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 的推荐
songshu04013.lofter.com
S.And.L魅魔(勘杂)1.6w＋
sex and (or)love. 魔魅Paro
思考带粉毛还是橘毛，但是性格的话感觉昆兰更合适，蔫坏蔫坏的。
最后还是选择给可可豆，粉毛好涩。
精英主义爱做作的魔管。不懂社畜的永别了。
看不懂的，不是首字母，就是就是谐音，或者英文，我努力了真的😓
“在看什么呢，sir?”
贴的极近的耳语，呼出的气息带着热流一点点的从耳廓向内潜入，讲话的人似乎还觉不够，带着点暗示的舔上耳骨，从下往上急不可耐的磨蹭着，打算趁其不备咬一口的时候，又被一股力道拂开。
“闭上你的嘴。”男人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摘下随意搭在耳边的笔，在指尖旋转两周，定格在某处...
sex and (or)love. 魔魅Paro
思考带粉毛还是橘毛，但是性格的话感觉昆兰更合适，蔫坏蔫坏的。
最后还是选择给可可豆，粉毛好涩。
精英主义爱做作的魔管。不懂社畜的永别了。
看不懂的，不是首字母，就是就是谐音，或者英文，我努力了真的😓
“在看什么呢，sir?”
贴的极近的耳语，呼出的气息带着热流一点点的从耳廓向内潜入，讲话的人似乎还觉不够，带着点暗示的舔上耳骨，从下往上急不可耐的磨蹭着，打算趁其不备咬一口的时候，又被一股力道拂开。
“闭上你的嘴。”男人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摘下随意搭在耳边的笔，在指尖旋转两周，定格在某处开始刷刷的飞快记录。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把整个白色衬衣撑的像是架在模特身上一样，连褶皱处都像是事先比划好了折痕。竖着的条纹背带裤完美的彰显了腿长的好处。裤腿下面是灰色的短袜和擦的发亮的男士皮靴。
骨子里透出来的精英主义者。
“报告长官，总数487。”
“487?”诺顿用笔尾的末端敲了敲执勤单，抬眼看向那个职员。
“你要不再看看?”
语气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实在不行，就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
“sir工作的时候好凶啊。”吐息的声音又粘在耳边。黑色的雾气散开，呈现出一对黑色撑开的骨翼和标志性的恶魔尖角。男孩仗着有翅膀根本不想落地走路，嚣张的翘着二郎腿飘在他身后。粉色微卷的头发细细软软的蹭的他侧脸有些痒。
“什么时候下班跟我……”麦克的话还没说完，魔管就直接顺手从铁牢上撕了一张封条封住他的嘴巴。
“先生，对不起。是485个。9号房出现共噬。013和014生命体痕迹消失。”
“连犯人都点不清的狱卒，可没资格呆在这里，别让我看见下次。下班吧。”
“谢谢，长官。”职员侥幸逃过一劫慌慌张张的开溜。
诺顿把笔又搭回耳边，顺带将额前的些许碎发一并掠过耳后。终于查完了所有的交班，接下来是可以摸会儿小鱼的私人时间。诺顿放松的把手揣进裤兜。
转身想起来，哦，还有个麻烦。
诺顿把视线转移到还在试图挣扎撕开封口的魔物身上。
“都跟我两周了，说吧，到底想干嘛?”
虽然是共生的时代，但是从本质上而言的对立关系依旧尖锐。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魔物喜欢靠近魔管?
“想跟你睡觉。”麦克摸了摸还有点疼的嘴巴 ，随意的甩手把封条烧了。
诺顿坎贝尔，伸手抹了把脸。服了。
天知道这家伙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拜托吧上帝，既然已经摆脱不了996的社畜生涯，为什么还要让他处理这种死缠烂打式x骚扰。
诺顿开始烦躁的敲着笔尾，该死的，要不是位置都满了，但凡只要有一间牢房空着，他就该给身边这家以骚扰高级公务职员的罪名打入大牢，先吃个几天牢饭。
“嘴巴放干净点，少扯些没谱的。”诺顿松了松领巾，靠在沙发上。思考昨天晚上来的那通电话。
萨贝达在查一组MODUclub的分尸案，有迹象表明多半是魔物作祟，抓到了多半又是魔物管理员执勤扣押，一直到后续的审判入狱，又是魔管负责看守。
要不是奔着资薪高，年底各部门分红多，要不是钱多，这破工作真是狗都不干。
诺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一眼在他办公室到处晃悠，一脸兴奋看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了的魅魔。
不过嘛，帮忙盯梢是额外是价儿叭?
这么一想着坎贝尔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sir，该下班啦。”熟悉又烦人的声音又闹腾在耳边。
诺顿停下手里的工作，把档案袋放回去，给萨贝达回了个电话。
看他往外走的样子，麦克盘着腿，纯靠翅膀上下上下漂浮的动作停了下来，不乐意了。翅膀借个力飞快的又蹭到身边。
“我也要听。”
“呆好了，蹭这么近干嘛。”诺顿抬手向远处笔画一个圈的位置，“站这儿，别动。”麦克看着乖乖点头，他一转身，就想立刻跟上去。
诺顿耳听风动，迅速转头。
麦克连忙把腿收回来，手上拿着爱心尾巴打转，心虚的笑了笑。
等电话挂了，麦克才飞过来。“sir，这下忙完了叭，我们回家睡觉呗。”
“翅膀收了。”
“嗯。”
诺顿无语的看了一眼“还有尾巴，角。”
“好。”
落了地的少年媷了媷头发，凹了个阳光帅气的造型。“sir，你看这样好看嘛?够跟你回家了吧。”
坎贝尔顺手把衣服搭肩膀上，开了门，回头应他，“不够，你也总有办法进的吧。”
推开私人公寓的木质打门，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一周目前。
他值了个夜班，当天晚上刚好出了个加急的缉拿令。任务目标锁定的酒店都封好了，他和下属们一层一层筛查。魔物管理人培养的就是足够强硬的力量和单人行动的反侦察能力。
所以坎贝尔按单人习惯突围。卧室的灯没开，被褥隐隐约约的看见点耸动，角度看着挺怪异的。
诺顿下意识的抹上腰间的枪，慢慢靠近。
刚准备掀被子，就被人反向一扑，就直接滚到被子里近身肉搏。
诺顿凭借着体格优势率先制服，手腕反扣着背，听着骨头咔咔的响。
他就直接抵着人压，连带着大腿都被膝盖顶住。少年在下面压的的挣扎出声 “别拧着我，要喘不上起了。”
被子一掀。
“名字，身份证件。”
诺顿松了松力度，枪口始终抵在脑后。
亮了灯，总算明白那种奇怪的触感是哪儿来的了。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皮质的束带，一掌宽，间质镂空，一层有一层无，延至吞瓣单靠两指宽的吊带提着。
诺顿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方便扯的。
这种一看就是老手，从事什么行业，来干什么的一目了然。
“麦克·莫顿。”
“sir，证件在口袋里，帮我摸一下。”被枪抵着脑袋，倒是一点儿都不怕，说话的语气倒是像在调情。
诺顿的目光快速的在他身上浏览了一遍，最后有些烫眼睛的移开：你有个屁的口袋。“别在我面前耍滑。”
“好嘛好嘛，sir可以翻个面吗?证在前面，这回真的。”
“不行。”
“你们魔管都这么不近人情的吗？哥，心里话，我真不骗你。”
“谁是你哥？别张口就乱叫。”
松力转过来的瞬间，麦克就直接抬手揽住他的肩，整个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诺顿措不及防的被迫撞进麦克的胸口。
“我好想...”
耳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那人说的，带着股酸酸的叹息味儿。
“证件过期掉了，在补办呢。”
“先前来你们这儿的时候，还不知道原来魅魔也得办证，跟过户口似的。”
魅魔的尾巴似乎跟随着本人情绪一样，先耷拉了下来，又悄咪咪的卷上魔管的大腿，一圈一圈粘腻的勾搭在一起，尾头的爱心形尖刺还示好一样的蹭了蹭。
“满嘴跑不出一句真话。”诺顿被蹭的头皮发麻，懒得再做纠缠，直接扣回去喊他们审就好了。
麦克看着他，头轻轻一歪两只恶魔角连带着眼睛都透着一股饱和度拉到极致的亮粉，粉调偏红，尖头又像滴血的那种艳。
“坎贝尔。”三个字极轻，让诺顿感觉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座吗？”
“?”
麦克手附上他的皮带的时候，诺顿还停留在片刻疑惑，这是，碰上魅魔fq期了?
通讯器连带着耳麦突来了一阵刺啦的电流声。他手伸进去了。
“报告长官！”新人的声音在耳麦里炸开。诺顿额间的汗也顺势滴落。
“说。”
上司的声音克制而冷静，一股子领导风范，听着就很有安全感。
新人想了想，该怎么描述自己刚刚和指导老师一起英勇抓捕嫌犯的事迹。
“我们刚刚追到16层1603的门口，然后……”
“松手！”诺顿单手扯着麦克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拉出来。
“wuwuum，好香，闻到了一点儿零食的味道。很快就好啦。”麦克笑的很开心，似乎已经预见了可以饱腹的量。
新人一脸问号的看向自己的外聘代教，人送外号“灵犀妙探”这次算侦探组派来的外援。“老师，长官说松手是什么意思?要放了嫌疑人吗?”
“你小子可别傻了吧唧的，”卢卡抬手敲了敲他的脑壳，“麦给我。”
“人抓到了。”
“收队。”
“你干嘛呢?那边怎么了?”
“我，有事。”
卢卡看着被挂掉的麦，“有事儿你说啊，卡一半的急死谁呢。”
诺顿是真的要急眼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活的不耐烦了?”
麦克被扯着浅粉色的头发，按在床背上。眼前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枪口。坎贝尔也好不到哪儿去，麦克看着他支起来的()帐篷，笑的越发开心。鼻尖蹭了一下枪口，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伸出粉嫩的舌，对着冰冷的枪口描摹了一圈，然后涵了进去。
动作惊的坎贝尔被烫了一下，松开了擎着头发的手。停顿着深呼吸，差点走火。
好会勾，怪不得是魅魔。
可是拜托他还在上班呢！
该死的，这算什么，出任务期间被w，亵?
“你真不怕死?”
麦克无辜的眨眨眼：“你不会杀的，都说了，我只是一个纯良无害的魔民啦。身上又没背事儿。”
坎贝尔：可去你的良好魔民叭，“魅魔聚众y乱也是要判刑的。”
麦克一时没说话，就睁着眼睛看着他，魅术消退后的眼睛泛着清澈的蓝，纯粹又干净。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诺顿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可是房间里只有你啊，sir要把自己一起拷上吗?”
“……”
诺顿突然觉得他今天晚上就不该去管萨贝达这个破缉拿令，不该出这个该死的外勤。
走了，就当没遇见。
睡一觉又是领工资的一天。
“等等。”都走到门口了，袖子还能被扯住。坎贝尔转头就看见麦克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衣服就没多少布料，一拉一扯的，剩的像件women's lingerie。哦不，肩带还断了半边下来，
( · )都遮不住，女的都嫌弃。
坎贝尔低头捂住脸，试图逃避。
结果一低头看见自己支起来的()还没消。受不了一点儿了，这一天天过的真🌿。
忍痛割爱的把自己的出勤外套脱下来，披在麦克身上。中短款的风衣设计，好在少年身板儿不大，正好该挡的都挡了。“仁至义尽了。”
“到家啦—”麦克跻身进门，飞快的抢走了玄关的拖鞋，“哒哒哒”的溜进厨房。
坎贝尔看着自己的拖鞋被抢走：“……”
最后踩袜子进门，从冰箱拿了瓶啤酒瘫在沙发上。社畜生活上班下班，好像和平时没区别。又好像有一点儿?
电视机的声音被缩放，注意力转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上周，还是上上周?
你就这样默许他融进自己的生活?
“味道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两只眼睛，目不转睛。
“嗯。”视线压迫下，坎贝尔不得不用鼻子发出细微的认可。
确实意外的好吃堪称美味。
“w哼哼～那当然啦，女酒鬼都说我适合去当个顶级大厨。”
诺顿的视线落在麦克未动的筷子上，“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靠这个充饥啊?”麦克被问的逗笑，“你想我陪你吃?”麦克夹了个菜干嚼。
“……”
“好吃的话，奖励一下，比如一起睡觉！?”麦克很自然的一边夹菜放诺顿碗里，一边一脸真诚的发问。
坎贝尔的筷子停了下来，笔直的插进饭里“……你，觉，得，呢?”
坎贝尔家的沙发一点儿也不舒服。
找时间一定要换一个。
麦克如实想到。
算了，都睡出习惯，睡出感情了。
“又有什么事儿?”坎贝尔靠在落地窗边接了奈布的电话。
“凶手的魅魔成分配比出来了。女的。”
“嗯。挂了。”
那应该不是他，不用继续盯着了。
诺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麦克确实出现的突然，一系列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形迹可疑难免的。
诺顿从抽屉里拎出一沓资料摊在桌面上。
他期间问过麦克很多问题，为了核实，他其实私下调查过。可是无一例外，他回答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诺顿按下墙角的按钮，让整片落地窗自动抬升，风裹挟着纸张的灰烬连同着猜忌一并散开。
像麦克那种纯粹的，全心全意的信任感。
诺顿做不到。
他身上的那种相信和依赖，让坎贝尔感到惶恐不安了。
一个无法相信任何人，信任感极度缺失的人，其实私下比谁都渴求真诚吧?
“坎贝尔，你有问题。”
诺顿刚睁开眼缝就看见麦克蓬松柔软的头发在脖子旁边蹭来蹭去，像家养的小型犬在撒欢。
“坎贝尔你有问题！”这会儿连sir都不喊了。
“干嘛？让我再睡会儿。”诺顿抬手按住他的脑袋，又闭上了眼。
麦克被手臂一按，整个头就像埋在他怀里一样。瞬间老实不动了。
他抱我诶?！还是在床上。一下子得意忘形的尖角和尾巴都冒出来了。尾巴悄悄的缠上坎贝尔的手腕，一圈又一圈，忍不住轻轻蹭了蹭。没反应。
诺顿，最近好怪。
麦克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对自己隐隐约约的那些警惕心、防备感，好像一下子松没了。麦克清楚的知道，诺顿其实心软，不然他软磨硬泡的，也不可能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呆这么久。可是诺顿戒备感极高，所以距离感好像进一步退一步，永远守恒在某一段。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热的气息，和心脏跳动的声音了，不由让麦克想到两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坎贝尔的时候。
那可是他个人的，新手期。
“MODUclub.”
按照女酒鬼教的魅魔守则第一条，要想得到优质的补料，就要学会耐心删选。
“不能单看外貌，主要先从身材入手，不然你怎么知道他的够不够你玩儿呢，是叭?”
第二条要善于以静制动，一场吧台聚会，想要艳猎到你最想要的那个目标，要先……再……
该死的，后面他睡着了一句都没听见。
跟他同一批被丢到modu酒吧，学着吃饭的魔魅，要不自己主动搭讪走了，要不就是被人牵着走了，就他一个还孤零零的，坐在靠窗的边缘，甚至不敢坐到吧台那边。
麦克烦躁的用长款的针织袖子媷了把脑袋。把女酒鬼给他精心打扮的发型弄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没学什么都不会。”
特么的还得靠这个吃饭。
“小可爱，modu可是整个欧丽蒂丝最贵的吧了，想要什么样儿的男人都有，放轻松。吃饱了就不用担心任何问题了。”走之前黛米把他打理的非常精致小巧的可爱，两分肩的短裤背带加上艺术气息的洞洞肩小V字恤，甚至配了一双元气袜子和加厚小白鞋。虽然袜子的颜色在西柚粉和柠檬黄里争辩不下，最后一样一只。
不过古怪的穿搭，在麦克身上反而有一股艺术系男大的学生气，带着点看着乖糯又叛逆的感觉。
以至于坎贝尔在一众狐朋狗友喜欢闹腾的庆功酒席里跻身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衣着靓丽粉毛微卷的少年，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整面的落地窗边。
外面街边的灯火不属于酒吧内调和过的蓝绿色调。
他的眼睛就像是酒杯里相互碰撞叮当的冰块，比玻璃更上一层的晶莹剔透。附上一层水雾的话，将会是躁动唯一的镇静剂。
他安静的就像一个乖乖坐着，在等男朋友下班来接他的“小孩子”。
他会是那个等我下班接他的小孩吗?
他会是等我一起回家的那位吗?
诺顿勒了勒松散的领结，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fuck.
就因为奥尔菲斯在酒桌上的那句他要去接他的小朋友回家?
家的归属感对一个上班族真的这么重要?
怎么可能，要他诺顿坎贝尔去另一个人身上找归属感，还不如让他数数手里握了多少钱来的实在。
都是虚的。
于是他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坐上了孤零零的粉毛魅魔，明摆着设了阱的桌。
“诶，”高大的身影落座在对面，麦克本来烦躁的心情随着注意被转移。
这就是他今晚的艳猎对象吗?
单论脸的话，看起来像刻板印象的那种公务员，高薪上班族，斯文中带着一点儿冰冷质感，吃起来应该像冰慕斯，丝滑又不会入口即化。
就是烙了块疤，虽然浅了，但依旧跟整个脸格格不入的，平添了四分凶感。
这算不算蛋糕烤糊了一块?
又好看又不好看的。
旁边的吧台服务员带着托盘，给两个冰川玻璃杯倒满酒，麦克心里还在上下打鼓，想着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该说些什么?
“在等人吗?”
对面一坐下来就看着窗外，一脸不打算讲话的人突然开口。
“嗯。”回应的有些局促和紧张。又急忙的补了一句“你就很好。”
诺顿好像笑了一下，带着点儿微醺的笑，看着有点甜。让麦克晃了一下眼。
直到按了电梯上了楼，坐到了酒店的大床上，麦克还在思考流程。我应该先想办法拿尾巴刺他的，对叭?
勘还在淋浴，不过好像时间有点久?
门没锁他就直接推了进去，走了几步。
看见人赤条条的背对着，不知道在干嘛。
“干嘛不出去，里面不闷吗?”
吓得诺顿手抖了一下，“这小孩不知道给点私人空间吗…?”
“你怎么背着我偷吃！”
诺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耳朵有点红，口无遮拦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怕你受伤，所以先去一点。”
麦克：“?”原来这种事情，也可以把控住的吗?好恐怖的管理能力。
“没事，我可以帮你。”匿去气息的魅魔带着一点儿天然自信和小乖张。
第二天早上，麦克满足的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转头看向一边还在熟睡的坎贝尔。“他太棒了！”
仙品美食，找时间一定要回去推荐给他的朋友们。“诶?”麦克摸到了一个奇怪的，拿出来一看。“我的，尾巴?”然后连忙摸上头完蛋，角也出来了。救命，好像这是做着做着，原形毕露了。会这么猛?
“不管了，先溜了。”麦克套好衣服，打算直接推窗走。结果被一个带子牵住了脚腕。“什么东西?”拎起来一看。
“魔 物 管 理 人 执 照。”
卧 ，槽，给麦克吓的赶紧扯下来。盯着诺顿看。确认了没睡醒，才蹑手蹑脚的放在他旁边，落荒而逃。
“黛米，完蛋了，我好像睡了一个魔管。”女酒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只要不是爱上一个魔管都行。这么多兄弟呢，还是罩得住你的。”
“呜呜。”
黛米垂下了眼睛，似乎再想什么。转头又突然捏住麦克的肩膀。
“大姐头，疼。”麦克身上的印子还没褪，这一掐又是一块青紫。
女酒鬼回过神，眼神放空式的伤感：“千万千万不要爱上一个魔管。”
麦克揉了揉肩膀：“哦。”
可他还是喜欢上了那种无可替代的温柔，然后对他的419对象念念不忘。
而勘则是慢慢醒过来，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感觉已经消失很久的魔气。反应过来上班第一天大意了。然后又不自觉的想到麦克水汪汪的眼睛，甩了甩不清醒的脑袋，带着他的魔管执照，持证上岗了。
奈布那边的案子，还有些细节手法不明朗。反正麦克也已经排除嫌疑人，跟在旁边帮忙也算是坎贝尔默许的。
“魅魔能杀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麦克摊好久没有舒展的翅膀打了个哈欠。“人都能杀人，魅魔虽然弱，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杀人手法呢?”
“唔，大概就是情，欲装不下的时候就会爆炸，连带着尸块都四分五裂那种叭。”
“你做过吗？”
“还没呢，不过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干嘛啊sir，未卜先知，提前拷我啊。”
诺顿的眼睛沉了沉。“如果有，就算牢房满了，我也能给你腾一个。”
麦：“哇哦，暗箱操作诶，那sir管我吗？”
勘：“管啊，四百多魔物，还差你一个吗?”
麦克认真的想了想那样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会让坎贝尔难办的，还是算了。
勘的目光垂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不过，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麦：什么……所以我现在是不一样的?！
嘿，他终于承认了。
勘：“看着我干嘛?”
麦（开心）：“想扒你裤子。”
勘：“……”“没事听听歌。”
麦：“?听什么?”
勘：“心如止水。”
啪——（关门）
闭合的瞬间，麦克的恶魔骨翼消失了，直接从半悬的天上摔了下来，瘫在沙发上。
“wuum，”带着点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弱了呢。”眼睛闪着晦涩的红光。这种状态，还能撑多久呢?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麦克揉了揉睡的到处乱飞的头发。一点儿也不意外，诺顿经常会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人从沙发抱回卧室，好像他睡着了就会格外老实一样。
麦克看向身旁的位置，坎贝尔已经走了。
“哦，差点忘了他今天要上班。”
“sir，今天看起来脸很臭啊?”
“说了工作时间，别来找我。”坎贝尔确实看起来有些情绪不稳。“可你办公的窗户又没关，不是给我留门嘛?”麦克没骨头一样的把脸贴在玻璃窗上。
“……”虽然诺顿总在口头拒绝，但实际要跟也拦不住。
“可别后悔。”
今天不是文职工作啊，走廊漫长又漆黑，连带着灯光都忽明忽暗的，下层基本上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犯，消毒水味儿都掩盖不住的腥味。显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合法私刑”，虽然他们活该，但是麦克还是感受到了轻微不适。
毕竟都是魔物。
坎贝尔的脚步停在了一间牢房。
“要跟进来吗，还是留在门口?”诺顿唇角上扬的弧度，总感觉像是在讽刺。
他亲眼看到了，应该就不会再这么纠缠着自己了吧。说来也是，怎么会有魔物爱上魔管呢?
“作为外编职员当然要跟着sir啦。”
台子中间是被吊起的魔物，等真的走进看清了，才发现似乎并不是刑讯逼供滥用私刑那么简单。魔物的身上除了各种刑具的伤，还牵连着各种线路、管道和芯片，更像是一种，数据监测。
“这个是……”麦克回头发现魔管在带手套。白色的丝质手套，戴的很快，标准的像是站手术台上待了几十年的主刀医生。
诺顿的掌宽，等比例的每根手指都很长，带着骨感，手套顶的刚刚好。
他挑了把带着倒刺的鞭子，似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鞭子的重量，思考下手的力度。
就，就像是player里的“dom”。
“啪——”鞭子甩的力道很凶，但好像只是试甩一下。哀嚎的声音听着就心惊肉跳的。抖s倾向很重的样子啊。
麦克突然觉得，同样是魔物自己是不是应该警惕一下了。不过但是看着，又觉得勘真的好涩，好适合作i。
“36。”那魔物好像说了什么，麦克没听明白。但是诺顿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
接下来的每一鞭，都带着点血肉横飞的架势。
机子的警报声里带着怨毒的咒骂。
“哈哈，恼羞成怒了?你身上的债还的清吗?看吧，你身边的人最后都忍不了你。你不就是跟我一样的怪物吗?”
“怎么，看到未来孤苦伶仃的样子怕了?”
“闭嘴啊。”麦克听着听着心情逐渐变差。
诺顿停下来丢了鞭子，好像冷静下来了。脱手套，双手反复的摩擦似乎想要擦掉血迹，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连带着和麦克错身而过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直接转战下一间的工作。
麦克没有急着跟，倒是观摩了一下监狱的豪华单人间，在案桌上发现一种塑料胶体的球形袋子。看起来似乎是用来装标本的。在刑具栏里挑了一把小刀，想了一下又放下。感觉弄坏了勘会生气。麦克走到他身边，“预言系的魔物啊。”支着下巴观摩了一下，然后徒手捏在伤口上，疼痛让他开始剧烈挣扎。
“你也是魔物为什么要帮着魔管?！”
“他总有一天也会这样对你。”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吗？”
麦克避耳不听，耐心的让血留满袋子，发现封口处自动闭合变成了小水球一样弹来弹去的玩意儿，抬手放在眼前捏了捏，软软的，掐在指尖。嘴上终于开口反讽“会不能接受吗?我觉得还好啊。这种程度的话，做爱刚刚好叭。”
“毕竟……”麦克把球放到魔物脸上，然后用力一捏。“他玩这么久，都没有一不小心把你玩死。”鲜血飙的到处都是，溅了魔物一脸。麦反倒是还好，跟勘学的，除了手上沾了一片，其他地方都没什么。
麦克又用手上的血加重的糊了两把那魔物的眼睛。“眼睛瞎就好好洗洗，省的嘴巴嚼来嚼去的，真讨厌。”
诺顿站在后面敲了敲形同虚设的门，“还想一个人呆多久?”
麦克一个激灵：“诶！?好快。”马上把沾血的手背到身后。
坎贝尔走过去，伸手把他背在后面的手拽出来，然后抽了一张手帕擦干净。
“去洗手。”
他都看到了?还是都听到了?这算不算扰乱正常工作啊，麦克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诺顿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知道那个怪物杀了多少人，连带着同类、异类的魔物吗，像你这样的，一口一个吃了都不吐骨头。说过了少接触我的工作。”
讲话的口吻像女酒鬼之前一样，一股子大人吓唬小孩的味儿。所以他算是在关心我吧?
麦克刚出来，就遇见个一身白衣的疯狂往里面赶。去洗手间的脚步停了下来，又悄悄倒回去。卢卡跑的半死不活的，冲进操作台一顿噼里啪啦的把实验机子的数值调稳后，歇了口气，“真是大半夜的要累死，大哥，你知道你这情绪易波动的，我车开的都要飞起来了。兄弟的命也是命好吗。”
诺顿坐在旁边看着他修：“实验机器本来就是你们部门负责的，故障处理除了你负责还有谁能干。”
“你现在状态调整的挺快嘛，我还怕一个人拦不住，顺带给卡尔也发了个消息。”
“……”有这么恐怖?
“没什么事儿我回去睡了。”823打了个哈欠。
“等等，去趟外面洗手间帮我把一个粉毛的男孩子喊回来。”
“哈?你之前值狱夜班的时候没见让人跟着吧?”
等卢卡晃悠到门口，麦克再假装刚从洗手间出来。823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熟，见过。
“这不前几次跟着一起出过几次任务的小同志吗?我说怪不得，这次他好那么快。你上司喊你回去呢。”
“那个可以，问点事情吗？”麦克扶住卢卡的手臂。“嗯?什么事情?先说好了，我不一定帮忙。”
“诺顿，那个情况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只听到了一个数字36。”
“他没和你讲吗?”卢卡的眼睛看过来带着点儿探究的意味。
麦克灵机一动张口就来：“他和我说过，只是一些具体细节……”
“哦，这样啊。细节也没什么，就是——”
“坎贝尔在成为魔管前，是MODUclub的职业性dom，虽然我本人是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怪癖，但是确实很赚，有的时候一个单子的价可以抵欧丽蒂丝中心城区的半套房。”
可能真的存在些天赋和技术差异叭，诺顿足够温柔，也足够体谅，总能恰到好处的咬死“关键词”。所以在BDSM的关系中，很容易让sub产生成瘾性。可偏偏那个时候的诺顿就是个赚钱工具人，跟他谈感情的后果，只会越陷越深，越是得不到的，越疯。
“诺顿可能意识到了，后面想摆脱这种纠缠不清的关系网，所以从club辞了，休息了一年，重新找工作，后面就成了现在魔物管理人。”
再后来MODUclub那条街出了挺严重的恶性伤人事件。犯人连杀了36个人，逼坎贝尔出来见他。第一时间赶到的时候，也没挽回最后一条生命。那个犯人还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这是什么表情恨吗?”“主人，我明明什么都是你的，可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我呢?”
诺顿身上带着的愤怒和悔恨，卢卡至今还记得，他拦着人，喊着“冷静，冷静。”不断的警告他“别冲动，你会被吊销魔管执照的，你要放弃你的高薪工作了吗?！”
结果根本拦不住，差点给人带飞，还好奈布及时过来，两个人一起架着，拦了下来。
但多少算个心理阴影了，后面他就没看见坎贝尔和什么人走的很近了。
“喂，823，让你喊的人呢?”
“啥?我喊了啊，他没回去吗?”
大都市的夜色和昏黄灯光，连晚风都带着点儿微醺。诺顿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MODUclub，整座城市堪称地域性标致的酒吧，占地1200平，周围都是围绕着酒吧衍生出来的酒店大厦，一层环着一层。他该上哪儿去找?
吧台的调酒师换成了一个男的，坎贝尔上前套了个近乎。“有没有看见一个粉色微卷的头发，然后蓝色眼睛的少年。”调酒师思考了一下，试图回忆。
诺顿又低声说道：“是个魅魔。”
“哦，想起来了，刚才好像他的几个朋友带着他出去玩。”
“朋友?”
也许大概就是太久没疏解，麦克在没有通过尾巴刺入，促使他人发q的前提下，被小混混骚扰了。在魅魔的角度，他只是出来觅个食而已，明明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不乐意呢。明明自己就是需要的，缺少的，渴求的。衣服被拉扯着，厚重的醇附在脖子上，空气中弥漫开的都是一股子下流的欲望。
味道油腻的发慌，不过没关系，裹腹而已。本能的，迷茫的。
所以当坎贝尔一脚踹开情侣酒店的门的时候。麦克只是眨了眨眼睛，觉得光线有些刺眼。然后变得肉眼可见的开心，因为最想要的食物送上门了。
“喂，啊。长官，怎么了?！”
诺顿报了一串地址和门牌号，坐在凳子上踹了一脚被拷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的几个小伙。“诱减未遂，全拷回去，魔物送我们部门，其他的该送哪儿送哪儿。”
讲的就像垃圾分类管理。
清场了，诺顿反过来看着裹在被子里露着半边肩膀的人。“你都不知道反抗的吗？”麦克不解的看着他。：“魅魔需要的不就是这个，有什么好反抗的?”
诺顿不讲话了。
他说的对，他只是一个魔物，根本不懂什么是姓，什么是爱。怎么去区别姓和爱。更何谈去爱人?
麦克心里也有些乱，他喜欢也想要和坎贝尔做i。好像所有人经过魅魔的尾巴，就会变成一条发q的狗，一个失去言语能力的，下流的原始的怪物。
但他第一次和诺顿做的时候就不一样。温柔的前戏，动听的情话，微妙的情趣。他好像真的把他当做一个人，或者一个爱人?一样呵护。因此他成了麦克心中念念不忘的完美晚餐。
过分压抑的沉默和胸腔里奇怪的感觉，让麦克觉得难以忍受了。
“你看吧，我就是这样，换所有人都一样。”说完，他扫开了搭在肩膀上的被子，滑落的轨迹连带着凌乱的衬衫一起扯下腰间。少年赤着上身，强口勿上了另一个人的唇锋。诺顿错愕的睁大双眼，麦克趁着愣神的功夫，直接欺上身，胯在他腿上的同时，蛇头顺着醇缝进去了。扫过齿颚的刺激感，让他回神。麦克的手环抱式的死死箍住他的脑袋。
诺顿的手还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虚掩的浮在半空。麦克又口勿又咬的厮磨了半天，像是要一口气把欠都吃完。
诺顿心想“算了。”被折腾的没办法，他自己也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于是坦然的搂紧了少年的腰，闭着眼睛去回应这个口勿。
麦克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停下来时看到诺顿红掉的醇，就会觉得很爽。
虽然自己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坎贝尔调整了一秒气息，然后帮他扣扣子，整理衣服 。
“我的问题，别说了，对不起。”
不会区分，不懂，他可以慢慢教他的。
麦克被回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看吧他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变坏。
后来他们签了亲吻协议。
麦克让坎贝尔知道了，也许他还有去爱一个人的勇气和能力。
先就这个样子，慢慢来吧。
随后坎贝尔无论在哪儿身边似乎都带着一个“小尾巴”。
麦克还是每天都试图用自己的爱心尾巴去刺诺顿，妄想强制发q。
可惜坎贝尔老不给他机会，但是他的床，从沙发名不正言不顺的，混迹到了主卧室的床。
魅魔的案子结了，只是缺证据。
门铃响了，麦克开门，就看见两个熟悉的白衣，一个是卢卡823，另一个好像也见过应该是也是相关部门，不过每次他出现多半都带着尸检报告。
“嫂子，早啊，大哥在吗?”
麦克穿着纯棉的睡衣，被一句“嫂子”喊的有点懵懵的，揉了揉凌乱的粉毛。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诶诶诶……怎么一觉起来就，就成……?
“不，不在。”差点结巴。
“哈哈哈，阿奈你看吧，我就说坎贝尔的小对象可有意思了吧。”
卢卡侧开身子，麦克才看见，原来他们俩后面还有一个，个子不高，也不算太矮。眼神一看就不简单，手里还拿着个复古式的烟斗。“方便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麦克招呼了茶水，回房间换衣服。诺顿的朋友，怎么不是刑侦科的，就是相关部门的。这回真的是来找诺顿的吗?
麦克下意识的扣了一下手指。
“坎贝尔不在，那有些话问问嫂子也是一样的吧。”
麦：“叫我莫顿，或者麦克就可以了。嫂子听着总感觉怪怪的。”
卢卡823：“这话坎贝尔听了要伤心的，哈哈。”
奈布敲了敲桌子，示意卢卡别跑远了。“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查一个魅魔的分尸案。后面又连着爆了两作案手法相同的连环杀人案。”
麦克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有跟着诺顿一起。死的好像是一个魔物管理员。”
823：“后面两个死的都是和前者关系密切的。其实案子我们查的已经大概有了定论。”
奈布瞅着看似镇定的魅魔，“只是刚好，每次我们拿到的、需要的关键证据，都会被抹去，或者恶意更改。”
麦克喝了口水：“唔，那说明，可能有同伙作案。”
“我更倾向于有内鬼。”
麦克不避讳的迎着奈布的视线：“那侦探组要重新好好的审核一下自己的职员了。内鬼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也这样觉得。”萨贝达丢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封袋在桌上。
里面是一只被折了的女士香烟。
“第三具尸体所在的现场，也有一只未点燃但是被折掉了的女士香烟。为了引出一直在帮忙匿藏证据的人。我们谎称上面残留了凶手的气息，但是魅魔的气息消散的很快，12小时未集到，就散的差不多了。所以即使有残留，浓度不够也配比不到。”萨贝达的语速不快，反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推敲着。烟斗的烟丝刚燃起来，麦克下意识的将手揣进口袋。
里面是一模一样的塑料封袋和女士香烟。
他在现场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女酒鬼喜欢的牌子。毕竟，他也算是被黛米领着带大的。
卢卡（控诉）：“嫂子，你办事不地道。”
奈布（谴责）：“嫂子，你不地道。”
麦克：“……”
823和萨贝达一起耸了耸夹在中间一直没说话的人。“卡尔，你说句话啊！”
卡尔（尴尬）：“这样...不太好。”
话刚说完，门开了，诺顿刚下班回来。
在座每个人心里：坏了。
坎贝尔一回来看着一帮人相互干瞪眼：“?”
“干嘛?来我家开派对?”
“……呃……”卢卡试图说些什么。
麦克迅速把茶几上萨贝达放的物证塞进衣兜。卡尔低头刷手机，私聊某人喊“救命”。最后还是萨贝达站起来。
麦克瞬间紧张的看着他，应激反应的骨翼差点撑开来。但是又只能忍着守住，看着他走到诺顿旁边耳语。
纸包不住火了。他才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简单了。
诺顿：“查案子，私自跑我家查。不支一声?”
奈布：“事发紧急，下次一定。”
诺顿：“嗯，那兄弟以后，事发紧急的时候，务必来我家联系我，不要打爆我的私人电话和单位座机。反正不远，建议步行。”
“……”
卢卡赶紧扒拉着卡尔和奈布溜了。
“下班啦。”麦克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嗯。”坎贝尔应着走过来。
麦克下意识的想跑，“今天吃什么，我去做。”“不急。”诺顿从背后很自然的抱住他。脊椎贴上另一具身体的时候，麦克才觉得，好近。连带着呼吸的气息都能烫红一片脖子。掌心贴着腰线下滑，用两指从兜里把东西抽出来。
麦克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抽丝剥茧。
灵魂上恶魔绞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留恋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好。
我知道他的信任要多苛刻的标准。
可是，在我真的意识到，我可能爱上他的时候，我却背叛了他。
坎贝尔看着那两袋一模一样的东西。看着在自己怀里乖巧的一动不动的粉毛少年。
“证据是你销毁的吗”
“是。”
不像和奈布卢卡他们讲话一样，带着技巧性的伪装和掩藏。也不会有所隐瞒。
只要他问了，他就会答。
你看吧，他永远不会对我说谎。
他一直都很坦诚，像个小孩一样全心全意的相信你。所以他说“是”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天真的残忍。
坎贝尔好久没抽烟了，成年人生活上的负重前行已经成了习惯。他不需要通过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可是当他蹲在阳台望着江上的阑珊灯火的时候，就很想来支烟。
总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他和他之间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比如性和爱到底哪个更多，哪个比重更高。如果只是需求问题，那他总能遇到更好的。你有什么值得他流连忘返?
你有什么值得他爱，或被爱?
有时候麦克比他放的开。想着，坎贝尔丢掉了烟头，又缓缓点起下一根。
就像他说的那样。
在长久的沉默中。
“sir，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眶，觉得鼻头微酸。
像是吃了一种又酸又苦的柠檬，又要咬牙吞下去的感觉。
他把这比喻的像分居。
三年起步的分居，一千多个日夜的分居。
牢狱里的分居。
魔管守着的编码房，住的可不舒服。
他真的知道自己要遭多少罪吗？
研究实验投入的人力和资金，让他们合法或非法的采样，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当喜欢和爱浓烈到最高的爆发点的时候，他们结束了。
就像落石入海无声那样。
有的时候坎贝尔真的很想自私的问一句。
“你为了她坐三年多牢的时候，”
“有考虑过一点我的感受吗？”
我，和这段关系。
对你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坎贝尔，你要避嫌。”
“保全自己，才能护住他。”
“匿藏证据不会判的太重的。”
“有什么事情，等他出来再说。”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听到牢狱里惨叫的时候，我都会在想，他会不会也这样疼。
“你没有办法每时每刻都在身边的照顾他一辈子。”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担起责任，你要等他自己熬过去。”
所以我没有办法不生气。
他想起来不久前，他们被登门拜访过。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身上的恶魔气息收敛了依旧让人不舒服。
“外面的谁啊?你认识?”
“哦，”把沙发当狗窝的少年懒懒的应了一声，带着点儿刚do过特有的微微沙哑。“好像，是我前夫哥。后来找了个女的一起，估计是来送婚帖的。”
什么就前夫哥?
怎么就前夫哥了?
这家伙儿从哪儿来的?
吃了一口闷醋还讲不出话来的坎贝尔，明显的阴着个脸，攻击性和怨念都很强，见到路边的狗都恨不得咬一口的程度。
门都想说我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麦克踩拖鞋过来的这三四分钟。
两个人的话题已经掰扯的不堪入目。
瑟吉气红着脸叫嚷：“我那是，虽然细但长啊，从身材比例上。”
勘：“不够粗怎么够量?而且你觉得我会比你短吗，别太考验自尊心了。”
麦克过来刚好就听到这儿，憋笑憋的人都要炸了。搭着诺顿的肩膀甚至不需要借力，就直接跳到背上。侧过头，贴着诺顿的耳朵，在瑟吉嫌恶的目光里问道：“哥，那我怎么样，我健康吗。”
勘：“你发育的很正常。”
瑟吉：“……”
勘后来才知道：那是你朋友，不是前男友?
麦克（无辜）：损友啦。
“……”
瑟吉是恶魔，魅魔只是恶魔的一条很小旁支。所以麦克打不过瑟吉，经常被找茬。可是瑟吉想追的玛格丽莎也是魅魔而且和麦克关系还不错，所以瑟吉马上就态度大转，每次托麦克给玛格丽莎送花、送各种礼物。天天来了就是找麦克，那会儿搞得绯闻都是说来追麦克的。
只不过麦克因为有点记仇，所以故意给瑟吉下了不少绊子，坎他情路。
诺顿看着手里的请帖。说好两个人一起去的，最后却只能他替他去。
看过盛大的婚礼，听过动人的誓词。怀揣着别人的幸福，回到家只有漆黑空荡的一片。安静的如同刚办过葬礼。
所以坎贝尔加班的点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晚，有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回家。
欧丽蒂丝的雪又落了。
窗内外的温度差异让玻璃浮上一层冰质感的水雾。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队长，我先下班啦。老婆在楼底下等着呢。”开始在麦里碎碎念的新人，已经成为正规入编的魔管了。
“嗯，先走吧。”
新婚夫妻粘腻的好像离不开一分一秒一样。隔着磨砂的厚玻璃都能看见，殷切期盼的人。
这腻歪的程度感觉像极了奥尔菲斯还在部门的时候，后面他为老婆辞了职。
他跟奥尔菲斯的关系，像极了麦克和瑟吉。有些人呆一屋檐子底下就是天生犯冲。诺顿后来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当时是怎么就应了德罗斯的邀请。
也许是被在旁边宅了好久的粉毛魅魔骚扰的受不了?
这一桌子坐下来可微妙了。
勘杂，说记一起吃饭。
爱丽丝提议：“要不，我做个饭吧?”
奥尔菲斯干咳两声，捂住嘴巴。
坎贝尔：有传染病就不要座对桌。
麦克：sir不想座他对面吗？那我换好了。给诺顿桌底下一巴掌按下来，眼神示意：你给我坐好了，你挨他那么近干嘛，有病会传染的。
大家各怀鬼胎的这十来分钟，厨房传来了风驰电掣的声音，伴随着焦味和爱丽丝的困惑。“奥菲，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质量好一点的锅。”
勘：“……”
奥尔菲斯：“……”
杂：“……”
“要不我来做饭吧。”
临走前德罗斯还舍不得麦克，拉着他的手，喊常来，因为饭实在香。
勘（回去的路上）终于不用再忍着：“来他家我都晦气。他们就是想拉你去做24小时保姆。”
杂：“……”
他不是爱翻陈年烂账的人，也不是一个念旧爱回忆的人。将他的生活从井然有序，变成一团乱麻，就只需要一个麦克。
所以还回家吗，新年的钟声响起。
烟花绽放在厚重感极强的天空和雪花一起彼此消融，不知道是谁吞没了谁。
所以还回家吗?
“啪嗒——”关掉了电闸，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所以还回家吗?”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MODUclub的门口。
在漂亮又厚实的橱窗玻璃外，看着最边边的角落里，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的少年。
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
看他在外面愣住，发呆的可笑模样。
顶着一头粉色微卷的男孩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一个爱心，旁边还专门写的
“Norton Campbell.”
诺顿觉得那一刻，他多待一秒就会失心疯。于是眼睛酸疼的垂下来的那一秒，他扭头就走。
“等等...”
“等等！！”
欧丽蒂丝的雪，深的每一个脚印踩下去，都要拔出来。他听见后面有人呼喊。
麦克想说，他知道了。
他知道魅魔尖锐的爱心尾巴，刺不到魔管的心窝窝。他知道了这个魔管自身的免疫系统在实验训练下，已经有了高重度的耐药性。他知道了，他们之前的一y情和他的破尾巴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知道了，从头到尾，一直以来，诺顿·坎贝尔都是以高度的清醒，高度的自主意识，去爱他。
相比他的懵懂，带着更高的纯度。
他知道，身为一个异教徒，不要随随便的那别人家供奉的主神开玩笑。
但是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想说：“Dear,God.”如果那个白胡子老头真的存在的话。“让我追上他吧，让我回到他身边吧。让我去爱他吧。”
被拉扯拽住的衣袖，就像打了死结一样，任由两人在雪地里狼狈的翻滚。
杂：“我回来了。”
勘：“你先松手。”
杂：“松了你又要跑。”
勘：“我跑什么，该跑的是你，刚出来又想进去是叭?！”
杂：“你三年多没看我一眼了！！”
麦克的小珍珠说掉就掉，还不带停的，鼻子和脸颊都被冷风吹的泛红。
雪还在飘，诺顿不支声了。
麦克就这么骑在他身上。声音含含糊糊的又怕太小声他听不见，只能嚷嚷着说。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
“我知道我错了，你还天天喊卢卡过来给我上普法小课堂。你有空喊他来，你都不肯见我！”
“我知道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三年多。我知道我不该背着你搞小动作。”
“我知道我不该谈感情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爬床。怎么做i。”“我知道我开始追人的方式有点问题。”
“可是，我，”嗓子眼儿好像卡住了，来回上下哽咽着，咬牙吐不出半个字了。
说啊，快说啊。
“可是，”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哦不，是爱。
没人告诉涉世未深的魅魔，一两个字，讲出来心脏都在绞，疼的难受。
呜，怎么办。
讲不清楚怎么办。
他不明白怎么办。
他这是什么表情?
麦克的难受突然一停。不是吧，他不是要笑吧?
这个时候?这种时候?！
他要是真的笑出来，自己能不能拿尾巴捅死他啊。
“你干嘛！?！”
真受不了一点儿了，真有病啊。
回应他质疑的只有坎贝尔无情的笑，笑的腹肌上下颤动的感觉，隔死了。
“这回不想着拉你黛米姐了?我还以为她要是被枪毙，你能替她去死呢。”
果然多少还是带点讽刺味儿。酸的十万八千的人都得喝一瓢，沾着下饺子。
“女酒鬼说我比她会挑人，喊我带着她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
诺顿抬眼看着灰色的天空，飘落的雪花在睫毛上融成了晶莹剔透的小露珠，悄然无声的润进眼眶。
“你真的觉得幸福吗?”
他是这样问。
麦克揉了揉鼻子，把冻的僵硬的鼻尖和酸涩感一并揉开，认真道：“你还爱我的话，就还凑合。”
勘：“那行了，起来了。”
杂（情绪激动）：“你又要干嘛?我说了我真的喜欢你了。真的，真的，比柏拉图还柏拉图的那种了！！”
“我的小朋友在等我下班，接他回家。”
“他说欧丽蒂丝的雪太冷了，酒吧里的热可可烫嘴。想回家了。”
(END.)
2023勘杂夏日周盛宴70h/8.20/12：00
上一棒：@麦丽素饭团
下一棒：@瑞斯斯斯
Pride and Prejudice.（勘杂）2.6w+
预警: 带牢愚玩！带牢愚玩！带牢愚玩！📣
庄园设，温情贴贴+杀欲生花款？。好久没摸人屠对立拉满的张力款了。脑壳一掀放飞自我。🥹🥹🥹
还是喜欢那种特有的感觉。经典咏流传，只有放下傲慢与偏见，才有资格爱与被爱。💍
看似作为（主人格）的勘和（副人格）的愚的性格其实有差别，但骨子里都一样的疯批和傲慢。愚更像是将勘骨子里藏着的东西，最大程度直白的外显。（hh，疯的外张。）麦麦头一级反PUA！（😘他真适合。）
谁懂，那种看着极度理性的人，因为感性发疯才是最好品的！！
正文————
欧丽蒂丝没有童话。
是什么让爱变的自私又傲慢。
果然还是吃不惯庄园里长相怪异的......
预警: 带牢愚玩！带牢愚玩！带牢愚玩！📣
庄园设，温情贴贴+杀欲生花款？。好久没摸人屠对立拉满的张力款了。脑壳一掀放飞自我。🥹🥹🥹
还是喜欢那种特有的感觉。经典咏流传，只有放下傲慢与偏见，才有资格爱与被爱。💍
看似作为（主人格）的勘和（副人格）的愚的性格其实有差别，但骨子里都一样的疯批和傲慢。愚更像是将勘骨子里藏着的东西，最大程度直白的外显。（hh，疯的外张。）麦麦头一级反PUA！（😘他真适合。）
谁懂，那种看着极度理性的人，因为感性发疯才是最好品的！！
正文————
欧丽蒂丝没有童话。
是什么让爱变的自私又傲慢。
果然还是吃不惯庄园里长相怪异的西点，嗅了嗅庄园主的小宠物狗端上来的菜碟子，摆了摆手。
进餐这种事情于现在这副躯壳而言。可有可无吧，全看心情。
毕竟，已经不算必备品了。
软椅躺的虽然还行，但再好的椅子坐久了都烦。更何况镐子已经擦了一遍又一遍了，猩红色的液体干涸后变成深褐色。
按理说这味道应该不好闻，不过……
靠着椅背的男人将铁镐拿到鼻尖嗅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享受。其实什么都闻不到，但根本拦不住他眼底的亢奋。
头顶着皇冠，身着华服，精美的贵重金属配饰仿佛焊在身上沐浴着熔火。
加上红缎丝绸的反光效果，晃的人睁不开眼。比贵族更优越的待遇在他身上体现的一应俱全。一贯漫不经心、轻蔑的态度，还有带着些许嚣张、跋扈的笑容。让嘲弄的意味变的厚重起来。
愚人金散漫惯了，慢悠悠抬起一只手操纵着碎石。毕竟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了。侧着脑袋似乎在观赏自己的新躯体，更强大的，更有力量的。
呵。金钱、地位、权利游戏这种东西。到手了，也没什么两样。相较之下还是激烈的厮杀博弈更令人欲罢不能。
“！——”提示音一响，愚人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让我看看又是哪些阴沟里的老鼠跨了护栏，踩了防盗铃，跑到我的庄园里了呢?
实验编码:YR405
场次:5
愚人金过目菜单般的看了一眼“试验品代码”上出现了两个眼熟的编号一个是:8ˉ？ˉ2。
至于另一个……
眼眸微眯，带着点意味深长。
哈，刚好。这不就上桌了吗？
四位求生者入席依次是:盲女、杂技演员、前锋、勘探员。
柔弱的女孩子瑟缩在椅子旁轻轻的啜泣，似乎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招惹来什么东西。旁边看着半大点儿的金色卷毛男孩低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你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安心修就好了。我们一定会一起出去的。放心。”
金发少年旁边是个看着肌肉异常发达，身手矫健的男人，手里抱着个橄榄球，看着像国家一级运动员。
此刻正在摩拳擦掌，紧锁的眉间似乎是不满于旁边的哭泣声，但更多的是像要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而他旁边坐着的男人恰好相反，表情神色都淡淡的，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跟冷白皮相比，他的肤色看起来带着点森然的病态。也可能是灯光效果，或者是因为额前黑色的碎发遮的太严密。只不过脸上那块疤的面积太大，暗沉的色块与正常的部分产生鲜明的对比色差。
诡异的音乐在他们背后悠悠的响起，像是某种欢快的乐章，又像是祭品的祷告词。
愚人金闭上眼沉醉在着音乐中无法自拔，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戮。全身的骨骼随之轻轻摇摆，发出碎石擦碰的声音。
漫长的等待投放期，在一阵清脆的碎窗声中宣告终结。
黑夜里的眼睛瞬间如鹰隼猎食般猛然睁开。“快跑吧，记得跑快点，让我玩个尽兴。”
“没事，你修这台吧。”麦克刚摸到密码机，发现了敲着盲杖的海伦娜正好过来。废墟的掩体多，会相对安全。
盲女感激的接下，敲了盲杖感应了一下屠夫的位置。虚影看着还好远便开始专心破译。麦克换机子修，过中场的时候老远的看见了诺顿，想叮嘱句小心点。又觉得时间紧迫争分夺秒。到嘴边的话含了回去迅速的找到了另一台的位置。
前锋那边已经开始发送消息，鬼在他附近。麦克的心一点点的紧张了起来，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稳住心态，可鬓角的汗已经开始淌了。修快一点再快一点。
拿着队友用生命争取的宝贵时间破译。
而这次的队友又能撑多久？
“嘭”的一声重击，军工厂的危墙顿时尘土飞扬。铁镐击穿的碎纹皲裂开来，爬满了整个墙体。
麦克的心脏开始突突的猛跳，愚人金？
又是那个怪物……
等等不对。这个方向…
海伦娜！
果然，前锋报了快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废墟的位置已经基本陷落。
不能在废墟溜，不能贴墙体。得让她转出来，不然……
话音未落，地面上浮现了一个以悬浮的石块为中心的爆炸波及范围。将那边的整片地都变成熔火的碎岩。
一次坍塌伤害，附加一刀，伴随着的是血腥味以及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厚重的呼吸声，受伤而拖沓的步伐和慌不择路的逃亡路线。
怎么办。快救救她吧，有没有什么办法…
“专心破译。”
一条信号唤回了麦克的慌张失措。勘探员率先破完了机子，转去了下一台。
盲女一边颠沛流离的跑着，一边发着“来补密码机。”她不知道自己会倒在哪里，也不知道队友会不会来救。
在极致的死亡恐惧下，除了本能的逃离，跑的越远越好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我来帮你！”威廉的信号来的总是很及时。但手里的球已经不多了，前期牵制消耗了大量体力和耐久度。
还差整整三台。
一波撞晕后，橄榄球的最后耐久消失。明显短暂的眩晕让屠夫变的更加兴奋。铁镐毫不留情的刺入左肩，剜出一片血肉。疼痛让大脑一片轰鸣。但本能的挣扎并未停止，迅速的缓过神挣脱与盲女分散逃窜。
海伦娜听见了队友为了帮助自己牵制而负伤的声音。果然这种疼痛，连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也难以忍受。腿上的血流了好多，但不能停下。不能停下。鬼不会放弃自己的，超群的破译能力和羸弱的行动力，都是率先被针对的目标。
“他们状态都好差。”麦克修完手上的机子，转去下一个的路上正好又碰见了诺顿。
“放心。我去救。”他总是这样宽慰着。
转瞬海伦娜倒地不起。
可是，救人也难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麦克看着奔赴主战场的背影依旧忐忑。也许这一秒你还看着他，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了。
断肢残骸的腥味也不是没闻过，只是那个时候只知道哭和无所适从的愣在原地。
麦克扯住诺顿的袖口，飞快的在脸颊边落了一吻。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量力而行。坎贝尔愣了两秒，再度转头看的时候少年已经开始埋头苦修了。
屠夫倒不急着挂，迅速的追了个白板前锋的双倒，才慢悠悠的将地上的少女拎上了椅子。鲜血染红了整条裙摆。威廉在地上爬行着，试图想要起来。
愚人金慢悠悠的晃过来，不赶着守尸，先看了看因为疼痛难忍的在地上扭曲着的前锋。看着生命力还挺旺盛的，蹲下来，用带血的铁镐一下一下的敲着地面，看着刚毅之人的瞳孔渐渐克制不住的颤动。随即放荡而具有穿透力的笑声从愚人金的口中发出。他怕了，看吧，他还是怕了。害怕死亡，畏惧死亡。人类本能的，弱小的像蚂蚁一样的天性劣势。
“快走。别管我。”
“别救了，我下来了也走不了的。”
海伦娜坐在椅子上。带着生命倒计时的座椅好似有生命般的不断吸食着血肉。坐等白骨生花，而鲜血就是最好的滋补品。
愚人金将镐狠狠的钉在椅子上，来回踱步，看着拉磁铁的勘探员一点也不急。等着血条一点点耗干。
诺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或畏惧，只是淡漠着。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倒是让哭到失声的海伦娜慢慢稳住心神。
对，恐惧也没用。疼痛也没用。
要想办法，想尽办法活下去。走出去。
飞扬的尘土和碎石蒙了眼睛，耳边是爆破坍塌，地脉震动的声响。
勘探员吃了一个坍塌伤害让盲女下来了。磁铁短暂的吸晕给队友争取更多的时间，“快走。”
前锋咬牙自起，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奔向下一台密码机。这时候调状态已经来不及了。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大伤口，勉强行动。机子还剩一台半，盲女二挂了。
海伦娜再度上椅已经没有什么精气神了。面色苍白如纸，即便下来了也不一定走的动。倒计时和血线还在一点点的压迫每个人的神经。
诺顿状态也不是很好，还在屠夫附近周旋着，麦克放了机子。“我去救。”
坎贝尔皱眉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回去。”
“可是你状态不行。你去补我的。我去救，我可以。我刚刚修的时候还躲了屠夫的坍塌。也不是第一次打愚人金了。我了解他。相信我。”蔚蓝色的眼睛透着真诚，带着恳求。麦克的眼睛远比嘴巴来的更会说话。因为里面含着颗星星，所以永远明媚的、亮的发光。像海浪溅起雪白的浪花，飞起的小水滴而透过阳光的晶莹剔透。它也念叨着:相信我，相信我……
麦克不希望总是队友和自己在乎的人抗压。他渴望着独当一面，期望着成为另一个人的肩膀。
诺顿在眼神攻势下放软，开始跟他分析局势，顺带利用了一些简单的话术。“能救下来最好，可万一救不下来。就没有人能救你了。我现在呆在这里是看有没有机会救。”
麦克其实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了。还是坚持反驳:“没关系的，救不下来，我也不会倒很快的。我还有很多球，我可以……”
情急之下抓了诺顿的右手，却摸到了一大片的擦伤。是刚刚……
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真就有人上赶着找鬼玩？还是说他真的不会觉得疼？
那每次眼眶还红的跟个兔子一样？
哭着喊人上药。
坎贝尔吸了口气，直接道:“我们打算卖了。放弃。你留着救我。或者前锋。”
放弃。
她明明还活着。活生生的。
却要被说放弃。
明明还有机会的。她还有声音呢。
麦克垂着头不说话。拳头篡的紧紧的，显然不服气。
“别老命令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说完了头也不回，直接往盲女的方向奔。还不忘发句“专心破译。”
愚人金还捏着石头，观望着密码机晃动的方向，盘算着下哪片坍塌范围会送来免费自助。刚锁了前锋那块地。就发现有什么东西跟自己撞了个正对面。
哟，这不金色的小猫咪嘛。怎么给玩铁男的放出来了？
愚人金灿烂的笑容一出来，麦克的眉毛瞬间就皱起来了。
“好久不见啊，小橘猫。”不，品质上更像英短金渐层。碾起来一定很舒服。
可惜善意的问候并没有被理睬。
一个飞搞钉在墙沿上，然后站在一旁慢慢的等着你扯，反正这血线逼的越紧，猎物就越急。就看谁的心理防线率先被击溃。愚人金左右也就只是空着一只手晃悠着……顺带，吓吓你！
看吧，看着你的朋友一点点化成枯骨。被椅子吞噬带走。再留下一个漆黑的匣子，和来不及说的墓志铭。最后被当成废品回收。
麦克还在尝试博弈，想尽办法去骗鬼。
能吃刀救是最好的。
可愚人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看着他来回骗的样子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明明前段时间还只是个满腔热血，一股脑子撞到自己身上，救个人跟罚站一样直愣愣杵在自己跟前的新人。看着呆呆的，最好笑的是明明怕的全身都在发抖。还要来硬装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看，多好骗啊，丢个铁镐出去就能骗个震慑。
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还要哭着看队友一个一个死掉。刚打算捡起来玩玩的时候，就自销了。愚人金恹恹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有点可惜，坏了一点四杀的好心情。
这次学坏了，也耍起了小花招。
时间到了，愚人金收了铁镐。看上去压迫力少了些。再压血线就没了。麦克只能放手一搏。会没事的，一点点疼痛而已，可以忍受的。
伸手的瞬间愚人金势在必得的笑了，寒光一闪，尖锐的铁镐凿了下来 。
嘖。头疼。
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
又有讨厌的苍蝇在脑子里嗡嗡直叫了。该死。愚人金烦躁的晃了晃脑袋，伸手抓了下头发。晃神的瞬间麦克将人救了下来。
“海伦娜，快跑！”
利刃来的也快，麦克不得不跳球去扛一下一刀。来不及顾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马上拉开距离。
边跑边疼得抽吸了两口气，才敢试探性的摸了摸后背。应该是斜着的划痕，伤口不深，出血量看估计有点长。
这日子过的真心没块好肉。
不过好歹也算救下来了。
机子还差多少？
前锋报了个进度。
勘探员已经赶过去协助牵制了。
麦克还没赶到大门的位置。
瞬息万变的局势，倒地亮机，压起身。
盲女还是走了。麦克看着信息框里消失了的那栏。心里有点难受，带点儿哽咽的强迫自己继续点门。
愚人金的目标锁定在了前锋。
勘探员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后背伤口渗了半身血的少年一边红着眼眶，一边点门。麦克本来还应该小心翼翼的防范周围。可他是在没那么多心思顾及别的了。光是记住最后破译的密码，都够让他焦虑的了。
诺顿上前，直接拿绷带简单的给他的伤口止了血。看着那道口子，脸上都透着一股子不爽的气息。声音也冷淡了几分“我来点。”
麦克让了位置，低声道:“谢谢。”听着这会儿一下又变成畏畏缩缩的怕他生气一样的语气。给勘探员听的都气笑了。
“别谢啊，让你听话，比什么都难。”心里堵的慌，语气也克制不住的带上了点讲反话意味的嘲弄。
门开了，心跳也渐进。鬼在附近，威廉带到门口了。有机会可以一起走！麦克的眼睛瞬间亮了。开始频繁的报点交流。
手里还有减速球，只要砸到了拖点时间前锋就可以够门了。
诺顿看着他切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刚踩出门，要过去。就给勘探员使劲扯回来了。“你想什么呢？对面一刀斩的鬼。你真当他傻？退一步讲，你砸到了。你告诉我你怎么回来？还是说你打算直接替他去死？”
勘探员站门口是摆设吗？再怎么搏，也不至于让杂技演员去涉这个险吧。
面对诺顿步步紧逼的追问，麦克确实没有考虑后面那些。自己跳出去了，就只能在外面找地方溜，要拖到下一颗球好了，才有机会去搏出门。
麦克不说话了，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的思维漏洞。诺顿看着他垂头思考的样子，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哪有什么呢，不过是根本就没想过依靠自己罢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勘探员转去看能不能帮忙，杂技也没闲着跟了上去。威廉擦了把头上的血，咬牙使劲把错位了的胳膊掰回来，单手捂着向门口跑。
距离已经很近了，有机会的。侧面跳球不吃刀，落地点离门口也不远。诺顿帮忙吸一下自己就能走。拉扯的时间前锋就可以安全的走。
麦克行动效率很快，诺顿还来不及喊，人就已经完美扣球落地。
愚人金踩过粘腻的球，被虫子妨碍的感觉有些烦。反手就是狠厉的一刀。麦克几乎是擦着铁镐躲过去的。
勘探员只能及时找补，迅速上了块铁将监管眩晕一两秒。短暂的时间足够麦克迅速调整位置，走向安全区。
默契的配合让麦克忍不住想比个棒的手势。却来不及躲开坍塌的墙面，被砸个正着还是两层叠加的伤害。
他又丢铁镐了，好快的速度！
诺顿没办法只能一手扶着杂技演员，一手拎着前锋冲门。抬头看愚人金丢镐拉距的速度，一定会比他们先一步到门口 。
千钧一发之际，诺顿皱着眉转头，看到的正好是愚人金势在必得的笑容。疯子。
诺顿把麦克的胳膊抬到自己肩上，左手改成虚揽着腰，得空在看不见位置。对愚人金比了个三的手势。
麦克太想赢了，但凡放弃这个前锋，都不用这么麻烦。耳朵的侧面还蹭着他细软的金发，和少年颤颤巍巍硬着头皮逞强的声音。“没事…我可以的，我可以自己走。你专心对付鬼就好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把事情惹麻烦了吧。
对于诺顿·坎贝尔而言，这局实验就是很简单。走两个，必须是他自己和杂技演员。
带着他活下去就够了。
愚人金看到了眼隐晦的暗示，约定俗成的老暗号了。不过……
呵，想的还挺美。
三出？
监管者巨大的身影迅速贴到门口，反手就是一刀，寒芒一闪，抬手的速度几乎看不清。诺顿不得不及时迅速反应，抬手压了杂技演员的视野，后手直接把前锋推出去扛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愚人金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前目送，抬手甩了甩镐子上的血。一滴两滴的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融进碎石，被地面的石头被贪婪吸食着。暴力与杀戮的收尾，是如此令人惋惜的背叛。
真可怜了啊。看了看地上没了气息的前锋，和被带走的，一无所知的杂技。
嘿，也不知道谁更惨呢。
“真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能够引的你无法自拔的呢。庄园里的，另一个…我。”
走过去，单手拎起前锋分残骸栓上椅子，补完整了潦草的收尾工作。
实验记录:YR405——平局。
回收黑匣子:2
逃出大门后的两个人跪在地上喘息，实验内的附加伤害减弱。流血不止的情况得到缓解。相当于叠了一个治疗增益效果。
背后的伤口自行愈合，但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
威廉最后还是没出来。
麦克低头咬着牙，明明只差一点，自责也没办法，都努力过了。
如果开始的时候好一点，如果没有让海伦娜修自己那台机。如果第一个被追的是自己。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能活着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勘探员拍了拍身子起来，对他伸出了手。
麦克看着伸向他的手，心底回了点温。说的也对，是自己奢求太过了，还好…至少他们彼此都还活着。
搭着勘探员的手起来，顺带偷看了一下自己心选小对象的侧脸。经历过多场实验的磋磨，自己从一开始全盘崩溃，再到后来慢慢适应，期间最少不了的就是诺顿的帮助和存在。可是对队友的死，他始终做不到像诺顿一样淡然。
旁边陆陆续续其他场次的人也出来了。
01场次只出来了一个女孩子，特雷西。
少女出来的时候就蜷成一团哭声不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能一个人走出来。
02场看样子也是个平局。出来的玛尔塔和瑟维各自沉默。
03和04场等了很久也没人出来，多半是无人生还。低沉的氛围压的人喘不上气。
欧丽蒂丝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透不过一丝光线。而他们，只能适应这样的生活。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开不了口。安慰什么呢？说这只是一场测试实验或者游戏？那些死去的，被收容进黑匣子的同伴遗体以及部分灵魂，会像废品回收再利用一样。被测验员带走，然后过一两个月变成全新的克隆体再度回到身边，便能算安然无事？
你会自我安慰，他只是失忆了吗？
不，那是陌生的……
陌生的新模具。
哭吧，也许哭久了，就麻木了。
也不对，似乎只有被抹去记忆，以克隆体身份重新诞生的——“新人”才会崩溃哭泣。所以“她”是第几个？
“走吧。”诺顿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喝一杯，你不适合这种沉重的场合。”
麦克思绪拉回，笑容带着点疲惫“好。”
不知道下一场实验会安排在什么时候，不过他很珍惜离开欧丽蒂丝的自由时间。
“嘿，新来的小帅哥。想喝什么？”远近闻名的调酒师以及她特有的熟练手法，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麦克刚想说话，诺顿就替他应了。
“来杯“frozen heart”。”
黛米笑着眼睛一亮，拿起复古式的中杯，先加了半杯的冰块:“帅哥，真会点，这款新品最近回头客很多呢。”
麦克不想破坏气氛，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其实他们来过很多次，
只是黛米不记得。
这种缺失感，又该拿什么去弥补。
“好了，您要的“冰封之心”。”
靛蓝色打底，中间层占比不多以玫瑰红为主有上下扩散的趋势。上层是烟灰蓝，最顶层是一圈漂浮的奶油泡沫。在酒里的度数不算高，温温的。入口是气泡水的清透感和酒香。后面再慢慢转化成浓稠度。主基调是一种透彻心扉的冰凉。慕名而来的人大多都是借着酒名，图的是分手后的悲伤情怀。但其实“失恋酒”的名号，挂在它身上属实有些冤。因为它根本到达不了烂醉的程度。
这款酒最独特的点，在于——“清醒”。
“有那么好喝吗？”受以前的生活习惯影响，诺顿给自己点的还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桶装啤酒。
“感觉还行，嘿，也许跟它有缘也说不定呢。你要尝尝吗？”麦克把杯子推过去。
诺顿看着只有一根的吸管，不由的将思绪飘到刚刚在庄园里那个，若有似无的吻。
脸颊的触感证明那就是真的。
不拘小节吗？
不像。那喜欢呢？
也不对，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哈？他又该是你的了？
异样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盘旋。
该死的，又来了。
哈哈，真的假的？愚人金听的都笑的坐不住了，毕竟也算是曾经占据同一躯体的人，即便主人格和副人格在庄园里形式上的割裂式分开，但依旧具有物理意义上的心意相通。而他想的什么，都能跟明镜一样传到愚人金脑子里。
尤其是在庄园虚坐着擦刀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心声。”
听的让人发笑。
“你怎么还没告诉他，你就是他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石头怪物呢？”
“多少次了，怎么还做梦呢？他到底哪儿那么勾你，也让我瞧瞧？”
“滚。没事别出来。”诺顿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发出的声音不大，听着也不像在谩骂，只是冷厉的让人不适应。
麦克:“？”推杯子过去的手尴尬的按下暂停键。啊？对我说的吗？
“你，怎么了？”
没听错刚刚应该是“滚”。拒绝的意思吗。好怪，他在讲什么，什么出不出来的。意思是不喜欢出门吗？
推过去的杯子下意识的要收回来，被诺顿迫切而慌乱的急忙伸手搭住。
“没什么，可能刚刚好不容易逃出来太累了，想的有点多。”
麦克伸手想去碰他的脑袋，诺顿躲了一下，显然不习惯。因为这个举动和他狼狈不堪的往事相对应。每次伸到头顶的手，往往不是温柔的触摸，反而充斥着暴力与谩骂。可只回避了一下，诺顿又马上调整姿势不动了。麦克的眼睛偷偷亮了一下，眼波流转，藏不住的笑意。所以他还是喜欢的嘛。轻轻揉了揉脑袋算是，安抚？
“尽力就好，最后威廉没出来也不能算是你的错。至少我们都努力了。”
诺顿听着，下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抬手拿了麦克的那杯“frozen heart.”用吸管好怪，但他还是就着试了一口。“好冰！”给冻的一激灵。不止冰块，还有好多薄荷叶的感觉。
“哈哈哈哈。”麦克被他的反应逗的一乐。带着点整蛊的恶趣味。
“幸灾乐祸是吧？”勘探员靠过来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架势。杂技连忙开躲，瞬间遛鬼buff点满。闹腾了一阵，给人双手撵上桌子。“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麦克一边给自己叠甲，一边笑的停不下来。
面红耳赤的喘着气，两个人贴的又近。感觉皮肤里外都烫了三度，血脉浮动。
近距离的观察脸，准确度的说，麦克笃定诺顿在看自己的嘴巴。直勾勾的眼神，灼热到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想接吻的意思吗？
酒吧里悠扬的韵律迎来高潮的的部分。
两颗心脏都在以不正常的高频率跳动，心随音动，宛如将要舞起心尖的华尔兹。
而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在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黛米用细长的金属制搅拌棒敲了敲桌上，提醒一下旁若无人的两位客人。“在调酒师的吧台上，调情要收费的哦。”
两个人迅速收手，调整了一下仪态。诺顿摸了摸脸上的鼻钉，试图掩饰什么。
麦克的脸变的比刚刚还要红，颧骨到耳尖的位置格外明显。只能笑着扮了鬼脸，嘻嘻哈哈的将尴尬带过，猛的把剩下的酒一口气灌完。透心凉的效果很刚好，一下子就看着正常了不少。
诺顿看着他的举动，没说话。
酒吧的情侣不少，但大多都是男女。漂亮的、绅士的、低俗的、丑陋的，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会在彼此身上寻求什么……
而他呢，诺顿不自觉的用余光去看在跟调酒师调笑的麦克。
他又觉得什么才算是正常的？
透过磨砂质的大玻璃杯，饮尽杯底的啤酒。看着光怪陆离的灯光映衬着少年脸庞，麦克的脸一点点放大靠过来。诺顿突然觉得，一直举着杯底，就像透过另一个世界看他，也挺好的，也许更幸福。
“喝这么快干嘛？”麦克靠过来拍他的肩膀。诺顿不得不放了酒杯，回应:“你不也喝完了？走吧，该回去了。”
麦克看了眼时钟，确实。
黛米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下次见。”
然后一手一个，拎起趴在她酒桌上的另外两个酒鬼往楼上拖。麦克这才注意到是何塞和凯文。“他们三个关系真好。”
像是一句感慨。记忆被洗刷过那么多遍，还能保持现状。愚钝了，还是麻木了。
他亲眼见过06场实验的落尾，那场似乎只有调酒师一个人出来了。
护着她的是牛仔的尸体，上面还有一块大副的怀表。
不知道她是怎样绝望着，一点点的把朋友的尸体往门口拖的。只是出了门的瞬间，他们又化成了泡沫。变回了实验局内的黑匣子。
那场景看着太过眼熟。麦克每次一想就会有一种撕裂般的头疼。有什么是可以让你豁出性命也想要拯救的吗？
或许，有一天，或者在某次实验。如果他能有机会遇到他的喧嚣旧友，他估计也是这样的吧。
但这是他最讨厌的结局。
诺顿不置可否，敷衍的应了一下。他对这种朋友式的牵绊，并没有什么共情。
因为他一直以来，根本没有。
又何谈情绪价值。
“喂，诺顿。”麦克突然抓了一下他的手。唤他的声音和肢体的触碰让诺顿停下望着前方的视线，回过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次，我失误了，也像他们一样变成黑匣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坎贝尔直接打断了。
“不会。”
“？为什么？”
“我能保你。”
看，又是这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挺傲慢的。自以为是的自信，怎么会有人能百分百确保每一次都没事呢。
其实麦克只是想问问，如果自己成了黑匣子，又再度被克隆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像“酒友组”他们那样。
看着那道直视前方，难以停留的目光以及锋利而高傲的，不甘降下一点的下颌线。
麦克默默的把话咽回心里。
对啊，有大佬带着，有什么不好呢？
像是自己一个人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情绪，无奈的自嘲。
回庄园的梦乡并不安稳，诺顿原以为摆脱了自己的前身，离开那片肮脏的矿区。凭借着自己的野心和实力，足够在这个纯赌徒博弈的世界开辟自己的路。
事实上，他做到了。甚至更完美的利用的实验的程序漏洞。
可，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一点点的丢掉了。
他原以为不重要。
现在又开始惶恐不安。
“我相信你啊。”
“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说话的人开始带着全心全意的语气，甚至还有点让他享受的崇拜和晦涩爱慕。
可转而变的凄厉，像是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恨的咬牙切齿，恨到极致呕了一口心头血。破碎的嗓音里透着声声的嘶吼，让诺顿有些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
脱离了那些浮夸的自我设想后，声音的源头渐渐的，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对着他一字一句说的话似乎带着浓厚的失望。
他说:“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诺顿的眼眶难得变的通红，那一刻的他像个无助的孩子，面对着厉声职责，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到一样，呼吸过度让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去缓解。
他以为到最后，那个曾经站在他身前，现在倒在他身后，貌若少年的男人会像那些人一样，细数他犯过的罪行，谩骂他的卑劣。
可麦克只说了一句，怎么对得起你自己。那一刻，坎贝尔深刻的意识到，也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真的会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得到那个少年。只有他的目光，是一直以来，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梦里那轮朦胧月亮碎了，暗淡的余晖里只照见了人性的自私。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向来自私的人，眼里看得到的，只有自己。
脆弱感和偏执感，如同鱼离开水窒息而亡一样的迫切滋长。诺顿突然明白了有些东西存在就已经是必需品了。
心境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湖，只有被月光照的表层，才会外露出一些漂亮而正常的磷光，来欺骗外来者，看，这不是一潭死水。
面容残缺的鲛人被困在湖底，好不容易摆脱囚链，奋力游出湖面，脸颊拂开最后一层薄薄的水纹，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带着点懵懂的好奇心四下观望，却失望透顶。
没有海洋的浩瀚，没有山川的秀美，连作为基础的水质都差到难以忍受。
死掉的湖，只有一轮明月。
皎洁的月光落下来的时候，才会带着点美感。
虽说湖里也有月亮，但是一碰就荡开，散了。变成模糊不清的虚影，让人眼馋又懊恼。
所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绞尽脑汁。
因为他想要月亮，下来。
诺顿，疯狂的参与每一场实验，在一天又一天不断刷新的杀戮游戏过程中，以见不得人的最快途径，拿下一把又一把。
他在等他重新回来。
那段时间，愚人金的心情格外好。因为他阴湿的主人格，看起来也终于要崩坏了。
没有那头碍事的小狮子，杀起人来倒是方便不少。以前那个麦克，也算得上团队的主心骨之一。那个意气风发的，拿着球故意挑衅。主动抗压，保队友安全的少年 确实给人印象深刻。看着光鲜亮丽的，身上又有多少道疤是被铁镐划过，或者击穿留下的呢。
即使拿着最差的状态，也恨不得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肉，哦不，石头的样子。愚人金想了下，还挺性感。真想把他的骨架单独拆出来留个纪念。
不过没有了小狮子的日子，也挺无趣。
每天杀些只会哭弱的菜逼，还不如看另一个自己发癫来的有意思。
自己的主人格看起来，还是太弱了。他要是能像我一样直接，毫无负担和压力的只为自己活着，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人类的感情啊，突然有些怀念。
多久以前的事了？
“真有人睡觉还会哭啊，多捞。”不合时宜的声音二度在脑海里回荡。
“跟你说过了，没事别占据我的脑子。”
诺顿烦躁的把脸背过去。
愚人金将地上的尸体挂起来，面对着已经被打开的大门，空荡荡的，早已看不见人影。“拜托，是你做梦吵到我了好吗。”
弄的自己心绪难宁，一不留神放走了一个。虽然没四杀，但意外的没有很生气。
“不也是你做梦？”诺顿张口就反讽一嘴。一个人还能分别做两个梦？怎么，狼狈了就想把自己摘干净。想的倒挺美。
“难道你没有在想他？”
愚人金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想吗？没有吧？不对，好像也是想了。想人家的骨头。
前阵子到是又遇见那只小狮子了，不过他好像变成一只英短金渐层了，看起来软趴趴的小猫，骨头倒还是一样硬。救人震慑头破血流的还不甘心，不服输。
玩心渐起，可惜一直没机会。
“跟我想没想，有什么关系？你半夜睡不着，不就是怕了。哈哈，怕他知道你原本的样子。怕他知道我就是你，什么良心不良心的，你真的在乎过这个？”
愚人金美滋滋的下了班，还顺带膈应一下另一个自己。
“你说的对。”
“？”难得获得主人格的认可，意外的都有些接不上话。
“所以你也该改变一下，你在他心里的固有印象了。”
“？”分明是你护的死，都不肯让我见。我有什么固有印象？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片困意席卷上身。
靠，他要睡了！也不讲一下。
愚人金只能找了个沙发靠一下，也陷入休眠。
他说的对，你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你，就是这样啊。
坦诚的面对自己是个嗜血的怪物？
心脏在律动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抽疼一下。
提醒一下自己的认识，哇，你真的好爱他。
“诺顿！！！”熟悉又闹腾的声音好像在欢快的靠过来。“怎么还在睡啊？”
甜甜的日安问候，适合慢慢的揉一下眼睛再醒。可随之而来的浓厚的血腥味逼的他不得不拧起眉毛睁眼。
“你……”
搞什么？坎贝尔随即被入眼的鲜血刺到了眼睛。而扑到他床边，坐他被子上的少年还不急不慢的给自己打绷带，自己给自己注射止血剂的时候还苦着嘴喊疼。
“发生了什么？”
诺顿的大脑一度怀疑实验管制失控，监管者全跑出来，并且已经打到门口了。
“啊？哦……”麦克有些心虚的绞手指，嘿嘿的笑了两下，挠了挠后脑勺蓬松的头发。
“就…我刚刚自己去了一场实验房。”
为什么他总能讲出一些，让自己觉得天要塌了的话。诺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去？！你疯了吧你。”
“啊啊啊，嘘。”麦克极力安抚激动的搭档。
厚脸皮的眨着眼睛，“我错了。”
不，你没有。
诺顿冷着脸不看他。
于是麦克慌了，开始长篇自证。说不是一个人，教授也在，最后三出了。对面监管没有很厉害。（也就是自己上挂飞，差点死了的程度。）这话他当然不敢讲。
诺顿想了下，教授也在，那多半是放海了。
监管估计是孽蜥。还得还人家人情。
正在追着教授的磷皮砍的愚人金:“……”
够了，你们双形态的，人屠皮歪交易烦不烦。放了个地窖，当场两清。
“还遇到了玛格丽莎。”遇到旧友，他说起来的总是越说越兴奋，能长篇大论到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以及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的都烦。
坎贝尔都想摆手了，他就是没朋友，理解不了，行了 。别讲了。
“不就聊个朋友吗，你这都能吃醋。”愚人金在一旁唏嘘。
“这话说的像你多爱听一样？”
愚人金沉默，“。”
“可她，不记得了我了。”麦克神采飞扬的眉毛说这话的时候低落了一点。他清楚的知道，这说明，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以前那个我，总有机会的。还是能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他又是那种熟悉的自我安慰式的笑容。
诺顿看着麦克的样子，见过太多次，甚至已经能闭着眼睛描摹唇角勉强上扬的弧度，他可太了解了。麦克确实就是这样一个极度矛盾的人。他一边庆幸着朋友还活着，一边又要自证一般的告诉自己，活着，但不是之前那个了。
他是这样温柔，又是这样清醒。
其实只要抛开不谈那些残酷的事实。
大多数人都乐于沉溺在美梦里。
他身上的那种矛盾感，也许，也正是魅力所在吧。
保持着童贞而不活在梦里。
是属于现世的月亮。
适合他这种现实的人。
他确实和黛米那款酒“frozen heart.”挺相配的。诺顿叹了口气，所以才难如登天。
诺顿藏在发丝下的眼睛，带着点不明的情绪。要是，如果没有自己的第二人格，他们会不会容易很多？ 念头一动就散了，不可能的。
真正的野心家都太了解自己了。就算没有愚人金，他也不可能把队友放在自己的求生路上。
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还想成为别人窗口的月亮。
吃两粒花生米吧，别醉的厉害了。
“诺顿你不能这样！！！”麦克去扯他的胳膊，试图把人拽出来。结果被甩开了。
“明明就是我的场次，你进去也没用。”麦克现在恨不得拿球砸醒他的脑袋。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有几条命够你连着周转三局？当实验闹着玩呢？
“无所谓，跟这个没关系。反正人数够了就行。你不长记性、不反省，那我替你反省。”
诺顿面无表情讲话的样子，还挺吓人。
麦克老觉得他有种自毁倾向。
不是，他真的不明白。这小子怎么总能找到这种规则漏洞给他钻。该死的庄园主，看看你设计的破实验游戏吧！！
麦克真的不明白，他该反省什么？？一个人格健全，有自我独立意识的人，要反省什么。为什么诺顿每次都非要这样 。把自己护的好好的当儿子养吗？
他真的试图有效沟通过，可每一次，每一次诺顿的态度都那么强硬。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感，让麦克感到不适应了，想继续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不想讲，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心里烦的直接骂出了声。
“f○○k！你最好没事的出来。”
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嘴上恶狠狠的念叨着，眼眶又委屈的想哭。可偏还要有非常骨气的指着自己的眼皮说:“我这次真的很生气，你不许哭。”
麦克很少一个人离开欧丽蒂丝，即便他真的很享受外面的生活。每次出来“放风”，都是跟坎贝尔一起的，这次变成孤零零的小狗了。
先去了黛米的酒吧，发现打烊了。估计是去实验局了。下次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后。
昏黄的路灯打在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像是淋了一身的失落。
旁边是家轻奢的西餐厅，坐在靠玻璃橱窗，最佳观景位的男人敲了敲桌子，来了一个西装马甲的服务员。
“怎么啦，小可爱。一个人在路边干嘛呢？要不进来坐坐？！”
正emo呢，突然来个陌生男人讲话，给麦克下一跳。看了一眼旁边的餐厅，推销的啊。
“我不要。”
“呃……”拒绝的好干脆。
“进来看看吧，我们店也不贵，餐品也很好。都不需要餐位费。饮水自助什么的也都免费。”店员真的已经很努力了，看了看他只有一个人。又马上道:“本店还提供单人位！”
麦克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想了想估计也挺不容易的，就跟着进去了。
里面一眼过去还有几个眼熟的人。画家和作曲家。爱丽丝和那个什么……昆虫学者？其他人麦克其实也没有很熟，能记得名字的多半是上局有一起打过的。
“坐这边吧。”店员领他去了个二楼的小包间，靠橱窗的位置。“您可以在这里看一下菜单。我去端甜点。”
服务员的态度极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是这分明就是个两人桌啊。麦克觉得莫名其妙的，结果肚子好不应景的叫了一下。
“……”
“算了，吃点也没关系。”
正经看了一下菜单，觉得自己被诈骗了。
“这价位比外面翻了一倍了吧？”
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他的拼桌对象来了。
“两位要什么？”店员还能笑着讲话。
麦克的脸色都白了三分。
看到人的一瞬间就在瞳孔地震，应激反应一样的要逃。就被人抬手按下来，碎石摩挲肌肤，他可太懂这双手打人有多捏瑪疼了。
“小猫坐啊，我不动你。”愚人金安抚性的给了一个超级健康的笑容。
麦克觉得自己被狠狠的恐吓了。
“怎么，都不会讲话了？”愚人金还是那副懒散而松弛的样子。也怪不得他，毕竟一个是猎人，一个是猎物。他确实不会因为跟猎物同席而紧张。
他刚刚叫什么？小猫？
好恶心。。
麦克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种在发抖趋势。这已经颠覆他的认识了好吗，为什么监管者可以跟他在一个世界同频道出现，简直荒谬极了？！
那这和庄园有什么区别？
他唯一美好的，欧丽蒂丝以外的世界，也要沦为屠宰场了吗？
“他好像很怕我。”愚人金发自内心道。
“你这不是废话。”勘探员没好气的应。“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因为你去遛鬼气成这样？”愚人金当然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真心提问。
勘探员那边不讲话，像是懒得理他。
愚人金也不恼，他太懂怎么拿捏自己的了。
“他从中午到现在看着都没吃呢，还是我喊人给骗上来的。你看看，啧，你自己的内定对象。这一张小脸惨白的，过会儿就低血糖昏过去了。”虽然愚人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麦克难看的脸色是因为自己。
勘探员躲了一个屠夫冲刺，手里铁耗干净了。抽空认真的说了句:“哄他吃饭。”
“凭……”
“我遛鬼呢，你闭嘴！”
愚人金还沉浸在，我凭什么哄他吃饭中，然后被屏蔽。没办法，因为一体机制，他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欧丽蒂丝以外的地方。
毕竟是同一个人。而这时候就会出现一种轮班现象。
勘探员在外面的时候，愚人金就在庄园里继续杀红眼。勘探员在庄园里遛鬼的时候，愚人金就可以出来在外面潇洒的晃荡。只有实验局内才会出现两人同台的概率。
能怎么办呢？
被人使唤的让他有轻微的不爽。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愚人金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吃饭吧。我请。放心在外面，我动不了你们。”甚至好心的伸出双手，示意没带铁镐，没有武器。
麦克:“？”
不要搞的好像你徒手不能打人一样？？
他真打算吃饭？！
怎么吃的下去？
麦克的脸色蓝了又绿的，干不了一点，还是想走。光是今天在这里，看到这张脸，都够他一连好几个晚上做噩梦了。
推了椅子就要起身，愚人金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双手合十的揣着。然后缓缓开口。
“走了，下次见我就把你的队友屠干净。”
“一个不剩。”
发自内心而贪婪的笑容，比前面几个装的招牌假笑，看着真实多了。
麦克眼底的厌恶感更盛了。看吧，怪物就是怪物，披着张人皮假意对你好。就等着你上当的时候，再剖个干净。
愚人金看着他捏着拳头坐了下来，心里没绷住笑了一下。也没那么难嘛，像麦克这种人的把柄，也太好拿了。真是人软任人欺，一个道理。
“想吃什么？”
麦克不接话。
他喜欢的菜品，真要愚人金点，他还真就能刷刷刷秒勾几个。等甜点和主食一并上齐了，麦克扫一眼，心里不由认同了一下，还挺会点的。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动了叉子。
要这样想，他吃的可是活人血肉，我吃他点饭怎么了？
炫完了最后的布丁，感觉吃的差不多了。抬眼才发现愚人金没动餐刀。下意识的想问，怎么不吃？又给自己死死咽回去了。
并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没事吧，你问他干嘛？该死的习惯。
礼貌是跟人吃饭才有的。
跟鬼，只有沉默。
“吃完了，你下次可以放了我队友吧？”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又觉得亏麻了，于是麦克真的就耿直的问了。
哈？吃顿饭还讲起价来了。这小家伙简直胆大包天。没搞错吧？愚人金抬眉毛看他，觉得有点好笑。“我可没讲过这种话。”
“你！”麦克气的要跳脚，这会儿都忘了要骂什么。做鬼都这么无赖的吗？能不能有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信用。
他可是忍着膈应待在这儿陪吃饭，虽然准确的说是他一个人吃了，但是……
这精神损失费谁给结一下？
愚人金看他炸毛，气结了的样子，会莫名其妙的心里暗爽。心念一动，突然觉得骗着玩玩，好像也不是不行？
“等等……”
“你队友每次都有三个人，吃顿饭就想要三跑。天底下可没这好事。”
“那你想怎样？”麦克都要出包间了。临门一脚又停了下来。
“答应我一件事，放一个。你看怎么样？”
“不可能。”风险太大了，麦克皱起眉头。谁知道他想要什么。
“短期，日结，你能力范围内，不背德可以吧？”愚人金每说一个字，麦克就动摇一分。没有什么比命更贵了，不是吗？
但凡有个逗猫棒，愚人金就已经开耍了。
嗯，今天心情格外好，还有人当消遣。
偶尔换换生活口味，也不是不行。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没有一点基础条件，麦克是真信不了一点。特别还是在刚刚被耍了的前提下。
“过来。”愚人金冲他招手。
麦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坚定的杵着不动。
愚人金轻轻的笑了两声，带着点戏谑是看他:“怂成这样？有这么怕我？”
激将法，百试百灵。
麦克拧着身子挪过去:“又想干嘛？！”
抬眼就看见愚人金摸上了自己的胸口，不得不说细看，他身材比还挺有料的。属于那种标准的男性审美，宽肩窄腰的力度感。不过华美的服饰也挡不住胸口的空洞，周边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普通黑岩，看起来带着岩浆色泽和滚烫。
跟庄园里的危险坍塌区一个颜色，又引起了麦克不美好的联想。刚要移开目光，就看见愚人金从空洞的裂隙上缘，面不改色的掰下来一块石头。
碎裂的声音听的他一惊，瑟缩了两步。
愚人金也不指望他接，直接丢在了桌上。
黑色的石头，闪着一层柔顺的光面。
麦克盯着看了一会儿，刚想说话。愚人金就率先伸了个懒腰开口:“你要的诚意。”
麦克有些困惑的抬头看他:“？”
“要走了，希望下次见，能相处的更愉快。”愚人金站起来的压迫感更强了。
不过他好像不打算对这块石头多做解释，转身就消失了。
麦克伸手试探性的摸了一下，温热的。
怪了，石头做的鬼还能有温度。不都是说什么来着，我恨你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拿起来看了看，远了看是黑曜石的样子。但是近了好像又跟黑曜石有点区别，透光度更高。里面的碎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有点像块黑灰色的碎玻璃，只不过似乎没那么廉价。“诚意吗？”麦克有些恍惚的心里反复念叨了一下。
“不对，等等。”
“这玩意儿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吗？？”
“？？？”
反应过来，随即恼怒的耳尖泛红。感觉又被戏耍了。
“谁要把他的一部分带在身边啊？！”麦克刚要甩出去，又想犹豫了。既然是唯一的筹码，也只能忿忿不平的把它揣进口袋。想着正好也是圆的，就当自己多了颗球。万一那家伙又搞诈骗，还能多砸他一次。
愚人金自然胜券十足，回去的路上还哼着小曲。他笃定麦克会把放一个的机会，用到诺顿身上。
而他本身就不可能杀诺顿。
这可不能算是阴谋，谁会自己杀自己呢？
本身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戏码，这下赚了个盆满钵满。
胜利者的姿态总是高高在上而轻蔑的。
也不知道揭露真相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还不急，先想想，要求他做什么比较好呢？
坎贝尔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麦克站在门口等他。眼神里的那种担忧，让他勉强露了点笑意。确实有些疲惫，身上的血腥味肯定不好闻，头上的血还没止住，顺着鬓角往下滴。他承认自己这次自信了。最后要是没躲过博士的刀就没机会出来了。
不过还好他是个癫狂的赌徒，幸运女神还是愿意眷顾他一下。
比起疼痛，更沉重的是疲惫感。
他确实一直没停。上次这么累，好像还是麦克没回来之前。意识这样想着，转而昏暗。彻底消失前听到有谁在急切的呼唤他的名字。
看着人直勾勾的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麦克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来不及思考的就冲了过去。
“没事，可能只是太累了。”另一场出来的艾米丽看起来脸色也很差，但是还是率先查看了一下倒地的人。
“伤口回去重新打理两天就好了，止血剂记得给他打两针。”欧丽蒂丝唯一的好处就是治疗增益了吧，只要离开实验局，就基本不会存在生命危险。
“好的，谢谢。”麦克把人背起来，往回走 。勘探员有些沉，好在不算特别费力，慢慢来就好了。诺顿的身体是温热的，滚烫的。鲜活的心脏就贴在自己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麦克一下一下的数着，两颗心的跳动频率高度重合，直到落日的余晖照到交叠的影子上，直到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从脸颊划落，才默默收了声。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麦克有多庆幸
他安全的出来了。
愧疚和后怕，来的总比幸福快。
“看吧，你还不是需要我。”
“醒了？”
诺顿感觉喘不上气，迫切的想抓住什么。
像是被人勒了脖子，轻微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去挣扎。一睁开眼就看见盘腿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下去。”
“我不。”麦克还不嫌事大的喝了口汤。
诺顿压着想把他掀下去的冲动，艰难的喘着气抱怨:“有没有一点良心？就这么欺负病号？”
麦克屁股一挪，还压他身上。伸了伸腿，一脚踩在他脸侧的枕头上。甚至没脱鞋，帆布鞋底还都是灰。
诺顿有些忍无可忍的想拧一拧眉心。脑门的青筋有要雀跃的活动趋势。
简直就是要倒反天罡了。
“踩这么脏你给我洗？”
“我洗就我洗。”麦克是打定主意来算账了。“先下去，好吗。”诺顿耐着性子讲话，又开始想着话放软点哄下去了。
麦克现在可不吃这套了:“不行。”
什么行不行？这样子像话吗？！诺顿在心里骂的愚人金都整乐了。
这个角度确实有些微妙。麦克穿的还是ACE的那套白色短裤。库管和腿中间还有空隙。诺顿的视角往下移一点，就是标准的盯着别人档看。往上走又是开着的大腿内侧。怎么看怎么像把人抱着顶的样子。
往哪儿看都不对。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辣的。”愚人金认真的品了一下，并增添了奇怪的外在印象。顺带吹了一个痞气十足的口哨。
他可不在乎他的主人格现在有多难熬。
“你想怎样？刚醒呢，别折腾我。”
“不怎样，聊聊。”
“聊什么不能好好聊？”
聊什么这个样子聊？你○○吗？
麦克双手往胸口一搭，给自己调整了个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能不想好好讲吗？可是有人欺负我脾气好啊。觉得我脾气好，不会怪他。”
被那双蓝色眼睛狠狠指控的诺顿不讲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话，讲起来还有些别扭。“我只是希望你能听话一点。这又不是闹着玩的。你，对我很重要。”
这是诺顿第一次很直白说他在乎。
麦克听了话，垂下眼帘，把里面波澜的藏起来。终于肯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旁边的椅子，直接陷在里面。
这会儿是有点像小孩子闹脾气的感觉了，带了点莫须有的稚气。
“我也很在乎你啊。”
“也想帮上忙，想帮你扛压。我有那么差劲吗？就必须一定要你护着？那你外一不在了呢。”成年人该思量的东西他又不是不明白。可，安全感是相互的。
你给不了他完全的安全感，因为他比什么都在乎你。而这种不安来源于自身。他学什么都越来越快，越来越努力。不断的提升自己，变的更好。为的只是巩固这层防护罩。
他想你看见他，而不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诺顿，你不觉得你有时候自信的过分了吗？”麦克讲话的语调难得显的疲惫。
“为什么总在说着，听话。听话。你听话就够了。听着真像，按照吩咐办事就好了，按你的意思走就行了。”
“我是什么提线木偶吗？还是你觉得我蠢到生活不能自理，没有脑子。”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在把我当一件替代品或者某样东西，这种概念很模糊，很难贴切的去形容，就像某种私人所属物。
说的好听点，是你总在看着他。难听点，是你总在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麦克没有办法将这种话讲出来，因为听着很伤人。也波及到了自己潜在的自尊心。
可他一直如此清醒，违背不了内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好像带着厚重的负罪感。但你真的不欠我什么。”
这句是真心的，即便是真的有一天到了最坏的结局，他也不希望诺顿替他去死。
鼻子泛酸的感觉又来了，刚刚那点想入非非的气氛散了一地。落了句“两清。”
诺顿·坎贝尔觉得有点不能接受了。
眼前的人，纯白的就像一张纸。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诺顿能说什么，说你是碎的七零八落，被我跌跌撞撞拼回来的月亮？
说我不仅骗过你，利用过你，卖过你，最后还让你变成黑匣子。
说即使到了现在，你想拯救的那些所谓的队友，都是我下的阴手，我杀的。
诺顿突然自暴自弃的觉得，那个雇佣兵当初说的是对的。
你迟早得翻车。
他们之间根本算不清楚。
愚人金难得没有幸灾乐祸的笑，而是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自己铁镐，上面的血还没沥干净。“你觉得这是杀孽吗？”
联合的两把凳子让监管者有机会停下来聊聊天。夜来香擦了擦利刃上的水渍，显然精心冲洗过了 :“不，这是规则。”
“对啊，可有人不懂。”可能愚人金自己讲这话的时候都没意识到，有多像抱怨。
这么明白的事儿，他为什么不能懂一下呢？就非得，非得钻这个牛角尖。
“听起来像个小可爱。”英国佬讲话跟他哼歌一样，小可爱三个字放他口里讲出来，就显得没那么奇怪 。
愚人金:“你要是遇到就不那么觉得了，反正是你不好抓的。”
夜来香:“……”
杂技演员被说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完蛋，要感冒。
“你还好吗？”安妮忧心的看过来。
“唔，没事。不影响。”
看着伸到面前的纸巾，感激的说了谢谢。
然后发现是诺顿递的，悄咪咪的多看了两眼坐在旁边的人。准确的说是坐在旁边的旁边的人。艾格夹在他俩中间有点无语。
话说这是经过上次吵架，呸，是“聊聊”以后诺顿主动在非实验局内化冰的意思诶。每天绷着个脸，又郁闷的样子，活像个被欺负的受气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麦克都要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那天讲话是不是过分了。
想去跟他搭话，但是中间隔着个画家。当艾格面隔空对聊感觉有点不尊重人。麦克又把想伸过去的手收回来了。
不懂为什么他俩一起进实验的时候，永远坐不到邻桌的位置。
进去发现是还算熟悉的图，红教堂。
就近开始修机，“嘭！”的一声引来地面剧烈振动，以及看着触目惊心的爬满墙体的碎纹。让麦克不用猜就知道对手是谁了。
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是愚人金。
口袋里的石头从温热变的有些发烫。
率先修开了一台机，发现队友的状态还行。
转去第二台的时候，队友的状态开始掉了，但似乎都没有很重，只是坍塌的伤害。
红教堂的图也不算大，怎么没碰到诺顿。
事实证明修机分心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心跳近了麦克才发现鬼已经快贴脸了。
吓的炸了个机，条件反射迅速捏了个球跳出去。结果手忙脚乱的被拉回了。
“……”那一刻呼吸骤停，要挨刀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麦克怂怂的拍了块板子。两个人隔着板子对望。大有一种，你敢踩板，我就敢跑的气势。
“找你逛了一整圈街了，挺会躲的嘛，还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愚人金按耐住想丢铁镐的心情，毕竟对面的人看起来一点风吹草动 就会逃之夭夭。
哈？我为什么要找你？麦克有点想挠头。我是什么受虐癖吗，要上赶着给人片成肉？
看他有要踩板过来的趋势，麦克赶紧讲话:“等等，你上次答应的还作数吗？”从口袋里把石头掏出来。碎石与原主人发生共鸣，它的颜色更透亮了，带着点儿磁悬浮的飘在麦克的掌心。
贴身带着啊。愚人金的眼睛微眯的时候，里面的贪婪和狡诈根本藏不住。
麦克不由咽了下口水，拍拍自己紧张的疯狂跳的心脏。虽然有这家伙在自己身边，心跳根本停不了。
“算啊。言而有信。”
“那，我想用这个保诺顿。呸，勘探员就是玩磁铁那个。”麦克费力又细致的描述了一下诺顿的身份外貌，生怕他认错人了。
“好啊。那其他人呢？”
这话问的就带点针对性了，其他人你能干脆利落的丢掉吗？
显然麦克的脸变的痛苦而纠结。
愚人金的眼睛在面具下透着诱惑的光。
“要不，我顺带把你另外两个队友一起放了？”
“真的？”麦克平时都不敢直视，这会儿惊讶的直接抬头看他。
“当然。”愚人金欣慰的笑了，如同看见猎物乖乖上钩。
“不过，你留下。”
麦克的身子瞬间冷了。
看到他的僵硬，眼前两米多的屠夫又慢悠悠的补充:“放心，不杀你。就留下来，陪我一小会儿。”将武器藏到时候身后，隔着板子像绅士邀舞的礼节一样，伸出另外一只手，人畜无害、毫无防备的摊开。
“我保证，你可以完整的出去。善良的杂技演员应该不会吝啬这小几分钟，换取队友的平安吧。” 不得不承认，他的恶魔低语蛊惑性很强。麦克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可以信他吗？
我可以相信他吗，诺顿。
板子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麦克硬生生扛住了想跑的欲望。
“好。”
最后一台密码机破译完成，大门通电的声音响起，清晰的回荡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既是救赎，也是挽留。
艳丽的欲望染红了眼睛，愚人金周身的气息变的更加骇人。
“为什么是地下室。”
“呵呵，阴沟里的老鼠，当然喜欢暗一点的地方。”
“要聊什么？”麦克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一下？”
“你想要什么？”麦克站在角落，想贴着墙面，找一点安全感。可愚人金垂手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身边缓缓踱步。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又绕到后面。
“很简单啊，给你的石头呢？”
麦克老实拿出来:“你要收回去吗？”
“嗯？不。”愚人金满脸笑意的俯下身，耐心而温柔的贴近他的耳朵。
讲出来的话却带着冰冷的命令式。
“含进去。”
“含？……什么？”麦克脑袋停顿了一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石头含进去。”愚人金歪着头，半弯着腰，看他。好心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嘴唇，提示道:“用下面的。”
疯了吧。麦克的大脑还在轰鸣。
刚凭借本能要挣脱的身子，直接被单手强硬的撵在地上。压的小腹轻微干呕。
“哈哈，开玩笑，也可以不作数。”
“只不过下次见的时候，你说的那个勘探员的四肢，大概率会是一份不错的见面礼。”
队友都已经出门了，信息框里死寂般的，令人恐惧的安静。救我，救救我。
为什么投不了。
当然投不了，因为你最期望的人。正慢慢的从大门的方向折返，走到红教堂的中央，看着地下室的长廊。
呵呵，他怎么可能同意你自销呢？
报一个出门的假信息并不难。
漫长而又磨人的时光，诺顿来的比预料的快。冷冷的扫了一眼还没玩够的愚人金。
“跟你说过别太过火了。”
“呵，你不是也早就想这样了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哈哈，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都湿透了，简直就是天赋异禀。你要再来看看吗。”愚人金的笑意根本止不住，他的主人格什么时候能做到像他一样坦诚的面对欲望呢？看这一青一紫的脸真窝囊啊。
诺顿懒得再跟他费精力逞嘴上功夫，径直从愚人金身边越过去，将里面的人稍微收拾一下，取石头时清晰的活塞分离音，还是让诺顿的脑子一瞬间的断了弦，一直掩藏的情绪露了缝，脸颊肉眼可见的带了点尴尬的红。
愚人金伸了个懒腰，诺顿一些微妙的情绪反应其实可以同体反应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对人类莫须有的某些情绪价值并不感冒。所以他不觉得羞耻。相反，那点取石头的奇怪音效，让他觉得姓感极了。
诺顿要把人背起来带走了，旁若无人的路过杵在旁边，歪着个头拽的要命的愚人金。
麦克的脸贴在诺顿颈边，距离亲密到未干的泪痕都沾到脖子上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在他背上的时候就乖的跟个瓷娃娃一样？
愚人金看了眼自己手上给那家伙硬凿出来的牙印。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不惯什么，抬手就把麦克从勘探员背上直接拎走，抱到自己手上。勘探员:“……”
就这么一路抱到了门口，出门前勘探员才有机会把人背着。勘探员和愚人金两个人在门口相互看了又看，难得默契的避开话题，没有恶意戳穿对方。
毕竟有些人，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可一但讲出来又要被对方狠狠嘲笑。
“我帮你……”诺顿的话还没说话，就收到了拒绝。“不用，她挽留时间过了。你先走吧。”
镜子碎片狠厉的划过左肩，连带着血珠迸溅。少年的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只是漠然着。自从那次地下室的事情以后，麦克时不时就会做一些荒诞的梦。连带着对勘探员的感情都变的复杂起来。
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同之前一样，坦然的说:“我相信你了。”
疑虑就像一颗种在心底的种子。梦里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
“太痛了。喜欢的代价，真的太痛了。”
勘探员出来，没讲话。熟练的给他的左肩上绷带。麦克看着他，觉得其实诺顿变了。放在以前，他肯定又要生气的指责他任性妄为。诺顿因为喜欢才改变的吗。
麦克却没有以前那种开心的感觉。
像是回馈不了当时的爱一样。
他心里太乱了。
想那么多干嘛呢。麦克觉得有些累了，单手搂着诺顿的脖子，给了个热情的拥抱。宽慰的笑了一下。“谢谢。”
诺顿缓缓抬手搂着他的腰回抱了一下。真实的存在感，却令他惶恐不安，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指尖溜走了。
离开欧丽蒂丝，将那些理不清的线，抽丝切断后，麦克的心情显然好多了。
“诶？今天一个人来喝酒吗？”黛米晃着手里正调着的酒。
她还记得他们上次来过。看来后来那场实验他们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麦克的情绪这几天以来难得松弛了一小下。
“对啊，诺顿还有别的场要参加。”
何塞和凯文一个霸占一个凳子，把正对调酒师的座椅坐满了，聊的好像还挺开心。麦克只能瘪嘴蔫蔫的坐到另一边的位置。
“别不开心了，我的男孩。看着可怜兮兮的。还是要之前那杯是吗？我额外请你份法式巧克力慕斯好了。”
“好！”特别好哄的少年带着他的酒和甜点去楼上选了个露天的桌位。夜色渐深，外面人少，也适合他安静的推敲一下，今天收到的这封信件。
直到愚人金的身影，落在对桌。
挺好的，就这个表情，浓厚的不耐烦和极度的厌恶，又带着竭力抑制的愤怒，后槽牙估计都要被咬碎了吧。
可惜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愚人金并没有选择一开口就去嘲弄他，熟练的靠着椅背，盘算些别的东西。
“我要的东西呢？”麦克沉着脸发问。
愚人金从身后拿出了一块天蓝色透明的水晶，心型的外在内似乎困着一只小蜘蛛。
冰冻之心。
是瓦尔莱塔的信物。
麦克颤着手轻轻拂过晶体表面。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石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她现在在哪儿？一系列的质问，面对着愚人金那满不在乎的脸，麦克将激动的情绪收了起来。
“她过的还好吗？”
愚人金看着他那副动不动就快要碎了点样子。恶劣的想着，该说什么呢？
说你马戏团里的小蜘蛛，现在已经跟我一样成了狠毒的刽子手，每天撕咬着你同伴的血肉。哈，真有意思。
“还行，她估计不需要你的顾虑。”
愚人金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想着。
骗他有用吗？说不定日后某一天，他们就遇见了。他只是现在还没遇到那位蜘蛛女士。费尽心思的找瓦尔莱塔要这块冰石头干什么？让他开心一点？不可能，他开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破石头冷冷的有什么好的？我给的那块还是热的。怎么这么不识货！这死鸭子嘴硬的心声，吵的勘探员不得安宁。
“那行，也该到我们了。”麦克的声音唤回了愚人金飘的老远的思绪。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愚人金坐起身子:“我们怎么了？就我那次不小心给你扩张的……”
话还没讲完，就被麦克打断了。
“真令人作呕。”他怎么还敢提的？
“卑鄙无耻到至极。你也就这点能耐了。除了要挟还能干什么？”
看他恼羞成怒，愚人金就忍不住想拱火。
那被胁迫还能吱哇乱叫的，你也是独一份。
在他要讲出那些话，让局面往另一种方向变的更糟糕的时候。
麦克从口袋里把那块黑色的石头拿了出来。
愚人金有些意外的看过来，声音明显带了点愉悦:“你还留着啊？”
什么叫我还留着，你身体的一部分我留着干嘛，况且……
本来是打算还回去，然后两清的。
麦克这会儿觉得还给他，都是便宜他了。
站起来，抓着石头奋力一甩，直接击穿了防护玻璃。惊的四座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从碎玻璃外呼啸而来的风，让石头落下的声音都听不见。
正好消失的干干净净。
愚人金依旧端坐着，却觉得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个力道超标、含有侮辱性的耳光。
一时半会大脑来不及反应，连脸都转不回来的样子。连带着愚人金周身的焰火都仿佛暗淡了一瞬，麻木了许久未曾察觉的疼痛感似乎又回来了。
奚落着你真心，在他那里一文不值。
被猫咬住的瞬间，都忘记弹开了。诺顿只觉得心脏有一瞬间的疼痛难以忍受，疼的他缓不回来，如同快要窒息的人疯狂拉扯着脖子上生锈的锁链，将黄褐色的铁锈以及刺鼻的味道一起磨进血肉的，难受。
像一颗满心欢喜而跳动的心，一下子从十八层的高楼一跃而下。嘲讽着你的廉价。然后血肉模糊，摔的粉碎。
看吧，所以喜欢就是犯贱。
愚人金笑着隔壁遛鬼的勘探员，五十步笑百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玩脱了。
“你喜欢的人心肠软软的，对你狠狠的。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瓦尔莱塔拨弄着手里的毛线球，打算织一些小巧的玩偶服饰。细看雪白的蛛丝上还粘着一些可疑的红褐色。
“他把你甩了，你后面就不用占着我的班次了吧。老被你抢几趟车，刀都生疏了。再这么下去，你把积分给我也没用。”
蜘蛛也不看坐在旁边闷头思考的人，联合的等待时间向来漫长，格外适合聊天。
“女士，我有时候还真挺想问问，喧嚣马戏团的人，都是什么死脑筋吗？他为什么对监管者的偏见，就这么大。”
在愚人金的认知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游戏规则就是这样。身为监管者，实验局内存在的意义就是屠戮。他们需要力量来维系生命。同样需要杀死求生者来获取力量。
“你问我也没用，刽子手思维都一样。立场不同而已，也许你站在他的立场上就懂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
瓦尔莱塔继续做着自己心爱的手工，冰冷的心早已不再波澜。
这屠夫最近怎么怪怪的……
海伦娜看着连穆罗的机子都修好了。监管者在干嘛呢？本来想自己没有被开局针对，已是万幸。没想到……
路过了废墟感应到了麦克，和呆在旁边跟罚站一样的监管者。红光和心跳压的麦克烦不胜烦的炸了个机。
盲女:“……”
“够了，你没必要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好人。”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麦克跟局内领了一个什么大型随从一样，走哪儿跟哪儿，甩都甩不掉。你不管是跑还是躲，他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心里烦的，看红光都晃的眼睛疼，心跳声也觉得震耳朵。
愚人金刚接了前锋一个超长的无敌旋风小陀螺，靠墙上半天起不来。麦克在旁边冷脸修机，这几天看着他的样子都觉得怪，吃错药了？不对，肯定又想着法子坑人。
装的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怎么可能。
他还真不信威廉一个球能直接把监管创死。
“你也有被撵墙上的时候啊？”麦克在他旁边的位置贴了个涂鸦。
愚人金扶着头慢慢站起来，还有点昏，甩了甩脑袋。“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麦克瞪着眼睛，那不然呢？队友那边已经在催促压好门了。愚人金携带挽留的眼睛，自己慢慢淡了下去。他说:“走吧。”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麦克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银质鎏金的面具，狂妄而张扬飘起的发丝。一个人高大的背影和隐隐约约的孤寂感。
出门前麦克恍惚的想了一下。
监管者也会孤独吗？
一直以来，他们的强大似乎给人最多的感觉就是蔑视。
然而他们其中有的，也可以沟通，可以交易，能够拥有人类的思维和智慧。
或许，也能拥有人类的情感？
只是不会去沟通？
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固有偏见太多了吗？
看着队友们相互拥抱，欢呼雀跃的庆祝胜利。麦克却坐在角落思考原因。
他为什么以前杀的毫不犹豫，现在又可以随心所欲的放了。愚人金，又想要什么？
“要吃吗？奶油爆米花。”诺顿抱着一桶，伸手抓了一把，挪到他嘴边。
麦克毫无防备的享受着张嘴就来服务，开心又舒服的眯起眼。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总能割裂般的轻松体现在他身上。
他不想去思考，可诺顿身上的那股浓厚的草药混合着血的味道，盖过了爆米花香。
按理说在庄园内，打过止血剂，什么程度的伤口都能自行愈合才对。
麦克抬手直接扯着他的衣领，往里面看。胸腹上缠着的绷带上面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血迹，不知道是之前干涸的，还是又渗出来的。“你怎么又……”
“止血剂呢？”麦克赶紧从自己的专用柜里拿了两支，往诺顿身身上打。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麦克觉得很难骗自己说是没休息好。
“你到底怎么了。”
回应的是持久的沉默。
直到麦克的声音发颤的响起，“说话啊……”
前几天就觉得勘探员的状态很奇怪了。明明可以快翻的板子，却跟个不熟悉的新人一样险险的慢翻。明明可以吸到眩晕的磁铁，却好像跟假的一样，蹭一下没什么影响就过去了。从实验局里出来的状态也极差，以前直接能愈合的伤口，现在都需要加压止血。
面对着几乎已经到卑微恳求答案的杂技演员。他什么都说不了。
也不想那些是非对错，只要此刻能拥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好了。诺顿想着，他最后的愿望，大概就如同那白日酒吧里的啤酒杯底一样。只要能看着就好了。
他想着。他不要月亮下来了。
真相比现实来的残酷太多，比结果来的迟太久。等尸体沉在下面都要腐烂了，才肯一点点的咬着细节，挤牙膏般的往外露。
这庄园除了，监管者和求生者。还有第三类人存在，他们带着双重人格，具有两面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矛盾和冲突的交锋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就像一场幽默而戏剧性的反讽。
但，毫无疑问。他们吃着最香的红利。
无论是在人方，还是鬼方。他们都有能力保全自己。所以通常来讲，他们本身就是死不掉的实验漏洞。
又是那家漂亮的轻奢西餐厅。
坐在相同位置的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的样子。麦克看着愚人金头顶的王冠发呆。
如此华丽又耀眼的色泽，彰显着皇室贵族的格调。在熔火的映衬下，透着一种诡异的美，倒不如说愚人金周身都是这种风格，连同着旧时代宫廷一并深埋于地底的统治者。
“我可以碰你的王冠吗？”
愚人金笑了一下，虽然并不理解为什么矮矮的小家伙那么喜欢触碰比自己高的头顶。
“可以啊。不过先说好，王的皇冠一辈子只有三种人可以碰。除了加冕仪式以外，只有割下我的头颅，击败我的，挑战者。以及我的王后。”他并没有阻拦麦克触碰王冠的手，而是看着他发问:“你是来挑战我的吗？”
说话的尾音刚落，鹰钩的面具被狠狠的揭下。而面具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骗子。”
“一个两个都是骗子。”
一颗巨大而滚烫的泪珠，落在愚人金的鼻梁上。让他忍不住想去牵那个站在椅子上大哭的少年。麦克哭的喘不上气，慢慢的将自己蜷起来，瑟缩在椅子的角落。
难过的露珠很成功的以量取胜了，愚人金旁边晃悠的两团熔火都要给浇灭了。
“学什么小美人鱼呢？真以为自己掉的眼泪能变珍珠啊。”愚人金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起调侃邀请 。
至于小美人鱼，他还真在梦里想过。
他想着那条拥有婴儿般蓝色眼眸的金发人鱼。躺在他的床上，成为他的新娘。然后在新婚当晚，趁他熟睡的时候。从枕头下拿出匕首，狠狠往他心口一刀扎下去。
结果发现是硬邦邦的石头。
hh，石头做的不也挺好的？这样他不用死，他的小美人鱼也不会化成泡沫。
耳边的声音还在低声嘶喊着:“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把勘探员还给我。”
“至少把诺顿还给我。。”
诺顿·坎贝尔，久远又熟悉的名字。以前的人习惯这样喊他。
“恨我就别哭成这样啊，多好笑。”愚人金想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却发现整双手开始变的透明。积分抵扣变成负数，最后的力量也慢慢被抽离。呵，荒谬，做鬼还得背债。
世上再无愚人金，不也挺好的吗。
少了那些命运弄人……
这句话是诺顿恹恹的垂眼说给自己听的。
但麦克却极力的，死死的抱着他的腰。任由石块碾压的肋骨生疼。好像抓着就不会跑一样，做着最后的挽留。
愚人金取下王冠，垂首放在杂技演员的头上。温柔而留恋的说了句，“再见。”
在试图回应拥抱的瞬间，化成星星点点的黑曜石碎片，连带着麦克头上那顶王冠的重量一起消失不见。就像他那晚从高空义无反顾甩出去的石头一样。听不见一点声响。
于此同时，庄园里又出现了一具黑匣子。测试员还奇怪怎么匣子从实验局内跑到外面来了。捡起来，扫描一遍信息。查看了编号，身份牌的背面还带着一个监管者的。更疑惑了，怎么一手全赢的牌，还给打输了？
一个月后，麦克在安妮的盛情邀请下，光临她的玩具店。遇见了小女孩，并在她的一手拉扯下，成了代理监护人。忙人一中午才把奥菲家的小祖宗应付走了。
下午去了黛米的酒吧，获得了一杯“月光”。
黛米把酒端过来的时候还念叨着，“你怎么不爱喝你之前那杯frozen heart了。自从你不喝以后我们家“冰封之心”都要失宠了。”
麦克讪讪的笑了下:“偶尔换换口味嘛。”
“这杯怎么样？听客人反馈，说有种被月亮深深思念的感觉哦～”
麦克浅尝了一口:“月亮可不会思念人。”
可是我会。
黛米看着垂眸低落的样子，“做人要浪漫一点。老纠结那些有点没得干嘛呢？”
调酒师又给大副和牛仔端了两瓶酒，“你俩够了啊，今天再喝醉，就把你们个死醉鬼丢大马路上，任人瞻仰。”
微醺的感觉，让脑子晕乎乎的。路边的十字路口可不在乎你想什么，人群交错而过的瞬间，麦克睁大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
又是一场熟练的实验局，麦克已经可以镇定独自的面对任何场合了。但是相似的镐击音依旧让他放慢了修机速度，往声音的源头去的方向望去，是碎裂的蛛纹，和坍塌区。
虽然隔的太远，看不见监管者在哪儿。
但是麦克知道，他回来了。
了解了监管的机制，也慢慢放下了以往的偏见，不再去强求那些得失。各自争取。
可思念还是迫使他走过去远远的看了一眼。
还是当初那个愚人金张扬跋扈的样子。
等到下一场实验，看见出现在自己邻座的熟悉面孔时，麦克才笑着将泪光藏起来，主动的伸出手:“组队吗？做我搭档。”
就像在他自己的印象里第一次遇见诺顿一样，当时的勘探员说的什么来着。
“组队吗，我带你。”
然后一路磕磕碰碰、拉拉扯扯的走了好久好久。那些漫长的相守相伴的光阴，所幸最后还是都回来了。
——END.
赶520的场。（地下室的那段后面估计抽时间细化叭，打算当番外补一下丢wb。）
双声道戏码写的真爽，带愚人金吃饭真香。
所以为什么我的罪恶熔火厥不到麦麦头？
【雀临祈春 10:00/勘杂】共占春风
*雀祈，含私设
*1.8w温情贴贴无脑流水账，大家新年快乐
*如花似叶，年年岁岁，共占春风
第十一棒
上一棒@晴风_Lilac
下一棒@sleeper💤
企划站：@坎麦企划站
————
1.
雪是半夜停的，清晨醒来往窗外探头，街上装饰好像就只剩下红白两种颜色。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这段时间唐人街街坊邻居都起得早。雀舌刚支开窗户，就听见街上人的交谈。斜对面那家糕点铺的妇人扯着嗓子喊自己的丈夫，隔了几个木头板都隔不开那声音。几个院子已经飘出云雾一样浓的蒸汽，绕在房屋周围，给建筑装点成了仙人居。
雀舌偷不得一点懒，...
*雀祈，含私设
*1.8w温情贴贴无脑流水账，大家新年快乐
*如花似叶，年年岁岁，共占春风
第十一棒
上一棒@晴风_Lilac
下一棒@sleeper💤
企划站：@坎麦企划站
————
1.
雪是半夜停的，清晨醒来往窗外探头，街上装饰好像就只剩下红白两种颜色。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这段时间唐人街街坊邻居都起得早。雀舌刚支开窗户，就听见街上人的交谈。斜对面那家糕点铺的妇人扯着嗓子喊自己的丈夫，隔了几个木头板都隔不开那声音。几个院子已经飘出云雾一样浓的蒸汽，绕在房屋周围，给建筑装点成了仙人居。
雀舌偷不得一点懒，平日如此，临过年更甚。按理说他已大约成年，作为默认的下一任当家，有些琐事大可放心让下人做去。但佳节将至，总有两三个伙计说要回家看望老母照顾妻儿，刚批过假人就跑没影，他不可能让十三娘为此烦心，于是很多事情都要雀舌亲力亲为。
好在众人都有事情忙，大清早的更不会有人，雀舌能静下心来理账。照例开门半个时辰，手上还没写得几个字，几个肤色各异的搬运工两人合理搬一个箱子先后进来。三个箱子，檀木为身，朱漆为面，金纹漫卷似云绵，从工人额头冒出的汗能看出重量不小。
明暗两处想巴结十三娘的人永远比想象的要多，给她送年货的人雀舌能列出一整张清单，即使送东西的有很多人压根没有过年的习俗。雀舌这些日子有很多工作就来自于统计这些礼。他看得多，仗势这么大的却也少见，以往都让人放着随便打发，这次看是不行。
雀舌把毛笔放到砚台沿，一面走出柜台去迎一面道：“雪天路滑，有劳你们全搬来，瞧瞧这架势。”
领头的那个面生，应该从没见过雀舌。不过他多少对茶馆情况有点了解，眼睛扫过茶馆内部，又扫过雀舌浑身上下的装束：“多大点事，给十三娘的物件我们还能怠慢了不成——小兄弟，麻烦你告诉十三娘一声，说格兰特夫人有要事找她。”
他语气算不上恭敬友善，估计是雀舌年轻的面庞影响了态度。雀舌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穿得不错，对方会更不耐烦，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时辰还早，有什么事跟我说声，我转告她就是。”
“想必您是能管事的——但上面当家的说了，有些东西得直接交到十三娘手里，麻烦您。”
对面装模作样地作揖，笑得皱纹堆在一起。雀舌其实有点看不惯他那副见人下菜碟的虚伪样子，正欲开口，听见后面门被拉开，高跟鞋踩着节奏不紧不慢地过来。
“小雀，你正年轻呢，一大早就闷在这儿多无聊，”十三娘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又有力，“听说今天舞龙队的该到了，不去瞧瞧？以往你对这些事最是积极。”
雀舌明白那令他不快的人手上是真拿着至关重要的东西，十三娘这是找借口支开自己，打消对面疑心。若十三娘走过去时能给他留出一束余光，便能发现养子在听见“舞龙队”三个字后呼吸停了一滞。那反应在谁眼里都是微弱的，正巧逃过唯一一双能察觉不对的慧眼。
雀舌应声，走出去的步伐不紧不慢。推开门被风冷得一激灵，又忙跑回来拿忘在椅背上的棉衣。
出了门，拢了拢刚刚慌慌张张穿起的棉衣，雀舌低头看着路上石板砌成的坑洼，倒不知道往哪走了。
十三娘是提到舞龙队不错，但他现在不想过去。雀舌想着不如置购些东西，也好过在外面乱晃等她事情谈完。
出来得匆忙，一摸兜只有几张小面额的钞票和两枚显得穷酸的硬币，雀舌拧着眉叹气，往外兜圈子。期间有人跟他打招呼，发现这雀舌少爷一大早就失落得很，不肯跟人多说话。
他精心计划的路线能避开目前不想见到的人，步子却迈得飞快，这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矛盾。等绕来绕去转一圈回来，街上人开始多了，他看见一个戴帽子穿围裙的姑娘站在点心铺前面排队，有意躲着走。
“雀舌，你怎么走那么远？”艾玛逮住他的鬼鬼祟祟，她被父亲带着在唐人街长大，说汉语还是有点口音。
她以为这是青年人长大后对从小认识的异性有隔阂，大方地嘻嘻笑起来。然而雀舌躲她走另有原因。都是打小认识的，女孩对他和他周围的同辈朋友十分了解，所以她一定会提到——
“刚刚祈雨还在我前面，购入好几盒点心，”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装满点心的盒，走到雀舌面前，“我看他专门多要一份你最爱吃的那个桃花酥，没往茶馆里走，以为你们约好了在另外的地方见呢。”
雀舌摇摇头，言简意赅：“我没有去找他。”
“十三娘可能忘记告诉你他回来的事情。奇怪，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激动，也不问我祈雨往哪里走了。”
雀舌被她一番话说得脸红：“你这话说得才是怪，我又不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得围着他转。”他低头，看见艾玛换拎着东西的手，像掩饰什么似的快速把盒子拿过来：“这么重，我帮你提就是了，这些事情你莫要再提。”
2.
几年前，雀舌刚被十三娘从社会的角落带出来，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识字。初到唐人街，接触到的什么人都有，除了十三娘，看谁都是阴冷的疏离的。
十三娘明面是他养母，年龄上于他却处于姐和姨两个称呼之间，不是他生理上的母亲，亲力亲为的教导中对小孩的耐心再多也被消耗了。那日她气急打他，仅两下，细长的竹条在小孩白净的手心留下红肿的印。
竹条本是十三娘领回他之前怕小男孩调皮捣蛋，起威慑作用的，雀舌比她想象得乖巧，也就一直搁在旁边，今日是第一次派上原本的用场。十三娘端坐在桌前，看雀舌站在旁边，乖顺地伸着手让她打，少有地将眉毛皱起来。
她将竹条撇开：“我也知道你是认真学，今日饶过你，下次我查你若还是出错，可不是打你两下那么简单。玩去吧。”
雀舌还是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指拧着衣物的下摆。直到十三娘先走一步，他才慢吞吞地从茶馆后门出去，拐到小巷里。
巷子是他熟悉的地方，两边的建筑高高的，把阳光挡了个严实。遇到十三娘之前，大大小小的巷子是他的庇护所，被追赶可以在里面七拐八拐逃出险境，饿了可以在里面捡到别人不要的吃食，夜晚裹着单薄衣裳窝在墙角，抬头看偶尔能看到星星。
现在雀舌蹲在那，突出的一小部分墙体和一些杂物遮住他大半个身子。刚十三娘打他很疼，他没哭，留着眼泪到外面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流。
从小在外面流浪，且不说挨过的打，就连走在街上也得提防其他小孩扔过来的石子和伸过来的腿，摔在雨天的地里比十三娘的两下棒子不知道疼多少倍。雀舌哭，是觉得自己蠢笨学不会，怕她不要自己；不敢在她面前哭，也是怕她认为他软弱，遭不得挫折。说到底，怕再被丢弃。
这里比前门偏僻些，偶尔也会有人过路，他尽量把发出的抽泣压得小声。
“戚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不远处跟着脚步声接近，雀舌急忙捂住嘴。
“没听见，就你的耳朵最灵。”同行的女声清冷，听着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那少年道：“骗你做什么，我听着有谁家小孩在哭呢。哎，就在那，你等我过去瞧瞧。”
雀舌忙站起来，抬手用衣袖胡乱擦脸。刚站稳就感受到上方投下来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先注意到的是对方浮夸的鲤鱼帽，再就是笑盈盈的眼睛和脸上画成火焰的金色油彩。
少年半蹲着，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子和雀舌平视，瞧这孩子盯着他愣神，轻轻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白净的手帕递往前去。
雀舌的视线转向那只伸到面前的手，红绳把他的小臂绑得紧，鱼鳞花纹和他头上的帽子很是适配，红绳上绑的铃铛，后面还跟着几枚铜钱，将雀舌的目光牢牢锁住。
但对于那手帕，雀舌换上了十分警惕的神情，后退一步到背紧贴着墙，甚至侧身，做出要跑的姿势。那些把小孩药晕了运上船卖掉的传闻他听过很多，不免会害怕。
“怎么不接呀？”少年失落地问。
“人家不认得你，怕你是人牙子，”雀舌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名女性，梳着高马尾，眉眼凌厉，英姿飒爽，“谨慎些是优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原来如此，师姐说得是，”少年恍然大悟，收回手帕隔空猛嗅了几下给雀舌看，“瞧，没事的。”
他说完又把手伸过来。雀舌想接，但是这回对方直接捧起他的脸，细致地揩试他脸上的水痕和眼角的泪珠。本来看两人装扮招摇就不像坏人，雀舌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任由轻柔的布料安抚脸颊的每一处。手帕上带着竹子的清香，显得擦眼泪的动作更温柔了点。
少年一边擦一边介绍自己：“我叫祈雨珠，你年纪比我小，叫我祈雨哥就行。知道街上的舞龙团吗？可厉害了！那是我家，团长是我师父，后边那位是我师姐。”
雀舌默不作声，只偷空眯眼睛看他。
“可是调皮捣蛋让你娘打了，跑出来偷偷哭呢？” 对方应该是注意到他手心的红痕，牵起来看，“哎哟，可疼了吧。”
他轻轻托着雀舌的手腕，朝被打的地方吹了两口带着温度的气。这种哄人的方法其实和雀舌现在的年龄不太适配，但祈雨珠发现这孩子很吃这套，一开始的戒备已经被全部卸下，留下的只有小孩子的委屈。
气息卷过尚在发痛的手心，雀舌没闭紧嘴唇，又漏出两声呜咽。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老是哭小心叫人家笑话。”祈雨珠见他似乎要开始下一轮哭泣，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什么东西。他将外边的油纸打开，里面躺着半块只剩下两片花瓣的粉嫩嫩的桃花酥。
雀舌看着那点心咽了口水，他患有咳疾，甜腻的东西吃多了糊嗓子难受，于是十三娘对这些甜食管得紧，他还没吃过多少糕点。那粉色酥饼里的豆沙都露出来，看得他嘴馋。
做了几秒的思想挣扎，雀舌还是摆摆手。这回倒不是提防，他本就不好意思收刚认识的哥哥多少恩惠。以往见到的都是为利益的交易，但这位哥哥似乎是没由来地对他好。
“差点忘了，你是个谨慎的，”祈雨珠误会他，笑着自己咬下一小口，“瞧吧，没问题！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剩下这点都给你，别哭了。记得慢些吃，这东西吃太急会噎着。”
雀舌学着他的样子也咬下一小口，眼睛盯着祈雨珠嘴角刚刚沾上的一点粉酥，他问：“祈雨哥，那你会笑话我吗？”
豆沙的香味在口腔里弥漫，把雀舌的伤心事冲淡不少。他看见祈雨珠一脸认真地说：“你还是个娃娃，我自然不会笑话你。你要是长大了还像这样哭，那我才会笑话你。”
一直在旁边不讲话的戚十一轻轻咳嗽，提醒祈雨珠注意时间。他知道师姐是在催自己回去，于是忙问雀舌：“你叫什么？家在哪里？我顺带送你回去。”
询问不只是出于好奇。祈雨珠对他面生，如果先前见过，凭他脸上那一块暗红的疤一定会留下印象。最近没听说这附近有哪家带小孩子的新搬进来，加上这孩子对生人十分警惕，不免有些不好的猜测。
“我叫雀舌，我就住那里，”雀舌手指着茶馆的方向，眼眶还红红的，但是已经完全被哄好，“离得很近，祈雨哥不用送我。”
“那不是十三娘的茶馆吗？——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她前段时间领回来的那小孩，”祈雨珠松了一口气，肢体动作夸张，一手捏拳捶在另一只手手心上，把恍然大悟一词倾情演绎，“你是被她打，哭也正常，我有时候光是看她都觉得害怕——”
雀舌忙为娘亲辩解：“娘……十三娘她待我很好，是我自个不争气，惹她生气才打我。”
“对不住，是哥嘴巴没把关说错话了，”祈雨揉着雀舌的脑袋站直，做简短的告别，“那我先回去，再晚师傅该罚我倒立。小雀舌，以后常来找我玩，这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最清楚。”
3.
说是让雀舌常去找他玩，其实祈雨珠才是频繁拉着对方到处找乐子的那个。今天带着他和师弟打闹，明天带着他跟小女孩学编辫子。他因为祈雨珠认识了很多同龄人，但还是更愿意跟在祈雨珠后面。
艾玛骂他：“只知道跟着祈雨哥，其他人叫你出来玩跟请神似的，你有能耐一辈子黏着他吗？”
第二个夏天，十三娘开始教雀舌更多东西。
“十三娘，”有杂役轻手轻脚地过来敲门，“舞龙的那小子又来了。”
十三娘拨弄算盘珠子的玉指一顿，抬眼瞧瞧雀舌方才写在旁边的方正的字，又瞧瞧他本人。雀舌不抬头，也没有旁的动作，只盯着桌子上摆放的物什，装作没听到。
祈雨珠总过来拉着雀舌上街玩，当妈的总不会有不快。
“他若是能等，就给他上一盏茶，让他坐着等，”十三娘对着门外说，“雀舌少爷今日功课还有的做。”
雀舌出来已是一炷香的时间。祈雨珠坐在茶馆靠窗的位子，以十分随意的姿态单手撑头靠在桌上，小巧的茶杯在他另一只手里转来转去，像是他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名堂来一样。
见到十三娘牵着雀舌过来，祈雨珠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十三娘好！”
“青天白日，我家雀舌要当着我的面被你拐走，这可不叫好，”十三娘没想到他还真等得，被少年的活泼逗笑，“一听你来，心都飞出去了。”
祈雨珠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哎哟，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若耽误了小雀学习，那我以后少来。”
雀舌心里泛起紧张，偷摸抬眼看十三娘。她道：“那不成，不让你来，小雀要不高兴的。”说着用折扇敲敲桌沿。
然后她把手抽出来，拍拍雀舌的肩：“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祈雨愿意带着你玩，你懂点事，别老麻烦人家。去吧，给你点钱，请你祈雨哥吃点东西。玩得开心了回来记得温书就成。”她说着，往雀舌兜里塞了张钞票。
钱是在雀舌兜里不错，使用权被他自愿给了祈雨珠。祈雨珠领着他走了半天，嘴巴一刻不停，说着戚十一上次的演出多么完美，终于在一个路口碰见他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小贩已经头发花白，准备拿两串下来，祈雨珠及时拦住。自从十三娘提醒他雀舌不能多吃甜，他便把这事儿当成圣旨似的执行，买糖葫芦只让雀舌吃两个。
“老规矩，你先吃。”
雀舌抬头去够，咬了半个下来，五官立即皱在一块：“酸——”
“我试试，”祈雨珠将头低下去，把一串顶上剩下的半个吃掉，也被酸得嘴里发涩，“今儿真是走霉运，以往吃不到那么酸的。”
雀舌从出门就一直憋着的话终于藏不住，昂着头道：“祈雨哥，你说以后会少来，是真的吗？”
祈雨珠还没从酸味里缓过来，表情奇怪，回答道：“真的。”
雀舌急得声音拔高：“为何如此？我会好好学，祈雨哥没有耽误我，十三娘她——”
“小雀，小雀，你别急，”祈雨珠抓住雀舌的手，将他从慌乱的情绪里拉出来，“师傅说我以后得跟着师兄们出去演出，一去不知道多久才回唐人街。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有时候没几个月回不来的。”
“那你多久走？”雀舌嘴角往下撇，难过的心情摆在脸上一览无余。
“快的话，后天就出发啦。小雀，别怪哥晚告诉你，实在是不忍心、舍不得。”
听到祈雨珠以后要频繁地、长久地离开，雀舌紧紧握着竹签，心里很闷。但是对他后面说的话，雀舌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他不忍心让我难过。
他舍不得我。
“那祈雨哥今晚可以在茶馆歇吗？”雀舌不贪恋指尖温度，反手两指抓住祈雨珠的衣袖，好像怕不抓住他他现在就要消失在眼前，全然忘记另一边还拿着糖葫芦。
他提出的要求基本都有把握。偶尔祈雨珠托十三娘跟闻雷爪师傅打过招呼后会留在茶馆过夜，理由是雀舌黏人舍不得他离开。实际上雀舌只用直勾勾的眼神留人，无声的挽留最能拦住祈雨珠，见雀舌这样看自己，祈雨珠受不住，就会主动要求留下了。
这是雀舌第一次主动要祈雨珠陪自己过夜，以为他会爽快答应，但没有立刻就听到回答。半晌，祈雨珠很不好意思地说：“小雀，临要走这几天都挺忙，你这……恐怕不行。”
4.
有一段时间祈雨珠的个子窜得很快，但成长的高峰期过去便定格在那样的身形，比不过师父师兄健壮，也还算挺拔。发现自己已经比招风旗高半个脑袋时他洋洋自得，很快就被对方一棍子打回原形。
身高不如以前长得迅速，他又整日泡在训练和排练里，一直在唐人街的雀舌成为了时间的参照物。
祈雨珠每次回来见到雀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人拉到怀里，手掌放平比到额前比划：“好久不见，小雀又高出一节，竹子似的往上长，明年是不是要赶上我了？”
“可能等不到明年，雀舌就该比你高两寸，”闻雷爪收到十三娘新送来的茶叶，心里高兴，以往严肃的人也开始和小辈拉上家常，“你师父我看人最准，雀舌这孩子，以后不说高头大马，也是个身轻体健的。”
祈雨珠叉起腰：“师父这是嫌弃我个子矮，撑不起舞龙团。”随后他又转去对雀舌说：“小雀，你可长慢点，要是哪天师父嫌我不高不壮要你来顶替我，也好让我在舞龙团多待两天。”
“哎，别！谁敢动十三娘的宝贝儿子，叫她知道，不把茶叶留我怎么办？小祈，你也老大不小了，净说这些吃醋的幼稚话。”
“我知道师父疼我，自然说话幼稚些，”祈雨珠哼哼两声小声嘟囔，“我们去别处耍，不打搅您老人家品茶。”
他拉着雀舌的手往外走，院子里是祈雨珠的师兄弟们，坐着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笑什么。
见祈雨珠出现，其中一人抬抬下巴道：“哎，说曹操曹操到啊！小祈，师父说的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啊？”显然是听见刚才的对话。
他们开始起哄。雀舌对这种起哄声很是熟悉，如果一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和另一青年男子相处得亲密，他们身边就会有人自发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雀舌脸色冷下去几分：“什么事……”
“那些事还早得很，师哥们就少拿我打趣了，”祈雨珠适时打断，不再捏着雀舌的手，转为拉住他的手臂往外去，“小雀在这儿玩得也久了，我送他回去。”
跨出门槛，雀舌失去向其他人打听的机会，只好追问眼前人：“怎么那么急叫我回去？”
“你好奇心跟猫似的，啥事都想打听打听，这回都打听到你哥头上了，我再不拉你，我师哥能把我老底全抖出来。”
“什么事我听不得，祈雨哥这是把我当外人了。”雀舌铁了心要听，站在原地不动。祈雨珠被惯性扯得退后两步，他才发觉雀舌的力气也跟着年龄在长。
见雀舌一脸执拗，且面带愠色，祈雨珠只好避重就轻地将事情道出来：“……前几次表演，有个姑娘一直抢着到前排来，我对她有些印象。那回我整理完了出去被她拦，我才知道她不是为看舞龙来的……”
祈雨珠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只言片语，雀舌已经拼凑出事情经过。他内心酸胀，因为祈雨珠的隐瞒和踌躇。
他向前一步：“你答应她了？”
“你真是昏了，我怎会答应？”祈雨珠总觉雀舌有些怪，又不知从何而来，“不过几面之缘，哪里能谈更多呢？况且我虽然已到了可谈情说爱的年纪，却也没这想法。我现在吃穿用度都赖着舞龙团，哪有能力担其他责任。”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关于责任和心。雀舌听完，只是又问：“她漂亮吗？”
祈雨珠没想到他下一句竟是问这些有的没的，愣住几秒才回话。
“这……倒是漂亮的，我也不能因为人家漂亮就随便答应——你这般刨根问底，我可真要恼了。”
祈雨珠装出要生气的模样，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慌乱。他本就不喜欢拿这些事情当谈资，然而雀舌揪着这事不放时，他感到的竟不是被师哥们调侃的羞涩。他害怕雀舌知道，触及到他的眼睛总觉慌张。察觉到这些反差，那些慌张又成倍地增长。
雀舌脑袋耷拉着，声音放低很多，显得委屈：“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还以为太久不见，你与我生疏了，一时心急，胡乱找些话讲，你别怨我。”
“听你说的，倒怨起我来？”祈雨珠开怀地笑起来。
“祈雨哥，我……”
他们已经走到茶馆门口，雀舌先一步上一级台阶，转过来面对着祈雨珠，欲言又止。
他讲话吞吞吐吐，眼睛也紧张得不敢看人，手指紧攥着，宛如一个被逼着承认罪行的孩童。祈雨珠觉得他的状态很是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在哪里见过，不妙的想法在脑内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已经忘记。
“要说什么就快说，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不过你要是再说些惹哥哥不高兴的话，我就进去向十三娘告你的状。”
话在舌尖转又转，雀舌下了决心又泄气。盯住祈雨珠的眼睛，他发现自己需要站在这不高的台阶上才能脱离仰视看着他，原本想说的一切都胎死腹中。
雀舌最后侧身让出路：“只是想起来十三娘让我问你，今晚要不要留在茶馆把晚饭吃了——你知道我最不愿意看你生气，这次你回来不会再惹你。”
5.
雀舌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本西厢读，十三娘来用扇柄敲他时，他盯着一句“望穿他盈盈秋水”发神。
“你胆子越发大了，好好的读书记账不认真学，跑来看闲书。前几日放你去和你祈雨哥玩，现在他不在唐人街，你又看起这些。”十三娘口吻里并无责怪，也读不出其他情绪。
雀舌正神游，被吓一跳，书落在桌上发出一声响。他回头去看养母，知道自己理亏，连说自己不对，这就去好好学。
十三娘目光扫过纸上的文字，才知道他在书中窥视别人如何谈情说爱，瞬间了然，侧过身去：“原是我不好，知道你长大也不曾教过你这些——说到这，这几日我观察你，像是有心仪的人了，跟我说说，是谁家姑娘烧了我们雀舌少爷的心？”她迈着轻慢的步子走到另一边。
她刻意没说书的事情，比起责备他看淫词艳曲，当务之急是旁敲侧击他的情感状态。况且前者她也说不出口，如果早知道，她有一百种方法避开现在如此尴尬的局面。
雀舌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把书合上。他的声音已经褪去孩子的稚嫩，结结巴巴：“没有，不，不是姑娘。”他的命都是十三娘捡回来的，对她没有什么好隐瞒，也知道她不会在这方面有太多束缚。
十三娘只是微微挑眉，没露出任何惊异的神色，仿佛她早就知道。随后她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声捂嘴轻笑。
“娘为何取笑我？”雀舌很久没这么叫过十三娘，此时同她说些心里话心里又紧张，没忍住便蹦出这个幼时才用的称呼。
十三娘从来对此不可置否，此时也像个真正的母亲在逗孩子，手指轻触雀舌太阳穴的位置：“你们啊……”
“祈雨长得好，性子也讨人喜欢，你呢，到现在还整日黏着他，”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很少有真实的笑意，人们常道她的美丽之下全是阴狠毒辣，所以雀舌觉得她这副模样陌生又亲切，“这时候知道怕羞，整天拉人家手的时候，生怕别人看不出。”
对从小带着自己长大的哥哥萌生情愫，原是在这世俗里不被看好的事情，但爱是不受控制的冲动，雀舌忍不住将心偏向祈雨珠的方向。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惊叹于祈雨珠明亮的双眸，留恋哥哥后颈长发卷曲的弧度，那些拥抱和牵手都不再干脆，和他分开哪怕一寸距离都想要藕断丝连。他对一切都漠然的眼睛在看向祈雨珠时被点燃火光，炽热得好像真的能传出温度，十三娘也就看得穿。
十三娘表面轻松得意，其实她对这事提起很高的警惕心。情窦初开的少年，会为情犯傻做蠢事也说不定。文字的作用从来把握不住，那书所写的东西好坏皆有，雀舌要是无法分辨其中是非对错，等发现了再去纠正也是十分麻烦的。
“你看这些书，我也不拦你，只是……有些事情小说戏文教不懂你，你也别把书里的东西当真了去效仿。”
雀舌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鼓足了气问：“我愚钝，求求娘教教我要怎么做。”
但是她提出另一个看似毫无联系的问题：“你先跟我说，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样想法？”
在机敏的养母面前，雀舌觉得自己每个想法都无处可藏。他总听那些来往的商人说到灵魂，想要使用，又觉得自己的懵懂配不上这太过沉重的东西。
把灵魂卖给他，还是要他把灵魂给自己，好像爱得没有那么深沉。雀舌想得其实很简单。
于是他说得也很简单：“我想日日都能看见祈雨哥，逗他开心……不想看他和别人成婚。”
十分符合他性格的回答。
十三娘轻摇折扇，流动的空气抚动她鬓角垂下的发：“我虽在其他事上略懂一二，却也不是事事清楚。我只说一点——你若对他有意，还是趁早说的好。一来，他在外见的人多，保不齐跟谁看对眼了；二来，你总以兄弟之名同他相处，哪日心急露了马脚，他会讨厌也说不定，还不如早些把问题摊开说，我瞧他也……哎，说不准呢。”
雀舌听得认真，连连点头，脸上光芒大盛。养母的话总在指引他，现在对于他的爱情也一样。他信。
6.
祈雨珠再回来，是夏末秋初。雀舌早早在路口等，终于看到祈雨珠矫健的身姿从车上跃下，连带着他肩头的金黄色落叶，一起落到唐人街的石板上。
雀舌不再像以前那样扑到祈雨珠怀里喊哥，上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二人差点一起摔到草丛里面。他沉默又自然地接过祈雨珠背上的行囊，舞龙团的其他人嬉笑：“小祈，你的跟屁虫又来了。”“雀舌，这么喜欢你祈雨哥哥，哪日你给我称点茶，我把他包好扛到你房里啊！”
这类玩笑话不少有，如今到雀舌耳朵里全都变味儿。他耳尖泛起不易觉察的红，和祈雨珠并肩走着，什么也没有说。
“都噤声吧，多大了，一群说话没分寸的。”招风旗只瞥了那二人一眼，回身训斥其他人。她也算和祈雨珠同时认识的雀舌，有些蛛丝马迹还是能捕捉到一二的。
祈雨珠现阶段对调侃的话已经免疫，毫不避讳地搭上雀舌的肩：“师父说得不错，小雀果真长得比我高了，瞧瞧这身段。”
见雀舌不应答，又说：“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走得太久，你连怎么叫我都忘了？”
“祈雨……”雀舌犹豫着嗫嚅，好半天才吐出后面那个字，声音沙哑，“哥。好久不见。”
“哎。”祈雨珠抬手胡乱揉上他的头，想想只撩乱了他头侧的黑发。雀舌长得太快，他有些不敢相信做这个动作居然也有费力的一天，“你是不是不想喊我哥了？没大没小。”
雀舌依旧省着口舌不讲话，只是侧头垂着眼睛看他。只是祈雨珠专心走路，仿佛站在台风眼里，只见前方一片晴朗，不知周围暗潮汹涌。
回来留了有大半个月，雀舌和祈雨珠说过的话零星得一只手能掰着数清楚。祈雨珠心里也奇怪，想着自己也没有哪处做得不对，午饭后和师姐说了烦恼，戚十一闻言沉默半秒，建议他亲口去问。
于是下午祈雨珠就拎着一盒桃花酥闯了茶馆，跨过门槛就看见雀舌和八爷正在柜台后面交谈。雀舌像是有所感应，目光越过范无咎的肩头笔直地捕捉到祈雨珠的出现。对方找过来是意料之中，但雀舌仍有些震惊，对范无咎话说一半就停下。
范八爷也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直愣愣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祈雨珠。
他不常在店里，也和这位小兄弟见过几面，自然知道雀舌同他关系极好。想着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他简单收尾后道：“你们有事去后院里说，我帮雀舌看着一会儿就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院去。祈雨珠把点心盒子放到石桌上，没人打开，也没人坐到旁边的石凳。雀舌率先开了口：“祈雨哥怎么现在来找我？”
祈雨珠斜睨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问——我问你，这几日怎么对我爱搭不理，还要我动点私房钱买了点心上门来问个明白。”
他像是才注意到跟着祈雨珠一起出现的点心盒子，瞥了一眼，心里安定很多。
雀舌解释：“这几日十三娘交给我的工作多，忙起来就忽略了你，是我不好。”
“罢了罢了，知道你不是有意，”祈雨珠摆摆手，“我来还有另一件事跟你说。”
“我也有话对你说，求你，让我先。”雀舌语速像有人追一样变得飞快，他几步走到祈雨珠跟前，用几乎恳求的语气索要对话的先手。
按理他们说话不需要如此近的距离。祈雨珠被他的一反常态吓一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有心仪的人了。”他说。
说完雀舌就后悔。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句话，在这个情况下冒出来，本意是想试探祈雨珠会作何反应，结果显得没头没尾。
但是目的似乎达到，雀舌捕捉到祈雨珠脸上像雨滴一样划过的忧伤，或许连他本人都不曾意识到皱起一瞬间的眉头。
“祈雨哥不想知道是谁吗？”雀舌呼吸越来越急，胸脯起伏变得明显。
祈雨珠笑起来，不如平日笑得轻松：“你愿意说我当然会听。”
哪知雀舌下一步动作根本不是说话，而是牵他的手。他两只手把祈雨珠的右手团在手心里，举起来到大约和胸口齐平的位置，好像冬日里捧着暖炉的人。祈雨珠能感受到他在轻微地颤抖。
雀舌上下滚动的喉结也暴露出紧张，看祈雨珠的眼神却极为真挚，积蓄已久的情意编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祈雨珠整个人，牵引着他与自己对视，不留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于是，无论是把手抽出来，还是躲开炽热的视线，祈雨珠都做不到。
“我本想再等一些日子再跟你说，但一直憋着我心里难受。”
如此气氛，这段话不必再细细品味。雀舌的目光好像化作一个缠绵的吻，自顾自地夺走祈雨珠回话的权利。
祈雨珠只觉得自己站在迷雾萦绕的悬崖边上，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他思绪翻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呼吸和对方同步。据说身体里的血管都拥有心脏这一个共同的交点，雀舌的手越握越紧，血管隔着皮肤交叠，说不定他们的心跳也同频了。
“小雀，你先放开我，我……你说得太突然，你不要急。”祈雨珠被攥得手疼，决定不再当哑巴。
“不，我现在要听你说，祈雨哥，你对我怎么看？”
雀舌步步紧逼，祈雨珠连连后退，直到他的大腿抵上桌沿，退无可退。他好像把祈雨珠当作是一条灵活的小鱼，稍有不慎就要找到缝隙游走，所以不想放。
“小雀，万一你只是一时冲动——”
“什么万一，我偏说没有万一，我对你就是如此，你若不信，我对天发誓，要么拿了刀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想要我证明，我有的是办法。”
他说得又真又急，声音在抖。他忽然想起偶然看过的几部黑白电影，里面那些大鼻子浅眼睛的外国人总喜欢在这种情况捧起心上人的脸颊，显得深情款款，于是他也效仿了，希望能让自己的表白更加可信。
但意料之外的是，祈雨珠在被他腾出来的一只手触摸到侧脸时，面露惊恐之色。
“雀舌！”
雀舌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为何要直呼自己名字，就见祈雨珠抬了手，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风和并不柔和的触感。脸上的微疼和清脆的响声无一不在告诉雀舌，祈雨珠刚才打了他。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
祈雨珠本以为雀舌说得兴起，甚至开始觊觎一些更亲密的行为。无论他对雀舌是否有意，在一切敲定之前，亲吻都太过火。加上雀舌一股脑把心意倾倒出来埋得他窒息，无法好好思考，手上力气没收住，这才让本应是推搡的动作变成一个耳光。
雀舌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轻风落叶声全部消失，只剩下嘈杂的耳鸣。跟祈雨珠用的力度无关，非要说，他打得根本就不重，那点疼甚至只停留了两三秒。但痛觉其实已经渗入他的皮肤，沿着血管迅速攻击到心脏的位置，然后反应到他全身的每一寸。
认识那么久，他们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和谐的，就算闹什么不愉快，祈雨珠最多数落两句，从没有打过他。第一次动手，竟是因为自己将爱意剖开放在他面前等他查验的时候。
“小雀，小雀，”祈雨珠喊他，手停滞在半空中，“我不是有意，一时没收住就……你有事没有？”
关心无济于事，祈雨珠悲哀地发现雀舌的眼眶里蓄起异样的反光。委屈再一次攻陷他的泪腺，脆弱的眼泪积在眼角，是一种控诉。
雀舌固执地睁着眼睛，怕一眨眼它们就会顺着睫毛掉下去。
好几年前祈雨珠就见过这样的泪水，那时雀舌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因害怕被养母嫌弃而躲开人群哭泣，他用半块桃花酥哄好了他。现在这样的泪水又出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雀舌脸上，因为心上人。手边就是桃花酥，比当年的更完整更新鲜可口，他却束手无策。
祈雨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哄好小雀舌的、雀舌喜欢的，从来不是那一块糕点。
雀舌转过身，飞快地离开后院，像赌气，像溃逃。
7.
这场表白结束得太不体面，祈雨珠忘记告诉雀舌，自己第二日就又要启程，直到过年才会再回到唐人街。
所以听十三娘说祈雨珠已经回来，雀舌心里那股酸涩又涌上面门。
好在是一路上只听到艾玛提他的路过，没遇见他本人，雀舌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回到茶馆，十三娘已经谈完事情，招手让雀舌过去。
“今年年夜饭热闹点，和舞龙团一起吃，跟大前年一样的，”十三娘说着，以为雀舌会为此高兴，没想到他一听这话跟被夺了魂一样惊恐，“怎的这副表情？”
雀舌的表白保密工作十分成功，因为结局不尽人意，他从未对十三娘提起过。
被拒绝，还挨了哥哥一巴掌，总会觉得丢人。
“无事。”雀舌擦擦鼻子，欲盖弥彰道。
十三娘从来都是给足了孩子隐私，不涉及大利益的小事，雀舌不想说，她不会多问。
小孩在街上玩烟花爆竹，惊得猫狗四处逃窜，对比起来茶馆内部真是冷清一片。雀舌继续坐在柜台后打算盘，用忙碌排遣伤心的初恋。几个月来他都是这么做的，以为能很快麻痹神经，但接触到和那人有关的所有事物，他都跟被带出去的家猫似的应激。“忙忘了”是人们常找的借口，看来被忘掉的都是对他们而言不重要的事。
偶尔有客来取订好的茶叶，雀舌手上进行交接，眼睛却忍不住往外望去。他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么，明明期待见着他，刚刚又尽力躲着他。
祈雨珠并不比他好受。
走的第三天他就想过给雀舌写信。第一张纸被笔尖沁出的墨水迫害出一个黑点都没有被写上一个字；第二张纸只写上开头的称呼和问候就被无情地撕掉；第三张纸倒是写得满满当当，奈何祈雨珠回过头去看了一遍，越看越羞愧，最后把纸团成一坨。师哥责备他浪费纸张，他不再试着写信。
回程的路口果然没有出现雀舌的身影。他想也是，雀舌平日不表现，实际是个十分要面子和自尊的人，被他一巴掌打得眼泪都逼出来，就算生他一辈子气也是应当。
回到舞龙团，大门一开，几个师父新收的弟子好奇地把他们团团围住。对于敬重的长辈常挂在嘴边的师哥师姐，他们有一肚子问题问不完。戚十一和其余人知道祈雨珠最会对付小孩，不知从哪里找出来各种借口逃之夭夭，扔下他一个人。
有个小孩直往祈雨珠身上拱，挤得一个囊袋从他兜里掉出。另一个小孩手疾眼快捡起来，听到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啊！是祈雨师哥的私房钱！”
有反应快的大叫道：“师哥新年好！求师哥给我们买东西吃！”
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小辈狠狠敲诈一番，这就是为何艾玛会在点心铺子前看到祈雨珠。他耳根子软，稍微比他年纪小点的往他跟前一撒娇就受不住。
他下意识多买一点，完全不心疼钱包，纸币换成沉甸甸的重量时他才想起来要担心孩子们吃不完。“可以留些给小雀，不知他还喜不喜欢。”他把心里想着的话呢喃出口。
他低估小孩对甜食的渴望程度，盒子刚开盖，就被一抢而空。
祈雨珠试图劝阻：“慢些抢，留点给……”
嘴里叼着一块桃花酥手里拿着两块绿豆糕的师弟：“唔唔，唔唔唔唔？”（师哥，你说什么？）
祈雨珠扶额：“唉，这些玩意噎得很，你们好歹就着水吃。”
看着师弟们狼吞虎咽被噎着让人顺后背的模样，祈雨珠不知怎地想起来几年前第一次见雀舌，他谨慎得和年龄不相符，但短暂交流就献出信任，含着一眼眶的泪水接过自己手里的半块桃花酥，小口小口地吃，怯生生地唤他祈雨哥。
祈雨珠低头踹地上的积雪，把它们聚成一个小雪团，叹了口气。
没闹一阵子，闻雷爪一句话叫走了祈雨珠。大事不妙，他感觉到。
大事果然不妙。长辈们不知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只知道这俩孩子打小就关系好有默契，祈雨珠和雀舌早该想到，过年那么忙的时间段，把他们凑在一起共事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面面相觑，诡异而尴尬的气氛像一道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
雀舌的神态自然，只是少了像以前那样十足的亲密，而祈雨珠无法正面承接对方的目光，被尖刺扎到一样地闪躲。他潜意识里把事情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面对雀舌时除了破镜未圆的尴尬，还有几分惭愧。
雀舌不想把情绪摆在明面，至少不是现在。别得匆忙，今又重逢，他还没来得及估摸祈雨珠现在是否还愿意为自己的情绪而触动，几个月过去，他的表白给对方的冲击到底有没有消退，他明白这不是潮水，是无法估量的。现下有共同的事情交代给他们二人，先把个人恩怨抛在一边对他们都好。
所以雀舌大胆地打量起祈雨珠来。令人惊讶，在大家都夸雀舌长得一副成熟可靠的模样时，岁月竟没带走祈雨珠脸上的少年意气，雀舌只在他颈后被扎起来的一缕长发上看到了时间流走。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不是修剪过，雀舌总觉得那周边翘起的碎发变多了些。
人在亲密关系中很少去丈量双方之间的距离到底是一寸还是一丈，只有在出现什么问题时，才会迫切地寻找被疏远的原因和被原谅的理由。雀舌现下就是如此，祈雨珠不动声色拉开身距，他不站在他抬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
十三娘教导有方，雀舌面对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祈雨珠在他身边成了偶尔帮忙的那个。趁雀舌和他人交谈，他不动声色地多瞧那人几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他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这样的形容只允许在心里冒出来几秒，就连这么短的时间祈雨珠都觉不妥。其实这评价很中肯，十分合适用在现如今的雀舌少爷身上，但祈雨珠就是觉得心里有火一样的在烧。
“祈雨哥，别愣神，我们该去下一家了。”
雀舌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很响亮的一声，将祈雨珠不知飘到哪里的思绪强行唤回。
他们对几个月前的那事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似乎力求扮演以前的角色过这个年关。就算在独处，就算并肩走过每一砖每一瓦，你还是温柔体贴的哥哥，我还是安分守己的弟弟。
但我不再牵你的手。
冬日的黄昏来得很快，多亏雀舌雷厉风行，事情都办得妥当。这次雀舌将他送到舞龙团所在的大门口。
“你明天有演出吗？”
雀舌问得漫不经心，恍惚间祈雨珠还以为自己回到以前，但眼前站着的就是长大后的雀舌。
“有的，在下午，你要不要……”
他未说完话，雀舌就以一个字打断：“好。”
雀舌简单快速地告别，两腿一迈就走。祈雨珠站在原地看他背影，无法对自己下转身进门的命令，直至雀舌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转角。
8.
除夕节舞龙算是唐人街的传统，远在异国他乡的人们仍热爱家乡的习俗，希望能借这东方龙的吉祥福瑞，求得来年风调雨顺、阖家幸福。
巨龙在被清理出来的舞台中央蜿蜒游动，舞龙队员们脚步轻盈而矫健，龙身上下翻飞，时而高昂破云霄，时而俯冲入深海。祈雨珠掌着龙珠，引着那栩栩如生的龙翻腾。龙的摆动卷曲，全由他手中明珠掌控。
他视线虽不受限，但全心全意扑在表演上，台下坐了谁、谁离开了，他其实并不能多注意。
正式开演前祈雨珠没看到雀舌，前排和后排都没有他的出现。失望的心情不知不觉像被浇水的藤蔓一样长起来。
他不再是孩童，有无数个理由不来，何况他只问过自己有没有演出，并没有许下任何关于出席的诺言。祈雨珠在心里想，试图一刀剪掉那些缠在心里的代表失望的藤蔓。
而且——
表演结束散场，祈雨珠在师兄弟们的催促下慢吞吞修整好自己，被小孩子们推搡着往茶馆的方向走。
“祈雨师哥别磨磨蹭蹭啦！听说茶馆的厨子做饭一等一的好吃，我们都馋了好些日子，你怎么不跑快些？”“再急也不能这么推你们祈雨哥啊，地上全是雪水，仔细别摔着。”
晚上还要见面啊。
事前在脑海里模拟千百种可能，祈雨珠以为自己能相对坦然一点，然而被闻雷爪按在雀舌身边的位置坐下时，还是抖了一下。
“这屋里烧了暖炉你还打寒战，你应该在出门前多添点衣裳的。”闻雷爪出言关心。
祈雨珠笑得勉强，连连点头：“谢谢师父关心，我刚从外边来，身上带冷气呢，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这话说得不假，他余光不受控制地去捕捉到雀舌的侧颜，心里那种有火燃起来的感觉又出现。仅仅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个饭，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得那么扭捏敏感。
吵架几个月还要被迫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真是考验演技。
雀舌倒是轻松，毕竟长久以来他一直是被照顾着的角色，他的状态会因为祈雨珠的行动变化不假，但大多数情况，只要待在祈雨珠身边，他是沉默的，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祈雨珠作为哥哥的照顾。所以他只需要坐着，夹菜，吃饭，时不时搭长辈的腔，就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就算真的在他身上看到对祈雨珠的远离，大多数人也只会想到年龄增长带来的成熟感。
反观祈雨珠，从一开始坐在雀舌身边就冒起冷汗。愧疚感和只针对他们二人许久不散的尴尬气氛折磨起他来易如反掌，在和雀舌对视超过两秒都已经做不到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要在熟悉他们的长辈面前尽力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就怕谁看出了端倪，心直口快问起他们的关系怎么不如以前亲近。
祈雨珠正襟危坐，只觉得肺里有一声叹息。
雀舌吃着饭，视线里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把他最爱吃的那道菜夹来一些给他。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脑袋出现了空白。
“小雀多吃点，还能再长高。”在他眼里祈雨珠的笑容从未如此僵硬过，雀舌很不舒服。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求和的信号，还是在他人面前演出的一场戏。他真的不明白，因为这一路上他曾自暴自弃地想，几年光阴，破裂就破裂了，巴掌挨了就挨了，说出来总好过未来后悔。
为什么祈雨珠不这样想呢？他明明一天都在冷落自己，还是放不下以前，无论是哪方面，他似乎都尽力修补着。他是不愿放弃这段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还是不愿放弃雀舌这个人？
过年的大红灯笼挂着转，喜庆的氛围影响每一个人，雀舌任性地相信是后者。
可他把我的自信悉数打碎。
如果随便施舍一些温柔就能和好，那他祈雨珠对自己真是太过随意。
他不相信，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能握住的希望。
既然是表面的和谐，那我再打碎又何妨？
闻雷爪笑道：“多少年了，你们兄弟关系还是那么好，可贵啊！”
十三娘看出不对，却也帮着说：“难得有那么真心的情谊，你们俩可要好好珍惜着。”
话里有话，却也只有当事人听出其中含义，毕竟暗涌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祈雨珠很少和十三娘有正面交流，直觉告诉他这话针对的应该是自己。
他抬眼往十三娘那边看去，发现十三娘眼含笑意，对他微微颔首。
而后，他感觉自己衣服被扯了扯。等他回过头去，雀舌凑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祈雨，一会儿来后院。”
他凑近的一瞬间带着一缕含有他气味的风，那是祈雨珠从未在其他地方闻到的茶香，正面拂过祈雨珠的面颊。
祈雨珠被茶香引着走，几乎是下意识应声，甚至没纠结对方已经丢弃了年龄称谓，直呼名字。
9.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后院。
雪融化得慢，或许根本就没有在融化，夜晚的风冷得祈雨珠耳朵都要被冻住。
雀舌先他一步到，站在雪地里可能已经有好几分钟。祈雨珠心疼他已经是本能，看他穿得不如自己身上的厚实，就觉得全世界的冷空气都在欺负他似的。祈雨珠走过去：“怎么非得在外边说话，夜里风大，万一着凉再咳起来。”
雀舌也往他这边走了几步，没清理的雪地沙沙响，到有三四步距离时停住。然而沉默着，盯着祈雨珠的嘴唇，似在等那里能抛出一个适当的话题来展开。
本白茫一片的雪地在屋内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温和的橙色，天空是无云沉稳的藏青，偶有微风吹得房檐挂着的灯笼摇晃，雀舌和祈雨珠站在新旧交替的时间，站在天空和地面的边际，久久对视着。
祈雨珠今天躲开的视线全在这时弥补回来了，他在沉默中感受到不安，此情此景，除了季节都如此历历在目。他干巴巴地开口：“小雀，哥上次没好好跟你说，抱歉……”
“上次”指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雀舌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很快就暗下去，对于祈雨珠的道歉很意外一样。他侧过身去：“你今早买的，怎么没带过来？”
话题忽然转到看似轻松的一面，祈雨珠倒对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那些点心？全让我师弟们抢完啦。他们不像你小时候那么稳重，都是馋嘴的孩子。”雀舌这样不明不白地问，他回答时越说越心慌。
雀舌听后直愣愣的盯着地上被踩化的雪，祈雨珠更慌，后知后觉道：“本想给你留一两块，这不是他们手太快了，你若想吃，年后等大家复工开门营业我给你买去。”
“我不是小孩子，你少拿那些哄孩子的招数用在我身上。”雀舌每一个字咬得无比清楚，低着头，祈雨珠视线被他额前垂落的碎发阻隔，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啊。祈雨珠想到，雀舌很早就不再戴那顶虎头帽了。
雀舌抬脚踹了一脚旁边的积雪，雪粒半空散开，在一小部分区域进行了局部降雪。“有劳你还把我放心上，不然我总觉得，数着日子等你回来的时间花得不值。”
此话真假参半。他确实数着日子等祈雨珠回来，每日撕下日历的一页，都要再掰着数一遍他离开的时间。然而等人真在唐人街再次出现，他又避着不想多见。因为在雀舌眼里祈雨珠这次是不声不响就走，他又不能指控其背弃信义，硬要说的话，是雀舌先一步将兄友弟恭的关系置于悬崖边。
但这些烦恼到底值不值他讲话之前从未想过，他不会估量为祈雨珠花费的一切的价值，无论何种金银都无法跟那些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祈雨珠嘴张一半又闭上，雀舌阴阳怪气的语气激起他要解释的冲动，下一秒想着弟弟需要泄愤，他还是觉得顺着他好些。
雀舌等了半晌没等到祈雨珠任何一句话，继续说：“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出来。”他好像有意忍着什么。
“这是什么话，你叫我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雀舌猛地抬起头。祈雨珠来不及躲闪，于是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利箭一样刺进他的视线。同一瞬间，一滴泪水挣脱睫毛的束缚，自眼角而下，途经的水痕勾勒出雀舌面部的线条，最终没入雪地。窗棂透出的光照得他眼底积蓄的情绪一闪一闪，祈雨珠感觉喉咙被扼住：“雀舌……”
“如果你今天爽约，我就会当你对我一点兴趣没有，往后不再纠缠你，连弟弟也不会当。但你毫不犹豫就来了，也不说能让我死心的话，反倒是——你是不是把几个月前的记忆全忘了个干净，还是说你觉得大雪天夜里，只有我们两人的环境，我会找你说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一连串说了好多，期间尽管刻意控制，但是还有一两声哭腔暴露出来，甚至在停顿的间隙咳嗽了两声。
祈雨珠感觉自己要被雀舌的一腔热情淹没，他的感情浓厚沉重，冷冽的北风也不能让祈雨珠清醒。
“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问你一句，”雀舌抿起嘴唇顿了顿，“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爱意？”
握紧拳头，祈雨珠张嘴吸了好大一口冷空气进肺里，没意识到其实他的犹豫就是在给对方希望。雀舌这回说得直白，他又惊又叹。思绪忽然自作主张将时钟倒转到几个月前，秋意初显，他手被雀舌握住的时候，心里想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要说没有，连我自己也不会信，”祈雨珠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份从天地间所有规则里摘出来，如他所愿，把心里藏着的话一吐而快，“我身边那么多找我玩耍的孩子，从来没有谁让我像对你一样上心的，你求我做什么，从没有不心软的时候；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想到第一个就是你；见那些师哥说的漂亮姑娘，也不如看着你开心，哎——现在想来，不敢承认罢了，总在心里树个旗子警示自己，你是弟弟。若不是你忽然抓着我说些情啊爱啊的，恐怕要这样骗自己过一辈子。你上次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些细枝末节他在夜里忆起过很多遍，要说出来行云流水。
明明是最希望听到的回答，雀舌心里却冒出很多不甘心。
雀舌眨眨眼，又掉了两滴眼泪，语气带上一丝埋怨：“那你上次打我是为什么？我以为你因为我说那些，就厌恶我。”
“还不是你，没答应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本想推你离我不要太近，哪知心里一急，没收住力。唉，总归是我不好，”祈雨珠双手抱胸，方才紧张的氛围现在已被轻松替代，“我要是真厌你了，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讲，何苦跟在你后边跑上跑下。”
雀舌胡乱抹着脸颊，哭泣使他说话断断续续：“谁，谁要动手动脚。我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意以后，连你的手都不敢牵。你来帮我，我以为是你要听闻先生的话，不是为我。”
他表现出的敏感脆弱有几分是刻意为之，笃定祈雨珠会心疼自己。
祈雨珠果然中招，被他一通话说得脸颊通红，抬手替他拭泪，轻言轻语：“这次什么都说清楚，你就别再哭，小心——”
他忽然想起初见时给雀舌说的：“你要是长大了还像这样哭，那我才会笑话你。”
雀舌也记得，于是撇撇嘴。
他握住祈雨珠的手腕，手指攀附上被半指手套覆盖的手心，问道：“那你现在答应了，可以吗？如今我应不再是你弟弟。”
不等没必要的回答，雀舌上前两步贴近祈雨珠，那股奇妙的茶香将祈雨珠包裹进去。后者不闪躲，只下意识把眼睛闭上。
忽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上去有很多人在前往这个方向。
雀舌和祈雨珠紧急分开，看到几个裹成个球的小孩笨拙地跑向他们：“祈雨哥！雀舌哥！大过年的别躲在后院说悄悄话嘛，出来跟我们去街上放烟花啦！”
祈雨珠反应快，撒开还和雀舌恋恋不舍牵着的手把小孩子们往外推：“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几秒前，雀舌的鼻息近在咫尺，差一点就触碰到的距离让他的心怦怦直跳，升起的温度自胸腔传递全身，竟让他在这雪地里感到一点燥热，可能真的需要玩点烟花爆竹平复下。
雀舌看他急匆匆跑掉的样子，心里吃味。于是一把把人揽着腰带回来几步，低头飞快地在那肖想已久的唇瓣上落下一个亲吻。
“祈雨哥？”落在最后的小孩回头，看到祈雨珠魂已经丢了半边，而雀舌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
——end——
【雀临祈春 09:00/勘杂】惊风雪
*四岁年龄差设定，含微（大）量私设
*2.3w字流水账枯燥读物，世界观逻辑见合集简介
上一棒：@Mr.Bugman
下一棒：@长圭
企划站：@坎麦企划站
01.
唐人街的冬季总是干冷而漫长，雀舌讨厌这样的冬天。卷着风雪的寒风如利刃一般割破穿透人们沉冗的衣物，攻击瑟瑟发抖的皮肤...
*四岁年龄差设定，含微（大）量私设
*2.3w字流水账枯燥读物，世界观逻辑见合集简介
上一棒：@Mr.Bugman
下一棒：@长圭
企划站：@坎麦企划站
01.
唐人街的冬季总是干冷而漫长，雀舌讨厌这样的冬天。卷着风雪的寒风如利刃一般割破穿透人们沉冗的衣物，攻击瑟瑟发抖的皮肤，就像他又回到许多年前那些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的夜晚一般。
自打被抱回茶馆，十三娘常在冬日里抱着他睡，暖了好几年，雀舌才肯不情不愿指挥短胳膊短腿在冬日里走进茶馆院子多呆片刻。他不喜欢冬季，也不喜欢寒冷，亲近的人总是知晓，便是最冷硬最计较礼仪的范八爷回茶馆报知消息时，也不会强迫雀舌顶着雪穿过院子来见。
等到雀舌长大些，十三娘便不再允他进自己房里，不过那时他已结识了祈雨珠。
祈雨珠是被那家流动舞龙团收养的孩子，不是什么重要的角、也不是谁的亲眷，只不过活泼明艳，大人孩子见了大都喜欢，因而广交朋友。冬日总是近年关的，舞龙团的表演也多，若是驻扎得远，同一地方两场之间常有人怜惜他年纪不大跟着舞龙团跋涉来回，便留他小住一段时间，或给夫妻两个解解闷儿，又或者给自家孩子做个玩伴。在唐人街就更是如此了，十家人里有八家见了他都能聊上几句，总说这孩子讨喜。
——十三娘也喜欢他。
于是自打认识了雀舌，这情状便也变了。祈雨珠原算吃百家饭长大的，最后成了只吃茶馆一家的饭。只因虽是风风火火的少年了，娘胎里带出病来的雀舌偶尔还是会在夜里感觉到通体彻骨的寒凉。倘若彼时有个人正点着盏灯在他身边，雀舌即刻找得到安慰，便可好受许多。
茶馆里缺这样一个孩子。十三娘自己是女儿身，手下心腹大多也是女子，唯二的血滴子兄弟中只有谢必安是个会带孩子的，不过总得顾着自己的弟弟，加之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更是帮不上雀舌了。因而十三娘早早看中了祈雨珠，连闻雷爪都常笑着说她怕不是要把自家孩子抢了去。
——可是雀舌不喜欢他。
“你常在这里陪着我，不是跟其他朋友疏远了？”八岁的雀舌绷着张小脸直挺挺躺在床上，“我原记得二拐巷子里的程家弟弟总是寻你去玩，今年却不曾见他几回。”
十三娘总当他还是孩子，要人陪着，可不知地龙、暖炉、甚至汤婆子都一样可以取暖用。这些死物是最忠诚可靠的，远胜过一个相识不久的邻居。
“可是他过得很好啊，”十二岁的祈雨珠穿着寝衣靠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床头，翻着书还不忘了冲他笑，“小鹤喜欢热闹，朋友又多，便是一个月不见只怕也想不起我呢。”
雀舌的睡意猛然消失了，他猛然翻身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祈雨珠：“那你照着我娘的意思，总是来茶馆找我，是觉得我可怜？看起来最需要你？”
两个都是小孩子，因尚且足够用还盖着同一条被子。雀舌不安分起来，便有冷空气见缝插针地从被子的缝隙里钻入，游鱼似的钻进衣里，搅得人打喷嚏。
祈雨珠吸了吸鼻子之后一愣，清透的异瞳氲开点茫然，啼笑皆非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怎么会，放眼整条唐人街，谁敢用可怜二字来形容雀舌少爷，那要叫十三娘拔了舌头的。”
这话却是回避他了。
这是雀舌最讨厌他的地方之一。祈雨珠生得好看，性格讨喜，身体里像藏着一股什么暖洋洋的东西一般。他面对什么事物都从容又无所谓，每次四目相对就装得像看透了他似的，就算被他冷言冷语攻击了，也只会做出那种类似于“小孩子吗真是没办法啊”的表情……
还摸他的脑袋。娘说总摸男孩子的脑袋会长不高，祈雨珠希望自己一辈子矮他一头，然后永远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居高临下地“施舍”些自以为是的东西。
雀舌年纪虽小却不呆笨，心中有些别扭的酸楚痛苦，又因勘破真相觉得快慰。身上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冷战，他由衷希望祈雨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的期待显然是落空了。
“怎么了，冷得厉害？”祈雨珠搂住他的肩头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正上下飘飞，虽然雀舌房里的暖炉烧得格外热些，但看着这景象难免让人觉得寒津津。
他把手中的书本放到窗台上，空出手来抱紧了雀舌瘦小的身躯，又给他仔仔细细掖好了被子。祈雨珠的性格原本活泼又有点粗线条，很少与人这样亲昵，最开始抱着雀舌睡觉就像小女孩抱着布娃娃似的，险些勒他个半死；现下完全不同了，雀舌靠在他怀里很快小脑袋便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最终想回嘴提不起精神、想睡又睡不着，气急败坏地枕在了祈雨珠胸前。
“睡吧。”祈雨珠小大人一样，一手隔着被子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背，一手抓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
他不需要这个——不需要——
雀舌心中尖声反抗，眼皮却沉重地打架。被窝中最温暖的去处便是祈雨珠的怀中，他下意识抱紧了祈雨珠的腰，鼻子却忽然有点发酸，像是懊恼。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好像听到祈雨珠在笑他：“小雀这么粘人，有一天若要与我分开，可怎么是好？”
雀舌用脸颊慢慢磨蹭着单薄的寝衣，试图暖热它从而感受到更近似人类皮肤的温度，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想说什么，小脑袋一歪，暖洋洋、昏沉沉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祈雨珠自然早就走了，他是舞龙团的人，要早起练功，昨晚留宿茶馆不过是因为表演后十三娘非要留他一顿便饭而已。
雀舌一边伸长小胳膊一边收拾床铺，忽然从被窝里抖出个平安扣来。他识得那东西，祈雨珠一直系在腰上，据说是闻雷爪送给他的。也许是祈雨珠走得匆忙，抓起外衫的时候因为结松了无意间甩了出来，坠入松软被褥间悄无声息，因此没人发觉。
他乖乖拿着平安扣出去找十三娘交还，不料十三娘接在手中看了两眼竟又交还给他：“舞龙团路途不远，你用过早饭自己去交还给小祈便是。”
“这是为何？”雀舌不解，“祈雨珠下次来也不过三五日后，何必特意送了给他？”
“娘跟你说过，小祈年长于你，不可直呼他的名字。”十三娘放下茶杯，秀眉微蹙，露出和昨夜祈雨珠九成像的无奈表情，“这平安扣是闻团长带小祈回家时送他的，就像娘送你的手串一般。他珍视非常，日日不离身，发现不见了定要着急。你若不早些给他送还回去，只怕他要把来回这一路都找个遍，生怕是落在路上被谁拾了去，便再也找不着了。”
雀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却还是颇为不愿。
祈雨珠总是爱惹出各种麻烦来乱他的生活，不管是用冰糖葫芦想哄他在冬日里出门堆雪人，或是非要在夜里与他相拥而眠；眼下竟还要累得他放弃上午的功课去做送东西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我上午的书怎么办呢？”雀舌有些忐忑地问，“昨日先生骂了我，说我记性虽好，灵气却不足，见解太也浅薄。我原想上午多温几遍……”
“小祈就是个颇有灵气的孩子。”十三娘握住他紧攥的小手，“雀儿，小孩子要学的东西并不都在书本上，书是随时随地都能温的，意气相投的朋友却难得，与人来往，想人所想，这也叫长见解。”
雀舌咬着嘴唇，心想怎连十三娘也不懂他的意思。
他要多花心思在读书功课上，这才能成为一个博学多识的好孩子，这是先生和娘都对他寄予的厚望。送平安扣这事随便差什么人都做得，何况祈雨珠算什么意气相投的朋友，他喜欢的人比茶馆每日往来的客人都多，只怕叫二拐巷子的程云鹤送这东西去给他，他都要比见了自己更欢喜。
“你性子倔，如今连娘的话也不听，也不知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十三娘的口吻严肃了些，这话更像是批评了。
雀舌忽然觉得委屈。
“我何时不听话，我日日早起温习，得了闲便找能做的活计来做，娘说让我同谁在一起我便跟谁玩，就算我瞧祈雨珠烦得很……”雀舌越是嘟囔鼻子就越酸，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不料手里一松，什么东西竟脱手飞出撞上桌腿，乍然看去就如他故意抛掷出去一般碎成了几段。
温润的玉质平安扣成了横陈毯上的碎片，柔和的光辉成了尖锐的锋芒。
雀舌吓呆了，不只是害怕十三娘动怒责罚，好像更害怕着旁的什么，但他一时想不清楚，只听见十三娘从椅子上站起来，含着怒气叫他的全名：“雀舌！”
这声怒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雀舌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您既看着祈雨珠处处都好，何不要他来做您的孩子呢？”
雀舌怄气说着这样的话，眼泪汹涌而出，却仍牢牢记得对十三娘要使用敬称。这种崩溃一样的委屈背后也许是害怕，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对十三娘来说有什么价值可言，他尽自己的全力想方设法扮演好一个“乖孩子”的形象，只因为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要失去一个好不容易可以称为“家”的地方，害怕再次被抛弃，这种不安足以将他尚且算不上坚不可摧的幼小心灵击垮。
他不由得对祈雨珠更生出一丝恨意。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笑的，狭隘的，阴暗的，可他抑制不住地想，如果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就好了——怎么会有人那样张扬明媚，好像不费任何气力就能成为比他更讨所有人喜欢的孩子。
有人喜欢叫他什么“小太阳”，区区凡人之躯怎能和烈日比肩，那虚长他几岁的人要么是挂着一副虚伪的活泼嘴脸，要么真是蠢得透腔，早晚会把自己烧成一把灰。
雀舌从没有这样出声地哭过，即使在更小的时候因为做错事被十三娘罚跪在后厅里责打，也是咬着嘴唇内壁低头一声不吭，任凭滚珠似的眼泪已经顺着紧绷的手背打湿膝盖。
表情严肃的十三娘就这样沉默了，在雀舌被泪水糊满的视线里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又或者想起了什么，最后那道窈窕的身影叹了口气，没有说出他预料之中的批评话语，反而半蹲下来抱住了他。
“雀儿，娘没有那个意思。”十三娘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让他险些收住的哭腔再次在喉间反刍出一声响亮的哽咽，“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孩子，旁人便是再好，你也不必成为他。”
“你的功课如何，朋友多少，这都不要紧。你心思重，总是想方设法要成为‘更好的孩子’，但是你不需要做这些，娘只希望你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快乐的人。”
十三娘的怀抱同祈雨珠的一般温暖，只不过是他熟悉且孺慕的，少见的温言软语让雀舌不得不用力抹去眼泪尽快吸吸鼻子才能听清楚。
“永远不要强迫自己去符合别人的期待，你最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十三娘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脏处点了点，“你要看清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要与谁为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与谁为伍？”雀舌茫然地抹着眼泪，“我有娘，也有两位叔叔，我自然要一直一直同你们一起。”
“你摔碎了小祈的平安扣，为什么要哭呢？从前娘为了其他事责罚你，你从来不曾这样放声大哭。”
雀舌小脑瓜跟着十三娘的话迷迷糊糊转了一圈，只觉十分有理。他努力思考了半天，诚实地回答：“我觉得，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错事……”
“哦？”十三娘扶住他的肩膀，眉眼间重新含起了笑意。
“我知道这东西对祈雨珠很要紧，”雀舌低着头道，“我闯大祸了。对不起，我应该想办法弥补错误，而不是对娘使小性子。”
“傻孩子，莫说你不是故意的，就算要道歉，也不是对为娘。”十三娘用细绢织的帕子裹住春葱指尖，小心翼翼地拾起地毯上几块最大的碎玉和打在上面的璎珞，包裹好了才重新放在桌面上。
“我常叫小祈来玩，不是因为我偏爱他更胜过你，而是我看得出你喜欢他。”十三娘细细擦干净他遍布泪痕的小脸，说出的话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你知道平安扣碎他定要难过，这才伤心。”
雀舌脸上的惊愕和怀疑逗得她笑了起来，十三娘说：“这世上啊，只有两件事最叫人为难。一是放不下别人，二是看不清自己。”
02.
“祈雨师兄，你身上这个是什么呀？真好看。”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好奇地握了握祈雨珠腰上的平安扣，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小龙正游动着似的盘绕其上。
“这是用金镶玉的法子补过的，你莫要毛手毛脚，若再弄坏了可不好复原。”祈雨珠作势在那胖乎乎的手背上一打，“站好了，今日的功夫练完了吗？团长回来看到你们一个个自由散漫，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一排好几个半大娃娃闹将起来，非要祈雨珠答允晚上带他们一起去看花灯，才肯更下些苦头练功。训孩子这事原用不着祈雨珠，只是这个月的表演规模更大不说、路途又遥远，闻雷爪不得不把孩子们留在唐人街，拜托了邻近古董店和药材铺的两位女店主多加照拂。
招风旗和司药虽说顾得上他们吃穿，可日常练功这事就是管不清楚的了，这些孩子中以十五岁的祈雨珠最为年长，因此这段时间多是祈雨珠带着他们操练。幸好师弟们只是活泼了些，到底还是肯吃苦又乖觉的，所以祈雨珠也不端着什么师兄的架子，下了训就能玩成一片。
“不行。”祈雨珠正义正辞严地拒绝，那头大门有小小身影提着东西进来，几个孩子定睛一看便欢呼着扑过去。雀舌熟练地放下提来的玩具吃食避让到旁边，给自己寻了个清净地方坐下，等着祈雨珠自己过来。
“怎的又带了这些东西来？”祈雨珠无奈地低声道，“上次的玩意儿他们稀罕劲还没过，这下心思更撇开了，越发管不住。”
“原是娘手底下的人为了我搜罗来的，你们都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整条街就你们这里小孩子最多，娘就打发我都送来了。”雀舌说。
祈雨珠抱着手臂站在桌边，半歪着脑袋没辙似的盯着他，最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雀舌也看着他。他有种少年身高抽条时期过分的单薄，表现出一种介于懵懂和成熟之间的青涩——竟然开始有点招人喜欢了。雀舌撇了撇嘴，心想这样自己和那些傻乐的小屁孩岂不是没什么分别，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了。
“你一个人提着那么多东西走了这样远过来，没累坏吧？”手忽然一轻，却是祈雨珠捧起他的手在仔细查看有没有被袋子勒红。
祈雨珠的手比他大些，又戴着黑色的半指手套，因此只有勾在他大鱼际的指尖才有些许温度，偶尔难以避免的摩挲带来一丝莫名的心悸，弄得雀舌别别扭扭地抽了手，嘟囔道：“我都十一了，这点东西算得什么。”
“我十二岁的时候你还在背后说我是毛孩子呢，”祈雨珠笑吟吟地背手看着他，“到了自己身上，十一就算长大了？”
雀舌心里一惊，正回想他平日里甚少说人坏话，祈雨珠如何得知此事，却见祈雨珠愣住了，忍俊不禁道：“你还真说过啊？”
“？”雀舌过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下子闹了个红脸，从凳子上蹦下来气呼呼地要走，被祈雨珠大笑着捉住抱进怀里不许挣扎：“年纪还小，脾气这样大。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倒来学学，当时是怎样说的？”
从前常被祈雨珠抱着睡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
只要呆在祈雨珠的怀里，雀舌就会以很快的速度平静下来，倘若再能闻见他身上棉布和皂角的香味，更是会安安静静丢了脾气。
“放开我。”雀舌干巴巴地说。
祈雨珠不听他的，忽地捧着他的小脸像揉搓一个包子一样一挤，雀舌下意识“啵”的一声，被挤出个鱼嘴巴来。
雀舌还没来得及生气，祈雨珠的脸忽然凑近了，雀舌刹那间看清楚了他颤抖的睫毛和倒映着自己脸孔的眼眸，像是玫瑰林深处湖泊里的倒影。
温热的呼吸已经洒在他的鼻尖，哪个小孩子突然叫嚷着“祈雨师兄我也要抱”，祈雨珠便松开了他，转而抱起那个拿着发条玩偶的身影。这一串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里，雀舌的眼前忽然就变成了他腰间金镶玉的平安扣。
“没礼貌，谢过你雀舌哥哥了吗？”祈雨珠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亲，握住他两只小小手腕比了个“谢谢”的动作前后摇摇。
“谢谢雀舌哥。”莫尘眨巴眨巴眼睛，“祈雨师兄，雀舌哥好像在发呆。”
小家伙才六七岁，放下来都不如雀舌坐着高，感兴趣的小玩意儿更是雀舌早就厌了的。祈雨珠不知道他呆愣愣看着什么，就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雀舌？”
雀舌的脸色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红：“我……我忽然想起今天的书还没温，我要回去了。”
“这样早？”祈雨珠道，“你留在这里用也可以，虽然吃食定然不如茶馆那样精致，好在不用来回奔波。十三娘让你这个时间过来，想必也是这样打算。”
他说话时嘴唇开合，雀舌却是一眼不看，只匆忙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往外走。祈雨珠正要说我送送你，回头看看鸡飞狗跳的院子，又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03.
雀舌十三岁那年生辰日，难得血滴子兄弟都在，茶馆四人热热闹闹地过了。夜里十三娘见雀舌屋里还点着灯，端着盏甜酒槽汤圆过去看，便见他对窗摆弄着手里的竹蜻蜓，反复摆弄了两圈又放下。
十三娘送了他一套新衣衫，谢必安与范无咎送的是笔墨，这东西倒是眼生，从前没在雀舌房里见过。
“……”雀舌怏怏不乐地把竹蜻蜓收了起来。那是前月祈雨珠与他同做的，原说好了今日要带着生辰礼来陪他，不料演出计划有变，祈雨珠已经十七，算不得什么小孩子，便叫闻雷爪一起带走了。
十三娘虽不清楚那是什么物件，心里总能猜到两分，好言安慰道：“再过一周小祈便回来了，他惦记你，必不会忘了你的礼物。”
“谁稀罕他的东西了。”雀舌小声嘟囔着接过十三娘的托盘，“谢谢娘。”
“夜里别盯着那样的小东西看，仔细伤了眼睛。”十三娘替他推开窗，本还淅沥着些小雨的春夜不知何时云开雾散了，露出水洗过一遍的月亮，明朗安静。
雀舌拄着下巴看窗外，只觉得目光可及的星星格外遥远，只能看见却碰不着。这明明是四五岁就明白的道理，如今看着却心中烦闷。
“娘，星星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啊？”他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大家过生辰的时候都对着星星和月亮许愿，它们听得见吗？”
“听说是很远的，你现在看到的都是这些星星几年前发出来的光芒呢。”十三娘笑道，“所以如果你对它许愿的话，说不定也要等几年才能实现。在此之前小雀要平安健康地长大才行，比如吃了汤圆乖乖睡觉？”
雀舌也觉得过生日垮着脸闷闷地熬夜太也不像话，不过说到底这要怪祈雨珠言而无信，才扰乱他的心。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长大”，随时随地想见就见的人终于因为各种未知的不可抗力而不能时时相聚，这对雀舌来说是陌生的认知发展，让他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安全感。
如今是不能时时相见，以后会否时时不能相见呢？他也没有那么——那么讨厌祈雨珠。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这样久，这人若能消失三五日固然是清静，可要是这样漫长的时间，雀舌又要忍不住心焦。
说是漫长，也不过刚刚过去半个月罢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雀舌更无措，他伸手拽住十三娘的皮草披肩一角：“娘，你们会离开我吗？”
那质地极好的长毛油光水滑地从他的指间滑了出去，十三娘一怔，垂着眸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勾住他正要落下去的小手：
“不会的。”
“小雀，不要胡思乱想，快些许个愿望，我们要用夜宵了。”
雀舌抿了抿嘴唇，端端正正地在垫子上坐好，虔诚地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小雀的愿望是什么？”十三娘静静地等他睁了眼才好奇地问。
雀舌红着脸不说话。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好猜，十三娘掩唇轻笑，不再逗他，只催促他快些吃了宵夜乖乖就寝，稍后还要送血滴子二人的。
04.
那之后，雀舌终于肯叫祈雨珠一声“哥”。
“雀舌哥，你再讲讲先生说的礼法，我瞧莫尘多半是胡乱转述了来骗我们的，学得半点不像。”
几个半大孩子又挨挨挤挤围在雀舌身边，雀舌手足无措地张了张嘴，求助地看向一旁强忍笑意的祈雨珠。
“好了，别为难他。这事你们问雀舌哥没什么用处，他自己就是个倔强任性、无法无天的。”祈雨珠一手一个提着衣领把师弟们拎开些，解放雀舌的呼吸。
“还要攻击我一句？”雀舌不干，“你管师弟也罢了，怎还管着我？”
“你听不听？”祈雨珠脸一板。
“……”雀舌悻悻地闭上嘴巴，揽过他的腰来把他挡在自己身前，隔开吵吵闹闹的小家伙们。
“雀舌哥哥耳根子最软，我看再乖巧不过了。”得他好处最多的师弟胳膊肘向外拐，胆大包天地“主持公道”，“我瞧是祈雨师兄欺负人。”
“我……”
“我就记得舞龙团有个格外聪明的小家伙，原来是你。”雀舌打断了祈雨珠的争辩，顺便屈起手指轻车熟路地摸到他腰侧某处，指节用力一顶。
祈雨珠忽地捂住嘴，这一动作吸引了师兄弟们好奇的目光，练功场上一时爆发出更大的热闹来。
在这热闹之中主角反而容易被遗忘，于是祈雨珠还是抽出空来回头瞪了他一眼。也许是正处于叛逆的年纪，那种湿润的嗔怪不仅没叫雀舌惶恐，反而让他生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你们莫再欺负他了，整个团就小祈愿意带孩子，惹了他生气仔细没人管你们。”另一边传来更年长师兄带着笑意的警告，祈雨珠也按住腰侧的手轻轻推了下去。
“这般顽劣。”他低声说。
那声音像是有魔力的钩子，听得雀舌晕陶陶。他不懂这是什么缘故，只抱紧了祈雨珠的腰耍赖，只觉得闻到他的味道也是件乐事。
“晨练完只怕出了一身汗呢，你闻闻嗅嗅的做什么。”祈雨珠推推他的脑袋示意他好好坐着把手放开，雀舌不依。
他也不恼，凭雀舌抱着，又跟师兄说起话来。他确实很少发脾气，但雀舌总有一种“祈雨珠是很有脾气的”的印象，挠着头回想这是从何而来。
祈雨珠十八了，长得俊俏个性也活泼，爱慕者甚众，连带着雀舌的人缘都好许多。舞龙团本来是娱乐表演性质的团体，有心见祈雨珠的话怎么都能常见，偶尔也有些激进的会借机生事。
雀舌终于想起自己何时见过祈雨珠生气，便是去年周年日他去给舞龙团献花的时候。那时祈雨珠正抄着平日里洒扫庭院的扫把，脸上带着愤怒的红晕把一个看起来生活优渥、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的男人从后台往外赶，同时往里进的雀舌险些被误伤。
祈雨珠见了他微微一愣，这才收了性子，劈手从那人手里夺回了什么东西，扫帚一丢，搂着雀舌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雀舌看清了他夺回的东西，是祈雨珠系在腰上的平安扣，应该是拉扯之中被那家伙拽下来的。
他年纪不大，却明白对方的行事十分不妥，已经超越寻常的无礼冒犯。
“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几个钱，连脸皮也忘了要。”祈雨珠“呸”了一声，“说我们故作清高，是讨好别人为生的下流货，那他这样纠缠不休，把自己当成什么好东西了？”
难怪祈雨珠生气，这话确实难听极了。
“差点忘了，小雀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呢。”祈雨珠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玩笑地威胁道，“你可不许学得那样，否则我也拿扫把打你。不过想来这事轮不到我做，十三娘恐怕要先打断你的腿，到时候你要跑到舞龙团来避难，便是求我我也不给你开门。”
当时雀舌摇了摇头——比起被扫把打，显然是被祈雨珠讨厌更可怕。
现下他的脸贴在祈雨珠背上，隐约能感受到他说话是胸腔传递下来的震动。他心知自己已经不算什么小孩子了，却仍像八九岁畏寒共眠的时候一样赖着祈雨珠的腰不撒手，忽然觉得这和那肥头大耳家伙的无耻行径也没什么差别。
他有些心虚地抬头偷看了一眼，祈雨珠毫无察觉地说笑着，发觉他的小动作，还头也不回地半侧身在他发顶揉了一把。
这看起来像生气了吗？雀舌有点茫然，想摸摸鼻子舍不得撒手，便用鼻尖在祈雨珠衣服上蹭了蹭。
那时雀舌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孩子了。
05.
一切的转折点是范无咎的死讯。
谢范二人是十三娘手下两员大将，茶馆在唐人街超然地位的根基就是这三人共同打下来的。如今折损其一，尽管如今茶馆势力的规模早就今非昔比，但这对于十三娘的打击仍是不可估量的。
彼时血滴子二人正在不同的地方执行扩张势力的任务，十三娘收到远方传书，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手边的茶杯罕见地变成了酒杯。
她就坐在后院里，那是两年前四人围在一起给雀舌过生日的地方——她戴着白纱手套的双手对月端起一杯酒，手腕一扣慢慢将其倾洒在地。
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但雀舌从窗子里看去，只有十三娘一人坐在那里。她仍穿着那件钟爱的墨绿色莲花暗纹旗袍，明丽的荷花缠绕其上，就像染血的孔雀尾羽。
娘是个至今未嫁的美丽女人，这镇上有人对她敬爱有加，也有人对她畏之如虎。但是对雀舌来说，十三娘鲜有其匹的人脉、能量以及地位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是收养了他的妈妈，而非他誓死效命的主人。
所以于他而言，十三娘就只是一位慈爱而不失严厉的母亲。有人说十三娘的爱都给了雀舌，他不认。他觉得娘保护了许多人，是有大爱的，如何能说都给了他。
“娘，快入冬了，您穿得单薄，仔细受了寒。”雀舌送了大氅过去。十三娘正对月自饮，见他来了，笑着接了衣服，却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小雀也十五了。”她忽然说了一句，“娘教过你那许多道理，可还都记着吗？”
“都记着，一刻不敢忘的。”雀舌乖乖地说。
他知道十三娘在为了范八叔的死难过。他心中也难过，可是他知道自己与二位叔叔总是聚少离多，十三娘必然比他感触更深，他不想说错话惹得母亲更加伤心。
“若你再大些，此刻便可与为娘共饮了。”十三娘摸了摸他的脸，没表现出什么悲戚之色，反而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她说：“雀，娘做了错事。”
“怎么会？”雀舌下意识回问。十三娘在他的印象中是无往不利的坚强女人，不管是生意场还是关系场上从来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无论他有什么问题，只要向娘提问就一定会得到正确的答案。
“其实最开始娘也只是个漂泊异乡的孤女……”十三娘不知是醉了还是旁的，话语和眼神都有点恍惚，“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茶馆，原是为了保护更多我们这样的人。随着这生意越做越大，一切都渐渐不一样了，我们慢慢被很多无形枷锁束缚住，长久地分离，去做我们从前没想过要做的事。我们没有怨言，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是有意义的。”
“这当然是有意义的。”雀舌急声道，“来茶馆寻求帮助的人个个对您感激涕零，那么多人在您的帮助下安身立命……”
“没有意义。”十三娘说，“雀，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刚与他们二人相识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下定决心要施展一番，锄强扶弱，维护正义。无咎不爱说话，凡事都由必安拿主意。但我们都知道他性子其实倔得很，只是没有遇到足以让他违逆必安的事。”
十三娘摇晃了一下空荡荡的酒杯，提壶又续：“我已经快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
“无咎本不必死的。”十三娘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挥手将白玉制的酒杯掷碎在地。
雀舌看着，忍不住心有戚戚。
他是懂得十三娘在说什么的。血滴子二人原本就在刀尖上讨生活，也许每天都活在意外之中，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但万万不能是因十三娘而死的。这种负罪感是一座大山，能将人彻底压垮，像是敲碎了过往时光做出的一道锋利催命符，越是漫长越是伤人，会叫人永远不得安生。
“必安定然恨透了我。”十三娘撑着脸颊看向月亮，“我知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十三娘忽然问：“雀，你可想去舞龙团那边跟小祈住些时日么？”
放在平日里雀舌可能会喜出望外，可今时今日他本能地觉得不安。于是雀舌摇了摇头：“我就待在茶馆，哪儿也不去。”
“你留在茶馆无甚用处。你幼时体弱不能习武，性子又耿直刚烈，若你留下，为娘还要分心照顾你。”十三娘笑，“至多不过两周，这边的事了了，我就去接你回来可好？”
“什么事还要考较武艺？”雀舌警觉道，“您又有什么事要了？”
“以后你自然知道的。”十三娘站起身。
原来她根本没有喝醉，端着托盘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那样平稳缓慢。
06.
“这次表演不远，只消十来天便回唐人街了。”祈雨珠安慰他，“演出的时候条件比较艰苦，不像在家的时候可以睡我房里，只能在道具车里和大家挤通铺。这要委屈了你，不过我已跟大家打了招呼，你可以睡最里侧，我在你另一边可好？”
雀舌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可是此刻人声鼎沸的道具车却让他有了一种安心的归属感。铺上这些被子他多见过，祈雨珠和师兄弟们多一起洗过，晒满了校场，远远看去像某种不知名年节时街道上颜色各异的旗帜一般。
于是雀舌摇了摇头，率先钻进被子里。
他体寒的病已好全了，不再需要人贴着睡，可祈雨珠还是驾轻就熟地把他抱进怀里。
按照雀舌的个性，这时候总要挣扎一下才舒服些，可现下他似乎开始需要这个了。所以他一声不吭地抱紧了祈雨珠，尽管那个怀抱对已经开始长大的他来说不够宽阔结实，他还是努力往里钻了钻。
祈雨珠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祈雨哥。”雀舌不安地抓紧了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人？”
“嗯……”祈雨珠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低起伏在他耳边，
“等你不想长大的时候吧。”
“可我不想再被当成小孩子了。”他哑着声音说，“你也好，娘也好，都把我当什么花朵一样护着。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可我什么也不会。”
“小雀聪明，读的书多，见的人也多，还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这些事单拿一件出来或许不足为奇，放在一起便是极难得的了。”祈雨珠说。
“我想帮你们。”雀舌又犯起困来，说话都嘟嘟囔囔的，“我想一直和娘呆在茶馆里，想帮你拿扫帚打坏蛋，要是我也能外出执行任务，同八叔一起就好了……”
“这听起来像分身的法子呢。”祈雨珠说得怀里的小家伙扬起脸来巴巴地看着他，“不是能参与斗争才有用，小孩子有小孩子才可以做到的事。比方我看你喜欢得紧，便只想同你去玩，不想理会狂妄的登徒子了……小雀，安分些，好痒。”
雀舌拱来拱去，鼻尖嘴唇在他颈间来回游走，搞得他分不清那是小狗闻味道的举止还是小孩子依恋的亲吻。
锁骨处被轻而反复地啃咬，祈雨珠下意识轻呼一声，觉得不妥又赶紧收了声响。
“小雀今天怎的一直在撒娇？”
——撒、娇？
祈雨珠使了一根手指紧压在自己锁骨上，向前一路摸过去便横在了雀舌齿间被咬住。
“唔？”雀舌还没反应过来，祈雨珠却用力抬了一下手背，连带叼着他手指的雀舌也给抬起脸来，两只狭长的凤眼睁得圆了，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两下甚是无辜。
咬着手指使雀舌的脸颊鼓了起来，他的婴儿肥尚未完全消退，这下更像个小小的奶包子了，祈雨珠心软得一塌糊涂，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
亲他。
雀舌一下子愣住了，连松口让祈雨珠的手指溜出去作怪地掐他脸颊也忘了在意。
上次亲他的人还是数年前的十三娘，雀舌呆呆地咽了咽口水，一颗心在胸腔里不听使唤地怦怦乱跳，越发不敢盯着祈雨珠在脚边投来的灯光下被映亮的鼻尖和嘴唇，那抹柔和的红再次让他不敢直视。
他也许还是……还是对祈雨哥有点讨厌的……
发现祈雨珠已经满意地闭上眼睛之后，雀舌无力地想。
次日清晨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舞龙团的少年们欢呼着争抢给表演场地清雪的工作，只因可以借机逃避晨练，还能找机会悄悄在雪地上写字或者打雪仗。闻雷爪和几位年长的演员看着孩子们兴致高涨，无可奈何地笑，提醒说倘若这雪一直大，表演就不得不取消了。
“诶？”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小祈，怎的了？”闻雷爪最是熟悉这个声音，当下便走向道具车的尾巴。
“雀舌不见了。”祈雨珠急匆匆跑过来，金鱼帽的毛坠和柔软的棉布鱼尾巴都一抖一抖地晃，“今早一起就不见人了，被窝是冷的，我把道具车里外都找了个遍……”
雀舌是个乖巧沉稳、颇得长辈喜欢的孩子，加上十三娘平时就对舞龙团多有关照，雀舌又收拢了很多年幼成员的人心，还跟最受欢迎的祈雨珠交好，因此雀舌在舞龙团的地位也是极高。
“祈雨，莫急，”有师兄安抚他，“会不会是道具车的环境太简陋，雀舌待得不自在，自行回去了？”
“便是如此，小雀也决不可能不与我招呼一声就自己离开。”祈雨珠的脸色有些苍白，“团长，茶馆前些日子刚出了事，我是怕他……”
他的声音发着抖，闻雷爪按住他的肩膀：“不会的，倘若是被人掳走，定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团里这许多人没一个发觉。”
——雀舌确实是自行离开的。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分明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却敢独自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摸索回茶馆的路，也不怕撞上见他小小年纪荷包鼓鼓心生歹意的恶人。
还好路上遇见了好心人，见他一个人问路可怜，便让他上自己运货的车给送回去。雀舌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乖乖道了谢，和一车厢瓜果蔬菜为伴磕磕碰碰地回了唐人街。
抵达的时候已是深夜，街道寂静得异常，似乎这短短两天里整个小镇都人去楼空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些过夜的商铺也没见营业，连灯都没见几盏。
雀舌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加紧了脚步走向茶馆，最后干脆放开步伐奔跑起来。
远远地他似乎看见了什么闪动的光芒，过于勉强的奔跑使他不得不张开嘴来呼吸。他疑心这刀子一般的冷空气割破了他的喉咙，偶尔落入口中的雪花也带着血腥的味道重新从嗓子眼里往外冒。
他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看见了火光中的茶馆。
他对这建筑的每一处都熟悉，厅堂里的竹木椅子在燃烧中发出“噼啪”的声音，和新年的爆竹有些相似。那火焰正顺着前厅漫向后院，像只复苏的怪兽一样要把整个建筑吞噬，脚边的雪地在感受到遥远的温度之前先被映照成一片火海般的红。
风雪不够猛烈，于这场大火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仅仅够它蔓延不出茶馆而已。
这扭曲的光芒映在雀舌的瞳孔里，把他的思维也烧断了。
茶馆怎么会起火？十三娘又在哪里？
雀舌被冻住的脚步又不听使唤地往前迈，他似乎在火光中看见了个人影，这使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冀——可冲进火场才发现那是个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跟十三娘是绝不沾边的。
“哪来的小孩？”那陌生男人皱眉，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语言，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来，呆楞楞的雀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迟钝地知道有寒光闪过——
“梅笛，住手。”
一个虚弱而冷静、熟悉得可怕的温润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那刀刃险之又险地停在雀舌眼前，可雀舌无暇顾及这个。他好像看见了，看见了后院的窗子里，十三娘好像坐在那。她靠在床头动也不动，一头青丝散在肩上，像是睡着了。她穿着一身雪白色织曼陀罗花边的衣裙，其中似乎有几朵开在它本不该在的地方……
泪水从眼眶中滚落的瞬间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那手指上还沾着粘稠温热的鲜血，糊住了蔓延整个后院的火焰。
这只手他牵过许多次，曾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学写字，雀舌记得它的形状，甚至说得清其上练剑留下的薄茧都分布在哪里。
可他的眼泪愈发不受控制地涌出，与鲜血交融在一起，滚烫鲜辣得仿佛那血液原本就出自他的眼角，顺着那人的指尖在脸上亘出刺目的泪痕。
血腥之外有一丝极为浅淡冷冽的茶香，那来自于今年新岁十三娘亲手缝制、赠予血滴子兄弟的香包。
雀舌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即使对方已经把手从他的眼前挪走，被糊住的眼皮也没法立刻分开。
于是雀舌用力在眼前抹了一把，似乎有异物被他揉进了眼睛里，导致他的眼泪愈加汹涌，可他拼命地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要睁开，仿佛这就是最后的时间，他要狠狠地记住什么。
眼前只剩下不见边际的火焰，所以他只能慢慢、慢慢地背过身来，看清了背后之人的身形。
他向来一尘不染的镜片变得污浊不堪，另一手还紧捂在腹部的贯穿伤上，弓着腰靠着茶馆大门一侧的墙壁，因为正好与雀舌冲进来的方向相反，所以雀舌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雀舌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少年的身躯颤抖着，眼中也许是仇恨，也许是迷茫，总之是一片灰暗的复杂。
他死死注视着谢必安，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脸庞，甚至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那把随时可能夺走他性命的匕首。
谢必安的眼神很复杂，却在那锋锐的刀刃再次慢慢靠近他脖子的时候再次沉声叫了手下的名字：“梅笛。”
那凶器在他颈侧抖了抖，还是不甘心地收了回去。
谢必安神色变幻，似乎很想跟他说什么，半晌后欲言又止地张了一下嘴，顿了顿又闭上。也许是视线被模糊带来的错觉，雀舌竟然觉得谢必安的眼角也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雀舌。”谢必安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端端正正叫了他的全名，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茶馆的大门，“恨我吧。”
雀舌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身后灼热的温度和烈火焚烧的声响快把他自己也吞没。
他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夺走了声音一样。
他最后能做的事就是转过身，向着眼前一片茫茫的火焰冲进去。
07.
原来这就是娘说的“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此事定然无法善终，她和谢七叔之间只会产生一个胜者。把他送往舞龙团远远地打发出去，名为玩耍，实为避难，若十三娘胜了，自会将他接回，即使败了，雀舌远在唐人街之外，也不致受到波及。
她也许算到了，也许没有，雀舌会想方设法地冲回来，还与谢必安撞个正着，而这位惨胜的谢七叔最终没有伤害他。
雀舌觉得，这一切也许他们都知道。知道这场纷争无关对错，无关情理，只看人人自己的爱恨与情义，那就是先生当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教会他的东西。
他木然地睁开眼睛，只有右边没被盖住的那只眼睛看见了东西，是祈雨珠房里的天花板。
他蹉跎了这许久，不过存了万一的指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他睁开眼睛还躺在舞龙团的道具车或者茶馆自己的房间里，十三娘笑着骂他病早已好了，一入冬还是这样惫懒不肯早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也许是发现他醒了，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窸窸窣窣地进来又把门带上，将裹着雪的寒风重新隔绝在外。
“你还不能随便吃东西，司药小姐给你开了方子，用的期间暂时只能吃些米汤。我熬了大半个时辰，尽量弄得粘稠些，你若是能吃，胃里也不会太难受。”
祈雨珠坐在榻边，把碗勺搁在床头柜上。
雀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我自己回来寻你的，团长和师兄弟们还在邻镇，要下周才回。”祈雨珠顿了顿，俯身靠近了他些，“这里就你我二人，小雀。”
“可以哭。”
雀舌原本觉得自己早就流干了眼泪，祈雨珠这话一出，就像引燃了什么似的在他鼻子里爆发出一阵发痛的酸，他几乎要怪祈雨珠故意招惹，可他心中清楚，这其实仍是他本心所愿。
他闭上眼睛，喃喃道：“哥，我好恨。”
祈雨珠的手轻轻抚过他的眼尾，怕在这样寒冷干燥的天气里脸上湿润会带来不适。
“可是我不知道该恨谁。”雀舌茫然地念叨着，“我以后又是没娘的孩子了，谢七叔叫我恨他，可我知道他心中难过，从他想说那么多，最后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开始，我就没那么恨他了。我自己哭，所以也知道他为什么哭。”
“倘若有人害了你，我必然比他更恨，恨不得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因为你的性命在我心里值得那么多，莫说是害你的凶手，便是在你之后还活在世上的人也个个该死……可是他不许人伤害我，娘对他们都说过，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我以后怕是再不会见到谢七叔了。他此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我恨他。”
“可是我就是这样糊涂的人，我总是算不明白感情的账，爱不彻底，也恨不明白。曾经我以为我恨你，后来发现我其实是恨那个处处被你比下一头、却无法对你生出厌恶之心的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要隐匿在黑暗里、却把手伸向光明的自己。这次我仍是恨我自己。”
“我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别说了。”祈雨珠打断他，抽出帕子来替雀舌重新擦拭干净脸颊。
他仍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上半身却侧躺到了雀舌身边，轻轻搂过他的肩膀。
“聪明和天真不是一种错误，小雀。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恨自己。”
08.
雀舌起势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无数等着蚕食茶馆势力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茶馆被放弃翻新直接拆掉重建，这倒不需要多少钱，至少相比十三娘留下的财物来说是九牛一毛。谢必安也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但没有起用一分一毫，这就意味着茶馆的根基彻底垮塌、却又留着一线。
最重要的是曾属于十三娘的人脉竟多也认同这十六岁的孩子，只是重新招揽了伙计，茶馆又重新开张了。
雀舌年纪尚小，这经营竟挂在年及弱冠的祈雨珠名下。二人是故非亲，社会地位亦有差距，即使二人由来交好，也从未有人想过雀舌会为了尽早再起而将这般重要的名分给了祈雨珠。
纵然十三娘的人不认他，可若祈雨珠起了心思要将茶馆过了明路的所有钱款都卷上远走高飞，轻易也治他不得。不过这事对于祈雨珠来说就如没有一般，他仍是在舞龙团当他的演员，有事无事往来茶馆，只因那里现下唯住着雀舌一人，难免孤单寂寞。
“……怎么又带了这许多吃的来？”雀舌停笔，无奈道，“你若不在，这茶馆上下也只我一张嘴巴，你当这里是你们团不成。”
祈雨珠把他从大火中抢了出来，可他还是被灼伤了，其他地方的痕迹尚能遮盖，只左眼处留下了一大片灼烧的伤痕，却是掩盖不了的。说可怖倒也不至于，只是让本就沉默寡言的雀舌显得更阴沉了些，连少年天生的活泼阳光也隐去许多。
“这是雨露均沾，看你只长个子不长肉，便知你吃饭不上心，仔细长不起来，又变回个病歪歪的样子，十三娘和我这些年的苦心便都付诸东流了。”祈雨珠将要送去厨房的东西分拣出来，指尖沾了菜叶上的露水，见雀舌不吭声又低头看他的情报，气不打一处来，抬手都抹在了雀舌脸上。
“啪”的一声，雀舌的目光仍落在书本上，却抓住了他的手，顿了顿自己用脸颊蹭蹭他的手指：“别闹。”
“反了你了？”祈雨珠反手在他头顶一拍，雀舌“哎哟”一声，终于含怨地抬起眼来：“祈雨哥，我生得比你还高了，你不能再拍我头。”
“长得高有什么用，你在我眼里永远都一样。”祈雨珠轻巧地一跃就坐在了柜台台面上，歪着头去看他桌上的字，“让我瞧瞧，今儿雀舌少爷又得了什么机密情报？”
“要看便看，挖苦我作甚。”也不知刚刚哪句话惹得雀舌不高兴了，少年板着个脸把桌子上的纸一股脑全推到祈雨珠腿边，自己抱着个肩膀转身过去生闷气了。
那些价值千金的笔墨好像突然间成了敝履，祈雨珠吐了吐舌头：“骗你的，我还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成？你也太不经逗。”
雀舌没辙地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随即叹了口气，在祈雨珠的惊呼声中卡住他的腰把他抱了下来搁在自己腿上。
“谁说不让你看了，安安分分地看，在我这儿搞得像做贼一样，旁人看了要笑话的。”雀舌咬着牙说，“是不是，茶馆当家？”
这称呼逗得祈雨珠乐不可支，差点从雀舌腿上摔下去，轻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才免此一难。
雀舌终于彻底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眼看着他，手指从祈雨珠腰间游走到腰带处，缠了两扣往回一拽，却是把他的平安扣握在了手里。
他神色晦暗不明，眉头微蹙：“哥……”
“嗯？”祈雨珠正因为在他发间发现了一根半白的头发大惊小怪，无暇去看他的脸色，“你看，这根头发有一半都白了！我就说你平日里要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上次给你带了坚果和米糕，隔日全成了茶馆的茶点，你倒真当我是给你这茶馆送货呢……？”
雀舌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怀里，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别吵了，你送什么我吃什么还不成吗？”雀舌用一种看开了的语气绝望地说，“你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你讨厌谁我便去收拾他，这成不成？我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安静两分钟。”
祈雨珠扶着他的脑袋，歪了歪头，还是把逗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明日我有演出，晚上便不来了。听说最近还是有几家贼心不死的盯着你，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掐着时间差不多有两分钟了，祈雨珠才开口，“如今你也有自己的家业了，来我们团里住也不像样，只有我多来往些。只是为着我这个挂名，外头已经不少传言……”
“什么传言？”雀舌问。
“……”祈雨珠看着他。
“哼。”雀舌在鼻子里笑了一声，手上一紧又把他勒回怀里，“你若不爱听，我自然有的是办法教那些人学会闭嘴。”
难道你爱听？
祈雨珠沉默了一下：“雀，这话有点容易叫我误会。”
雀舌看了回去，又把目光落在正被祈雨珠坐着的大腿上。
“……我先走了，今天允了几个小的要带糖葫芦回去，稍后铺子关门了买不到，回去他们又要闹。”未免过多不合宜的接触，祈雨珠扶着他的肩膀跃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若你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便传书过来，隔日我便看得见了。”
“你说什么呢？”眼见祈雨珠越说越不对劲，雀舌皱起眉头。
“我们打小亲昵在一处，我是惯了的。”祈雨珠双手无处可放，欲盖弥彰地整理起了自己的帽子，“你若是觉得如今已经不适合……我是说，你可以对我提出来，呃，你知道，暗示什么的有点尴尬……”
“把你抱回来你才会闭嘴是吗？”雀舌冷着脸看他。
“我在跟你讲道理，你认真点。”祈雨珠正是尴尬的时候，被呛了声也有点恼火，“你总不会觉得给我难堪很好玩吧？”
“我给你难堪？”雀舌难以置信地看着祈雨珠，他明明记得这人是自己抱到腿上来的，多看了一眼就“给他难堪”了不成？难不成他还能当那是恶意挑逗，要看他出丑？
——祈雨珠还真是这样想的。
他心中本就慌乱，雀舌先与他亲近，又用那样玩味的目光看着他，更让人觉得游戏一般。饶是祈雨珠那样喜欢且相信他，也难免在雀舌“简直不可理喻”的注视下脸色发白。他们本不是这样的，他是宠爱雀舌没错，但从没想过好不容易看着他长大，却要被已经身居高位的弟弟看成什么不知廉耻的玩物。
“你……”祈雨珠原不觉得雀舌举止轻佻，此刻苍白的面色又突然涨红，只气得险些要哭，嘴唇抖了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转身便走。
雀舌自然不知道祈雨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觉得坊间若是传他心悦祈雨珠，愿将全部身家托付，那也没什么错的。倒是祈雨珠此刻这难看至极的脸色让他本就只剩半截的心彻底冷透了，若是得知真相要厌弃到这等地步，又何必跟他虚以委蛇？
他原以为这世上还剩下一个亲近之人，不想祈雨珠有一天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震惊，失望，以及悲伤。这是他隐隐害怕却从不敢想的，连噩梦都不敢做到与之相关。那眼神如刀锋一般把他彻底捅穿，让雀舌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暴戾。
他应该把祈雨珠拽过来，揉搓，撕扯，彻底碾碎，再尽数吞噬，这样他便不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再用那张故作慈悲的假面孔对着他。
祈雨珠能从他的沉默中读出被死死压抑住的暴怒。那种让人感觉到正在被擭取的眸光让他呼吸困难，同时更增了被物化的恼火。
他明明记得雀舌以前是个被作势假亲一下都要脸红的小家伙，不知何时竟以被传在外面养了个玩意儿为荣了。祈雨珠快被他气得头昏脑涨，一句话也不说，背身离开。
方走出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雀舌几乎以为他要回头，没成想祈雨珠竟把手伸向腰带，从上面解下了那枚金镶玉的平安扣，四指拈住，缓慢而沉重地磕在了雀舌的桌面上。
自从雀舌把这东西归还，祈雨珠从来没有离过身。
“这是你要的？”雪不大，雀舌却觉得身上寒津津的，“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不，不应该这样——
每一个他以为他们之间要完蛋的时刻，他们都还是彼此依靠着走下去了，没理由在看得见未来的当下把一切都毁掉。
祈雨珠松开平安扣的时候指尖发着抖。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必送还给我。”雀舌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一边抽痛一边不受控制地说，“你不想要就丢了摔了，难不成指望我巴巴地把你不要的破烂当成宝贝供起来？”
这话像是启动什么开关了一样，祈雨珠条件反射地重新抓起了它。他们四目相对半晌无人退让，于是祈雨珠抓起它的手越来越高，最终在达到一个危险的顶点时用力掷了下去。
当年雀舌摔碎它的时候是无意，因此只是碎成了几块。如今祈雨珠这不留余地的一摔却是将它彻底粉碎了，露出金质之下原本的层层裂口，盘旋其上的小金龙头摔断了，骨碌碌滚到雀舌脚边。
几乎在平安扣脱手的瞬间，祈雨珠就落下泪来。
他临走的时候甩上了茶馆崭新的大门，从厅堂的窗外望出去，看得到一次也没有回头。
09.
跟茶馆往来各种生意的人都知道，雀舌这几天心情很差，处理没眼色的家伙下手都狠了两分。
有人试探性地提起祈雨珠，却发现雀舌连基本的礼貌表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当下明白了雀舌这股脾气的来由，马上趋利避害地转移了话题。
从前的十三娘并非不能招惹，因为她还存着些温婉良善，是肯跟你讲道理的。如今的雀舌，特别是没了祈雨珠制着的雀舌，就是一块无懈可击的铁板，谁惹了他就是触了十成十的霉头。
雀舌越是孤独焦灼，就越忍不住想此刻祈雨珠在做什么，总之跑不了是被什么人前呼后拥地簇着，说不定偶尔想起此刻的自己还要嘲笑一声，可恨的是他所能想象到的嘲讽用词全是正确的，这就更让他气闷。
祈雨珠打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雀舌没了他不行。
“小雀这么粘人，有一天若要与我分开，可怎么是好？”
这曾经也许是信口开河的玩笑，却拐了个弯，在多年后正中十六岁雀舌的眉心。
雀舌咬开齿间的坚果壳，用力过度，牙根生疼。
——便去找一趟又如何呢。左右他在祈雨珠面前丢脸也不是一两次，这就如同他的宿命，活该是要叫祈雨珠治住的。
恰巧今次的表演也不远，雀舌吩咐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守夜，便披了外套往湖上公园去。
他出来得晚了，须得抄一条近道才能赶上演出落幕。正是在街市之外才有这样一望无垠的雪地，盈盈的光彩照得身周这小块地方白昼一般。
风雪呼啸，漫天的鹅毛大雪让雀舌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行走在雪地之上还是雪地之中，他紧了紧围巾，扣好帽檐继续前行，远远已见到湖上的灯光。不过没见锣鼓声，大约他还是来得晚了，表演已经结束。
“雀舌？”忽然有人叫他。
雀舌一呆，抬头望去，祈雨珠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差点要因为这可怕的风雪看不清对方的脸了。
“……你怎么在这里？”祈雨珠抱着手臂，把头撇向一边，却是明知故问了。
“……你又怎么在这里？”雀舌遥遥望向表演场地，闻雷爪高大的身影十分显眼。
这里是茶馆到湖上公园最近的路，二人心里明镜似的。
“你气可消了？肯好好听我说话了？”雀舌绞着手指问。
“……便是听也不是在这里。”祈雨珠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既还想着来找我，我便知你心意。此后你若愿意本本分分，我们自然还是……”
“我不愿意。”雀舌本是打定主意不任性的，可是看到祈雨珠这副做派他就克制不住地泛委屈，“什么叫本本分分？若说愿意听你话的弟弟，舞龙团里岂不是一抓一大把么？难道在你看来——在你眼里——我和他们，就没有一点点不同吗？”
祈雨珠愣住了：“你说这话是……”
“你，你向来最不拿流言当回事的人，为何那般在乎外人说些什么？”雀舌吸吸鼻子，“我喜欢你，便不考虑他们说什么。当然了，你若实在遭不住，那我，我……”
他努力了好几次，还是没能说出“那这茶馆我不做了便是”。这是十三娘留下的遗志，也是他至今为止整段人生的念想，非要在过去和未来之中二选一，难办得紧。
他为难得要哭，祈雨珠只惊愕地看着他，连手被抓住都忘了往回抽。
“你……亏你还是茶馆的主子，外面究竟传些什么，你竟然半点没听过。”祈雨珠不知该心疼自己的平安扣还是心疼旁的，只是抓紧了雀舌微微发冷的手指。
“他们——”雀舌还没问完半句话，忽然见到祈雨珠脸色大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扯了他一把，差点将他甩开。
雀舌以为祈雨珠是变脸了，又觉得摸不着头脑，祈雨珠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下一秒祈雨珠又扑在他的怀里，他才转眼看到原本自己身后的位置还有另一个突兀的存在。
“谁？”雀舌惊怒交加之下迅速掏出藏在腕底的口哨吹响，那人出刀却来不及阻止，凄厉的哨音拖着长音穿出老远。
对方见机极快，眼见雀舌可能搬来救兵，马上收了武器扭头就跑。雀舌眼尖地注意到那刀锋正在往下滴血，甚至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哪来的血？
雀舌正要追上去，忽地听见祈雨珠咳了一声，随即怀里一重，脖颈一片温热。
“……哥？”
雀舌问话的声音好像距离自己的耳朵有千里之遥，他觉得这话应该声嘶力竭，可实际上很轻很轻。
祈雨珠说不出话，在他肩上推了推，没能站起来，只好用力扭开头把再次上涌的鲜血吐在雪地里，融掉一片雪白成为鲜艳深重的红。
雀舌终于在他背后摸到了一片湿润，他模糊地感觉到那里是后心的位置。
吐在他颈间的那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他里面的衣衫，失去了尚在体内的温度，变得渐次冰冷。雀舌无措地抱着那具不知道是否正在失温的身体，忽然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他会在深夜里从骨头缝往外冒冷气，就如现在这般浑身冰凉。
怎么会……
雀舌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虽然这一路开阔，可今日下着的是十年一见的暴风雪，就算是开阔的平地，能见度也是极低的，方才他甚至面对面都不曾看清祈雨珠的脸。
那日争吵之前祈雨珠还提醒过，有几家不安分的人在盯着他。可是后来那一架太凶，他早已把之前的事忘在脑后……
“哥？你还醒着吗？”他用发着抖的手扶住祈雨珠的肩膀轻轻摇晃，他不敢用力，生怕如今的祈雨珠承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别睡，马上就有人来……”
祈雨珠像是笑了，抓在他胸前的手努力抬了抬，雀舌忙不迭托住了放到自己脸上。
那手是冰冷的，和他沉静睫毛上凝结的冰霜一样冷。
他闭着眼，疲惫地摇了摇头，低声——也许是无法发出太高亢的声音——问道：“我喜欢谁，你便喜欢谁？”
那声音低哑得快被掩埋在风雪中，雀舌勉力才听得清楚。他已经迟钝得无法运转的大脑终于想起这是那日争吵之前他同祈雨珠说的玩笑话，可不明白祈雨珠为什么要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费力气去提这样没用的事。
他不希望祈雨珠说这些没用的话，这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妙。但他用力点了点头，希望对方知道他在听。
祈雨珠说：“你啊。”
言犹在耳。
“可是我就是这样糊涂的人，我总是算不明白感情的账，爱不彻底，也恨不明白。曾经我以为我恨你，后来发现我其实是恨那个处处被你比下一头、却无法对你生出厌恶之心的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要隐匿在黑暗里、却把手伸向光明的自己。这次我仍是恨我自己。”
“你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你讨厌谁我便去收拾他，这成不成？”
雀舌许是吓得傻了，呆呆地没听懂他的意思。祈雨珠已经开始眼前发黑，于是他努力附到雀舌耳边，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清晰一些：
“我喜欢你啊。”
10.
镇西的赌场被一把无名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消息传来的时候雀舌眼睛也没有抬，只坐在司药的铺子里发呆，“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司药看着于心不忍，还是低声劝道：“凶器做过处理，伤口的状况很不乐观。我看得出你一直在按压止血了，但是那个位置出血实在太严重，你再来几次，我也没有旁的法子帮你。你还是把小祈送回……”
她看着雀舌的脸色，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已经是春日里了，整个唐人街没人不知道赌场大火背后是谁的手笔，但没人抓得到雀舌半条尾巴，甚至只需要雀舌动动手指授意，便能将与之有关的更多人解决。
他也毫不犹豫这样做了。
——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一切所谓的正义都是没有意义的。
雀舌只剩下祈雨珠了，所以赌场一派，要按照夺走他的一切来清算。
回到茶馆里间，祈雨珠仍睡着——这是温柔的说法，按照更通俗的说法，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他算不算活着也是未知数。
祈雨珠不算茶馆的人，但是茶馆内部相较舞龙团安全系数还是高些，加之雀舌这边的环境显然比闹哄哄的团里更适合养伤，闻雷爪纵然百般不舍，还是将祈雨珠留了下来。
他没有怪罪雀舌，也不许师弟们来探望的时候乱哭乱叫。他也许知道祈雨珠消失的平安扣去了哪里，也许不知道，但他的宽容抽走了即将压垮雀舌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仍怀揣着万一的希望。
如今这孩子是最需要小祈的——即使是生死不知的也一样需要。
于是雀舌在十七岁这年第一次自己过了生辰。
从前有十三娘和血滴子，没了他们之后便只剩祈雨珠。如今哥也不能作陪，他又是孤身一人。
雀舌坐在窗前，凝望着星星和月亮，又回头看向祈雨珠安睡一样的脸庞，说不清到底哪样离他更远。
他快要想不起来自己的人生中到底还经历过什么别的季节了，只记得他终于两手空空地走出了一场漫长的风雪。
雀舌呆坐许久，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一时间却不能马上想起究竟何时经历过类似的事。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声比混沌成一团的思绪更早夺去了他的注意，雀舌慢慢地回过头去。只因无数次风吹草动曾骗得他满怀期待地冲过去查看，又将他最后半颗心沉入谷底。
他转过眼，对上一双半阖的眼眸。祈雨珠像是刚做了一场大梦似的，困极了，只能冲他弯弯眼尾，算是微笑。
雀舌死死抿住嘴唇，用力冲着春夜的第一片星空仰起脸，这才回头露出一个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笑容。
他想起来了，十三岁那年的生辰，最后是十三娘陪着他过的。就在此处，也是对着这样一片星空，他的母亲带着慈爱的微笑叫他许下一个愿望。
“娘，星星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啊？为什么大家过生辰的时候都对着星星和月亮许愿，它们听得见吗？”
“听说是很远的，你现在看到的都是这些星星几年前发出来的光芒呢。所以如果你对它许愿的话，说不定也要等几年才能实现。在此之前，小雀要平安健康地长大才行。”
他当时想的是——
——我要我哥回来。
他以为自己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台词，结果说出口的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哥，我想吃甜酒槽汤圆。”
11.
“小雀，真的犯不着。”祈雨珠苦笑。
“你坐好。”雀舌说。
祈雨珠叹了口气，依言对镜坐好。
雀舌拿着把梳子坐在他身后，仔细梳开他天生微卷的头发，又将脑后略长的那一束先用手指捋开，认认真真梳理好。祈雨珠的黑发虽说不是柔顺的笔直，质地却好，乌黑油亮的，束发不花什么力气。
“将养了这么久，醒既醒了，我这样年轻体壮，自然无碍。”祈雨珠看着他笨手笨脚把自己脑后的狼尾辫扎歪又不许自己上手拆的一脸倔样，没辙地点了点头，“束发和吃饭这种小事我自己做得，你这样谨慎小心，险些叫人以为我成了玻璃娃娃呢。”
“我就一个哥，好不容易说了喜欢我，差点甩手又走，我自然仔细着些。”雀舌板着脸说。
祈雨珠一呆，雀舌说这话的语气太过正经，闹得他本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上都浮起一抹红：“我那是……”
“权宜之计？同情之心？”雀舌冷淡地说，“你选一个说吧，然后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我错了还不成吗？”祈雨珠想把他抱过来，雀舌却因惦记着他身上伤口不肯靠近，看眼神显然把这笔账算在了主动张开怀抱想接纳他的祈雨珠身上。
最后是雀舌退让了，他后退一步，小心地把下巴搁在祈雨珠右侧肩头，虚虚地连着椅背一起环住他的腰背，最后把双眸藏进他的颈窝里不说话了。
“你快吓死我了。”半晌后，雀舌闷闷地说，“真的快死了。”
祈雨珠掐了掐他早已褪去婴儿肥的脸颊，轻声说：“我把你从火场里背出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你报复我？”
“我看起来像是拿性命玩笑的人吗？”
“……以后不准。”
祈雨珠笑笑，没有再与他继续无意义争吵，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瓜道：“起来。你昨晚不是说要吃甜酒槽？我去给你弄。”
“你连下床都下不明白，还想下厨房？”雀舌马上来劲了，猛地抬起脸来在镜子里恶狠狠地与他对视，“大好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祈雨珠试图抬起双手，这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皱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雀舌自然是心疼坏了，正要出言阻止，忽然脸颊被祈雨珠回过身捧住，两下用力，揉包子似的挤了挤，揉得雀舌无意识张开唇瓣，“啵”的一声被挤出个鱼嘴巴来。
“这次要不要？”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以前你是故意的？”雀舌圆睁着眼睛表达反抗，虽然吐字不清，却小心地控制下巴移动的幅度不要太大，生怕牵动了祈雨珠。一来怕牵动伤口，二来……二来怕叫祈雨珠以为他不要。
祈雨珠闭上眼睛，仰起脸轻轻在他下唇正中亲了一记。
雀舌毫不犹豫地拢住他两只手腕压低。祈雨珠读懂了那背后的潜台词，面露无奈，后退了一半的脑袋在他灼灼的注视中又缓慢地迎了回来。
没什么好内疚的。
雀舌想，这是他早就应该得到的。
【勘杂】小狗
雀祈
养成系小狗-主麦克视角
年下-10岁年龄差
一点吊桥效应的偏执和日久生情的禁忌情愫
全文1.2w+，全糖无彩蛋
01.
麦克讨厌下雨天。
雨水总会以各种方式方式沾湿衣角，躲也躲不掉。每到雨天，平时热闹非凡的如愿楼也难得的冷清起来。
大家都不想湿了衣服。
难得地得了空闲，麦克倒也愿意跑到门边待着。虽说不喜欢下雨，但他却格外喜欢听雨声。大大小小的雨滴从天上落下来，打在瓦片和枝叶上，落进花蕊和泥土里，让人的心情都变得舒畅宁静。
但今天的雨声好像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夹杂了些哭声。麦克探出头去，看见了一个乞儿。他的衣服破破的，身上却很干净，此时被突然降下的大雨淋了...
雀祈
养成系小狗-主麦克视角
年下-10岁年龄差
一点吊桥效应的偏执和日久生情的禁忌情愫
全文1.2w+，全糖无彩蛋
01.
麦克讨厌下雨天。
雨水总会以各种方式方式沾湿衣角，躲也躲不掉。每到雨天，平时热闹非凡的如愿楼也难得的冷清起来。
大家都不想湿了衣服。
难得地得了空闲，麦克倒也愿意跑到门边待着。虽说不喜欢下雨，但他却格外喜欢听雨声。大大小小的雨滴从天上落下来，打在瓦片和枝叶上，落进花蕊和泥土里，让人的心情都变得舒畅宁静。
但今天的雨声好像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夹杂了些哭声。麦克探出头去，看见了一个乞儿。他的衣服破破的，身上却很干净，此时被突然降下的大雨淋了个透彻，没有修理的长发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应是怕弄湿了如愿楼的门槛，堪堪团在屋檐边边下。但风雨无情，大风带着雨水，尽数落在他身上。
麦克不禁笑出声。
乞儿闻声转头，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抬起泪汪汪的眼有些恐惧地看麦克，好似怕麦克赶他。
乞儿见麦克没有赶人的意思，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乞求的意味，像一只落水的小狗，瑟瑟发抖。
麦克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那乞儿瞬间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他站起身，小心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又擦了擦脏兮兮的衣服，即使好像没什么用。他慢慢向麦克靠近了过来，一直打量着他的脸色。
要是我变现出一点嫌弃，他便会像小猫一样跑走吧，麦克想着。
乞儿进了门便站定不动了。
雨水沿着他的发丝和衣摆，滴答滴答砸到地板上，在他脚下积成一小片水渍。刮来一道穿堂风，冰凉的布料贴上了他的后背，吹得他直打颤。他的身形看起来最多只有五岁大，消瘦得连身上的破布都支不起来，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麦克向他伸出手，“小子，跟我去里面换件衣服吧。”
他摇了摇头，小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麦克凑的近了些。
“会弄脏......”他垂着眼，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可怜极了。
“好吧，那只好得罪一下了。”麦克伸手不容拒绝地把他抱了起来，小小的乞儿比他想象中轻了太多，让他坐在臂弯中都毫不费力，反倒是拖着他的手被突出的骨头硌得有些痛。
太瘦了啊，怎么能瘦成这样。
乞儿被吓了一跳，开始挣扎起来。
麦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严厉了一些说道，“别动，你想掉下去吗？”
乞儿的动作僵住了，然后轻轻拉住了他的衣领，低下头不动了。
如蝇虫般的声音从麦克怀里传来，“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麦克的心瞬间被融化，说话也轻柔下来，“没事的，不用道歉。”
麦克推门进房，带他进了浴室，烧开的水倒进水桶里，白花花的蒸汽灌满了房间，暖烘烘的。
嘱咐他洗个热水澡，给他拿来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后，麦克去找了十三娘。毕竟这样年纪的乞儿，流浪在外还是很危险的，若能让他留下来，是最好的结果。
十三娘是如愿楼的老板娘，为人温和友善，听完麦克的叙述后和他想法一致，就看那乞儿是否愿意留在如愿楼了。
麦克回到房间时，乞儿已经洗完出来了，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麦克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大了，套在他消瘦的身子上松的不成样子。
他听见响动抬头向麦克看来，晃动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白净净地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揉捏他。
麦克的想法忽地有些动摇，这样俊俏的小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抛弃而流落街头的，或许还是问一下好一点。
他走到乞儿面前蹲下，和他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诺顿，诺顿·坎贝尔。”
“诺顿吗？很好听的名字呢。你今年几岁啦？”
“八岁。”
麦克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身形和矮小的个子，怎么看都只有五岁的样子。
“你的爸爸妈妈呢？家住哪里？”
诺顿垂下眼，声音也放小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家。”
果真是个乞儿，“你就一直在街上流浪吗？”
诺顿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去处的话，你想不想留下来？”
“留下来？”
“对呀，”麦克伸手握住了他小小的拳头，在这个年纪本应该柔软的小手却是被骨头撑得棱角分明，“留在这里有吃有住，学着帮帮忙每个月还有银两拿。比起四处漂泊，有个归处还是好的，以后你有想做的事了，再离开也不晚。”
诺顿陷入沉思，怯怯地看着麦克，几次都欲言又止，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问到，“你...你也在这里吗？”
“对呀。”
“那我留下来。”
“那太好了！不过在如愿楼需要一个代号。比如，我叫麦克，我的代号叫祈雨珠，大家都叫我小祈。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诺顿摇了摇头。
“唔...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麦克看了看边上散发着香味的茶炉，突然有了点子，“‘添炉烹雀舌，酒水净龙须。’就叫你...雀舌吧，怎么样？”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雀舌留在了如愿楼，却暂时没有空房可以住，于是便和麦克住在一起。
麦克洗完澡出来，雀舌正坐在他的床沿边等他。低着头，过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脸，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你手里的是什么？可以让我看看吗？”
雀舌听了麦克的话，眼睛瞬间涌上了泪水。
“哇...！别...别哭啊..！”麦克有些慌了，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雀舌张开手举到麦克面前，他低头看去，一颗小小的乳牙躺在雀舌的手心里。
他带着些哭腔犹豫着开口，“我刚刚，躲雨的时候摔了一跤，它...它被摔掉了...”他抬眼看向麦克，“我是不是要一直都缺颗牙了...”
看他伤心的样子，麦克也不忍心逗他了，忍着笑找来了一个小盒子把换下来的牙装了起来，“每个人都会换一次牙的，过段时间就会长出新牙啦，不用担心。”
“！真的吗...！”他接过小盒子，小心地放在桌上。
心事被解开，他终于笑了起来，钻进被子蹭进了麦克怀里，没一会就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02.
“小祈哥！你看！”雀舌打开他衣裳的口袋，里面沉甸甸的全是钱。
每到春节这个档口，如愿楼生意最为繁忙，虽然辛劳，却有不少客人会豪气地给些压岁钱，算是沾些喜气。越是年纪小长得俊俏的孩子，越是受欢迎。
祈雨珠伸手捏了捏雀舌的脸，“哇！收到了这么多！看来还是我们小雀舌受欢迎！”
雀舌嘻嘻笑着，把脸往祈雨珠手里蹭了两下。随即祈雨珠手中一沉，雀舌把一袋子的钱币一股脑都放到了祈雨珠手里，“小祈哥也受欢迎！我的都给小祈哥！”
这么两年过来，祈雨珠自然了解他是个什么德行，总要把他觉得好的都给自己，于是收下了袋子，帮他好好存起来。
眼前的雀舌，早已换了一幅模样。
承载着过去回忆的杂乱头发早已带着回去的悲伤被剪下，留下一头干净利落的头发，堪堪卡在耳边。属于小孩子特有的脸颊肉也在一日复一日的投喂下有些鼓了起来，不再是原来皮包骨的模样，个子也随着营养的补充开始往上蹿。
雀舌生的俊俏，在祈雨珠面前更是乖巧十分，还有些过分的粘人。祈雨珠自然是特别喜欢的，看着他求夸的样子，仍不住伸出手揉上了他的脑袋。
小家伙笑的更开心了，身后似乎长出来一条小狗尾巴，摇出了残影。垫了垫脚往祈雨珠手心里拱个不停，直到听到十三娘的喊声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虽说祈雨珠比雀舌大了十岁，就算好看也没有小孩子那么好得到赏钱，却是有一幅好身手，最后得到的赏钱也不比雀舌的少多少。
春节期间的夜市结束的晚，十三娘到傍晚时给两人提前收了工，给了一人一个大红包，让他们上夜市玩会儿去。
雀舌兴奋地打量着热闹的街市，绚丽的挂灯和新奇的玩意儿目不暇接。
这是他第一次走上夜市的街道。
以往他都是在昏暗的巷子里找些别人不要的吃食，偶尔运气好了翻到被扔掉的灯笼和没用完的鞭炮，都可以开心上好久。从别人除旧迎新而丢掉的衣服包裹里找出几件还算合身的，都算是奢侈了。
而他现在却走在过去只能遥遥相望的灯火中，有归宿，有新衣，有吃食，曾经他所窥探的东西，如今他都拥有了。
而他的一切，都是祈雨珠给他的，是祈雨珠把他从黑暗的巷子中拽了出来，给他关心，给他疼爱，让他在庇护下舍弃过去开心长大。
祈雨珠余光看到雀舌一直抬头望着自己，以为是雀舌个子小在人群中看不见东西，于是他一个俯身将雀舌揽进了自己的臂弯中。
一瞬的怔愣后，雀舌伸手环住了祈雨珠的脖子。
“小祈哥！你看那个！发光的金鱼！”
“小祈哥！你看你看！”
“小祈哥！快看！那里有烟花！”
“小祈哥！...”
雀舌像只小麻雀似地在祈雨珠怀里叽叽喳喳，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都兴奋地给祈雨珠看。
祈雨珠抱着雀舌，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座寺庙前。每逢佳节，求神拜佛的人只增不减，信不信神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给来年讨一个好兆头。
于是祈雨珠从门口领了两份香，也带着雀舌进去拜了拜。雀舌没拜过佛，却学着祈雨珠的样子拜得十分虔诚。
跪在蒲团上小小一只，高台上的大佛睨着眼看他。雀舌紧闭双眼把自己的愿望念了又念，求了又求，才把香举过头顶对着佛像深深拜了三拜。
祈雨珠问他许了什么愿他也不说，只是紧紧牵着祈雨珠的手。
两人回如愿楼的路上还顺带买了一些烟花爆竹，叫了楼里的伙计一块出来玩。
小孩子对这些十分感兴趣，握着一盒火柴跑来跑去的帮忙点火。点燃了爆竹的引线，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到祈雨珠身边，等到爆竹发出一声脆鸣，便抬头向祈雨珠邀功。
跑累了便拿了一根烟花，火星刺啦刺啦炸出花朵的形状，在杆子前端安静地燃烧，火光映进了雀舌的眼底，将他的整个世界都照亮，目不转睛地呆呆的注视着转瞬即逝的温烫。
待到花火燃尽，雀舌还有一些意犹未尽，拿着光秃秃的棍子站在原地，周身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愣神之际，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祈雨珠在华灯闪烁的如愿楼下向他张开双臂。
他早已不是一个人流浪在冰冷的黑暗中了。
雀舌丢掉手里的棍子，冲进了祈雨珠的怀里。
祈雨珠当然知道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在想写什么，抬手揉乱了雀舌的头发，亲昵地用脸颊贴了贴雀舌的脸。
新年的第一支烟花声势浩大地在半空中炸响，照亮了万家灯火，祈雨珠看着同样明亮的眼眸，送出第一声祝福，
“新年快乐，雀舌。”
03.
雀舌长大了，如愿楼里也有了空房，却依旧不愿意自己住，到了十六岁还和祈雨珠睡在一起。
祈雨珠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小孩子嘛，不过有些粘人而已，等他再长大一些，自然就会离开他了。
每每想到这里，祈雨珠都不禁看着雀舌忙碌的背影出神。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雀舌从之前不健康地消瘦到现如今略有一层薄肌，个子也猛蹿，祈雨珠都要微微抬眼才能和他对视。
雀舌在他的照料下褪去了自卑与怯懦，变得自信开朗——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祈雨珠略有耳闻雀舌对他的双标行为，像一只大狗，对着外人龇牙咧嘴，只对祈雨珠摇尾撒娇。
麦克也曾同他说过这件事，当事人只觉得十分委屈，尾巴也耷拉下来，好似要哭出来。麦克对他的撒娇行为毫无抵抗力，也只得摸了摸他的脑袋，到最后也没有解决问题。
问题不大，毕竟，他还挺喜欢雀舌这幅模样的，不改也就罢了。
雀舌被祈雨珠捡来又得到他的照料，把祈雨珠当作依靠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八年以来，他们之间的爱都是双向的，祈雨珠疼爱雀舌，所以雀舌也反过来把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给予他。
长时间的相处足够他们将彼此刻入骨髓，共享生命。
所以无法割舍的人，不只是雀舌，还有祈雨珠。
所以祈雨珠不敢想，不敢想雀舌将会离开的那一天。
不舍吗？自然。
放手吗？当然。
即使万般不愿，祈雨珠也会遵从雀舌的意念，雀舌是他捡来的小鸟，却不应成为被他监禁的金丝雀，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又是雨天，如愿楼早早的关了门。
不多得的休息时间，大家都早早回房去了。一楼的大厅安静下来，只有雨水落在瓦片上的轻响，麦克在一个靠窗的桌子前坐下，刚好可以看见雾蒙蒙的街道。
雀舌端来了两碗素面，挨着祈雨珠坐下。
雀舌近些日子跟着后厨学做饭，手艺愈发的好了。面条浸泡在米白色的浓稠汤汁中，嫩绿的青菜藏在其中，发出一股清香。最上面盖着的荷包蛋金黄金黄的，带着一点焦脆的外壳，包裹其中的嫩白，让人食欲大增。
祈雨珠接过筷子，将冒着热气的面条送入口中，瞬间增大了双眼。
“哇！小雀舌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哥哥喜欢就好。”
一碗热汤下肚，心情都变得更加明媚。祈雨珠心满意足地靠在雀舌身上，伸手指了指窗外道，“看到了吗？我就是在那里把你捡回来的。”
他转了个身，面向雀舌，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你那时候就这么大一点，看着只有五岁那么大，接过居然有八岁了！太瘦了啊！怎么可以这么瘦...”他伸手在雀舌头上揉了两下，“不过...现在我都要抬头看你了呢。”
正是容易害羞的年纪，红晕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脸颊，“啊...小祈哥...”
在雀舌头顶冒出白烟之前，祈雨珠得逞的笑了一声转了话题，“雀舌啊，你有考虑过你以后的生活吗？”
“以后的生活？”
“对啊，比如去哪，做什么之类的，总不能像我一样一直留在如愿楼吧？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可以吗？...一直留在这。”
“...？我留在这是为了报十三娘的恩情，你又为什么...不去看看世界。”
“我也报恩，报小祈哥的恩。”
“这有什么好报的...”祈雨珠看着雀舌认真的神情，不自觉红了耳尖。
“如果没有小祈哥，我说不定早就死在某个深夜的小巷里了，可能尸体都被野狗啃的骨头都不剩。”
“雀舌...”
“我想一直和小祈哥在一起，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祈雨珠终于绷不住了，抬手给了雀舌一个脑瓜崩。
“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赶你走？那可说好了，得一直呆在我身边。”
“拉勾！”
好，拉勾！”
两个小指相缠，定下了毫无保障却真挚的誓言，他们无需言语，都心照不宣地把玩笑话的约定，刻在心底。
永不分离。
04.
雀舌十七岁那年的冬日，来得分外突然，前一天还烈阳高照，后一天就寒风刺骨，打人一个措不及防。阳气正旺的孩子逞着强不添衣物，不出所料的发了烧。
祈雨珠在滚烫的被窝里睁开眼，刚把手伸到被子外就冷的缩了回去，迷迷糊糊的又要在温暖的怀抱中睡过去，才惊觉不对。
虽然被雀舌像玩偶一样抱着睡他已经习惯了，但今天怎么格外的热？
祈雨珠伸手去探雀舌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片滚烫。雀舌被烧的神智不清，下意识就贴近祈雨珠的手，察觉对方有收回手的意思，更是将他的手一把塞进了脸与枕头中间。
祈雨珠被逗笑了，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雀舌另一边的脸颊，“雀舌，醒醒，你发烧了。”
雀舌睁开眼，没听清祈雨珠说了什么，只是一边哼唧一边把头埋到了祈雨珠肩窝里，“唔...小祈哥，我好冷...”
“醒醒，你发烧了。”
雀舌被祈雨珠半拉半拽地坐了起来，顶着头上的乱毛，任由祈雨珠给他套衣服。
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雀舌长大后，一张床睡两个人确实有些拥挤，为了动作方便，祈雨珠直接跨坐在了雀舌身上。
乖巧的木偶靠着枕头，一声不吭，只有眼睛跟着祈雨珠的动作转溜个不停。
等到祈雨珠拿来一条湿毛巾盖在他头上才消停。
祈雨珠给他掖好被子，下楼端了点早饭上来。
往日被厨子熬得醇香浓稠的米粥和煎得金黄的煎饼，在这个病号吃来都变得索然无味，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
“不吃了？”
雀舌摇了摇头。
祈雨珠接过碗，就着他的勺子吃了起来，“那我吃，我可不像有些人生病了吃不出味道。”
“哥，我发烧了，别用我勺...”雀舌伸手去拿，却被反手按了回去。
“我当然知道，但我可好好穿衣服了。”
“......”
完了。
小祈哥生气了。
祈雨珠没有怎么和雀舌生过气，除非他的一些行为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才会隐藏起心疼训斥两句。
雀舌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能安静下来，以防火上浇油。
祈雨珠收拾好碗筷，披上了外套，头也不回“你睡一会吧，我去药铺给你抓点药去。”
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人轻轻拉住，身后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他转过头，被突然跪立在身后的雀舌吓了一跳，一瞬间就被另一人温热的气息包围。
雀舌没有开口，只是垂着眼把手上的围巾系到祈雨珠脖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祈雨珠微愣，“穿这么少就别出被窝了，也不怕加重。”掩盖着藏在发丝下的红晕，推门出去了。
今日的风吹得急，竟是比昨天还要冷上一点。祈雨珠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鼻息间满是雀舌的味道。虽说这个蝴蝶结略有些滑稽，却意外的保暖，他也懒得把手从口袋抽出来重新系了。
药铺离得并不远，正常一个来回也不过两刻钟，加上祈雨珠着急着过去，脚程又快，药都熬一半了也才过去两刻钟多一点。
他在后厨焦急的等药熬好，哈着热气暖手。
“小祈啊，这个围巾？”
“雀舌系的，可爱吧！”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呢，还是个孩子呢。”
端了药推门进房时，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瘫在床上的饼，听见了动静抬头望着祈雨珠。
“不舒服吗？”祈雨珠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嗯...”雀舌在祈雨珠手里小狗似讨好的拱了拱。
“哦～那我怎么听十三娘说她上来看你你说没事呢？”
雀舌心虚地一头扎到祈雨珠小腹处，只露一只眼出来盯着祈雨珠，小声嘟囔了两句话，都被吞在布料中，只有温热的气息穿透衣服印在祈雨珠侧腰。
祈雨珠一把把雀舌从怀里扯出来，塞进被窝坐正了，拿来了药碗递给雀舌。
“行了，喝药吧，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棕褐色的药汁飘出来的热气都发着苦，雀舌喝了一口就盯着碗不动了，好像和它有血海深仇似的不肯再贴近一点。
他偷瞄了祈雨珠两眼，小心的开口，“小祈哥...好苦...”
祈雨珠当然料到了他这一出，知道是他别扭着想让自己消气，顺势接过了药碗，舀起一勺送进雀舌嘴里，“你是小孩子吗？喝药还要哥哥喂？”
雀舌得了逞，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小祈哥喂的药不苦。”
“好吧，雀舌小朋友，来，我们吃药了～”
许多没想到被祈雨珠反将了一军，红晕瞬间从雀舌的脖颈爬了上来，闷声喝完了一整碗药。
等到喂完了药，祈雨珠就和对待小朋友似的用指腹轻轻擦掉了雀舌唇边的水渍，又塞了一颗糖到他嘴里。
柠檬酸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盖过了药水残留的苦涩。
雀舌还愣在原地，祈雨珠就端着碗下楼了，心情变得十分舒畅。
哼，想撩你小祈哥，还差点。
05.
如愿楼今日傍晚歇业，却挂上了层层彩灯，大厅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似的。伙计们都围坐在一起，庆祝如愿楼最小的孩子的成年。
尽管大家都是朝夕相伴的关系，但面对这样热闹的场景，雀舌还是有些紧张，不声不响地往祈雨珠边上挪，直到两个人的膝盖抵到了一起，才安心些许。
十三娘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打开手里的扇子打趣到，“呀～还是亲你小祈哥，这小子离了小祈都不能过啦～”
雀舌红着脸正要否认，边上的前台小妹也开口接到，“可不是，这么大了还和小祈睡一间房呢...”
雀舌把头埋得更低了，脑袋顶上都要冒出白烟来。
大伙都爱逗他，顿时笑作一团，祈雨珠也没绷住，咳嗽两声略带笑意地制止了，“行了行了，别打趣他了，吃饭吧。”
怎么说如愿楼的伙计都是看着雀舌长大的，对这个俊俏的孩子十分疼爱，借着过生日小小地放纵一下，一个个都喊着雀舌与他们举杯共饮，拉出一副非要把他灌醉了不可的架势。
但雀舌的酒量却出奇的好，一连趴了几个，看着连一点醉意都没有，让人怀疑是不是偷偷换成了果汁。
雀舌自顾自出神的吃着祈雨珠给他夹的菜，下意识地抬手去够酒杯，送到嘴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辛辣感，取而代之的是橙汁的甘甜。
雀舌一愣，顺着看去，才发现祈雨珠不知什么时候把他俩的杯子换了位置。
他向祈雨珠看去，后者托腮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他终于看过来才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别喝太多了，明天会难受。”
雀舌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向祈雨珠贴了过去，把一小部分重量都靠上去。
太奇妙了，像做梦一样。
十年前的今天，祈雨珠给予了他新生；十年间，毫不吝啬的用爱意灌溉他，原本残破的躯体和心灵生长出新的血肉，涅槃之后，是全新的他。
当他不再流落街头的那一刻，当他穿上合身的新衣的那一刻，当他剪短乱发的那一刻，十年前的诺顿早已死在荒郊，而现在生活在祈雨珠身边的，才是他，雀舌，只属于祈雨珠一人的雀舌。
他靠在祈雨珠肩头抬眼，暖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离得很近，近得雀舌可以看见祈雨珠煽动的睫毛，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一层薄薄的绒毛。
祈雨珠感受到注视转过头来看他，摸了摸雀舌有些发烫的脸，“你喝醉了吗？要不要先回房间？”
雀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从祈雨珠身上起来。
祈雨珠打了声招呼，半架着雀舌上了楼。
祈雨珠悄悄打量着雀舌，他敢肯定雀舌可以自己走，只是故意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但他自己也有些累了，也乐得和他演这一出戏。
一进房间祈雨珠一边脱外套一边催着雀舌去洗澡，却不见身后有动静，他把外套搭在手肘上转身去看雀舌，“雀舌？”
接着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贴在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跳，险些向后倒去，被雀舌一把揽住腰搂了回来。祈雨珠轻笑一声，伸手去捧雀舌的脸，“雀舌？你怎么了？真的醉啦？”
雀舌没有回话，只是一味的盯着祈雨珠，手拽着不放。
祈雨珠也不急，安静地任由他抱着，等他开口。雀舌个子长得快，才一年时间，祈雨珠从平视到了要仰视看他的地步。
被他这样抱着，鼻息间全是雀舌的味道，混杂着一些酒精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雀舌才终于开口。
“哥。”他喊道。
“嗯。”
“小祈哥。”
“嗯。”
雀舌停了一下，垂了垂眼，显得有些犹豫。再次抬起眼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好似在眼底闪过一瞬泪花的光亮。
“我...我感觉我可能，有些...有些...”
“......”
“疯了。”
“从和你生活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这一条命，都是属于你的。你要我陪在身边，我便不会远离半步；你要我走，我便走的远远的，远远的注视...”
祈雨珠笑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我明知小祈哥于我有恩，将我看作弟弟，给予我美好的一切。但我后知后觉，发现我居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祈哥有了一些越界的想法。”
“我...我被这想法吓到了，尝试着去制止它，但他却愈演愈烈，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我也试着去远离小祈哥，但不到半天就...放弃了。”
雀舌低着头，不敢去看祈雨珠的眼睛，他有些晕眩，涨红了脸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不应该......却又忍不住去想，每次都在被炙烤，钻心的煎熬着。我...我知道...不，我不知...不...”
雀舌有些语无伦次，顺了两口气。
“我知道小祈哥只是把我当弟弟，我也不应该对小祈哥产生这种想法。我知道，可能小祈哥听完后，可能以后不会再跟我说话，可能会赶我走，毕竟养在身边的弟弟一直在窥觊自己这种事...太...，但是...但是我还是...”
“喜欢你，小祈哥。”
最后的防线崩塌，雀舌抬眼的瞬间，有两行泪划过他的脸颊，砸落在地板上，发出锁链掉落的响声。
长久矛盾压抑的情绪决堤，洪水般的涌了出来，雀舌的脑子被情绪组织了思考，只是双手搭在祈雨珠肩上不停地重复着“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头越来越低，下意识就像靠在祈雨珠肩头，却在半空中停泄，不再靠近。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大脑已经陷入混沌，说不出话，不住的抽泣着。
他感觉到祈雨珠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用力的捂住了他的嘴，“用鼻子吸气。”雀舌听话照做，眼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清明。
啊，他还以为是自己紧张的闭上了眼。
祈雨珠把他拉到床边坐下，自己站在他两腿中间，手依旧捂着他的嘴。
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手心，带着一些水汽。
眼泪从祈雨珠眼角不受控制的流，顺着他的手背爬向小臂。
等雀舌完全恢复了，祈雨珠才松开手。雀舌紧张地坐在床上，不敢和祈雨珠对视。
还是冲动了。
祈雨珠伸手捧着他的右脸，轻声说，“雀舌，喜欢上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正如你所说，我的确只是把你当作弟弟...”
雀舌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小祈哥，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祈雨珠轻生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笨蛋。”
06.
温热的水飘起白雾，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朦胧的幻境中。
祈雨珠半张脸都埋进水面下，水汽打湿了他的发梢，被别在耳后，露出了可以滴血的耳尖。
可能是闷的吧。
视线终止在一处虚空，他的脑子现在也有些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雀舌居然会喜欢上自己，是小孩子乱讲话吗？他摇摇头。雀舌虽然比他小，但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能看到他眼中的纠结和热烈，那种期待又恐惧。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雀舌真的喜欢自己。
那自己呢？感情也没有变质吗？
他不太确定。
他没有爱上过谁，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甚至有些分不清爱情的界限；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排斥来自雀舌的爱意。
这让他有些动摇，会不会自己的感情也发生了改变……只是自己不知道。
祈雨珠干脆把头都闷进水中，算了，顺其自然吧。
等到祈雨珠从浴室出来，雀舌已经睡着了。祈雨珠摸了摸他的额头，哭累了吧，又喝了那么多酒，明天早上绝对会不舒服。
雀舌感受到了祈雨珠的体温，在睡梦中把祈雨珠拉进了自己怀里，祈雨珠挣了两下没挣开，又怕把雀舌吵醒，也就由着他去了。
疯了。
但在知道了他的心意后与他相拥，多少还是令他耳尖发烫，躺了很久才睡过去。
“小祈哥...”他感受到了雀舌的气息吐在自己耳边。
“小祈哥...”祈雨珠睁开眼，雀舌就在几厘米外，眼眶发红委屈地与他对视。
没有给祈雨珠开口的机会，细密的吻落到了祈雨珠的额头上，接着是眼角、脸颊、鼻尖，最后停在了嘴角的位置。
祈雨珠愣住了，呆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雀舌一遍遍叫他，让他有些迷糊。
“小祈哥...”雀舌贴着他的脸蹭，有些痒，又转而去吻他。
一个小心翼翼又激烈的吻。
祈雨珠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伸手抓在雀舌衣服上，却有鬼使神差地没有将他推开，而是仰头承受着，如细雨般的亲昵。
雀舌的手肘撑着床，手心穿进了祈雨珠的头发里，毫无章法地汲取他口中的空气，试探着去勾他的舌尖。
舌尖相触的那一瞬间，麻痹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窜上了祈雨珠的头皮，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雀舌起身，和祈雨珠拉开一段距离，在黑暗的灯光下，依旧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潮红。他伸手揉了一下祈雨珠水亮亮的下唇，有些沙哑地开口，“你喜欢我吗？小祈哥？”
“你喜欢我吧，好不好，我会乖乖的，你喜欢我吧。”
祈雨珠轻轻喘着气，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到，“喜欢，喜欢你。”
雀舌眼睛一亮，用更加激烈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祈雨珠不太清醒，一边任由雀舌吻自己，一边回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喜欢...吗？
正想着，雀舌眼神向上扫，微微皱了皱眉，“小祈哥不认真。”伸手掀开祈雨珠的衣服往里探，冰冷的指尖碰上来的一瞬间就讲他激得清醒了，挣扎着坐起来，“雀舌！”
眼前是一片黑暗，身前的雀舌不见了。
祈雨珠看着黑暗，平复着呼吸，衣角却被人从后面轻轻扯了扯。
“小祈哥？”
祈雨珠转头，只见雀舌坐在床头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小祈哥刚才在梦里一直在喊我，还说...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雀舌说一半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但祈雨珠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说梦话了，如果是刚才是个梦的话，那么他刚才在梦里说的，雀舌是不是都听到了？
“还说什么？”他问。
“说......说......”雀舌突然红了脸，低头快速地说了句，“说喜欢。”
祈雨珠没说话，反复询问自己是否明了了这份心意。
雀舌见他不说话，以为祈雨珠误会了什么，凑上前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是真的，我...我也不知道，哥你别生气，真不...哇！”
话说到一半雀舌就被祈雨珠拽住领子拉到眼前，和他浅浅的交换了一个吻。
雀舌眼睛瞪的极大，被松开后就定住不动了，话也不会讲了。
祈雨珠看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睡一觉不喜欢我了？”
“不...不...喜欢的！但，哥...你...”
“我吗？我只是认真的想了想，把你从小孩的滤镜中抛出来后，我对你的情感好像也跨过了某些界限。怎么，你要反悔吗？”
“不！不反悔！”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打击，雀舌一下埋进了被子，又突然笑了一下小声的说了一句，“小祈哥说我笨蛋，但小祈哥比我还迟钝，小祈哥是大笨蛋。”
祈雨珠也顺势躺下，正要开口雀舌又突然弹了起来看着他，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一阵，“能......能再亲一次吗？”
07.
“小祈哥！”雀舌从后面抱住了祈雨珠，打开钱袋给他看，“我收到好多赏钱！”
祈雨珠向后靠去，头正好可以抵上雀舌的肩膀，“那是因为我们雀舌长得好看，招人喜欢。”
“可我只喜欢小祈哥！”
“嗯嗯，我知道。”
雀舌用脸去蹭祈雨珠的脸，撒着娇说到，“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祈雨珠坏心思被拆穿，笑了起来用脸反蹭了两下，“我也最喜欢雀舌了！”
这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雀舌听完像小狗一样在祈雨珠身上蹭来蹭去，身后如果有尾巴，肯定都摇出残影了。
祈雨珠痒的直缩，整个人都要缩进雀舌怀里，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才制止了雀舌的动作，“晚上再带你去寺庙里拜拜怎么样？”
“好，都听小祈哥的。”
“都听我的？那就赶紧干活去，被抓到咱俩在这摸鱼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再次见面时已是傍晚，如果不计中途擦肩摸两下小手的话。
下午的时候，雀舌帮着后厨包了许多饺子，这回都飘着热气分成一碗一碗的放在桌上。
雀舌拉着祈雨珠往角落走去，拿起一碗塞到了祈雨珠手里，“这碗是小祈哥的！”
祈雨珠顺势坐了下来，夹起一个就送进嘴里，刚咬下第一口，就卡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吐出来一看，是一枚铜钱。
“哇！小祈哥运气真好！第一口就吃到了铜币！”
其他人也闻声看过来，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咦？！我咋没吃到嘞？”
“哈！你吃那么急，有也给你咽进肚子里去了！”
“小祈运气真好...！”
祈雨珠把铜钱擦干净，从桌下塞给雀舌。
雀舌不收，“小祈哥，这是招福的，你收着就好。”
祈雨珠用膝盖撞了撞雀舌的膝盖，“可是我想把我的福气分享给你，不行吗？”
雀舌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红着脸把铜币接过来紧紧攥紧手心。
祈雨珠又吃下一个饺子，愣了一下后又吐出一枚铜币，他把铜币在雀舌面前挥了挥，“你看！又是一个！”
直到祈雨珠从嘴里吐出第五个铜币，他才觉得不太对。
他用手肘戳了戳雀舌，凑到他耳边笑到，“你包了几个铜钱？”
“十个。”
“你故意的？”
祈雨珠的气息都尽数洒在雀舌耳边，雀舌没忍住揉了揉耳尖，有些心绪地摸了摸鼻尖，“没...没有啊，那是小祈哥运气好...”
祈雨珠没再追问，雀舌悄悄吐出一口气。
等他们吃完饭赶到寺庙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祈雨珠拿了香递给雀舌，顺嘴问到，“对了，你上次许的愿成真了吗？”
“成真了。”
“真的呀？你许的什么？”
雀舌拉过祈雨珠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捏了一下，“和小祈哥一直在一起。”
“小祈哥呢？许的什么？”
“我呀？许的雀舌健康快乐的长大，我这是不是也成真了？”
“当然。”
“那就好，这次你想许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雀舌在佛像前作揖，却比儿时懒散许多。
小时候没心没肺，觉得大家都拜佛，那么这佛一定很灵，于是比谁都虔诚，比谁都想愿望成真；但他长大后，只是轻飘飘的扫一眼高台之上的佛像，要是真有佛祖显灵，要是佛祖真的庇佑众生，那么他就不会流离失所；佛祖在上，蔑视人类，偶尔给予人类一些恩惠，就被人捧上高台，愚蠢。
这世上唯一的神，唯一为他撑起庇护所的，唯一给予他关心和爱的，从来都只有祈雨珠一人。
所以不管有没有佛祖相助，他自己也能达成目的。
我想跟小祈哥永远在一起。
我要跟小祈哥永远在一起。
陈旧的愿望，承载着全新的愿景，撑着小舟，再次启航。
两人沿着夜市边上的昏暗巷子往回走，相通的巷口偶尔传来喧嚣。两人在光影错杂中十指相扣，指尖感受着对方的温热，安静的聆听另一个心跳。
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了，但他们谁也没急着睡觉。
雀舌坐在床沿边，向着祈雨珠张开手臂，示意祈雨珠抱抱他。
祈雨珠解开了两颗扣子走了过去，却没有去抱他，勾起雀舌的下巴吻了上去。一枚小小的铜币被祈雨珠用舌头推进了雀舌嘴里，一瞬的怔愣后，雀舌对上了祈雨珠含笑的眸子。
饺子里没有得到的福气，我给你。
雀舌心下一酸，抱起祈雨珠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抢过主动权，舌尖抵着铜币来回缠绵。
雀舌带着铜币在祈雨珠侧脸顶出一块凸起，用手沿着脸颊轻轻研磨着。
玩够了又勾着铜币立起来，坏笑了一下，卡在祈雨珠的牙齿根部。
祈雨珠睁大了眼，想用舌头去推铜币，却被雀舌勾住，制止了行动。
牙齿被卡住，想合合不上，想咬咬不了，只能半张着嘴任由雀舌在他嘴中作乱。
没过多久，他的两腮就开始发酸，伸手抓住了雀舌的头发向后扯了扯，睁开充满水汽的双眼乞求的看着雀舌。
雀舌自知有些过火，舌头勾住铜币，把它从祈雨珠嘴里带了出来，用纸包住扔到了桌子上。
祈雨珠瞬间脱力靠在了雀舌肩窝处，喘着粗气，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任由生理性的泪水沾湿雀舌的衣服。雀舌一手搂着祈雨珠的腰，一手轻轻揉了揉祈雨珠的两腮。
窗外响起烟花爆炸的声响，亮光从窗户照进来，一闪一闪的。
雀舌在祈雨珠侧脸处轻轻落下一吻，“新年快乐，小祈哥。”
END.
被摘下的戒指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上，没有被枪声吵醒，也没有催命一样的电话铃声，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假日。
John心满意足的躺在他的床上，甚至觉得此刻的天花板，都变得异常可爱了起来。
难得完整且长久的睡眠叫John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放松了下来，在John缓慢的坐起身的时候爆发出了脆响。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拥有着充足的医学经验的华生医生能够理解这个，但作为John自己来说，他还是会暂时性以往专业知识，而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就像是一个使用了太多年的老机器，虽然还可以用，但总是时不时的会发出一点噪音来表示自己需要维修了。
机器的维修打算只需要一个工人就好了，那么人呢，或...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上，没有被枪声吵醒，也没有催命一样的电话铃声，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假日。
John心满意足的躺在他的床上，甚至觉得此刻的天花板，都变得异常可爱了起来。
难得完整且长久的睡眠叫John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放松了下来，在John缓慢的坐起身的时候爆发出了脆响。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拥有着充足的医学经验的华生医生能够理解这个，但作为John自己来说，他还是会暂时性以往专业知识，而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就像是一个使用了太多年的老机器，虽然还可以用，但总是时不时的会发出一点噪音来表示自己需要维修了。
机器的维修打算只需要一个工人就好了，那么人呢，或许是一个家庭？一个婚姻，还是一个孩子。
John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努力的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真的把婚姻当成了自己的润滑油来维修自己会带来的变化。
他大概还是会这样从床上醒来，只不过他起床的动作大概会比现在轻一点，好让自己不会吵醒自己身边的人，然后他大概需要在洗脸的时候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
John咬着牙刷试图模拟着自己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的样子，就好像他现在的手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东西似得。
……
……？？？？
等等，这他妈好像不是幻觉，他的手指头上好像真的带着一个戒指！？？
而且看起来虽然是银色的，但似乎不是白银，也不是白金，而是铂金？形象设计也还不错，看得出选的人是十分有眼光的。
……等等，现在完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John摇了摇头将不属于现在应该有的思绪甩出了脑袋里，然后试图将这枚戒指从手上摘下来。
然后他发现，这根本拽不下来，仿佛是在手指上生了根一样，任凭John沐浴露洗手液肥皂都往上抹了一通也没有用。
一大早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导致了John现在的情绪很低落，他沉着脸来到了客厅，然后将自己砸进了扶手椅里。
这种事情不少见，但往往这么做的是人都是夏洛克，而现在的夏洛克，正像是以往的John一样，安静的坐在扶手椅上看报纸，即便是John现在的样子，也没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John自己抱着肩烦躁了一会后，有些忍不住的将怒火散发到了夏洛克的身上：“夏洛克，你难道除了坐在这里看报纸，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吗？”
夏洛克被无辜的吼了两声也没生气，他把报纸略微放低了一点，透过报纸上的那一点小小的空间来观察John：“今天是情人节，我猜，伦敦的罪犯大概是放假了。”
“情人节？”John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他依稀记得昨晚自己和夏洛克一起出去喝酒，似乎因为单身派对的气氛太嗨，自己和他都有点喝多了，之后的事，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他是在什么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对人许下了什么诺言，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人，把这件事和她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把手掌伸到夏洛克的面前，向他展示了自己手上的戒指：“来吧，我的侦探先生，运用你的演绎法来看一下，我手上的戒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得赶紧找到这个人。”
夏洛克只是略微瞄了他一眼，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滔滔不绝的开始推论，而是问道：“为什么？”
John习惯了夏洛克在这些现实事情上的知识空白，所以他也不觉得奇怪，而是解释道：“没有为什么，你知道戒指的含义吧？我不能在酒后做这个决定，我必须找到她跟她说清楚。”
夏洛克抿了一下唇，然后将报纸对折后按在了自己的膝上：“我了解戒指的含义，戒指的含义在最早的时候是“禁戒”、“戒止”的意思，未婚的人在手指上带上这个，表明自己已经不再接受求爱，也意味着两人互为对方所有。”
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吞咽了一口唾沫：“John，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戒指含有契约的意思，当你戴上后，你就没办法反悔了。”
John不知道夏洛克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他低下头去对那个戒指较劲：“你难道觉得一个醉鬼有什么思考能力吗？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有一点效用。”
John努力了大概五分钟后才发现夏洛克没有说话了，他有点气恼的抬头：“夏洛克？你难道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我建议你可以用白醋兑上淡盐水和少量的洗涤剂制成的溶液来解决这个问题。”夏洛克现在的神色有一点古怪，他重新拿起了报纸，然后腰背挺直的靠进了沙发里，天知道他哪怕是在去白宫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仪态，他现在的防御姿势John仅仅在他和莫里亚蒂对面的时候见到过。
John怀疑是自己刚刚的语气太糟糕了，于是他略微软和了一下语气，带着真实的喜悦开口：“好的，太感激了。”
然后他在去往厨房的路上反应了过来：“等等，夏洛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甚至都没有看过这个。”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室友是多么的高智商，但一眼也不看就能够知道答案这样的事情，还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夏洛克似乎是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问，很不耐烦的举起手掌向他晃了晃，修长苍白的手指上，有一枚和John一模一样的戒指。
John忍不住惊讶：“你也被带上……不。”他紧紧在出口了几个单词后就反应了过来：“夏洛克，我手上的戒指是你带上的？”
“嗯。”夏洛克的视线落在报纸上，漫不经心的留给了John一个语气词。
如果不是John注意到他现在停留的正是他以往最不爱关注的国家大事版面，并且从John出来为止就没有翻动过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夏洛克真的是在看报纸，认真的。
老军医的大脑在这一刻开始飞速旋转，他甚至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去看夏洛克那捏报纸捏紧到骨节苍白的手指：“你刚刚说，戒指的含义是表明自己已经不再接受求爱，也意味着两人互为对方所有？”
一向巧舌如簧的侦探在这一刻息了声，安静的投身在报纸的怀抱中。
军医不可置疑的向他走去，将报纸从他的手中扯走，用双臂将侦探禁锢在他的扶手椅里，他加重了声音：“夏洛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侦探的眼神锐利，仰头直直的对上军医的眼睛：“不重要，我当时也醉了。”
他冷静的将几个单词从那双薄唇中吐了出来。
“好吧。”军医耸了耸肩，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侦探再次拿起他的报纸，一如既往的没有翻动，那些英文字母就在他的眼前，可他却一个字也看不懂了，他全神贯注的听着厨房里穿来的声音。
盐罐被打开了，然后是醋瓶，还有洗涤剂的瓶子被拖动的声音。
夏洛克能够感觉到有一点莫名的情绪自心中滋生，仿佛是虫子一般撕咬心脏，使得他不得不将脚掌踩上沙发垫子，以膝盖抵住胸口来抵御这份难受。
John出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形，夏洛克一只脚踩在沙发上，另一只光裸的脚落在地毯上，尽管他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不动声色，但是John还是从中看出了他现在的难过。
像是一只被丢进水里又捞出来的小猫，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丢在太阳下瑟瑟发抖。
John头一次见到夏洛克这样，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着夏洛克走去。
在他即将到达夏洛克身边的时候，夏洛克向他伸出手：“拿来吧。”
“什么?”John有一瞬间的迷茫。
夏洛克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责怪他的明知故问：“我的戒指，既然你不需要的话。”
“谁说我不需要了？”仿佛是要捍卫自己的权利似得，John略微后退了一步，然后拉开了自己的领子，向夏洛克展示和自己的狗牌挂在一起的戒指：“诺，我打算把它带在我的身份牌一起。”
很显然，前后的反差之大让夏洛克这个著名侦探也陷入了迷茫，他略微的前倾了一点身子，原本蜷曲在胸口的腿也已经踩在了地毯上，似乎准备着要冲过来看看John脖子上的链子似得。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仰头看着John：“为什么？你刚刚明明是要摘掉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洛克顿了顿，似乎是在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而痛苦一样。
夏洛克这个神情看的军医心里一软，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夏洛克的肩膀，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慰:“因为医生不被允许戴戒指，夏洛克，你总不会希望我因此而丢掉我的工作。”
夏洛克的肩膀仍然是紧绷的，他的视线跟随着John的走动，他保持着他的面无表情：“你说酒后的许诺是无效的。”
John眨了眨眼，然后笑了，十分光明正大的耍赖：“不，夏洛克，我说的是酒后吐真言，真是最有效的。”
不由自主的，夏洛克也跟随着他的动作眨了眨眼，然后他问：“你知道戒指的含义吧，John？”
声音不算太大，近乎于耳语，却让John足以听清。
“当然。”John笑着回答他，他将手掌下滑，握住了夏洛克的手掌，在那根带着戒指的手指上亲吻了一下：“我是你的，并且不再接受除你之外任何人的求爱。”
John的眼睛带着笑，望向那双浅色的眸子：“我想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侦探似乎找回了他的自信，他的唇角压抑着一点藏不住的笑意，他的手指握紧了John抓着自己的手：“这还是我告诉你的，我比你清楚的多。”
————————————————————
在两个人对坐着吃早餐的时候，军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强调：“不过夏洛克，就算你想做什么，你至少应该在我清醒的时候这么做！”
“万一你拒绝呢！”侦探振振有词，他十分熟练的从军医的盘子里叉走了一块培根。
军医叹了口气，然后他挪动盘子好让侦探的“偷窃”更加的方便和顺手：“我不会的。”
“我之前又不知道。”侦探这次压低了声音，他难得的承认了一点他不知道的事情。
【愚喧】
跟上一篇一样，设定有出入，但是剧情是连着的
愚人金视角里一些对杰克和咩瑞的描写不是角色黑也没有歧视请不要误解我好嘛
全文6k
1.
庄园来新人了，哦不，准确地说这位新同事可能并不是人。
身着“罪恶熔火”的愚人金懒洋洋地落坐高台上属于他的位置，静待新同事的出场。
他并没有过多对于新同事的探究欲，但架不住旁边人的攀谈。
在他的左手边是穿着“夜来香”的杰克，右边则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打心底，愚人金对这两位同事没有太多的喜欢，一位是贵族，另一位则是王后，和愚人金一个肮脏的矿工都不是一路人。
不过既然进了庄园，大家就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一样的绝望，一样的痛苦，以及一样的恶...
跟上一篇一样，设定有出入，但是剧情是连着的
愚人金视角里一些对杰克和咩瑞的描写不是角色黑也没有歧视请不要误解我好嘛
全文6k
1.
庄园来新人了，哦不，准确地说这位新同事可能并不是人。
身着“罪恶熔火”的愚人金懒洋洋地落坐高台上属于他的位置，静待新同事的出场。
他并没有过多对于新同事的探究欲，但架不住旁边人的攀谈。
在他的左手边是穿着“夜来香”的杰克，右边则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打心底，愚人金对这两位同事没有太多的喜欢，一位是贵族，另一位则是王后，和愚人金一个肮脏的矿工都不是一路人。
不过既然进了庄园，大家就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一样的绝望，一样的痛苦，以及一样的恶心。
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们都只不过是会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的恶鬼罢了。
最先响起的是杰克虚伪做作的声音，“我听闻这次的新人似乎是某个求生的id人格。唔，让我想想……是哪个求生来着……”
安托瓦内特紧随其后地接上了话头，她的声音傲慢地传进愚人金的右耳。
“我记得是莫顿，麦克·莫顿，那个杂技演员。老实说我很喜欢这位求生，他之前还为我表演过杂技！”
愚人金就这样坐在两人之间一言不发，没有丝毫想要参与交谈的意思。即使谈话过程中另外二人试图拉他一起，也都是被愚人金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麦克·莫顿吗，愚人金对莫顿的了解确实比对别的求生多一些——这都要归功于另一位诺顿·坎贝尔。
他与另一个诺顿的交流并不算多，可他仍然知道诺顿对麦克的心思，对此愚人金的评价从始至终都是“令人作呕”。
不过愚人金对新同事的好奇心终于因为他的身份而旺盛了一些，他开始期待这位新人是什么样的了。
这间屋子的设计很有意思，所有座位都呈圆形高高地包围着中间的台子，当新监管站在台子上时，他只能抬起头看向包围着他的一众监管。而且是全都穿着华丽，好整以暇的监管，心理素质不强的人如果面对这种景象是会从心底生出一种畏惧，变得胆怯的。
愚人金初进庄园时也经历过这种情况，不过他那时觉得这些人全是成心戏弄他的傻逼，他的内心充满怒火，根本无暇恐慌惊惧。
而现在，新同事喧嚣也面临了这样的情形。
喧嚣看上去同样没有害怕的情绪，和上一次站在那儿的跛脚羊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了，先让愚人金好好看看喧嚣的模样——全黑的瞳孔，飘逸的金发，哈，跟那个小麦克一模一样的金发，不过喧嚣那精致可人的五官可是小麦克没有的。
小麦克的脸跟喧嚣的脸还真是两模两样，前者的脸圆的婴儿肥都还在，像还没有长开的少年。后者的脸，根据愚人金目测还没有他的手大，小小的脸上挤满了五官——比眼睛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像要撕开半张脸的裂口。
愚人金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稿子，这张脸的确好看，而且不是一般的好看。漂亮的脸他早就看腻，即使他很厌恶，他也必须承认他左右两边的监管都是个顶个的英俊美艳。
但喧嚣不一样，喧嚣的脸看上去是像陶瓷一样的质感，再配上他精致的长相和纤长的身形，整个人飘在那儿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愚人金只见过一次洋娃娃，是他在街道寻找零工时，隔着橱窗见到的金发洋娃娃。那时，洋娃娃穿着小巧可爱的衣服被妥善安放在柜台上，而现在，“洋娃娃”穿戴华丽，乖乖地飘在庄园主旁等待程序。
瞧瞧，时过境迁。从前的诺顿只能裹紧单薄的衣服仰望他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现在的愚人金却能坐在高台上肆意打量他的未来同事，或者说是，他未来的所有物。
他可能是被喧嚣的那张忧郁美丽的脸迷住了，也可能不是。不过总之，他已经决定好要不择手段地得到这个漂亮的家伙。
愚人金仍然敲着他的稿子，他的心情突然高涨了很多，甚至到可以忍受这个屋子除了他和喧嚣还坐着很多他所厌恶的人。
2.
新的一天，正是最充满生机的清晨。
可是这里的窗外却没有活泼的鸟儿叫醒他，只有渡鸦难听的嘶鸣声和阴风吹过树林的莎莎声。
这是喧嚣来到庄园的一个月后，他已经了解了这的一切，可仍然不敢相信只是在大火中一个闭眼的时间他就又重获新生，即使代价是成为杀人的怪物。
不过这不重要，喧嚣早已适应这里，他不在乎和昔日的好友亦或是敌人成为同事，也不在乎要在对局中对自己的养兄赶尽杀绝。
他唯一会呵护的就是另一个他自己，另一个仍然充满希望和活力的他自己。
穿戴好“星之王”，喧嚣听见了意料之中的敲门声。自半个月前他和愚人金在公共地图认识后他就天天被愚人金叨扰，甚至于到骚扰的程度。
思及此，喧嚣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他打开门，就看见愚人金欠欠的帅脸猛地放大在他眼前，可惜喧嚣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的动心早已因为愚人金后来的行为被消耗殆尽。
愚人金开口又是和前半个月一样的开场白，毫无新意且令人作呕，随后就试图邀请他共进早餐。
喧嚣强装礼貌以自己早上有临时的对局婉拒愚人金，愚人金夸张地叹息一声，随后又笑嘻嘻地邀请他午饭，手还往想喧嚣腰上的的旋转木马摸。
喧嚣再次拒绝，并把愚人金的手拍走。眼见愚人金还有继续占用他美好晚饭时间的意图，喧嚣又表示自己晚上也有事，很可惜今天无法和愚人金一起了。
不等愚人金作出什么回答，喧嚣就急忙钻出门外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开溜。
喧嚣真的有在很努力地想对愚人金更礼貌一些，可在半个月内他多次被言语骚扰和肉体骚扰，已经到了要被逼疯的程度。
有时他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吃完饭，愚人金会突然坐在他身边亲昵地搂住他问他好不好吃，这使得喧嚣很尴尬，因为一旁小丑和蜘蛛等监管对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怪了。
再有时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因为他的对战安排的很紧，这导致他非常非常累，只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休息。可愚人金每天夜里都要来敲他的房门，有时只是单纯的骚扰，有时直接演都不带演了，开口就是庄园主没收他的房子，他现在无家可归只能睡在走廊，并询问喧嚣可否收留他过夜。
喧嚣简直白眼都懒得翻了，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好声好气地拒绝并且一次次表明自己无心和愚人金发展别的关系，但愚人金总是突然耳背然后每天依旧乐此不疲地来他这“打卡”。
就在昨天晚上愚人金走后，喧嚣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和求生麦克发了消息狠狠地抱怨了一通，而且决定好今天晚上他要把愚人金拉进他的房间，不过这可不是为了收留，而且泄愤。
就在今天，再坚持最后一天他就不用再忍受愚人金的骚扰了。
喧嚣愤恨地想着。
喧嚣正捻起一颗星星糖往嘴里送，突然，某位不速之客紧挨着坐在了他的左边。
喧嚣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他把嘴里的糖果咬碎咽下肚子，再把某人蠢蠢欲动的手从自己的背上拍掉。
愚人金低沉的声音响在他的耳旁：“我认真的，你吃这个吃得饱吗？”
喧嚣现在连微笑都笑不出来，他淡淡地回答愚人金：“吃不吃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吧，对战外的我们压根没有痛觉，也感受不到冷暖饥饿，食物只是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罢了。”
愚人金又开始低笑，喧嚣觉得他脑子跟有病一样。匆匆解决完余下的星星糖，喧嚣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走前愚人金还坐在那不动，只是冲着喧嚣的背影喊到：“你越来越没礼貌了，麦克。”
咦，好恶心。愚人金还是庄园第一个直呼他麦克的人，背着愚人金，喧嚣偷偷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来到庄园后他的性格变得越发放肆，越发傲慢，虽然喧嚣会极力掩饰，可他仍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这都是些什么事？真是烦人。
喧嚣狠狠地踩着地上的杂草向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麦克从地窖跳下去，喧嚣成功拿到三杀的好成绩。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了，打完这场，他就要回房间休息休息准备和愚人金打一架了。
一想到终于不用听愚人金恶心人的情话，喧嚣烦躁了一天的心情就好了不少。他和麦克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脚步轻快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喧嚣伸了个懒腰，站在门后等着愚人金的到来。
时间要到了，喧嚣提前把门打开，果然看见了离房门两步之遥的愚人金。
愚人金的脸上满是惊讶。
“你今天竟然主动开门了，我好开心。”
喧嚣堪称是浓情蜜意地回应道：“我现在也很开心。”
愚人金的脸上已经满是笑意了，“你今天穿的真好看，是为了迎接我专门穿的吗？”
喧嚣笑着给他翻了个白眼，“别没话找话，你每次找我我都这么穿。”
几句话的功夫，愚人金已经走进房间并顺手带上门。他笑嘻嘻地揽住喧嚣，等来的却不是喧嚣主动的亲吻，而是狠狠的一巴掌。
愚人金还没有反应过来，喧嚣就单方面开打了。愚人金不是傻子，但他也只能被迫参与这场架。
于是，愚人金本来期待的一夜良宵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们在喧嚣的房间内打架。
这种情况很少见，虽然庄园主从来不管同阵营的斗殴，但都是名义上的同事，大家都不会把事情闹的太僵，而且一般监管间也没有什么深愁大怨。
很明显，喧嚣和愚人金是个例外。
他们打的很凶，都是非人的怪物，下起手根本没有顾忌，反正打不死。就是死了又如何？等他们再睁眼，仍旧会回到庄园内。
喧嚣的实力的确不凡，愚人金边想边接住喧嚣挥过来的拳头，往反方向猛地扭了过去。他听见喧嚣肩膀处传来了机械崩坏的声音。
愚人金曾以为喧嚣真的是陶瓷做出来的，后来才知道喧嚣的内部满是机械零件和弹簧，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易碎。
在他愣神的功夫，喧嚣成功攻击到了愚人金，他一脚把愚人金的小腿踢裂。
愚人金没什么感觉，不过他觉得他应该反击一下喧嚣。感谢上帝，他今天选择穿了罪恶熔火，正好有条可以用的尾巴。
喧嚣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上了他的右腿，紧的他右腿根本无法动弹。喧嚣抽空往下看，就看见一条龙尾绕着他的腿，末梢还一直戳他腿，虽然压根戳不动喧嚣的陶瓷外壳。
看着这条不值钱的尾巴，喧嚣怒从心起，他死死掐住愚人金把他怼到墙角。
“你这可是作弊！还有，你什么意思？羞辱我么？！”
愚人金还在咧着个大牙无所谓地笑着，看上去没有丝毫被喧嚣逐渐收紧的双手影响到。他趁着喧嚣还在生气，一个调转把喧嚣挤在了墙角。
不顾喧嚣的怒火，愚人金紧紧地抱着喧嚣。“你打不过我的，麦克，你在这儿是打不过我的，你比我体型小了太多，不是吗？”
喧嚣已经松了手，转而放在愚人金胸口想推开愚人金。愚人金把头埋在喧嚣颈间，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你打我我不生气，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你自己把门打开邀请我进来，你这是把自己送给我了麦克。”
“滚蛋！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现在立马滚出我的房间！”
愚人金像一条毒蛇一样环住喧嚣，像要把他拆吃入腹。
“你讨厌我也罢，恶心我也好，现在你没机会拒绝我了。”
喧嚣又是一脚踹向愚人金的腹部，他烦躁地大叫到：“你他妈弄痛我了，你好了没有？好了就快滚，不要再烦我了！”
愚人金则嬉笑着抓住喧嚣的脚往上折。
“你骗人，你中午才说过游戏外压根没有痛觉，你忘了吗？”
3.
麦克站在地下室的箱子旁，催诺顿快翻。
诺顿老实地翻着箱子，听着麦克在一旁叽叽喳喳，活像一只枝头喜鹊。
“你可仔细翻翻，看能不能翻出什么好东西，我太好奇你的手气怎么样了。”
“你翻出来了吗？还要一会儿？那好吧，唔，我希望你能翻出护腕香水什么的。”
“你是不是快翻好了！快快快，让我看看是什么！”
麦克的话随着诺顿的动作愣住了，此时诺顿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金黄色的枪。
“我的天呐！诺顿你你你……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麦克看上去比诺顿还兴奋，他问诺顿本场的监管是谁。
诺顿回答他，很巧，是愚人金和喧嚣。
还不等麦克做什么反应，诺顿就抢先说话：“这把枪留着崩愚人金好了，喧嚣可比愚人金好说话多了，而且愚人金那个家伙多崩几枪正好。”
麦克笑嘻嘻地抱住诺顿，“我也这么觉得，我们果真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啊诺顿。”
突然，一把稿子擦着诺顿微微发红的耳朵钉在了墙上。
“坎贝尔，你运气确实很好，我又听见你在说什么了。”
愚人金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室，麦克和诺顿扭头就看见愚人金出现在地下室，紧随其后的还有他身后的喧嚣。
喧嚣的眼很尖，他一眼就看见了诺顿手上那把墙和开着的箱子。喧嚣的反应和麦克如出一辙，他比诺顿本人还兴奋。
喧嚣猛地冲向诺顿，他低垂着的头几乎要和那把枪面对面。
“你摸到枪了？天呐坎贝尔，你手气也太好了！可不要浪费了这把枪，坎贝尔，把枪给我，让我好好崩愚人金一枪解恨。”
说着，喧嚣就直接抢走了枪拿在手里把玩。
“你令我好伤心，麦克。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要崩我。”愚人金摊着双手叹气。
喧嚣不满地大叫到：“你少恶心我愚人金，我恨透你了。”
喧嚣直接把枪对准了愚人金，没有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预料中愚人金的眩晕没有发生，喧嚣只看见了一片红烟和愚人金身上扎眼的金色。
喧嚣把空枪狠狠地砸向愚人金，“你不是说你带的移形吗？你又骗我！我真的生气了！”
他说完又扭头对着麦克两人说话，“你们还有钱吗？快去多买几把枪让我崩崩愚人金。”
麦克木着脸，他告诉喧嚣这才刚开局没多久。
喧嚣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承认现在他想和愚人金再打一次架。
愚人金看着喧嚣气红的小脸感觉心情很是愉悦，他对诺顿说。
“你们先出去，坎贝尔，这局我佛了。哦还有，别让别人进地下室。”
喧嚣终于是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打架吗愚人金？你终于是有灵性一次，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愚人金不语，只是一味地咧着大牙笑。
诺顿和麦克蹲在地下室门口守着，以防有人误入。
他们出来后依次听到了杂乱的碰撞声，喧嚣的叫骂，喧嚣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喧嚣弱弱的求饶声。
麦克支着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听起来喧嚣没有打过愚人金啊。不可能吧，喧嚣那么强，我平时遇见他，他都是给我面子才放我地窖给三杀。”
诺顿也低着头很认真的思考着。
“对局外喧嚣可能确实打不过愚人金，跟愚人金对比喧嚣的体型太小了，喧嚣在外面又不能使用技能。可现在是局内，喧嚣怎么可能打不过愚人金？”
麦克跟着狂点头，“对啊，而且平时我还在愚人金的局争过四跑。喧嚣的局我们最多就是开门战平局，喧嚣是不是给愚人金放水了。”
诺顿若有所思，他说“有可能。愚人金和我说过，他和喧嚣已经发展出别的关系，而且喧嚣很爱他。虽然很显然愚人金在自欺欺人，但放水确实有可能。”
麦克脚都蹲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头靠着诺顿的肩膀。“喧嚣和我说的可就直白多了，他说他实在受不了愚人金了，只好屈尊就卑同意了愚人金的骚扰，而且他大骂愚人金是个脑子被门夹了的傻逼。”
诺顿听完笑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艾格·瓦尔登——也就是画家，拿着画板经过了地下室旁。
他正好听见了喧嚣的呼吸声和求饶，艾格皱了皱眉，一脸鄙夷地看了眼地下室，又看了看门口的麦克和诺顿。
艾格又向前走去，边走边说：“真恶心，怎么会有人在地下室进行性行为。”
顿了顿，他又小声地说，“这俩人也真是有病，蹲地下室门口听。”
全都听见了的诺顿和麦克：。
喧嚣出来后直直地冲着诺顿走去，此时的喧嚣面色红润，衣服凌乱，脸上的表情却不好看。
他一把提起诺顿就往椅子上挂，边挂边狠狠地破口大骂。
跟在他后面的愚人金明显就没那么狼狈了，他穿戴的整整齐齐，吹着口哨调侃喧嚣：“欺负不了我这个姓坎贝尔的就欺负另一个？你真是可爱死了喧嚣。”
他又欠欠地对诺顿笑：“不好意思哈坎贝尔，我只说我佛没说喧嚣佛。”
诺顿只翻了他一个白眼。
喧嚣则实干的多，他一把抢过旁边艾格的枪就往愚人金身上崩。
“你又恶心我，愚人金。”
又是熟悉的红烟和金光。
“不好意思麦克，我的金身好了。”
🌕【美俄➡️瓷｜废土abo】普罗米修斯·到底是谁标记的？！
🌕酷飒武力值爆表的o瓷以及他的a男人们
🌕冷艳女王瓷钓小美小俄（bushi
🌕联五打怪 主cp美瓷 俄瓷
“他们圣洁的眼睛平静地俯视着清澈而透亮。
而尘世中凄惨的芸芸众生竟无栖身之地，
受苦的人类衰败，而不可思议地堕落，
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
1.
瓷仍然记得第一次易感期来临时的一切。
训练场上烈日炎炎，岩石、沙漠，捂住口鼻的面纱，底下有人高声呼喊着什么，此次对擂赛，他的对手是赫尔墨斯的副队长凯伦，眼下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他们正要准备最后五分钟的拼命一博。
赫耳墨斯...
🌕酷飒武力值爆表的o瓷以及他的a男人们
🌕冷艳女王瓷钓小美小俄（bushi
🌕联五打怪 主cp美瓷 俄瓷
“他们圣洁的眼睛平静地俯视着清澈而透亮。
而尘世中凄惨的芸芸众生竟无栖身之地，
受苦的人类衰败，而不可思议地堕落，
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
1.
瓷仍然记得第一次易感期来临时的一切。
训练场上烈日炎炎，岩石、沙漠，捂住口鼻的面纱，底下有人高声呼喊着什么，此次对擂赛，他的对手是赫尔墨斯的副队长凯伦，眼下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他们正要准备最后五分钟的拼命一博。
赫耳墨斯的人行动诡谲多变，虽然与瓷可以打得不相上下，而瓷却不知为何有些体力不支，凯伦一拳从侧腰袭来，瓷灵敏一闪，顺带凭借这股力量一腿扫去他下盘，台下响起一阵欢呼雀跃，随一声沉重的闷响，胜负已定。瓷看准机会，收住力气，正准备一拳袭去那人的太阳穴结束比赛时，一股燥热突然涌上脸颊，他拳风顿时软下，心跳加速到诡异的频率，乘此间隙，凯伦一把挣开他的束缚，突然极其暧昧地看着他。
一阵奇异瑰媚的香气传来，朦胧弥漫过整个训练场。瓷感觉呼吸逐渐困难炙热，颤抖着捂向腺体开始喘息，台下的人躁动起来，训练队教官南斯拉夫猛地站起身冲向训练台，喊道：“各部队迅速撤离训练台！赫尔墨斯的那个，赶紧离开！”
在场所有的Alpha半拖半拽的被拉走，南斯拉夫往手臂里打了一记抑制剂，拦腰抱起瓷，在一众好似在议论纷纷的目光下，咬牙忍耐着走向医急室，瓷的意识逐渐袭击向黑暗，模糊间，他听见有人低语道“是omega？.....”
“赫尔墨斯...那小子...”、“训练场上全是Alpha，多亏了南...”
瓷已经醒了，但闭着眼，听着他们的对话。
“真可惜，本来可以当阿芙洛狄忒的队长的。”
有人叹息道，南斯拉夫看了他一眼，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阴阳怪气起来：“南斯拉夫，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要怪你，不是说好的瓷百分之百Alpha吗？现在那些台下的Alpha全在发疯，医疗室装都装不下，这都是次要的，omega呆在队里，像什么样子？要是在战场上.....呵。”
“我一直把他当队长来栽培的，”南平静道，“从前是，以后也是。”
“哈！”那人笑了，“早在他进来面试队长时，我看他那模样我就给你们说了他一定是omega，不能要，南斯拉夫，当时跳出来反对我的是你，如今执迷不悟的也是你，别以为只有你的好学生受伤害，赫尔墨斯那小子现在也狂躁得很，我还什么也没说呢，”说完这句话，那人骤然冷下脸色：
“omega放在战场上，就是一个定是炸弹，无可测量。”
南斯拉夫朗声笑起来：“是啊。”
“因为他无可测量，所以他不可估量。罗利斯塔，刚才在训练场上，他当之无愧是最出色的选手之一，无关他是否是omega。”
罗利斯塔怒道：“万一他在战场上发q了呢？他就他妈的那些Alpha的致命弱点！”
“他可以是Alpha们到致命弱点，”南斯拉夫平静道。
“也可以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2.
“不行！”美惊诧后立刻坚决道，“omega的腺体根本无法接受两个Alpha的信息素....”
“你会有生命危险。”俄沉沉道。
“那也算是战场。”瓷平静道。“你们也有生命危险。”
一片寂静，只有风沙在怒吼。
“要是我们不受控制了。”美道，“杀了我们。”
瓷不答话，闭紧了眼睛，几秒后，他感到腺体在唇舌的摩挲下滚烫灼人，潮湿缠绵，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凯伦猛地冲过来将他狠狠压在地上的场景。他引以为傲的速度与刀势统统在腺体下成为废铁一团，燥热、急切、不甘，医务车匆匆赶来，战场上提心吊胆的计算着易感期的到来......忽然一阵辣利的刺痛从腺体传来，瓷被疼地倒吸一口冷气，美和俄的牙齿已经没入他的腺体。
果不其然，五年来一直压抑着的汹涌q欲随着血液沸腾而烧，本就超出人类正常极限的身体在此刻更是接近于本能的躁郁。想起多年前那个混乱的训练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压抑住信息素！
瓷硬是一声不吭狠狠扛下了这一口，他感到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叫嚣，恍惚间他看见俄冷峻的侧脸凑近他的唇边，信息素的驱使让他下意识想吻向他们、服从他们、舌底压住的喘息，火势蔓延，水火交融。
一滴血缓缓从他颈部流下，温热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瓷一下子惊醒，森然的寒意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服从！他大口喘着气，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美的手抚摸着他的脖颈，在冷白的皮肤下，那里有一条致命跳动的青色血脉，正被一个Alpha握在手里！
“美利坚。”瓷艰难道，“别.....碰我！”
两个强势至极的Alpha信息素已经注射完毕，此刻正在激烈的在他身体里蔓延对抗，瓷脸色苍白，唇却艳丽，完全没有生理书上写的那般旖旎，他的第一次标记居然像是在死门关走了一趟。
一定要发烧了，他想，下意识想寻找掉落在一旁的防护环，可手指只是虚虚一握，意识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俄一把拦腰抱起瓷，沉着脸摸了摸他的额头。瓷脸色惨白，双颊晕起病气的红，他掀开瓷手臂上的纱，只见先前的伤口仍然在流血，美立刻扯下腰间的纱布死死绑在了瓷的手臂上，勉勉强强算是止住了点血。
“他妈的，”美骂道，“他看上去像要死了。”
他们总算是可以挪动出这个祭祀坛了，可瓷的情况不容乐观，烧势从先前的温热过渡到滚烫，美急切地走来走去，大声呼喊着法兰西和英。待夜幕渐渐降临时，他们五个总算会合，但此先前嘻嘻哈哈的美面色阴沉地有些可怕，他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拿布条沾染点水擦擦瓷的脸。
“他被标记了？！”法咬牙抬眼，“你们两个....？！”
“他需要医疗资源。”英皱起眉头，我们不能再丧失丧失任何战力了。”
一片沉默。
俄的手指冰冷，他将指背轻轻覆盖在瓷的额上，试图降下一点温度。东转西转他们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巷口处，英打燃了柴火，几个人坐了下来，法从废弃的药店里只挂来了一些生理盐水清洗他们的伤口，可店里空旷的怪异，除却几瓶盐水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篝火发出腐木与泥土的气味，树枝噼啪一声弹响起来，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沉地吓人。俄还算冷静，开始寻找地图上其他的药店，树枝又弹出响声，俄手下突然顿住，他缓缓抬起眼。
不止是他，其余三人也警觉地观察着周围，屏息凝神。
突然，法一刀甩出，刀声清脆，狠狠定在了一旁的挂满破布的墙壁上，一个身影猛地顿住脚步，察觉到那个人吓得发抖再也不敢乱动，英冷冷问道：“谁？”
一声抽泣传来。
俄掀开破布，在橙黄跳动的篝火下，入目是一双眼白分明的眼睛，俄微微一怔，只见那眼睛的主人身材瘦小，分明是个孩子模样，正看着俄手里的匕首瑟瑟发抖。
“乔治。”那孩子哑声道，缩缩脖子，“有火，妈咪让我来看看是不是神命者来了。”
神命者是平民百姓对他们这些精英队员的称呼；作不了假，可是，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妈咪”？
俄寒毛顿起，难民没有撤离主城？！
“还有其他人吗？”英看上去也惊诧万分，“你们没有撤离出去？”
法急道：“我带了三千个人走到大门口了啊？！你们是被遗落了吗？”
乔治摇摇头，小声道：“大人物让我们排在后面，但大人物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排不到我们，我、小莉娅，妈咪，姐姐、法塔叔叔.....”他吃力的算了起来，但最终十个手指板不过来了，于是放弃道，“好多好多人！”
“谁是大人物？”俄沉声道。
“城主，”乔治道，“城主夫人.....”
法兰西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美突然起身，一把揪起乔治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拖到瓷面前：“学过医术吗，能救吗？”
乔治吓地挣扎起来，瘦小的身躯扑腾起来像一条脱水的鱼，他瑟瑟发抖道：“王先生，王先生懂，他就在难民营的木棚里，你们跟我来....”
与此同时，一个女人匆匆的声音响起，带着浓厚的荷兰口音：“乔治！”她提着裙子打着油灯，身材丰满馥郁，皮肤黝黑，好似一个黑滚滚的皮球，“乔治！你们.....！”
看清他们装束的一刻，女人愣住了，手里的锅瓢泼倒在地上，叮当锒铛摔了一路，只见她年轻活力的脸上闪闪露出点惊诧，随后立刻泛起波澜的兴喜：“神命者！”她仿佛眼里都要泛起泪光，“你们是....神命者！”
乔治挣脱下来，一溜烟跑向巷子深处，爬上一块隐蔽乱砌的板墙，朝里大声叫嚷道：“神命者来了！！我们等到了！！我们有救了！！！”
难民们有救了，瓷也有救了。
本是漆黑一团的巷子顿时渐渐从远处燃起了火光，俄抱起瓷便往巷子里冲，在一众衣衫褴褛的难民间直奔板墙深处。乔治匆匆跑着带路，然而美比他们任何人都快，直接拎着一个戴眼镜的甚至还穿者睡衣的白发老人从不远处赶来，问道：“是他吗？”
乔治惊呆了，愣了一瞬间，立刻反应回来慌忙道：“王先生！你救救....救救神命者！”
老人掀开眼皮一看，看了双目紧闭的瓷半晌，突然转头对美骂道：“呆瓜！想让他活命，你抓我出来时，把医药箱给我带上啊，蠢货！！！”
3.
瓷是被一阵如同小雀一般的嬉笑吵醒的。
“真俊，”有女人窃窃嬉笑道，“你看他的头发叻。”
“哎呦！哪里是俊呀，这是俏，比女人还漂亮呐！”
瓷：“......”
“你不要乱讲！”又一个女人慌忙道，“他老公在附近，小声点，他老公信息素强烈得很！”
瓷：“？？？？？”
谁老公？我的吗？？
“他老公也好帅.......金黄色的头发，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呀，亮晶晶，我的妈呦，俊死了！跟个小甜豆一样。”
“对对对！嘴也甜！姐姐长妹妹短的，妈呀！”
谁？瓷感到手指动了一下，立刻止住，小甜豆，美？
“诶诶诶，不是，他老公，不是那个银色头发的吗？那个很冷很冷，很帅很帅的，高个子小伙？有点面瘫？好年轻，好可爱。像奶油小熊。”
瓷眼皮一跳，俄，奶油小熊？？？
一众姑娘叽叽喳喳争论不休，“胡说！他身上的信息素是俄北雪松味儿的，绝对是银色的那个！”“放屁吧死妮子，分明是龙舌兰尼古丁味儿的，保是金头发小哥！”“你再去仔细闻闻？嗯？让omega去！免得人家多心！”
果不其然，瓷感到一个姑娘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好似一只猫扑一般，轻手轻脚嗅了嗅他的劲部，突然，那姑娘愣住了，仿佛接受了什么极其晦涩难懂的信息，猛地直起身子来：
“你们都错了！”她大声道。
“屁！老娘的嗅觉会出错？”“绝对是银色头发的！”“滚开，金黄色头发！”“别吵啦，诶，你别掐我死妮子！”
“猜错了！”那姑娘颤抖着声音，“他的老公.....是他们两个！！！”
瓷倒吸了一口冷气，额角狂跳！
一众姑娘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嬉戏打闹着，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入耳的是笑盈盈的美式英语，尾音绵长，好似一个轻巧的勾子：“姐姐们，小声点哦，把瓷吵醒了的话，我会怪姐姐们的哦。”
“油腔滑调。”另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进来换一下班吗？”
“喂，”美笑嘻嘻地，“瓷醒来才不想看到你的扑克脸。”
俄冷笑：“你进去只会把瓷吵死。”
姑娘们兴奋起来，似乎正在左顾右盼，以至于椅子们相互碰撞，咯吱作响。
“滚开，”俄冷冷道。
“no，”美哼哼一声，“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倒霉？来一局？”
瓷迫不得已，终于睁开了眼睛。
tbc
[星拟/蝎瓶] 北极星
●娱乐圈pa（我不太混可能写的不太合适）
●主蝎瓶 副cp：秤双（不明显的就没有打啦🥺） 因为是主蝎瓶，所以对副cp的描写 其真的的很少🥺
其他是cb奥，有奇怪的oc出没
●全员男体
●1w+流水账
● 一发完，应该没有番外
●ooc预警！注意避雷奥！
（歌词是机翻！！！没营养不建议你们翻译而且细看🥺）
这个“🥺”是乱入，要是影响观感我会全部调整一下！这是可以说的！
...
●娱乐圈pa（我不太混可能写的不太合适）
●主蝎瓶 副cp：秤双（不明显的就没有打啦🥺） 因为是主蝎瓶，所以对副cp的描写 其真的的很少🥺
其他是cb奥，有奇怪的oc出没
●全员男体
●1w+流水账
● 一发完，应该没有番外
●ooc预警！注意避雷奥！
（歌词是机翻！！！没营养不建议你们翻译而且细看🥺）
这个“🥺”是乱入，要是影响观感我会全部调整一下！这是可以说的！
北极星向着北方，永远为人们指引家的方向。
水瓶一个人站在舞台上，目光随意扫过观众席 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那人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视力极好的水瓶看得很清楚，虽然他只将眉眼露出，但那种眼神是水瓶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水瓶觉得非常熟悉，但是他不敢确定。毕竟他已经隐退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突然来看他的演唱会，还坐这么前面。
但那就是天蝎，是他曾今曾经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也曾是最爱的人。
似乎是注意到水瓶正在看自己，天蝎忍住了跟他招招手的冲动。
来到收尾曲，是水瓶最喜欢的一首《北极星》，也是他的成名作，是他和天蝎一起写的第一首歌。
前奏响起，水瓶将话筒举到嘴边，用独属于他清澈的嗓音开口：
When I lost my way in the dark,
as confused as a child.
The tririality of the world,
wandering around me.
I wonder if you could,
take me home.
The most dazzling Polaris.
See you through layers of clouds.
Guide me, comfort me, enlighten me.
Just stay with each other forever.
歌曲的最后，水瓶抬起头朝天蝎的座位方向看去，就算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天蝎。
水瓶为这首歌加上了原曲里没有的结尾：
You are the most dazzling Polaris,
please take me home.
天蝎听完后就提前离开了，水瓶本想去出口确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天蝎，可他在角落从人山人海等到空无一人 ，始终没有捕捉到那人。
水瓶有注意到他进场的时候，那个人非常高，整场演唱会的观众可没几个像他那么高的，毕竟来看演唱会的大多数还是女孩子嘛。
水瓶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到后台，闲暇时拿起手机一看，有一条vB突然登上热搜：
#隐退天蝎之死去的vB突然攻击我！？#
水瓶好奇地点了进去。
起因是因为天蝎对他不辞而别并隐退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vB账号也从那时起不再用了，可今天他居然点赞了三条vB，还发了一条：
BW蝎 点赞了：
鱼儿游呀游
[图片] （与水瓶的合照）
“You are the most dazzling Polaris”
“please take me home”
太温柔啦！
BW蝎 点赞了：
并瓦是瓶子
[图片] （演唱会布置中）
演唱会！门票大甩卖了！
BW蝎 点赞了：
并瓦工作室
[图片] （演唱会宣传海报）
瓶子的星海巡演最后一场的日程
已经敲定啦！
地点在蒲园路星海学院对面的太阳
体育场。
时间为下午18：00-21：00
欢迎各位水滴们来观看！门票可以
到官网购买，先到先得！
BW蝎
[图片] （拿着门票的手）
来看演唱会，歌很好听。
水瓶自然认出了这双手，天蝎的手是极好看的，修长而又充满力量。
想起他们十指相扣，漫步在神星湖旁。
那条vB下的评论已经炸了：
：你终于想起vB账号密码了？
：你去看瓶子的演唱会了？还坐得那么前
面？
：坐我旁边的神秘黑衣男是你？
：天蝎我求你了请继续发vB！不要再搞突
然消失了！
“噗......神秘黑衣男......”水瓶坐在后台的沙发上笑出了声，引起了他经纪人的注意。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双子，你过来看。”水瓶将手机屏幕递到双子面前。
“啊？他居然来看你的演唱会了！我怎么没看见他，你看到他了吗？”
“看见了，但是也没看见。”
“？”
“我在唱《北极星》之前看见一个跟他很像的人，但是结束之后我去门口找他，没找到。”
“他提前走了吧，这个不告而别的混蛋。”
“但是他竟然来看我的演唱会了诶。”
“受够了，恋爱脑吗你是？”双子一脸无语地远离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的水瓶，“收拾收拾东西吧，准备回去了。”
“嗯，知道了。”
回到了酒店，水瓶就直接扑到床上。
“好累......双子，你说天蝎怎么突然来看我的演唱会了？”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vB私信问问他？”
“不要。要不你帮我问问那谁吧。”
“谁？”
“天秤啊。”
“他不常看手机，而且我们不太熟。”
“不～太～熟～”水瓶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之前还当着我的面牵手了。”
“那是！”水瓶直接用手捂住双子的嘴。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嘘——”水瓶顿了一下，放开了双子，“帮我问一下，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
“保真，我发誓。”
“那我约他一下吧，他最近好像有个活动。”双子边说边换衣服，“我先去洗澡了，出来再说。”
水瓶继续翻看着vB，突然看到自己的母校星海学院正在为校庆举办活动，看着学校放出了一系列熟悉的图片，他想参加这次活动。
等双子从浴室里刚走出来，水瓶就将学院官号的vB给他看：
“百年校庆？你想参加啊？”
水瓶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觉得不错，星海学院是圈子里好多人的母校吧？这学校真是人才辈出......天秤说过要去，到时候在后台找个没人的角落谈谈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天秤一定会去？”水瓶将手机收回来，继续刷着主页。
“vB。”
双子刚说完，水瓶就刷到了天秤发的那一条。
到了校庆这天，水瓶等人作为嘉宾来到星海学院。
在后台时，双子趁机将天秤和水瓶拉到角落。
“怎么了双子？”
“天秤，你知道天蝎的近况吗？我看到他发的vB就想来问问。”
“他啊，最近他收到一个综艺的邀请，经纪人跟他商量过后接下来了，他好像是打算在综艺开录前先出现一段时间，所以他才去看了水瓶的演唱会。”
“感觉好突然。”
“那个综艺还要求两人组队出场，天蝎正愁没有合适的搭档呢，而且......我也受邀了。”
“哦是那个综艺啊，我也收到了，还是看看水瓶的意见吧。那你找到搭档了吗？”
“目前还没有，这件事确实很令人苦恼呢，如果不在截止日期前找到搭档 只能等去了节目组抽签分组了。”天秤失落地看向地面，看来有人没有懂他的暗示呢。
但是有人懂了。
水瓶关注着天秤的小动作，思索了一下，拍拍双子的背说：“我去上个厕所，你俩聊。还有就是那个综艺，如果我要去，双子你得跟我一起去！”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啊？邀请的不是你吗？喂！”
“那双子你要去吗？”天秤的眼里瞬间又充满了期待。
“应该要去吧，不然那个祖宗因为这件事又把脑子搞抽了怎么办。”
“那请问，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在这个综艺里的搭档吗？”天秤微笑着，半弯着腰向双子伸出手。
看着如此绅士的天秤，双子鬼使神差地将手搭了上去，两人的手接触的那一刻双子的脸都红爆了！
天秤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双子竟然同意了！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平静的开心，但内心就仿佛后羿射下去的太阳又升起来了一般。
工作人员打开后台的门，“天秤，到你的节目啦！”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见，我先登台了。”天秤直起腰，双子也将手收回去，然后天秤就过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啧啧啧啧啧，真腻歪。”
水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偷偷看着两人，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好久不见了，你在这干吗呢？”
“哇啊！”
水瓶猛的转过身来，压抑着没喊太大声。
“双鱼你快吓死我了......”
“没这么吓人吧，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双鱼站直身子，抿着嘴笑了起来。
“不要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啊喂，真的很吓人。”
“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水瓶又转回去扒着墙了。
“你看什么呢？”双鱼好奇地同水瓶一起看过去，双子已经离开那了，所以双鱼什么都没看见。
水瓶也疑惑地寻找着双子，“人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找我？”
又是一个猛回头，水瓶差点就吓得去见天使了。
水瓶：谁懂啊，一天之内被吓两次
双子：你要是干正经事也不会被吓到吧？
“啊哈哈哈是啊。”水瓶心虚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你看爽了？”
水瓶点点头。
“那那个综艺你必须去，不准耍赖！”双子说。
“哪个综艺啊？是最近要播的那个全程直播的吗？”双鱼问。
水瓶回答了双鱼，“是啊，双鱼要去吗？”
“嗯，要去的。”
水瓶瞬间眼冒金星，拉起双鱼的手，“那我们组队吧，我社恐。”
“可是我已经找好了诶。”
“真可怜啊水瓶。”双子一脸鄙夷，“刚才吃瓜的兴致呢？拿出来啊！”
“受够了！谁跟我组队啊！”水瓶小声的怒吼出来（？）
“找那谁呗，就那谁。”双子指了一个方向，是一个水瓶不用看都知道谁在那的地方。
“不。”水瓶松开了双鱼。
“谁？”
“未成年鱼不需要知道。”水瓶转过身，准备上台了。
“未成年？我成年了啊！”
校庆就这么结束了，水瓶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天蝎的消息。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明明都分手了，这么关心他干什么？搞的自己特别喜欢他一样。
水瓶看着手机屏幕里满是跟天蝎有关的浏览记录，他忍不住不去想这些了解这些。
“唉......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水瓶关掉手机扔在一边，仰头躺在沙发上。
“真是个活爹啊。”路过的双子忍不住吐槽。
双子自从水瓶入圈以来，就一直是他的经纪人，要说水瓶入圈这件事，和他有大关系哦！
他和天秤是发小，听闻发小要进娱乐圈，双子对这些产生了一些兴趣，所以总是喜欢在天秤周围转，跟着天秤一起出境。
天秤火了之后，免不了的一些dw去喷他，说他蹭镜头，蹭热度，其实双子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天秤一起入圈，他只是对这个圈子感到好奇而已。
被骂了之后，双子不再和天秤一起出境，他选择当一名幕后人员。
去应聘类似的工作，本以为要失败，却在快要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被水瓶给拽了回来。
“现在我有经纪人了，可以入圈了吧？”
应该算是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水瓶的经纪人吧？
之后通过跟着水瓶到处录节目，认识了不少圈内的大人物。
比如刚刚跟水瓶打招呼的双鱼，圈内很知名的小演员，总是饰演一些温温柔柔的男主角，虽然私底下真的很温柔，不过有时候也是非常让人有安全感，是很有责任感的成年鱼！疯起来也是真的疯。
双鱼的搭档大概率就是巨蟹了，据双子所知，巨蟹并不是圈内人，只是双鱼在入圈前认识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天秤不必多说，几乎万能的存在，但是不会跳舞。因为这个，双子经常嘲笑他。
剩下几个被邀请去参加综艺的人，双子也不是特别熟，但是多少都有见过面，也略有了解。
摩羯和金牛是圈内大家都喜欢的金主爸爸，看似不苟言笑的两个人，其实总会阴阳怪气别人，据说今年的综艺要亲自下海了哦。
射手和处女是一对欢喜冤家，双子其实很崇拜处女，毕竟同样是经纪人，处女总是能高效的完成所有工作，在一间办公室的他们，双子总是眼睁睁看着处女准时下班。
双子很喜欢和狮子、白羊和射手三个人一起玩，三个人是这档综艺的常驻嘉宾，据说这季综艺是大改版本，所以处女才会跟着一起来。
天蝎，不好说，是个演员。双子对他的印象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见到水瓶的时候就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细节不记得了，双子只记得水瓶哭的很伤心。
之后水瓶就跟没事人一样。
但是最近又开始说自己是小丑。
好像又爱上了？或者说，爱意从未消散。
[ ]为直播弹幕🥺
主持人出现在直播屏幕中央，是个很有活力的少女。
“早中晚好，我是月唯，欢迎来到最新一季的‘生活手记’以防新观众看不懂，所以我跟大家说一下，我们是偏生活向的直播综艺。再给各位正在看直播的宝子们透露一下，这一季的参演人员多的离谱！我稍后把参演名单发群li......好了好了不多说了！”
直播镜头对准一栋别墅，紧紧拉着的窗帘后面是若隐若现的人影。
“我们现在进去吧！”
月唯带着后勤们走到别墅的门口，推开大门，引入眼帘的是一个抽签桶，里面放了八根签，签筒旁边是一张写着字的纸：
“月唯，来抽签！抽到哪间就先去哪！记得把签筒带着走！”
[啊啊啊感觉好有意思！]
[看了群里的名单，想先看看鱼鱼啊啊啊！]
月唯从签筒里抽了一根签出来，上面写着数字3。月唯开始在别墅里寻找着。
（1234在一楼，5678在二楼奥🥺）
[期待3里面会是谁]
[一共请了十六个人，却只有八个房间，他们不会是两个人一间吧？]
[楼上太阳系福尔摩斯]
月唯敲敲门，里面传来慌张的声音。
“诶？这么快就来了啊？狮子你去开门啊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我也没收拾好啊，哎呀好吧好吧。”突然加大音量：“稍等一下！”
[！是大喵和小咩！]
[抽签的意义是让他们好来得及收拾好东西吗？]
[好像没什么意义啊哈哈哈毕竟第一个就是他们。]
咔哒一声，门开了。
狮子站在靠前的位置，白羊在他身后冒出头来。
[啊啊啊啊可爱啊]
[额头上有汗！收拾的很急啊！好奇收拾完了没有]
“你们收拾好了吗？”月唯贴心的帮那个观众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往房间里一看......看样子是还没有收拾好呢。
“那你们继续收拾，我去下一家，一会儿来客厅哦！”
数字五，来到楼上。
月唯还没有敲门，门就打开了。
是摩羯。
[诶？是生面孔啊]
[不生的！两位是金主爸爸！别墅好像就是他们家的！]
月唯一脸懵得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知道......”
屋里的金牛坐在沙发，腿上放着开着直播画面的笔记本电脑。
“好吧原来在看......等会儿我把人都叫完了记得下来客厅。”
“好的。”
2。
月唯又下了楼。
2号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月将头探进去，没有看到人。
“人呢？”
“你身后。”
[吓死人了蛇夫哥！]
[干嘛去了？]
“你有够吓人的，你去干嘛了？”
“找人。”
“你室友呢？”
“这里！”
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你们两个够了！]
[般配]
“天鹰，你跟谁学的？”
“蛇夫哥啊，他说这样对方会觉得很有意思。”
“以后少跟他玩......走了，一会儿记得来客厅。”
来到6号房面前，月唯喘着气。
“累死我了跑上跑下的。”
“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差啊！差到爆了！”月唯锤了一下墙，“诶？我还没敲门啊。”
双子将手机展示给月唯看。
“怎么都在看啊......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另一个声音传出来，“我们只知道你会来，但是做什么，可一直都是个秘密哦。”
[天秤啊妈妈亲亲！]
[那是瓶子的经纪人吗！可爱的！]
[是的！又又超级可爱！]
“说的也是，天秤你真会说话呀，是不是学过？”月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天秤。
“嗯哼。”天秤点点头，“我有很多书。”
“书啊......还是算了，我继续去跑腿咯，等一下记得来客厅。”
“还有四个，希望不要再让我爬楼了啊！”月唯祈祷着。
7！终于不用下楼啦。
月唯来到七号门口，敲了敲门。
传来一道同样活力的少女音，“来啦！”
“诶？天兔，你在这里呀。”
天兔点点头，“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客厅集合？我赶紧帮哥哥把房间收拾好就下去！”
[啊啊啊啊天兔好萌啊]
[诶？哥哥？]
月唯解释道：“天兔的哥哥是猎户，是亲的。”随后跟天兔说：“赶紧去忙吧，我还有三个没有去呢。”
“好。”
“唉，还是不想爬楼啊。”月唯绝望的看着签筒，“拜托了二楼的最后一个八！让我抽到吧！”
是1。
月唯还是下楼了。
开门的人是双鱼，“早上好，已经要到集合的时间了吗？”
“还没有，我就是遵守游戏规则，来叫你们一下。”顺便将手里的签筒晃了晃。
“怎么了小鱼儿？”
“啊，没什么，巨蟹你先休息吧，忙了好一会儿了不休息一下怎么行？”
[诶？是谁！]
[两个人互相关心啊啊啊好戳我！所以说巨蟹是谁！]
月唯离开一号房，“巨蟹是双鱼很要好的朋友，据我的了解 他对双鱼可谓是有求必应啊。”
[甜的！]
[我未成年我先磕！]
“一层二层各一间，看命！”月唯举起签筒。
“我的回合，抽卡！4！”月唯激动的跳起来，蹦蹦跶跶地跳到四号。
射手在敲门后把门打开，“早啊。处女在写他的年总结。”
随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怒吼，“莫名其妙的......闭嘴啊人马。”
[人马哈哈哈爱称吗]
[看得出来处女被年总结逼疯了]
“那我不打扰了，等处女的精神状态好些了来客厅。”
“好。”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啊。”
“最后一间了！突然就有动力了！走吧。”
这里......嗯，冷冷的怎么有点？
月唯小心翼翼的敲了门，等了好一会儿吧，连狮子和白羊都收拾好房间了，门才打开。
“怎么了？”
月唯看到了水瓶微微泛红的眼眶，“啊，来叫你们去客厅集合。”之后凑到门框上，用手捂住麦，“没事吧？调整好了再下来，不着急的。”
水瓶摇摇头，“没关系 我们等一下就下去。”
[那是瓶子吗？眼眶红红的啊]
[够了我心疼他！谁跟他住在一起啊我怎么不在群里看不了名单]
[瓶子好像是和天蝎在一个房间]
良久，十六个人在客厅集合。
月唯早就坐在了三张大沙发前的一张小凳子上，沙发前放着八张卡片，不知道节目组又搞得什么抽签小游戏。
“这季我们将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活动，每场活动你们以房间为单位，每一组有对应的号码，就是房间上的号码啦。”
白羊伸手就要去拿卡片，月唯赶紧叫住他：“等一下再拿啦！我还没有说完。”
白羊乖乖坐了回去。
“这八张卡片是你们今天要完成的任务，每组派一个人石头剪刀布决定先后抽取顺序吧。”
“天秤，咱们第一个诶。”
“真好，快抽吧。”
双子随便拿起一个，照着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去街上摆摊，赚取的钱为半个月的生活费。”
“那我们可要多赚一些了呢。”
[要去哪里摆摊！我要照顾你们的生意啊]
[让我光顾一下啊啊啊]
“处女你去抽吧，我运气不好。”
处女看着剩下的七张犹豫不决，“感觉没什么很好的任务......”说着，将最边上的一张拿了起来：“去街上进行采访，主题为‘印象最深刻的瞬间’，要求不少于20人。”
“诶？那路人不就也入镜了？”
“笨蛋，不会问一下吗？”
“也是。”
[我要接受采访！]
[楼上那个带我一个]
“天兔你去吧。”
“好。”
天兔蹦蹦跳跳的来到桌前，拿起一张念：“去测评美食，并推荐给路人，路人进店用餐即为成功，要求不少于10人。”
“感觉很难呢。”
“没关系的哥哥，我们一定可以。”
[我爱吃好吃的！我先吃！]
[难吃的我也吃！]
金牛笑着走上来，笑着走下来。
摩羯问：“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金牛把手上的卡片展示给他看，“去超市买菜，承包所有人今日的晚餐，要求花不超过200元。”
“比起那些确实很简单。”
“砍砍价，说不定还能剩下。”
[感觉金牛很会砍价]
[超市的东西不便宜吧？200块说够不够的]
“只有四个了，感觉要完。”狮子绝望地站在桌子前。
“快点快点，随便拿一张！”白羊说着，把离自己手最近的一张拿起来了，“去当地的游戏公司，挑战职业选手，要求胜场不少于10场。”
“看着挺简单，但是我压力好大。”
“没关系狮子，大不了就输着回来。”
[好像那里的职业选手很强诶，星云赛连冠吧好像是？好几届了]
[真的这么厉害吗？？]
水瓶回头问身后的天蝎：“我去么？”
天蝎点了点头。
“去商业街参加娱乐活动，要求获得的奖品不少于20个。”
天蝎看向月唯，“这个娱乐活动指什么？”
“就那种套圈啦，打气球啦之类的小活动。咱们这里最近的商场有这样一条街都是。”
[我要看啊啊啊啊]
[有一整条这样的街？好像知道在哪了！]
“蛇夫哥我二选一选中好的概率是多少？”
“0或50%或100%。”
[哈哈哈哈没问题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随机一家店里打工，一天的工资为半个月的生活费。”
“怎么可能够花？？”
[蛇夫表情亮了哈哈哈哈哈]
[好惨啊]
“没得选呢。”双鱼将最后一个卡片拿起来，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诶？怎么是空白的？”
月唯抢过那张卡片，“恭喜啊！今天没你们的事，你们可以进行自由活动，下午七点之前必须回来。”
[这么爽！]
[石头剪刀布输了，但是赢了人生]
“真不错。”巨蟹笑着。
“现在是早上9点36，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一下，下午三点正式开始我们的活动。打工的那两个可以现在就出发。”随后月唯拿出一个超级大的箱子，“你们可以按需从这个箱子里拿东西。”
“每个组跟一个摄影师就够了，有事联系我哦，我先去休息了。”
安顿好后，时间来到下午。
“大功告成！”双子满意地看着他们布置的场地，“用这个套圈小游戏，肯定能赚不少钱。”
“嗯，我听又又的。”
[天秤你别太宠]
[你俩快在一起吧]
两人的小摊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就已经有一堆人围在周围了。
本来蹲着的天秤站起身，“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可以开始玩啦。”
等到天秤站起来，观众们才直观地感受到秤双的身高差。
“采访啊......”
“处处你别担心，交给我了。”
[人马加油！！]
[处女为什么要拿着纸和笔啊？]
“当时是记录啊，多问了人很浪费时间啊，我已经累的已经想回去休息了。”
“不想走了我背你啊。”
“你闭嘴。”
“开吃！”天兔蹦蹦跳跳地朝着美食节走去，后面的猎户都快跟不上了。
“跑慢点啦。”
[天兔一跳一跳的好萌！]
[猎户哥一把年纪了跑不动了吗哈哈哈]
“这个感觉好好吃！啊还有那个！先吃哪个啊......哥哥你想先吃哪个？”
“先去尝尝那个面包吧？”
“好。”
“虽然我砍价是很厉害......但是规定只能来商场里的超市也太过分了。”
“不太好砍价吧？”
“砍不掉几块呢。”
[砍价惨案]
[200块瞬间就不够了哈哈哈哈哈]
“而且这个超市的东西都很贵诶，对预算200来说。”
“让他们今天吃土吧。”摩羯看着超市里的价格，绝情地说。
“他们都去商场了，我们却还要经历好几场恶战。”狮子和白羊站在一栋现代化的建筑前。
“没关系白羊，赢10场而已。”
[大喵你的声音在抖啊哈哈哈哈哈]
[感觉他们俩个都在抖啊]
“希望他们能让让我们。”白羊十指交叉握拳，举在胸口不断祈祷着。
水瓶和天蝎一前一后的走着，水瓶时不时的跟天蝎说两句话。
“天蝎，我有个绝妙的想法。”
“说说看。”
“我们先去天秤和双子那儿玩儿一圈儿，怎么样？”
天蝎看着水瓶藏不住坏心思的脸，快走了几步追上去，伸出手摸了摸水瓶的头，笑着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水瓶顺着天蝎的劲，蹭了蹭他的手，“我还是我，对你也是。”
[？？？这俩怎么回事？]
[感觉他俩的故事可以写本书]
天蝎和水瓶在前往天秤和双子那里的路上，遇到了处女和射手，两人主动走上前来，拿着个并不会出声的话筒。
“能采访吗？”处女强势的问。
眼看走不了，只能无奈接下。
天蝎：“印象最深的是我和爱人在5年前的神星湖散步。”
水瓶：“每一次和前任去神星湖约会。”
[你俩......是一个爱人？]
[有没有可能瓶子前任是天蝎？]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水瓶先移开视线，天蝎却一直看着他，问：“前任？”
水瓶点点头，“这事还没过去呢，今天晚上再说吧。”
天蝎轻快的回答了他：“好。”然后拉上水瓶就头也不回的无视一旁陷入头脑风暴的射手和处女离开了。
[人马快跟上去啊！]
[人马的脑子转不过来我能理解，但是处女你怎么回事？]
“处女，他俩怎么回事？”
“不知道，入圈这么久，没消息。”
走了不久，又遇到了拉人的猎户和天兔。
“水瓶哥！我记得你爱吃酸的，我们刚才尝到一杯超好喝的酸梅汤，感觉像是普通的四倍，要不要去尝尝？”
水瓶正犹豫着，天蝎问天兔：“你们有没有尝到哪家甜品店的香草蛋糕比较好吃？”
天兔想了想，随后回到：“有的，天蝎哥你好甜口吗？”
“不是，只是突然有点想吃。”
水瓶听着，突然笑了一下，“先陪他吃吧，我还不渴。”
[天蝎你想吃甜的？]
[之前不是还发vB说不喜欢吃甜食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天蝎的反差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甜品店，四人点了一份香草蛋糕，天蝎只是尝了一口就全部递给水瓶了。
“你不吃了？”
“不是我爱吃的味道。”
“刚才谁说想吃的？”
“我想吃的是五年前的味道。”看见水瓶握叉子的手一顿，继续说道，“在那个温馨明亮的小猪窝里，最精致的味道。”
香草蛋糕，给水瓶的耳朵吃红了。
[瓶子你的出息呢？这俩绝对有染吧！]
[我想象得到双子崩溃的样子。]
[天蝎的经纪人不管他吗？]
[内部人员！天蝎的经纪人早在5年前他隐退时就去带新人了]
[所以天蝎现在算是无拘无束了吗？！]
来到秤双两人所在的那条街的入口，听到了熟悉的叫喊声：“今日特调第二杯半价，拿铁买一送一！”天鹰看见天蝎和水瓶后，朝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要不要进去坐坐？”
两人想了想，还是进去了。倒不是为了休息，是天蝎找蛇夫有点事。
发现两人进来后，蛇夫跟店长不知道说了什么，三个人就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吗？药没啥副作用吧？”蛇夫问。
天蝎答道：“还不错，偶尔会有点头疼。”
“头疼？嗯，也是刚结束难免的嘛，水瓶你可得好好看着他了，就他这一下，我都快累出病来了。”
“一定。”
[？在说什么谜语]
[天蝎身体不好吗？我记得以前很好的啊]
[是啊，以前还能爬树呢]
[爬树表情包谁有？]
[粉丝群精选相册里有]
从店里出来后，入口处已经人山人海了，两人花了点时间挤到天秤和双子的摊位前，又花了点“手段”插了队。
“你们悠着点，可别把奖品都给套走了。”双子朝两人喊道。
最后从秤双这里劫了6个玩偶。
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完美完成任务之后朝小屋走去，路上遇到了买完菜的摩羯和金牛。
水瓶激动地走上去问：“老板们今天吃什么？”
“随便买了些，200块真的不太够。”金牛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说。
[超市的阿姨很不给力，砍了半天就砍了两块钱]
[超市真的可以砍价吗？]
“严格来说不能算砍价，我们只是把一些没必要称的东西拿出袋子了。”悄悄在直播间潜水的摩羯答到。
“你们是要回去了吗？一起走吧。”
四个人回到小屋，刚推开门就看到沙发上站着的天鹰和双鱼。
水瓶问：“这是干嘛？”
一旁坐在地上的巨蟹拿着两个游戏手柄说：“天鹰他们打工结束的早，一回来就跟小鱼儿打游戏，这会儿是打急眼了。”
“我才没有急眼，是天鹰他不当人！”
“不是你先从背后偷袭我的吗？”
巨蟹放下手柄走过去劝架：“好啦好啦，多吵一分钟，少玩一分钟。水瓶，你们不帮着做饭吧？要不要一起来玩？”
[？为什么不帮]
[不是不帮，是不能帮啦]
“好啊，天蝎也一起吧，四个人也能玩的。”水瓶接过手柄，“那我们两人一组，这样你俩就不会打起来了吧？”
“那可说不定。”天鹰用手肘推了一下双鱼，“先停战，吃完饭咱俩继续。”
“好啊，我一定跟你决出个胜负来。”双鱼放下刚拿起来的靠枕，“现在先把这俩打的心服口服！”
“双鱼，好话不要说太早，这游戏我俩高中都玩的不带玩了。”水瓶拉过天蝎坐在沙发上，递了一个手柄给他，“是吧，天蝎？”
“嗯，那还是老样子？”
“当然，心服口服的人应该是他们。”
[打起来打起来]
[话说蝎瓶居然高中就认识了吗？]
天鹰和双鱼本以为会很轻松的拿下比赛，结果双鱼刚冒出个头，就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天蝎打道回府了，“你在哪藏着呢？”
过程中水瓶看了天蝎一眼，天蝎就从刚才藏着的地方直接出现在天鹰面前。
“小子，抓到我算你赢。”
天鹰一听这话，瞬间就来劲儿了，“天蝎哥，这可是你说的。”说着就操控着游戏中的人物朝天蝎那儿跑去。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天鹰看着越来越近的天蝎，正疑惑他为什么不跑时，水瓶突然窜出来，挡到两人之间突突几下就给天鹰放倒了。
“Game Over”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中。
“你俩怎么都玩阴的啊！”天鹰激动的差点又站起来。
“这才是正常打法好吧？”水瓶不服输的说。
[天鹰&双鱼，完败]
[全程无交流，只一个眼神，好吧蝎瓶入股不亏。]
[磕起来磕起来！！！]
之后又玩了几把，直到其他人陆续回到小屋，晚饭也准备好后，四人放下手柄，来到餐桌前入座。
月唯拿着话筒出现在镜头前，“我们有个饭前小游戏，导演说一定要做完再吃，不然没内容了。ps没内容这句不用念。”
[哈哈哈哈哈结果还是念了]
[导演现在会不会尴尬到快要过去了哈哈哈]
月唯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很简单，只要挑几个人说一件觉得意义重大的事就好。”然后开始围着桌子转圈，最后停到了双子的身后。
“你先来吧，小双子。”
“好吧。”双子想了一下就开始说：“我觉得是决定去给瓶子当经纪人吧，这件事算他逼我的都不为过，不过我也心甘情愿。”
“下一个，小水瓶。”
“是大学的时候，我和前任一起去学校打篮球。”
[反复提到的前任到底是谁！]
[女友粉碎的稀烂]
[瓶子是歌手不是爱豆，主要还是吃唱歌的饭的]
[建议超话公告加上这句话]
双子听水瓶毫无征兆的说出这句话，顿时有点坐不住了，急的差点站起来。
“咳咳。”天秤咳嗽的两声，按住了双子的手腕。
双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开始摆脸子。
[秤双互动怎么这么可爱]
[听见水瓶曝光恋情，双子坐不住了哈哈哈]
天蝎在一旁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
见天蝎笑的这么开心，月唯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天蝎也来说一个吧。”
[这回怎么不是小天蝎了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唯，怂！]
“与我爱人有关的每一件事对我都意义重大。”
水瓶不自在地捏着头发，低头偷偷地看着天蝎。
月唯按耐着按耐不住的嘴角，带着憋笑的意味说：“开饭开饭！这可是老板亲自下厨，都不准剩哦！”
饭后，所有人陆续回到房间。
水瓶在天蝎后面走着，刚关上门，就被拽过手腕抵在门背后。
“干什么......”
“今天表现怎么样？”
水瓶微微抬头看着他，眨了几下眼又低下头去，“还行吧。”
天蝎用另一只手拖起水瓶的脸，“只是还行？”
“那不然呢。”
其实水瓶觉得特别好，只是还有点记恨。
“还在生气吧。”天蝎将头埋到水瓶肩颈处，叹了口气，随后再水瓶耳边说：“我想亲你。”
水瓶的耳朵并不敏感，但是被天蝎这么一吹，就有点败下阵来。
水瓶用脸颊蹭蹭天蝎的头发，轻轻开口：“好。”
两人只是轻轻碰了碰，并没有特别热烈。天蝎早已将水瓶的手放开，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水瓶也不自觉地攀上天蝎的背。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床头放着个黑黑的东西，还亮着红光。
[？？？？？]
[怎么聊着聊着还没声了？]
[是在亲吧？是吧？]
[我就说他们有问题！]
贴了一会儿之后，水瓶靠在天蝎怀里，稍微使着点劲锤着他的胸口，“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可以帮你分担的。”
“我不想让你太担心我。”
“我心甘情愿担心你。”
[啊啊啊啊啊磕疯了我要！]
[OMG蝎瓶姐开饭！！！]
[都给我入股啊！]
[这不是恋总吧？但是吃一口]
又聊了一会儿，等两人终于从门口向里屋走去，直播结束的时间早就过去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摄相头拍下了一切，以至于水瓶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被双子揪着问了半天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在开播之前，双子跑到水瓶面前。
“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双子将手机里的内容展示给他看：
#蝎瓶 我心甘情愿担心你#
#蝎瓶 前尘旧事#
......
热搜榜上遥遥领先的几个词条都跟他们有关，给水瓶看的瞳孔震地。
“啊？”
“啊什么啊，你不知道房间的摄像机是开着的吗？”
“我们去看的时候已经关了啊......”水瓶委委屈屈地说。
看着水瓶这么真诚的模样，双子也不再跟他计较了，“反正你都出柜了，直接官宣？”
水瓶看了一眼天蝎，“我想找个机会。”
双子耸耸肩，“你看着办，你俩怎么舒服怎么来吧。”随后将手搭上水瓶的肩，“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祝福你们，不过你得好好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和好的。”
“一定。”
天蝎毫无顾忌地坐在水瓶身边，自然地搂住他的腰，就像从前一样。
半个月的综艺安安稳稳的度过，蝎瓶之后也不再遮掩，什么镜头下抱一下，拉一下手之类的基本不在意，但是水瓶脸皮薄，两人没在镜头下玩嘴唇对对碰。
水瓶理所应当地搬进了天蝎新买的公寓里。公寓很大很空，但在两人的不断买买买下，逐渐变的温馨起来。
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着天蝎之前拍的电视剧。
“不管看几遍都不会腻。”水瓶感叹道，“你把这个人物演的真好。”
天蝎摸了摸他的头。
水瓶坐直身子，表情严肃地跟天蝎说：“把之前那首歌写完吧。”
“北极星？”
“嗯。”
“你不是写完了吗？”
“我想跟你一起写完。”
水瓶决定再开一场演唱会，提前发了公告之后，挑了几个想回的评论回了一下：
：这次要唱几首歌？
并瓦是瓶子：唱两个小时20分钟，你们点
：这次会有特邀嘉宾吗？
并瓦是瓶子：说不定哦！
演唱会那天，水瓶唱完两个小时20分钟之后，舞台灯光全亮，水瓶身着灰白耀眼的打歌服独自站在舞台中央。
“最后一首依旧是北极星，但是我要给各位带来的是做初的版本。”
说完，天蝎从后台走上来，身上的衣服如耀眼的星辰，黑色勾勒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身材。
曲调大致没有变，只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接着，给这首歌赋予了它应有的灵魂。
最后，天蝎唱出了那天加上的结尾：
You are the most dazzling Polaris,
Please come home with me.
“I will，my love.”
水瓶这样回答着他。
警惕罗纳德梦男
罗麻＋c97＋图小子
如果一个学校的学生竟拿出第五人格游戏剧情作话剧剧本，那么这间学校这辈子也看到头、用不着继续教书育人了。
诺顿心里正是如此想的。
最悲伤的是：他与“罗纳德”还恰好有些过节，此时面对剧本，不免露出生吃苍蝇一般的表情。原因无他，爱妻麦克是“罗纳德”狂粉。他偶尔与妻组队时，在归宿里见过巨幅罗纳德海报、三米罗纳德雕塑，以及装在瓶子里的摆件金玫瑰。几年前，罗纳德曾在真理之下剧情里露面，只一眼就让麦克魂萦梦绕。
他的背包现在还挂有铁皮勋章，上有罗纳德帅脸；他的睡衣买的是官方罗纳德周边，床头摆一排罗纳德布偶。
麦克是一位很关注同人产出的玩家，与男友诺顿恰...
罗麻＋c97＋图小子
如果一个学校的学生竟拿出第五人格游戏剧情作话剧剧本，那么这间学校这辈子也看到头、用不着继续教书育人了。
诺顿心里正是如此想的。
最悲伤的是：他与“罗纳德”还恰好有些过节，此时面对剧本，不免露出生吃苍蝇一般的表情。原因无他，爱妻麦克是“罗纳德”狂粉。他偶尔与妻组队时，在归宿里见过巨幅罗纳德海报、三米罗纳德雕塑，以及装在瓶子里的摆件金玫瑰。几年前，罗纳德曾在真理之下剧情里露面，只一眼就让麦克魂萦梦绕。
他的背包现在还挂有铁皮勋章，上有罗纳德帅脸；他的睡衣买的是官方罗纳德周边，床头摆一排罗纳德布偶。
麦克是一位很关注同人产出的玩家，与男友诺顿恰好相反。其夫至今不知自己最常玩的角色“愚人金”大名叫什么，因为他平时都一句“大甚勾”概括。在被拉去排练话剧、熟悉剧本结束后的晚间排位，诺顿在赛后里与游戏角色勘探员对线时，不免掺杂点私心。
这位勘探员玩家穿了一件“罗纳德”在身。
赛后争吵如下：
霸道的毁灭菇77（勘探员）：你发什么神经？我没做动作、甚至都可以算秒倒，为什么鞭我？
超雄大甚勾（愚人金）：飞舞。
霸道的毁灭菇77（勘探员）：圣火哺乳衣。
超雄大甚勾（愚人金）：嗯嗯。
超雄大甚勾（愚人金）：喜欢穿全家活暗暗皮肤装高手，看了就够恶心。纯种🍬货✌😗
霸道的毁灭菇77（勘探员）：啊？
诺顿退出赛后，确保麦克还在床上躺着玩手机，一点电脑内消息都没看见。这位素质不高的游戏玩家已把怨恨发泄给其他人完毕，不免心情愉快，起身上冰箱里翻找吃的。
麦克没空理会他这种老鼠偷吃行为，与娜塔莉的扯皮如火如荼、正进行到精彩处。娜塔莉今天和他还发生点斗殴，在得知话剧社套用《金蔷薇往事》，且有人需要扮演罗纳德时，麦克自告奋勇。罗纳德那点少得可怜的剧情，他已读过三十遍，闭上眼睛都能讲台词。
然而娜塔莉此人却尽显刻薄，她摘下墨镜，上下打量麦克，说道：“你身高不够。”
她继续扫视，补充批判：“脸也不合适。”
麦克惊掉下巴、勃然大怒：“什么？我还不够帅？你忘记我们高中那时，是谁获得了校草头衔吗？追我的人从法国排到意大利，每天打开储物柜，喷出来的情书都要把我淹没。你懂什么？你以为你长得就很好看？你以为你就很受欢迎了？要我说你就是脑子被猪油填满了，可否请你停止诋毁我、抹黑我。在深夜想起我的帅脸时你不必嫉妒地抹眼泪，因为天生丽质很难超越。你这种人还要导演一出《金蔷薇往事》吗？资格在哪里？泽莱，你还是人吗？别加害‘罗纳德’！”
娜塔莉脸色涨红，墨镜捏到嘎吱响，她拔高声音：“好了，莫顿。高中时的校草投票，你有没有买水军，我想这答案你自己最清楚，不要我提醒你了！既然你这么咄咄逼人，也别怪我不留面子。我刚刚的话分明是友善的，而且都未讲完。我只说你‘不合适’，谁讲你难看？你身高不够已是板上钉钉，且罗纳德如果长有一张你这样的包子脸，一发火便把自己气扁——那他不要做首席，而去当小丑好了！你根本不达标。”
讲到最后，娜塔莉的声音又高一个八度：“而且什么叫‘你以为你就长得很好看’？这种事有目共睹，还需要‘我以为’吗？就算我骂你丑八怪，那又能怎样？丑八怪！”
话音未落，他们扭打在一起。麦克手撕娜塔莉、娜塔莉肘击麦克，进行十分钟野兽般的搏击。
诺顿来接他去吃饭时，麦克正和娜塔莉并排坐在地上、因累晕无法继续互殴，只好你来我往地踩对方的脚。诺顿带了奶茶来。
此时中午十一点整，距离排位开赛还有一小时。诺顿近日在冲榜，急于接男友吃过饭，马上回去继续排车。他离前一百仅有二十名之遥，今天结榜，时间紧急。
妻与妻友又是衣衫凌乱、妆发全花地坐在台阶上。这种场面诺顿早已习惯。
基本上每次娜塔莉和麦克单独相处，到最后都要以互殴结尾。因此他匆匆提起精疲力竭的麦克，对娜塔莉点头示意，准备离开。
娜塔莉盯他脸半晌，喊住他：“等会，坎贝尔。”
诺顿回过头，问道：“怎么？”
这就是他一切苦难的开端。
被娜塔莉慧眼识珠，挑去扮演罗纳德，诺顿起先飞速拒绝。但挂在他身上累到昏迷的麦克却突然亡妻还魂，对他用眼神发散祈求光波。
“她说得有理，”麦克哄道，“我也想看。”
这光波显然是一时示弱。以诺顿对他的了解，如果在祈求光波发出后仍没有满足麦克的要求，接下来他将大发雷霆。
诺顿的精神顿时受到打击，他原本就因妻是梦男一事很烦罗纳德。在前几日听说娜塔莉甚至拿第五人格这游戏的剧情，搬上舞台演话剧时，诺顿的震撼达到巅峰。在他认知里：第五人格是一款局内段位再高，出去旁人问你打什么游戏、你报上大名，最终还是会被当做白痴的神秘游戏。
但没有办法，诺顿忍住怒火，还是妥协了。
因此当天中午，他没能回去冲榜。他错过三班宝贵的排位车，被麦克拉到话剧社的排练室。其他同学以及老师，或多或少被娜塔莉坑蒙拐骗过来。她给自己的角色是金蔷薇剧团华丽、光亮四射、魅力无穷新主演克罗托。教近代史的玛丽老师出演贝拉夫人，诺顿被麦克软磨硬泡，拿来罗纳德的剧本仔细阅读，他们同年级同学特蕾茜已经在背“小机灵”的台词。除此之外，还有扮演D.M.的约瑟夫老师、以及友情出演夜来香的杰克老师，甚至连格蕾丝老师都请来饰迷迭香。
麦克拿到的剧本，是一个叫“麻雀”的小演员，和罗纳德对手戏很少。剧本三页纸，麦克就找着两句话，里面提及对面是罗纳德。
麦克不太满意。
他拉过娜塔莉，勒令她给自己改剧本。
“我也要当大演员。”麦克道，“你给我改成万人迷，最好罗纳德已拜倒于我这位‘麻雀’香风下。”
娜塔莉拒绝得很冷酷：“哪有这样的？你爱演不演，这个角色已经最合适你。这么善妒、长得像只小鸟，如此心灵脆弱。岂不是在复刻你吗？”
麦克低声讲：“你别逼我大庭广众之下拽你的头发。”
娜塔莉和他耳语：“好啊，我奉陪。”
台词和剧本都没有改，新任女主演和麻雀开始扯头花，排练进度落后一大截。玛丽老师温柔地开始劝架。她家中真有矿，为表安抚，她说人设图她已经收到，家里专人裁缝连夜赶工，再过三天就能制出全套戏服。娜塔莉与麦克立刻休战，各人老实地写好三围尺寸，交到玛丽老师手里。
当夜回家，诺顿只赶上最后的末班车，排名卡在101，斩获最强B牌。实际上他等到第四十分钟，还一把车都没排上时，已经似有所感：这周冲榜计划彻底完蛋。从七点五十到家开打，至八点三十分总算来车。选角界面，却又偶遇劲敌罗纳德。罗纳德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罗纳德像拔不尽的野草一样铺满诺顿的恋爱生活。
白天看了半天罗纳德台词，他对麦克抱怨道：“好油腻的男子！为什么这样说话？”
随后，他收获一个巨大眼刀。
麦克把包转过来，捏起铁皮胸章，贴在诺顿脸前：“看好，这张脸说什么都不会错。杀人也有理由、放火更有借口。”
诺顿反驳：“看不出这张平面纸片脸有多帅气，你别忘了你交了正牌男友，而且站在你面前。”
“……咦？”麦克愣了半晌，“是我的错觉，还是——你难道正跟纸片人吃醋吗？”
见男友表情尴尬，麦克嘻嘻笑起来，用两手搂住他脖颈：“你好幼稚！”
诺顿面红耳赤：“当然没有，我知道了。”
但是当晚唯一一把排位，偶遇纸片人罗纳德。无法战胜，他只得鞭者无声。
三天后，戏服送到排练室，剧本各自都已温习得七七八八。诺顿的帖子《私人甚勾太过超模，竟做妖媚狐狸精，插足我与妻感情》，已在屠孝子论坛加精，高热地飘在首页。虽然底下大多评论认定他应该是被磁铁断送屠皇梦，因此讲得夸张一些。只有诺顿在真情实感困扰。
等罗纳德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时，诺顿还在帖子里舌战群儒：我没开玩笑，我真的被偷家。
网友三秒后回复他：哈哈，你很幽默。
诺顿面如死灰，麦克两只小手正在他腰间摆弄，给他系腰带。纸片人罗纳德发色偏红，男友诺顿则是黑发，但化妆环节很省力。
麦克扑到他身上，亲自给他细细点眼影。在他用手指沾唇彩，还要继续涂诺顿的下唇时，诺顿忍无可忍：“麦克，其实我不知为什么现在就要上全妆，只是试戏服而已啊。”
“不要吵，因为我要和你拍照。”麦克低声讲，“别张嘴，我涂歪了！一会跟我对台词。”
“就那两句话，有什么可对。”诺顿被他按住下唇，发不出来爆破音，“我没说完，唔唔唔。”
“把嘴闭好。”麦克命令。
麦克很会化妆，和娜塔莉同台竞技如此之久，简直可以做美妆博主。他还未戴上“麻雀”的面具，此时趴在诺顿胸口，从下往上，眼神亮晶晶地盯住诺顿的脸。起先麦克追他，最主要也是图脸。两个人实际都十分小肚鸡肠，吵架吵到最后互相捧着对方的脸、哄自己高兴。他今日薄薄上妆，两颊抹点绯红，金发理得如此柔顺。诺顿读过他的剧本，很清楚麻雀人设与之大相径庭。这位小演员敏感、易怒，甚至可以说有点偏执。面具盖住他柔顺多情的蓝眼睛，在剧团内表演特技。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脾气太坏，连傲慢的贝拉夫人也宠他、顺着他来。罗纳德在剧中又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形象，他比不过剧团团长这种主要话事人，但掌握的权力不小。只是由于枭狼一般、那么贪婪阴狠，善于伪装作好人。在外他有明星光环，在金蔷薇内部，却也没多少人发自内心尊重他，大多离他远远的。
“罗纳德”看着“麻雀”给他抹完唇彩，把剩余的那点细细涂到自己唇上。
“麻雀”凑近他，嘴巴微微张开，讲：“好不好看？”
“罗纳德”两颊发红，嘀咕道：“你偏离人设了，‘麻雀’。一会就要对台词，我们之间存在不和关系，不要总这么两眼含情地看我。你应该是‘贝拉夫人’那一派的。”
“麻雀”道：“很正常！因为我在勾引你，‘罗纳德’。你只需要告诉我，好不好看。说‘好看’，或者‘不好看’。讲这两个其中之一，就好了。”
他把“罗纳德”的外套又理顺一些，指尖弯曲起来，弹了一把这位男首席胸口插着的金蔷薇花。在这一瞬间，和金蔷薇一起震动起来的，还有“罗纳德”的心。他产生一种将“麻雀”分成八块、生吞入腹的愿望，而且如此强烈。
如果别的世界真有罗纳德和麻雀，罗纳德也会产生这种感情吗？
当夜，《私人甚勾太过超模，竟做妖媚狐狸精，插足我与妻感情》一帖又有新编内容。看上去帖主已经接受现实，老实地开打勘探员。
无所谓，有难题，那就有办法。帖主道：该死的甚勾，看我把你当皮套穿走，哈哈。
他以一种温情口吻，记叙今夜回家，妻又盯着勘探员皮肤界面发呆。帖主忍无可忍，发下豪言壮语：我也会玩。
妻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人类水准吗。
帖主道：等着。
帖主放弃屠夫排位，努力打了六盘。
如此辛苦，他终于在几度秒睡在地后，打出一把溜穿。
帖主大喊：请来看。
妻过来了。
妻查看完沉默半晌。
妻道：你难道刚刚那三十分钟在电脑前沉默不语，喊你也没反应，就是为了证明会玩勘探？
帖主道：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
帖主补充：且——我刚刚用体验卡，体验一番罗纳德。虽然感到阵阵恶心，手感也差。
游戏论坛内，一众屠孝子都陷入沉默。游戏论坛外，帖主爱妻麦克也不知该讲什么好。他刚才对其夫大发雷霆。
今日金蔷薇合照，因诺顿觉得好看、干脆原图直出，直接把合照发在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内。他发什么都从不修图，什么文案也没有。
而麦克怒修三小时，发给娜塔莉证明帅脸时，娜塔莉回赠一张修改前的原相片。
“你好像很爱动手脚啊，修图大师？”娜塔莉道，“P得到时认尸都认不出来，请你注意安全。”
麦克咬着被子，气得五官扭曲在一起：“啊啊！你在哪里存的原图？你找黑客入侵我手机？”
娜塔莉道：“你男友的朋友圈。”
end.
酸柠檬硬糖
⭕️第五人格勘杂cp向
⭕️现代电竞pa
⭕️2k多字短打，我造谣一些异地暧昧期
麦克•莫顿习惯在训练室留下一罐酸柠檬硬糖。
据他所说可以提高注意力，不过菲殴娜总说单纯是因为麦克喜欢吃甜食，
但战队成员，包括她自己也经常蹭着吃这罐柠檬糖，就没人提过禁止麦克在训练室带柠檬糖的事情。
所以只要见到满满当当的柠檬糖罐留在麦克桌子上，大家都知道——哦原来是麦克来了。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战队都在直播时被弹幕调侃成柠檬糖战队。
麦克对此没有异议，他会捧腹大笑，跟着弹幕说，是的是的我们就是柠檬糖战队。
可黛米对此颇有异议，她椅子转个圈，凑过去看麦克直播时屏幕...
⭕️第五人格勘杂cp向
⭕️现代电竞pa
⭕️2k多字短打，我造谣一些异地暧昧期
麦克•莫顿习惯在训练室留下一罐酸柠檬硬糖。
据他所说可以提高注意力，不过菲殴娜总说单纯是因为麦克喜欢吃甜食，
但战队成员，包括她自己也经常蹭着吃这罐柠檬糖，就没人提过禁止麦克在训练室带柠檬糖的事情。
所以只要见到满满当当的柠檬糖罐留在麦克桌子上，大家都知道——哦原来是麦克来了。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战队都在直播时被弹幕调侃成柠檬糖战队。
麦克对此没有异议，他会捧腹大笑，跟着弹幕说，是的是的我们就是柠檬糖战队。
可黛米对此颇有异议，她椅子转个圈，凑过去看麦克直播时屏幕上弹幕清一色的柠檬糖战队，一边吃着口中的柠檬糖一边对诺顿说：“队长（嚼嚼嚼），你看他们啊（嚼嚼嚼）。”
显然这样的行为是没有说服力的，还不等诺顿开口，黛米和弹幕又笑着聊成一团，而麦克则悄悄绕到他身边，递给他一颗酸柠檬硬糖。
诺顿抬头往上看时，只能看见男孩弯着唇，湛蓝色的眼睛盛满狡黠。
习惯是可怕的，诺顿想。这已经是他不知多少次抬头看向身旁空座位上放着的酸柠檬糖罐。
刚结束完冗长的夏季赛，麦克早早就被叫走回家。他还记得金发的男孩三步并两步，蹦蹦跳跳拉着自己印满星星的行李箱挥挥手走的场景。
八月的夏季，风一吹战队楼下街道两侧的树便沙沙作响，飘起的树叶让诺顿捕捉到男孩眼里的不舍，他才恍然的发现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
诺顿说不上什么感受，但夏季独有的酷热伴随着声声蝉鸣似乎在煎烤着他的心。
思绪拉回，他叹了口气，关上还在播放夏季赛的复盘视频——里面解说还在激动的大喊着他与麦克是最佳拍档，恭贺他们战队拿下夏季赛冠军。
宝贵的休赛假期，除了诺顿没什么回家的理由留在战队里，其他队员与工作人员都离开了。
平常热闹的休息室冷清的不行，像是用了筛掉颜色的滤镜，就剩下白色蓝色的墙壁，过往的笑闹打趣声都淹没在空荡的建筑中，他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诺顿把这些情感归结为第一次分别的戒断。
天色不早，处于蓝调时刻的天空，空的只剩下无边的蓝，最多就剩几只黑的看不清是什么鸟飞过，像是融入密匝匝的孤独包裹他。
麦克已经两三天没有给他发消息了。刚分别时他每天都能收到麦克分享的日常，不论是玛格丽莎新买的八音盒，还是一家人一起去参加了瓦尔莱塔的汇报表演，这些星星点点的小事情让他从没觉得离麦克远过。
诺顿拿起一颗麦克留下所剩无几的柠檬硬糖，入口酸的苦涩。
私信框里最后停留的麦克“最近好忙，有客人来家里。”的消息，他不知打开手机看了多少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分隔两地。
心头像分别那天煎烤他心灵的情感又烧了上来，柠檬糖的甜味伴随着后知后觉的思念。
诺顿走到天台，风不大，吹的正好。他点燃手中刚在早上从楼底下小卖部买的的香烟，没有抽，只是任凭袅袅的白烟随着风吹走。
鬼使神差的，他拨通了麦克的电话。
那边接了电话后背景音吵的嘈杂，像是在办聚会，麦克问了几句能听到吗，但声音始终模糊不清。伴随着关门的声音，背景的吵闹才终止，他终于能清楚的听到男孩的声音。
“能听到。”诺顿应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想抽一口手里的香烟，不过听到麦克在手机里惊喜的声音他又止住了这个念头。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诺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问：“你那边在干什么？”
“哦……”麦克被突然的问题问的愣一下，又很快答到：“伯纳德的客人来了，忙着招待。”
蓝调时刻结束的很快，夜已晕染成黑色，星星挂在上头。男孩透彻的嗓音絮絮叨叨的诉说这几天的日常，像平常一样，像每一个结束训练后两人背着黛米和菲殴娜到天台吹风聊天一样。
手机微微发烫，像是麦克的温度。
诺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麦克，他们从穆罗朋友家的猫会后空翻，又聊到夏季赛他们不眠不休练习甚至好几个假期都没回家，取得冠军，最终战队所有人一起举起象征胜利的奖杯。
麦克在电话里说，观众席有对小情侣举着巨大的LED灯牌说我们是柠檬糖战队。
诺顿没在意这些，他只记得梦想成真的喜悦，台下轰隆的鼓掌欢呼声，黛米抱着菲殴娜激动到哭出来，嚷嚷着结束后要请大家喝酒，以及在无尽喧嚣中他与麦克对视的双眼，麦克看着他说，“诺顿，我们做到了，我们是冠军。”
“诺顿最近怎么样？现在在干什么？我真的太忙了，都没时间跟你发消息，明明走的时候还发誓要每一天都保持联系呢。”麦克突然说。
他夸张的懊悔声，让诺顿不禁轻笑出声，“我一切都好，在战队这里整理准备秋季赛的东西。”
“哇，队长这么努力，可恶，不愧是黛米说的先天性工作圣体。”
“先天性工作圣体？”
意识到说漏嘴与黛米悄悄起的外号，麦克自知理亏的撇撇嘴，迅速转移话题。
“哎呀没什么，不过诺顿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说到这里他尾音拖的很长，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松鼠，“是不是想我了？”
莫名的，诺顿想到在训练室还有直播间，菲殴娜和黛米那两个女人起哄他俩在一起，而他们又心照不宣的在讨论中相视而笑，谁都没有解释。
他向来是个遵从本心的人，尽管他后知后觉的情感就如同后知后觉发甜的酸柠檬硬糖。
“我很想你，麦克。”他说。
这下噤声的反而是麦克，诺顿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伯纳德与客人款款而谈的声音，他都能想到麦克低着头害羞的样子。
“我也想你，诺顿。”麦克说，像是唯恐说的不真诚，他又强调道，“我真的很想你。”
月亮高高悬挂在入夜的天上，突然的课本上学习月亮代表思念的知识涌入诺顿的脑海。
“诺顿……”麦克刚想开口说什么，但伯纳德招呼他回去跟客人聊天的声音先传来，于是话语转到口中又变成抱歉的待会儿再聊。
挂断电话，紧接着手机上私聊框麦克新发了一个哭哭表情包，说等回战队一定要好好聊。
诺顿说，好。早点回来。
麦克回的很快，他说，一定早点回来。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又加上了一个认真点头小人的表情包。
风透过天台轻轻地吹，夏天夜晚难得的清爽摇曳在两人心头，环绕着遥遥的思念，就像是入口酸涩，尾调香甜的柠檬糖。
End.
人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勘杂）2.4w+
人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人总会在不同阶段反复爱上一个人。🤧🤧
深渊四背景，不过大概率会+很多私设？希望全篇可以很完整！不清楚，反正理想的状态是把深渊四的F4每个人物形象塑饱满一点吧。🍺［会有很多私设］👆🏻
没有盛大开始，没有盛大结束，这只是一本公路爱情的旧相册，预期别太高🤧
注:
1.又名:打团流重开？（恭喜又走深渊路。）
2.麦克: 不要前任啊！！我累了。bushi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要爽写感情戏😤😤😤）
3.想试试第一人称视角（勘攻视角），偶尔可能切三方或者其它视角吧。［重点来了:别把第一视角真代自己啊，💦懂的都懂吧，别把勘探员当自己...
人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人总会在不同阶段反复爱上一个人。🤧🤧
深渊四背景，不过大概率会+很多私设？希望全篇可以很完整！不清楚，反正理想的状态是把深渊四的F4每个人物形象塑饱满一点吧。🍺［会有很多私设］👆🏻
没有盛大开始，没有盛大结束，这只是一本公路爱情的旧相册，预期别太高🤧
注:
1.又名:打团流重开？（恭喜又走深渊路。）
2.麦克: 不要前任啊！！我累了。bushi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要爽写感情戏😤😤😤）
3.想试试第一人称视角（勘攻视角），偶尔可能切三方或者其它视角吧。［重点来了:别把第一视角真代自己啊，💦懂的都懂吧，别把勘探员当自己皮套使👆🏻你没他有实力😤bushi（勘推过激言论）是这样别管🥺🥺
4.反对角色拉踩，拒绝造角色h谣。（所有需要都是设定，认真的你就输了👌🏻）🍻
5.感觉我笔下的勘已经不是第一次带记忆款的了🤧我真服了，勘是什么重开小王子吗🤧🤧［希望少一点拿记忆挽刀花］但是都深渊四了……最后，包HE的？反正我觉得是💗
正文————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
欧丽蒂丝的落日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好景色，因为这里现在正处于阴雨季，几乎全天都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今天却意外是个好天气。抛空的硬币接回来的瞬间，我想着怎么不算一种机会呢？
落日的余晖洒在街角长廊将那一片都镀上一层暖色调的金，怕是最好的灯光师都调不出来这样美好自然的滤镜。不过可惜，落日和浪漫这样的话题，向来与我绝缘。
［我讨厌落日。］
我垂眸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扒拉了一下。没多少吧，还剩两三只。抽出来一根叼上嘴，正准备打火呢，穿堂而过的风带起枝叶摩擦的声响。按理说Dupont的打火机不至于连风都防不住吧？可惜没两秒呢，就眼睁睁的看着跃动的小火苗歪了。“……”
呵。赔钱玩意儿，还法国定制呢。
抬手挡了风，让烟丝慢慢飘起来，两指掐着猛吸了一口。有时候烟草这种东西，真挺管用的，两个晚上几乎没怎么合眼，这会儿用来提神刚刚好。
靠在欧式别墅门口的木制栅栏上，并不打算按旁边的门铃，来回踱步的时候，看见了贴在围墙上的宣传单。
COA4——“梦境之地”的邀约。
单凭本能的抬手揭下来，撕碎揉成团往地上一甩，正准备补上两脚的时候，别墅的“小主人”开了门。我闻声往里面看，呼——心里舒了口气，可算见到了。
出来的少年还是带着之前的那款护目镜，亚麻金的头发蓬松而柔软任风吹拂。他看见杵在门口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屋里去了。
“仄。”没来由的烦躁感又来了，我把还剩三分之一的烟头丢到地上，用皮靴来回碾着。鞋底磨着地面的声音粗粝的像某种怪物在啃噬骨髓，用尖牙慢慢的刮着长骨的骨面，削下一层一层的钙质粉末。
“还给你！”
外套和花束朝着脸飞过来的时候，我反应迅速的抬手接住。棕色的皮质夹克是抓住了，花束却落在了地上。不能说是鲜花，因为看起来已经枯萎好久了，又不像细致保养的干花那样处理妥当。有些腐烂的气息和星点的霉斑都挺正常的，比预想中要好的多，至少他没有一直留到生虫。
花束是一个月前我送他的，挑了11朵艾莎玫瑰15朵香槟玫瑰，点缀的尤加利叶和满天星扎成一捧放在他的副驾上。
那个时候麦克还会明显的被惊喜，然后笑着朝我扑过来，眉眼盈盈透着繁星，嘴上还念叨着:“诺顿，我们下次也一定要一起组队。”
［我想，没有下次了。］
我抖了抖夹克上落的灰，并不在意的将它甩上肩头。半开玩笑的慢悠悠开口:“怎么刚见面就态度这么恶劣。”
“哈？”对方的样子显然不理解我松弛的口吻。麦克生气的时候会自动变成倒八眉，眉头拧在一起中间还能夹下一指宽。会下意识咬着后槽牙，让两边的面颊变的有些僵硬。对熟人会撇开脸，下意识的小动作很多。头发会跟着身体一抖一抖的像只发怒的小狮子。这些我都再了解不过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对我的，前。男。友。呢？！”麦克的声音带了点明显的咬牙切齿。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猜到会这样了。
从现任转换成前任的身份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
我跟他本来是TS（运输）旗下的“双子星”，公司专门培养的职业赛车手。一起夺下过七十多场大大小小的单人、团体赛荣誉，我们曾经是默契无间的搭档，也是只有那几个少数人才知道的隐秘恋人。
至于被漂亮的单方面分手……还是上个月月末的事情。原因说来有点好笑，我骗走了他的车钥匙，当面把他那辆浅棕色的RALLY战车直接开进河里去了。
说个幽默的，对于一个热爱赛车的赛车手而言，手里的车和睡在枕边的老婆也没什么区别。这种“杀妻证道”式的行为，换来左眼肿了半个月。
我想要不是当时为了避免跟车一起殉葬，开车门翻出去的时候受了点伤。他估计真的会往死里揍吧。
到现在我也没能忘记他当时的样子，那双恨的发红的眼眶，因为愤怒而抑制不住的泪水。气到极致，情绪化最直白的体现，从脸颊以上到眉梢的部分都是红的，那种晚霞的颜色越到眼睛的部分色彩越浓艳。听着那些嘶吼着的谩骂和不解。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快意的。
因为至少这样痛苦的不至我一个。
“你在装什么呢，诺顿？！”
那可是“公路骑士”啊……
一个几乎只要参赛就是全满冠的选手，一个赛车时代横空出世的天之骄子，一个当代最烫的全民偶像。只要看过他比赛的人没有一个能不被他出色的表现惊艳。
他的出现直接把TS的旗帜抬上巅峰。
“FIA的那场比赛，你整个车侧翼被挤到贴着护栏，顶着乱流都没撞出界，强行压低漂移，车身旋转两周半都没有翻……”麦克一边讲，一边试图把打转的眼泪收回来，拳头刚才挥的用力过猛，导致整个指节都在轻颤。
“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你就算闭着眼睛开，我都不信你能直接开下去！！”
不愧是狮子幼崽，咬人真疼啊。
我扯破了的嘴角想露个笑脸，可是发现好困难，又只能偷偷收回去。
［抱歉啊，我确实是故意。］
“没办法啊，麦克。谁让我所有的成名战身边都有一个你呢。多让人不爽啊。所以COA的比赛，我想一个人去。我怕你抢我风头……”
话还没说完 只觉得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左眼剧烈的疼痛才开始噬上神经。
他张口闭口的一个人说着什么“我们是TS的双子星……”之类的话？其实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可强撑着的意识弥留之际，我还是听清楚了那句:“我们分手吧。”
我笑了，这会是发自真心笑出来了，也不想去管唇角撕裂溢出的血了。
似乎一直以来，只有这一刻是轻松的。
原来那种了无牵挂的感觉这么爽？把自己鲜血淋漓的剖开，然后笑的快要死掉。
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一时气话。
可我回答说:“好啊。”
那辆浅棕色的RALLY战车只是导火索罢了。我跟他之间早就出现问题了，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可我们都假装没看见，将战线一拖再拖，延续到现在才彻底爆发。
后来我去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不过看起来麦克更像一个纯种倒霉蛋，跟对象分手，还得背着昏过去的对象去医院，还要自己掏腰包垫医药费。
“除了前男友，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身份吧？搭档、队友、同事或者……”
我停顿了一下，有些踌躇和犹豫。因为剩下的那个词，只要出现，只要用来形容我们，我就会有种恶心的不适感。我又开始下意识的去摸烟盒，但想起来他并不算喜欢烟味 又默默的放下手，假装在揣兜。
有求于人，是这样。谁让你是那个被迫的主动位。我还是把那个词说出来了，“或者我们还能是朋友？”
朋友？……那个曾经用钝刀一点点的磨着、割着、斩不断，又偏要去削人头颅，杀人诛心的词。很长时间，光听到这个两个字我都会应激。不过后来好像慢慢习惯了。最痛的时候，也不过“还好”两字。
我想，按照久远的记忆，麦克或许对朋友这种温和的解释会更有好感？
“朋友？”麦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哇，不是坎贝尔，你……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啊？？！”
你那么多粉丝知道你能讲出这种极度抽象的话吗？！什么朋友？会一起盖被子睡觉，会拿舌头接吻的朋友吗？除非真的一点都没爱过，不然谁没事把前任当朋友使啊。
“没事就快走吧，别纠缠了。再这样我爸妈要下来赶人了。”
他回答的语气不耐烦里又藏了一丝赌气的意味。我却感到喜悦。22岁的麦克，年轻的麦克。年轻就是好，我无比庆幸他此时跟我一样如此“讨厌朋友”。
“怎么会没事呢，怎么想你都不会放弃COA的赛事吧。我可以带你提前去踩点啊。”
一年一度的深渊比赛都会提前半年开放赛场，很多赛车选手为了适应环境都会提前去赛场踩点模拟训练。
“？你不是反对我参赛吗？”麦克听的有些懵，要知道诺顿为此可是不惜代价的耍一堆小心机整的人烦不胜烦。这会儿又同意了？会不会有诈？
“反正你都是要去的，搭别人的车还不如搭我的车。”我努力的让目光看起来十分真诚。
他眼底的犹豫不决被我捕捉的非常快。
我又开始怂恿道:“我的Austin7可是目前全球最好的配置，而且它的副驾驶位到现在为止只坐过你。”
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被车骗，但是一个知名的赛车手一定躲不掉一款性能极好的名牌车。
“emmn……你真的愿意给我带路？”麦克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渴望。我知道他爱我的车，不过我更希望他爱我本人多一点。
“当然，不然你还指望谁带你？拜托，我们才是最好的拍档。”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我想直接翻过木制围栏带他走。忽悠半天，可不能等他后面想清楚之后跳车跑了。
可莫顿夫妇的声音正好拦下了我准备翻墙的心。“麦克，发生什么了？他是谁？不会是你的那个什么绯闻对象吧？”
少年明显后背一僵，又只能尴尬的搪塞:“妈咪，别想太多了，我同事找我有事。”
“说多少次了，少把心思放你那个什么赛车上。我跟你妈希望你……”伯纳德更希望他成为一个可以接手自己衣钵的商人，而不是一名不稳定的赛车手。
麦克假装没事的嘻嘻哈哈，片刻鼻尖微酸:“对不起啊爸，我后面可能还有比赛要离开一阵子。”
“你？！”独属于长辈的恨铁不成钢。
持续性的沉默中听到了愤恨的叹息。
麦克似乎再待一秒就要撑不起腰杆了，几乎是夺门而出，按下开关的闸门，推开木栏。
拽着诺顿的胳膊就跑了，嘴上还喊着:“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毅然决然的走向我的那一刻，我脑海里会回闪过很多次相同的场景，相似的画面。可无论多少次，我的心脏始终会因此剧烈跃动。我会有些木愣的感觉，我是被他选中的那一个。而且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个。
那一刻我根本敛不住自己骨子里的，性格上的嚣张。不假思索的直接脱口一句:“实在抱歉啊，伯父伯母。他终究是要跟我私奔的。”
对啊，我就想宣告，我能带给他更好的，我比你们更了解他，更在懂他，更在乎他。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路在寂静无人的长街上狂奔，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直到彻底摆脱那些令人窒息的环境。
麦克喘着气甩开了我的手:“喂！坎贝尔，你干嘛对我爸妈讲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啊！！”
我拉开经常带着的头盔，卸货一样挂到背上。任由街道的风给头发塑形，凉快多了。
“嗯？我开玩笑的。口误，口误。”
“……”麦克臭着脸，也把头盔卸了抱在手上。
“你很介意吗？”我一边转着车钥匙，一边领着他去找我的车。还好私人别墅区路上的人不多。不然这么没防备的露着全脸，被粉丝堵在路口就老实了。
“哼。你觉得呢？”麦克斜睨了一眼过来，明显的略带不满。
我这么好的人自然是当没看见，板正着脸，顺带含了点笑意，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觉得你肯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
麦克自然不会被我逗乐式的讨好蒙骗，上了车就只顾按下车窗，沉默的看着窗外。
————————
这让我想起我最后一次带他兜风的时候。
记忆里那个风谲云诡的COA4刚落下帷幕。看客们根本不会在乎那场战役，我或者我们究竟失去了多少。他们只会在乎自己赌车的成败以及输赢之间要交付的筹码。
可那场比赛带走了我所有的自信和荣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任何比赛。
甚至不想碰车。
以全军覆没为代价穿过的终点线，即使赢了，我也不觉得光彩。
只有胜利者才能面见的“女巫”问我:“你想要什么？金钱、美人、财富、名誉？还是所有人都羡慕的衣食无忧的一生？”
我从来不觉得她是什么“神明”，因为她眼底的“贪婪”跟之前的我一样。
我太懂那种眼神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快要挡住眼睛的血迹和污渍，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直视她。
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靠自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不是靠乞求……
可现在，我只能自嘲的笑了笑。那一刻我像是真的走投无路，跟个可怜虫一样。发自内心的想，如果真的有用的话，我会求她……
我问她:“愿望可以留到什么？”
伊德海拉意外的看着这个人，停顿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好久没遇见这么意思的人类了，希望你出了梦境可别后悔，好好的享受余生吧。”
那时候我还不理解“余生”是什么意思。
直到看见其他人在离开这场比赛后都会迅速的衰老。就像被硬生生抽出、榨干生命力一样。最后只能缩在现实的某个小角落里，安静的迎接自己凄凉的命运。
可他们明明还那么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更多选择，更多不同的精彩人生。
那些错失的，凭空被人剥夺的美好年华，终究只能在身上留下无止息的怨念。
那些年轻而自由的灵魂，被困在孱弱枯瘦的身体里不甘的含恨而终。
这种恨，如同一把最钝的刀。不会让你马上死，却又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可人总要学会彼此宽慰的，无论是留下的那个，还是要离开的那个。只要还活着……
仅仅花了两天做心理建设，我又回到欧丽蒂丝找他们去了。
那三个，我最最亲切的老队友……
这回是真的“老”队友了。
小镇上下欢呼雀跃的迎来他们的“大英雄”。
站在最前排的是三位垂垂老矣的故人。
只看了一眼，就心如刀绞。哈哈……
我硬生生的扯着自己的皮相，露了个略带痞气的坏笑。
甚至不需要言语。
当诺顿·坎贝尔带着英俊而年轻的脸庞到来的时候，整个队伍都会知道，他们靠谱的小队长不负众望的拿下了胜利。
［我们是最后赢的那一方。］
不是我，是“我们”。
菲欧娜说:“恭喜啊，终于给你装到了。”
黛米说:“好险，我还以为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完蛋。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们假装彼此都还熟悉，自欺欺人的觉得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人和人总是要彼此安慰的，即便是假装。
显然黛米这种大龄“美少女”的演技不合格，已经装不下去，哭出了声。
我只能装不懂的嘲笑她哭的难看:“哭什么，我们赢了，不是吗？”
她还边哭边笑的解释着:“只是太高兴了。”
我的注意力一直不敢往靠旁边的另一个人身上放。因为我知道，他如果怎么样。
维持不下“假面”的就是我了。
麦克似乎一直没说话，在我侧头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有转头，而是条件反射式的迅速将他抱住。他显然没意识到这个拥抱的力度。或者他老了，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连回抱的动作都做的艰难。
麦克·莫顿，这个人真的很过分。
他几乎占据了我整个人生。大大小小的各种比赛。我跟他认识的太早了。我还没成名，他还只是个根本不懂赛车，在跟家里闹矛盾的叛逆小子。相当不靠谱的两个人被骗进同一家公司。进行长时间的相处、训练、磨合，成为耀眼的双子星。
所以未来的未来，以后的以后。
少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习惯的了。
人不是不懂得珍惜，只是妄想还有很长的时间，很久的路可以一起走。
从懵懂无知，到年少气盛。那些隐秘又不为人知的感情在夜里疯狂的滋长着，大口大口的吸吮着心头血，生长发芽开花，攀附在心脏的每一块土壤上。
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里，犹犹豫豫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都在说“喜欢”。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也可能是我的自恋心在作祟，但我就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小心思被撞破了，才会留心去注意。而在意的久了，才发现自己的心上早已开满了娇嫩的小花……
“一把老骨头都给你碾碎了。放手啊诺顿！”
麦克的声音不似以前那般轻盈了。
“怎么，老了就不让抱了？”我去看他的脸，他却不自在的扭开。
二十二岁的灵魂，八十岁的躯体。
多么荒谬而可笑啊。
时光荏苒，韶华早逝。
第二年的冬天，黛米走了，这个女人老了也戒不掉那些不良嗜好。我猜到她会是最早的那个，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次年的春天，菲欧娜也离开了。
我给她们安排好了墓园，准确的说是四个人的墓园。并排躺着，谁也别嫌弃谁。
我已经放弃赛车很久了，刚陪麦克扫墓，祭奠完两位故友。
每一步，每一个台阶都是我扶着他上去的，即使这样他都会出一身汗。
我说让我背着不就轻松多了。
他却死犟着不肯。
离开之后，他忽然对我说想让我带他兜风。
我沉默了一会儿，竟觉得双手不可控的有些轻微的颤抖。突然想去摸我的烟包，一手空，差点忘记自己已经戒烟了。
“我都好久没开车了，这么相信我？”
“只是没开而已，又不是不会开。”
时隔多年，他又坐上了我的副驾位。后排座空着的两个位置，是以往被那两个女人霸占的。我不让他开车窗，外面的风太凉了。
我在车内开了点空调，顺手把扇叶压低。
他靠在椅背上，幽幽的抱怨了一嘴:“速度太慢了吧。”
我只能无奈的回怼:“老年代步四轮，你指望它能飞吗？慢点不挺好的。”至少安全。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麦克就开始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了。我想也许换到平常人的一生末尾，我跟他老了的时候就是这样吧。或者那个时候我已经开不动车了，变成一个没用的老头，至少我们依旧在一起。
“诺顿。”
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突然低声喊了我的名字。“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已经很开心了。你也该重新开始，找自己的事情干了。” 而不是一直陪在一个人老人身边。
我的一生好短，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好苦。
但你不一样。
所以，你该放下了，你要往前走了……
一句“朋友”能让我直接抽纸巾擦了把酸涩的鼻子。那些吞不下的呜咽，把喉咙撕开也要咽下去。眼泪落在方向盘上，一滴两滴……
旁边是老年人特有的，轻微的呼噜声。
我知道他累了，睡熟了。
我的情绪又失控了，那些叫嚣着嘶吼着呐喊着的怪物争抢着要出来，又怕吵到他休息，缩着利爪带着噫噫呜呜的怪声滚回去。
他还在默默沉睡，也许没醒，也许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滚烫的眼泪比发热的机油还灼人，我停下车抱着方向盘狠狠痛哭。
从未如此憎恨身为人的渺小和无力。
他不要我了。
他想我走了。
任何场合，任何人问。他都只会保持着疏远的距离感说:“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们是无可替代的挚友。”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心甘情愿”的说好啊。
没办法，光是在仅有的时间，仅剩的生命里，跟死神一次次的抢回他，就已经消磨掉我所有的意志了。
定义里，诺顿·坎贝尔和麦克·莫顿的关系是“一辈子的。”
他希望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他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就真的一辈子只跟他停在挚友的层面上。
我们传过轰轰烈烈的绯闻……
我们被那俩女人嘻嘻哈哈的撮合……
我们靠过彼此的肩膀，我们贴过彼此的面颊，我们将生命依托给对方……
直到最后，对着他的那一方墓碑，我才能狠狠的挥出一拳。说了点裹挟着心酸的真话。“我最讨厌朋友了。”
结束了，彻底的坏结局。
我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倒在墓园。
开始呼唤那个最初游离于深渊的女巫。
“我想好了。”
“我想要他们回来，我想重新开始……”
对不起，我向来是个自私的人。我背弃了大家约定好的共同的愿望——“驱逐猎犬。”
同样也违背了自己原本的参赛愿望——“获得赏金和公司利益。”
我想要他们活着回来，保持原样的回来。
我是他们的队长，我有义务带他们回家。
————————
喜欢的时候一口一个诺顿的喊，不喜欢的时候就坎贝尔，坎贝尔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下来了少爷，再泡车上都发烂发臭了。”
“唔？”麦克揉了揉睡眼，车停到哪儿了？
“估计还要开一天才能到，前面有个酒吧，你先去坐会儿，我开旁边的加油站加个油。”
“喂，坎贝尔。”他突然喊了我一下。
我停下准备发动的车，“怎么了？”
“你不会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吧。”麦克走过来扒着我的车窗，眼神有些狐疑和不安的闪躲。他似乎真的怕我把他扔这儿。
小猫偶尔也挺粘人的，它会为了猫粮向你示好，也会因为害怕被丢弃而主动过来蹭蹭你。我抬手伸出车窗，去揉他的脑袋，将细软的发丝搓的乱七八糟。
“我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当然不会。况且都已经带你过来了，怎么，不信我吗？”
我轻轻的捏着他的后颈，他就保持着那个扒在我车窗边上的样子，反应迟钝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看着他垂眸的那层浅金的睫毛，有些片刻失神。
麦克每次接吻都很容易紧张，眼睛一闭大气都不敢喘，看的我忍不住发笑。而我总是那个接吻习惯性睁眼偷看的。麦克虽然闭着眼，但有太多有意思的小表情了，比如舌尖扫到上颚的齿根处，他会觉得痒，长长的睫毛会不自觉的颤两下。吮到舌下挤占空间的时候眉毛会轻微上挑，像抬舌头的动作一并把眉毛也抬起来了一样。吻到深处的时候会的皱眉，连鼻子轻微都拧在一起，然后发出一点甜腻又不满的哼哼。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接吻了。好不习惯……
开车开累了，让我感到恹恹的，满脑子都是不适应……不习惯……
精神上的，肉体上的。
像躺在炽热的烤炉上，两面煎熬。皮肤缺水，血脉滚烫。多巴胺分泌过多，导致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焦躁里，这种感觉让我开车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看他。
而他仿佛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贪恋着窗外的景色，当然也或许只是单纯不想看我。
有些可惜，车内的环境狭小，又是两个人的私密空间，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呢。
“你可长点心吧，”我有些无奈的松了在他脖子上乱蹭的手。
麦克似乎现在才察觉气氛暧昧了，连忙拉开距离。自己抬手压住刚刚被占便宜的后颈，脖子的皮肤都烫红了几分。
“不放心就坐回来，跟我一起去加油，反正我是无所谓。”
“不要。”麦克一口回绝的巨快。
我关上车窗前一秒，还看见他的口型暗骂着:“谁要跟你这个坏胚一起啊？！！”
我翘了下唇角，“到底谁才是那个又凶，又要打架，脾气又急，还动不动惹事的坏小鬼。”
等着给车加油时间，足够我趴在方向盘上小憩一会儿。可惜车玻璃被敲了两下，我只能按下车窗略带困惑的问道:“怎么了？”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妹，她看着我一脸激动的样子，猜到估计是粉丝了。
我耐着性子听着她大段的剖白和示爱，然后在她递过来的卡面上签好了名字。
“公骑大人加油！这次比赛也一定要赢啊！”
我垂眸片刻，转而又抬眼看她回应道:“会的，谢谢你。”
这一次会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吗？不知道。
我在驾驶位下面贴着的纸条上又划了一笔。
［这是我回到这里的第三十五次。］
也是我参赛的第35次，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返回的情景是在赛场上，我摸着左半边脸上的漆胎印，眼睛还没适应强光。
我差点以为我会困在那个女巫给的疯狂梦境里一次一次陷入轮回，最后再也醒不过来。
有些缘分总是莫名其妙的，前20次重开，我跟麦克都保持在队长和副队的关系。
哈，甚至连以往那些说不清楚的暧昧感都没了。我的精神只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中紧绷，拉成悬丝，然后断裂。
变成难以言说的偏执和疯狂。
我犯过错，也想过逃离这一切。
最崩溃的时候我甚至偏激到去MT(medical treatment医疗)做过卧底。因为那个甩着铁钩的鹿头就是MT公司的旗下代表之一。我不了解“医疗”在这方面究竟做了多少实验，才能造出这么恐怖的怪物。
但是只要我能代替“它”'成为所谓的怪物……
就可以从另一种角度获得事情发展的“控制权”。呵，我那时候多半是疯了。
针剂从脖颈内最粗的血管注入，细长的针头同导管般顺着血液一路延伸到胸腔，确保药剂能精准的吞噬掉心脏。我记不清那段浑浑噩噩的回忆了。唯一的印象是后面他们来救我了。也许是菲欧娜良心过不去最后选择了“告密”，跟他们来找我了。
我只感到身体上的极致冰冷和全身的血液逆流。我可爱的“副队长”背着我往外跑，靠在他身上像贴在温暖的壁炉旁边。
“诺顿……坚持住。我们回去，很快的。”
“别闭眼。别睡，诺顿，我们回家回哪儿都可以。”麦克的声音微微发颤，里面带着惶恐的不舍、害怕和难过。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时此刻般悦耳。
就像在可怜兮兮的表白一样。
我虚声贴在他耳边说:“心疼我啊，急成这样，副队？”
麦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问的不知如何作答。片刻耳尖明显的带了一层浅色的粉，也许是真急了，口不择言的暗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说又挑不出词，声音带着无语的收了回去。
“多心疼我一点，偏心一点，挺好的。”毒株的效果比想象中要厉害的多，至少以诺顿正常的状态是肯定讲不出来这种话的。
麦克被难得的一击直球打的头晕目眩，闷闷的低声回了句:“我哪有什么时候不关心你啊。”听着像轻声埋怨，又像暗露真心。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记得明明清楚却又下意识的不愿回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无可厚非的事实就是经历过多次轮回的“公路骑士”已经不完全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真诚又有些木讷的少年了。走向成年人的每一步都变的沉稳。
要说唯一不变的特质，应该只有执着了吧。
停了车，下来推开酒吧的门。风铃碰撞发出的叮铃声响清脆悦耳，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吧台。麦克坐在高脚凳上似乎在跟谁聊天。他应该不会喝酒。
四人组里诺顿属于烟酒都沾阶段性犯瘾的。
菲欧娜属于抽烟，但很少喝酒的。
黛米属于不会抽烟，但是酒瘾特别大的。
麦克在里面看起来像最好的，烟酒都不沾，所以总能在开派结束后担任驮队友的重任。
“哇，真的假的。我好像认识你，你是那个什么TS的双子星，其中一个吗？另一个是“公路骑士”对吧，我男朋友可崇拜他了！！”
黛米抬手想去rua一把麦克的脸，长的真的太可爱了。简直就不像二十来岁的人，年轻的离谱。
我径直走过去，从后面抬胳膊环住麦克整个脑袋。“聊就聊呗，怎么还上手了？”
“喂，你来了啊，搞什么……”麦克不满的把我的胳膊挪开。
“不来看着你跟女人搭讪吗？”我挑了他旁边的位置落座。
“我？”麦克被哽住，想开口又觉得怪诶，有什么好解释的吗。“我搭讪是我的事情吧……”
然后又掐着诺顿的胳膊奶凶奶凶的低声警告:“前任就不要管的这么宽了！”
我对他眯眼笑了笑，搭上那只暗地里使坏的手。全当没听见。
“闲聊什么？把杯器洗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苛责。黛米刚打算要个签名来着，连忙又回去洗杯具。
我有些意外的看过去，毕竟在以往的认知里，黛米向来是担任队内调酒师一职务的。
虽然她的主职应该是赛车手，但是这女人对调酒方面多少自带天赋。如果正常退役的话应该也会开一家酒吧，估计跟这里差不多，开在赛场附近，或者中转站。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只是在给旁边的那人打下手。我看着他调了一杯，手法生涩的可怕。最后出来的卖相也就凑合的程度。
于是抬眼看了下店内的产品，然后挑了杯最贵的。大叔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不过……我想让她调。”
话音一转，黛米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又指了指自己:“我吗？”
麦克拎着他的果汁难得主动跟我碰了杯，笑的嘴都咧歪了。“还是你会使坏，你没看那大叔的脸duang一下跟摔地上的烂番茄一样。”
我表示无辜的耸了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心情不好。再说硬要使坏，我也只对你一个。”
“……”麦克抽了抽嘴角，不明白这话到底哪儿来的自豪感？
喝完了酒便准备在这里过夜，毕竟后面还有一天的车程。但在开房上两人出现了重大分歧。我看着前台办入住的小姐:“一间。”
麦克坚决反对:“两间。”
“一间节省经费，有必要这么防吗？”
麦克还在认真的思考，谁没事跟前任一间房啊，玩脑筋还敢打感情牌。“绝对不行！我的我自己出。”
我无奈的搓了搓手妥协:“那好吧，帮我的也付了？”
“你想的倒挺美。”麦克牙痒痒的想着之前谈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他这么欠啊。
“运气还挺好，对门。”店面小，楼梯道也窄其它住户多半都是酒吧内的打工仔，没个凌晨三五点估计都难下班。
一前一后踩着台阶，临近终点的时候我牵住了他的手。麦克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回头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诺顿只是安静的看着麦克那双眼睛，心里浪潮翻腾难以止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想吻他，就在这里，就在现在……
连一个月的分离都煎熬至此，再想到要一人渡过没有他的余生。我就恨的牙痒，简直恨透了…… 都说欲望总以厌倦收场。
可只有诺顿自己知道，他已经陷在这场爱欲漩涡里很久。很久了……
说的轻巧，但凡放的下早就放了。
他想松手，我却十指紧扣的缠了上去。我想要亲吻，人总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是被爱着的。停顿的空白久了，麦克似乎也从眼神中看明白了我想干嘛。可他不想，所以他眼神闪躲着、回避着、拒绝着要把自己的手掰走。我感觉他快要把我的手指掰断了。
可我不想放过他。我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墙面。十指交扣的越发紧，我在用力，可能会捏疼他。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切的去贴他的唇瓣。
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幸福，可他不行。只有他不可以。
我们生来就是要同淋雨的。
我们注定彼此纠缠。
他要陪着我，幸福或者不幸。
他是唯一能承载、容忍和填充，我那些私欲膨胀到崩坏的地方。
我的心灵呼唤他为“避难所”。
麦克的挣扎和反抗并未停止，我只能利用身高优势将他的双手拎起来，扣在墙面上阻止他继续发力。“你疯了吗，冷静点！”麦克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却又语速飞快的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坎贝尔，你能不能对自己有个清晰一点的定位……”
我不是很想听他分析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又衔着他的唇将那些令人不悦的声音堵住。
唇齿磕绊，他想咬我。我忽略了那点疼痛和腥甜，捧着他的脸庞，按着他的后颈让这个吻进的更深。
直到一耳光，让发烫的身体停下。气氛瞬间到达冰点，两人都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我笑着扯动麻了半边的脸，并不在乎。继续去索要那个断断续续的吻。我迫切的需要亲密接触来证明自己依旧是被爱着的一方。
“可以了！！”似乎无法再继续接受这场荒唐的闹剧。麦克在用力推开的瞬间抬手，用手背挡住自己被咬的微微红肿的唇。
冷静一点，对……谈点正事。尽快彻底脱离现在的处境，不然后面都不用讲话了，何况还没到场地，还得蹭他那辆Austin7。
“我想让你今天点的那个调酒师跟我们一起走。”麦克似乎花了很长时间去清理思路。
我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克制住想要把他们理回蓬松可爱模样的心情:“亲爱的，我们又不是搞慈善的。”
“她被她的队友们抛下，我们正好可以捎上一程，更何况她还要去找她的男朋友。”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恋爱谈成我们两个这样。麦克是真心想帮她一把。
“那好吧，不过你总需要给我一点回应吧？”
“……”？什么回应，要回应什么。喜欢是一句没听到的，爱是哑巴的，分手是干脆的，复合是没有的。回应什么，刚刚那个吻？
麦克攥紧了指节，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片刻揪起诺顿的衣领，将人扯到自己跟前。
我清晰的看见了麦克眼底冒着火，说真的我以为他会揍我。直到柔软的唇瓣贴上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愣神。
刚才亲狠了，大幅度的动作会让唇面有些刺痛。麦克只能慢慢的笨拙的去一点点缠着。
他搭着我的肩膀抬了点头去迎合身高差，我的视角里是他紧闭的双眼和浓密的睫毛，那些小习惯一直都一模一样。
我也无比配合的完成了这个温柔的吻，而麦克似乎一秒都不肯多呆，扫了房卡就关了门。
我甚至听见他上了防盗栓。
我只能转身去门扫自己的卡。
垂眸带了点奇怪的失落感，虽然是个漂亮的吻，但他刚才的样子是多半有点讨厌我了。
——————————————
次日的清晨，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我都懒得说一些女人明明要一起走，结果喝的烂醉根本起不了床。抛开别的不谈，光是等她一个，都三小时起步。
黛米坐在后排的位上，突然兴奋的站起身，迎着袭面而来风，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双手搭在唇边大喊:“我坐上大明星的车啦！！我准备参加COA啦，我要去找你了。”
看她那亢奋的样子，我只能降了点车速，也不知道酒劲过没过，别等会儿人给风刮下去了都不知道。
嚎完两嗓子，车后座又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我假装没听见，毕竟各人自有各人苦。
麦克诧异的回头过看见黛米哭红的眼睛，担心道:“怎么了？放心吧，我们跟你那些前队友一样丢下你的。”
麦克从我旁边摸了包抽纸递过去。
我其实了解一点，黛米因为畸形的家庭关系，私生活和感情都挺混乱的。本质上极度渴望爱情，好骗又容易受伤的女孩。
我和麦克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流产过一次了。明明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又那么易碎。对爱情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和向往，却经常被伤的体无完肤。
她会一个人抱着三个酒瓶子，挤到我和麦克身边也不会勉强我们陪她喝，就一个人吨吨吨的猛灌。
麦克会头疼的看着我对口型:“她又失恋了？”
我摊手回了他个眼神:“这明摆着的事儿。”
伸手把她还剩的那瓶酒顺走:“这瓶送我了。”
我真不理解一个人女人这么能喝是想干什么。干脆利落的旋了酒瓶子，也跟她一样对瓶吹。她在旁边哭的天崩地裂，我跟麦克只能跟俩木桩一样杵旁边陪着，麦克还鞍前马后的给她递纸巾拍背，温柔的哄着。
我想:女人的待遇就是好啊。
麦克无奈的偷声跟我咬耳朵:“为什么她遇到渣男的概率这么高？”
我贴着麦克的耳朵咬回去:“因为她善被骗。”
黛米难过的往麦克肩上一靠，开始漫天的破口大骂:“这世上男人都是渣男！！”
我跟他莫名其妙的被脏进坑里点名了，还只能“嗯嗯嗯”的顺着她的意思走。
“果然只有队长和副队是好的，实在找不到，以后就在你们两个里挑一个嫁了。”
“？？？？？”
麦克还顺着她的话安慰。
而我心里只想摔酒瓶，不干了！什么意思啊？我好心在这儿安慰你，还特别兄弟的帮你喝一瓶。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从麦克后背绕着伸手，直接拎着黛米的头往另一边猛推，还靠还靠，爱靠，喜欢往别人怀里靠。
“队长！！小气鬼！！”黛米震惊的瞪眼，赌气的起身去跑去找菲欧娜了。
麦克转头看我:“你惹她干嘛？”
我只能无辜耸肩:“看我干嘛，女人的情感问题找女人分析不是更好吗？”
黛米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抽泣的声音便停止，靠在后座睡着了。
“你累了吗？”麦克忽然侧头来问我。
我有些意外，毕竟昨天他在楼道的样子就是很生气，我以为他今天不会来搭理我了。
“还好吧，开的有点久了。”我确实没怎么休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对我来说是很经常的事情。可能是昨晚的小半包烟和欲盖弥彰的男士香水凑在一起串味儿了。
他狐疑的看着我，我只能顶着暗沉的黑眼圈冲他笑了笑了。“没事。”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能敏锐的察觉我的状态。我们经常不分彼此，跑长途的时候我累了麦克就会自动换驾驶位替我开一会儿。
我会走到副驾位，把椅子压下来双手放松的往后一枕，什么都不用再考虑。
车停后，他会幼稚的把椅子也压到跟我差不多的高度然后侧着身子，单手支着脑袋。暧昧的在我耳边进行一系列的骚扰。
“喂，小队长，闪闪发光的小队长～”
我装睡等了半天，最后只能忍无可忍的用手掐住他的脸颊，掌心捂住他的嘴。
小b点儿的胆量，给机会都不敢偷亲，还搁这儿当小喇叭，吵吵嚷嚷的。
片刻掌心的湿润让我愣了一下，什么柔软的东西粘着蹭了两下就溜走了。我猛的坐起来，就只看见他小猫坏笑的眨眨眼，嘴上还故作疑惑的问道:“诺顿，睡的香吗？”
好小子，都会调侃人了。就这样撩是吧？
我目光深深的凝在他身上，麦克也慢慢的放下嬉笑看着我，往我这边靠了一点想贴近，却发现距离不够，直接把腿跨了过来，整个人翻过来坐在我身上。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主动吻我，那种生涩的青涩的，温柔而笨拙的。真诚而热烈的爱，小心翼翼又体贴入微的喜欢。
冷锋与暖锋的相遇，便是一场雨季。
湿漉漉的黏哒哒的，氤氲起一层水雾，却又是清透的。所以会让人一遍一遍的，反反复复的，不断的爱上同一个人。
我说了“没事。”麦克便不在做声，也没有再去追问的意思。侧躺在一边，背对着我，应该是打算休息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之一——“花苑长廊”。
我刚打算把他们两个人喊起来的时候，一辆机车带着一路的烟尘急刹在旁边。
“比划比划吗？”拎起墨镜，露出底下那双红色的眼睛。也算老熟人的面孔了，不过在这里确实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找我？”
菲欧娜挑眉看我:“你的车太抢眼了，热门冠军选手。练练都不敢吗？没劲。”
我拿纸巾擦了擦后视镜，漫不经心道:“好啊，不过我不玩没赌注的比赛。”
“成交。”她答应的很爽快，似乎已经在估量这场比试能够支付的费用，在她准备报数字的时候，我开口打断了:“输了，你跟我们组队。” 菲欧娜疑惑了一下，还有这种好事？
“行。”话音刚落，就开车机车冲出去，准备开始提速压弯了。
我也马上踩了油门追上去，车上还睡着的两位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看样子爱凑热闹的赛车手还不少，又好几辆也自发加入这场追逐战。人多了机车轻便超车容易的优势凸显，轻松就挤身到了前排位。
麦克刚醒就被赛场氛围点燃了，一样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我还在按我的速度超车，黛米已经在旁边看呆了，“好快，都不用降速吗？！甚至过弯道都没有降速的感觉，好恐怖……”
麦克在旁边像个赛事解说一样跟她讲:“超车条件，和旁边几辆车的性能，以及他们错失的加速机会。”
至于弯道不降速……
麦克想了又想只能说:“他比较逆天。”
我挑起半边眉看着他:“什么啊，明明你也很爱漂移。”
人要学会尊重速度，但当一个赛车手开始畏惧，开始感觉害怕的时候，他就应该退休了。
我知道，麦克和我一样，此刻是兴奋的。
极速漂移的燃出的气浪完全遮蔽了后面视野。麦克仿佛嗅见了一个时代的气息，白茫茫一片的雾海，裹挟着烟尘的气浪……
后面的车想要追上这层浪，却脚下打滑摔出了场外。其它车避开它的影响依旧穷追不舍。诺顿二次弯道漂移的时候，胎面摩擦出耀眼的火星，而地上留下一层漆黑的胎印，有一种腐烂或者燃烧的宿命感……
车身颤动而滚烫，麦克知道内燃机还在持续发力，像悲鸣着咆哮着的野兽心脏，是永不停歇，持续轰鸣的心跳，是每一款汽车无可取代的灵魂。
宛如新生儿的哭啼，象征着生命的延续。
一辆相伴已久的爱车，对于一个赛车手而言是活的。它能给你带来激情，能让你享受这世间最好听的声浪，能让你体验漂移的快感，能让你爱上竞技的魅力。
它带你见识最快的速度。
它属于一个时代的辉煌。
麦克的眼睛开始有些干涩而酸疼。
人类总要记住四轮驱动的节奏感。这是一种生灵在地面落下的轨迹，同环宇的浩瀚群星一样，这代表着人类的另一种浪漫。
“拿下！！”黛米站在后座欢呼跟自己赢了一样开心。麦克并没有多评价什么。
菲欧娜的机车慢一步停在旁边车位，干脆利落的跨下车走过来敲了下我的车门。
“你赢了，技术不错，开的有点帅。”
“谬赞了，运气而已。你只是还不太熟悉花苑长廊的路。”
“奉承话就不必了，我还是清楚我输了。那按照赌约，现在我算正式入伙了？”
麦克和黛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片刻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欢迎入队！！”
热情的人身上总带有一定的感染力。
我知道他们无论怎样都很合得来。
“队长跟麦麦头是“运输”旗下的选手，我跟“能源”公司签过协定。菲欧娜呢？”三人一起坐在餐厅吃晚饭，黛米率先开启话题。
“呃，我没跟谁合作过。”
谎言其实挺拙劣的，因为COA这种赛事，背后没有名下依托的公司估计连门槛都难摸进去。发现优秀素人，也会被迅速招揽。
我知道她跟那个怪物同属于“医疗”。
“麦克去提车怎么还没回来？”黛米话刚没说两秒，麦克过来了。
“修好了，还好有穆罗帮忙。”话说完，炫耀般的把车钥匙往我脸上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哼～还是我赢了吧？
我没打算跟他继续较劲，人多凑在一起好吵，但我并不讨厌，因为总比长久的一个人独自怀念来的幸福太多。
我的手机响了响，看了下是公司的消息，没理等着它自动黑屏。
没一会儿麦克的手机就响起了电话。
麦克刚接起来，就是公司噼里啪啦的一堆询问他们俩到哪儿了。中心就一个意思，催诺顿开直播赚流量。麦克叹了口气，他们俩个都不喜欢这种搞噱头的东西。为数不多的几次直播还是直接关闭打赏的。虽然诺顿有时候真的很扣，但不得不说他这方面对自己的要求挺强的。爱财，却能保持一直质朴而单纯的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
他们喜欢赛车，喜欢荣誉，喜欢奖金。
诺顿看着麦克疲于应付，一个头两个大的样子还挺开心。不管怎样，我们一直都是绑定的。我们之间的事总要有彼此参与。
“你们要玩要练的都抓紧时间，过几天就要上路去下个点了。”
——————————————
这场漫长的拉锯战游戏似乎和预想中的不一样，经历过两三场重开让诺顿意识到每一次微小的不同选择，都会导致下一次的概率性改变。而诺顿最不缺的就是执着。
刚从休息的酒店房间下来，就看见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聊天看起来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菲欧娜:“汽车尾气不都那样吗？”
麦克:“不一样，汽车尾气怎么可能是一个样儿的味儿呢？不信你们去问穆罗，顶级的修车师傅都懂的好吧。”
黛米:“可能跟使用的助燃剂有一定关系？不过我还是觉得都一个臭味儿。”
麦克:“什么啊！！一些高档汽车的尾气是香的，我可喜欢我宝贝儿放的屁了。”
菲欧娜:“我不行了……好重口啊，麦克。”
黛米：“笑死我了麦麦头，知道你是狂热车迷了，但什么都超只会害了你。”
麦克：“一些东西超不到才是真的害人！”
一些高调发言让本来只打算路过，拿个自助的公骑停了下来，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们？
黛米(招手)：“嘿队长！！也来聊八卦？”
公骑看了一眼气胎，慢悠悠的咬着塔克靠过来：“不，来听你们聊男人的屁股。所以，他要超什么？”
“……”
菲欧娜和黛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于是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麦克身上，试图寻找答案。
麦克脸色难看，从明显不解，到被三人凝视的肉眼可见的脸红，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喂？！反正不是你！！”
黛米:“？”
菲欧娜:“？”
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我只回了个平淡的“哦——”，不过尾音露了陷，笑声根本藏不住。
黛米看着公骑上楼去背影，转头拉住正打算跑的麦克:“怎么回事儿啊，麦麦头？”
菲欧娜也跟看好戏一样凑旁边:“聊聊呗，副队。你跟队长……”
“到底什么关系？”
“……我去练车了。”麦克扯了个借口要走。
被黛米一把挽住胳膊，菲欧娜夹在另一边:“走吧，我们陪你练。”
讨厌自来熟的女人啊！！麦克只能在内心小声嘀咕的抱怨。
“我跟他谈过，可以了吧，你们俩真是……”
女人的八卦心好恐怖。
麦克将他的浅棕RALLY停在一边歇了火，黛米从菲欧娜的机车上翻下来，两人十分自觉的挤上了麦克的车后座。
“所以你们真的……什么啊，所以现在的好男人都内部消化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啊，就队长那样子我真以为是直男。”
菲欧娜不认可，反驳黛米的单纯:“我可没见过直男看兄弟的眼神温柔成这样。整的都有点像处对象了。”
麦克:“……不是你们能不能先尊重一下我？副队没有发言权吗？我都说了已经分了……”
菲欧娜垂头笑了一下，点了跟烟夹在指尖。
“没有，就是你太可爱了。性格和面相都有一种人善被人欺的感觉。”
“？什么意思啊你们……”麦克一把掀了头盔，丢副驾上，自己瘫在驾驶位一副要emo了的样子。22岁男人还要被夸可爱，能不能给点面子啊。
“为什么分啊？”黛米凑过来关心了一嘴。
“能有什么，理念不合呗。还有什么？”
还有好听的话一句没有，解释的话全是胡扯，挽留的话一句不说。自尊心作祟也好，赌气也罢。他自己都不在乎，我还指望什么。麦克心里只想着，拜托了，拜托了……
智者不入爱河，庸人重蹈覆辙。绝对绝对不要再跟诺顿搅和到一起了。人总不能蠢到在一个坑栽两次吧？
“不会吧，我感觉你们两个不是挺合拍的吗？”黛米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停滞在车窗外，“我好像看到我男友了？”
下午五点半————
从床上猛然惊醒，拉开窗帘只看残阳如血般刺痛目光。我还是不太喜欢落日，它总能让我想起上一秒我们看着彼此的脸庞，暖色调的光呈现一种朦胧的氛围感，而下一秒连尸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没有什么稳定和安逸可以享受。
精神状态又不太行了，我只能点根烟先缓缓。烟草的气息带着雾气弥漫整个单人间。
我梦到了早期的那些事。
在“医疗”公司接受过针剂的我后来才意识有些东西开始就是不可碰的。
我时常会感觉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梦。而自己变的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或许开始就不是？不然怎么身边的同伴都老了，自己却依旧年轻？
那段时间，我无法感知自己的心脏。因为它没有跳动起伏的感觉了，像一具标准的实验体模板，一具惶惶终日的空壳。皮下流动的是什么都开始有些疑惑了。
［我想，也许我才是那个被困在轮回里永远也出不去的灵魂……］
我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
如果不是因为麦克，自己为什么非要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来过？这样折磨流的反反复复。
那是我精神状态最糟糕的一次。
他们看出了我的反常，却迁就着我莫名其妙的怒火。试图去安慰我、体谅我、告诉我，那只是药剂影响而已。
我不知道，我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药剂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带着怨恨的……
麦克总是那个被我欺负的重灾区。
也许上一句还是好好聊，下一句就要开始吵架，他会因为我吐出的那些伤人的恶意的话而气红眼。
他不喜欢我颓废堕落的样子。
我讨厌他的一无所知。
哈，我是这样。即便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却依旧要强求他是懂我的那个。
我会无视他的要求，强行把麦克压在他的车后座上。一边强迫做爱，一边渴望被解救般的疯狂倾诉。
我已经好几次出现幻觉了，我发现我才是那个坐在燃烧着熊熊烈焰，挂满齿轮和锯齿片的铁皮车上，甩着铁钩的那个怪物。
先杀了菲欧娜，然后是黛米，最后是你。
麦克开始还在反抗，汗珠沾染亚麻金的发丝，让鬓角的颜色暗沉下来，从而显得光影对比更加浓烈。漂浮微翘的几根还会带一点反光。而到后面，那些谩骂变的细微转化成一点点的哭腔，氤氲的水雾和喘息声揉在一起，伴着车身的震晃。
看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以及眼尾吊梢要褪不去的红润，本能的有些移不开眼了。
我自嘲的想着，要被厌恶了。
左右都已经是被恨着的那个了。不如死掉吧，反正……你死掉，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我掐着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他开始拍打我的手臂，扣住我的手，试图用力掰开。“诺，顿……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微弱的时有时无，甚至有些只有唇形在动。
我那满是疯狂的眼底躺着一圈水坑，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无声的滴在麦克的脸颊上。我看见麦克的嘴巴在说:“别怕。”
那一瞬间防线彻底被击溃，我卸了力整个人砸向他旁边，我们交叠着侧颈。
我抱着他的头和肩膀去轻吻他的耳侧。声音发颤而后怕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再动，也没有继续强迫他。
麦克还在剧烈的咳嗽，颈圈的红痕和那种窒息感似乎依旧环绕在身上。
麦克抱着我的头，像哄小孩一样揉着我后颈的碎发根。可我觉得他看起来比我更难过。
他说:“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公路骑士。”
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胚，你自己心里知道的。善良真挚，执着勤恳。这些在你骨子里刻着底色的骑士宣言不会改变一个人。
“你是一名优秀的赛车手，是带着我们走向胜利的那个闪闪发光的小队长。”
头疼——我扶着额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丢了抽干的烟头，开窗通风。算了，下去透口气转转，总会过去的。
刚下到大厅，就看见菲欧娜和黛米扶着麦克过来。似乎在喊找什么医疗箱。
“怎么回事？”我看见麦克的脸上带了些红痕和明显要肿起来的淤青。挂彩了。
“队长，对不起……”黛米的哭腔收不住，一边抹着脸一边疯狂向我还有麦克道歉。
她这个情绪状态显然不像能说事儿的，于是我望向菲欧娜，而麦克拉住了她的手抢先回答:“没事。”
“没问你。菲欧娜说话。”我承认我的语气不太好，麦克瞪了我一眼，闷声闭嘴了。
黛米又插进来想解释:“和副队……跟菲欧娜没关系，是我……”话讲的断断续续的，我只能无奈的柔声再次问菲欧娜:“发生什么了，你们跟人打架了？”
菲欧娜拆下头盔，艳丽的酒红色中长发洒在肩头。“我们在练车的时候碰到黛米那个失联的男朋友了跟另一个女的一起。明显渣男一个，还敢上手就嘲讽。然后我就跟他比划比划车技，开的真慢，看见的知道是四轮，没看见的还以为他拉黄包车的呢。”
“本来是说输了就道歉，他气极了又赖着，还满嘴喷粪的，后面麦克听不下去跟他打起来了。哼，他真活该。事情就是这样了，没有必要为这种男人掉眼泪。”
“没有……只是感觉很对不起你们。麦克还……”
“……”黛米挑男人的运气我还是了解的，精准踩雷。麦克的脾气跟长相反差巨大，平时还算活泼可爱款吧，但是正义感太强，有事他是真带头冲。“行了，别哭了。跟你没关系。”我拍了拍黛米的肩膀算是安慰，给了菲欧娜一个拜托的眼神，让她把人带去哄哄。
“你还想往哪儿走？在这儿呆着。”我看着从椅子上起来要走麦克，太阳穴跳的厉害。
“……干嘛，我要回屋。”
“跟我单独处会儿我是能扒了你的皮是吗？”
“……”谁要跟你单独呆啊！！
我拿药箱下来的时候，人果然已经从大厅跑了。估计回屋了，我只能从另一边上去敲他的房门。他疼的皱着眉开门，看到我脸色更难看了，转手要关门，被我卡着门缝进来了。“又暴力，又冲动。”我一边嘀咕，一边直接坐到他床边掀开医疗箱去找里面的棉签、酒精和碘伏。
“又没要你管我。”麦克嘴上哼哼了两句，还是走过来到我身边老实上药。
“那我都已经管了。”我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头，另一只手用沾好碘伏的棉签给他擦脸上的伤口。目光越看越沉，心里挺不爽的，这么软嫩一张脸，我都舍不得动的，别人凭什么碰？碰了就算了，还留印子、挂彩的……“疼，干嘛呢。捏我下巴这么用力，存心报复啊？我都没……”麦克话还没讲完就停住了。因为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麦克目光呆滞的停了两秒。
我垂着眼眸，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沉淀河底的情绪又开始随着奔涌的水流翻腾起一片细沙，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乖顺的嗅着他发尾的气息:“我想你了。”
从分手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想。
喜欢的话很难讲，占有欲又一刻没停。
麦克一个人躺床上想了好久，这算示弱吗？
谁知道呢，公骑老是这样。
反主旋律的爱情不该再次奏响。
人也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他们的职业生涯还很长，至少在退役前，别成为彼此身上的污点。
更何况公路骑士的美名在外已久。
自己当年也是懵懂的走上这条路，憧憬着这样一个人，然后爱上一份职业。
他们在遇见之前，是谁都未曾预料过的天作之合。喜欢赛车，喜欢跑道，喜欢风把头发吹的乱七八糟的感觉。也喜欢你。
一种志同道合而迸溅出来的浪漫，持续性的彼此吸引。他们的爱是滚烫的。
可褪去这份激情，现实里的人总要顾虑的更多。所以麦克今晚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
我们下一站的比赛场地是——“山间雪道”。
“准备差不多就出发吧。”
“那个……队长。我的车估计到那边才能提。”黛米弱弱发声。她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今天早上眼睛还是肿的。
“你呢？”我问麦克，他看起来脸色也挺差，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我车喊穆罗一起拖过去了。”
我又转去看菲欧娜。
菲欧娜只能委婉的表示:“不想开机车跑长途，好累。”竞技比赛和单纯赶路是两码事。
“……”于是又是熟悉的四个人挤在车上，我在前面当为人民服务的司机。
“既然“花苑长廊”是医疗公司选定的比赛地点。那“山间雪道”应该是能源公司选的吧？黛米，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爆料一下？”
菲欧娜在后座挑了个话题。
黛米:“公司那么还没给什么内部爆料，我们会不会来太早了。呃，我也不是很熟悉这边的情况。”
这点麦克倒是可以理解，因为运输公司也这样。早早的告诉选手，最后一段赛程是“冻港”。但是具体的实质性内容基本没有。
“厚雪赛道，雪基本不铲。雨胎的材质会硬一点，胎面花纹对雪地来说太浅。容易打滑，赛前最好还是都换成雪地胎。”我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叮嘱他们。
黛米:“应该不至于扣到不铲雪吧，那也太危险了。”
菲欧娜:“可是雪地胎降速好明显。擦地的声音也大。”
我只能无奈道:“这比赛场地又不是闹着玩的，盘山公路的绕法，真要是失控撞飞出去，旁边的护栏都不一定拦得住。别想着雪地玩漂移了，旁边可以没有沙石缓冲区。这场比赛估计是安全车出现次数最多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麦克侧头过来看我。
“你想知道啊？”我侧头看着他。
千丝万缕构成的目光一线，我在等他问。
也许他问了，我脑子一抽就真的全盘脱出。
“算了。”麦克蔫蔫的转过去睡觉。
真到了雪地，那俩女人才是最兴奋的，暖炉屋子待不住，出去就跟野孩子一样玩雪球。
我坐在屋檐下的台阶，看着她们两个欢闹的样子。想起我跟麦克以前也这样，果然幼稚都是相互的，总是要人陪着的。
我想他了。
想他偷偷摸摸的捧着一小堆雪花，从后面偷袭般的将手放进我的脖子。听到我倒吸一口冷气后，嘻嘻哈哈的环住我的肩膀，整个人黏在我背上。然后被我一把抓着后领掀过来，两人滚在雪地里，麦克的头发压在我的手臂上。沾满了雪花，我的也是。
他会委屈的怪我昨天跟他吵架，然后带着黏糊糊吻一起凑过来。
果然还是没办法习惯一个人。
“喝吗？没怎么放糖。”在外面疯了好久的副队长，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可怜人。
热可可端到跟前，我也就接了。想快速的喝一口，表现自己的珍视，结果差点烫到嘴。
“哈哈。”看他没心没肺笑的样子，我又固执的把人拽到自己身边，要求他坐下来陪我。
“你还笑，我感觉你没以前对我好了。”
那颗堵的发慌的心迫使我讲出这句话。我的脸上没有嬉笑玩闹的意思，他应该看的出来我是认真的。
“……”麦克脸尴尬的僵住了一下，也不看我，转头看远处的黛米和菲欧娜。
“别和我聊这个。”
“那你想要我跟你聊什么？”
“……”不是你能不能有点前任的自觉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坎贝尔这么会缠人。难道因为之前都是自己粘着他的吗？麦克有种不在现实的错觉。有点麻烦了。他招架不来这种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穷追猛打的攻势。
“就正常……当队长队员，同事朋友之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两个字，就戳到我敏感的神经了。我阴阳怪气道:“你之前还说前任处不成朋友的，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你也知道你是前任啊，那你还明里暗里的……” （勾引我）这三个字麦克讲不出来，心平气和的待不了一秒，起身刚要走，又给我拽回来。直接手脚并用的将人锁在怀里。我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今天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我跟你到底哪儿符合朋友这两个字了？”什么直男跟gay处上之后开始发挚友卡了？天底下就没这门子的道理。
“不是诺顿，你多大人了？？放开！”麦克用力挣扎了半天，又不想真弄的像上次一样难看。索性放弃:“不做朋友，你想要什么？”
我看着麦克透亮的眼睛，伴随着彼此呼吸间的冬日白雾。他精致的就像个亚麻金的洋娃娃，精心雕琢的每个五官都带着股稚嫩感，又不似孩童般没长开，反而像那种放到童话书里会扮演小王子的角色。那些没办法褪色的少年感，本身就像一阵拂面而过风。
我渴望留住他。可我怕留不住他。
“我想跟以前一样。”
“……”麦克感觉自己需要消化一会儿，这算诺顿一次主动，提复合的吗？
是要复合的意思咯？
刚想躲会儿，正好电话来了公司那边的……
“什么？！！”
没两分钟，麦克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你怎么找的黛米前男友？”
我看着他明显低压下来的脸上，态度变的满不在乎:“总有办法的。”
麦克扯着我的衣领，又要开始跟我吵了。
“你把他揍了还让视频外流？你疯了吗？！你忘记职业选手明令禁止斗殴吗？你也不怕被禁赛。还有这几条爆料恋情，疑似内涵性取向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爆的……你巴不得自己塌房是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比我还有事业心？真的有这么在乎我的名誉吗？麦克。”我知道我讲的话跟挑衅也没什么区别。但我现在只想给个痛快，把脸撕烂了也无所谓了。
“你别在我面前犯浑。”麦克皱眉，还是松了衣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冲动，我知道他总是那么擅长给我找各种机会。
比我还会替我开脱。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又不是来当我经纪人的。我只是一名赛车手，又不是大明星，又不是艺人，也不是什么顶流。我不在乎那些，你能明白吗？”
麦克是先闹出负面斗殴的，想要盖过一个负面新闻只需要一个比它更大的就够了。
况且我跟他之间 ，这个细小的磕绊和阻碍，已经持续很久了。即便他下意识的没有察觉，我也不能容忍暗疮一直腐烂爱情。
麦克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我没良心的调侃:“这下也挺好的，我们两个一起塌房。玩赛车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谁要跟你一起塌房啊！！你才是那个最坏的……坏胚。”后面两个字咬的很轻，我知道他没什么骂人天赋，所以听着还挺受用的。
雪道的竞速难度一下就上来了，我也在一旁陪着他们练车。黛米刚把自己的车提了，就迫不及待的想上路，菲欧娜主动陪跑。
我在场下遇到了莉莉。也算是老熟人吧，TS官方的啦啦队长。
之前有跑过来问麦克:公骑喜欢什么这种问题。但女孩子的小心思太明显，麦克毫无察觉的应着。
麦：喜欢抽叭叭的烟，因为味道好，又平价。但是不用担心他没什么烟瘾，有的时候一两根而已。（除了赛队有次因为他输了比赛，他一个人抽了半包。）
麦：也喝酒，以前不怎么喝，现在偶尔会陪着黛米她们喝一两杯。
麦：喜欢什么型号的车，这个你可能不太了解叭，男人都爱车，他唯一不吝啬的地方大概就是对车了。
你要是跟他谈了，就不要以为赛车手都很有钱，（虽然他赢的真的很多）但是上来就要首饰包包的这种，得看他喜欢你的程度再进一步吧。因为他真的很扣，但也很会赚，很会省就是了。有时候觉得他不当赛车手当个理财的也行。不过这不影响他爱你的时候挺大方吧。
麦克就在哪儿叭叭叭一些生活细节。(冬天夏天喜欢什么样的拖鞋。都穿凉的还要被吐槽。)
当时公骑恰好就在背后听着他巴拉巴拉。
莉莉看了一眼后面忙活的公骑，不由感慨：“副队你好了解他。”
麦：“呃，我跟那家伙，只是有段时间……反正现在掰了，他的事情以后都别找我。”
拉拉队员眼神示意。口型队长来了！
麦克还在无知无觉的数落他一堆的臭毛病。
拉拉队员(撤退)：副队你自求多福吧。
公骑从身后压过来，伸手抵在桌边上，将麦克环住，俯身耳语：“原来还挺了解我啊，副队。”麦克原地愣住，耳朵发烫。
“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hello，队长！”莉莉主动凑过来打招呼。
我倒也没跟她继续装:“来看麦克练车？”
“诶！！你怎么……”莉莉被这话吓一跳。
我想了想，发现对个小姑娘也讲不出什么重话。“你喜欢他我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我也喜欢，爱上同一款只能说眼光不错吧。拎了块方巾给她，慢悠悠道:“不过，他喜欢我。” 就是如此笃定，造谣从来不需要打草稿。
麦克开车被点名，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麦麦头，加速啦。”黛米的声音灌着风传过来。菲欧娜的机车也赶了上来。
“好嘞。”麦克的码数也提起来了。内燃机喷出的滚烫气体融开了小面积的雪层。
那些蕴藏在地球体内沉淀下来的骨血，在人类数百年的智慧中燃烧澎湃，迸发出狂暴的动力，宛如火焰的升腾。
人对竞速的追求是无法止步的。
正如马儿将自己的骑士让给汽车。
时代的更迭不会改变最初的热爱。
“呼——好爽。”麦克下车摘了头盔。黛米也停靠下来，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压的人只能弯着腰。“开这么快，给你小子赢麻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挤过来，隔老远就听见了。“黛米放开我！！别拿你胸挤我……”
“？？什么啊！！也是给你占上便宜了，再说男人不都喜欢胸大的吗？”
菲欧娜一副要笑晕过去的样子。
麦克心想:不是，这两个女人随地大小开h腔能不能别带我，服了啊……满嘴跑火车。
“又不是所有男的都……”
“聊什么呢？”我的目光盯着挂麦克脖子上的那只手。黛米见我迅速收手，凑过来拉我胳膊。“聊……你喜欢胸大的，还是胸小的？”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麦克:“……？”这是这么问的吗？她张口就来？
菲欧娜:“……”要闷骚男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难得的沉默和尴尬，让他们三个片刻哄笑成一片。我无语的扶着额头。真是够了……
那能咋办呗，要问就答咯，反正脸皮够厚就无所谓。“喜欢胸小的。”
四个人面面相觑，扫了一圈。谁小谁知道……
黛米反应过来的时候，菲欧娜已经笑的烟都拿不稳了，安慰道:“那我喜欢胸大的。”
黛米不怀好意的看着麦克，诺顿的胸肌有目共睹，她跟菲欧娜就更不用说了。
麦麦头……你……当之无愧。
“看我干嘛？！！！你什么意思啊？！”麦克被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两个话里有话，明里暗里的曲曲我是叭？
下一站要去冻港了。
黛米也有了车，菲欧娜说公司出状况要提前返回，估计去不了冻港的赛场提前熟悉了。
黛米打算陪菲欧娜一起回去一趟，正好能源公司也开发了一批新性能的助燃剂。回去试试。四人分开的时候还叮嘱着，到场地记得给她俩打视频，谁都别想藏着掖着。
我笑着应了，挥手告别的时候看见黛米的小指上挂了枚银色的戒指。至于同款，我在菲欧娜身上也见过一次。
进度还挺快？这也算摆脱吸渣男体质的一种方式？回忆了一下后来的黛米好像确实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男朋友了，但是没想到是从根源解决问题……
大概率是一种羡慕的感觉吧，我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转头深深的凝望着坐在副驾位的麦克。我很喜欢看着他，就像目光总被牵引着一样。
说起来，男人的副驾位总是留给妻子的。
所以啊，我们认识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依然是我永远氤氲着水汽的雾霭，越过永夜流转着的第一缕光辉。
我记得爆炸的热浪把他的头发吹乱，橘色调的暖阳印在他的脸庞。
我的内心吐露给自己的都是漫天谎言。
我知道我舍不得他同我一样蒙受苦难。
我做不到看着他死，看着他痛苦，看着他难过。我想成为一个安静的，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骑士。我不想他陪着我不幸，这才是真正的私心。
我看着靠在椅背上熟睡的他，跟记忆最后的片段融合了。我忍不住的一点点靠近，去触碰他微凉的指尖，亲密的十指交扣，只是贴近就有一种做爱的感觉，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体位，什么深浅程度，甚至到哪儿会哭。
说起来，他在这方面倒是经常主动。
我贴着他的鼻尖，闭着眼，轻声喃喃自语。
“我真的见过你80岁的模样……”
“而那时候，我依旧无法自控的爱着你。”
这是我承诺给八十岁的那个他，一辈子无法脱出口的告白。既然80岁的你不想听，我就只能偷偷告诉22岁的你。
车窗的玻璃上面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冻。
我以为他没听见。
麦克却慢慢睁眼。
这是第一次接吻，我保持着闭眼的姿势，而他睁着眼睛，凑过来碰我的唇角。
心上的冰棱一角融化了，如同寒冷的冻港遇上了北大西洋暖流，变成了摩尔曼斯克的终年不冻……
我听见他说:“赢了这次深渊的比赛就复合吧。来点实力啊，诺顿。”
（END.）
（终于写完了🌿深渊四好难🚬）跟我聊过的亲友大概都懂吧🤧这不算我心里完美款的公骑💧公骑的那种正派感，怎么说呢……每款勘都可以概率性黑化，但是公骑不可以啊——🤧🤧不过，又想。公骑经历这么多次重开。心境变化再正常不过了。他不是我开始预想的那款极致单纯和赤诚的勘。但年岁磨不了底色。是金子总会发光💗
[勘杂]主播，你老婆在敌对帮会(9)
实力零氪主播诺顿x氪金强度党麦克/先婚后爱
我一开始写这本好像说了是无刀小甜文……我觉得现在应该也不算刀吧？算……感情历练?
被催了一下所以写出来了……已养胃
1.
说出来了！
我既然说出来了！
麦克捂着脸，难为情的坐在沙发上；喊完的一瞬间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直往脑门上冲；就算不照镜子，他也肯定自己现在一定脸红的要命。
啊啊啊啊啊，小鱼分明说过的……
如果诺顿有喜欢的人的话一定不能轻举妄动的！
可是……可是刚刚一激动……
就什么都说了……
诺顿呢？
他现在是什么反应？
麦克试探着分开手指，透过缝隙去看诺顿的表情。
只见诺顿站在原地...
实力零氪主播诺顿x氪金强度党麦克/先婚后爱
我一开始写这本好像说了是无刀小甜文……我觉得现在应该也不算刀吧？算……感情历练?
被催了一下所以写出来了……已养胃
1.
说出来了！
我既然说出来了！
麦克捂着脸，难为情的坐在沙发上；喊完的一瞬间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直往脑门上冲；就算不照镜子，他也肯定自己现在一定脸红的要命。
啊啊啊啊啊，小鱼分明说过的……
如果诺顿有喜欢的人的话一定不能轻举妄动的！
可是……可是刚刚一激动……
就什么都说了……
诺顿呢？
他现在是什么反应？
麦克试探着分开手指，透过缝隙去看诺顿的表情。
只见诺顿站在原地，如同雕像一般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
与其说是震惊……反而更像是……单纯的愣住了。
“诺顿啊……”
见对方这副样子，麦克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没有了刚开始的自信满满。
要被拒绝了吗？
不甘心啊……
为什么诺顿会先喜欢别人呢？
还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分明爸爸说了，只要认真的去对待一件事，那就一定会得到你最想得到的结果。
骗人，骗人！
就像打游戏一样，就算麦克花好几万去打造装备，也打造不出最高级的属性；就算他背地里让爸爸把诺顿的工作量一减再减，提高他的工资，包下他的饭钱，也没有被喜欢啊！
呜呜……
我再也不要对诺顿好了。
“麦克啊，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未来的相处中，你依旧觉得你喜欢我……我会接受你的追求……”诺顿深呼吸着，语气坚定下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刚刚也有给你说，但……我喜欢的人也有自己心悦的人，我会努力的去争取，这是我作为人最自私的一面，我需要为我的感情画上一个还算完美的句号。”
“我应该拒绝你，因为我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有种那样的感情，就算我没有喜欢的人，至少现在，我没有考虑过恋爱。”
星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在诺顿的脑海里挥洒不去。
“可，麦克，这也是你需要成长的一步，你的情窦初开或许很不容易，我能明白，所以我不想扼杀这段对你而言相当重要的旅程。”
“你知道吗？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当爱这个字冒出来的时候，就说明人要开始学会走更长更久的路了。”
“我知道不喜欢一个人应该干净利落的拒绝，可是，我不想你失去这一堂人生课而导致你未来再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变得迷茫，唯唯诺诺。”
现在勇敢的你，是多么让人羡慕。
成年人的世界会变得复杂，爱，是难说出口的。
“大胆点吧，像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一样，就算是在未来，也一直大胆的走下去吧。”
哪怕会摔倒，哪怕会受伤……
“哪怕会被人拒绝，那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粘着他吧！”
星月:我踏马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那诺顿现在的意思是……?”
“坦坦荡荡的爱吧，麦克！哪怕，哪怕你爱的那个人是我这个一根筋，也请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坚持吧。”
“一直坚持到你觉得值得为止。”
“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如果你听完我说的这些还能继续这份感情；首先，麦克，你已经长大了，你不需要再去在意你是否是他人眼中的小孩。其次，你很勇敢，哪怕，哪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你，我也得承认我被你说的话震惊到。”
“你很了不起，麦克。”
“我……我得把那句话还给你。”
“你也是，很特别的人。”
“不需要因为他人异样的眼光否定自己，成为自己所认为的最正确的人，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真奇怪啊……
爸爸分明说，坚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有结果。
可诺顿却说，坚持一件事不一定有结果，可这坚持的过程里，或许会收获比结果更有意义的东西。
所以……
很难不喜欢啊……
这样的诺顿，和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比起来，都是那样的特殊。
还是会忍不住想对诺顿好啊。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搭木头积木的时候，却唯独有个小孩搭起了泥土城堡。
“那……那我还能喜欢你吗……”
“嗯，哪怕你喜欢的不是我，我也会这样鼓励你的，麦克，因为这是你人生中需要踏出的一步。你不能……永远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因为你被保护的很好，但，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就算被拒绝，也依旧可以保持的那份勇敢与初心。”
干嘛说那么深奥的东西啊！
我分明……分明只想听到你说你也喜欢我而已……
可是……又觉得他说的很对。
没有伤心的感觉。
反而……觉得被认可了。
“那，那等到以后，我还很喜欢你的时候！”
“诺顿·坎贝尔，你准备好吧！”
“我，还会再和你告白的！你一定要时刻准备啊！”
“嗯。”
“我知道了。”
2.
晚上9点……
[活着为了钱 邀请你加入队伍]
[红烧小狗头 加入了队伍]
面对小狗头，钱哥的声音都下意识放柔了些:“晚上好……”
“晚上好！钱哥！”
语气如此高昂……?
“遇到高兴事了吗？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是呀是呀，对我来说，是超级高兴的事情呢。”
“乐意分享给我吗？”
“当然！”小狗头原地掏出了个双人的椅子，邀请钱哥坐下。“我被喜欢的人拒绝了！”
噗——
高兴……的事情?
啊不对。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我靠太好了，那这不就说明自己撬墙角成功的几率现在是99%吗？！
哈哈哈哈哈，我活着为了钱也有今天！
“那可太高兴了。”
“但是他说我可以继续追求他！”
“那可太糟了。”
“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说弹幕，有个人说他装备打造坏了，我说太糟了。”
粉丝:[……]
[不要在直播的时候背刺粉丝好吗？]
没事了。
现在的成功几率是20%。
“那……那你还要继续追吗？”
“当然了！我会追到他同意我为止的！我不会放弃的！”
你能不能也同意一下我啊……
我也会舔到你同意我为止的……
爆哭中……
“话说，钱哥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问我这个?”
“好奇嘛，我以前……很不理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懂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也很期待第二天的太阳！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我很好奇，钱哥也有这种感觉吗？”
“嗯……有啊……”
“那钱哥呢？你是什么感觉？”
“感觉吗……”钱哥看着身旁一脸期待准备吃瓜的小狗头，悄悄抬手，把他头顶的天使环移了个位置。“喜欢一个人很复杂呢……我的话，我也会像你一样，期待每一天，但与你不同，你期待的是第二天的太阳，而我期待的是第二天的月亮。”
“为什么？”
“这是秘密……”
“切，小气鬼。”
再多说就要暴露了。
一点都不能再说了……
“那，钱哥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寝食难安吗？”
“会吧？其实是个人都会这样吧？”
“嗯?”
“感情是个很矛盾的东西，喜欢的人通常太自卑，被喜欢者通常又太高傲……但，无论怎么说，开口告白需要顾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告白时的措辞，状态，甚至是场景，都是很重要的，缺一不可。然后就是平日里相处的细节加分项?比如……能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到对方，或者给予对方一些小惊喜?再者……就是其他追求者应该做的事情，总之，印象深刻的加分事件还是很重要的。”
呃，为什么一举例感觉我对小狗头都没做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杀了他19次算吗？
“钱哥……在爱而不得吗？”
“……干嘛这么说。”
“因为，你听起来不太高兴。”
“哈哈……是吧？”
“要是很难过的时候要和我说哦。”
“你要安慰我吗？”
“我会给你打钱呀，你不是喜欢钱吗？”麦克风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我去拿点吃的，今天的佣人睡得都好早哦，还有几个请假回家去了，我得自己去楼下拿今天的甜点。”
“钱哥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哦，要是乱跑的话，我就要生气啦。”
“嗯，我哪也不去。”
小狗头那边传来了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直至越来越小。
钱哥坐在椅子上，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小狗头游戏小人。
分明是个男孩子，却很会打扮游戏角色呢，每次见他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衣柜里都藏了些什么啊……那，现实也是个很精致的人吗？
小狗头家里很有钱来着，喜欢的人不会也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吧？
家族联姻吗？好遥远的说法……
小狗头现实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钱哥打量起来小狗头的游戏小人。
也是一头金黄色的长头发吗？也喜欢穿这种像裙子的长衣服吗？也总挂着微笑，对谁都客客气气吗？也总在郁闷，生气时大呼小叫吗？
真实的小狗头，会是什么触感?
钱哥凑近小狗头的脸，细细观察。
真漂亮啊……
这样的人会喜欢别人，然后也同样爱而不得，却也还是笑嘻嘻的面对。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自己学习的呢。
总比第一次知道小狗头有喜欢的人就失眠要好。
“如果你喜欢的是我就好了。”
细如蚊声的呢喃。
“我好喜欢你。”
一个吻落在了小狗头的脸颊上，一触即分。
还没等直播间里的粉丝发作，这场直播便黑屏下来，提示了主播结束了直播。
就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画上句号。
[我超你妈！]
附近频道突然闪过一条带语言的超有素质发言。
刚点了结束直播的诺顿被附近频道的自动播放语言条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自己家闹鬼了。
什么情况？
他看向屏幕，便看见了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女角色骂骂咧咧的在附近频道刷屏式发言。
[什么什么钱，你有毛病吧]
[谁让你亲了?你亲你妈！]
[给我起来！]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要洗一下我的眼睛]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告诉你！让我逮到了吧？]
红烧……小咸鱼！！！
我靠啊！
活着为了钱:[?不是]
红烧小咸鱼:[你在对我家小狗头干什么？]
[把你的咸猪手给我拿开！]
[拒绝敌对帮会联姻]
[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呃呃呃啊啊啊啊。
这都什么事啊！
三分钟前……
闲来无事的小咸鱼在公共地图挂机，实际上是在查帮会战攻略，打算下一次如果还和星月阁交手的话一定要靠自己帮会的真正实力打败他们。
直到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小标志，是有高亲密度好友在同一个公共地图的意思。
小狗头?
他也在这个图啊？
在哪呢？
小咸鱼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和钱哥并排坐在一起的小狗头。
靠靠靠！不是说现实里有喜欢的人了吗？
上次还说会去和那个什么什么钱解除关系，这样看的话……他俩头上还有相遇爱心的特效，看来是没解除啊？
为啥啊?
不应该早就解除掉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吗？
难道是那个什么什么钱给小狗头下蛊了！
什么什么钱！你到底给小狗头喝了什么迷魂汤！
敌对帮会什么的，好讨厌好讨厌！
一个阴暗的战异者就这样躲在了不远处盯了两人好久。
因为没有进组队，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而且自上一次坦白事件后，小狗头也没有在和自己提起过喜欢的人这个话题，所以小咸鱼一直默认二人早就解除了关系，而小狗头现实已经和喜欢的人甜甜蜜蜜了。
难道……
小狗头真的要脚踏两条船吗？！
这要怎么办?
自己的好朋友做了渣男应该劝阻吗？
头脑风暴中……
要不，问问?
我这是好朋友的关心……是这样，没错……
电脑前刚拿起手机想给小狗头发绿泡泡的小咸鱼就这样看见了屏幕里的钱哥突然凑近小狗头，然后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白菜！！！！
要不是公共地图是禁战区，小咸鱼真的会上去给钱哥一斧头。
活着为了钱！
你这个老不死的王八羔子！
3.
红烧小咸鱼:[你踏马干什么！]
[小狗头到现在也没有动作，一定是没在屏幕前面]
[你这是乘人之危，知道吗！]
活着为了钱:[消消气，行吗？]
也许是心虚，诺顿也不敢反驳小咸鱼什么。
有种偷偷带着对象去酒店结果被对象家属抓包的感觉。
呃，好像不能这样比喻。
红烧小咸鱼:[你不知道小狗头有喜欢的人了吗？]
[你还这样舔巴巴的凑上来，不丢脸吗？]
[要点脸吧，一开始我就看你很不爽了，小狗头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别提我有多高兴了，我恨不得他赶紧和你断了]
[我一直都很不理解……]
[你喜欢小狗头，是吗？]
本以为钱哥会找借口搪塞过去，却不想对方既然稳稳的接下来这一招。
活着为了钱:[对]
[就是喜欢他]
红烧小咸鱼:[那我就更不理解了]
[你以为你的直播我没去看过吗？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可那又怎么样]
[小狗头的家境和你天差地别，你觉得你能配上他吗？你靠什么配上他?你告诉我，你直播间里的收入是不是有一大半都来自于小狗头?]
[他才多大，一个小朋友，你多大，一个成年人，你觉得你们之间能有未来吗？]
[你如果是个和他差不多的人，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我不觉得你能给他什么好的生活]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他有更充实的现实生活，他不可能玩一辈子的游戏，懂吗？]
[你隔着屏幕，不知道相隔多远的城市，你觉得呢？你能付出什么？]
许是戳到了钱哥的痛处，小咸鱼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对方都没有回复。
一直到小咸鱼都觉得打字打累了，才停下来想看看钱哥会回点什么。
活着为了钱:[你说的是]
[至少你说的很多都是对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很明显，我的很多都比不上他]
[但是喜欢一个人]
[无需自卑]
油盐不进，油盐不进！
小咸鱼还想再说什么，便看见眼前的钱哥直接原地下线了。
竟然跑了！
可恶啊！
拿了东西吃还顺手榨了杯果汁才回来的麦克看着屏幕里自己的小人空荡荡的坐在椅子上。
“钱哥?”
队伍只剩他一个人了。
“说好的哪也不去呢……”
“骗子。”
诺顿洗了把脸，坐在床上冷静了很久。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导致他一时间情难自已，竟然在公共地图就那样亲了过去，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该下线的……小狗头怎么办……
可是现在自己的心情太糟糕了……如果不快点逃走的话就要失控了。
叮咚——
是绿泡泡的消息。
红烧小狗头:[钱哥?]
[怎么下线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要怎么回复呢?
小咸鱼会把自己偷亲小狗头的事情说出去吗？
那以后……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啊啊好烦……
睡一觉吧，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逃避现实吧。
4.
次日一早，麦克在办公室第二次逮到了一只无精打采的诺顿。
“诺顿?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很糟糕……”
“没事……单纯没睡好……”
“要不，今天翘班吧？”
“今天恐怕不行……最近几天老板要去外地谈合同，我们得快点把这批文件整理出来打印。”
“可是你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上班族都是这样的，早习惯了……”
“那，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吧？”
“真心感谢你。”
诺顿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要不，给他制定一些休息计划吧？
比如……像小咸鱼说的那样，以朋友的身份约他出去玩？
或许可以带他去一些比较放松的地方，比如……泡温泉算吗？
唔……自己也很少出门，不太了解外面的东西。
麦克搅拌着咖啡，若有所思。
但不管怎么说，得先试试在休息日把诺顿约出来。
啊，得先加联系方式才行，都忘了这一茬了。
因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忘记了他现在都没和诺顿有任何联系方式。
麦克着急忙慌的赶回办公室，便看见了已经抱着一沓文件准备出来的诺顿。
“诺顿，咖啡。”
“你先放桌上吧，我把这些文件打印一下就回来……打印机在办公区，有点远。”
“那，对了，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嗯，可以的，我手机在办公桌上，你自己加吧，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手机没密码。”
真的很忙呢。
看着诺顿远去的背影，麦克把咖啡放到一个不容易被打翻的位置，便拿起了诺顿的手机。
嗯……加好友的话，扫个码就可以了吧？
好友二维码在……哦，这里。
嘀——
你已添加该用户为好友。
诶?！
什么时候？
我记忆力差成这样了吗？
出故障了？再扫一下……
嘀——
你已添加该用户为好友。
不对啊，真的加了？
麦克打开诺顿的好友栏，开始搜索起自己的号码。
“这是……?”
“麦克，你加好了吗？”
诺顿把文件打印好交给同事交接完后才回到办公室，那些文件打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麦克有没有等不及。
“中午我们在公司吃……”
嗯?人呢？
“不在吗……出去了?”
诺顿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解锁屏幕便看见界面停留在好友列表那里。
“应该，加了吧？”
“也没告诉我他联系是哪个，我好备注一下……”
算了，等他回来的时候问一下吧。
[未完待续]
【愚喧】二十二夜黎明（上）
*庄园文学，含部分私设，是初识的故事
*太好了又是拖成连载的一发完我没救了
01.
“真少见啊，坎贝尔先生，您今天结束得有点晚。”开膛手那总是流淌着鲜血的锋利指尖擦洗得锃亮，承托在盘子下仿佛也成为某种温和的银质餐具，“已经没什么其他人了，如果您不介意行个方便，就在吧台这边享受晚餐好吗？”
“当然。”愚人金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心想杰克今天的工作看起来倒是挺顺利的，否则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亲自下厨，尽管他确实是一位擅长此道的绅士。
监管者们对食物的需求并没有多迫切，因为他们并不算“活着”——部分贵族出身、或者曾经受过严格教育的会把生活规律看得很重要而坚持按时用餐甚至下午茶，实...
*庄园文学，含部分私设，是初识的故事
*太好了又是拖成连载的一发完我没救了
01.
“真少见啊，坎贝尔先生，您今天结束得有点晚。”开膛手那总是流淌着鲜血的锋利指尖擦洗得锃亮，承托在盘子下仿佛也成为某种温和的银质餐具，“已经没什么其他人了，如果您不介意行个方便，就在吧台这边享受晚餐好吗？”
“当然。”愚人金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心想杰克今天的工作看起来倒是挺顺利的，否则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亲自下厨，尽管他确实是一位擅长此道的绅士。
监管者们对食物的需求并没有多迫切，因为他们并不算“活着”——部分贵族出身、或者曾经受过严格教育的会把生活规律看得很重要而坚持按时用餐甚至下午茶，实际上他们只要在残酷游戏中获取足够的恐惧值便足以维持“生存”所需的能量，食物只不过是意义不大的点缀。
愚人金并不对这种“讲究”嗤之以鼻，因为他偶尔也会用进食当做慰藉，甚至不必是这样精致的晚餐或者黄油雪糕，只需深夜里的一杯牛奶也足够。
杰克今天甚至有兴致穿上“乌骨”的装扮出入这里，愚人金知道这是他还在打磨期间的新时装，杰克大概十分满意，要让各位同僚先行看到，而看他的表情显然今夜已经得到了不少赞赏。
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杰克也已经准备离开，给他留一份黄油布丁不过是以防万一的事。愚人金个性沉默，最后因为没有参考答案而说不出自信能得到杰克满意评价的赞美，放弃了对他新造型无意义的称赞。
“感谢您的夸奖。”杰克微微笑了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门上的风铃响了，二人都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到餐厅来。这种时候听觉比视觉更加迅速，尤其是对声音敏感的愚人金，尽管背对着门的方向，他仍然能清晰地分辨出风铃的清脆碰撞声外，另一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并非老旧弹簧的“咯吱”声，而是细碎的、像展开一张被揉皱过的玻璃纸一样的……
喧嚣的“星之王”。
今天是怎么了，愚人金不记得今天有什么舞会，大家却都穿着自己最高规格的衣服，让他显得像个过分冷硬的石头人——尽管事实也是如此。
他跟喧嚣谈不上熟，只知道这家伙也在求生者方有ID人格，是那个活泼好动的杂技演员麦克.莫顿。他倒是比较熟悉那个“麦麦”，对局里遇到总是一刻也闲不住，这边接接小爱丽丝那边寻找密码机的路上也要放放礼炮，难得的佛局里也总是“躺地”和“欢呼”，小太阳似的。
喧嚣和杂技演员一点也不像。
他坐在了愚人金身边，嘴角强行被挑上来的微笑角度在那张被精细描画过的脸庞上如同一抹温柔的刀锋。
“晚上好。”喧嚣率先打了招呼，他的声音很年轻，经常会给人以错觉，好像有些与监管者身份不符的朝气。
“晚上好，莫顿先生，要来一杯——您肩膀那里怎么了？”杰克的声音顿了顿。
刚刚将晚餐一扫而光的愚人金闻声也看向身旁的人，层叠的荷叶边下有一块明显的焦黑痕迹，在那块雪白的布料上格外显眼。
“在佛局被开了两枪。”喧嚣接过杰克的冰水并致谢，“正常，大家看到我都是扭头就跑，心跳大了就交道具，生怕再过几秒被锁了，哪有时间注意我有没有转圈。”
他还挺想得开。愚人金想，不过要他可怜对方显然是个笑话，如果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更需要同情。
“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爱吃的食物吗？”杰克问他。
喧嚣摇了摇头：“还在找。”
他的声音顿了顿，忽然转向愚人金，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这是艾米丽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最近对局太多非常疲劳，虽然她的办法对监管者未必有用，但还是希望对局之外能帮到你一些，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试着联系她。“
愚人金沉默了一下接过，粗粝的石化手掌刮过喧嚣套着丝滑手套的指尖，传来一种不妙的刮断纤维的感觉。
“抱歉。”他言简意赅地说。
“没关系，一觉醒来都会复原的。”喧嚣托着下巴把头转了回去，伸出手指逗弄着杯子里的吸管，就像那是个有灵性的活物似的，“这衣服我也只有佛系对局才穿，正常追击的时候它有点沉甸甸的……”
他收住话头，拨开吸管端起杯子把杯沿贴到唇边一饮而尽，伸手捞起自己摆在桌面上的三颗发着微光的球：“我的话好像太多了。谢谢款待，祝你们都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杰克先生，您的新衣服非常帅气，明年会在庄园里一鸣惊人的。”
02.
喧嚣独特的机制和速杀的威名在庄园求生者之间早已传开，一跃成为四抓率第一监管的同时，很快也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之处。
喧嚣几乎每过几天就会刷很多佛局，尽管不是排位，但这在庄园的规定中也应该是明令禁止的。最叫愚人金奇怪的是向来不负责任只抓制度的庄园主竟然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庄园里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律，当喧嚣使用“星之王”装扮时就是佛系对局。
这就导致了在联合狩猎的准备时间中，愚人金看着金灿灿的喧嚣陷入沉默。
喧嚣显然是刚从佛局出来就匆匆进入了下一场匹配，注意到这局的同事是愚人金时愣了愣，低头确认了一下手上的纸张：“等等，这一场我的队友应该是玛丽小姐……”
“这是你在欧利蒂丝庄园必须要记住的一件事，”愚人金说，“奥尔菲斯是个不负责任只抓制度的蠢货。”
“噢……”喧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副样子简直有些天真了。愚人金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那明明是不会与他热情招呼的、令庄园求生者闻风丧胆的男鬼，他将对杂技演员麦克的刻板印象强加在对方身上显然是一种不尊重。
微光闪过，喧嚣的模样突然变了，变成愚人金更熟悉的样子，是默认的初始时装。他好像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换成旧装。
“你……正常打吗？”愚人金不确定地问。
“本来跟玛丽小姐说好了一起佛。”喧嚣侧过脸用那块空无一物的星形破洞对着他，背后破破烂烂的飘带无风自动，“我知道你最近在打胜率，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体型娇小，声音也年轻，却像很可靠似的用毫不动摇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联合狩猎模式非佛局要带金身是吧？你去最近的地下室等我，我把人带过去。”
愚人金可以对天发誓，他本来只是心一软，抱着种想先保护一下小孩子面子的态度，才真的转身走进地下室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状态栏上代表已经淘汰的五个叉和地下室仅剩的两把椅子，心里不知道对谁表达了一下怜悯，作势把捏满的镐子砸出去又取消骗了个飞轮，一砸一刀接一收把倒地的埃米尔挂在了艾达旁边。
恋爱脑，没补满状态还急着一个人来救他的地下室。
他见识了喧嚣的追击速度，面对吃他一刀后上车的求生者，对方直接用超高的移速冲向二站河边然后横跨月亮河，再接一段冲刺便抵达三站，紧接着右上角的状态栏里，卢卡的头像旁边已经多了一个白球印记。
有鬼。
他作出了和倒地的卢卡同样的感想。
活到最后的一位求生者是勘探员诺顿.坎贝尔，愚人金的求生人格。他倒是稍微有点放对方个地窖的心思，考虑到这局游戏实在是喧嚣出力比较大，又扭头用眼神征询对方的意见。
喧嚣的脸颊是泛着死气的青白色，他没说话，冷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进入了马戏团。
“他看起来不太高兴。”人类诺顿冷静地说，“要不你还是把我挂飞吧，反正已经是败局，联合而已，能不能走一个都一样。”
愚人金觉得他不像不高兴。
“你觉不觉得他脸色怪怪的？”他皱眉思考了一下，看向马戏团的帐篷。
勘探员的脸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地想跟他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用沉默回答他“你们监管者有脸色正常的吗”？
愚人金抬腿把他踢进地窖里，扭头回马戏团去找喧嚣了。
怎么说也是监管者，比苟起来的求生者要好找多了。况且喧嚣也没有要躲藏的意思，他就明晃晃坐在马戏团台上，对着他贴在台幕上的两个贴纸发呆，远远地似乎能听见他在哼什么歌，缥缈又虚浮，像他本人一样是河面上一缕抓不住的风。
走近些便能看清他贴的是什么，一个是旋转木马，另一个是活动的杂技演员生日涂鸦。
“坎贝尔先生？”出神的喧嚣吓了一跳，“对局结束了吧，您怎么没有离开？”
这话没有一处中听，还好愚人金不算太在意这些事的人。
“我看你不太对劲。”他话说了半截，突然发现自己从不需要向谁表达关心以至于他好像并不具备这份能力，最终笨拙地问，“没事吧？”
喧嚣一呆，冲他笑笑，然后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今天对局比较多，有点累了。”
愚人金认可他的说法，对局多了就是容易变得疲惫，他自己也是这样。本来出于礼貌想建议对方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忽然想起杰克说他还没有喜欢的食物，好不容易提起的话头又胎死腹中了。
他伸出手：“一起回吧。”
喧嚣盯着他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指放进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谢谢您，坎贝尔先生……”
“你没必要那样叫我，”愚人金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烦躁，“只有小麦克才那样叫，用来区分我和勘探员人格的。”
喧嚣愣住了。
愚人金忽然反应过来监管者之间都是这样互相称呼，但他刚刚忘记了这一层，想起小麦克扬着一张笑脸叫勘探员“诺顿”而谨慎地称呼他“坎贝尔先生”的样子，下意识拿喧嚣和杂技演员在比较。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对着喧嚣空荡荡的眼睛说，“我是说，呃，你其实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们是同事。”
这话有些苍白，但应该不会比喧嚣的脸色更过分。
他把手指抽离，沉默地绕过一排排座位飘向马戏团门外，只留下腰间弹簧有节奏伸长回缩的“咯吱”声，加上那脏兮兮的破旧衣衫，像个被抛弃了很久、破烂失修的布娃娃。
走到门口的时候喧嚣才回过头来，无法表达情绪的空洞眼眶对着他：“那你愿意称呼我为‘麦克’吗？”
他抬起手向上指了指，愚人金知道他在指马戏团外的那块彩灯招牌。
“Hullabaloo”。
“你不愿意。”喧嚣说。
他垂下头，率先飘走了。
03.
第二天的游戏里，愚人金没再见到喧嚣，听其他人说今天他应该是休假了，消失在了所有对局。
跟他一起请假的是艾米丽小姐，愚人金意识到二者之间或许存在联系。可他为什么会注意起喧嚣的事，分明前一天晚上他们不欢而散。而且喧嚣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心——他确实在把对方和杂技演员作比较，并在发现他们的不同后有意识地要将二者区分。
就算一体两面，终究也不是完全相等，愚人金认为这本身是一种出于尊重的行为，尽管他的表达方式可能有谬误——这是在所难免的，他不擅长社交，偶尔的词不达意早就被习以为常。
他真正感到异样的原因是自己一定要进行这种区分的目的，是因为他更喜欢那个活泼好动的小麦克吗？
勘探员喜欢杂技演员，诺顿喜欢麦克。他对“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感兴趣是理所应当的。
但他对喧嚣的关注不同。
他很少去注意别人搅动吸管的手指、沉闷沮丧的话语、以及其中隐含的期盼或者失望。他的好奇并不仅仅出自“这是另一个麦克.莫顿”、想从喧嚣身上寻找谁的影子、或者借同事之便研究出为何勘探员同样孤僻的个性却也会被别人所吸引。
愚人金恍然。
他不想喧嚣那样称呼他的原因并非不承认他是麦克，更不是什么对小麦的专属偏爱。他好像只是突然任性了一秒，就在握住对方除去那只漂亮手套后露出的细长冰冷的手指的时候，他想起它拈住吸管在冰水杯壁百无聊赖无声敲打的样子，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像是不这样做它就会消失掉，如那些在小小漩涡里加速融化的碎冰般。
令人难以置信，那一瞬间他没有任何理由地、热烈而迫切地希望喧嚣愿意同他亲近些。
虽然个性看起来有些不同，但愚人金从没有想过要否认喧嚣的存在。不管是餐吧灯光下孩子气的举止，还是联合狩猎中跳脱地从他身边直接杀过月亮河全图飞来飞去的样子，又或者抱着膝盖坐在马戏团台上仰望幕布时突然透露出来的一丝丝孤单，那都是麦克.莫顿的样子。
——愚人金将上挂飞的甘吉送上椅子，随着电机抖动找到了远在地图另一端小木屋的艾玛小姐。
今天获取的恐惧值已经足够多了，他看了一眼还剩四台的密码机，兴致不高，默许了艾玛把手上的机修开然后自己去找地窖。
艾玛有些惊奇。愚人金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能四抓绝不放地窖，她修机也只不过是想多刷一点点演绎分罢了。还不等她多想什么，愚人金已经转身漫无目的地走开了，艾玛从他沉默的动作中敏锐感知到了一种心不在焉，想起艾米丽的嘱托，忍不住鼓起勇气多管了一句他的闲事：“坎贝尔先生，我是说，如果您不舒服的话……艾米丽和梅斯默小姐都愿意帮助您。”
“啊，不过今天不行。”艾玛说，“今天她要照顾莫顿先生。”
这个“莫顿先生”毫无疑问指的是喧嚣，愚人金知道她叫小麦克会称呼名字甚至是“麦麦”。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被这句话硬控了，转动了一下有些滞涩的脖子，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了仍在修机的艾玛。
“他好像有些虚弱，不过我想就算是艾米丽也没什么好的方案吧？”艾玛笑了笑，随着破译结束的音效，密码机上方的信号灯骤然爆发出短暂的刺目光线，地窖开启的声音就在耳边，显然是恰好刷新在小木屋背后。
艾玛向他道谢后才续了一个盾跳进去，随着游戏结束，地图里只剩下他自己，愚人金又能够在纷扬的大雪之中听到远处传来的从破损八音盒中传出一样的乐曲声，是变了调的《Jingle Bells》，是里奥的回忆的背景音乐。
大雪也是他的回忆。曾经他从矿下出来的时候总是夜晚，几乎见不到什么太阳。唯有冬季，矿坑之外全是白茫茫的雪地时，钻出矿坑的他总能在月色之下遇见一片耀眼的雪光。于是尽管有患上什么“雪盲症”的风险，他还是更喜欢有月亮的夜晚。
某年的圣诞节他也是这样在大雪中听到了远处的圣诞歌，那大抵是合格的音乐，只不过传得太远，在风雪中变了调，听起来也像现在这样有些怪异。
愚人金心中突然泛起另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头，恍然想起昨天喧嚣轻声哼着的调调。
那是月亮河的歌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