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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试一下梦女文学

*新年快乐~

我其实不想回家的。

我十八岁之前被爸妈摁着手签协议不准早恋，不然他俩财产宁愿捐给慈善组织也不会给我一分钱。

我当然是不介意财产不财产的，十七岁那年谈了一个，结果出轨我闺蜜，俩人在女生宿舍门口那条小路上互啃被我逮个正着，我绷着脸说你们俩挡我路了，接着跑回寝室跟舍友哭了俩小时。

从此封心锁爱，发誓再靠近男人天打雷劈，结果我蠢蠢欲动的春心被自己熄灭了，我妈倒是着急起来了。

我今年21岁，已经被亲妈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找男朋友，我说不着急她就要急眼，一边看甄嬛传一边说早知道当年就让你早恋了，现在对象都带不过来一个。

总之我的形象被她添油加醋地跟亲戚描述一番之后，基本上所有亲戚都知道咱家有个21岁找不到对象的孤寡苗子，我就像被挂在外面出售风干腊肉，明码标价，亟待带走。

坐到沙发上，我塞上耳机试图屏蔽我妈的碎碎念念，她讲了两句看我没反应，直接上手捞下来我的耳机，气冲冲地问我：“你听到没？”

我冲她诚实一笑，发出一声乖巧的“啊？”

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臭着脸重复了一遍：“我说你邻居家那个弟弟等下要来，你好好招待人家。”

我头脑风暴一分钟，想起来自己隔壁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张叔叔家的儿子。

在我印象里他就是上初一时候那种小豆丁模样，因为自从我上了高中住宿开始，基本就没怎么见过他了，只能从我妈偶尔的唠叨里听到他学艺术啦，考哪个学校啦，上了什么电视台什么的。

他初一的时候脸圆滚滚的，龇着大牙跟我屁股后面喊姐姐，反应有点迟钝，初三正值叛逆期的我倒是没少欺负他，比如吃掉他的奶酪棒，骗他帮我跑腿，或者把他摁着搓圆揉扁，他通常都不生气，只知道用甜腻腻的声音喊我“姐姐”。

门铃响了两声，我妈眼神示意我去开门，我把手机塞回兜里，起身拉开大门。

我和门外一米八几的大帅哥四目相对，僵持在门外。

大过年也有推销的？长得还挺好看。我眼神从他脸挪到他手里拎着的阿胶套装上，尽量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们不需……”

“呀，小极来啦！你这孩子，怎么堵着人家不让人进来呀你？”我妈蹭过来把我挤到一边，双手接过张极手里的礼盒：“你看看，真是太客气了，你爸爸破费了吧？”

张极抬头瞅了一眼处于震惊中的我，抿着笑说：“阿姨，没有，我爸说了，谢谢您这几年对我的关照——还有姐姐。”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似笑非笑。

我久久无法缓过来，又被他低沉的一句“姐姐”砸得说不出话，眼神迅速在他身上上下扫描。

戴了副金丝眼镜，高领毛衣配一件大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小时候那种小馒头似的丰润可爱，站门口的时候像极了阿胶广告的男模特。

“哎呀哎呀，好孩子，进来吧进来，不用换鞋。”老妈欣欣喜喜地拿着阿胶套装把张极迎进来，一边说自己要去厨房备菜，一边给了我一个眼神。

21年的母女情让我对她想表达的意思心知肚明，大致也就是你再傻站着不去招待人家我就把你从家里赶出去，怪不得你没有男朋友你这没眼力见的姑娘。

客厅顿时只剩下我和他，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小时候低头看他的样子，现在我看他却只能抬着头，让我多少有点不适应。

时间真神奇啊，感觉他当我跟屁虫的时间不过也就是几天之前，怎么一下子长那么一大个，而且还，嗯。

越来越帅。

这会儿我又想起当初年少无知的我的各类恶霸行径，顿时尴尬得都没敢看他的眼睛。

“姐姐。”他又叫我。

“好久不见。”他咧嘴笑起来，笑着龇出一口大白牙的样子终于让我把他现在的脸和小时候稍微重叠了起来，让我回想起从前我们也还是很亲的，那时候牛奶我妈都备两盒，一盒给他一盒给我。

我应了他一声，摆出主人的姿态指了指沙发：“坐啊。”

“嗯。”张极乖乖跟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吃糖。”我指指盘子。

“好。”他伸手拿了两颗糖，一颗递给我，一颗拆了包装塞自己嘴里。

我看他盯着我妈没看完的甄嬛传，也不敢换台，抿着嘴皱着眉毛，好像在处理数据。

莫名地，我又突然找回小时候那种感觉，无论他是一米六还是一米八，他都还是我的小跟屁虫，对我言听计从。

我上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不错。

他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会儿，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惴惴不安地问：“怎……怎么了？”

他抬起右手，覆到我头顶上摸了两下，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你摸我一下，我也摸你一下，可以吗？”

我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头发，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我妈热情地留他下来吃饭，张极推脱了半天，好说歹说，我妈才满带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那回你家吃完饭了，晚上来找你姐玩啊，你们都多久没见了。”

  张极一边扣上大衣外套，一边回：“一定的，我吃完饭就来。”

  我妈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脸慈母笑，不知道的会觉得张极才是我妈亲生的孩子。

  “妈，他今年多大来着？”我问我妈。

  “十八啊，上了个艺术院校，好像还不错呢，学音乐的。”

  “啊——啊。”其实我都完全不记得他还有什么音乐天赋了，只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因为被他妈妈逼着学钢琴跑到我这儿来哭。

  吃完了晚饭，刚收拾好没多久，张极又过来了，我妈给他开的门，那会儿我坐在位置上看春晚，跟着小品笑了两声，看他来，下意识坐直了点。

  “来啦？你俩一块儿出去放烟花呗，我买了点在家呢。”

  “妈，我都二十一了！”我不满地说。

  “那就当陪我去了好不好，姐姐。”他双手合十对我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动作。

  我盯着他无辜而恳切的帅脸看了半天，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捞起我的外套：“走吧。”

  他跟着我走出门，很自觉地拎着那一袋子烟花到了院子，很多小孩儿也在那放烟花，闹腾腾的。

  我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支仙女棒，问他：“你有打火机吗？”

  他说：“有。”说完从大衣里掏出打火机准备帮我点烟花。

  “你抽烟？”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为了不让烟花溅到张极，我转过身和他同面，说：“你到我旁边来点，我怕火星溅到你。”

 他往前走了两步，他手长，伸直了右手就能点着我手里的烟花，我紧盯着手里的烟花，看它绽开一阵光，下意识还是觉得开心。

  我想转头跟他说句话，他正好低下头，我才意识到距离太近，我看起来像被他从背后拥着，我盯着他的脸，他眼睛被烟花照得闪光，嘴角擒着浅浅的笑容。

  我不妙地感觉到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在喧嚣的烟火爆炸声里振动。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

  “姐姐。”他叫我。

  “嗯？”我感觉自己晕头转向，大脑负荷过载。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凑近我耳边。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六年前开始。”

  “姐姐，新年快乐。”

  这是在他凑上来之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祝福。

  烟火灭了，我在他眼里看到我自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