吧?”
罗渽民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答道:“是啊。”
黄仁俊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握住的手,对着罗渽民张开双臂。
“那你抱抱我。”
罗渽民看着眼前的人,脑袋一热,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就乱无章法地吻了上去,黄仁俊惊讶地垂下手,他抓住罗渽民的肩膀,却没有拒绝的动作。
两个人都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加深这个动作,于是最终只以罗渽民咬了一下黄仁俊的下唇结束。
亲完之后,黄仁俊就突然笑了出来,他拉着被他笑得有些懵的罗渽民继续往前走。
罗渽民的脸又红了几个度,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自己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刚才亲上去之后该怎么做一概不知。
“我是第一次那么做,你别嫌弃我啊。”他赶紧对拉着自己手的黄仁俊说,“我会多练习的……”
“你还想找谁练?”黄仁俊假装严肃地回头看了一眼罗渽民,又藏不住笑,“我嫌弃你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进展有点快,想笑而已。”
“也许是因为……合适?”罗渽民摸了摸鼻子,笑着说。
“合适——”黄仁俊故意拉长了音,“这是你说的。”
罗渽民看着黄仁俊的小表情,微笑着反握住了他还有些颤抖的手:“嗯,我说的。”
适合的话,会不会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黄仁俊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却没有把话说出口。
毕竟一辈子不是用来说的,而是需要时间和两个人一起去完成的。
下午放学后的教室总是格外安静,广播里放着学生点播的毕业季歌曲,窗外吹来的风吹动课桌上的教材书,发出书本翻页的声音。
黄仁俊穿着之前罗渽民给的那件外套,反坐着趴在罗渽民的课桌上,而罗渽民正低着头给题目做最后的验算。
迟暮钻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画面让人忍不住道一声岁月静好。
“渽民,我饿了。”
“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会儿。”
黄仁俊看着罗渽民认真地侧脸,突然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罗渽民停笔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黄仁俊对罗渽民的感觉,也是罗渽民对黄仁俊的感觉。”
黄仁俊满意地笑了。
对,这就是正确答案。
FIN.
“罗渽民,谢谢你。”
“什么?”
“让我的单恋故事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谢谢你,我也是。”
〈写在最后的唠嗑:
nj是双向暗恋,看出来了吧^ ^
其实原来的设定是单纯的颜狗娜没有暗恋这条线的,但毕竟是短篇,总觉得结局在一起了njm要是单纯因为脸就会怪怪的,于是就改设定了。
说起来双向暗恋这个梗另一篇写到一半的文就是,所以感觉那篇文要一辈子呆在草稿箱里了kkk
感谢读到这里的每一个小天使啦。〉
Mark | Mustang Kids
*旧加州的朋克青春
永曜日•借道花火•联文
上一棒:@Eternità🏹
下一棒:@失重伊甸园
BGM:Wolves At The Door—Bad Seed Rising
Chapter 1
“你就是Leon找来的代班贝斯手?”
面前的少年穿着白T和浅色牛仔裤,干净得和摇滚根本搭不上边,唯一有些叛逆的,也许就是他的海鸥眉和脖子上的红色方巾。
“你好,我是Mark,加拿大韩裔,你也可以叫我李马克。”
他并不多在意我上下打量的质疑目光,大方地伸出了手,主动握上了我犹豫着悬在空中的手。
吐字利落清晰,唱rap肯定不错,我想。
“既然Leon说该教的都教过你了,那就开始吧。”
街头表演没那么多时间来缓冲,调试好麦克风后就得即刻开唱。
李马克成了乐队几件黑色皮衣里唯一的白色块,孩子般清澈的眼神看着我张扬的银发和夸张的耳钉,还有浓重的烟熏妆也盖不住的精致五官。
“怎么,你也想化一个?”
“没有。”
“没有就抓紧时间试音。”
吐掉了葡萄味的泡泡糖,我顶了顶腮,要不是Leon极力推荐,和从未合作过的贝斯手一起登台演出,听起来有点荒唐。
听众算不上多,都是街区里编着脏辫的滑板少年和汽车餐厅里的金发服务员,倚靠着卡车磨损的旧轮胎,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汽油味。
他们显然没耐心等新来的毛头小子拨动琴弦,笑着闹着吹起了口哨,李马克也不心急,一转头对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开始吧。”
我从没见过谁有像李马克一样比黑加仑还亮的双眼,也从没见过比李马克还优秀的贝斯手。
他有天生过人的乐感,对每个节拍和鼓点都拿捏精准,恰到好处地凸显了我的嗓音。
台下的李马克像西海岸澈蓝海面上的白海鸥,台上的他像原野上初露獠牙的幼狮,毫不收敛地释放着最原始的荷尔蒙,街角破旧的红线圈出的一角表演区,被他的张力渲染成了百老汇的闪亮舞台。
“Hey,Bro.”
打架子鼓的Tommy一把搂住汗流浃背的李马克,欢呼和北美式赞美蜂拥而至,这时的他反而有些害羞,腼腆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我眯了眯眼,他后颈流下的汗让我想起了加州落日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海岸线。
“做的好。”
“你也是。”
李马克愣了一下,旋即偏头朝我笑,整齐的牙齿在阳光折射下甚至有些耀眼,和他圆圆的双眼一样,都是闪闪发光的东西。
我看着他朝我走来,像裹着团光晕,不容分说地照进我的世界,我喜欢这样干净又灼热的少年,难得地露出虎牙,笑着和他击了掌。
Chapter 2
兴许是同为韩裔,街头演出的临时合作后,李马克在学校里也总跟着我。
我和他都选修了文学课,他就坐在我身后,看着我用紫色的葡萄泡泡糖糊住课桌里写着脏话的纸条,扔回给前排讨人厌的臭丫头,不客气地黏在了她枯草般的金发上。
Tommy和Leon都在笑她手忙脚乱歇斯底里的狼狈模样,教授抬头看向不安分的我们,又因瞬间安静的假象,狐疑地低下了头。
身后传来了压低的偷笑声,我转头看向穿着黑T的李马克:
“很好笑吗?”
“很可爱。”
“她还是我?”
“你。”
直率的李马克从不回避问题,真挚地看着慵懒的我,眼里是还未消散的笑意。
“说明你眼光不错。”
“谢谢。”
李马克和Leon的关系很不错,替为了约会缺席多场演出的Leon顶替了贝斯手的位置。
他也对另类的我很感兴趣,不论是银紫色的头发还是硕大的金属耳环,他总是乐此不疲地找我聊天。
“我以前也玩过乐队。”
“看得出来。”
我一边晃动着手上的油漆罐,一边和身旁李马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叛逆的孩子们组成的摇滚乐队,任性地在演出地点后的老旧墙面上涂鸦,指尖沾染的红色劣质油漆往往要清洗大半个月,也不妨碍我得意地看着个性的乐队名抹抹鼻子。
“你和别的女孩儿,不太一样。”
我将空油漆罐掷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踩扁成可以扔进垃圾桶的形状,刺耳的声响让李马克的话含混不清,不禁皱了皱眉。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很喜欢你。”
李马克先是犹豫地瞥了眼盯着油漆罐的我,随即在对上我视线的时候笑开了花,瞳孔里晃动着斑斓涂鸦墙前愣怔的我。
一点都没猜错,李马克就是这样的人。看似腼腆,却像头青涩又无畏的幼狮,在自己想探寻的问题上永远都打直球。
“我想,我对毛头小子不感兴趣。”
愣怔过后,我学着漫画里金发女郎夸张的样子耸了耸肩,言语间吹出了个淡紫色的泡泡,刺鼻的油漆味里混入一丝葡萄的清甜。
“我不是毛头小子。”
阑珊的夜色像街角舞台的灯光一样扫清了他脸上最后一丝青涩,他前倾身子靠近不知所谓的我,黑得发亮的眼睛盯得我有些失神。
“李马克,你得想清楚,我可不是什么美式热辣小甜心。”
被勾起兴趣的我调笑地朝他吹了口气,他眯起的眼让我想起了隆起背的猫科动物。
“我对那些小甜心也不感兴趣。”
迅捷的猫科动物发起攻势时总是让人反应不及,大脑转过弯之前,便被李马克周身的柚子味包裹,清纯的沐浴露味道和他发烫的薄唇很不相称:
“还有,葡萄不适合你,你尝起来有点像樱桃可乐。”
耳边带有少年特质的低音炮炸响的瞬间,我和李马克的狩猎警报拉响。
Chapter 3
我是显而易见的赢家。
和棒球队里粗笨鲁莽的大个子不一样,李马克有着亚洲少年的细致清秀,却又不像他们那样内敛,看似容易害羞的李马克大方直率,从不回避任何表达爱意的机会。
演出结束后,街角的白雪皇后冰淇淋店是我们的固定休息地点,老板是乐队的老听众,总是会心一笑地替我们免单。
我正挑剔地把巧克力圣代上的杏仁碎往外挑,身旁的Leon和马克谈起了他女友的纽约梦,换来了我的一个白眼。
Leon顺势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提到了我曾想把乐队做大的事:
“去年有个快毕业的陌生学长,拿着毕业册找她签名,她还以为我们乐队火了呢哈哈哈。”
李马克微笑着看向我,被揭了老底正心虚的我索性低下头乱搅一气,巧克力圣代彻底成了一杯奶昔。
隔天下课的路上,背着单肩包的李马克拍了拍闷头走路的我,从包里抽出了一本牛皮笔记本:
“你好,能替我签个名吗?”
树叶把阳光切得细碎,毫不吝啬地撒在了李马克身上。我狐疑地看着笑得干净的他,接过了那本笔记本:
“你抽什么……”
翻开的瞬间我忍不住捂住了嘴,笔记本里夹了张刻着我们乐队名的CD,旁边还特地写着里面收录的曲目。
“拜托,李马克,你很夸张诶。”
抑制不住上扬嘴角的我只觉得自己是路边孩子手里的氢气球,心尖像打翻了汽水般翻滚着气泡,喜悦的心情立时可以从喉口蹦出来。
李马克和我相对无言地都笑得像个孩子,他揉了把我的头,接过了那张签得眉飞色舞的CD:
“有吗?我不觉得啊。”
到家后的我仍沉浸在愉悦中,连脚步都不自觉变得轻快,哼着小曲转了个圈靠近了正在烤曲奇的妈妈。
“你今天心情很不错?”
“对,我有了个喜欢的男孩。”
闻言,妈妈立马摘下烘焙手套,眼带笑意地看着我:
“让我猜猜,是Leon?那个英俊的金发小子有点像妈妈的初恋。或者Tommy?他健壮的体格也有不少女孩眼热。”
藏不住雀跃小心思的我,急急打断了她:
“都不是,是Mark.”
“Mark?”
意料之外的名字让妈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笑着揉了把我的脸: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男孩,他看起来很乖。”
“拜托,你女儿我,一向都很特别。”
嬉笑着的我随手塞了块刚出炉的黄油曲奇,晃晃悠悠的就要往楼上走,身后传来了妈妈的喊声:
“喜欢就要和他约会啊。”
“我明白。”
Chapter 4
李马克的爱复古浪漫却暗含着原始野性,像被柔软天鹅绒包裹的同时注入一剂致幻剂。
他总有想不完的约会点子,在汽车影院里接吻也好,在野外露营等流星雨也好,他的执行力让人着迷。
乐队的人都知道我们在约会,除了偶尔调侃几句外,更多地是打趣李马克写点情歌,而他只是笑笑不说话,在文学课上给我递写满了情歌歌词的纸条。
Leon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野马,说是夏休前带我们去兜个风。
很少去等李马克下课的我,好兴致地去了乐理课教室门口,盼着和李马克一起去找Leon,却碰见了个陌生的亚洲女孩。
她拦下了正准备出教室的李马克,手里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正忸怩地朝着李马克说些什么。
我瞥了眼她深蓝色的长裙和乖巧端庄的模样,再看了看自己的铆钉手套和皮质的超短裙,忍不住抖了抖指尖细长的女士烟。
是我很不喜欢的类型。
烟灰飘落在她脚边,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用质疑中带着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我的装束。
李马克无视了她的存在,正惊喜于我难得来接他下课,径直走到了我身旁:
“怎么今天来找我?”
我被她冒犯的目光盯得浑身不悦,在干燥的夏季气候中一点就燃,一把拽过了李马克的领口,在吐出的奶油烟圈中将泛热的体温传递到了他的薄唇上。
挑衅地顶了顶腮,偏头看了眼愣在原地无助的女孩:
“下次记住,他是我的男孩。”
和胸口憋了口气的我不同,李马克显然有着好心情,在Leon的车后座戳了戳我的双颊:
“你吃醋了?很难得啊。”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黑亮的眼里盛满了光点般的笑意,看得我顿时消了气。
复古的车身漆成了银蓝色,在加州公路上放纵地驰骋着。
速度带动了肾上腺素的飙升,连同的心动的爱意都被放大到盛不下,我拉开了后备箱的彩烟,掷在空旷的路旁,话语飘散在了风里:
“我想那是因为,我像喜欢加州的夏天一样,喜欢你。”
彩烟是饱和度极高的红黄蓝三原色,肆无忌惮地将半空都染成了张扬的颜色,而青春的味道在烟雾中弥漫开,再翻腾发酵。
李马克撑在后座上看着我,眼里是一场有些疯狂的白日花火和满溢的爱意:
“我比喜欢加州的夏天,还要喜欢你。”
我们在后座上笑作一团,欢呼着看Tommy投掷一个又一个彩烟,在风中打上我们的印记。
我们放荡不羁,不做去好莱坞的泡沫梦境,只想在西海岸的日落大道上开着野马驰骋,而我们的青春,就像加州的夏天一样耀眼。
The End.
Good Night.
任务是攻略我的情敌(第二章)
*系统穿越文(追妻火葬)
*病娇美型A,稳重聪颖O
*主娜俊,副很多(有私设,但不那么ooc)
第二章
十六岁的黄仁俊就让人很放心了,经纪人并没有跟随,便让他自己从宿舍捎带了饭过去。
从前仁俊是没有注意,这次有了心眼才从经纪人口里才套出消息。
罗渽民的家庭并不和睦,父亲是大企业的董事长,早年就在外面养了小儿子,而罗渽民的母亲多年家庭主妇早已经失去了工作能力,不得脱离家庭,只有为了儿子仰人鼻息过活,前两年终于垮了身子郁郁而终。
而罗渽民的现在的母亲——何裕贞,是其亲生母亲的生前挚友,膝下亦有一子,由于都值敏感的青春期,容易起摩擦。
也因为罗渽民确实底子相当好,十三岁就出落...
*系统穿越文(追妻火葬)
*病娇美型A,稳重聪颖O
*主娜俊,副很多(有私设,但不那么ooc)
第二章
十六岁的黄仁俊就让人很放心了,经纪人并没有跟随,便让他自己从宿舍捎带了饭过去。
从前仁俊是没有注意,这次有了心眼才从经纪人口里才套出消息。
罗渽民的家庭并不和睦,父亲是大企业的董事长,早年就在外面养了小儿子,而罗渽民的母亲多年家庭主妇早已经失去了工作能力,不得脱离家庭,只有为了儿子仰人鼻息过活,前两年终于垮了身子郁郁而终。
而罗渽民的现在的母亲——何裕贞,是其亲生母亲的生前挚友,膝下亦有一子,由于都值敏感的青春期,容易起摩擦。
也因为罗渽民确实底子相当好,十三岁就出落的俊美无俦,这样的词本不适合形容小孩子,但用在罗渽民身上着实贴切。
故何裕贞将他送进了偶像公司锻造。
可见何裕贞的判断是没错的,罗渽民五年后就在南韩红极一时,随着成长,而后几年下来人气更是暴涨,几乎成为了现象级的偶像。
黄仁俊在医院楼下拎着食盒,心底仍然有些瑟缩,向系统道:“这个攻略有好感度之类什么的提示么?”
“有是有,但只能双方明确属性后系统才能勘测。”
黄仁俊脑袋上一排黑线,扶额道:“就是必须等到我和罗渽民都分化后才能知道是吗?”
“是的。”系统如果有四肢保证要耸耸肩摊摊手,没办法,系统看似强大其实也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天地刍狗,任其发展,生养而不居功,这才是天地的德行,若非世界濒临崩溃,系统也不会觉醒人物人格干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
这下黄仁俊更担心了,本来他这个人呢,就不记仇,而且今天听到经纪人说了一些罗渽民的经历更是把从前心里的芥蒂与矛盾消融了不少。
现在就只担心罗渽民会讨厌他,开门见山直接表白过于唐突了,而且极有可能事与愿违遭到厌弃,所以就只能循序渐进,行动上态度上都对罗渽民好一点。
这么想着,就踏进了医院。
扑鼻而来的是消毒液的味道,黄仁俊捻住鼻子,看着医院花园里穿着病号服的各色人物。
还没有到吃饭时间,许多病号在护士的搀扶下散步,也有可支配行动的病人,还有护士领着小孩们在亭子里念故事,吐出来如烟一般的雾气,他饶有兴趣的观赏了一会。
这时候雪还没融化,将花园里的生机全部覆压,一片苍茫,外面终究是冷的,生病的人想外出透透气,可健康的人冷的只想往开了暖气的地方凑,仁俊走出花园,乘坐电梯上了八楼,找了好会儿,终是被护士带到渽民所在的病房前。
护士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黄仁俊制止了。
他甜甜地笑:“谢谢姐姐,还是我来吧。”
那护士被小孩子可爱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在脸上掐了一把。
到了病房前,黄仁俊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摸了摸手中尚温热的保温食盒,反复呼吸,整理了会儿情绪,心里下定决心,才叩了叩门。
“进来吧。”里边传来清朗的声音。
黄仁俊小心翼翼推开门,露出一只脑袋,看到罗渽民背着身子坐在病床边,才走了进来。
房间内很干净也很简约,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闻着倒是很清爽,窗帘是薰衣草的紫色,床头柜放着几本书册,一方狭小空间里看起来淡雅而静谧。
穿着蓝白条纹病服却莫名给仁俊带来熟悉感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转过头。
是十六岁的罗渽民,已经成为了风度翩翩的少年,干净地仿佛纤尘不染,眼中隐隐浮动着笑意,只是滤去眸中看似纯粹的笑,便平添几分妖异与艳丽。
少年人看到来者之后难掩一瞬的失落,虽然按捺的很快,但到底被细心的仁俊收在眼里,不过黄仁俊并不在意,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过头关切地问:“渽民呐,最近好些了吗?”
罗渽民反应过来,莞尔一笑:“好多了。”
黄仁俊并不敢自作熟稔,只是看着罗渽民一脸真挚:“好多了就好,不要在意公司的安排,好好养病,我们都等你回来。”
罗渽民目光低垂,并未多答:“多谢。”
气氛古怪,顿时凝滞。
这一句整的黄仁俊有点尴尬,黄仁俊本来就有尴尬,笑容都僵了,自己虽然不是往上凑的人,又不可能送了个饭就直接走人,为了攻略任务,怎么也得寒暄两句不是。
于是乎他往上凑了。
黄仁俊打开食盒,端到床上的收缩小餐桌上,找起话题:“渽民啊,吃饭吧,今天姨母煮了参鸡汤,很好喝哦。”
用饭中,罗渽民虽然并不多话,但也算有问必答。
黄仁俊又讲了弟弟们最近发生的好玩事,罗渽民看着他,笑意却抵达不到眼底,只有出奇的平静。
黄仁俊讲得几乎口干舌燥,所幸也不说了。
这时候罗渽民才开口,缓声问道:“仁俊啊,今天jeno怎么没来啊。”
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敢情刚刚一直为这个失落呢,黄仁俊槽多无口,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罗渽民你能坦诚点吗,就知道你这小子喜欢李帝努,搁面前装啥,我现在有挂知道吗,哥有挂。
黄仁俊思虑了一下,恶趣味地决定骗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呢,他可能有些忙吧,最近都让我帮送一下呢。”
罗渽民正擦拭嘴角,抬眼看向黄仁俊。
黄仁俊目光亦不闪不避,神色从容。
罗渽民:“不用了,我在医院可以点外卖,不劳烦你从公司医院两边赶。”
“渽民啊,这话我可不爱听,论关系我们是队友,论年龄我算的上你哥哥。”不就是拉锯战假客气吗,这个他会,更何况他必须有理由待在罗渽民身边才行。
仁俊小手一挥,施施然断下话来:“这样的话以后不必说了,别说给你送了,每天给你做我也乐意。”
“是吗?”罗渽民略玩味地重复了一句。
黄仁俊没听出别的意味,拍拍胸膛。
“of course!”
“那麻烦哥了。”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黄仁俊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想吃我做的吗?”
“嗯,想吃哥做的。”
特意强调了哥这个字。
黄仁俊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每天都送着实太累了。虽然二月初的回归,最近练习都不能落下。可到底是他是已经活过一次2017的人了,关于练习以及舞台,有很多记忆根植在脑子里。
所以比起自己的生活,拯救这个世界的任务显然更重要一些。
而且自己之前自己分化结果是omega,这次必须要被诱导分化,罗渽民的分化结果是omega,多和他相处自己才能大概率分化成alpha。
想到这,黄仁俊便答应了。
罗渽民看着眼前的人做戏。
觉得有被膈应到,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至于和李帝努吵架么。明明是为他吵架,可他却不知道,还在这傻傻地说给自己做饭。
罗渽民本来想放过黄仁俊的,但他太愚蠢了,竟然挑衅到门口了。
要是他知道了自己暗地做的那些事怎么办,他还能坦然自若吗。
李帝努这么偏袒这个朝鲜种,甚至不惜对他恶语相向,他就要亲手毁了黄仁俊。
想到此处,罗渽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愈发躁动不安了起来,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了极度的兴奋。
他看着眼前婴儿肥已经褪去的差不多,下巴尖尖,眼尾尖尖,像只小狐狸一般的少年。
纯洁少年,如果不纯洁了,会怎么样呢?
黄仁俊总觉得罗渽民看着他的笑不是笑,像是什么野兽饱食后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收拾好残羹冷炙后,罗渽民也准备看书了,虽然没有明面上赶人,但这旁若无人的态度也让黄仁俊不好再待下去,他目光扫床头柜上那几本硬壳纸的书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渽民可以借我些书看吗,我最近想提升一下韩语阅读的能力。”
不记得谁说过,这男女感情开始就在这借书,别小瞧这一本书,借了要还,还了又可以再借,两人再顺便讨论一下书的内容,这一来一往的便能有许多机会开展故事。
罗渽民顿了顿,颔首:“就这几本,你自行挑吧。”
黄仁俊闻言便随手挑了一本紫色封皮的书,借下午练习之由匆匆离开了。
虽然见到了罗渽民,但说不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在渽民身上是感觉到了敌意的,难道是帝努吗。
黄仁俊练习完在宿舍闲着翻菜谱,翻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心里不踏实。
外边还在飘着雪,如片片鹅毛,天将暮,而后黄昏隐淡,一直淡,淡出了天际。
雪飞风凛,望着同一轮琼月,这厢不踏实,哪知那方又能心安。
李帝努挟卷着凌冽的寒气回到宿舍,只看到黄仁俊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站着,小小一张脸缩在围巾里,皓月拂人,衬得本就精致的面庞愈发明瑟可爱。
直到感到了一股外面带进来凉意,仁俊才回过头,发现李帝努回来了。
黄仁俊:“jeno啊,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
李帝努亦回过神,脱下大衣,去洗了个手在暖风机旁的沙发坐下,拍了拍身侧示意他坐过来:“你说。”
“我想顶替你帮渽民送饭。”黄仁俊顺着坐下,神色平常。
默了默,李帝努目光转沉:“为什么。”
“今日听了些渽民从前的事,作为最亲近的队友没有关心过他。”黄仁俊作出一副深悔凄切的神色,甚至小手还攥紧了衣襟不停搓捏。
“我想起实在难安,真的很希望能这段日子能多陪陪他。”
李帝努凝神细思,他很想答应黄仁俊,但是他的这位竹马他最清楚是怎样的人。
渽民他不喜欢仁俊……
“你今天去医院,渽民和都你聊了什么吗。”
黄仁俊偏头想了想如实答:“可能是生病,渽民兴致倒不是很高。”
“但是他借了我书看呢。”说到此处仁俊脸上浮现出浅笑。
李帝努看着眼前人充满暖意的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私心上来说他不想拒绝黄仁俊的任何要求,甚至希望他能对自己多点请求。
何况他也希望仁俊能打动渽民,让渽民放下成见,接纳仁俊。
毕竟一个是他自幼相伴的竹马,一个是……他现在很珍视的人。他不希望他们俩有矛盾。
“行吧,最近也很忙,别累着自己了。”
可李帝努终究不放心,补了一句:“你自己不要什么话都相信,自己得保护自己。”
黄仁俊有点摸不着头脑,总觉得竹马已经闹了什么矛盾,都不需要自己做绿茶从中作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