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娴昼】咸粥CP文——民国转世《之子于归》四十五章
洪利离开南京前夕,常凯森召开最后一次编遣会议,确定在各地区分别设立编遣区,并任命编遣主任,着手开展本区编遣工作。洪利勉强答应出任编遣主任,终于得以返回山西。
常凯森明白,洪利回去后必会敷衍塞责,中央绝不可能以温和的方式编遣洪利的四十万大军。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新的大战爆发。因弘昼控制的平津紧邻洪利的地盘,常凯森秘密叮嘱弘昼,回北平后加紧练兵,为即将开始的战事做准备。
弘昼怕淑慎担心,并未将此事告诉她。淑慎心中明了,也不说穿。两人乘火车返回北平。
已是10月中旬,南京的天气仍很暖和,北平却很有几分寒意。淑慎一下火车便微微发抖,弘昼赶紧将军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拥着她走出火车站,登上总司令部来接...
洪利离开南京前夕,常凯森召开最后一次编遣会议,确定在各地区分别设立编遣区,并任命编遣主任,着手开展本区编遣工作。洪利勉强答应出任编遣主任,终于得以返回山西。
常凯森明白,洪利回去后必会敷衍塞责,中央绝不可能以温和的方式编遣洪利的四十万大军。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新的大战爆发。因弘昼控制的平津紧邻洪利的地盘,常凯森秘密叮嘱弘昼,回北平后加紧练兵,为即将开始的战事做准备。
弘昼怕淑慎担心,并未将此事告诉她。淑慎心中明了,也不说穿。两人乘火车返回北平。
已是10月中旬,南京的天气仍很暖和,北平却很有几分寒意。淑慎一下火车便微微发抖,弘昼赶紧将军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拥着她走出火车站,登上总司令部来接他们的车。
坐在车上,弘昼握住淑慎微凉的手,帮她暖手。
淑慎说:“不知小昼怎么样了,我都一个月没见他了,好想他。”
弘昼说:“那小子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姐姐你看着我,不等于看到他了?”
“又吃醋!”淑慎笑着刮刮他的鼻子,“难道你不想小昼吗?”
“不想!”弘昼说,“姐姐你再给我生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儿,我一定天天想她!小昼那个混小子有什么好想的?”
“呸,我才不给你生!”淑慎说,“你们一大一小还不够我忙的?我才不要生!要是又生了个小小昼,跟小昼一样淘气,该怎么是好?”
“是啊!”弘昼瞪大眼,“我怎么没想到?万一生了个小小昼,岂不是有两个混小子跟我争宠?不生了,姐姐,我们不生了!一个都不生了!”弘昼紧张地说,瞧瞧淑慎的细腰,又伸手摸摸她的小腹,唯恐小小昼已经到她腹中了。
淑慎笑眯眯按住他的手背:“好拉,别担心,我的月事不是前天刚走吗?”
弘昼想起来,放松下来。
到家时,高妈正陪着小昼在慕慎斋院子里骑小车。看到淑慎、弘昼,高妈叫一声:“先生、太太,你们可回来了!”
小昼正背对着大门,赶紧拐个弯,冲向大门。一见妈妈回来了,小昼顿时欢天喜地,一边大叫“妈妈”,一边骑着小车直奔她而来。
淑慎没想到他的小车速度这么快,眨眼已奔到眼前,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弘昼一步迈上前,一手拎起小昼,一手拎起他那辆小车,笑着骂道:“小混球,你差点儿撞到妈妈了!”
小昼不理会爸爸,伸着小手冲淑慎嚷:“妈妈抱小昼!妈妈抱小昼!”
弘昼道:“别让妈妈抱了,你都三岁半了,这么沉,会累坏妈妈的!还是爸爸抱吧!”
小昼当然不依,继续嚷:“妈妈抱小昼!妈妈抱小昼!”
淑慎久不见小昼,只觉连他的调皮捣蛋都可爱极了,连声道:“好好好,妈妈抱小昼!”硬从弘昼怀里抢过这个小皮蛋。
小昼抱着妈妈漂亮的脸蛋儿亲个不停,口水流了妈妈一脸,还得意地瞥瞥爸爸,向他示威。
弘昼看得郁闷,掏出手帕帮淑慎擦脸,对小昼说:“行了行了,臭小子,别缠着妈妈了,快下去玩吧!”
“不要!”小昼搂紧妈妈,“妈妈跟小昼玩!不理爸爸!爸爸大坏蛋,跟小昼抢妈妈!”
“哎,你个臭小子,再骂爸爸大坏蛋,爸爸揍你啦!”弘昼抬起大手,作势要揍小昼的屁股。
小昼急忙躲进妈妈怀里,不敢看爸爸,嘴里却继续大叫:“爸爸大坏蛋!大坏蛋!妈妈保护小昼!打爸爸!”
“臭小子,你别以为有妈妈在,爸爸就不揍你!”弘昼说着,伸手要把小昼揪过来。
淑慎抱着小昼转身躲开他的手:“好了好了,你别吓唬他了。我都陪你一个月了,也该陪陪小昼了。你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有好多公务要处理,快去忙吧!”
“爸爸快去忙!快去忙!”小昼帮腔。
弘昼自然不肯这么走掉,跟小昼吵得不可开交,院子里热闹得像早市一样。
淑慎被他们吵得耳中嗡嗡作响,抱着小昼的手臂也酸痛了,便把小昼放下,喝令他们不要再吵,催促弘昼赶紧去总司令部。
父子俩终于偃旗息鼓,办公务的办公务,骑小车的骑小车。
临走时,弘昼附在淑慎耳边悄悄道:“姐姐,咱们再亲热时我再也不敢……要是我忘了,你千万记得提醒我!”
高妈还在旁边看着,淑慎只怕她会听到,红着脸搪塞道:“好了,我记得了,你快走吧!”
弘昼低头瞧瞧小昼,小昼正拉着淑慎的旗袍冲他做鬼脸,样子跟他愈发相像得紧。他只觉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唉声叹气走了。
总司令部的确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弘昼忙到深夜才回来。却见淑慎合衣躺在床上,原来是等他等得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淑慎缓缓醒来,揉揉眼睛。
弘昼过来亲亲她的面颊,这时才发现小昼睡在床里面。
淑慎解释说:“小昼非要跟我一起睡,我见床这么大,多他一个也不挤,就让他留下了。你……没事吧?”
弘昼一脸委屈:“怎么会没事?”想一想,又说:“反正这小子睡着了,我把他抱回去吧!”
“哎,别!”淑慎护住小昼,“我也想跟小昼一起睡。弘昼,为了我,你今晚就将就一下好不好?”
弘昼除了说好,还能怎样?
他把小昼抱到最里面,让淑慎睡在中间,自己睡在外面。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忙了一天,弘昼精力再充沛,这会儿也累了,拥着淑慎沉沉睡去。
天大亮醒来时,淑慎和小昼都不见了。弘昼穿上衣服,起身出去,看到两人正站在院子一棵柿子树下。弘昼前世住在此处时,院中并没有这棵树,是后来人栽的。
他想起去南京前,树上已挂满柿子,还没熟。眼下回来,柿子已被小昼撺掇着佣人摘掉大半,只剩树顶一个柿子因为位置太高,孤零零悬在那里,像一盏黄澄澄的小灯笼。淑慎和小昼就在树下瞧着这硕果仅存的柿子。
“妈妈,妈妈,帮小昼摘柿子!”小昼拽着妈妈的手叫道。
淑慎犯难:“柿子太高了,妈妈够不着。”
小昼眼睛一转:“那妈妈抱小昼摘柿子!妈妈把小昼举得高高的!”
未等淑慎答话,弘昼大步走过来,高声道:“别出馊主意了!妈妈哪有力气举你这个胖小子?”
淑慎看到弘昼,笑起来:“好了,爸爸有办法,小昼,让爸爸帮你摘柿子!”
“爸爸摘柿子!爸爸帮小昼摘柿子!”小昼不计前嫌,兴高采烈地欢迎爸爸。
弘昼走到树下,仰头望着柿子,确实很高。他伸长手臂,奋力往上一跳,还是差了一两寸。
小昼抱住他的腿:“爸爸把小昼举得高高的,小昼摘!”
弘昼低头打量一下这个小人儿,嫌弃地说:“瞧你这小胳膊,爸爸把你举得高高的,你也够不着!”
“那怎么办?怎么办?”小昼急得又蹦又跳。
弘昼瞧瞧淑慎,再瞧瞧柿子。淑慎醒悟到他的意思,不由得想往后退。
小昼聪明的小脑瓜也明白过来,张着小嘴呱呱直叫:“爸爸把妈妈举得高高的!妈妈摘柿子!妈妈摘柿子!”
淑慎头都痛了。
“来,淑慎,没关系,我一定会抱紧你的。”弘昼蹲在她面前。
小昼也眼巴巴瞧着她。
淑慎骑虎难下,只好答应。她穿着旗袍不方便,弘昼便让她并着双腿,坐在自己右肩上,右手紧紧搂住她。
“淑慎,坐稳没有,我站起来了?”
“嗯。”
淑慎有些紧张,弘昼举起左手把她的左手握在手心里,怕她头晕,缓缓站起身,靠近柿子。
“淑慎,别慌,有我呢!”弘昼道。
“嗯,我没事。”淑慎伸出右手,轻而易举摘下柿子。
小昼在下面欢呼个不停。
弘昼慢慢把淑慎放下。她把柿子交给小昼,埋头依偎在弘昼胸口。她不是畏高的人,也不是胆怯的人,但弘昼在身旁,她就想依靠他,向他撒娇。弘昼拥住她,吻她的头发,温柔安慰她。
小昼得到了宝贝柿子,不再缠着爸爸妈妈,高高举起柿子在院子里一边大叫一边疯跑。
忽听“噗通”一声,小昼平地摔了一跤,手中的柿子远远飞出去,“砰”一下重重拍在一张石凳上,霎时间皮破肉裂,化成一摊黄色的果酱。
小昼一骨碌爬起来,见到宝贝柿子这副惨状,“呜哇”大哭起来。
淑慎和弘昼看着他,啼笑皆非。
「我那时想,弘历好在哪里呢?大概是他是皇上吧。而我只是个不足挂齿的王爷。我一直觉得你慕虚荣、好名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误会是那样深,你哪里只是爱皇上呢?我时常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后来又奇怪我为何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大概这便是五浊恶世了,你我都是不被眷顾之人。原来这是个循环。想来我上辈子定是欠弘历许多,这辈子要一股脑儿还了。我其实也没有半分怨言,可这当真是很痛。如今我是将死之人,不怕说与人听。你我之间本不应有交集,也不会有交集,你再清楚不过。如今真好,一切都结束了。此去一别,大概相见无望了。不知你是否还抱着对他的念想,我其实宁可你留着点念想地活着。」
「我那时想,弘历好在哪里呢?大概是他是皇上吧。而我只是个不足挂齿的王爷。我一直觉得你慕虚荣、好名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误会是那样深,你哪里只是爱皇上呢?我时常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后来又奇怪我为何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大概这便是五浊恶世了,你我都是不被眷顾之人。原来这是个循环。想来我上辈子定是欠弘历许多,这辈子要一股脑儿还了。我其实也没有半分怨言,可这当真是很痛。如今我是将死之人,不怕说与人听。你我之间本不应有交集,也不会有交集,你再清楚不过。如今真好,一切都结束了。此去一别,大概相见无望了。不知你是否还抱着对他的念想,我其实宁可你留着点念想地活着。」
【娴昼】咸粥CP文——民国转世《之子于归》第二十章
晚上九点多,奶娘终于赶回来。淑慎见她风尘仆仆,一脸倦色,让她休息一晚,今晚由自己照看小昼。
弘昼虽不情愿,也不能把小昼扔出去,只好接受现实。
淑慎把小昼放在床上逗他玩。小昼很活泼,不爱哭,一逗就笑,但也很淘气,需要时时刻刻看着,否则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好在他还不会爬,不会走,顶多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弘昼眼都晕了。
弘昼去洗了个澡,回来时发现小昼终于不滚了,有点欣慰,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小胖墩儿。
淑慎累了,也想去洗澡,准备休息,让弘昼帮忙照看一下小昼。
弘昼心有余悸,问:“他不会再尿裤子吧?”
淑慎说:“不会,他刚刚尿过了,最多……在你身上大便。”她一本正经地说。
弘昼吓得脸都白了。...
晚上九点多,奶娘终于赶回来。淑慎见她风尘仆仆,一脸倦色,让她休息一晚,今晚由自己照看小昼。
弘昼虽不情愿,也不能把小昼扔出去,只好接受现实。
淑慎把小昼放在床上逗他玩。小昼很活泼,不爱哭,一逗就笑,但也很淘气,需要时时刻刻看着,否则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好在他还不会爬,不会走,顶多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弘昼眼都晕了。
弘昼去洗了个澡,回来时发现小昼终于不滚了,有点欣慰,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小胖墩儿。
淑慎累了,也想去洗澡,准备休息,让弘昼帮忙照看一下小昼。
弘昼心有余悸,问:“他不会再尿裤子吧?”
淑慎说:“不会,他刚刚尿过了,最多……在你身上大便。”她一本正经地说。
弘昼吓得脸都白了。
淑慎不由分说,把小昼放到他肚子上,叮嘱小昼:“不准打爸爸!”然后又叮嘱弘昼:“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摔了!”
弘昼不敢违抗,任由小昼坐在自己肚子上,伸手抓住他胖成一节一节的小手臂,以免他掉下去。
小昼瞧着他,他也瞧着小昼,父子俩面面相觑。
瞧了一会儿,弘昼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打破尴尬说:“哎,小昼,爸爸给你唱段戏吧!”
说完也不管小昼同不同意,张口便唱起来了京剧《空城计》:“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小昼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爸爸,起初还很好奇,很快听得无聊,张着小嘴老实不客气地打个哈欠。
弘昼唱到兴头上,被唯一的听众兜头泼了瓢凉水,马上败了兴致,停下来,自言自语道:“连爸爸都叫不清楚的小东西怎么会听京戏?对牛弹琴,不入牛耳!”
小昼似乎听懂了他在骂自己是牛,虽然小昼属牛,依然十分气愤,冲着爸爸嗷嗷叫起来,以示抗议。
弘昼乐了:“你小子还跟爸爸示威呢!看谁的声音大!”说着也冲着小昼嗷嗷叫起来。
父子俩的叫声此起彼伏,卧室成了动物园。
淑慎正在浴室,与卧室只有一门之隔,听到动静不对,大声说:“弘昼,你别让他乱叫!”
弘昼立即噤声,捂住小昼的小嘴,父子俩重新面面相觑。
小昼觉得无趣,又打个哈欠,像要睡着了。
弘昼巴不得他赶紧睡觉,不要打扰他和淑慎,便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摇晃一边低声说:“睡吧,小昼……小昼,睡吧……”如此反复。
小昼果然很快睡着了,长睫毛垂下来。因为脸太胖,他的小嘴都合不拢,微微张开,看着倒比醒的时候更可爱。
弘昼瞧着他那小模样,低声感叹:“唉——妈妈这么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像爸爸了!”说着担心再把他弄醒,赶紧轻手轻脚把他放到小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淑慎担心他应付不了小昼,匆匆洗完澡出来。
弘昼向她邀功:“淑慎你看,我把他哄睡着了!”
小昼每天都是这时候睡觉,养成了习惯。就算弘昼不哄他,他也会自己睡着。不过,淑慎并不说穿,过来在弘昼脸上亲一亲,笑着说:“你好厉害!”
弘昼得意极了。
淑慎洗过头发,原本要用电吹风吹干,又怕吵醒小昼,只能用毛巾一遍遍擦。
弘昼接过毛巾,帮她细细擦拭。他极有耐心,擦了很久才差不多擦干。
淑慎照顾了小昼一天,已经困了,上床休息。一挨枕头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隐约感觉到弘昼在旁边躺下,下意识朝他那边侧过身去,手放在他胸口。
过了片刻,她觉得不对劲儿,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刺目的灯光。她将手遮在眼睛上,问弘昼:“怎么还不关灯?”
弘昼伸手放在她眼前,帮她挡住灯光。他的手很大,几乎遮住她整张脸。眼前一下黯淡下来,淑慎觉得舒服了,继续睡觉。
却听弘昼在耳边叫她:“淑慎……淑慎……”
“嗯……”
“我想跟你说说话。”
“什么?”淑慎恍恍惚惚地问。
“这次过完中秋,我就要去福建、安徽,联络那边的军阀,可能几个月都回不来。很快要北伐了,一旦北伐开始,我就更没时间回来了。也许接下来一整年,我们都见不了面。”弘昼说。
淑慎没听清他前面说了些什么,但听到末尾那句一整年都不能见面,顿时清醒过来,紧紧握住他为她遮挡灯光的手,问:“你说什么?”
弘昼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一遍。
淑慎眼圈都红了,不想让他看见,埋首钻进他怀中,说:“那你千万要小心。为了我,为了小昼,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无法压抑声音中的哽咽,只能埋入他怀中更深处,藏起自己的眼泪。
弘昼有点慌了,抱紧她说:“淑慎你别担心,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相士帮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寿数长得很,能活到耄耋之年呢!”
“真的?”淑慎抬起头问。
“当然是真的!我还想看看我变成一个老头子会是什么样!你想不想看?”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淑慎噙着泪发起娇嗔来。
“那我想看看你变成老太太是什么样!”弘昼帮她擦干眼泪,又亲亲她芬芳的长发,说,“我敢说,你就算变成老太太,也一定是最美的老太太!”
淑慎被他哄得笑起来,说:“口甜舌滑!”
她是用广东话说的,弘昼要想一想才领会到她在说什么,笑着说:“那你试试我口有多甜,舌有多滑!”说着低头便吻她。
淑慎并不躲避,热情地迎合他。
她生下小昼两个月,便开始与弘昼亲热。
弘昼极贪恋她的身体,这贪恋完全是因为爱。
前世他虽风流,却不是好色之徒,自从遇到她,于男女之事更淡了许多。前世他得不到她,还会从其他女人身上满足身体的需要。这一世,他有了她,别的女人再美丽、再风情,于他也不过如木雕石像一般。
淑慎明白他,竭尽所能满足他、宠溺他,也让他满足她、宠溺她。因为有了这无比甘美、无比享受的欢好,他们的爱才更深,更难分难舍。
须知真正的爱必有欲,可以为爱隐藏欲、压抑欲,可欲绝不会死,一旦有宣泄的机会,必将如火如荼,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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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昼】如意【弘昼当帝/私设/长文预警】
《延禧攻略》衍生。篡改一波历史,委屈乾隆帝了。
全文都是我瞎编的,权当一乐,千万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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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二年三月,和亲王爱新觉罗·弘昼带兵造反,登上帝位,改年号为“鼎泰”。
壹
乾隆是在睡梦中被那八十精兵包围起来的。他们悄无声息,双目炯炯,像是黑夜中行走在屋檐上的猫。他镇定地坐起来,没有等来自己的贴身侍卫,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弟弟。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女眷的哀嚎,随即一切声音都响起来了,哭声、吼声、尖叫声、兵器交接声,万物都在呐喊。他越过重重叠叠的八十兵,看见远处升起一道窜天的火光。
火光似乎是从承乾宫升起来的,承乾宫如今已然成了冷宫,可这火又看着是如此温暖,仿佛绵延无疆,生生不息。
弘昼骗了继后,...
《延禧攻略》衍生。篡改一波历史,委屈乾隆帝了。
全文都是我瞎编的,权当一乐,千万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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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二年三月,和亲王爱新觉罗·弘昼带兵造反,登上帝位,改年号为“鼎泰”。
壹
乾隆是在睡梦中被那八十精兵包围起来的。他们悄无声息,双目炯炯,像是黑夜中行走在屋檐上的猫。他镇定地坐起来,没有等来自己的贴身侍卫,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弟弟。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女眷的哀嚎,随即一切声音都响起来了,哭声、吼声、尖叫声、兵器交接声,万物都在呐喊。他越过重重叠叠的八十兵,看见远处升起一道窜天的火光。
火光似乎是从承乾宫升起来的,承乾宫如今已然成了冷宫,可这火又看着是如此温暖,仿佛绵延无疆,生生不息。
弘昼骗了继后,乾隆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贰
《清朝史录》有关这场大火的记载只有短短十二字:
“继后心死,万念俱灰,阖宫自焚。”
叁
弘昼从未在午夜时分端详起紫禁城。
前一日的京城下了雨,午门前空旷的广场上,地都还是半干不湿的。这座恢宏的城矗立在静谧的夜中,里面兵荒马乱、灯火通明,仿佛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
他养起来的大批军队此时此刻正在其中开疆拓土,而剩余的则在他身后。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国家、他的臣民。
弘昼带着兵穿过承天门、端门,再通过长长的走道,来到午门。千军万马踏过自己的封地,气势因胜利而磅礴。
他离龙椅仅一步之遥,但他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并不焦躁,也并不迫切。
直到他看到远处的火将暗沉夜色生生撕裂。那个方向太过熟悉,甚至日思夜想,他疯了一般调转前进的方向。
马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变故发出嘶鸣,连太和门的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肆
淑慎从未想过自己会逃出生天。
是她自己掷的火烛,在得知皇上已经被和亲王的兵包围之后。这十几年来她踽踽独行,最终换来一个凄异无比的结局,人生不过如此。火烛仿佛深夜孤灯,轻盈又难以捉摸,紧接着繁衍出了千秋万代的子孙。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漫天的火光里,她看到了阿玛,看到了额娘,她甚至看到了富察·容音。她似乎还笑了起来,发觉即使是到了地里,也依旧是一段钩心斗角的征途。
而她没有等来那一刻。一双手把她拉了出来,她半睁着眼,天旋地转,其实已经渐渐没了知觉。
可她认得那双手。
伍
淑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永璂呢?”
她艰难开口,嘶哑的嗓音仿佛淬了火,珍儿吓了一跳。
“娘娘醒了!娘娘,十二阿哥安然无恙。”
她掀了掀眼皮,目光在金丝幔帐和布满碧绿彩绘的天花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要睡过去。
她太累了,冷且疲倦,根本就来不及去细想新帝登基后珍儿那声“娘娘”背后的寓意。
而对于更多平民百姓来说,江山易主与他们无关。“皇帝”二字不过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象征。皇权和政治离他们是那样遥远,重重宫阙隔开之后,依旧是一亩三分田和柴米油盐。
鼎泰元年,新帝治国,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陆
弘昼又来看她了。
她还是忍不住要叫他弘昼,即使她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边一口一个“皇上”,可这二字意味深长,她经常要先在心里跨过一道坎,再跨过一道坎。
一年前,这两个字背后的人是她的信仰,是她十几年的信仰。随着她的信仰化作庞大的流放队伍里的一员生死未卜,而她又在这场天翻地覆的动荡中被赦免,她的生命似乎被弘昼赋予了新的含义。
不远的承乾宫因她那场大火早早化作一堆焦土,她却毫发无损。那里已然成为一座花园,是她向弘昼提出的请求,弘昼便没有再大兴土木。
她现在是如妃娘娘,住在景仁宫。
新帝在登基不久后来看过卧病的她,黄袍加身,明黄绸缎泛着幽幽光泽,海水江涯上九龙盘曲,他握着她的手:
“慎儿,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妻。中宫之位必然是你的。可倘若我刚即位就立后,必定引来朝中极大不满。恐怕要委屈你一阵了。”
那是自上次他将计划和盘托出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弘昼留了点胡子,眉眼却还是有点少年模样的,他的手冰凉,淑慎打了个寒颤。
柒
弘昼像往日一样在她这里用膳,跟她提了几句朝事,又聊起被大将军收作义子的永璂,两人有来有往。
永璂作为前朝遗孤,新帝感念他年纪尚幼,不忍取他性命,大将军收养了他,从此更名换姓。乍一听不合情理,然而无人敢琢磨推敲。性命无忧的代价是漫长的咫尺天涯。弘昼告诉她,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她点点头,弘昼偏爱佛手金卷,她下意识地为他夹去一块。
这一夜风很大,烛光摇曳,弘昼待了许久。走的时候,淑慎给他披了件氅衣。
新帝正对着她笑,暧昧似迷,隐隐约约。
新帝恨她。
捌
他没有留宿。
他从未留过宿。
玖
一年多前在保和殿的长廊,弘昼同她推心置腹,言辞恳切。他将在二月初十动手,已然万事俱备。千钧一发之际,若她能暗度陈仓,于他更是如虎添翼。
弘昼的百般哀求下,她松口答应了,内心做着其他打算。二月初十那个夜晚,乾隆帝设了陷阱,精兵埋伏在偌大紫禁城的各个角落,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那一夜风平浪静,气温很低。
辉发那拉·淑慎在那一夜失去了先皇给她的本就所剩无几的恩宠和情分,不仅如此,她在那一夜几乎失掉了爱新觉罗家所有的情分,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她背叛了弘昼。
弘昼欺骗了她。
谁也不能责怪谁,他们为的都是一份沉舟破釜的试探,他们也都一败涂地,他们其实才是同类,理应惺惺相惜才是。
拾
淑慎还卧在榻中养病时,宫中选过一次秀女。皇上没有女眷在旁拿捏提点,全凭着自己的喜好撂牌子。
有人来景仁宫传话,圣上留了两位,一位封了贵人,一位封了常在。
两位,和她猜的一模一样。弘昼即使是在久负盛名的荒唐王爷时期,风流随性,也不曾沉迷于女色。淑慎便没再细问,反正日后才见。
弘昼似乎还算偏爱那位瑾贵人,在很多个灯火明灭的夜晚,通常都是她陪伴的。
瑾贵人长得温润如玉,姿色不算倾国倾城,连多好看都称不上,但眼睛很大,笑起来眉眼弯弯。而她经常是笑着的,正是十六的年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没有培植弯弯绕绕的心机,更没有经过岁月的打磨雕琢。淑慎知道这是他喜欢的模样。
拾壹
珍儿说娘娘身上显出点曾经娴妃的影子了,被淑慎一个眼神瞪回去了,鼎泰盛世,提前朝是罪过,更何况一个火中丧命的前朝继后。
她对这方面的注重程度无人能敌,个中原因大都心知肚明。但她确实不再争宠了,宫里又添了三个新人,她不闻不问,一切照旧。那段时间紫禁城变幻莫测的风云磨平了她垂死挣扎的棱角。金碧辉煌的宫殿她可以视如粪土,唾手可得的后位她愿意拱手让人,她只求他们母子安康就好了。
弘昼又召如妃娘娘到御书房,传旨的公公驾轻就熟。
如妃娘娘伴在皇上身边研磨,皇上批着折子,或者有时干脆在练字。他俩都默契地不做声,偶尔低语一两句,神色亲昵。
淑慎恍惚间,会觉得这大概就是寻常人家里夫妻的模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拾贰
如妃。这两个字对宫里那五个小姑娘象征着望而却步的神秘。
皇上对如妃娘娘独一无二的宠爱令她们只能不动声色地心怀鬼胎。她们隐隐猜到这个比皇上都大了几岁的女人和皇上之间特殊的关系,那应当是剪不断理还乱或者荡气回肠的,却不敢再深究,稍有不慎就是杀头之罪,甚至会株连自己背后的家族。
新来的三个里面,两个贵人一个答应,两个喜欢惹是生非,婉答应聒噪,端贵人将一切藏在心里。
她们并不知道她们能有资格踏进重重宫阙,并且能去头破血流地争夺凤印和恩宠,甚至是可能诞下令她一夜腾飞的龙嗣,完全应该感谢如妃开了口。
请安的时候,淑慎往高座上一坐,明眸善睐,华贵端庄,她们都噤了声。
拾叁
第二次的选秀确实是如妃跟皇上提的。
距离上次选秀已经过去了一载有余。整日不是她就是瑾嫔,淑慎总觉皇上孤单。
那日傍晚皇上一如既往地来看她,临走时她提及此事,自顾自地开口,苦口婆心,道盛世安宁,后宫却冷清,皇上应多添子嗣妃嫔云云。
皇上似笑非笑,神色莫辨。这是帝王的表情,没人比她辉发那拉·淑慎更加熟悉,爱新觉罗家的皇族血统是一脉相承的,弘昼在告诉她他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如妃温顺地低下头。
弘昼没再说什么,淑慎良久才抬起酸痛的脖颈,人消失在斑驳灯影和古木交柯里,早已不见了。
一旁珍儿的脸色十分好看。
拾肆
鼎泰二年的隆冬,景仁宫外大雪纷飞,弘昼问了淑慎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如滔天的海浪打在坚固如磐的堤坝上震耳欲聋,但它风尘俗套,甚至委屈可怜,只能是弘昼问的,不能是帝王问的。
这世间所有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好似都绕不开这几个字,紫禁城内只有一个朝气蓬勃、耀武扬威的男人,他可以坐拥全天下的莺莺燕燕,然而何其不幸,他不能免俗。
她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但弘昼似乎又不需要答案。
“罢了。”他道,“你还是别说了。”
拾伍
冰雪渐消之际,瑾嫔有了身孕。
喜讯传来时,淑慎正在御书房里陪弘昼批奏折,她眼皮一跳,放下了手中的墨碇。她绕到书案前,郑重地跪了下来: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弘昼喜形于色,心猿意马,只看了她一眼,便急匆匆地走了。
“摆驾永和宫——”
如妃派了人,送了很多上好的补品,全是安胎养神的。
这是弘昼的第一个孩子。她将誓死护她周全。
拾陆
如妃没有帮瑾嫔保住这个孩子。
不仅如此,她还自身难保。
毒是在她送去的补品里验到的。很低级的一箭双雕,她之所以会着道,是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要和那五个小姑娘用手段,也没想过她们有人会用手段,甚至用到她的头上。二十不到的年纪,居心已然叵测。永和宫的人一口咬定了她。
这是鼎泰三年的暮春,御花园暗香浮动,生机澎湃。没有人见过皇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龙颜震怒,连流云飞花都在风里显得战战兢兢。传旨的公公诚惶诚恐地捧着一道旨意,迈着细碎又急促的步子,直抵景仁宫。
拾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如妃辉发那拉氏,心肠歹毒,残害龙嗣。兹事体大,朕极为痛心。即今日起,降其为贵人,闭门思过,以示惩戒,概不容再犯。钦此。”
“莫须有的事情,我为何要接旨?”
“……”
“高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我要见他。”
拾捌
直到宫门被重重阖上的最后一刻,那一条细细的宫外景致仍旧像一线吉光片羽般的希望。最终朱红的门毫无悬念地紧紧闭上了,将一块地隔成了两个从此形同陌路的空间,声音奇大,如同山鸣海啸。
高公公回去帮她传了话,可她最终没等来弘昼。
拾玖
珍儿托了人给娘娘拿进来了几本文帖。淑慎开始临帖,临摹讲究心静,她一开始顾此失彼,后来就渐入佳境。淑慎最喜欢《秾芳诗》,宋徽宗的瘦金体,转笔锋芒毕露,精瘦却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
她还诵经念佛,《般若心经》和《金刚经》来回诵读,然后是抄写。在每个万籁俱寂的夜,青灯古佛,孤影残照。
她对这种冷宫式的日子太熟悉了,甚至得心应手,以至于能把这样单调枯燥甚至压抑的生活过出一种禅意。
过了一月有余,珍儿依旧愤愤不平:
“皇上为什么不听娘娘解释,”她吞下了那句“他和先帝到底有何区别”,又道:“娘娘如今与世无争,怎么会无端害人!”
淑慎穿着素色的衣服,未施粉黛,跪在佛台前,手持念珠,看着憔悴又年轻。
这样激烈的矛盾在她身上迸出了一鸣惊人的光彩。她微微阖着眼,形销骨立,单薄安静。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
“他连一面都不肯见我,可见心意已决。”
贰拾
暑往寒来,不知不觉已经渐渐入了秋。
珍儿去内务府讨厚衣,一回来就开骂,那些奴才们有多见风使舵,个个跟墙头草似的。
淑慎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他们吗。
珍儿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道瑾嫔已经被封为瑾妃,荣宠无限,皇恩浩荡。
淑慎听着,心里却想,能是怎样无限的荣宠,又是怎样浩荡的皇恩。
这么多些天,她其实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死与贫富面前,棱角是与生俱来的,永远磨平不了。只不过如今她不需要了,弘昼在她身后,任她肆无忌惮。她无需机关算尽保证自己的孩子荣华富贵,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令皇上对她情意缠绵。
是她恃宠而骄,无所畏惧。那时弘昼的恩宠像江水一般源源不断,通常会跨过钟鼓暮色和烟络横林不请自来。
贰拾壹
淑慎与自己对弈。
棋盘是她找来旧木板自己画的,棋子是用旧布条团成的。人到了艰苦朴素到一定程度的环境下,总是能变着法子取悦自己。
她研究棋局,眼前的棋局是上次和弘昼僵持不下的那盘。她当时暗暗记下了,还笑说:“臣妾定能想出破解之道,皇上方才可承诺了,倘若臣妾赢了要答应臣妾一件事,到时可莫要赖账。”
景仁宫那时还凤彩鸾章着,弘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温柔,道:“君无戏言。”
那大概是半年前的事了,黄粱一梦,三生浮屠。
他俩棋艺皆精湛,攻守的风格不尽相同,又各有所长。她偏爱稳扎稳打,弘昼喜欢剑走偏锋。棋逢对手,经常胜负难分。
前几日珍儿带来了消息,准格尔部落内部分裂,圣上视此为平定的大好机会。决定出兵五万,兵分两路,一路由大将军率领,义子跟随,一路由皇上带领,御驾亲征。
淑慎感到焦虑。
她注视着棋盘上诡谲多变的战争,尝试走了一子,布团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马蹄踩踏血浆时发出的空洞的声音。
贰拾贰
出征的前一夜,宫里的大多数都因这箭在弦上的紧绷感搞得异常沉重,景仁宫此时成了最不谙世事的一个,淑慎很早就睡下了。
她应该是发烧了,只觉得眼皮厚重,喉咙像噎了块炭,灼热疼痛。她前几日染了风寒,珍儿去太医院请人,迟迟没有回应。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却始终没有熟睡过去。
房间内似乎突然逼入一阵寒气,她意识朦胧地裹紧了被子,紧接着又温暖了。朦胧间,她感觉有手指抚上她的脸。梦里的触感太真实了,那双手带着点干燥的凉意,她本能地去蹭了蹭,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那个声音仿佛睡前的呢喃,梦境温暖而令人心安,她虚弱疲惫,很快就彻底睡过去。
第二日是出征之日,紫禁城上空激荡着万千骏马的铁蹄声、军队的呐喊声和踏步声,空前绝后的气势如虹,方圆数十里,闻者无不为之动容和胆颤。
内务府没有再多加刁难,珍儿取来了衣服,身后还跟了位太医。
贰拾叁
淑慎在幽闭的景仁宫里想象千里之外的山河坎坷荒芜,塞外的金戈铁马在阴风里像死者的呼号,野心蓬勃地长在血刃上,厮杀过的战场鲜血直流、尸横遍野,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场。
他们离开紫禁城一个月了。日寒草短,月苦霜白。她心中千言万语,经常要来几张纸,蘸了墨,却发现无从落笔。
她发现她想他。
她怕永璂在刀光剑影下命丧黄泉,也怕弘昼在狂风乱沙中马革裹尸。
这令她大吃一惊。
贰拾肆
珍儿发现娘娘念经诵佛的时间更长了些。她每日清晨起来,都会在佛台前点一炷香,拜三拜,带着点固执的虔诚。
这一日紫禁城的上空再次声如洪钟,那开天辟地的气势仿佛一个月前的出征。淑慎在练字,她笔锋未断,充耳不闻,手不知为何抖起来,几乎要拿不住一支笔。
“娘娘!我军凯旋而归,准格尔几乎被灭族。皇上、大将军和义子都平安归来了!”
她跟在方才的废字旁边重新练起,笔才刚刚起了势,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啪嗒”一声就落在了上面,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墨彻底晕开了去。
贰拾伍
凯旋归来夜的庆功宴定当是极为热闹的,风风光光,大红大火。辉发那拉·淑慎没有想过这十几年来她在宫里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席,已经是那样疲于应付的麻木,最终会错过一场她最渴望的盛宴。
是的,她最渴望的一场。
她渴望见到阔别将近三年的永璂,也渴望见到弘昼。
不隐藏也不躲避,她承认她想弘昼,思念若有回声,必定响彻云霄。念经诵佛没有让她学会超凡脱俗,可让她如今磊落坦然。
可弘昼已经不爱她了,她现在几乎是冷宫里的女子,她不知道何时又如何能见上他一面。
她在景仁宫里仿佛能听到丝竹笙歌和欢声笑语。她伴着这隐约的繁华入睡,肋骨下的某一块地方隐隐地痛起来,这感觉太过陌生了,疼痛似乎自心口顺着血液和经络漫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贰拾陆
“你把这块板拿去给皇上,就问他曾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贰拾柒
又是一季立冬,景仁宫闭了八月之久的朱红大门在这一日缓缓启开,宫内腐朽陈沉的空气得到了彻头彻尾的解放,风自越来越大的间隙中呼啸而过,声音仿佛有人在向外冲锋陷阵。
高公公的身影出现在殿前,他嗓音尖细,神情是恭敬的:“奴才给娘娘请安。”
淑慎一阵恍惚。
“娘娘,皇上说,”他郑重地说道,“君无戏言。”
淑慎瞬间红了眼眶。
“高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我要见他。”
贰拾捌
珍儿是在往外端水时看到伫立在景仁宫门口的身影的。铜盆掉在地上砸出刺耳的响声,水溅了她一身,她跪了下来。
淑慎和弘昼的又一次相见,中间隔了八个月的光阴,说久不久,而她觉得简直是拆骨见心的漫长。
岁暮天寒里,他们两人相顾无言,各自释放着各自的眼神,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没说。弘昼黑瘦了点,他略显风霜,却完好无损地映在她的眼里。
她差点落了泪。
弘昼的目光始终是探究的,她对这份谨慎的不信任感到久违的熟悉,她通常习惯按兵不动,可如今的她差点失去这份目光。
她本应该跪下,起码先行个礼。然而情绪如鲠在喉,这两个月她将那份天大的委屈和恐惧从心底翻出来,又生生吞回去,心绪却像滚雪球一般愈发难平。她想说的太多了,最后说出来的话只能前言不搭后语。
“弘昼,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死了怎么办?一共是二百六十八日,你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我甚至不记得上次是何时见的面,你最后说的一句话又是什么。你可以不由分说地给我定罪,甚至可以将我囚禁一辈子,但你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干脆利落,不声不响地就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贰拾玖
她的话千回百转,可同时又很直白。弘昼其实听懂了,从掐了点鼻音的尾音就可以听出一二端倪。辉发那拉·淑慎很少跟他袒露心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他的目光由探究转为诧异,又渐渐濯出熠熠生辉的光。
“我命硬,死不了。”
这话令她几乎出离愤怒。
“姐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半晌,他走近她,眼神聚焦,深邃如海。
“可你想要什么?你开个口。”
“你要是想离开紫禁城,弘昼也可以放你走。”
叁拾
这是鼎泰三年的尾声,寒冬腊月,银装素裹。
被遗弃八月之余的景仁宫在一夜之间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她本已破败清颓,可似乎天生是富贵的命,如鱼得水,切换自如。
有残害龙嗣之罪的如妃重新得到了无量的恩宠,甚至是专宠。这令前朝的部分大臣们颇有微词,感慨莫不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转世。更有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个女人的运转自如衬托了他们在宫中默默无闻的女儿的失败。何况她身份可疑,来路不明,这让他们更加颜面扫地。
如妃。她其实是个贵人。没人把她当贵人,很多人听闻,连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即使是在皇上还未赦免她之前,也是以“娘娘”为尊称问安的。
叁拾壹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除夕过完便是元宵,元宵夜的家宴结束后,淑慎被皇上留在了乾清宫。
她为他更衣,突然说:“皇上,一年前你问过臣妾一个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
弘昼背着她,有些任性地说:“朕不想听。”
她愣了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斟酌着开口道:“可你知道答案吗?”
弘昼顿了一下,他回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我知道那个答案,你放在心里就好。”
他眨了眨眼,里面犹如暗夜明月下的元宵花灯,浓墨重彩,溢满温柔。
叁拾贰
他还是经常会召她到御书房,让她陪伴自己左右。
他们俩还是不做声,偶尔低语一两声,神色亲昵。
外面的公公看到这一幕只道寻常,可淑慎看着弘昼的侧颜,夕阳在他另一侧,柔软的光圈描绘出一道轮廓分明的剪影,她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确信这就是寻常人家里夫妻的模样,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她现在仍是如妃,可位分哪又那么重要。
“如”字是他亲笔赐的,她父母双亡,旧交大都死于非命,漂泊无依。她这条命是弘昼给的,沉浮皆由他主宰。
然而弘昼将一切鸿图愿景寄托在一个字上。
他不过想让她的一生,如她所意,喜乐安宁。
而如今她亦如此。
她愿弘昼一生如意,平安顺遂。是出自爱,光明磊落,赤诚干净。
完
-
好的,结局圆满了,大家喜闻乐见了,我来澄清了——
1、并没有《清朝史录》这部史书,我瞎jb扯的。
2、“继后心死,万念俱灰,阖宫自焚。”一句,取自《明史》中对于湘王朱柏的记载:“柏惧,无以自明,阖宫自焚。”
3、历史上和亲王从未有过逆反之举,逆反之心(应该)也没有,彻头彻尾的一个顽劣王爷。
4、乾隆是中国历史上实际执掌国家最高权利时间最长(六十三年零四个月)、也最长寿(八十七年零四个月)的皇上。
5、平定准格尔部落被视为乾隆到达统治巅峰的标志,但他并没有亲自出征。
对正史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网上和书里查资料。
篡改历史我很愧疚,也有负罪感,所以再三强调此文原创,全篇杜撰,但求博君一笑,再无其他。
理科生写历史向的流水账简直吐老血——凑合看吧TT
计划写个弘昼视角的番外,毕竟有些梗没有交代清楚(感觉自己像个坑神)(要不我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开学吧?)
一言蔽之,读到这里,感谢万分!
P.S. 评论区的天使们 有的我可能没有回复 但真的很感谢你们啦
08.31补:番一《软肋》走链接
【延禧攻略/娴昼】浮生若梦(重生)13(更新半颗糖)
浮生若梦
13. 新年
经钦天监请期,和亲王的婚期定在来年二月。
婚期定下后,礼部和内务府就忙碌起来,辉发那拉府亦然。内务府特地安排了两位教养嬷嬷到府上,专门指导淑慎亲王福晋的礼仪。
因府内有嬷嬷在,淑慎每日学习规矩,倒也没多少闲适的日子,更不要说出府了。
转眼,年关便到了。
腊月二十六,皇上封笔,昭示着一年到了底,即将迎来新年。
京城里各家各户都洋溢着喜气。
年节的日子,辉发那拉府向内务府请示,让两位嬷嬷先行归家过年,待过了元月十五再来。
雍正十二年,在一场瑞雪中到来。
正月初五,那尔布带着夫人和子女,一家人乘着马车来到京郊的万安寺。
万安...
浮生若梦
13. 新年
经钦天监请期,和亲王的婚期定在来年二月。
婚期定下后,礼部和内务府就忙碌起来,辉发那拉府亦然。内务府特地安排了两位教养嬷嬷到府上,专门指导淑慎亲王福晋的礼仪。
因府内有嬷嬷在,淑慎每日学习规矩,倒也没多少闲适的日子,更不要说出府了。
转眼,年关便到了。
腊月二十六,皇上封笔,昭示着一年到了底,即将迎来新年。
京城里各家各户都洋溢着喜气。
年节的日子,辉发那拉府向内务府请示,让两位嬷嬷先行归家过年,待过了元月十五再来。
雍正十二年,在一场瑞雪中到来。
正月初五,那尔布带着夫人和子女,一家人乘着马车来到京郊的万安寺。
万安寺并不是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庙,但那尔布与该寺的方丈有缘,曾得了几句指点,因此每逢年节祭祀之日,皆会携家人来此礼佛。
参拜,筹神,还愿,敬香油,很快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午后,进完斋饭,寺里早已安排好了禅院,供那尔布一家歇息。
珍儿陪着淑慎在厢房里安顿下来,然后拿了茶壶出门,去取些热水来给自家小姐泡壶清茶。
淑慎在厢房里坐了会儿,并不感到困乏,倒有些无聊。
习惯了午后散步,只因身在寺庙,她毕竟是女子,不好随意四处走动。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珍儿回来,把手里盛了热水的茶壶放到木质的桌子上。
“小姐。”珍儿走近她,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淑慎眼睛一亮,“真的?”
“嗯嗯,”珍儿点了点头,“就在外面的门廊下。”
“那……阿玛和额娘呢?”
“老爷在前殿和方丈大师说话,夫人陪着小少爷歇下了。”说着,珍儿把一旁的披风拿来,给淑慎披上,“小姐,您放心,奴婢会替您看着的。”
在小丫头额头上点了一下,淑慎笑道:“就你机灵,帮我把手炉拿来。”
“是。”
出了房门,淑慎走到院房的拐角处,只见一人披着一身墨色的披风站在廊下。
似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随即露出了笑容。
“淑慎。”
“弘昼。”
她几步走上前去,“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想你了啊。”和亲王说着,伸手拉过她,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好些日子没见了,过得可好?”
感觉到手里冰凉的温度,淑慎皱起眉,“怎么手这么凉?”说着,连忙把自己的手炉放到他手里,“小童子也太不经心了,怎么也没帮你把袖炉带上。”
“落马车上了,急着来见你,就没去取。”
弘昼捧着手炉,看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替自己暖着,心里虽高兴,却也不舍得让她冻着,于是掀开披风,一把将她拢进来,“我不碍事,看到你就不冷了。”
虽然他的行为有些逾矩,但淑慎知道弘昼定会安排好了才来见她,于是也就没有推开。想起前些日子听阿玛提起的事,淑慎说道:“听闻今年皇上要在圆明园过元宵节,还以为你也跟着一起去了。”
“确实要去,不过明日才走,我趁着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万安寺?”
“这个嘛……”弘昼买了个关子,“你猜?”
偏头想了片刻,淑慎就明白了,伸手在他身上戳了几下,“说,你什么时候收买了珍儿?”
弘昼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前,笑道:“她是你最信任的婢女,我又怎么能收买,不过是和她做好关系,日后好在你面前帮我说说好话。”
“就会胡说。”
淑慎撇了他一眼,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握着,试了几次无果,便就随他了。
“你来万安寺,就准备这么和我傻站着呀?”
“不然呢?”
“后院里种了几株梅树,开得正盛,陪我走走?”
“好。”
tbc
PS:被结局虐得还没恢复,只能自己想办法发糖,继续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