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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万次春和景明

【角徵】男孩子当然不能娇养了

假如宫远徵当年是长老送给宫尚角养的

  ooc致歉

     宫尚角×宫远徴

  

  “有病就多吃点药!”

  “诸位长老要是实在闲来无事就回后山待着”

  “宫子羽都当执刃多久怎么还什么活都让我哥干!”

  “宫门上下还不都是全靠我哥养着”

  宫远徵穿着他这个月换的第十八身新衣裳昂首挺胸的站在大殿里数不清第几次怼完长老后甩着自己闪闪亮亮的小辫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剩下的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不是,当初把宫远徵交给宫尚角教养的时候他是怎么保证的来着?

  当年,无锋重创宫门,冷夫人,朗弟弟,...

假如宫远徵当年是长老送给宫尚角养的

  ooc致歉

     宫尚角×宫远徴

  

  “有病就多吃点药!”

  “诸位长老要是实在闲来无事就回后山待着”

  “宫子羽都当执刃多久怎么还什么活都让我哥干!”

  “宫门上下还不都是全靠我哥养着”

  宫远徵穿着他这个月换的第十八身新衣裳昂首挺胸的站在大殿里数不清第几次怼完长老后甩着自己闪闪亮亮的小辫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剩下的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不是,当初把宫远徵交给宫尚角教养的时候他是怎么保证的来着?

  当年,无锋重创宫门,冷夫人,朗弟弟,徵宫夫妇等人届丧命,尚在年幼的宫远徵总不能长时间无人教导,诸位长老思来想去,决定把宫远徵送去角宫,毕竟宫尚角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为人处世更是优秀

  长老院里,宫尚角站在大殿中央“不知各位长老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花长老看着他开口“尚角啊,徵宫主与夫人去世后留下一子,可稚子年幼承袭宫主也难有作为,我们便想着将他交给你抚养,不知你意下如何”

  “宫远徵?”宫尚角抿着嘴思考了一瞬,他记得宫远徵跟朗弟弟差不多大,小小年纪便失了父母,也是可怜“我愿意抚养他”

  “嗯”月长老点点头“你同意便好”

  “养育孩童并非易事”花长老说道“并非宠着惯着就行的”

  “远徵那孩子心思重”雪长老也在一旁开口“是非对错都得好好教导”

  “尚角明白”宫尚角看向他们几个“男孩子本就无需太过娇养,我有分寸,还请各位长老放心”

  回到角宫后,宫尚角就让金复将宫远徵带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宫尚角蹲了下去

  “你就是宫远徵?”宫尚角笑着看向他“我以后做你的哥哥,好不好?”

  宫远徵点了点头“那你有自己的弟弟吗?你做我的哥哥,他会不会不高兴?”

  听着宫远徵的话,宫尚角苦笑了一下“我的弟弟,他已经不在了”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的表情伸出小手拉住他“没关系,以后我做你的弟弟”

  自那以后,宫远徵就搬进了角宫,刚开始的时候宫尚角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养宫远徵的,各各方面也并无优待

  宫尚角让宫远徵辰时起,他就专门早半个小时,宫尚角喜欢吃素,他便跟着一起

  宫尚角教他武功,他勤勤恳恳,再苦再累也不喊一句,宫尚角看着他倔强的小脸便允许他不必再每日早起

  宫尚角送他去学堂,看着宫子羽时不时就有新衣裳他便也找人给宫远徵做,后来宫远徵越长越漂亮,宫尚角不知不觉间给他的衣裳也越做越华丽,漂亮

  宫远徵小的时候和宫子羽打架,宫尚角总会和宫唤羽同时出现把各自的弟弟带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宫尚角对养育宫远徵这件事越来越上头,吃的穿的要最好的,平日用的要最贵的,但凡谁敢欺负宫远徵一下,不出三秒宫尚角就能黑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父母早亡的宫远徵并不缺爱,宫尚角给他的是百分之百

  其实在宫远徵十四五岁时,长老们又找过宫尚角一次

  同样的场景,宫尚角同样站在大殿中间

  “尚角啊,这远徵平日里吃穿用度是否太过奢靡了些?”

  

天黑请闭眼~

【舟离】重养一只傲娇小槐树

⚠️Ooc ,文笔差,有剧情bug不用过于较真,看个开心。是舟离!

🆓全文免费,5500+一发完,he。

设定:离仑消失后赵远舟散尽妖力救了所有人后带着小槐树根回家养…

“离仑!回去!”赵远舟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把准备强行化形的离仑按回槐树根里…

自从朱厌送的拨浪鼓被文潇打碎,离仑就只剩一缕带着妖力的内丹附在槐树根上,朱厌便把槐树根放进了诞生地滋养催生,自己一心寻死至少离仑可以活着,但他总是低估了离仑想要与他共生死的决心,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离仑,只要感知到朱厌有危险,便要强行化形去帮他,对于这点,朱厌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带了诞生地的水土把槐树之根带在身边强行阻止离仑化形,但至少偶...

⚠️Ooc ,文笔差,有剧情bug不用过于较真,看个开心。是舟离!

🆓全文免费,5500+一发完,he。

设定:离仑消失后赵远舟散尽妖力救了所有人后带着小槐树根回家养…

“离仑!回去!”赵远舟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把准备强行化形的离仑按回槐树根里…

自从朱厌送的拨浪鼓被文潇打碎,离仑就只剩一缕带着妖力的内丹附在槐树根上,朱厌便把槐树根放进了诞生地滋养催生,自己一心寻死至少离仑可以活着,但他总是低估了离仑想要与他共生死的决心,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离仑,只要感知到朱厌有危险,便要强行化形去帮他,对于这点,朱厌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带了诞生地的水土把槐树之根带在身边强行阻止离仑化形,但至少偶尔可以在结界中幻化成虚影和朱厌见面“我知道你需要破幻真眼,我还你…我想帮你…”

尽管有了破幻真眼,但最后赵远舟还是倾尽所有倒在了文潇怀里,一直带在身边的小槐树根安详的待在结界内,还没能化形却能感知到朱厌的妖力已经消散“帮我…照顾离仑…”朱厌自觉对离仑有愧,如果重来一次…

……

多年后,卓翼宸找到了朱厌留下了最后一缕神识,不得不说不愧是大荒第一的大妖,只是一点点妖力的滋养,豆大点神识一下就变成一大团,妖力散尽仅存一缕神识,那代表了哪怕是大荒第一的大妖朱厌也得重新修炼,但与离仑的情况不同,朱厌可以化形却没什么妖力,朱厌化形的第一件事还是记得自己没有告诉离仑要牺牲自己这件事,那个死心眼的木头一定气着呢…

“我们带你去见他,文潇和小玖把他养的很好,已经是一颗小树了。”卓翼宸知道大妖心里记挂着,几人只是寒暄了几句便草草结束“谢谢你小卓…我现在空有一具肉身,也算赎完了我的罪业吧,不用承载那些万千戾气,接下来,我想为自己而活…”

“你少管闲事就能多活几年。”卓翼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玖研制的药水大大促进了小槐树的生长,加上是他的诞生地应该没过多久就能化形了…”文潇笑着摸了摸白玖的脑袋“只是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朱厌看着阴暗的地方生出一颗小槐树,叶子嫩绿嫩绿的“好久不见。”朱厌自己留下那仅存的妖力也只够化成人性,头发也不再是快拖地的黑白长发,短短的银丝随意的拢在而耳后,小槐树似乎感应到了朱厌的气息抖了抖叶子,边上放着的是那年朱厌精心挑选的花盆…

“你明明就很在乎他吧…”裴思靖没见过这样的大妖,眼里带着泪光,眼尾泛红“那便少说那些伤人…也伤妖…的话。”伤感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时常来看小槐树的裴思靖听过槐树开口,只是淡淡的问她“朱厌呢?”日复一日,每一次去,每一次都问,这执拗的倔脾气让她想起自己的弟弟裴思恒,倘若说清楚一切,很多事便不会发生,平白让留下的人自责,夜夜无法安睡,人生短短几十载,下次还能不能再见,谁又说的准呢…

“谢谢裴大人。”朱厌笑着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眼里却只剩下这个尚未化形的小槐树…

朱厌很庆幸至少大家都还活着…

……

朱厌觉得离仑不会喜欢再待在这个囚禁了他八年的地方,这地方仿佛代表了被朱厌抛弃,被封印是这样,不让他强行化形也是这样,大概离仑也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要不要跟我回人间的家?我思来想去还是那里的水土更养妖。”周围很安静仿佛这个被大家精心滋养的小槐树也是一棵死物“这么久了,还是不愿意同我说话吗?真小气。”

“到底是谁的错?竟成了我小气。”未化形的小离仑实在可爱,声音奶呼呼的仿佛人间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朱厌“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离仑“你说谎。”

朱厌不解的歪头“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说你不想失去我,却让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很坏。”想当初朱厌是怎么说自己的?一个见不得光的败类,离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这么说真是实打实的委屈又痛心,可身份一但互换,小槐树却只能说出你很坏这样不痛不痒的字眼,好不公平…

“对不起,我错了,但只要你活着,我的牺牲就可以了无牵挂了。”突如其来的肉麻话让单纯的小槐树害羞的抖了抖叶子“反正我向来说不过你…”朱厌咧嘴笑了笑,拿了小铲子在自己的后院挖了个坑将小槐树栽种进去,特意选了离自己卧房近的位置,打开窗就能看到…

……

“喝水时间到。”离仑感受着水里熟悉的血腥味抖下两片叶子“水里有你的血!”

“这样你能长的快些。”

“我不要你的妖血。”

“不要我也给了,反正你还不能化形。”朱厌坐在小槐树身边啃桃子,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在外面看到的趣事,左不过是哪条街的大婶丢了钱袋,又或是哪个摊贩涨价了,还是同以前一样啰嗦,离仑总嫌他话多,但真的没办法一同体验的时候又总是想念他话多…

“赵远舟!赵远舟!”结界外传来白玖的叫声,多半是又来串门了,小孩最是喜欢研究小槐树,大概也算是同源,白玖的叶子磨出的汁液滴入泥土竟也能让离仑长的更快。

门外缉妖小队的大家都来了,小山神英磊拎着块肉,白玖抱着水果蔬菜好热闹,朱厌原本只是想在结界内安安心心的等到离仑化形,不过这样,也很好…

“怎么这么慢?”卓翼宸小声抱怨,虽说这位小卓大人越来越有大妖的样子了,可遇到大家还是一副小孩样“是你们来叨扰我,竟还嫌我慢,这是什么道理。”朱厌皱起好看的眉头,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露出一点委屈模样“什么叨扰你,我们是来看小槐树的。”英磊挑眉“没被你养死吧。”

“我们可是好心,我和文潇姐姐辛辛苦苦帮你养着小槐树,现在竟然连看看都不行,忘恩负义!”白玖装作抹泪,看的朱厌一愣一愣的,这小孩,学坏了啊!

“丧心病狂。”

“卸磨杀驴。”

“无情无义。”

“我没有!”朱厌无奈“进来说。”

一群人围着离仑讨论着,无非就是看他长高了种种之类的,离仑喜欢安静,却逃不掉…

白玖拿出个白瓷瓶“之前用的都是我的叶子汁液入土,这一次我想试试血液和叶子汁液是不是会有奇效,只是害怕太过于拔苗助长,今日一看应该刚好。”朱厌点点头表示感谢,瓷瓶的液体浇灌进泥土,很快就被渗透吸收“小槐树,有感觉吗?”对于这个不礼貌的称呼,离仑不想理会,他才不想被当做小孩,幼稚!“热热的,没了。”但白玖对他的好他也看在眼里…

“嘿!”英磊眼疾手快抱住往上扑的白玖“他跟我说话了!”

“谢谢小神医。”朱厌笑着从口袋掏出一把今早上买的糖块分给白玖,小神医这个名号听的白玖心里美滋滋的,得意的收下糖块分给大家吃“朱厌!那是给我的糖!”边上的小槐树气的树身直颤“别这样,等你化形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好吧…”小槐树暴躁易怒但好哄…

朱厌陪着小槐树待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槐树一下子长高了一截似的…

一堆人吃吃喝喝开玩笑聊天直到后半夜,临近离开朱厌伸手拉住白玖,郑重的又说了一声“谢谢…”

“嗨,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白玖回头红着眼眶“大妖,你没死,真好…”

……

又过了几天,白玖又送了一次药水,小槐树长的更高了,朱厌靠着槐树似乎能感受到昔日好友的心跳,长快些吧,再快些吧…

这天,朱厌买了离仑喜欢的糖饼和玩具回到家,原本长了一棵小槐树的院子突然变得空空的“阿离!离仑!”树呢?我这么大一棵树跑哪去了?这么大的树长在哪都会很显眼吧,可偏偏周围空空荡荡的,不好的感觉席卷全身,朱厌努力的感受着离仑的气息,哪怕一点点…

卧房!朱厌丢下手里的东西,狼狈的冲进房间,平日里睡觉的床榻中间蜷缩着一个小团子,看起来七八岁孩童模样,穿着自己的外衫,朱厌呼吸一滞,这不就是小时候的离仑幼崽吗?

朱厌的衣服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大了,只是堪堪挂在身上一裹蜷着睡觉,小槐树怕冷,明明边上就有棉被也不知道盖…

熟悉的气味靠近,离仑本能的醒来,一下子起身,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击中了朱厌的心脏,原本就偏大的衣服一下子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肩“阿厌?”小槐树并没有睡醒,迷迷瞪瞪的揉了揉了眼睛,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你的头发怎么白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伸手摸了摸朱厌的头发,闹别扭赌气不理朱厌是一回事,真实看到他所受的苦还是免不得心里生出细细密密的疼“你是大荒第一的大妖…你…”

“第一谁爱当谁当吧,我倦了。”朱厌耸耸肩“我陪着你难道不好?”

“好是好的…”

朱厌跑出房去,才想起被他丢弃的物品“我给你买了糖块和玩具。”

“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去找你的朋友了…”小槐树酸溜溜的撇嘴,又来了,离仑总爱这么说,之前的朱厌总觉得他在无理取闹,而现在却只想哄哄他,假如早一点告诉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绕这么多弯路了“怎么会,朋友们重要,但你更重要。”

“是唯一的更重要吗?”小离仑突然凑近,朱厌心跳漏跳一拍,他总是在意在朱厌心中的那个唯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爱听,哪怕是骗他的,也爱听…

“是。唯一最重要。”朱厌特意加重最这个字,小离仑耳尖微红笑着低下了头,看得出这个答案是他满意的。

朱厌从他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纸包“蜜糖块,你尝尝?”小槐树乖乖张嘴,糖他是爱吃的,大概是离了朱厌的日子特别苦,总是爱吃甜的…

“看!拨浪鼓。”

“那个已经坏了。”小离仑用舌头顶了顶口里的糖块,脸颊鼓鼓像一只小仓鼠一般“被你的好朋友白泽神女弄坏了。我的心和所有都在里面,好痛…”但那种痛不及朱厌对他的万分之一,贪恋人间的朱厌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剜他的心,离仑记仇,但从不会记朱厌的仇,可朱厌每一次都在伤他“坏朱厌…”

“以后不会了。”朱厌当然知道,槐树一直都是纯良的,是他总想着自己能解决问题,总把离仑抛到一边,说着为你好却从不顾念对方的情绪,从不解释从不服软,明明都那么在乎…

“朱厌的厌,是厌恶离仑的厌…”

“才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看着能言善道的小离仑,朱厌才是一时语塞,大妖吃瘪,白玖他们一定爱看…

“你看,我还买了木簪,等你头发变长了我帮你编像我一样的辫子,用木簪做装饰一定好看。”朱厌又从包里掏出好多新奇的东西,之前跑去人间作乱,离仑的心思全在朱厌身上,根本就没去看那些新鲜东西,什么花灯啦,什么扇子啦,什么玉佩啦,每天出去看看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很多…

“只有我有?”

“这…”朱厌挠挠鼻子有些心虚“花灯有送一个给文潇,木簪给了裴大人和小玖,小卓送了一个剑穗,给英磊送了一把新菜刀…”越说离仑脸越黑,小孩气呼呼的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愿意跟朱厌说话了“我要把他们都杀掉…”

“不可!”

“你护着他们!”

“我是护着你。”朱厌看着小离仑生气也不觉得恼只觉得可爱,是不是当初被封印出生地时也是这般,自己一个人碎碎念,尽管那时无人应答…

“不要因为我又重蹈覆辙,你不懂的我会解释给你听,这一次我会陪你。”

“总是骗人,坏朱厌。”嘴上这么说嘴角已经偷偷勾起来了,离仑并不在乎朱厌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陪着自己,这样就很好“这一次,你会说话算话吗?”小离仑回头,眼神亮晶晶的,攥紧的拳头证明其实他正在紧张“当然。”朱厌笑着点头。

为了庆祝离仑的化形,朱厌为他做了一架大秋千,原因无他,离仑不愿意坐别人坐过的秋千…

朱厌新做的秋千真是漂亮,绳子上缠着槐树枝,枝条开满了槐花,小离仑就这么坐在上面,任由朱厌为他编发“好看吗?”

“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用槐花装饰。”

“很漂亮。”

“那好吧…”小离仑跟以前一样依旧没什么话说,但朱厌似乎也变得沉默了不少,只是安静的给他推秋千,不知道这个妖在想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人间我很久没去了…”朱厌诧异的看着小离仑,明明以前都是自己求他去的“现在就可以…只是我没有妖力了,你需得好好跟着我,走丢了就找不到了…”

“你到哪我都能找到。”朱厌从小离仑的脸上看到一丝得意,笑着掐他白嫩的脸颊“是是是,你最厉害,现在我也没了破幻真眼,怎么都是你赢。”

“走吧。”小槐树从他的槐树秋千上跳下来拍拍皱起的衣角。

朱厌笑着从桌上拿了个桃子边吃边走,总觉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小离仑着急跟上他的脚步,主动抓住朱厌晃动着的骨节分明的手,被抓住的妖身子一颤,眼底笑意更浓回握住小小的手…

也不知道今天是人间的什么节日,大街上格外热闹,人来人往的,摆出来的小摊都特别多,小离仑左看右看竟生出了想买个礼物送朱厌的想法,可那把代表离散的伞真是把他伤着了“想什么呢?”朱厌见小槐树看着摊位上的香包出神以为是他喜欢,拿起闻了闻“喜欢吗?”离仑摇摇头“那我挂一个?”

“不行。你身边已经有我一棵槐树了,不能有别的,我可以用我的槐花给你做香包。”朱厌笑着又有些无奈,离仑大概是不懂那些情爱之事,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一般,朱厌说不出自己是欣喜还是失落,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两人相守相伴很难讲朱厌产生的不是爱情…

“阿厌,很喜欢嘛这个…”小离仑指了指那个香包“那…我给你买…”摊位的大娘看着小孩奶声奶气的,别扭的从钱袋里掏钱觉得可爱“公子好福气,你的弟弟对你真好。”

“才不是弟弟。”小离仑小声嘟囔“阿厌喜欢便买吧…”

“或者看看这个扇穗?也很漂亮的。”

“可阿厌不用扇子…”小离仑低头想了想,扇子跟伞,好像异曲同工…算了…

“大娘,给我拿两根木簪吧,我看这是槐木簪吧,我要一模一样的。”

“阿厌!”小离仑推开朱厌给银子的手从自己的小钱袋掏钱,觉得是自己送的而眼睛亮亮…

朱厌一下抱起小离仑,拿起那根木簪给他换上“阿离也可以帮我戴吗?”

“这…是什么意思…”

“定情信物~”

“可是你更喜欢那个香包吧。”小离仑不解歪头。

“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把伞…你就不喜欢…”离仑瘪了瘪嘴把脑袋窝进朱厌颈窝,咦?他以前是会撒娇的类型吗?朱厌呆木木的用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不喜欢我怎会当做法器?我很喜欢…那时是我口不择言乱说话…”

“我只是…我只是想你回到我身边…没有想害你…”小槐树越说越委屈,好像突然开了闸一般喋喋不休的碎碎念着,朱厌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听他说着,良久朱厌缓缓开口“阿离,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看着离仑干净的眼眸,朱厌明白,他们说的喜欢应该不是同一种情绪…

但…没事的…未来无论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十万年,他们只有彼此…

-end-

蓝海辰音

重生角哥养娃记3


宫尚角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远徵小团子,呼吸悠长而平稳,脸上挂着一抹难得的满足。

在这宁静的夜晚,他睡得极其安稳,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起夜。

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在上一世,他自泠夫人和朗角死后,便从未奢侈过了。

孤身一人的那段时间,他仿佛被黑暗吞噬,每当夜幕降临,便是他痛苦的开始。最初,宫尚角几乎夜夜被噩梦缠绕,梦中是泠夫人含泪的双眸,是朗角不甘的呼喊,每一次惊醒,都是汗水涔涔,心如刀绞。

渐渐地,他开始逃避睡眠,用无尽的练功来麻痹自己。夜幕降临,他不眠不休地舞动剑影,每一招每一式都倾注了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直到身体疲惫至极,意识模糊,才勉强让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小憩片刻。

然...


宫尚角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远徵小团子,呼吸悠长而平稳,脸上挂着一抹难得的满足。

在这宁静的夜晚,他睡得极其安稳,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起夜。

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在上一世,他自泠夫人和朗角死后,便从未奢侈过了。

孤身一人的那段时间,他仿佛被黑暗吞噬,每当夜幕降临,便是他痛苦的开始。最初,宫尚角几乎夜夜被噩梦缠绕,梦中是泠夫人含泪的双眸,是朗角不甘的呼喊,每一次惊醒,都是汗水涔涔,心如刀绞。

渐渐地,他开始逃避睡眠,用无尽的练功来麻痹自己。夜幕降临,他不眠不休地舞动剑影,每一招每一式都倾注了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直到身体疲惫至极,意识模糊,才勉强让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小憩片刻。

然而,即便是这短暂的休息,也常常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惊醒,随即又投入到无尽的修炼之中。

如此周而复始,足足过了三个月,他才能勉强自己在夜晚睡着,尽管那份安宁总是脆弱不堪,常常被半夜的噩梦撕裂。

甚至他在多年以后,偶尔的午夜梦回,那份深藏的恐惧与哀伤仍会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

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居然如此美好。

没有了噩梦的侵扰,没有了孤独的陪伴,只有远徵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真的,太好了。

第二日,天际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蓝紫色,在天光初露的微妙时刻,万物似乎都还沉浸在昨夜星辰的梦境之中,宫尚角便在众人都还没有睡醒的时候,踏着月色与晨光的交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徵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换上一身玄色练功服,他拿起自己的刀,便步入了庭院开始了每日的练功日常。

如今的他还没有经过三域试炼,也没有专属于自己的长刀,用的不过是后山精铁打造的普通长刀。

可这把刀虽非名器,却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动作舞动,每一式每一划都透露出他对刀法的熟稔和深刻理解。

纵然他回到了17岁,可他的记忆没有消失,那些年他日日磨砺的成功,不会消失。

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寒风如刀割面,宫尚角的身影依旧矫健,一套刀法下来,汗水在他额头上凝聚成珠,又在冷空气中化作丝丝白雾,与清晨的雾气融为一体。

金复刚起床不久,迷迷糊糊打着哈欠端着水盆准备伺候自己主子洗漱。如今的他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还没有那么沉稳老练和戳心。

结果刚走到宫尚角门口,就发现自家主子已经一身汗水的练完刀往回走了。

金复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疑惑自己今天是睡过头了吗?为什么往常这时候起床的主子今天早起了一个时辰?

金复还在疑惑,宫尚角已经进屋了,他看了眼茫然的金复,瞥了眼人手里的水盆,唤了一声“金复,再不进来,是要我冷水洗脸吗?”

金复这才如梦初醒,急忙端着水盆跟进屋,手脚麻利地为宫尚角搭好毛巾,伺候他洗漱。

宫尚角洗净了脸上的汗水,换下了练功服,转而走向衣柜,准备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然而,当他看着衣柜里那些色彩虽不艳丽,却也不够沉稳的衣物时,不禁皱了皱眉,他...小时候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吗?他怎么不记得呢!

最终,他勉强从中挑出一套蓝黑色的长袍,虽然不如他心中所愿那般沉稳大气,但好歹还算可以接受。他迅速换上长袍,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番仪容,从发丝到衣襟,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直到镜中的自己显得既干练又得体,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复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纳闷。主子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起来练功,还换了身这么严肃的衣服?难道是要出门办什么大事?

金复这里还在暗自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意,结果就见宫尚角一边挑了一款绣着繁复水云图案的抹额一边朝着他吩咐道“一会儿将审批文书送到书房,然后去制衣坊请李老早饭后来角宫,给我定制几件黑金色的外衫和大氅。”

金复愣愣的看着宫尚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叫把审批文书送到书房?这活儿自有宫主的贴身玉侍去做,哪里轮得到他呢?还有还有,制衣坊的李老,那是只给执刃和长老以及各宫宫主做衣服的宫门老人啊,他一个绿玉侍哪里请得动?他主子这是给他安排的什么活?

金复深刻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宫尚角不开心了,导致宫尚角想要‘换’了他,故意出难题刁难。

宫尚角戴好抹额见身后的人没动,不满的皱了皱眉,结果他一转身,正对上金复那双懵懂呆滞的大眼,他这才想起来,如今的金复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十九岁少年,而他自己也仅仅十七岁,哪里需要审批什么文书啊。

“是我糊涂了,你下去吧”宫尚角自嘲的笑了笑。

金复迷迷糊糊的被宫尚角轰出去了,临行前,他还不忘尽职尽责地提醒一句:“一刻钟之后就要去正厅用饭了”




偏我来时不逢春

【角徵】惯坏(中)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哥哥教过的,是不是,远徵?”

  

……罚。怎么罚?


是啊,怎么罚呢?宫尚角想着。


偷偷出宫门一个侍卫也不带,跑到万花楼点花魁听曲子,还想给人赎身。见做哥哥的来抓他回去,自己故意摔了杯子,烫了手讨人心疼。


他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神情看了看貌似在状况外、有些心思的弟弟,得出了结论。


……惯坏了。

  

罚?宫远徵顿了一会儿,慢慢抬头去看宫尚角,今日仍旧一身金丝缠锦的黑衣,冠发高束,仪容华美凌厉,与平日一般无二。


但是现在有哪里不一样。


宫二先生眉眼神情平淡无奇,只是默默看着他,好像面前坐的,烫着手的人,不是他养在身边、护在羽翼下长成的弟......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哥哥教过的,是不是,远徵?”

  

……罚。怎么罚?


是啊,怎么罚呢?宫尚角想着。


偷偷出宫门一个侍卫也不带,跑到万花楼点花魁听曲子,还想给人赎身。见做哥哥的来抓他回去,自己故意摔了杯子,烫了手讨人心疼。


他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神情看了看貌似在状况外、有些心思的弟弟,得出了结论。


……惯坏了。

  

罚?宫远徵顿了一会儿,慢慢抬头去看宫尚角,今日仍旧一身金丝缠锦的黑衣,冠发高束,仪容华美凌厉,与平日一般无二。


但是现在有哪里不一样。


宫二先生眉眼神情平淡无奇,只是默默看着他,好像面前坐的,烫着手的人,不是他养在身边、护在羽翼下长成的弟弟,而是一个无关的、无所谓如何的陌生人,没有丝毫不同。


“是……哥怎么罚我都行。”


宫远徵慌忙开口,有些茫然无措,还夹杂着一点慌乱和困惑,大概是某种小动物一般警惕的直觉。


宫尚角仍旧安安静静地不开口。


眼泪便要落不落的,冷着一下就要凝着眉,仰着头可怜兮兮看人时颇有一股子天真的意味。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委屈听话的神情,宫尚角内心那些见到人刚刚熄火烦躁和不安被他点了个完完全全。他从前只觉得远徵还小,还小就意味着有些事可以被原谅,可以糊弄着轻拿轻放。


如果不是在万花楼这等地界的话,他是会心软的,可惜。


看着稍稍处理了手上并不严重的伤,自然要拎着这不省心的回宫门。


冬日严寒,谷外也不免于凛然冬日,万花楼内脂粉气和暖意融融一体,珠光声色和美人娇笑,趁得街道萧索更显阴冷。


看见徵公子默默低着头跟在角公子身后出来时,在外候着的金复不免浑身一松,转而又一口气没提上来,哎呦这祖宗真去了万花楼?


所以那位老妈子嘴里,一连来了半月还多,只点花魁,想给人赎身的“乖顺”公子……


金复眼前一黑,对不住徵公子,这不是我不想救您。


宫远徵这边被扑面的寒气吹得一凌,刚刚还垂头丧气的人立刻惯常地横了一眼金复,金复麻溜地刚准备给人披上氅衣,抬眼便见宫尚角拿了他手上的直递给宫远徵。


金复:……?抢活


“自己穿。”


宫远徵手上红痕未散还疼着,满心思都是刚刚的冷遇,皱眉并不应答,他该是有些委屈的,却只好单手接了。


宫尚角事不关己地,以一种奇异的心情打量着他,终于有些人已经长大不少的实感,这般站在身前,低头犟着小心翼翼地系着氅衣衣结,指间僵硬笨拙,红痕格外惹眼。


他看了一会,见人急的要不顾,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心软不过地俯身给他系了……一码归一码,到底惯坏了又怎样呢,是他惯出来的。


其实哪有那么疼那么厉害,宫远徵强忍着勾了勾嘴角,不过皮嫩显伤瞧着狠些,他就知道,自己这样漂亮好看, 落落眼泪示弱讨饶,总会得些宽恕。


他哥给他系衣服,上马车塞手炉,等到回角宫,细致上了一遍药,又赶他自个去偏殿让人服侍沐浴,喝了姜汤,安神香绕一室寂静无声,银丝碳烧的暖烘烘只叫人昏昏欲睡。


宫远徵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浑身放松,晕晕乎乎让侍女擦着湿发时,仰躺还侥幸地想着,这些错处这般轻拿轻放的不计较了?


果然卖乖有用。


这自然不会,他哥费心思去抓他一回自然不是白抓的。


“角公子,这是徵少爷在万花楼的记录。”正殿这儿金复禀了暗卫送来的册子,小心翼翼地窥着人神情。


宫尚角默默翻看着那些日期和账目,面无表情心里不愉恼到有些想笑,半个月的时间,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整整十次。


好数目,十全十美。


远徵可真是好样的。


剩下那几日是他回宫看的紧些,不许日日待在医馆,本以为远徵弟弟勤勉不顾惜自身,哦,不止如此,原是收买威胁了一圈人还把他瞒在鼓里。


真是惯子如杀子,宫尚角心中实在气不过,到头来,还是得怪宫子羽,宫门子弟有哪一个像他一般游手好闲、流连声色,让远徵学了坏去。


“去库房取把戒尺过来。”


金复领了命恨不得脚下生风地逃走,徵公子,您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小的尽量给您挑个薄的。


宫远徵这边沐浴熏香过后,自以为危机解除,裹着寝衣百无聊赖,满身懒散地倚在榻上抱着被子翘脚发愣,他在复盘今天在万花楼摔茶杯那一下有没有被他哥看出来,应该是……没有吧?


“远徵。”


他抬眼看见人入了内室忽的呆滞了一下,头一次僵直了身子缓慢地挪到了地上站好,期期艾艾喊着哥。


角公子面无表情时满身威仪,瞧了一眼弟弟赤着的脚,他按下不说,径直侧坐在书案前,宫远徵披着散发只着了寝衣,可怜兮兮站在榻边,小心翼翼去拿眼瞄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又在卖乖。


“说说吧,错在哪?”


错在哪,错在哪,他哥怎么比原来更气,一副要把他秋后问斩的样子,徵公子立刻收敛了活泛心思,往前几步要去扯宫尚角的袖子。


“哥……”


宫尚角敲了一下桌,漠然坐着,也不和他对视,


“站好,谁惯的你长辈相问可以不答?”


认哪个错?宫远徵犹犹豫豫,能把他哥气成这样,实情又不能说。


“我不该……不该私出宫门。”


嗯,惯的太过了,避重就轻。


宫尚角短促地笑了一下,果然受宠的有底气,不觉得自己会怎么样,就算是认错也是瞧起来满腹委屈,这样磨蹭下去,今晚便不用睡了。


“过来,跪着。”


跪?小公子撇了一眼冷硬反光的木地板,茫然失措注视着宫尚角,看人将要皱眉才迫于无奈往前几步,乖乖巧巧跪在了宫尚角腿边。


他跪直了身子,端端正正摆出一幅听训的姿态,等着审判,面上表现自己诚心认错。


“私出宫门,欺上瞒下,流连声色……”


宫远徵忽的瞪了瞪眼,好大一口锅,这罪名拆的这么多!惊地他立刻伸了爪子去扯他哥哥的袖角,以示自己十分抗议。


面对这点子撒娇讨饶,宫二先生岿然不动,他悠哉悠哉地从广袖里掏出一柄长戒尺。


“剩下的,自己说。”


宫远徵:?


他再度瞪大了眼睛,剩下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暂且不提,直勾勾盯着那柄看上去实在威力不小的戒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东西宫子羽可知道的多。


宫远徵头一次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惜徵公子有自知之明,他哥武功也不是吹的,只得结结巴巴憋出几个字来。


“哥,我……我……”


这次好像真让他哥生气了,宫远徵下意识吞了下干涩的喉咙,本来酝酿着准备开解释口。


半晌寂静,角宫烛影交错下,宫二先生抬眼去盯他,人跪的端端正正,刚刚沐浴完没多久,浑身好像还泛热气混着一股子桂枝香味,半裹了厚实外袍,现下低着头貌似恭顺又认错的样子。


想起宫远徵打小没被他凶过几次,好学乖巧,一点点长到这么现在少年模样。


忽的只听他慢悠悠,又好像十分随意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长大了。”


应该说不愧是宫尚角身边长大的,宫远徵一听,立刻便意会到他哥言下那几分深意,长大了,管不得了。


“远徵不知错哪,没关系。”


这话说的轻松,好似纵容,没成想他哥俯身凑近了些,单手擒住他的后颈,狠压着脖颈将他往近了凑。


宫远徵垂下眼不敢对视,仍然乖顺地顺着力道往前,直对着宫尚角的面。


只听角公子一字一句、语调平淡地问他。


“但是你去做什么,是自己乖乖地说?”


“还是哥哥逼着你说?”


这姿势对已经跪了会的宫远徵实是不怎么美妙,宫尚角武艺超群是宫门上下乃至江湖都一致认可的,现今他哥单手就能压着他,半个身子趴在了他哥膝前。


有点难受,他抬着头去看面色冷沉的宫尚角,忽的又自己往前凑了一些,将身子都贴了上去,漂亮的眉皱起显得委委屈屈,扬着头去蹭了蹭人的下巴。


“哥……你弄疼我了。”


———————————————

圆子:就知道你舍不得(骄傲脸)

彩蛋不是下,是角哥惯孩子实录,和正文关系不大,大家按需解锁。

包括圆子扎蚂蚱塞角哥袖子里,折小船仍墨池里,

以及“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我保护你。”

  “哥,徵字我学不会,以后你能给我写吗?”

  惯坏了,怪谁呢?

小时候钙片吃多了

【晓薛】折腰


折腰

原著向……ba

一.

第一片雪花落到晓星尘手里的时候他终于叹口气,叫阿箐开了门。

“道长,这是干什么呀。”阿箐望望门外的人,不满地撇嘴。

“你没见他都成那副模样,再不让他进来,他会冻成冰棍的。”

“可是……可是……”阿箐嘟囔几句,知道拗不过晓星尘,还是撑了把伞迎着出去了。

“道长叫你进去。”阿箐没好气地背对着他,眼睛却轻瞥他的神情。

这人一身黑衣,稍长的头发高高束起,呆毛毛糙地直愣着,明明已经冻地发抖,却还是一句不吭。

只是这眼上的三尺白绫不得不让人多加注意,再看一边空荡荡的袖子。是个断臂的瞎子。

阿箐当然同情,一想这是谁,又气不打一出来,“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折腰

原著向……ba


一.

第一片雪花落到晓星尘手里的时候他终于叹口气,叫阿箐开了门。

“道长,这是干什么呀。”阿箐望望门外的人,不满地撇嘴。

“你没见他都成那副模样,再不让他进来,他会冻成冰棍的。”

“可是……可是……”阿箐嘟囔几句,知道拗不过晓星尘,还是撑了把伞迎着出去了。

“道长叫你进去。”阿箐没好气地背对着他,眼睛却轻瞥他的神情。

这人一身黑衣,稍长的头发高高束起,呆毛毛糙地直愣着,明明已经冻地发抖,却还是一句不吭。

只是这眼上的三尺白绫不得不让人多加注意,再看一边空荡荡的袖子。是个断臂的瞎子。

阿箐当然同情,一想这是谁,又气不打一出来,“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道长竟然还可怜你!”

薛洋不说话,任由她骂,不过他虽然如此,却绝对不是个聋子,只是一心想着晓星尘,懒得理她。

“别为难了,天气很冷,他却跟我们一路。”晓星尘慢慢走出来,“还真以为我们听不见他在后面。竟摸到这里来了。”

薛洋还是没说话,只是略低头,看样子十分倔强。

晓星尘的眼睛看得见,如今一见薛洋眼覆白绫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又一阵阵的泛着疼和冷意,但太过微小不易察觉,只当同情罢了。

晓星尘对薛洋,说恨也不是没有,刚看到他时也很气愤,冷静下来又发现没什么好气的,反而让自己难受,只好尽量学着坦然一点,就让他跟了会。

他如今是个瞎子,晓星尘本有意不让他回义城,故绕了路,哪知这样都能让他摸回来,没被人群冲散。

“你回来……”晓星尘想问你回来做什么,不过他怕问到一句“因为无聊”白白让自己吐血三丈,还是忍着没问。

阿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着两人无言对峙,自己气呼呼回去煮汤了。

晓星尘面庞冷风刮过,实在不懂薛洋,“你又生什么气,我让你进来了。”

薛洋这才动了动,上前迈几步,听着义城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脚踏过高门槛。

晓星尘见他总算肯进来,心里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松口气,拿过一边阿箐丢的伞撑开给他挡雪,“都下雪了,一点也不注意。”

说出这句话后,晓星尘自己怔愣许久,然后又扔掉伞生闷气离开了。

晓星尘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疼一样,总不会是从前时生气薛洋不会照顾自己那般。

心很乱,他回头看一眼,就见薛洋弯腰捡起那把伞仔细收好,进了里堂。

二.

薛洋当然没有死。

在那一战之后薛洋大伤元气,终日躺在床上和金光瑶扯皮抱怨。

金光瑶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多话,还不是怕死,怕一会睡过去醒不来,找不到他的道长。

薛洋思晓星尘之心切,伤始终不得好,每日尽顾着寻法子怎么把魏无羡那家伙吓死,还想借仙子来着。

等宋岚走遍天下收集晓星尘残魂差不多完成时,薛洋也终于恢复从前的生龙活虎。

第一件事是去找宋岚要晓星尘。

金光瑶见薛洋鼻青脸肿着回来就猜他一只手肯定打不过宋岚,这被教训了一顿。

他还奇怪宋岚竟然没下死手,对于薛洋这种滔天的罪人加仇人,按道理宋岚用不着顾君子之道。可薛洋完整回来了。

薛洋的眼睛很亮,说不清,像放着绿光,一味重复,“晓星尘好了,晓星尘好了……”

金光瑶以为这小子魔怔,跟他说话,薛洋却一把抓住他,用的劲很大,又换了句话反反复复的说,“眼睛,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金光瑶的耐心都要耗尽了,不耐烦看他一眼。

“换眼。”说罢,薛洋不理他,自己出去不晓得去做什么。金光瑶没管他,戴好帽子再满面笑容地也出去了。

等金光瑶下次再见到薛洋,他便满身是血,害的金光瑶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我的小祖宗,我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钱浪费那么多人力救你回来,你就这么给我作?”

薛洋没了眼睛。

等金光瑶给他洗干净脸后没了血迹清清楚楚看见的,顿时明白薛洋做了什么。

“难怪宋岚没杀你,你换了这个代价。”金光瑶简直气笑。

“值得?”

“嗯,不值得。但我还挺开心。”薛洋回答,“我本来想拿别人眼睛去换,但觉得不妥,又不能把宋岚眼睛挖了,就拿了我的,挺衬的。”

“你不怕晓星尘醒过来杀了你?”金光瑶挑眉,晓星尘用了薛洋的眼睛,心里指不定怎么恶心。

“所以我让宋岚保密。”薛洋没心没肺地笑。

金光瑶还是奇怪,“怎么这么快恢复人身了?”

薛洋心虚地撇过头去,金光瑶又明白了,气地把布往盆里一扔,“用你的法子催的吧?割魂还是……”

“对,割魂。他还有几片没聚齐,但我等不及宋岚再去游几年,我怕我自己都快死了,然后我割了几片给晓星尘,竟然也是很契合的,都不排斥……”

金光瑶没听完就走了,省的心烦,听着再生气,薛洋不知道,还在说。

“挺痛的。不过没关系。”

“再过几天就要醒了。”

于是他笑笑,翻个身睡了。

三.

薛洋睡以前的屋子里。其实之前他睡棺材,那屋子才给了阿箐。

不过为了薛洋如今这副病秧模样着想,阿箐跺脚一狠心让给他了。

薛洋看不见,不知道阿箐这口不对心骂人的模样多好笑,其实也是关心,或者有点愧疚,毕竟若没有她薛洋也不会断臂。

薛洋也不推,其实他根本没说话,就直接进了屋,阿箐瞪大双眼,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没脸没皮,气的拿竹竿戳地——道长给她做的新竹竿。

晓星尘觉得他不说话实在省心,薛洋的确为省心故意不怎么说话,也懒得说话。

薛洋进了屋子,便躺在床上要睡觉,因为累,自从割魂之后,体力精神便大不如以前,总是犯困。

在追晓星尘回到这里之前,他还吃了很多东西补体力这才跟的紧,否则依他如今走到半路就累死了。

他不免叹自己心急,一个忍不住给晓星尘渡了那么多魂过去,每日累不说,晚上更是反复受梦魇折磨。

他从袖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白绫给自己换上,慢慢抚摸身边的一切。

这是镜子。

这是椅子。

这是床。

他一遍一遍抚摸。心里都清楚,他甚至都可以勾勒出这里摆放东西的模样,他只是想确认没有变多少。

听着外面阿箐和晓星尘对话的声音,他的笑声依旧朗朗,曾经薛洋听过无数遍,也渴望着沉睡的晓星尘再笑一声。

兜兜转转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回到这里,薛洋不禁怀疑这是轮回。

也许这里就是他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四.

没过多长时间,宋岚来义城,看到院子里有个黑衣服的到处晃悠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薛洋怎么在这里?”宋岚不得不问,就算之前薛洋复活晓星尘出了很大力,消了点嫌隙,毕竟仇恨搁在那里,没法不在意。

阿箐叹气,“他跟我们一路,站在门外正巧下雪,道长就让他进来……然后赖在这里不走了呗。”

宋岚看他一眼,眼覆白绫又身断一臂着实可怜,觉得薛洋仗着晓星尘用他的眼睛看着他这副模样,定心生愧疚,苦肉计用的不错。

……怎么夸起来了嘿。

“他倒不怎么说话,比以前安静许多。”阿箐顿了顿,又说,似乎怀念以前斗嘴的时光,然后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走了。

薛洋听到这边有动静,抬头看过来,不过也只是对着两人罢了,到底是瞎子,准头也还差点。

他沉默一会,“……宋岚?”

声音干哑酸涩,一听就很久没开口,阿箐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话。

“晓星尘不在,你来干什么?”

浓浓的敌意,宋岚气不打一出来,凭什么他不能来看看,果真不能说话,一说话还是跟之前一样欠揍。

“他去干什么了?”

“他去买菜。”薛洋说到买菜这个词顿了一下,他可不想再重温一遍自己当初买菜的惨痛经历。

“我等他回来。”宋岚知道薛洋不想他在这里,他偏要在这里待着。

于是宋岚扶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薛洋果然生气,但没再说什么,就坐到门口不起来,看样子也是要等晓星尘回来。

阿箐:“……”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幼稚啊我chao。

晓星尘带着菜篮子回来看见阿箐生无可恋被薛洋拉着袖子站在门口,旁边坐着撑腮的薛洋,里屋坐着宋岚,当场笑出声来。

薛洋听到笑声抬头看晓星尘,歪头,似乎笑了一下,不过晓星尘也不确定,因为下一秒就看不见了。

薛洋又低下头去,手抖了一下。

“子琛来了。”

听到这句话,薛洋霍的起身,把身边的阿箐差点撞个踉跄,大步大步回到屋里,再关上门,明摆着生气了,耍小脾气。

阿箐捏着鼻子哼了声,“酸味我都能闻出来呀!”

一定是气道长第一时间没有先叫自己的名字吧,阿箐想,薛洋吃瘪的样子她还是挺喜欢看的。

只有薛洋自己知道,他靠在门后扯着衣领大口呼吸,面色煞白。

右手克制不住地抖,整个人都在抖,薛洋暗骂自己不争气,在几人面前这么丢脸。

至于晓星尘那句话其实他半分都没听到。

发病的时间变早了,现在不过白天,太阳都还没落山,他便痛成这样,窒息的感觉一遍遍袭来,他只能尽量不动,等好些再站起来。

然而等他坐起来,脸上都是汗,薛洋胡乱擦几下,随便收拾就走出去。

他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五.

阿箐还在因为吃饭时被薛洋抢走一块肉而闷闷不乐,“他就从我筷子里夺走了!”

晓星尘哭笑不得,依稀觉得是回到从前的时候,他也这样每天给薛洋和阿箐做和事佬,跟葫芦似的,这边按下去那边又起来。

薛洋没说话,下巴却扬的老高,嘲笑阿箐他都这样了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气的阿箐真想拿竹竿把他下巴戳平。

晓星尘哄完阿箐,过来看薛洋,“为什么和阿箐抢?”

明明吃的好好的,突然把吃的抢走,把阿箐吓一大跳。

薛洋想了想,“她说的话我不爱听。”

“她说什么?”

“她说我什么时候走。”

晓星尘忍住笑,“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走啊,为什么走,我留在这里,天天跟她抢,就不走,气死她。”

这下子是终于露出点以前的样子,大概心情好,说的话多了,也俏皮些,逗晓星尘笑。

但反应过来,薛洋又不说话了。心里惴惴不安,以为晓星尘被他的话惹得生气。

这话被阿箐听见了,“好呀,让你呆在这里,我却要天天赶你,烦死你!”

薛洋也没忍住,嘴角向上扬,跟她斗了几嘴,“我现在这样你都打不过我,我只要狗皮膏药一样赖在这里,你才赶不走。”

“什么?你知道你是狗皮膏药啊!”

“你不是?”

“我不是!”阿箐四处寻找自己的竹竿,发现晓星尘正仔细看着薛洋。

“……道长?”她问,便见晓星尘回神皱了皱眉。

薛洋也应声去看他,晓星尘扭头,“没事。”

薛洋以为自己得意忘形,赶紧收了笑容,装透明人去了。

晓星尘不是这样想的,他没见薛洋笑过,以前也只是听。

现在能看见了,薛洋却不常笑。而刚刚薛洋的笑容让他晃神,就听见耳边砰咚砰咚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

大概是心跳吧。

晓星尘叹气,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偏偏还是薛洋。

以前他可以骗自己是因为那个无名少年,可现在,他望着薛洋的脸,想的也是他,再怎么样也没法继续自欺欺人。

薛洋总是沉默,他又不坦然,两人之间是必要有点摩擦。

晓星尘看薛洋起身去房间,便也站起来,望着天色,不知不觉也过了这些天了。

“道长?”阿箐凑过来问,以为他魔怔了。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晓星尘知道阿箐的小心思,“只是想起以前。”

阿箐表示了解,“道长呀,你想和薛洋重归于好吗?”

“……不知道。”

阿箐叹气,“两个笨蛋。”

一个笨蛋想这样一直呆在他身边,另一个笨蛋想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说痴,两人都不过如此。

她不会说什么情为何物的肉麻诗词,就觉得两人现在有点尴尬,“道长,薛洋他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他总是好好的就突然回房间呀,脸色还够白的。你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晓星尘不曾注意这些,想来的确有点奇怪,“我下次看。”

阿箐点头,戳着竹竿回棺材里,觉得自己才这么小,懂那么多不该懂的事。

造孽呀。

六.

宋岚本来不愿薛洋住在这里,一部分原因是曾经的阴影,另一半是不知他又有何用心,实在不可留。

可他见着薛洋眼缚白绫断臂的凄惨样子,也就作罢,自己在屋子里面当不知道有这个人一样,不出来就行。

反正薛洋这幅模样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他这样想着,之后路过薛洋的屋子里时下意识看了几下。

薛洋正在用白布擦拭降灾,面上微微含笑,像极眼盲时的晓星尘。只是这次,薛洋的眼睛也真的盲了。

他忽地停下,白绫覆着的地方似乎在盯着降灾,然后把它慢慢提起,反手横在脖颈。

宋岚一惊。

薛洋不知晓窗外情景,还在琢磨用什么姿势顺手,或者更加美观。

细白的颈处摩擦出红痕,宋岚忍无可忍走进去打掉降灾,语气冰冷,“在干什么?”

薛洋没料到宋岚会有这出,俯身去捡,“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好好的闯进来,我做事有关你吗。”

他动作慢吞吞的,又开始仔细擦拭降灾,与来时宋岚看见的并无不同。只是薛洋低头,重复的是三个字。

“舍不得……舍不得……”

怎么就下不了手,只要一划,想当初晓星尘一样,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所有,可以解脱。

不必理世间纷扰……薛洋的发丝垂下。

不必心乱如麻。

七.

没过几日,宋岚走了。薛洋一个人待着无聊,干脆在院子里转转。

阿箐风风火火进门的时候,薛洋就在门边坐着,听到她的大嗓门真恨不得再把自己耳朵戳聋算事。

“干什么?”薛洋没好气地问。

“我找道长呢。”阿箐没跟他呛,就叫道长。

“他去买菜了。”

“怎么又去买菜?上次也是,菜又没了?你怎么不去?”

“我这个样子,你让我去?”

“你在道长面前装那么乖,在我面前这么坏干什么?”

“我看你不顺眼。”

“怎么看?”

“……”薛洋不说话了。

阿箐自知说错话,“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对了,知道我找道长干什么吗?”

“又被欺负了要哭吧。”

“瞎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想和道长一块出去。”阿箐骂完又开心起来。

“什么好日子?”薛洋想了想,好像是阿箐的生日,当初晓星尘给她选的一个好日子,但……“为什么是你和道长一块出去?我呢?”

“你?……你看家。”阿箐想了个最好的办法。

算什么好办法。薛洋生气,“我会把家拆了。”

“拆了又不怕,到时候挨骂的不是我。”阿箐哼了声。

薛洋在心里翻白眼,乖乖坐着等晓星尘回来。

“喂,进屋,外面冷。”

“等他。”

阿箐没办法,正好看到白衣一角,忙叫道长。只见薛洋以迅雷之势冲了过去,撞到晓星尘怀里。

阿箐:“……”我chao。

“你又要干什么?”晓星尘用嗔怪的语气看怀里的人。

“阿箐说了,今天,她生气”

“嗯,所以?”晓星尘问。

阿箐哈了一声,“道长听不明白?他约你呢。”

“要你说。”薛洋在晓星尘怀里闷闷说了一句。

晓星尘哪里不明白,憋着笑扯开薛洋,“我知道。今天我们出去转转吧。”

阿箐挑眉,“你们两个人?”

“一起吧。”晓星尘笑,薛洋的鼻子就向天高了。

“又小脾气,阿箐的生日,我们出去逛像什么样子。”

薛洋想了想也是,“行吧。”

等到晚上,三人收拾好出门,他们特地去了热闹的街市,灯火漂亮的很,阿箐一路走一路看,让晓星尘买了些好东西。

“你想要什么?”晓星尘回头问薛洋,薛洋抬头看他。

“……没什么。”

他也想不到自己要买什么。

晓星尘继续看,突然见了上好的糖袋,那上面的花纹很是好看,便买下来,系在腰间又往前走。

薛洋不知道前面的晓星尘干了什么,只是忍着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像针尖扎似的,微弱却又没法忽视不理,难受的很。

阿箐蹦蹦跳跳没注意到他,晓星尘回头又一看,才发现薛洋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事。”

“胡说。”晓星尘有些生气,“怎么了?”

薛洋摇头,“头晕。”

于是晓星尘叫住阿箐,阿箐不答应,但看薛洋这样只好回去,临走前要了两根糖葫芦,一根留给薛洋。

薛洋咬着糖葫芦,红色和白色极致对比,还真是分外的奇怪。

“阿箐同我说你生病我还不知道,看来真是如此,说,怎么了。”

他能让晓星尘知道吗?不能。

“我真的没事。”

“以前你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跟我说,等我发现了才向我撒娇讨饶,你把我当什么?无聊?还是在玩!”晓星尘突然生气,有点口不择言,反应过来收住话,停了。

薛洋愣住,无聊……怎么可能呢?他最喜欢和晓星尘待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可能是无聊。当初只是随口一句话,被晓星尘记得那么深。

就是这一句话让薛洋失去晓星尘,痛苦半辈子。

薛洋忽的抿唇,站起来拍开晓星尘的手,又关上门。

晓星尘叹气,有些后悔。本来是个好日子的,结果不欢而散。

八.

薛洋已关在房内很长时间没有出来。

晓星尘知道那话伤了薛洋的心……也罢,既有了放下过去的心思,便不能去犹豫不决,这对两人都是不公平的。

晓星尘放下扇炉子的扇子,熄了跳跃的火焰,从烧红的炉里盛出一碗汤。

“阿洋,我给你做了碗甜汤,你尝尝味道可好。”晓星尘一手端着汤,一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薛洋堪堪将手里的东西背过身去藏起来,但晓星尘眼尖,分明看见他的手上有艳丽的鲜血沥沥淋下,掉到被单上与白色形成对比。

他像做错了坏事的小孩子低下头,覆着白绫的眼也溢出点红色。

晓星尘含着的笑顿住,手上动作惯性地前倾,洒出的汤溅到地上,留下擦不掉的痕迹。

薛洋没来得及收拾好,衣领半敞看见的却不是白玉透彻的肌肤,而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晓星尘想上前触摸,又怕弄疼这个人。

薛洋兀自沉默,就像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把刀收进袖子,朝晓星尘安抚地笑了一下。

也许阳光晃了眼罢,晓星尘看见薛洋嘴角的弧度僵直,双眼各有一滴血泪流下来,似乎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


晓星尘忍着烫把汤放到一边,然后上前抱住似惊慌失措的薛洋。他不明所以地靠在晓星尘肩头不说话。

“你这是在做什么。”晓星尘开了几次口,才把心中那点儿酸涩生生压下。

薛洋仅剩的一只手抱住晓星尘,轻轻拍他的背,却是他反过来安慰晓星尘。

“道长,我痛呀。”

细细小小的几个字便让晓星尘忽地拽住薛洋空荡的衣袖,唇咬得死紧。

道长我好痛呀,痛的快要死掉啦!

晓星尘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只能抱得用力了些。但薛洋不再动,袖里的刀又往里滑了滑。

每当割魂之痛再现,他就划自己一刀,或者两刀,三刀,也许更多。却也只是暂时性的缓解,这些伤到底在流血,无甚用处。

可割魂痛的是心,身体的万分疼痛比不上来自这心尖尖上的锥刺。

“所以你之前都是因为割魂的痛?”晓星尘尽量稳住气息不让眼睛发红。

“……嗯。听见你那句话也很生气,然后引起疼痛……就不愿出来。”

若不是今日晓星尘见门开了一点,端汤进来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事。

沉默很久之后,薛洋开口,“不喝汤吗?冷了。”

“我重给你做一碗。”晓星尘踉跄着跑出去,第一次清楚认识到,薛洋会痛,薛洋会离开他。

薛洋也会哭。

而他,从来看不得薛洋哭。

九.

后来宋岚又来过一次。

而自从那日过后薛洋更加沉默不说话,想假装自己不在似的。

可他的身子受不住大病,只愿在屋里呆着,从不出来一同烤火。

阿箐虽说还有些芥蒂,这自然是难免的,可也连连望向薛洋那里。依他现在这么虚弱,再不多加看护连这个冬日也熬不过。

晓星尘自然担心,他进去说过,可薛洋只是一味地抱着霜华不肯说话,那毕竟是晓星尘的剑,可是本人在他面前,他也不理。

气氛胶着,宋岚干脆进了屋里把薛洋拽出来让他坐在火炉旁边。薛洋微微挣脱,看起来应该是不满,但顾着晓星尘也没有多大表现。

“子琛是好心,屋里冷,烤点火暖和。”

薛洋点头,紧了紧身上的皮裘,他伸手去烤火,却差点直接伸到火里面去,幸而晓星尘拉了一下。

“小心点。”晓星尘语气里已带了嗔怪。

“坏东西你还是多穿点吧!这些天冷,你怎么熬的过去呀!”

晓星尘叫了声阿箐的名字示意不要多嘴……他想薛洋应该平平安安度过此生的。

薛洋记得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晓星尘给了他第一颗糖。

那糖呢?

薛洋颤了颤,似乎是弄丢了。

薛洋想要一颗糖,可是他明白的,一直明白,自己奢望晓星尘,可他是无法企及的,所以他想把晓星尘的拉下神坛。

成功了,人死了,糖也没了。

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有一天还可以回到晓星尘身边,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

那他不说话,不多动,假装自己不在,可以伴君身侧,这是他最大的希望。

十一.

薛洋一觉醒来时,时常会觉得周遭一切都是梦。

没关系,以前无数个做梦的夜晚也过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摸索着下床,推开屋门坐在台阶上,或许一坐一整夜,夜深露重的就着了凉,还得两人轮流照顾。

又或许也可以得到晓星尘的一个拥抱……小瞎子……啊,不能这么叫,阿箐肯定会吵嚷着反驳他是大瞎子的。

一般,最先发现的是阿箐,然后她会叫醒晓星尘把他架回去。

“他这么重,我哪儿搬的动啊!”

晓星尘听见这话会捏捏薛洋腰间的肉,却觉又瘦了更多。

你听义城里鸡叫了三回。

薛洋撑脸笑出声来,若是有双眼睛必俊俏非常。

正准备叫醒晓星尘的阿箐噤了声,自从这家伙摸回义城,勉强生活这么多天,也算是第一个这么开心的笑了。

她抬头看天,“今晚有星星呀。”

十二.

薛洋不如以前那般,俏皮话也不再说,一开始也只是默默跟着两人,在后面摔了撞了也不吭声,可是弄出来的动静那么大,真以为别人耳朵聋了听不见。

他这人,说聪明通透,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心智的,没办法去骂他,你只能去好声好气地哄。

但现在,薛洋很安静,在听到夜猎时还能自动回避躲到屋子里去。无非是让人心疼的,若薛洋做苦肉计,晓星尘猜他绝对赢了。

薛洋半分没想到那里去,痛是真痛,他以为晓星尘不会在意……那又何必跟之前一样再装可怜,痛到昏过去都是常有的事。

“世人说薛洋不怕死。”

他怕命呀,如果晓星尘不是他命里该有的人,他再怎么强求也没用。

还怕醒来的时候身边一阵空和寒凉,又是他一次幻想。

每当自己昏过去,是晓星尘把他带到床上盖好被子。

不必知道。

不想知道。

做个透明人,做个假人,那就不必去期待,去妄想不是他的。

这样,晓星尘就不会为他伤心,为他难过,就不会像以前他对晓星尘那样,撕心裂肺的痛。

你看呐,他以为自作聪明活了半辈子。

却也难逃糊涂。

十三.

薛洋抱着霜华在屋外可以坐上一天。其实刚开始是不给他用的,但他总趁无人时去碰霜华,仿佛珍视自己的情人。

后来霜华再度回到手中,便也取不走了。晓星尘见薛洋反复抚摸霜华剑身上的霜花图纹与刻字。

他猜薛洋仍沉浸于过去,自己何尝不是。刚醒来那阵他甚至难得的情绪极度暴躁——薛洋是另一个无悲无喜的极端,只是木然。

晓星尘所做的,就是抱住他。

他是怕了薛洋身上的伤疤,一处处似痛在自己心上,他情愿薛洋去咬他肩膀,咬出血也好,怎么样别去伤害自己。

疼这个字薛洋说过千万遍,如今几声道长都叫的少,他这么一个不怕疼的人都疼成这样,那是晓星尘万万不敢想的。

薛洋虚脱地窝在晓星尘怀里大喘气,口中被塞入一个圆润小巧的东西。

甜味四溢,薛洋愣住,那糖堵在喉咙眼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呛死。

晓星尘好笑地给薛洋顺气,“我猜你每每到疼痛时,口中必十分苦涩……便买了些。”

晓星尘的语气又有些不确定了,“你还嗜糖吗?”

不是嗜糖,是嗜给糖的人,所以糖其实也无所谓。

薛洋口中全是香甜气,一开口说话便让晓星尘展了眉头。

“若是道长,给什么都是好的,糖只是其一。”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你,我也喜欢。

十四.

薛洋总算开心起来,但晓星尘觉得他是在告别。

对,告别。快要死了,所以开心点,说许多话,像交代后事一样。

有天阿箐看见薛洋在堂里坐着,刚打算不理他走过去,薛洋却叫住她。

“阿箐,你讨厌我吗?”

阿箐不知道薛洋这来哪一出,“讨厌呀,可讨厌了,想剁碎你。”

“你没那本事。”

“当然没有,心里已经杀了你好多次了。”阿箐实话实说,不过怕他伤心,“好啦,现在也还好吧,我很久没生气了。”

“那你现在多生会气,以后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以后我和道长远走高飞,没你事了。”

“什么????怎么就你和道长远走高飞?道长他同意了吗????”

“我说走就走的呀。”

“道长又不是你的,听你干嘛?”

“道长是我的。”

“切。怎么证明?”

“他也算我救回来的吧。除了……我也经常求菩萨,不管你信不信,他可是我日日求回来的。”

“你哄我!你也信菩萨?”阿箐半信半疑,觉得薛洋估计有事瞒他。

“信,为什么不信。”薛洋反问,“他要能回来,怎样都行。”

阿箐没再说话,因为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疤,自己手腕上偶尔露出的伤痕。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吧,你没事了,可以走了吧?”

“行,我回屋了啊。”

等到薛洋走之后,阿箐都能猜个几分,薛洋这么反常……她停住不想,还是回去,只觉得难受。

十五.

薛洋对着镜子,他看不见自己,于是叫了晓星尘替自己梳发。

“晓星尘,很久没有过了吧?”

“嗯。上次我替你梳发是很久以前了。”

薛洋点头,觉得开心,因为这个人在他身边。

晓星尘替薛洋散开头发,慢慢梳顺了打结的地方,动作轻柔,象对待自己最好的情人般。

最后用红绳将他的发高高束起,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仿佛还在昨日。

晓星尘换下薛洋的白绫,重新选了一条围上去,在后面打了个漂亮的结,“竟然是轮到我给你换白绫了。”

薛洋嗤笑,“哪有什么,我以前给你换过多少条?”

为了保证晓星尘像活着,在棺材里他每日都给晓星尘换新的,怎么也不肯停。

晓星尘叹气,“你说的都对。”

“晓星尘,我想吃街头那家糖葫芦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晓星尘喉咙滚动,似乎要说什么,然而终究什么也没说,“好,你等我回来。”

“还要桂花糕。”

“好,都好。”

“那去吧。”

晓星尘出门,回头看他一下,薛洋朝他笑,递给他一把伞,“下雪,别着凉。”

他送晓星尘到分别的路口,“你先回去!外面冷!我马上就回来!”

薛洋点头,然后背对着晓星尘走回家的方向。

等到回门口了,他却没停,随手也抄起一把伞就继续向前走,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挡着雪花,孤独的走在雪地里,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再看不见了。

十六.

而晓星尘,始终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只是薛洋不知道而已。

他紧握住手中的糖袋,里面已经装满了糖等薛洋吃的。

伞从手中倒落,这个礼物……终究还是送不到那人手里了。

十七.

风呼呼刮过,薛洋的脸生疼,他停住脚步,忽然发疯地往回跑,一刻不停,直到撞进一个人怀里。

然后那人抱住了他,薛洋的卷毛在晓星尘怀里拱呀拱,说话都带鼻音。

“你在等我?”

“等你回来。”

“我本来想走的,这样就可以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了。”

“现在还走吗?”

“不走了,死也不走。”

十八.

“陪我去买糖葫芦吧。”

十九.

伞撑着两个人,雪却落到手上,似乎就这样走,走了一辈子。










南惊蛰

痴心【上】

原著向,感谢阅读。

下篇真的有。自己去翻好吗我不会贴链接。
 正文

我的思念,似六月里的小雨哗哗。


折一支白梨花,撑一把紫竹伞,推开窗扉深吸一口气,泠泠雨落下。你伸出手吧,或者探出头来,用舌尖接几滴雨水。无论如何,切莫辜负了好时节!郎君,你看那边走过来的白衣人——


——是不是你的那个人?


“小郎君!”


姑苏软语,听的人耳尖都酥麻。薛洋回过头来,把剑尖藏进袍角下。那个姑苏女子操着浓郁的吴地腔调,手里牵着个小孩子。小孩子探出脑袋,冰雪可爱,干净的好似个雪团子。


“这孩子可乖,挨家挨户找你哩!”...

原著向,感谢阅读。

下篇真的有。自己去翻好吗我不会贴链接。
 正文

我的思念,似六月里的小雨哗哗。

 

折一支白梨花,撑一把紫竹伞,推开窗扉深吸一口气,泠泠雨落下。你伸出手吧,或者探出头来,用舌尖接几滴雨水。无论如何,切莫辜负了好时节!郎君,你看那边走过来的白衣人——

 

——是不是你的那个人?

 

“小郎君!”

 

姑苏软语,听的人耳尖都酥麻。薛洋回过头来,把剑尖藏进袍角下。那个姑苏女子操着浓郁的吴地腔调,手里牵着个小孩子。小孩子探出脑袋,冰雪可爱,干净的好似个雪团子。

 

“这孩子可乖,挨家挨户找你哩!”

 

晓星尘不知世事,咬着手指,只知道找薛洋。薛成美瘪瘪嘴,把他一把拉到背后,拖着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突然他顿住脚步,说了声谢谢。声音有点滞涩有点勉强,不知道是在对谁说。那姑苏女子长长应了一声,声音尾巴拉得很长很长,像昆曲里那些放不下的尾巴。

 

“自作多情。”

 

薛洋冷哼了一声,这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对谁说来u。

 

“今天是我第三次想把这屁孩子丢掉。”薛洋倚着降灾,对着金光瑶的坟头抱怨:“他又找回来了。他是不是傻,怎么重活一辈子,还他妈是个傻子。”

 

“我都试了三次了,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薛洋笑了笑,有点甜。“他命薄,三次都没能跑掉。这么看来,我是要亲手了结他了。”

 

晓星尘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这话,没听懂意思,依旧笑得很开心。扯着薛洋降灾剑柄上的剑穗。薛洋的手指在他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点着,不知打着哪首俚曲的调子。

 

他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拎了剑站起来。

 

“走了,小傻子。”

 

他迈着大步离开金光瑶的坟头,晓星尘愣了一下,赶忙追上去,生怕追不上似的,脚步太急,人又太小,小孩子走路不知道看路,啪嗒,被树藤绊一跤,磕破了额头。

 

抬起头,渗出丝丝血来,还不知道要哭,不知道软着嗓子去教人怜爱,只是抬着头看着薛洋。

 

薛洋回头也看着他。晓星尘迈开腿来还想追他,结果撞到了一个略有些瘦削的脊背。并不宽厚,但足够伤痕累累。

 

“小傻子,上来。”

 

晓星尘趴在薛洋背上,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秋风扫过的古陌荒阡,断送一场好梦。人间多和少悲欢离合,月也不曾团圞,可惜晓星尘傻得很,什么也看不懂。

 

他只知道趴在薛洋的背上,咿咿呀呀,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

 

晓星尘,是个傻子。

 

这次真是傻子了,并非薛成美危言耸听。魏无羡第一次告诉他的时候,是想给他一个心理准备,薛洋挺平静——抱歉,他完全不平静。

 

“傻子?他娘的是个傻子?不是,你逗我呢?”

 

魏无羡看着他默默点头,写了一脸的任重道远。

 

“你看,含光君当年不也是个傻子,半点情窍不开。我还不是——把他收拾的贴贴服服?”

 

静坐的蓝忘机展开眼瞥了一下魏无羡,夷陵老祖发出一声干笑。

 

“话不管怎么说······”魏无羡把只会哭的小孩子一把塞在了薛成美怀里,道:“人我是给你找到啦!徒弟,好好努力吧,祝你早日修成正果!”

 

薛洋抱着怀里的小孩呆呆站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久,他低下头开口询问。

“傻小子,你该管我叫什么?”    

 

傻傻的孩子傻傻的抬头,傻傻地对他笑。薛成美傻傻伸手,把这傻得不像他的小孩子,伸手揽在怀里。

 

“傻小子。”他低声说:“我可只养你七年。人只需要被养七年,七岁之后的人,就该学着长大了。”

 

晓星尘没有听懂,他伸手抓住了薛洋领口的衣襟,微微敞开,那皮肤上露着青灰暗败的尸色,手背贴在上面,冰冷,僵硬,没有温度。用力戳下去,形成一个凹坑,久久塑性,不会再弹回来。

 

“等你哪天知道怕了。”

 

他听见薛洋说,于是他好奇探出头,想看看薛洋背着他时的神色。

 

“等你哪天知道怕了,就赶紧滚吧。”

 

薛洋脸上神色淡淡的,没有看他,没有回头,只是迎着秋风,执拗而不可一世的往前走着。这里距离义城还有很远,薛洋不知道要往哪边走,他只知道,眼下这一步,他一步步离开坟圈。

 

一步步甩开过往。

 

姑苏烟雨天气,雨下起来淅淅沥沥,没个消停。薛洋撑开伞来,一身青布衫子,人模人样的。手里牵着个小孩子,在这样的雨里急匆匆走,打碎了清秋的寂静。走过的男人女人,少者老者,都不自觉侧目。

 

“那边在干什么?”

 

晓星尘今年十岁了,才刚刚开慧。可他至少会问出些简单的句子,至少会思考,会好奇。这对于他那残缺的魂魄,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十年,薛洋没去见过其他人。他自己带着晓星尘,小心翼翼避开各种仙门。他好像在赌一口气似的。

 

怎么,你这肮脏卑鄙的小人,满手鲜血,满脑龌龊,也指望养出来什么无瑕处子?你当在你怀里,保护得能有在山上好?别闹了,薛公子。谁做得到啊,谁也做不到的,更何况是你。

 

“······你刚才问我什么?”

 

晓星尘固执把手举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戏台子。

 

“那是什么?”

 

“那个啊······那是唱曲的戏班子。”

 

晓星尘抬起头来,脸上明摆写满了“想听”两个字。

 

戏班子唱的是昆曲,唱功实在不算上乘。弹琵琶的女子低敛眉目,轻拢慢捻抹复挑,微微勾起指尖,在琵琶上轻轻弹动。那戏中着了华服,踏着莲步的人,一点一停,走着过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唱的什么?”

 

薛洋没说话,他也没在听。晓星尘几遍追问不得回应,便侧身去问身边抹着眼泪的老妪。老人家这个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跟着戏词哼着调儿。

 

“这是个好看姑娘家,心里念着喜欢的人啦······”

 

你要知道忧思能伤人。心中念着一个人,走到哪,看见的都是他的样子,你听那个戏子喊柳郎,喊得多么情意绵绵。婉转千回,谁不知道你一腔痴情?痴心妄想,都是痴心妄想。再这样下去,白白害了性命,有谁人来怜惜?

 

姑苏的官话拖慢了长长的调儿,把日子拖得漫长。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这样的清闲日子,最适合喝茶听曲,昏昏欲睡的时光,总有个办法把它熬过去,否则,怎么叫姑苏呢?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韶光也贱起来了,日子实在难熬!我是那锦屏人,不是那卷帘人,一日到头来,没什么事情干的,只把你当个救世主儿思念。闲来折花,无事煎茶。

 

“走了。”

 

薛洋没头没脑说一句,提起步子就离开,晓星尘一个猝不及防,只得跟着他迈开步子。

 

薛洋的脾气没什么好的,这两年他改了不少。晓星尘傻得很,他无论怎么吓,都舍不得走。既然不肯走,那也没法子。这两年魏无羡也在四方打听。魂魄这东西,最要娇养。要是薛洋愿意好好养着,善心待着,总有一天,晓星尘那流离移位的魂魄会重归魂位。

 

等着呗,还有什么办法?人生最难过最容易,都不过一个等字。等春花秋月,等夏蝉冬雪,等四季轮回,怎么样不是等?好生等着,总有转机,劝你别再去想什么邪魔外道,等待的时间足够久,终究可以修成正果。

 

“呸,傻子才去等呢。谁晓得他什么时候魂魄归位?”

 

薛洋自己动手。他走过了各种地方,见过了各种人,听过了各种风言风语与传闻。他听说有一味良药,取春天的白牡丹花蕊、夏天的白荷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冬天的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在次年春分这天研末,并用雨水这天的雨、白露这天的露、霜降当天的霜、小雪当天的雪各十二钱,再加蜂蜜、白糖调和,制作成龙眼药丸,放入旧瓷坛埋于花根下,以心上人的心头血十二分煎汤服送一丸,就这么着,得服九九八十一天,方得聚齐魂魄。

 

薛洋第一次听说这个方子,觉得这是搞笑呢。不说前头那一堆花花草草玉露琼浆,单讲最后一样最简单的——谁知道晓星尘的心上人是哪个?

 

纵使你有十八般武艺,难道还能叫一个傻子动情?连环扣一环扣一环,一环一环摸索过来,才发现解无可解。轴转一圈,又回到原点。

 

从前的人是怎么解连环扣的?智者说,该断则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惜薛洋不是智者,他不过愚人一个,他宁可保一个瓦全。

 

他找了一个姑苏院子,安安稳稳住了下来,没有再去听闻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他开始习惯于安静,他开始习惯于搬着一把老旧的竹藤椅子,坐在屋檐底下,看晓星尘在院子里活蹦乱跳。他想,抱山散人有一群这样的小傻子跟着,日子也不算太艰难。

 

至少,不算寂寞。

 

他的那个院子里,有牡丹,有荷花,有芙蓉,有梅花。无论哪个季节,毫无意外的白。铺天盖地的白。后来不止这些了,他还种杏花,种梨花,邻居家的妇人好心送来海棠的种子。

 

“小郎君,全是白花,不好看呢。”她这样解释:“种下别的花来,多漂亮。”

 

薛洋说了谢谢:“可惜我家有人,痴得很,专喜欢白花,觉得白花干净不招摇。”

 

“想必是个饱读诗书的姑娘吧?我们普通妇道人家,就喜欢红的,见笑了。”

 

“不敢。”薛洋说:“倒真是饱读诗书了。”

 

他回家把海棠花的种子扔进了炉灶的灰里,没有熄灭下去的烟灰会把那些花种子彻底闷死。他用树枝拨弄着烟灰,偶尔看见某一朵没有完全灭掉的火花在接触到空气时爆裂一下,无力又可笑,像扑火飞蛾似的。

 

还好,痴心妄想,也就那么一秒。下一秒,什么都归于沉寂。

 

晓星尘坐在薛洋边上看他拨弄渐渐冷却的塘灰,就好像认真掩埋着曾经意气风发、马蹄轻狂的岁月。谁不喜欢少年啊?我多想念我少年的时候。谁不喜欢最好的时候?可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站在院墙外面,看他春日折下一朵牡丹,夏日采撷一朵荷花,还有秋天剪下的芙蓉,冬天收藏的梅花——

 

薛洋已经完全不是薛洋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胸口那颗心渐渐沉寂下去。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世人不这么认为。在世人看来,薛洋作为一个已经封笔的传奇,永远有值得书写的地方。在他们看来,哪怕是死,哪怕是亲眼看着他被五重紫桐棺木板狠狠钉死在棺材里,哪怕是再也没听说过他的踪迹,薛洋薛成美,也决不会甘于寂寞。

 

夷陵老祖回得来,为什么薛洋回不来?当然,现时现日,薛洋肯定没回来。这是任何一个仙门中人的答案,如果你继续追问下去,他会有些厌烦,觉得发问者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得上医馆整整。

 

“这有什么奇怪的?夷陵老祖回来,尚且闹出那么大的事。薛洋心狠手辣,脾气乖张,不闹个天翻地覆,教天下人给他殉葬,他怎么肯罢休?”

 

如果你不急着走开,或许这位道友还会沉吟一会儿,然后给你长长叹息一声:“唉——可惜了那位晓星尘道长——多好一个人,听说傲雪凌霜宋子琛,现在还在找他呢!”

 

晓星尘回来的消息,魏无羡没有告诉除薛洋外任何人,这是薛洋和魏无羡达成的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很简单,薛洋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把晓星尘的魂魄请归位,于是魏无羡就帮他重塑肉身,重新成为一个人。

 

成为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猜不出是薛洋的人。

 

“那我岂不是亏死了?”薛洋问:“我辛辛苦苦把他带那么大,辛辛苦苦供他吃供他穿,还要想办法让他魂魄归位,最后一转身,他不认识我了?”

 

“你要不满意这个办法也行,那我们就把晓星尘交给宋道长,让他来想办法。”

 

薛洋没话说了,于是他就那样在院子里养着花,采集雨露,霜雪,硬生生把自己过成了一个清心寡欲、活细手巧的人。你要是不认识他,给他披件姑苏蓝氏的家服,头上绑个云纹抹额,手里拿把颜色干净点的剑,你相信我,他混得进去的。薛洋就是这么有自信。

 

“十二两······诶,别动别动,正好十二两。这是······雨水那日的雨,白露那天的露······晓星尘,看仔细点!别给我打掉了!”

 

雨水这样的日子,下不下雨是说不准的,而那药方偏要把前一年的花蕊在次年春分这天研磨。若是塌了雨水这一日,去年的功夫全都白费。

 

露水难采。他须得一早起来,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去每一片花瓣、每一片翠叶上寻找一滴露水,小心翼翼存放。十二钱,他走好远好远,接过好多好多的花瓣,才能凑齐。有很多时候,那样多的露水根本采不齐,于是这一年,也只好重来。

 

霜降天气转凉,那样薄薄一层的霜,如何轻易采得下来?亏他有这个耐心,忍着别人的白眼、异样的眼神、纷纷的议论,还有明目张胆地驱逐,去采集别人家瓜果上的那一点霜,手里细致得近乎虔诚,仿佛在着手雕刻一个梦。

 

小雪那日,未必就有雪,哪怕有了,也当真只算得上小雪,薄薄一层,铺在路面上,他需用极细极细的刷子,刷下没有挨到路面的、干净的一层,那正是好艰难的日子,天气又冷,光是嘴角哈出的气,就足够融化细雪。

 

还好日子漫长,他有足够的时间。还好时间本来就索然无味,他本就需要找法子消磨,还好晓星尘听话,在他红着眼睛的注视下,安安稳稳长大,这么大的晓星尘,心思依旧单纯,他看着薛洋,捣鼓着那些花蕊、露水,撑着下巴,专注看着。

 

药材集齐的那一年,晓星尘十六岁。薛洋是在给他过生辰的时候,才恍惚意识到,这么快,已经十六年了。

 

他忽然满怀委屈,却又压抑不住满心欢喜。

他试了多久啊!他真的坚持了好久好久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坚持下去。可是至少,至少事实证明了一点,原来痴心不改,真的能追上妄想一片。 

人往往都会这样,为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弥散仇恨,往事湮于烟雨。

我不恨了。我很累了,不想再恨了。

“为什么?”有时候连薛洋自己都这样问自己,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他有什么好的,让你为他做这么多?那个时候薛洋很天真,他说,我就是喜欢他这幅傻样。我就是要留在他身边,把他逼疯逼死,逼得一无所有最好。

“什么都没有了,就不会再去痴心妄想了。”

“你该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金光瑶以前这样随口问过他一句,薛洋大笑,笑得肆无忌惮,似乎金光瑶是真的在说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

“呸!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做什么?只要我愿意,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有?那个晓星尘,浑身都是假正经,装的干净清洁,我最讨厌。”

金光瑶笑笑,没有说话。薛洋越是否认,他就越是笃定。

“薛洋,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薛洋了。”

“这有什么?”他嘲笑道:“你也早就不是我认识的孟瑶了。人都是会变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有的。”金光瑶说:“有的。”

是什么?

金光瑶笑笑,转过身去走了。薛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焦躁。而他的喉头干涩,如同堵住一般,怎么也问不出话来。

他醒了。

晓星尘趴在榻边,薛洋睁开眼,可以看见晨光参差,透过晓星尘的眼睫。那些不齐而疏落的阴影,像轻轻颤抖的蝶衣。

他一瞬间不忍心动,也不愿意言语。这个时候太美好,谁都不肯打破。世人皆痴,便允许我一场痴心。三千红尘,逆水行舟。即种孽因,便得孽果。

我.....我是凭什么?

可是睁开眼睛,晓星尘抬起头来,他又把这句问话硬生生咽回腹中去。他看着晓星尘的眼睛,他自言自语。

“一成不变的东西,是信仰。”

晓星尘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问:“信仰是什么?”

“信仰是.....”他说:“是我没有而你有的东西。”

晓星尘听懂了一点。

他扬起手中的糖,问,是这个吗?

薛洋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忘记吃糖了。可能是离开义城之后,他对那些甜啊,糖啊,没有了什么欲望。

后来他也习惯去买糖,却不习惯去吃。他的衣袖里总是藏着一小袋糖:偶尔指尖碰触到,触了电一般缩回手,久久惊悸,生前的事如走马灯,一一急速推换。

晓星尘反而喜欢上了吃糖。他留恋甜的味道,就像留恋这个世界一样。甜味反而让他欣喜,温暖味蕾。

世事就是喜欢弄人。

“阿洋哥哥,你要不要糖?”

“我......”

“我有而你没有的东西,是甜吗?”

小孩子捧着糖,不知道是不是攒了很久。但是有些糖,明显已经不新鲜了,不新鲜的糖,留着做什么?他下意识这样问。

“留个念想。”

他自问自答。

然后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晓星尘愣愣地站在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圈住薛洋的脊背,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感受他的肩线微微颤抖。

他瘦了。

薛洋在义城的时候,没学会哭。他反而习惯了看晓星尘哭。那个时候薛洋抹着自己的眼角,挤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晓星尘哭起来很安静,总是在夜深人静时。那个时候他相信所有人都睡了,于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感受月光。久了,就牵连起旧事。晓星尘这个人,想不得旧事,一想起来,心口抽抽地疼。

实在受不了了,他就会哭。

薛洋浅眠,哪怕一丝不对都会醒来。他睁开眼,就看见晓星尘坐在院子里,肩线一下一下颤抖着,啜泣声低低。尽力压抑着,还是收不住声音。

他看着,不出声,贪痴疏狂,暗自滋长。

他看见晓星尘哭,仿佛就看见他身上那层由理想和美梦构成的保护壳又融化了一点。他一想到这个,就仿佛离自己的理想又接近了一点。

“你哭什么?”

他问的时候,声音近乎呢喃近乎温柔,近乎无所欲求的关怀。

可是晓星尘听不到。

后来实在不巧,晓星尘终于有一次夜哭被撞见。这是薛洋装傻躲不过去的,于是也像这样,薛洋揽着晓星尘的肩膀,对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血泪染红了白色的里衣,怀抱不多不少,刚好够盛下三尺男儿的一次眼泪。

“道长……你,哭什么呢?”

他开口询问,收紧双臂,鼻头触到晓星尘的发间。他身上的气味干净清爽,发丝有独特的甜味。

晓星尘的甜,不浓烈不腻味不芬芳不馥郁,甚至算不上甜。那种味道像什么呢?早晨醒来,露水婆娑,足踏青青石上苔,手折一束香草。闭上眼睛用最细微的感官捕捉一瞬间的气息,在某一个时候,那种清爽而带一点安抚的味道,就是晓星尘的甜。

晓星尘不是糖,晓星尘是一株没有香味的莲。

“我要是能回去......”晓星尘在他怀里含糊哭着:“我要是能回家......我好想回家。我想家了,我真的想家了,我从离开的那一天,就没再听过那里的一丝消息......”

“我家特别特别好。我的师傅,我的师姐师兄,我最小的师妹......今年都该有桌子高了……”

“她怎么那么狠,她不让我回去啊……你说,她怎么狠得下心啊!”

晓星尘红着眼眶问,一遍一遍地问。薛洋浑身颤抖,给不出回答,他只能用手抚着晓星尘的背,规律的,温柔的。

每一下都好像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晓星尘不知道。

晓星尘,在这个污浊肮脏难堪卑鄙光明鲜亮温暖体面的世界里,独自隅隅而行了这么久,他筑起高墙,筑起壁垒,以为自己坚不可摧。

可是那一刻,想家的他,被从内部彻底击溃。所有证据,是那些眼泪。

我是不是输了?我输给了谁?我怎么会输?我......我......

我没有放弃过啊!

“阿洋哥哥。”小孩子认真抬头:“你瘦了。”

薛洋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他把晓星尘揽在怀里。眼泪顺着瘦削的下巴滑下来,滑过锁骨,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你的真心我的痴心,对不起我们两个人的一股子傻气,对不起这世道赐下的缘分。

薛洋开始帮晓星尘找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那得是心尖尖上的人,舍不得伤一寸损一毫。薛洋想了想,晓星尘这些年和他呆在一起,要找什么青梅竹马是不可能了,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看一眼,就知道这一生。

薛洋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后来他相信了。不过等他相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无可挽回。于是他收集了钟情的种子,又种在晓星尘的身上,期盼其开花结果。

他托了很多人家,说了很多媒,人家刚听聘礼,都眉开眼笑,然而一听说姑爷是个傻子,立刻变了脸色,帖子一封封往家里退。晓星尘坐在他身边,看他整理这些信件,觉得有趣得很。

“这是什么?”他问。

“这个啊。”薛洋打了个哈欠:“这是......别人来我们家求亲的。”

“求亲?”

“对,求亲。咱们星尘大了,可以讨媳妇了。他们看你好看,又聪明,上赶着要嫁过来。你想,这怎么行?咱们只能娶一家的姑娘。所以,我要慢慢选。”

晓星尘似懂非懂,拿起桌上的帖子看,他一边看,一边念着。虽不懂意思,可他识字。

“......家女愚拙无德,难配麟子,还望海涵......”

“旧友书至,言明已先有指腹之约。实属无奈......”

“......家严仙逝,家女需守孝三年。”

每一封上重复着这样的句子,文绉绉的,怪好玩,他念了几遍,笑起来。

“阿洋哥哥。”他突然转头问:“有没有写给你的?”

“写给我?”他愣了一下:“写给我做什么?”

“你也没娶亲啊。怎么没人写给你呢?”

晓星尘的疑问一点也没有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过去在金陵台,想嫁到薛家的痴男怨女只多不少,哪怕如今,也大有人家,在退回来的帖子后追加道:若是嫁给薛公子您,怕小女还愿意。

“我......”他却笑笑:“没碰上喜欢的。”

他却笑笑,往日辉煌让它随着风被吹走,我只是不曾动心,所以风动帽动,都与我无关。

“从来没有?”晓星尘追问。

“有过。我自己不争气,给弄丢了。”

晓星尘听了闷闷坐下来,没有说话,手里是薛洋给他买的小布老虎。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总喜欢玩这些东西。

他偏喜欢给他买这些东西。

“你要什么赏?”

“我不要策勋十二转,我要明珠一颗,大小如鸽卵。”

“做什么用?”

“我家那位心性天真,就喜欢扯弹弓打山间雀。我讨这个赏,为博他一笑。”

别人笑你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一件事,今日笑得开颜否?若不开颜,你却给我讲。我便上刀山下火海,把你想要的物什求来。

只要你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

薛洋笑着问晓星尘,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小家碧玉,还是牡丹富贵?你喜欢亭亭玉立出水荷,还是多愁善感半残莲?

他不过无心一问,不盼回答。

可是晓星尘沉默着,他没有回答,然后他张开手,抱住了薛洋。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已经做出了一切的回答。

薛洋闭起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他好看的嘴,紧紧抿出一个微笑。

现在他知道,该取谁的心头血了。

“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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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困。下篇明天再写。不会虐放心













倾涯路

【角徵】娇娇小毒狗是怎样养成的(9000+ 一发完)

从冷面毒娃到娇娇小狗,哥哥要付出多少心血呢?

甜虐温馨向,私设众多,OOC致歉。

本来看剧后在狠狠心疼小狗,没想到越写越觉出哥哥的好,也好爱哥哥呜呜呜……

——————————————————

1

宫远徵被宫尚角捡到时,只有七岁。

当时他正坐在台阶边,伸出手,让一只虫子沿着手指,爬过掌心渗血的伤口。

伤口是被父亲棺材上的钉子划破的,横穿整个手掌,形状不够规整,深度也不算统一。

宫远徵闭上眼睛,感受血液从血管涌出,又穿透层层肌理的速度和疼痛。

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说他不掉一滴泪,冷血无情,又说他喜虫不喜人,阴鹜可怖。声音有惧意,心底却鄙夷。

宫远徵本已经不在意了...

从冷面毒娃到娇娇小狗,哥哥要付出多少心血呢?

甜虐温馨向,私设众多,OOC致歉。

本来看剧后在狠狠心疼小狗,没想到越写越觉出哥哥的好,也好爱哥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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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宫远徵被宫尚角捡到时,只有七岁。

当时他正坐在台阶边,伸出手,让一只虫子沿着手指,爬过掌心渗血的伤口。

伤口是被父亲棺材上的钉子划破的,横穿整个手掌,形状不够规整,深度也不算统一。

宫远徵闭上眼睛,感受血液从血管涌出,又穿透层层肌理的速度和疼痛。

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说他不掉一滴泪,冷血无情,又说他喜虫不喜人,阴鹜可怖。声音有惧意,心底却鄙夷。

宫远徵本已经不在意了。那场浩劫告诉他,什么都没有活下来重要。

可有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怕,不要忍。

小虫子被惊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把他脏兮兮流着血的手拢在掌心。

宫远徵抬眼望过去,身旁的人俊美非凡,侧脸英挺,眉眼冷漠,看向他时却很温柔。

宫尚角很细致地帮他上药、包扎,又有些好奇地俯下身,手指抚上他干燥的脸颊,“不疼吗?”

疼不疼有什么区别吗,宫远徵想,伤口又不能由别人分担。

对方反倒对自己脸上擦破的一块毫不在意,仍然执拗得握着他刚包扎好的手掌。

宫尚角道:“伤口要涂药才能痊愈,眼泪是心的伤口。不流泪,心上的伤要怎么愈合呢?”

宫远徵似懂非懂,只觉伤心的并不止他一人。


2

宫远徵开始偷偷跟着宫尚角。他最早只是想,需要一个人教他自保,而这位堂兄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他,可能不会拒绝。

没想到,宫尚角不仅答应得很痛快,还说会永远保护他,还送了他很珍贵的礼物,还把他拥到怀里,说他就是自己最好的礼物。

不是的。宫远徵夜晚躺回自己的小床,望着窗外圆月,握着宫尚角送的小刀想道。除了最好的弟弟,他还要送尚角哥哥好多最好的礼物。

徵宫主医药暗器,父亲不止一次说过他天赋异禀,假以时日,他会配出最好用的药,造出最有威力的暗器。

一直令他头痛的是学武。父亲不善武,也乐得纵他整日泡在古书里,实打实的武功学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角宫主外务,时刻同外敌周旋作战。宫远徵偷看过宫尚角练武,夺目得叫人移不开眼。

“这次一定要好好学,不能再被欺负。如果能帮上哥哥,就更好了。”宫远徵捏紧小拳头,暗暗为自己鼓劲。

“放心,别偷懒,能学好的。”宫尚角半蹲下来,笑着摸小团子鼓囊嚢的脸蛋。

宫远徵打起十二分精神,练剑练得回去摘草药都哆嗦,但进展实在称不上迅速。

宫远徵不免沮丧,觉得自己的习武天赋甚至极不上药理的一个零头。宫尚角却乐观得诡异,骂他动作不对时凶得吓人,结束后又换上另一幅面孔,说这么短的时间练成这样已经非常好啦。

宫尚角隔三差五需要出门处理外务,一走好几天,不能时时教他,忙时便请角宫最好的练剑师傅代劳。

师傅直白多了:“这一招,角公子幼时一个时辰就学会了,就连当年那么贪玩的朗公子,一天也学会了。而你,整整练了三天。”

宫远徵手中的剑颓然落地,心里针扎一样疼。


3

疼归疼,武还是要照练。

老本行也是放不下的,毕竟宫远徵对毒虫药草的热爱近乎痴迷。

宫尚角也是隔了段时日才偶然发现,宫远徵最大的药人原来是他自己。所谓毒药天才,先把自己毒了数不清多少次。

那晚下大雨,雷声轰轰作响。宫尚角大半夜往徵宫跑,既怕他害怕,又想到白天自己气他练功软绵绵、不用心,语气重了,怕他难受。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宫远徵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一点声音没有,但床褥衣服全被冷汗浸透了。

宫尚角吓坏了,冲过去把痛成一团的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少年最近窜个子,身形变得单薄清瘦,脸颊的婴儿肥都快瘦没了。宫尚角本还老想着等这阵忙完,怎么也得把人养回来一点。

宫远徵迷迷糊糊地看清是他,黑亮的眼睛先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被愧疚取代,“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偷懒的,明天一定好好练。”

宫尚角又心疼又着急,“都这样了还练什么练?这是怎么了?”

“没事,这次试的毒有点厉害,我已经想到解法了,解药也已服下,明天就没事了。”宫远徵云淡风轻,反衬得宫尚角快急疯了。

宫远徵看清宫尚角通红的眼眶,也愣了。

“为什么用自己试?”宫尚角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脖领青筋暴起。

宫远徵被问懵了,哪有药师不自己试药的。

“再等等,哥多给你找些药人。”宫尚角冷声道。

“别。”宫远徵吓得赶紧去抓宫尚角的衣袖。灭顶之罪才能做药人,制服穷凶极恶之徒,凶险不言而喻。“哥已经给过我不少,还能用好一阵呢,我往后更小心些。”

“不许动。”宫尚角反握住宫远徵冰凉的手,指尖用力扣在他脉门。

宫远徵从没见过宫尚角这么生气,脑子一片空白。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倒是一股柔和的暖流,从手腕一路蔓延到心窝。

“乖,放松。”宫尚角拥他更紧,另一只手移至他后心,整个身体很快也变得暖和起来。

“这毒有损心脉,久了会留病根。”宫尚角慢慢说道,“以前也没少试对吧,小小年纪,经脉乱成这样。”

宫远徵将头埋在宫尚角怀中,全身开始发颤。

“疼了?哥哥轻些。”宫尚角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柔声哄道,“再忍忍,经脉理顺就好了。”

宫尚角那时年纪也不大,内功还没那么纯熟,结束时累得全身冷汗。

“哥哥知道你真的喜欢,所以不会拦你。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及时找我,哥能帮你,记住了吗?”宫尚角抱着宫远徵,一句一顿道。

窗外电闪雷鸣,怀里却久久没有动静,只是胸口大片衣料逐渐变得灼热。

“还是疼吗?”宫尚角摸摸小团子颤抖的脊背,又紧张起来。

“没有人这样管过我。”良久,心窝处终于传来闷闷的回应。

宫尚角放下心,笑道,“以后有了。”


4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

宫远徵白天尽心竭力地练功,晚上不亦乐乎地配药。

自己的感受永远最快最准,宫远徵虽然记着对哥哥的承诺,足够小心,但难免有脱手的时候。有那么一两次实在疼得受不住,他会委屈巴巴地去麻烦宫尚角,其余不算严重时,他都是没事人一样等着自愈。

但自从那夜后,宫尚角会时不时搭他的脉搏,所以时常会撞破他毫无破绽的伪装。

“哥,其实也不至于……”宫远徵看着宫尚角额头的汗珠,心窝暖暖的泛着酸疼。

“闭嘴。”宫尚角往往狠剜他一眼。

剑术也有了不小的进展。宫远徵仿佛突然开了窍,以往觉得艰涩无比的招数,忽然间做起来毫不费力了。

宫远徵开心极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酸痛的肩臂都轻盈起来。

“我还是有些天赋的吧?”宫远徵问师傅,语调掩盖不住的得意。

师傅一脸平静:“有高手定期给你输内力,内功提得快,基本功稳了,招式学起来自然快了。”

宫远徵骤然如坠冰窖,“什么意思?”

师傅有些诧异他居然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遂按住他的手腕,仔细检查一番,“恢宏和缓,但还不够稳定,嗯,是角公子的没错。”

宫远徵全身颤抖,手脚早已变得冰凉,“你说什么?”

“怎么这个反应?”师傅更加疑惑,“你精通药理,理应知晓输送内力为别人所用,对自身消耗极大,角公子待你如此,不应该高兴吗?徵宫本就衰落,大战后更甚,人人都说角公子捡你是捡个负累,权当对朗公子的念想。但我一直觉得并非如此,你和朗公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况且,角公子从未对朗公子做到过这样。”

师傅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现在根基未稳,自身内力尚未和角公子的全然融合,等后面稳些,益处更大,否则不知要多练多少年。”

宫远徵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升腾的情绪快将他淹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


5

“哥!”宫远徵不管不顾地向角宫冲,快到门口才想起来,宫尚角前几日领任务出门了,不知回没回来。

倒是几个下人匆匆相迎,请徵公子小声些,先生刚刚睡下。

看来是回来了。

宫尚角夜里睡不好是老毛病,白天若不算太忙,会小憩一会儿。

宫远徵正在气头上,狠狠瞪回去,但还是下意识放轻了步伐。

宫尚角靠坐在床头,衣着整齐,发丝也整齐,仿佛刚处理完公务,并没有什么刚睡下的样子。

“又骗我。”宫远徵站定,委屈从心窝涌上来,眼眶也不觉变得滚烫。

“远徵,怎么了?”宫尚角看起来很担心,似乎想立刻起身,但动作却莫名一顿。金复立刻要过来搀扶,被宫尚角避开。

若是以往,宫远徵定能看出哥哥哪哪都不对,即便努力掩饰了,但脸色仍苍白得过分,身形也迟缓得异常。但现在他的心太乱了。

“你为什么要替我输内力?”宫远徵问,话音未落,眼睛便已经湿了。

“什么?”宫尚角向前倾了倾身子,轻声问道。

"我都知道了,你口口声声说帮我调理经脉,实则是在给我输内力。”

“不是你说,最讨厌不劳而获?”

“你是不是也觉得,只凭我自己,永远也练不好武了?”

一旁胆子大些的侍卫听不下去了,“公子费心费力是为谁好?天底下怎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谁许你们这样说徵公子?拖出去,掌嘴!”宫尚角厉声制止,明显气急。

处理妥当后,又慢慢看向宫远徵,很认真地摇头,“我没有。”

宫远徵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滑落,本不准备宣之于口的话也一并溜了出来,“你明明知道,这样对自己消耗多大,难道我只能做你的负累吗?”

宫尚角短暂地垂了下眼眸,挡住隐隐的笑意,而后拍拍床榻,“来。”

宫远徵走过去,用力抹了下眼睛。没想到胸前几处大穴突然一紧,毫无防备的身体随及变得沉重。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宫尚角,后者一脸严肃地望向他。

“我封了你的内力。”宫尚角道,”去柜中拿一把木剑,到院中等我。”

”公子……”一旁的金复欲言又止。

宫尚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视线并没有从宫远徵身上离开,“好好想想这些日子学的招式,你练不练得好,是不是负累,证明给我看。”


6

宫尚角披了件黑色外衣,来到院中,面色动作已与平日无异。

“我今日也不用内力,我们好好比一场。”宫尚角看着小树苗一样挺拔的宫远徵,扬声道。 

宫远徵眼中的泪早就干了,整个人燃烧着勃勃的斗志。

“看剑。”宫尚角身形攒动,一招袭来。

宫远徵好久没这么专注又酣畅地用过剑了,无数个时日的重复练习,不知洒了多少的汗水,不知磕出了多少的淤青,都化作一招一式间的本能与习惯。

宫尚角送过来的每一招都非常巧妙,既让他能用已学的招式化解,又恰巧是个不那么舒服的位置,需要动些脑筋,偏偏每招的速度又极快,只供他用最快的反应来抵挡。

最后一招刺出,宫尚角的木剑应声飞落。宫远徵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望着自己手中的剑,一脸不敢相信。

宫尚角同样满头是汗,慢慢把剑捡回,双臂抱在胸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这不是学的很好吗,和有没有内力有什么关系呢?”宫尚角笑道。

宫远徵脸颊红扑扑的,衬得双眼晶亮无比。

“我们远徵弟弟多努力多聪明,我不知道吗?习武本就讲一个机缘,时机一到,自然就通了。剑术师傅高傲惯了,不太会因材施教,怪我近来太忙,陪你太少。后面我们再试试刀,也再向商宫讨些兵器,兴许有更趁手的。”

“输内力也不是因为不信你。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论药理我永远及不上你。但无论毒还是药,用了一定会伤身,万一遇到什么危机,内力充沛些,至少能护住心脉。哥哥不能时刻伴你身边,只能留给你一点内力,让自己放个心。但提前没征得你同意,让远徵误会了,哥哥道歉。”

宫尚角待他向来温柔,但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宫远徵听着听着,眼窝又开始发烫。

宫尚角不禁苦笑,“还是不肯原谅哥哥呀?”

宫远徵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好啦~”宫尚角弯起眼睛笑道,“趁今天有时间,我再教你几个新招好不好?”

“谢谢哥哥!”宫远徵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幸福填满了。

金复远远看着上窜下跳的两个人,心脏一度跳到嗓子眼,直到他觉得马上要蹦出来之时,兄弟俩终于舍得说再见了。

“哥哥教的这几招真妙,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宫远徵兴高采烈地说。

“嗯。”宫尚角不知从哪摸出块手帕,轻轻擦着宫远徵额头的汗,“早些回去,别着凉。”

金复不得不中途停下,揉了揉眼睛,以确定真的是自家公子。

他没敢驻足多久。待到宫远徵的背景消失不见,宫尚角的面色瞬间衰败,脸颊和嘴唇的血色以令人心惊的速度褪去。

“公子。”金复飞奔过去,撑住宫尚角如断线木偶般坠落的身躯。

黑衣早已湿透,金复摊开掌心,满手的血。

更多的血顺着宫尚角唇角涌出,精神抖擞地舞了半天剑的人,现在连挡一挡的力气都没有。


7

“公子这血止不住,怎么办?”

“汤药也咽不进去,怎么办?”

“施针,先施针!”

“点穴吧,点穴更快!”

“不行!几处重穴公子下午已经强行点过一遍了。”

……

深夜,角宫大门紧闭,屋内乱作一团。

宫远徵回去后一直琢磨宫尚角新教的招式,不仅琢磨通了,还想出了化解的办法,立刻兴冲冲地要来和哥哥分享,结果便看到这么副景象。

宫尚角老早便下令,角宫上下宫远徵出入自如,守门的侍卫不敢拦他,内室乱得甚至没人察觉到他的出现。

“用药,血冲开便再用。”最后竟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平息了局面。宫尚角半靠在床榻,掀开眼睫,定睛望着身侧一位颤抖得相对轻微些的医师,“你来。”

“是……”医师拱手道。

“住手。”宫远徵心如擂鼓,忍无可忍。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颤得厉害,但也无心在意,“你们几个,去徵宫拿我的药箱,进门右手边案上红色,最大的那个,快!”

宫远徵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嗓音也逐渐变得镇定沉稳,压根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宫尚角没想到宫远徵会回来得那么快,想赶紧拢拢衣衫,别吓着他。却被飞奔至塌边的宫远徵一把攥住手掌。

宫远徵丝毫不顾自己满脸的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安安静静的宫尚角。伤口从右肩一直划到侧腰,反复撕裂过,边缘红肿泛黑,深处仍在渗血。

宫尚角想再提起些力气,捏捏他的指尖,哄他别怕。没想到安慰的话还没来的及出口,自己反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个。

“哥,没事的,有我在。”宫远徵手指抵在宫尚角脉搏,眼神坚定,声调温柔。

“穴位哥早时点过对吧,那便不能再点了,我先帮哥哥施针,一样的。”宫远徵接过医师递来的针袋,拈起最细的一组针,淬过烛火,手法干脆利落。

“好像血真的止住了呢。”旁边一个医师的小学徒不禁赞叹道。

“应该用粗针吧,细针怎么可能止住呢?”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医师喃喃自语。

宫远徵一概不理,只是关切地望向宫尚角,用力捂着他冰凉的手掌。

“哥,现在不能说话,稍微忍忍。银针止血只是一时之计,你不能再流血了。”

宫尚角柔柔望回去,慢慢眨眨眼,让他安心。小朋友面上镇定,手上也妥帖,但心里慌极了,他怎会不知道。

药箱终于取了过来,医师照例检查用药的成分,被宫远徵劈手抢来。

医师为难地看向宫尚角,后者看向金复,金复咬咬牙,示意一切均由宫远徵定夺。

宫远徵双手不停,眉头紧锁,染血的纱布在数个药瓶间翻飞,停至一处后终于长舒一口气。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只见宫远徵又摸出一个新瓶子,倒出一丸药,喂向宫尚角唇边,后者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是乌藤散,还好,我配过解药。”宫远徵小心翼翼地替宫尚角护着胸口和胃腹,防止他吐出来,眉眼终于染上一点点笑意。

“来,哥,我帮你上药。”他飞快地撤了针,换拿另一个药盒,很耐心地解释,“没那么疼了对吧?这是我做了好久的伤药,还缺最后一味安神的香料,本想调好再送给哥的,但也幸好现在能用上。”

宫远徵的药膏极好,伤处涂上便覆上一层清凉,只不过有几处裂得太彻底,难免痛得钻心,宫尚角再怎么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轻颤。

宫远徵立刻察觉,凑到宫尚角耳边,低声道,“哥哥不用忍着,我这就赶他们走。”说着还把右手塞到宫尚角左手心里,“哥哥痛了就先捏我的手,我配药多,但没怎么给旁人上过药,容易没个轻重。”

宫尚角忍俊不禁,本已痛到有些涣散的眼眸慢慢又聚起微光,漂亮极了。

“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先下去吧。”宫远徵对医师们说道,又看向金复,“药方我写好,麻烦一个时辰后熬好送来。”

医师们纷纷颔首退去,却还有一位正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公子,终于弄明白您中的是什么毒啦!乌藤散!解药正在配了!”

宫远徵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忍住,“滚!一群废物,全给我滚!”


8

终于清净了。

宫远徵被气得脑壳嗡嗡作响,还在平复。

宫尚角轻笑着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手势,“没事了,歇歇吧,哥哥抱一会儿。”

宫远徵又被吓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赶紧轻了又轻地把他双臂按下去,“你不是我哥,你是我祖宗,伤口再裂开是想要我的命吗?”

“不碍事的。”宫尚角道。

“不许说话,我现在是你宫里最好的医师,我知道这样的伤多磨人,也知道撑着这样的伤给我喂了一下午招有会煎熬。”宫远徵不容置疑道。

“没……”宫尚角刚说了一个字,唇便被宫远徵用手指抵住。

“哥哥休息一会儿,我不吵了。”宫远徵叹口气,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像哄孩子一样温声道。

宫尚角倒也配合,依言闭上眼睛。强行提起的一口气放心松了,疲惫铺天盖地压过来。

宫远徵先将化瘀的草药融入温水中,拿帕子浸了,一点点地敷过宫尚角右臂。

本就伤在右肩,又陪了他那么久,整条手臂已红肿得发烫,理应酸胀难忍,但看哥哥的样子,这样的痛似早已习以为常。

伤口太长,血已止了,宫远徵便没急着用纱布,仔细检查起宫尚角的陈年旧伤,挑着过往养得不好的也涂了药。

“徵公子,药已经熬下去了。”金复回来了,声音压得极低。

宫远徵点点头,手指重新扣上宫尚角脉门。

四周静悄悄的,宫远徵眼帘低垂,全神贯注,“哥也受了内伤,对吧?”

金复疯狂点头。宫尚角不止一次交代,他身上的伤病一个字不许向远徵透漏。但江湖凶险,角宫哪个人不是伤痕累累,每一丝内力都是保命用的,哪有泼水般送给别人的道理?这次可不是他多嘴,是小毒物自己看出来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嗯,还好没伤到根本。”宫远徵不知道金复复杂的内心戏,摸着宫尚角终于开始回温的手,只觉得高兴。

“劳驾,拥着哥哥,让他舒服些,轻一点,别让他用力。”宫远徵小声对金复道。

一屋子医师折腾一夜都不如小毒物的半个时辰,饶是心里再多不满,金复现在选择对宫远徵服服帖帖。

“好,就这样。”宫远徵越来越游刃有余,手指轻轻抚过宫尚角的胸口,找准他微微蹙眉的一处,飞快拿起银针,将针尾浸入又一个没见过的药瓶。

“抱好,别让他扯到伤。”宫远徵嘱咐道,手腕迅速翻动,银针深深入穴,同时化指为掌,用了些力气压在宫尚角胸口。

“哥,吐出来,别忍着。”宫远徵声音大了些,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快巾帕,抵至宫尚角唇边。

宫尚角剧烈呛咳,偏头吐出一大口乌血,看得金复胆战心惊。

“没事,没事,淤血吐出来就没事啦。”宫远徵一口气终于松到底,笑着念叨,不知道是在哄哥哥还是哄自己。


9

一切收拾妥帖,药也正好送过来。

宫远徵喂宫尚角喝完药,扶他躺下,帮他掖好被角,又请金复先去休息。

“现在你倒更像哥哥了。”宫尚角乖乖任他摆弄,要多配合有多配合,躺好后笑着打趣道。

宫远徵收好药箱,坐回宫尚角床边,整个人褪去刚刚那股叱咤风云的雄风,有些无所适从地喊了一声哥哥。

“眼圈又红了。”宫尚角仔细端详着宫远徵,轻叹道,“今天我让远徵弟弟伤心太多次了。”

宫远徵赶紧摇头,“是我不该任性,不然伤不会这么棘手,毒也不会蔓延得那么快。”

“与你无关,是我察觉中毒迟了,本想没伤及要害,无妨。”宫尚角笑道。

“我知道,乌藤散多见于西南,发作也迟缓,哥哥本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但其效用是令伤口溃烂,流血不止,生不如死。且不说乌藤散,那么长的一刀,横贯大半个身子,深处几乎见骨,哥哥是怎么若无其事地陪了我一下午呢?”宫远徵正色道,眸色一寸寸暗淡下去,“我又怎么能毫无察觉呢……”

眼看着小朋友又要把自己说哭了,宫尚角赶紧岔开话题,“你不知道你气呼呼地来找我,哥哥多开心。”

宫远徵:“什么?”

宫尚角伸出手,把宫远徵的手握在掌心,“我刚遇到你时,你还是个流血了也不会哭的小团子呢,现在不仅长高了,还愿意让哥哥走进你的心,难过时也不再一个人忍着了,哥哥能不开心吗?”

宫远徵有些不好意思,“我难过有哥哥哄,哥哥难受时呢?”

宫尚角只是笑,“有你在身边,哥哥怎么会难过?对了,这次出门给你带了礼物,没来得及拿,快去看看,柜子里。”

宫远徵跑过去,忍不住哇了一声。是件湖蓝色的衣服,面料厚实舒适,袖口前襟点缀着精致的金丝线,脖颈处一圈柔软厚实的白色茸毛。

“快入冬了,你的衣服大多偏暗色,我想上次那件深红的既然衬你,这种亮色应该也很适合。”宫尚角笑道。

“谢谢哥。”宫远徵用面颊蹭蹭茸毛,笑得开心,“等哥好了,我试给哥看。”

宫远徵小跑回塌边,认真地望着宫尚角,“哥以后不能这样吓我了,受了伤,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宫尚角眯起眼睛,“现在你终于知道,我看到你以身试毒是什么感受了吧?”


10

后来宫远徵做了徵宫之主,才华有了更广阔的施展天地。

零碎的传言依然如生生野草,只不过换了个导向。

重振后的徵宫让宫门的医疗水平不知提升了多少档次,不知名知情人恍然大悟,宫尚角当年收留宫远徵,哪里是捡个累赘,简直是一盘大棋啊!角宫主战,徵宫主医,二者一结合岂不是所向披靡?现在徵宫唯角宫说一不二,宫尚角当年那一招处心经营,给谁不道一句妙哉?

徵宫里,传闻中一局大棋的铸造人正眉头紧锁。

宫远徵被盯得药都配不踏实,“哥,我保证,最后一味药了,配好我就休息。”

“你已经熬了三天了。”宫尚角冷声提醒。

“我身强力壮的,能有什么事儿。”宫远徵尬笑两声,“羽宫恨不得一天催八回,实在太烦了。哥你也刚回来,累了吧?坐一会儿,一会儿我陪你吃饭。”

宫尚角坐在一旁,周身气压非常低,“怪我耳根软,就不该让你这么早执掌徵宫。凭什么做的好是应当,一处不好便谁都来踩两脚。这么些年没有徵宫,用着那些草包医师,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宫尚角很少发小孩子脾气,宫远徵边听边笑,带得发尾铃音清脆,药草差点没称准,“哥哥别气,我一点也不觉委屈。哥哥要守着宫门,远徵能帮上一点,已经很高兴啦。”

吃饭时聊到乌藤散近来重出江湖,宫远徵不禁又想起那晚的惊心动魄。

“我第一次医那么重的伤,就是替哥哥。”宫远徵笑道,“那时我那么小,配药只会几种,连涂药都涂不好,哥当时不害怕吗?”

”怕呀。”宫尚角大方承认,“那道伤很丑,怕你看了害怕,还怕你伤心,又把所有错一股脑揽到自己身上。”

“哥~”宫远徵无语,为什么哥哥这么大了还喜欢时不时逗他!“我说医术,你不怕被我医坏了吗?”

宫尚角弯起唇角,理所当然地摇头,“在外,你是毒药天才,是徵宫宫主,但在我心里,你只是宫远徵,是我最亲近、最疼爱的人。我把命交给最爱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哥……”宫远徵眼圈又开始发红。

宫尚角无情停止他情绪的酝酿,把桌子上几样合他口味的菜移至他眼前,“好好吃饭。”

——————————————

END

本篇字数几乎超过近几年码字总合,可见我对哥哥弟弟爱的深沉。

彩蛋本想走搞笑挂的,骄傲小狗.jpg

阿追

宫门那两个卷王在一起了

1w5一发完

 

原著走向+治愈文学+宫门群像

 

“年少情谊,顽劣秉性,刀剑相向,讥讽厌恶,最后都随着大战烟消云散,少年们推杯换盏,一醉抿恩仇,还是勇敢义气的江湖儿女。”

 

——

 

无锋入侵,宫门重创。每个人都很忙,宫尚角也是。

他答应了教导徵宫的宫远徵武功,于是他上午背书,下午教课,晚上自行修炼心法。

十七岁的少年,像个牵线木偶,不知疲惫。

宫远徵也像个木偶,无论是责备还是夸赞,都没过度的情绪起伏,安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教课之外,他们没有过多沟通。宫尚角最多指点一下他,告诉他这个年纪还应该读写什么书,如何背诵心法,...

1w5一发完

 

原著走向+治愈文学+宫门群像

 

“年少情谊,顽劣秉性,刀剑相向,讥讽厌恶,最后都随着大战烟消云散,少年们推杯换盏,一醉抿恩仇,还是勇敢义气的江湖儿女。”

 

——

 

无锋入侵,宫门重创。每个人都很忙,宫尚角也是。

他答应了教导徵宫的宫远徵武功,于是他上午背书,下午教课,晚上自行修炼心法。

十七岁的少年,像个牵线木偶,不知疲惫。

宫远徵也像个木偶,无论是责备还是夸赞,都没过度的情绪起伏,安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教课之外,他们没有过多沟通。宫尚角最多指点一下他,告诉他这个年纪还应该读写什么书,如何背诵心法,如何更快修炼。而宫远徵只会说好的哥哥。

他们还不太熟。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宫门很快安排了两个师父来教他们武功。是武功高强的黄玉侍。

虽说羽宫执刃尚在,但事务繁杂,也顾不得教孩子。

现在宫门遭遇重创,人手紧张,一对一教学是做不到了。

长老们略一思索,便定下安排——宫门小辈,除了女儿身的宫紫商和她尚在襁褓的弟弟之外,其他四人都需要统一上武修课,每日三节,任务繁重。

宫门虽说彼此都有些血缘,但四宫一直各司其职,私交寡淡。此次无锋彻底入侵,各宫默契不足,损失格外惨重。这恰好也是个机会,让他们几个孩子多熟悉几分,感情深厚总是好的。

 

于是第二天,宫唤羽,宫尚角,宫子羽和宫远徵就去宫门临时搭建的练武场报道了。

师父教了几天后 只觉得头大。

宫唤羽最温和,交谈吞吐,温润如玉;宫尚角最用功,武功心法,练起来不要命;宫子羽最懒惰,迟到早退,扎着马步打瞌睡;宫远徵最聪明,一点就透,但少言寡语,不爱沟通。

这四个孩子年纪不相仿,武功进度不同,性格也天差地别。 

除了宫子羽依然躲在宫唤羽后面之外,几个孩子之间仍然交流不多,若近若离。 

可人际关系,旁人多说无用。师父只需要教导武功就好。

 

直到冬季来临,细雪纷飞。

宫远徵早上睁眼,外面白茫茫的。走出房门,冬风凛冽。

但他不在意,以前只要他觉得冷,娘就会让下人给他披上暖和的披风。

他不知道披风放在哪儿。他只知道披风会来。

之前上课的时候黄玉侍说,宫门下人忙碌。没关系,他可以在雪地里玩一会儿,等披风来。

大雪漫天的下,宫远徵好奇地伸出手去接,雪花絮絮落在掌心。细碎的冰晶触到他的温热,融化成一小撮透明的水。

他连忙将手埋到雪里。

但连水也从指缝中漏出,落在雪地上,没了踪迹。

他一怔。

不见了。 

雪离开了天,离开了他,化成了水,消失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好久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了。 

徵宫全是各种药草,父亲整日埋头工作,见不到面。母亲身子不好,卧病在床,怕过了病气给他,终日住在医馆。

虽然见面少,但总是时不时的出现。

但是最近,他们好久没有出现了。

在他们不见的日子里,他和尚角哥哥学武功,和黄玉侍学武功,受了一些伤,青青紫紫,没人给他擦药,他也找不到药在哪儿。 

爹爹知道药在哪儿,但爹爹不见了。

他的父母,好像这冰晶,不打一声招呼,猝然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无论多冷,也不会再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蹲在雪地上。 

白雪茫茫。 

再没有别的色彩。  

 

宫远徵发起了烧。

次日上课少了一人,黄玉侍问起来。 

下人说徵公子病了,大夫说被冻着了。

宫尚角皱起眉毛。

他下学到徵宫的时候,大夫刚走。下人们将屋里烧了满满的炭火,走进去就叫人生了一层薄汗。

小孩喝了退烧药,睡的迷迷糊糊。脸烧的通红,裹的像个蚕蛹。

宫尚角站了一会儿,他不是大夫,不会判断病情。但徵宫井然有序,不是大事。

大家都很忙,只是来瞧过,便罢了。

 宫尚角转身往门口走去。

“爹。”

身后传来呓语。很快变得哽咽。

“娘……”

宫尚角的脚步顿住,转头。

小孩的眼角渗出泪来。 

他说,“不要。”

宫尚角像被定住了身。

宫远徵偏头。泪润湿在枕头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别走。”

宫尚角定定的瞧着他。许久未动。

“角公子?”

金复透过窗影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从门缝中轻声唤道。

宫尚角应声答了一声,又问,这屋的下人呢?

“宫门现在人手不够,徵公子的下人去医馆帮忙了。说晚间吃药的时候会熬好药再来伺候。”

“……远徵弟弟烧的厉害。” 

他木然的陈述事实,顿了顿,镇定自若的说。

“左右无事,我看一会儿吧。”

宫尚角重新坐回到床边。随手拿起本书放在腿上,他本想着,看小孩睡觉是个浪费时间且无聊的任务。

可他研究宫远徵烧红的脸,研究宫远徵的呓语,研究宫远徵的眼泪,一本书放在膝头,始终没翻开一页。

 

这个黄昏。

宫尚角的武功没有精进,学业没有进步。但他从徵宫走出去,却感觉自己做了很多事。

宫远徵醒来的时候,宫尚角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而他被下人喊起来喝药。

黑乎乎的药递过来,他不看,蜜饯递过来,他不看。他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下人给他披上披风,他抓住毛茸茸的毛领,手心攥紧,像抓住母亲的手。

宫尚角和金复先后离开,绕开忙碌的下人,踩在薄薄的积雪上。

留下两对脚印。突兀又孤单。 

宫远徵低头,小小的手心中一撮白毛。突兀又孤单。

 

无锋入侵后的第七十四天。

宫尚角和宫远徵终于意识到:他们是这宫门中,唯二失去至亲的人。

他们的世界,被无锋撕裂。只有彼此,感同身受。

 

第二天,师父惊讶发现,宫尚角和宫远徵的交流增多了。

宫尚角主动去指导宫远徵练习中的错处,时不时纠正他的动作。 

实际上宫唤羽一直尝试指导宫子羽,但宫子羽喊累拒绝,软的像一滩烂泥,练了没几个时辰就四处乱跑,和商宫没人管的长女宫紫商一起胡闹。

“……这里重心要向前倾,否则容易受伤。”

宫尚角站在宫远徵身边,耐心提醒。

宫远徵答应一声,目光好奇的偏向旁边。

 “远徵弟弟,远徵弟弟。”宫紫商躲在草丛中,冲着他挥手,悄声诱惑,“要不要一起玩啊!”

他抿唇,瞧了眼身边又练起剑术的宫尚角,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身影从他身后溜过,宫子羽瘫在宫紫商旁边,“姐,你在这儿干嘛?”

“看蚂蚁搬家。”

“那蚂蚁呢?”

“在你屁股底下!”

宫子羽:!

宫远徵勾唇。

他原来不经常见到,不怎么认识的哥哥姐姐,现在每天都出现在他身边。

总感觉,上课的时间,没有那么孤单。

 

于是宫远徵很喜欢上课,他努力练功,进步神速。

师父和宫尚角都震惊于他的能力,年纪虽小,但修炼速度却远超常人。

月度考核的时候,执刃和长老狠狠表扬了他。

说他认真用功,前途大好。

被痛批了一顿的宫子羽不服气。

他在宫远徵练功的时候搞偷袭,结果实力不济,被宫远徵发现,然后挨了宫唤羽一顿骂。 为了偷袭不被发现,他勉强开始修炼心法。

宫紫商被他强拉硬拽,一起扎马步。

 “腰要放松,主要是大腿发力……”宫尚角帮忙扶着宫远徵,一点点修正他的姿势。

他的声音埋没在一旁宫子羽刺耳的嘲笑里。

“哈哈哈宫紫商,你的姿势也太不标准了吧!”

“闭嘴!姐姐我穿的裙子诶!”

宫尚角表情不变:“……注意膝盖不要超过脚尖……”

“哥!你看大姐,她好像癞蛤蟆!”

“……子羽,专心练功。不要打扰旁人。”

“宫子羽,你就说我来劲,你倒是练啊,撑不过三秒钟!你看看人家远徵弟弟,一句话都不说。”

“我才不和闷葫芦比呢。”宫子羽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练功要静心。”

宫尚角冷声说。

“……”宫子羽对这个冷着脸的哥哥还是有些惧怕,尤其是最近,他看着宫尚角发疯练武的样子,悻悻闭上了嘴,不再开玩笑。

宫唤羽无奈摇头。

 

宫远徵和下人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长。

除了上课,他身边只有忙碌的下人们。在尚不能以能力查验真假的年纪里,他把下人们半真半假的闲话当真。

他听到了许多瞎话。兰夫人的,宫子羽的,宫紫商的,宫尚角的。比如兰夫人早有心上人,比如宫子羽早产,血脉不明;比如宫紫商不得父亲喜爱,商宫的续弦是个狐狸精,却生了儿子站稳脚跟;比如宫尚角为父母和弟弟的离去大受打击,像变了一个人,越发冷酷无情。

 

宫远徵知道了宫门的许多秘密,身世八卦,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有最后一个,令他胆战心惊。

 

他们说尚角哥哥的弟弟叫做宫朗角,因为大战时趁着密室开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所以死在了角宫。

 

回忆汹汹来袭,原本稚嫩天真的记忆因为传闻染上鲜血,逃命路上,他只能看见自己和前路,根本没注意跑出去的人。

但大家这么说了,他心里便更加在意,记忆在反复重演中变得模糊起来,宫远徵做了一周噩梦,梦里全是那扇在他面前打开的门,还有那个辨认不清长相的孩子与他擦肩而过。

 

夜晚的精神紧绷也影响了他的早课。

宫尚角发现他的不对劲,蹲在他面前,问他是不是熬夜了。

宫远徵眼神左右乱瞟,抿唇摇头。

“年纪不大,要好好休息。”宫尚角叹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非常温柔。

但是温柔像是利刃,他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被一剑挑破那个秘密。

宫远徵将情绪掩盖在眼底,低头应到,“我知道了。”

 

晚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拿出那把短剑,握紧了剑鞘。精美的花纹压印在掌心,印在他的心上,狠狠攥紧。

他找了个精美的盒子,将短剑放了进去,放进去了一个不可触碰的秘密,小心翼翼。

 

 

他开始渐渐叫宫尚角“哥哥”,而不是“尚角哥哥”。

小孩的变化总是突如其来,他确实和宫尚角关系更好,大家年纪都不大,谁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八岁的年纪,他对于人情世故,懂的太少。但他为了那个秘密感到愧疚,在闲言碎语中,他默默的为自己背上了人命,也懂了几分宫尚角的拼命坚持。

宫远徵也开始用功。未曾过问,他便自觉代入了宫尚角弟弟的位置。

在失去了父母之后,宫远徵自己悄无声息的度过了迷茫期,找了一个目标。

夜晚,他躺在床上,为自己敷上伤药。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变得强大。

又是一次月末考核,宫远徵挑战了更有难度的动作,但在半空中内力不稳,身形一晃,结束的时候,他对上宫尚角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哥哥。”他安慰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宫尚角说没事。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睁眼闭眼,白天黑夜。

无锋的阴影逐渐消散,武修课小组的人也越来越不齐。

宫紫商自己钻研起了炼器,宫唤羽开始学习帮忙执刃处理事务,宫尚角及冠成年,偶尔会出去认一认宫门外的铺子,宫远徵加上了草药医术课程,宫子羽在此期间失去了母亲,然后彻底颓废,开始肆无忌惮的逃课。

谁也不记得最后一次聚齐的课是哪一次,只是宫门人手渐多,足够根据他们的时间一对一教学,武修课也慢慢取消了。

大家的命运开始分了叉。

 

一年半的时间,足够宫远徵挤入宫尚角的世界。等宫门稳定下来之后,宫远徵已经顺畅的经常出入角宫。

他并不知道朗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有意将他的那份爱一起给宫尚角。

后来的宫远徵想起来这段时间,只觉得当局者迷。其实他和朗弟弟完全不同,他为自己拟错了位置。不过幸好,爱是真的。

他们俩的相处如同寻常兄弟,宫尚角十分会照顾人,吃饭时记住他的喜好,然后挑些好吃的夹到碗里,偶然出宫门,也会给他讲外面的见闻,还会带些礼物。

但其实他们的交流并不多,两个人在变强的路上都十分忙碌。只是他们与旁人也没什么交流,说过最多的话都给了对方。

宫远徵偶尔掌握了一门困难药物的配置,会兴奋的向宫尚角展示。

这时候宫尚角会赞赏的看着他,说远徵弟弟做得不错。

他抄写医书,研制毒药,钻研暗器,甚至自己造,他一样样的尝试新鲜事物,每天活力满满的折腾,只为有更多的合理借口去角宫做客。

他想得到不是赞赏,只是关注。他将自己的所有进步,失误,全都摆在了宫尚角面前,像是一张摊开的画,每个画笔一点点着色的过程,都想让对方知道。

因为年少阴影,宫尚角对待感情本非常麻木。他从回忆中学习父母,从现实中学习执刃和宫唤羽,甚至学习宫远徵。他的感情从索取中来,以回馈的方式散去。

但在宫远徵的分享下,他也开始分享自己的一切。在不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是遇见喜悦会主动转头寻找宫远徵的人了。

他们两个人,从相遇到熟悉,就顺着命运慢慢的走,说不清其中有几分人为的拉扯,或是天定的缘分。

 

宫远徵和宫尚角变得越发亲密。

他开始经常性的留宿角宫,宫尚角也习惯的为他留了一个侧殿。

宫远徵对情感感知细腻,在这段关系中,他又走的小心翼翼,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和草药一样,旁人难以理解的事,他仿佛天生就懂。即使留宿,他在自己设定的相处安全线内,不会去过于打扰宫尚角。

那天夜里,旧尘山谷下了很大的一场雨,雷声轰鸣,雨点重重打在窗上,声音骇人。

宫远徵常年在医馆,恶心的东西也见过许多,早已不怕这些。

但意外的是,宫尚角来找了他。宫尚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躺在了他的身边。

雨声巨大,谁都有心事,谁也没入眠。

宫远徵翻来覆去,还是宫尚角先开了口,“睡不着?”

宫远徵点头。

宫尚角搂住他,“害怕吗?”

宫远徵摇头,“哥哥在,我才不害怕。”

宫尚角叹了一声,“……但你也要长大的,总不能一直在哥哥身边。”

少年满脸倔强,难得的小声反驳他。“长大和哥哥,也不冲突啊。”况且你怎么能断定,长大的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不被信任的感觉袭击了他,宫远徵有些泄气,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事无成。

但宫尚角抱着他,那种无力感消散在温暖的怀抱中。

 

宫尚角的名声越盛,宫门内外惧怕他的人更多。

下人们从嘲讽宫远徵,变成了同情宫远徵。

从前他们觉得宫远徵小小年纪,便知道依附他人,早早找了个靠山,但现在这个靠山逐渐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在他们祖辈从未到过的旧尘山谷外拼杀,回来时浑身肃杀气。

他们在乎宫门存亡,但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处境。跟着一位说一不二且强大的主人,并不轻松。

人们总是更在乎自己。

宫尚角身边的人开始变少,他也不再和多余的人来往,日复一日,角宫只剩下了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屈指可数。

而这其中,隶属于角宫之外的人,只有宫远徵一个。

渐渐的,下人们口中,从“徵公子总来找角公子。”变成了“角公子身边只有徵公子。”

 

宫尚角二十二岁那年,主动请缨,去后山参加三域试炼。

他本想成年便去,但内功薄弱,心性不稳,故而多等了几年。

他是突然说出的决定,在宫门某天的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像在聊一件稀松平常的家常事。

仿若一声惊雷,宫唤羽最先反应过来,先劝了他两句,而后又表示也要加入。

宫尚角并不意外,也不在意。他此行为了验证实力,为了提升武功,为了更名正言顺的撑起角宫,但偏偏不为了与宫唤羽争抢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执刃和长老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和余地,便答应了下来。

 

被炸懵的还有宫远徵。

他早听说三域试炼相当凶险,通过便可以成为执刃候选人,当初他父亲便是毫无争权之心,直接放弃了。

他很担心宫尚角。无关质疑,只是担心。

跟在宫尚角身后,走回去的路上,他几次看着少年的背影张嘴,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立场和理由说出劝阻的话。

心里彷徨。最后却只是熬了几个夜晚,不要钱的扔下各种昂贵的药材,做了许多提升内力,恢复体质的药,递在了宫尚角面前。

 

宫尚角去后山前夕,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剩下了一句饱含着信任的哥哥注意安全。他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心中的那句。

 

“哥,我等你回来。”

 

与另一边急的每天跑去后山等着的宫子羽不同,宫远徵每天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摘抄医术,研发新药,种植药草,晨起晚练,从未松懈。

算着日子,一个月后他去后山守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静。

宫子羽嘲讽他,“平时看你和宫尚角关系那么好,现在看来也没多好,他进去那么久,你一个月就来一次。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冷心冷情。”

宫子羽着急过了头,一颗心像被火焰灼烧,生怕兄长出事,说话也没分寸。

宫远徵难得没和他过多计较,只是心中一沉。

他只是冷冷的说,“我相信哥哥。”

但他看着那紧闭的木门。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窗外雷声轰鸣。

宫尚角对他说,“你也要长大的,总不能一直在哥哥身边。”

他说,“长大和哥哥,也不冲突啊。”

况且你怎么能断定,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手指不自觉攥紧。当年的无力感再次袭击了他。

他终于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除了信任,别无他法。

 

宫远徵每个月都定期来到后山,最开始一个月来一次,后面他也盖不过心急如焚,一个月只要没事就会过来。

但还是错过了宫尚角完成历练的那天。

宫尚角走出后山的那天,是个深夜,宫子羽也被执刃抓回去睡觉了。

他孤身顺着来路往回走,内力翻涌,体力耗尽。一段路,走走停停,脚印一深一浅,走的异常艰难。

这一路上,他无数次想放弃坐下,无数次的想,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反正这里也是宫门,父母弟弟都已不再,角宫空空荡荡,哪里又有家的界限?

他拼命通过试炼,提着一口气强行跋涉,休息在这里也足够。

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却没停下。怀揣着不知名的期盼和坚持,就这样撑到角宫。

打坐调息,力竭半躺在床上。

“哥?”

睡过去之前,他看见了宫远徵的脸。

后来他偶尔会回忆起这一幕——少年从门口冲进来,声音清脆,携进来一缕晨光。

那一刻的阳光,少年热切的眼眸,在他心里横出了一道长廊。是角宫和宫门中间,家的界限。

 

有宫门最好的大夫在身边,修复好身体是件简单的事情。

宫尚角在宫远徵每日体贴入微的照顾中,迅速恢复。

十日之后,他去见执刃,走到羽宫门口时和宫唤羽不期而遇。

宫唤羽瞧见他先是一愣,然后那双时刻温和有礼的眸中,带上了些防备和戒心。

“尚角弟弟身体恢复的很快,徵宫的大夫果然非常尽职。”

宫尚角闻言蹙眉,宫唤羽先一步走入大殿,风无声扬过,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沾染了宫远徵的草药味道,焚香馥郁,环绕在他身侧,像是无声的守护。

 

他没介意,跟着走了进去。

 

执刃先是赞扬,然后客套,最后说宫唤羽年长稳重,如今通过试炼,有意给他少主的位置。

宫尚角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神情自若。

“恭喜大哥。”他说话间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他本来提前十日完成了三域试炼,但依然等到了宫唤羽完成才前来羽宫,一同出现,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有意表明礼貌,但对方却并不采纳。

宫唤羽的三域试炼本就是被逼着去的,被逼着出发,被碾压着离开。

宫尚角为了实力,他为了自尊。目的毫不相同,可宫尚角的坦坦荡荡,妨碍了他的道。

宫门遇见危险,他们一致对外,但若平安无事,情分也并不深厚。

宫唤羽一双眼睛紧盯着他,最后道了句多谢,然后拱手作罢。

执刃乐于见到他们和谐相处,没说几句便散了。

他们两人一起出去,谁也没说一句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堵单薄无形的墙。

在漫长的童年,他们总是从这扇门中并肩而出,偶尔为了各自的弟弟,偶尔为了武功切磋。

宫门的东西两边,他们是最先承担的责任的小辈。

两人在岔路分别。

一个成为了宫门少主,一个是名正言顺的角宫宫主。

 

他们终于开始长大。

肩上担上了乱七八糟的头衔和职责。此后眼前茫茫岁月,不再是少年们的修文演武,花拳绣腿,而是刀光剑影,生死一线的江湖。

 

宫唤羽成为少主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宫门内外。

宫尚角在试炼的努力,执刃不知道,但宫唤羽知道,宫远徵知道,亲眼所见。

他拼命以最快速度通过三域试炼,他说他不在乎执刃之位,这话是真心的。

一个两个没人相信。

 

宫远徵的不满表现在了脸上。

宫尚角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压制,这小孩可能会不管不顾的闹上一场。

明明不干他的事情,却将少年气的双眼通红,在角宫关上门大发脾气。

“凭什么?明明哥哥最先完成三域试炼,难道执刃之位是羽宫祖传的吗?”

“不得多言,执刃自有安排。”

他生怕这弟弟祸从口出,连忙说道。

宫远徵闭上了嘴,一双眸子含泪,可怜兮兮的望向他。

他心中一跳。

宫远徵面对着他,通常是守礼乖巧的,很少让他看见这副被欺负却又气呼呼准备去报复的阴暗模样。

一种被偏爱的窃喜在体内流窜。

宫远徵气急了,宫尚角错失的少主之位成为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这件事他念叨了两年,对羽宫和与羽宫亲近的商宫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另一边的宫唤羽也非常着急,急到他看见游手好闲的弟弟都不耐烦起来。

他曾经忌惮过宫子羽,忌惮执刃对弟弟的偏爱。但形势瞬息万变,宫尚角崛起的猝不及防,不只压过了他,还盖过了羽宫的光辉。

宫尚角左手握着宫门事务,右手握着医学天才宫远徵。名声和实力,他全都占了。

反观自己这边,宫子羽油盐不进,只知道每天和宫紫商瞎混,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打不起努力的劲头。

怪不得旁人都说,他这个少主之位,除了年纪大,也没什么优势。

不经意间,宫门被分裂成了东西两半。

 

有天,宫尚角出外务归来,宫远徵跑去门口去迎,偶然撞见提着酒从宫门外回来的宫子羽。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一个瞪视,然后错开离去。

走出很远之后,宫远徵才想到对方手中的酒壶。

儿时新得到点心都会分享的人,竟不知道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饮酒。

“角公子回来了!”

宫远徵的思绪立刻被吸引,他快走两步,扬起笑脸。

宫尚角这次外务出了许久,足足半年多,上元节前夕离去,差点要错过他的生辰。

“哥!”

 

宫子羽慢悠悠往回走,途中遇见了早就等他回来分酒的宫紫商,递给她一壶,俩人自然的闲聊起来。他们聊酒,聊灯红酒绿,聊旧尘山谷新增的店铺。

“听说今天宫尚角回来了。”

“是吧,刚刚在门口遇见了宫远徵。”

“那我可以找他批资金了。”宫紫商心情甚好,她自知自己的天赋在炼器,日复一日的锤炼,虽有进步,但也消耗巨大。

他们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无他,只是提到东边两宫所知甚少,自然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他们走的很慢,身后传来细碎的马蹄声,宫子羽回头一望,似乎是金复牵着马走,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果然是宫尚角回来了啊,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真有钱。”宫紫商眼馋的说。

“浮夸。”宫子羽翻了个白眼,转身冲着羽宫走去。

春去秋来,时光匆匆,这是两年中,他们唯一的一次私下见面,是擦肩而过。

 

宫远徵靠近便闻到了血腥味,刹那间眼睛就红了,一直憋到角宫才问起。

宫尚角却只是说,“没事,已经快好了。”

宫远徵却上手拉开了他的衣服,露出尚未结痂的长长刀伤——从胸口到肋骨,两端已经基本愈合,中间却还外翻着,留着血痂。

眼泪瞬间充斥眼眶,他见到过更严重的伤,但却觉得没有哪道伤比眼前更严重。

他吸了口气,熟练的在在角宫找出了伤药。

“无锋做的?”

宫尚角应了一声。

“早晚把他们都弄死。”宫远徵恨很开口。

宫尚角看他这幅小猫炸毛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唇角不由勾起。

“……哥哥下次什么时候走?”宫远徵问。

宫尚角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长,有时候伤没好就出发,作为一个医生,他生气又无奈。

 

“大约,能陪你过一个新年。”

其实没决定,但望向少年炽热的目光,宫尚角不知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承诺。

 

于是他们过了几个月闲暇日子。

说是闲暇,但宫尚角在隔空处理一些外务工作,宫远徵也一直定期研究出新的药草。

他把自己最近的成果给宫尚角看。

“出云重莲。”

无需多余介绍的灵药。

“哥,这药就算是死人也能救回来。”宫远徵目光灼灼,“下次若是你遇见危险,它很有用。”

宫尚角早知道他的天赋,只是能做出这么大事,饶是他也有些惊喜。

 

在宫门,好事坏事都会传千里。

此事对宫门而言自是喜事。但落到每个人身上,却不是那样。

宫紫商撺掇着宫子羽一起去徵宫偷偷看出云重莲。

“有什么好奇的,这花我们也见不到。”宫子羽相当有自知之明,“宫远徵肯定看的跟宝贝似的,再说了你就算是见到了也用不到。他肯定又是给宫尚角种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可是奇药啊!你就不好奇吗?据说这出云重莲,可使人修为大增,活死人肉白骨,这种好东西,你就不想看眼长什么样子吗?”

“宫远徵的东西,有什么可好奇的。”宫子羽说,“难道你忘了你有一次擅闯医馆,被他当成刺客撒了毒粉长了满头包的事了?”

“宫子羽!都说了别提那件事!……”

他们两个人在羽宫闹翻天,宫唤羽站在门口瞧着他们,若有所思。

 

次日,执刃叫走了宫尚角。

回去的时候宫尚角一直愁容满面。

宫远徵来到时候,恰巧见到宫尚角皱眉思索的样子。

他坐到对面,“哥,怎么了?”

“执刃让你外出?”

沉默。

过了许久。

宫尚角才沉沉吐出一口气。他做过许多以“宫门”开头的事情,宫门需要他,宫门利益为先,宫门族人的性命最重要。但这次开口,却格外艰难。因为这次不是干巴巴的字眼,而是宫远徵的心血。

他身上沾染无数人命,但此时只是一份心意,他就如鲠在喉,难以言说。

在不察觉的时候,他的底线已经悄然提升。

“宫门需要出云重莲。”他终于说道。

宫远徵愣了一下,“这……”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了哥哥话中的含义,闭上了嘴。

烛光昏暗,他垂眸瞧着宫尚角。

好重的心机,他可以给宫门其他人甩脸子,但无法让宫尚角左右为难。

宫远徵燃起了茶炉,他说,“一株罢了。我去取来。”

“哥哥不必为难,种子还在,这一株不过是实验,成功之后,再培养便简单了许多。”

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熟悉的安神茶香飘散,宫尚角盯着泛起热气的茶壶,眼睛酸涩。

 

也许是因为这株出云重莲,执刃一直到上元节还没有布置下来外务。

新年宴会时,宫远徵没有给羽宫一个好脸色。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宫子羽虽然私下里说宫唤羽很厉害,但对上宫远徵也觉得心虚,低头喝酒,两耳不闻窗外事。

宫门都知道,东西四宫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于是上元节,长辈们也不愿触霉头,出奇的取消了宫门聚会,给所有小辈批条,让他们去旧尘山谷过节。

 

宫远徵嘲讽一朵花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但心里却有些期待。

无他,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旧尘山谷。宫唤羽和宫尚角能找到理由,而宫子羽和宫紫商则是经常溜出去。像他,不仅没有理由,而且还不愿和宫子羽同流合污,所以从来没出去过。

宫尚角坐在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一个锦盒,里面的龙灯已经变得残旧不堪,宫远徵进门。

“哥,走吗?”

那天他们在旧尘山谷呆到了晚上。后来宫尚角正好在旧尘山谷的事务处交代一些事,宫远徵先一步回去。

很多年过去,他不再恪守安全的区域。他盯着桌上的锦盒,若有所思。

他修好了龙灯,却没有得到欣喜的反馈,宫尚角难得对他冷脸,“你觉得新的就比旧的好了?”

宫远徵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先一步流出。

宫尚角也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习惯想上前安慰两句,但却只是开口让他离开。

这是他们第一次,走入安全区以外的灰色地带。

两个人都不知所措。

 

宫远徵坐在门口,不由得多想,这份不追究,是因为他的花,还只是因为他。他拼命变强,终于第一次感觉到,能力也成了负累。

他长大了,想要的也太多了。

但哥哥比他成熟太多,而他好像永远也跟不上。

宫尚角独自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悲戏,撕心裂肺。戏落幕了,他才姗姗来迟。

无论他如何追,也无法追到过去。

 

这件事并没有横在他们中间多久。

两个人都默认了灰色地带的存在,没人重提,没人道歉,只是不言,视而不见。

一周后,宫尚角又离开了宫门。

他离开后,宫门开始商议起了选亲。

宫门四个男性,宫远徵还没成年,这消息唯独与他无关,但最关注这件事的却还是他。

宫唤羽有自己的打算,心不在成亲上。宫子羽对婚姻的印象还是沉默的母亲和严厉的父亲,没有抱太多期望。宫尚角……长辈也都知道他可能不会对宫门规矩有所反抗,所以商量这事的时候他人都不在。 

 

宫远徵想起了他的父母,他们还算幸福,举案齐眉。在他的印象中,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几乎是每日,而四宫分离,几乎没什么交情。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危机感大起。

但他很快又企图劝服自己:他是宫尚角的弟弟,宫尚角的亲人。无论有没有妻子,他的身份都不会改变。他得到了他最开始想要的,这不就够了吗?

不够。他的内心矛盾非常。

那几天他心情恶劣,把宫子羽逼得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馆,生怕遭到黄连攻击。

 

在宫远徵无比纠结的时候,新娘比宫尚角先来了。

江湖的血雨腥风,也跟着这一批新娘一起吹进了宫门。

宫尚角最终留下了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和宫远徵暗示这个女人的可疑。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还是在给宫远徵找一个理由。

 

宫远徵逐渐长大,他们的关系越发捉摸不透。

事情的转机还是上元节,又是花灯。

这次轮到他站在徵宫门外,情绪难以名状。只是盯着那一盏灯,黑夜中黄橘色的灯火盈盈,亮的孤单影只。他最在外也受过更严重的伤,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但没有那一刻比此时更痛。

宫远徵的那句“没事”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在过往的无数日夜中,他们总是对彼此说没事。最短的谎话,他此刻无比痛恨。

他恪守规则的人生,忽然打开了一道裂缝。不,也许裂缝早就存在,但他现在才察觉。

宫尚角恍然惊醒。恪守成规的人,原来很早便走上了违规叛逆的道路。

 

 

执刃之位,将宫子羽和宫远徵的矛盾激发,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恶化,甚至一度闹到要死要活。

云为衫身份暴露的时候,宫远徵和宫子羽他们打了一架,刀刀用力,毫不留手。

像是要把这几年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宫子羽从小就打不过他。

可刀剑相交,锐器擦出火光的那一刻,宫远徵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让一个人奋不顾身的,那股让宫子羽也开始拔剑的力量,是爱情吗?

 

直到无锋彻底攻入宫门,他毫不犹豫就空手握住了刀刃的那一刻。

十七岁的宫远徵好像开始懂了。

他不需要一双什么百年难遇,草药天才的手,他变强,是为了那个人。“宫尚角”三个字带给了他世界。

世界海海,他的目标从未变过。不是他越来越贪心,而是他才懂。

宫尚角昏迷的那一刻,他满手是血,麻木到无法用力,无法把脉。

于是只有眼泪,他哭的撕心裂肺,从学会哭以来第一次痛彻心扉。

金复前来接应的时候两个人都晕了,一个内力耗光,另一个体力加心绪双重打击,遍地都是血,吓得他差点也跟着倒了。

还是宫尚角先醒来,睁开眼看见宫远徵时,被他红肿的眼睛吓到,差点以为宫门没了。但很快又意识到,按照弟弟的性格,宫门灭门怕也不会哭成这样狼狈。

他轻拂过宫远徵的发丝,眸光停留在少年被包扎还在渗血的手上,心中叹息。

你这样在意我,我该怎么办。

我这样在意你,我该怎么办。

 

很快,一切尘埃落定。

宫尚角依然负责外部事务,一连三个月见不到人影。

宫远徵生辰前一周收到来信,讲了些外面的琐事。

半句没有提到他的生辰。

他知道,宫尚角不轻易立下承诺。承诺了便要做到,但他在外奔波,变数太多,无法作出任何保证。

自己一个人的生辰已经很习惯,说白了那只不过是平常一日,是人们硬赋予了一层庆贺的含义。

但他还是有些委屈与期待。也许是这次的意义不太一样。

他成年及冠,不再是小孩子。

宫门的继承人名单上,他的名字出现在宫尚角后面。从此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息息相关。

他守护在宫尚角的身后。

 

生辰前夕,宫尚角回了宫门。果然出了些岔子,但他留下一批人去处理,带着金复赶了回来。

大战之后,没什么喜事。于是宫子羽在大殿上,为他凑了一桌酒席。

宫远徵扫过对面的人。宫子羽身边是云为衫,宫紫商身边跟着金繁。

一如当年在武修课,四个宫的小辈凑在一团。只是现在,少了些人,又多了些人。

恍如隔世。

他偏头看向宫尚角。

朗月清风的人,拿着酒壶,倒了两杯酒。

宫远徵自然接过属于他的那一杯,抿了一口。

他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倒酒的人。

 

“祝远徵弟弟生辰快乐。”宫子羽冲他举杯。

 

茶冷了再热,日子年年的过。前尘往事,那些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曾对彼此举起的致命刀锋,化成杯中酒,举杯相对,须臾消弭。

 

大家都醉了。

 

宫子羽和宫紫商都有人送,无需担心。出了大殿,他们歪七扭八的告别,走向不同的方向。夜晚的风有些凉了,吹的人头晕目眩。

宫尚角和宫远徵并肩往回走,金复在最前面为他们点灯。黄橘色的萤光在前面飘动着。一时间陷入沉默。

在岔路口的位置,三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停顿,哪怕是情商最低的金复也没问上一句,只是默默的往徵宫的反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默认他是角宫的人,连他自己也是。

宫远徵盯着头上黑漆漆的天空,忽然想喝茯苓镇的梅子酒。他没见过茯苓镇,不知他们的位置,却喝过许多次他们酿的美酒。

这世界于他而言,仿若井口。他蹲在井下,静静望着那一片天空。宫门的天,他已经看了许多年。

云在流转,他却不动。

他没见过尘烟四起,没瞧过水天一色。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旧尘山谷。但山谷之外,还有无锋,江湖和芸芸众生。

 

他从未见过。

 

生辰过后,宫远徵申请在三域试炼前离开旧尘山谷外出一趟。执刃和长老都同意了,无他,后山元气大伤,考官都尚未准备好。而且宫远徵整日埋头制毒,除了宫尚角以外半分不理世事,也该出去瞧瞧,要不然以后怎么讨老婆。

指望无锋来送吗?

况且宫尚角此次匆匆归来,也要下山,俩兄弟正好做个伴。

 

次日,他们一起离开了宫门。

宫远徵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他觉得新奇,什么都想瞧一瞧。白天宫尚角去宫门外的产业处理事务,他带着金复在外面逛街。有时玩的晚了,晚饭已经上桌,他才跨过门槛归来,一屁股坐在哥哥对面,兴奋的讲今日的见闻趣事。

那些东西对宫尚角早已不新鲜,但他也不觉得腻烦,时不时插上两句,为刚出家门的“大人”夹上些菜。

眸色清浅,笑意盈满。

 

他们一行四月,走走停停,从初夏到深秋。

回去的时候,已经吹起了凉风,马蹄踩在枯叶上,溅起一片灰。

宫尚角在途中离开,说有事要去办,宫远徵趴在马背上,边等边清点回去的物品。

 

 

“……公子回来了。”

宫远徵转头。

尘埃四起,青年策马而来,马背上多了两坛酒。

他停在他面前,注意到他的目光,开口解释:“你喜欢他们的酒,带上两坛路上喝,其他的直接送回宫门。”

“……这是茯苓镇?”

“对。”

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宫远徵愣怔看着他。许久恍然,原来不是因为宫尚角带给了他世界,而是宫尚角成为了他的世界。

他忽然想起了许多许多事,想起融化的雪,地牢的夜,上元节的花灯,生辰的酒。那些爱意倾慕,许多眼泪,化成细线,丝丝缕缕,绵延不停。

当初不可及的少年,纠缠十年,终于和他打了个死结。

无关血缘。

空中一行白鹭横过,他好奇抬眸,在途中对上了宫尚角望来的目光。

他们陷于芸芸众生之中,眼中盛满彼此。

秋色正浓,纵马远游。

江湖一色,马蹄声疾,不过还是,少年的霜。

 

 

END.

 

 

还有江湖后续 见合集


宫门小辈,历经风雨,最后还是凑成了一桌,喝的酩酊大醉。想写一个十年的故事,小辈故事们开启的十年。也许在第一次无锋入侵前,每个人都是单独的细线。但在那之后,他们彼此交织,许多年后回想起,大家的过去缠绕在一起,节节相扣。

 

年少情谊,顽劣秉性,刀剑相向,讥讽厌恶,最后都随着大战烟消云散,少年们推杯换盏,一醉抿恩仇,还是勇敢义气的江湖儿女。

 

而我的男主角们,宫远徵用十年的时间一步步走到了宫尚角的心里。十七岁被迫成熟的宫尚角在七岁的宫远徵眼中是“可信任的兄长”“强大的少年”,然后不可及的少年牵住了他的手。

 

血脉是枷锁,让他们相连,却又成了阻拦。十年时间,宫门变故,怀念旧人,新人来过,其他人的身边都发生了改变,而他们最后还是他们。

 

远徵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追着哥哥,但实际,在他忘记的某个时刻,宫尚角的目光已经为他停留了许久。


一点就冬眠

【角徵】粘豆包

被哥哥误伤的后续

时间线在刚受伤的时候

会逗人也会温柔哄人的哥哥

可怜兮兮的粘豆包弟弟

 

01

金复过来回话说长老院的黄玉侍把上官姑娘送进了地牢时宫远徴刚醒,身上软绵绵的用不上力,他只能扯一扯哥哥的袍角,想让他把自己扶起来:“哥,我陪你一起去。”

 

宫尚角把人按住:“你先安心把身体养好,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没有远徴弟弟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

 

他当然不是怕哥哥审不出什么,可是上官浅心机深沉,字字句句都是攻心之计,她说出来的话不是让哥哥心软就是要让哥哥难过。然而不等他多说半个字,宫尚角已经吩咐着金复守好医馆走远了。

 

云为衫...

被哥哥误伤的后续

时间线在刚受伤的时候

会逗人也会温柔哄人的哥哥

可怜兮兮的粘豆包弟弟

 

01

金复过来回话说长老院的黄玉侍把上官姑娘送进了地牢时宫远徴刚醒,身上软绵绵的用不上力,他只能扯一扯哥哥的袍角,想让他把自己扶起来:“哥,我陪你一起去。”

 

宫尚角把人按住:“你先安心把身体养好,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没有远徴弟弟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

 

他当然不是怕哥哥审不出什么,可是上官浅心机深沉,字字句句都是攻心之计,她说出来的话不是让哥哥心软就是要让哥哥难过。然而不等他多说半个字,宫尚角已经吩咐着金复守好医馆走远了。

 

云为衫原是借着帮雾姬夫人配药的名义到医馆来探听上官浅的消息的,却意外撞见靠在榻边捧着药碗吧哒吧哒掉眼泪的徴公子。

 

她本不是多事之人,却意外瞧的心软。分神间压制脚步声的内力错了一步,宫远徴猛地抬头:“什么人!”

 

云为衫只好从暗处出来:“徴公子怎么哭了?”

 

“干你何事!”

 

“我听执刃大人说,角公子最讨厌人哭,觉得那是无能的表现。”

 

“远徴弟弟的能力宫门人尽皆知,即便有什么事情他现下无能为力也是因为年岁尚小,不急在这一时,毕竟来日方长。”

 

宫尚角疾步走到两人中间将宫远徴护在身后,冷冷的盯了云为衫一瞬,确认她并没有要于远徴弟弟不利的意思,才上前把宫远徴端在手里的药接过来,重新堆了堆他身后的软枕让人靠的更省力。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背对着云为衫,却还是把宫远徴完全拢在自己身体的保护范围内,等拿帕子拭了他勉强坐的这一会儿额间沁出的冷汗,又用指腹沿着下巴抹了他的泪,才半转过身去看着云为衫:“倒是云姑娘,医馆这么大,要什么药材前面找不到,怎么偏偏就找到远徴弟弟这里来?”

 

云为衫自然要辩解:“我是来……”

 

宫尚角好似对他后面的话毫不在意了,垂下眼睫专心去摆弄宫远徴已经换成木质的药碗,径自说道:“宫门正值多事之秋,远徴弟弟又方才受了伤,身体不便,若是在云姑娘面前磕了碰了,只怕你分说不清楚。未免误会,姑娘还是少出现在我弟弟面前为好。”

 

“是。”

 

等人彻底不见踪影了,宫尚角才问:“哭什么?”

 

宫远徴侧身把脸别开:“我疼。”

 

瞧着他的样子好笑,宫尚角忍了又忍才把嘴角压下去。“是嘛?我瞧着倒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哥明知道我会委屈还是把上官浅接回角宫了。”他跟着宫尚角长大,哥哥把宫门事务看的有多重要他心里清楚得很,可他也清楚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难过了,于是忍不住要问一问他。

 

他一时大着胆子把这话说出来,听着身后静默无声又惶恐的转身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干涉哥做事。”声音低低的,抖一抖能落一地委屈。

 

他垂着头,看不见宫尚角含着纵容和逗弄的眼神,只听他道:“若我说,你的确不该呢?”

 

医馆里一时落针可闻,而后宫远徴忽然剧烈的呛咳起来,委屈的呜咽声也再止不住。受伤不过一日,他又是跌倒又是伤神的,这会儿身上是多一点力气也欠奉,结结实实的仰倒跌回身后的软枕上。

 

宫尚角被他吓了一跳,知道这是给逗过了头,很是自责地连忙把人扶住:“哥错了,哥知错了,再不拿这样的事情同你玩笑了。”

 

他边说边去顺宫远徴的后背,可惜一时间止不住咳。宫远徴已经脱力,咳嗽声变得闷闷的没有力道,平日素胚一般白净的脸上彻底失了血色,只有眼下有两点浓烈的红,好似下一瞬滴下来的就不再是泪而该是血了。

 

宫远徴咳得难受,胸腔震动间心脉处的伤痛楚难耐。他隐约听到哥哥在同自己道歉,才要分出心思回应便乱了呼吸,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一大口血呛了出来。原本漂亮的透着些奶气的脸沾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平添了些危险的气质。有血滴落在眼睫上,他不舒服的眨眼睛时看着活脱脱是要蛊惑人心的幼妖。

 

宫尚角俨然是被他偷了心的可怜人,手足无措的一声一声唤他:“远徴!”

 

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住了,宫远徴勉力勾了一下宫尚角攥着他的手心,断断续续喘息着安抚道:“我太累了,要睡一会儿,哥哥……别怕……”

 

甚至不知道宫尚角有没有听清,意识便转瞬沉入了黑暗。

 

02

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宫尚角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变了,不过还在同自己赌气,一直闭着眼睛。

 

他把宫远徴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在他榻边细细把目前的状况解释清楚,又说:“远徴,我原本是怕你劳心劳神,所以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不想你人虽病着倒是耳目聪明,自己就都知道了。”

 

宫远徴听到这里紧张的屏住呼吸,怕哥哥生气他自作主张探听消息,尤其怕哥哥因为被探听的是和上官浅有关的消息而怪他。却听到宫商角说:“远徴弟弟不愧为我亲手带大的弟弟。”

 

他一时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听到宫尚角笑着问:“肯醒过来,是不怪哥哥了?”

 

“我从来没有怪哥哥,只是气自己没用,帮不上哥哥什么。”

 

被宫尚角毫不留情地打断:“不许浑说。”

 

“远徴,我的确是把上官浅接回角宫了。她很不简单,我想着放在身边亲自盯着总归放心些。不过你也是角宫的主人,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她接回我们家里,这事是哥哥不好。”

 

一直放松靠坐着的人这才急切起来:“哥哥没有不好!”

 

宫尚角绷不住的笑开:“好,听远徴弟弟的。”他复又拍了拍宫远徴的手,郑重道:“还有一事你要记得,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去,哥哥永远不会生气。”

 

宫远徴听到这翻身起来,刚踩到地上就头晕目眩地往下倒,被宫尚角一把捞回来:“胡闹!这是要做什么?”

 

“哥刚说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

 

宫尚角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瞧的有点不自在,下意识的应着:“嗯。”

 

宫远徴听了就在他怀里挣扎着要出来:“我要去把上官浅毒哑!”

 

宫尚角险些笑出声,捏了一把后颈皮把人顺毛按住:“你听话些。”他默了默,犹豫着道:“她是孤山派的后人。”

 

宫远徴躲开他的手,撇嘴:“哥还是护着她。”

 

“我不护着她,不过也要等一切分说明白。”他无视人的挣扎,把手又放回宫远徴突起的脊骨处,像抚弄小猫一样轻轻的揉:“最要紧的,要等你身子大好了。”

 

“那我听哥的。”

 

03

晚间宫尚角留在医馆陪他。

 

宫尚角对着金复一股脑交代完近日要做的事,再进来时宫远徴已经困乏的很,倚在软枕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就是不肯放任自己睡过去。宫尚角把人放平,拿起上好的伤药细细抹他指腹的伤。

 

出事两日了,宫远徴决意不许他看胸口伤处,甚至威胁说如果哥哥不肯退出去他便不让医官换药。宫尚角知道他怕自己自责难过,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对这些零碎的小伤更加亲力亲为。

 

他被伤着的时候定然也是疼的,不过依着这人的性子他手上的伤口未必有龙灯上的血渍让他在意,至多不过把血珠吮去便当作无事发生了。可是那点疼好像忽然刺在了宫尚角心间,他受不住一般低头轻轻对着伤口吹气。

 

感觉到凉意,宫远徴下意识就要醒。这几日下不得榻,他的头发也没有扎,随意的散在枕被间。放下手里的东西,宫尚角用手顺了几下:“睡吧,我给你裹下伤口,这就来陪你一起。”

 

他惬意的在梦里哼了两声,呼吸很快沉静下来。

 

怕夜里碰到他伤口,宫尚角哄他睡熟后自己去了侧榻休息。半夜他被屋里另一个人的动静惊醒,不知宫远徴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细细密密的发着抖,嘴里不住地唤哥哥。

 

宫尚角不忍他这样,刚想要叫人,他忽然剧烈喘息着醒过来。想也不想,赤着脚下榻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宫尚角怀里扑。

 

他伤着,又才做了噩梦,手软脚软地就要摔倒,宫尚角赶忙上前把人接了送回榻上。他的寝衣已经泛着潮意,手心里也全是冷汗,湿冷的攀住自己。宫远徵未及弱冠,身量才将将长开,这会儿冰凉凉的让宫尚角不禁疑心自己是接了一捧雪在怀里。

 

不待他问话,宫远徴忽然把手塞进嘴里对着拇指一侧重重咬了一口。这一下他用了极大的力道,即便宫尚角瞬时反应过来去阻止,他手上的齿痕还是马上沁出了血。

 

宫尚角气极,罕见的连名带姓唤他:“宫远徴!你在干什么!”

 

对面的人好似这才一个战栗回了神,喘不过气一般胸口深深起伏着,嘴唇开合了一下也没发出声音,只是用那只干净的手死死攥住宫尚角的衣角。

 

看他这样,宫尚角再气不下去,安抚道:“哥哥在呢,你放松些,这样又要扯到伤口。”

 

“哥……”

 

“我在这里。”宫尚角马上回应他。

 

他的话好像很难启齿,宫尚角看到他整个身体都绷直用力,出来的声音却还是含混:“我梦到……梦到……哥出事了……”

 

后面半句终于清晰起来,他听到这人说:“我没用,赶不及,我……没能救下哥哥。”

 

他艰难的分辨着梦境和现实,伸手想去碰宫尚角,又不大敢,于是又要咬自己,被宫尚角及时止住了。

 

他去牵宫远徴的手,不舍得叫他放开攥着自己的那一只就选了刚被这狗崽子咬出血的那只,交握着放到自己的颈侧动脉处。

 

宫远徴犹记得他讨厌人血,下意识要往回缩,被宫尚角捏了捏做安抚,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贴上去。

 

手掌下紧紧贴着的是宫尚角的命门,是他平日绝不敢暴露给别人的地方,按在上面能感受到哥哥的脉搏正在有力地跳动。宫远徴还是有些呆愣愣的,直到宫尚角又带着他的手移到腕间。

 

“远徴弟弟是最好的大夫,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对不对?”像是怕惊着他,宫尚角的嗓音放的轻缓:“远徴,哥哥没事,被你救下来了,现下就安然无恙、活生生在你眼前呢。”

 

宫远徴怔怔看着他,半晌才终于眨了一下眼睛。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眼里忽然凝起雾气,接着泪珠就一串串滚落下来,哭的无声而哀恸。

 

知道他这是又梦到了上元节,宫尚角并不点破,只是让他亲自去感受,感受哥哥还活着、正陪在他身边的所有证明。

 

宫远徵哭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抽动,被宫尚角担心的拿被子裹了兜在怀里。手上的血还未干,沾着眼泪抹得脸上身上全都是,他自己觉得难看,埋在宫尚角肩上不肯抬头。宫尚角却不嫌弃,心疼的用手帕给他一点一点拭干净,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人看。直到宫远徵无知无觉的枕在哥哥颈窝里睡过去,宫尚角才抖着手放在他颈间,久久不敢拿开。

 

“远徵,不要再疼了。”

 

上元血色一夜,恍然成了一生噩梦的并不止宫远徵一个。

 

04

隔日一早,上官浅着人送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并一小蛊药膳,说是怕角公子只顾着照顾远徵弟弟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来送东西的小侍女瞧着有些怕宫远徵,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才接着说:“上官姑娘说对上元节引起误会的事情很是过意不去,如果角公子允许她想过来探望徵公子。”

 

挥挥手让她下去,宫尚角瞧着宫远徵快要皱成个气呼呼的包子了:“有话就说。”

 

宫远徵想说的话太多,什么“她哪里是过意不去,分明是挑衅”,什么“她要来探望我怎么不问我的意思,偏偏问哥哥的意思” 还想说一句“好茶呀,惯会对着哥哥扮可怜”,可惜全挤在唇齿间,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还没等他捋出个头绪,宫尚角抬手止住他:“不用说了,全写在脸上了。”

 

他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遂放弃吐槽,对着哥哥打直球:“我受伤了,看到她的食盒我就胸口疼,我就没胃口,你给她丢出去,不然我今天定然是吃不下饭也喝不下药的。”

 

宫尚角举手投降:“好好好,丢出去,这就丢。”

 

虽则顺他的意让厨房新做了更合他口味的,用早膳的时候宫远徵还是闹了脾气。

 

也不能怪他,这两日流水一样的苦药汤子灌下去,任是好人也要没了胃口,遑论他这里连番儿的折腾。

 

他本就骨架偏小,先前穿着墨色寝衣在角宫里晃悠都瞧得宫尚角心惊,总疑心自己不在宫门的时候远徵弟弟是不是受了什么苛待。这两天一餐吃的东西还不赶只猫崽儿多,昨夜扶他的时候摸着腕骨伶仃的让人心焦。

 

强硬的哄着他喂下最后一口汤,却让他忍无可忍的干呕吓的打跌。宫远徵还觉得委屈了,这会儿背过身去不让人碰。

 

宫尚角伸手唤了金复进来:“你去告诉上官姑娘……”

 

果然,刚刚还只拿后脑对着他的人现下正竖着耳朵听。“你告诉她,远徵弟弟呀,胃口不好,心情也不好,打小又受不得委屈,叫她可千万别过来,日后也不必再送东西过来了。”

 

宫远徵还是背着身,不过露出来的耳朵红红的,一只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蹭进了哥哥手心里。

 

“这回高兴了?不让金复替你也传两句话?”

 

“我不用,反正金复惯是会扎人心的。”

 

 

喜欢一些哥哥逗弟弟看弟弟气鼓鼓自己偷笑的画面

期待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

彩蛋是小狗叫姐姐

隐匿.

【角徵】重生(二)

前篇重生(一) 


——————

宫尚角冲进羽宫,正看见一板子狠狠抽在宫远徴的身上。


宫尚角肝胆俱裂,强大的内力喷薄而出,将两个行刑的侍卫震飞,他冲到宫远徴身边,只见少年满头冷汗,身体痛到抽搐。


宫尚角抖着手抱起宫远徴,他现在甚至拨不出心思来找宫唤羽算账,他只想带弟弟回家。


宫唤羽目光愠怒,厉声喝止,可宫尚角头也没回,宫唤羽怒急,这个角宫的小子向来能力出众,不把他这个少主放在眼里,此刻又阻碍了他的家法,让他脸面何存?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宫唤羽一跃而起,就要追出去。


然而还没有追几步,就被一掌狠狠推了回来,带着寒气的内力在宫唤羽体内翻绞,他惊愕抬头,竟然...

前篇重生(一) 


——————

宫尚角冲进羽宫,正看见一板子狠狠抽在宫远徴的身上。


宫尚角肝胆俱裂,强大的内力喷薄而出,将两个行刑的侍卫震飞,他冲到宫远徴身边,只见少年满头冷汗,身体痛到抽搐。


宫尚角抖着手抱起宫远徴,他现在甚至拨不出心思来找宫唤羽算账,他只想带弟弟回家。


宫唤羽目光愠怒,厉声喝止,可宫尚角头也没回,宫唤羽怒急,这个角宫的小子向来能力出众,不把他这个少主放在眼里,此刻又阻碍了他的家法,让他脸面何存?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宫唤羽一跃而起,就要追出去。


然而还没有追几步,就被一掌狠狠推了回来,带着寒气的内力在宫唤羽体内翻绞,他惊愕抬头,竟然是宫子羽。


“子羽,你在做什么?”宫唤羽怒喝。


“哥,你私自动用家法,重伤手足兄弟,我会如实向父亲和长老禀报。”


宫子羽脸上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威严,宫唤羽一时间竟忘记了反驳,那个纨绔的弟弟在这一刻变得如此陌生。


“金繁!”宫子羽沉声下令,“少主残暴不仁,对手足动刑,致使远徵弟弟重伤,即刻捉拿去长老院!”


宫唤羽眼看着金繁一脸恨意的向他走来,阻拦的侍卫都被掀翻。他听说过这个金繁的实力不可小觑,便也没想着反抗,只是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子羽。


“子羽,我是你哥哥啊,你在做什么?”


回答宫唤羽的是金繁,他利落的钳制住宫唤羽,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你伤了徵公子!”


“你们到底在恨什么?那只是一个宫远徴啊,没人疼没人爱的宫远徴啊!”宫唤羽莫名其妙,那孤僻的小孩不招人喜欢,徵宫也历来由他交接,无人过问,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可是我的远徵弟弟,你怎么敢?”宫紫商想冲过来,却被宫子羽拦住,只能带着哭腔冲着宫唤羽大喊。


宫子羽强压住心底的哀伤,说道:“哥哥,你做错的,应该不止这一件事,有什么话,去长老院再解释吧。”


——————

角宫。


宫尚角把宫远徴轻轻放在塌上,拂过弟弟昏睡中还紧皱的眉头。


一旁的金复早已打探好前因后果:“回公子,是出云重莲,少主强迫徵公子交出出云重莲。”


宫尚角思绪万千,上一世,弟弟花费大量时间为他研制执行外务要用到的毒药和暗器,还要为他配备伤药,培育药材的时间都是靠挤出来的。而这一次,宫远徴不用再为他分心,全心全意的钻研医毒,竟早早培育出了这世间奇花。


宫远徴是天才。


宫尚角欣慰又悲伤,没有他,远徴可以更好的展示他的天赋。


医师调配好药膏,递了过来,宫尚角褪去宫远徴的里衣,只见少年从后背到大腿皆是高肿青紫,竟无一片完好之处,伤的最重的地方甚至紫到发黑。


这样的伤最是折磨人,宫尚角忍着心痛给弟弟涂药揉伤,心里暗暗的立誓:必要这宫唤羽付出代价!


看着弟弟梦中也在忍痛的模样,宫尚角轻轻呢喃:对不起,是哥哥回来晚了,今后,你都会在我身边……远徵,没有我,你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天才,但其中艰难险阻,也会有数倍之多。那便让我替你负重前行,你只需展开笑颜即可。


——————

宫远徴是被疼醒的。


身后一片火烧火燎,痛的他一阵阵发懵,意识混沌,他分辨了好久,才认出自己所在之处——是他为了送药来过两次的角宫。


宫远徴不安的晃了一下身子,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经被换了一套衣服,想着自己坦着身后被人上药,宫远徴尴尬又气恼。


见他醒了,有人走了过来,宫远徴抬头,是那角宫的哥哥。


对这个哥哥,宫远徴从小到大莫名的就有一种亲切感,父母遇害后尤甚。可每当他想靠近这个哥哥,心底便有一个声音在一直提醒他——不要去,不要去,他不会爱你的!


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也对,谁会喜欢一个只和毒虫毒草打交道的,没有心的小孩。


宫远徴满心悲怆,父母去后,再无人爱他宫远徴,可他甚至没有为父母流一滴伤心缅怀的泪。


可叹他内心悲苦至极,却只能用冷漠来防御,干涸的眼洞似乎永远学不会哭泣。


这是苍天对独活者的惩罚。


所以,他活该被丢在徵宫,活该孤苦无依,活该日日夜夜忘不掉徵宫淌过的鲜血。


每一个独寝于徵宫的不眠夜,他都在想,为什么爹爹要拼了命的把他送进密道?为什么他没有随父母一起去了?


死者长已矣,生者尚悲歌。


日日夜夜无法忘怀的悲伤在替他赎罪。


——————

宫远徴虽是思绪万千,但抬头望向宫尚角的瞬间,仍是敛去了所有情绪,那双晶亮的眸子,只剩冷漠与嘲讽。


“感谢尚角哥哥相救,尚角哥哥,你也想要徵宫的助力吗?”


宫尚角内心苦涩,实在无法忽略掉弟弟话语里的刻薄,上一世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孩,再也见不到了。


宫远徴还在继续冷嘲热讽:“不对,以角公子的能力,少主之位唾手可得。宫门之内已没有角公子的对手,有没有徵宫,你都可以是执刃。那哥哥……想要什么?”


宫远徴微微偏着头,似乎真的在思索,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哥哥,让宫尚角五味杂陈。


“出云重莲,还是其他什么神药?”少年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阴冷的钻进宫尚角耳朵里。


宫尚角还没想好回答,一把毒粉已经洒了过来,多年厮杀练就的反应速度让宫尚角一瞬间就把毒粉拍出屋外,再看向屋内,宫远徴已经提起一口气冲向大门,可惜伤口疼痛难耐,不仅没冲出去,反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宫尚角吓的魂飞魄散,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再也看不得宫远徴倒在他面前。他匆忙上前,想扶起宫远徴,却见面前的少年一下下往后挪着,狠厉的眼神下满是恐慌。


“你到底要干什么,再打我一顿吗?打死我?”宫远徴喘着粗气。


疼,好疼,宫远徴撑着身子往后挪,伤口一下一下摩擦,他疼的头晕脑胀,却不敢靠近宫尚角。被剥去外袍,卸掉武器的少年只剩下刚刚那一包贴身的毒粉,他打不过面前这个人。


宫尚角心如刀绞,却也不敢强逼宫远徴,只得柔声劝道:“远徵,你至少……至少让我派人送你回去,你伤的太重了。”


面前的少年还是没有卸下防御,再一次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宫尚角一字一句解释:“我们是血脉亲人呀,远徵,你信哥哥……”


“血脉亲人?”宫远徴哂笑,“宫唤羽也是我的亲人,他是怎么对我的?”


回答他的是宫尚角坚定的声音,掷地有声:“宫远徴,你信我,我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了,只有我才能护住你!”


——————

彩蛋是众人一起审问宫唤羽。


宫尚角:本来以为让宫唤羽彻底消失还需要费些心思,没想到宫子羽直接开大送证据!

随时跑路的阿酸

假如寒鸦肆捡到了失忆的宫远徵(一)

⚠️严重ooc且没有逻辑的小段子

团宠宫远徵

失忆+认知退化到三四岁


——

       1

       寒鸦肆乱捡孩子这个毛病从他开始当寒鸦就有,上到云为衫下到云雀,他手下的魑都是他从各个地方捡来的小乞丐。

  然后寒鸦肆就捡到了一颗雷。

  “我去,你从哪里偷来的?”

  寒鸦柒吓得把刚喝进嘴的茶水全吐了出来。

  寒鸦肆把昏睡的宫远徵扔到寒鸦柒床上。

  “城隍庙。什么偷来的,明明是捡的。”

  “不是你捡他干什么?”......

⚠️严重ooc且没有逻辑的小段子

团宠宫远徵

失忆+认知退化到三四岁


——

       1

       寒鸦肆乱捡孩子这个毛病从他开始当寒鸦就有,上到云为衫下到云雀,他手下的魑都是他从各个地方捡来的小乞丐。

  然后寒鸦肆就捡到了一颗雷。

  “我去,你从哪里偷来的?”

  寒鸦柒吓得把刚喝进嘴的茶水全吐了出来。

  寒鸦肆把昏睡的宫远徵扔到寒鸦柒床上。

  “城隍庙。什么偷来的,明明是捡的。”

  “不是你捡他干什么?”

  寒鸦柒十分费解。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宫尚角有个软肋,那就是宫远徵。寒鸦肆干的这事和在熊窝里偷熊崽子有什么区别。

  寒鸦柒离自己的床远远的,生怕沾上宫远徵,回头宫尚角找他晦气。

  “那你把他带我这来干嘛?我好不容易攒点小钱买套房,这还没住两天再让宫尚角给我拆喽。”

  “实在没地方去了。”寒鸦肆一口气喝干寒鸦柒所有茶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跟蚂蚁玩儿呢。你觉得宫远徵会这么幼稚吗?”

  “你说他这儿坏了?”寒鸦柒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觉得是。我怕他受欺负就…”

  “我看你脑袋才坏了!”寒鸦柒把自个儿跟前的一个茶杯往寒鸦肆头上扔,“等宫尚角知道了,受欺负的就是咱俩。不行,这烫手的山芋得马上甩出去。”

  “山芋?我好饿。”

  耳边传来少年独有的声音,寒鸦肆和寒鸦柒一起回头,就见宫远徵揉着眼睛坐起身。

  “你马上给我把他弄走,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寒鸦柒咬着牙说完,捂着脸溜之大吉。

  

  2

  寒鸦肆看了眼寒鸦柒已经飞远的身影,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点心盒子,还十分贴心的帮帮宫远徵打开放到他面前。又找了水盆用浸湿的手帕仔仔细细给他擦干净手,才拿起一块点心放到他手心里。

  “吃点点心吧。”

  宫远徵看了眼寒鸦肆笑眯眯的道谢。

  “谢谢娘亲。”

  什么?寒鸦肆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了,他竟然听到宫远徵叫自己娘。

  寒鸦肆迟疑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叫我…娘亲?”

  寒鸦肆十分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娘这个字。

  “因为只有娘亲才会温柔的给我擦手,才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点心。”

  原来“娘亲”只是个代号。

  “别叫我娘亲,叫我阿肆。”

  “知道了。”

  宫远徵一脸单纯的抱着点心吃,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吃的点心渣子掉了一床。

  “你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

  “你知道无锋吗?”

  宫远徵停下吃点心有些迟疑。

  寒鸦肆心都提起来了。

  “是坏人。”

  寒鸦肆松了口气。

  “你知道宫尚角吗?”

  “是哥哥!你认识我哥哥吗?”

  老天爷,这祖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记得宫尚角。寒鸦肆觉得寒鸦柒说的对,等宫尚角找到宫远徵,得活撕了他。不行,不能宫尚角找到他。

  “我帮你找哥哥好不好。”寒鸦肆哄骗宫远徵跟自己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拐孩子的人贩子。

  “好!”

  另一边直到午夜寒鸦柒才敢回家,正要休息的时候,从床上摸到了一手点心渣子。

  深夜的小巷中传来一声十分响亮的咒骂。

 

  3

  宫尚角第一次带宫远徵出宫门,人就因为仇家暗算失踪了。等找到宫远徵踪迹的时候只发现了一滩血,还有宫远徵头上掉落的小铃铛。

  “给我查!”

  宫尚角气的眼睛发红,连带着下命令的语气都带着杀气。



——



拜托是橙子味崽崽

【徵角】一步一生



  宫远徵七岁那年走丢过一次。


  那时候小圆子还真的是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宫尚角不会养小孩,只知道什么好的都往徵宫里砸,绫罗精锻是成箱往徵宫里送的,奇珍海味是先往小圆子嘴里喂的,宫尚角最溺爱小孩的那几年甚至在宫门山脚建了一个农庄,只为了小圆子能在每天早晚喝上一杯新鲜的牛奶。


  小圆子穿着宫尚角亲手给他披上的玄色水貂大氅,哼哧哼哧的跟在哥哥身后。


  那年雪下的大,宫远徵被宫尚角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实,一脚踩进有他半个小腿深的雪地里,要费不小的力气拔出来。小圆子不愿意离哥哥太远,又不好意思要哥哥抱着,他就握紧小拳头,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倔犟的跟着。...




  宫远徵七岁那年走丢过一次。


  那时候小圆子还真的是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宫尚角不会养小孩,只知道什么好的都往徵宫里砸,绫罗精锻是成箱往徵宫里送的,奇珍海味是先往小圆子嘴里喂的,宫尚角最溺爱小孩的那几年甚至在宫门山脚建了一个农庄,只为了小圆子能在每天早晚喝上一杯新鲜的牛奶。


  小圆子穿着宫尚角亲手给他披上的玄色水貂大氅,哼哧哼哧的跟在哥哥身后。


  那年雪下的大,宫远徵被宫尚角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实,一脚踩进有他半个小腿深的雪地里,要费不小的力气拔出来。小圆子不愿意离哥哥太远,又不好意思要哥哥抱着,他就握紧小拳头,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倔犟的跟着。


  宫尚角习惯性的伸手去牵小圆子,他手伸出去了好一会也不见小圆子牵上来。宫尚角这才从和侍卫的对话中分出神来低头去看——那小小的一团玄色小团子,十分专注的搓着自己的小手,小团子把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才满意的抬头,冲着宫尚角笑的开心,那小手牵上来的时候暖呼呼的,正正好把他左手的无名指包裹严严实实的。


  “哥哥!远徵的手很暖和吧。”


  宫远徵仰着头,小脸蛋上怎么也藏不住得意洋洋的表情,他装作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宫尚角,在被哥哥拍了拍脑袋的时候,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好了,远徵,就送到这里,哥哥会早点回家的。”


  小圆子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连带着上扬的嘴角也一起塌下来委屈巴巴的,他紧紧的抓着宫尚角的手指,深呼吸了好几口才说服自己放开哥哥,不情不愿的跟着随从往回走。


  从徵宫到角宫,从角宫到徵宫,宫远徵踏着青石板小路,掰着手指数,从一数到了一百。角宫任然冷冷清清的,除了负责打扫的侍女外没有任何动静。


  小圆子等生气了,他要自己去找哥哥,他从角宫的门檐上站起来,急步往徵宫走去,他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裹,宫尚角送他的小刀、宫尚角送他的玉佩,宫尚角给他准备的糕点和两枚宫尚角给他准备的两枚危险时候用来通知他的信号弹。


  宫远徵把包裹背在身后,刚走出去两步又觉得的不妥,把背在身后的包裹取下来,揣在了怀里,这些都是哥哥送他的是他的小宝贝,无论丢了那一个他都有些舍不得。


  宫远徵离家整整一天才被人发现,彼时宫远徵还没有展现出出他惊人的医学天赋,消失了整整一天也无人在意,还是宫尚角给宫远徵安排的侍卫发现了不对劲,着急忙慌的给宫尚角传了信。


  好在小孩腿短,走走歇歇一天一夜也才刚好走到山脚的闹市。

眼前的一切对于小圆子来说有些陌生,街上男男女女吆喝声,嬉笑声、争吵声,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被拥挤的人潮挤了个趔趄,连退了好几步,又被另一旁的行人随手一推,摔了个屁墩。


  宫远徵把怀里的包裹抱的紧紧的,一边警惕的打量着街边的行人一边往身后巷子退去。


  眼前有好多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但是来来往往的没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宫远徵到底年纪还小,摔疼了就更想宫尚角,他把包裹打开搁在腿上,他最先拿起来的就是那把小刀,他把刀身抽来出反复确认好几遍没有摔出什么瑕疵才安心的把小刀又放进包裹里。


  等宫远徵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一翻看了一遍后,才缓缓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手上沾了点灰,这一擦把那张白净的小脸擦的脏兮兮的,像是煮漏了陷的芝麻园子。


  宫尚角就是在这个时候寻到宫远徵的,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的,他把马鞭挥的飞快,就在快要到宫门的时候忽然一个调转马头就往山下的闹市赶去。


  他站在巷尾,看着灰扑扑的小孩,在安下心来的瞬间是有些怒意的,他怪小孩不听话,让他这样担心。


  宫尚角微微动身,想把小孩捞回去教育一顿,却在看清小孩手上的东西后顿住了脚步。


  小圆子手里拿着两枚信号弹,一枚是白色的是宫门通用的求救信号,宫远徵手上的这一枚刻了个徵字,为的就是让宫门知道是那一宫需要帮助;另一枚就是宫尚角专门给宫远徵定做的信号弹,那信号弹上刻了一个小小的角字,考虑到宫远徵还小那枚信号弹比通常的信号弹体型要小上许多颜色也更为特殊是明黄色的。


  宫尚角就看着宫远徵,先是拿起了左手的宫门的信号弹看了看,又举起了右手他送给远徵的独一无二的信号弹。


  小园子坐在地上,盘着退,左手右手硬生生的轮换了半个钟头也没纠结出来放出那个。


  宫远徵的手一动,宫尚角也跟着有些紧张,他也很想知道他养的小圆子是会选择向谁求助。


  又过了好一会宫远徵从地上站起身来,把包裹小心翼翼的叠好,才拉动了手里的那一枚信号弹。


  这个角度宫尚角看不到宫远徵放了哪一枚信号弹,他只能赶紧抬头向上看去,是那枚最普通的白色信号。


  宫尚角心里一沉,有些失落又有些委屈。


  他走快两步,一言不发的把宫远徵从背后抱起来,还顺手往人的屁股上轻轻的打了一巴掌,抗在肩上就往回走。


  宫远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从袖口掏出两枚飞镖往身后人的脖子划去,他转过身,在看清抱住他的人的瞬间手了手。


  小圆子当即就软了身子,趴在宫尚角的怀里,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宫尚角有些吃味,冷着脸不说话,宫远徵抱着哥哥抱的紧紧的,哭的投入也不说话。惹的路人看见他俩都止不住的纷纷侧目,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报官,这怕不是拐卖小孩的。


  等宫远徵哭够了,才湿答答的从宫尚角肩头爬起来,他眨眨肿成核桃的大眼睛,立刻察觉到宫尚角的情绪不太对。


  “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


  宫远徵低着头端正认错态度,一边偷瞄宫尚角的表情。见自家哥哥依旧板着脸不说话,他就知道哥哥不是在为这个事情生气。


  “哥哥,我没有受伤,你看,你送我的小宝贝我也都有好好带着,一个都没丢。”


  宫远徵一边说一边还想去掏怀里的包裹,被宫尚角拍拍他的屁股制止住了。


  宫尚角在听到他包裹的后,脸色更加不悦,愁的小圆子脑袋都要不转了,有些泄气的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的窝回进宫尚角怀里。


  宫远徵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哥哥到底在为什么生气,他不想惹哥哥生气。


  在宫尚角把他送回徵宫的时候,他彻底忍不住了,死死的拽着宫尚角的衣角不放手。宫尚角又是哄又是威胁,宫远徵都不松,和咬住骨头的小狗似的把人紧紧的扒住。


  “怎么不用哥哥给的那一枚?”


  宫尚角说是年长的那一个,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少年,身上担子重,迫使他在外人面前杀伐果断是个威严的主。他看着冷冰冰的,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实则霸道的很,他面子上不说,心里却因为着远徵没选择他,乱成了一摊浆糊。


  问完了宫尚角才觉得有些许挂住面,难得的面露几分尴尬的神色,轻咳了几声,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


  “哥哥。”


  宫远徵拿小脑袋蹭蹭宫尚角的脸。


  “我舍不得,哥哥给的东西我舍不得这么轻易用掉。”

  

  宫尚角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被宫远徵一句话就哄的心软软的,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他把小圆子抱回了角宫,嘴甜的小圆子在偷溜出宫门后不仅没被重罚,还偷得一抹香。


  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烟花声把宫尚角从回忆里拖出来。


  这是宫远徵及冠以后第一次出门,正赶上了节日庆典,宫尚角亲自陪着他。


  两个人并肩走着,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冲散。


  宫尚角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去寻那小奶团子。


  “哥!”


  宫远徵伸手把宫尚角从拥挤的人潮中拉出来抵在墙角,自己则充当肉盾挡在宫尚角前面。


  宫尚角愣住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宫远徵,有些恍惚,他的小团子一眨眼就长好大一只,而且长势喜人,郁郁葱葱。


  “抬头!”


  宫尚角伸手敲敲宫远徵脑袋,乘着宫远徵愣神的功夫和他对调了个位置,当哥哥的哪有让弟弟护在身后的道理。


  等人潮散去过后宫尚角才负手走在前面,宫远徵就跟在他身侧。


  亦步亦趋,一步一生。


  这一幕被出来过二人世界的宫紫商和金繁撞了个正着,金繁搂住宫紫商有些感慨的开口。


  “这兄弟两感情真好,宫尚角都快把宫远徵宠的没边了。”


  宫紫商摇摇头一针见血。


  “你是真没看出来他俩到底谁宠谁呢。”

  

灵灵

上元节,花灯赠心悦之人

       哥哥重生,宠爱弟弟,后续免费粮票可取。

  算是  远徵,不要喜欢昙花了,好不好  的后续。   这篇写完应该是没有后续了,如果有,大概是哥哥解决无锋后,带弟弟离开宫门。

  本篇对上官浅不太友好,介意勿入。

  

  宫尚角打量着怀里的花灯,说是花灯,其实只能勉强算是成了形的灯笼,毕竟花的形状属实是看不大出来,最后放在了一边。

  快到上元节了,从一个月前,他便开始尝试着做花灯了。

  他让金复找了不少书,照着书学得仔细,却回回...

       哥哥重生,宠爱弟弟,后续免费粮票可取。

  算是  远徵,不要喜欢昙花了,好不好  的后续。   这篇写完应该是没有后续了,如果有,大概是哥哥解决无锋后,带弟弟离开宫门。

  本篇对上官浅不太友好,介意勿入。

  

  宫尚角打量着怀里的花灯,说是花灯,其实只能勉强算是成了形的灯笼,毕竟花的形状属实是看不大出来,最后放在了一边。

  快到上元节了,从一个月前,他便开始尝试着做花灯了。

  他让金复找了不少书,照着书学得仔细,却回回不得要领,现在他做坏的灯笼,都快比远徵之间挂在徵宫里做坏的灯笼多了。

  说起之前挂在徵宫内做坏的灯笼,宫尚角自重生便将它们都收到了角宫,腾了间屋子出来,那屋子是好几间屋子打通后造出来的,比之角宫主殿也就小了一点,空着的地方留给远徵未来送过来的礼物。

  每一盏未成形的灯笼都被宫尚角珍之重之的放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宫尚角不允许仆从进屋打扫,自己每日去那屋子为灯笼清理灰尘。

  有次上官浅自作主张进了屋,被宫尚角吼了出来,甚至把她禁足了半月,从那以后,那间屋子便成了角宫人的禁区,废话,没看到金复侍卫都不敢踏入那间屋子半步么?

  当宫远徵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哥哥喜欢他做的灯笼,他当然高兴,于是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出了门,当天,整个宫门都知道了角公子极为在意徵公子送的东西,还特地腾了屋子出来,亲自清扫。

  宫尚角知道这是的时候只是宠溺一笑,任由流言于各宫之间疯传。

  宫远徵虽自得于哥哥重视自己做的灯笼,却也不忍哥哥日日去清扫,哥哥本就事务繁忙,再加上这事,未免太过劳累。

  于是,两人交谈过后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平日里让信得过的仆从收拾着,哥哥得空再去看着。

  

  回到现在,宫尚角开始的时候并未决定好做什么形状,后来发现远徵还挺喜欢那些牡丹的,于是便决定以牡丹为形,如今这牡丹花灯也算做成了,就是有点丑。

  只是距离上元节越近,他越紧张。上一世,那血淋淋的夜晚,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让他对上元节有了恐惧,是的,恐惧,谁能想到江湖中人人畏惧的角公子,有一日竟会害怕过上元节呢?

  重来一世,他像是疯魔了,一切与上元夜相似的事物,他都想改掉。

  把所有绣着昙花的衣物扔掉只是开始,他把前世上元夜远徵所穿的服饰、铃铛都扔了,又换了新衣送去。

  他勒令上官浅不准穿粉色衣裙,也不许为他做饭食,若不是为了无锋的任务,上官浅都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不是疯了。

  临近上元节,他更是不允许上官浅出屋,让几名侍卫守着,比看押犯人还严,据传,那日上官小姐失手打碎了几个茶杯。是的,上官小姐,宫尚角曾将角宫上下的仆从集于一处,说上官小姐与他并未成婚,叫夫人不妥,日后见到还是称上官小姐为好,还着重强调,角宫的主子唯有他和远徵。

  上官浅看着本来与她有些亲近的侍女,从那天起开始疏远她,真的气得想打宫尚角。

  他还让人做了特制手套给远徵,那手套轻薄,能让远徵在做灯笼吋不伤手,远徵想要为他做灯笼,他还是要允的,不然弟弟以为他不喜欢他,那才是得不偿失。

  重来一世的宫尚角像是开了某个关窍,人人都道角公子之前便是个宠弟狂魔,如今更甚从前。宫尚角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宫尚角提笔为花灯添了几笔,虽然形状有些奇特,但也有了几分牡丹的样子,算是近日他做的最好的花灯了。

  他小心的将花灯放在桌上,看着摆在桌上的花灯,他竟奇异的共情了几分远徵为他做花灯时的情感,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期待,所以之前因为郎弟弟的花灯,呵斥了远徵的他,狠狠的伤了远徵的心。误会可以解释,但误会造成的伤却难以修复。

  如今他想要修补弟弟心上的伤,便要用无数情感与事物来偿。他当然愿意用一切去换弟弟开心,但他更想从未伤过弟弟。

  想到这时,他总会想,若是能重生得再早一年,他便能弥补那个遗憾了,但能重新见到远徵已是上天的恩赐,他应该感恩,只是偶尔会想着,若是能再早点就好了。

  

  上元节

  今日,宫尚角早早的就到了徵宫,宫远徵正研究着新制的毒,看到哥哥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徵宫中挂了不少灯笼,就连院中的树上都挂了很多装饰,各式各样的灯笼随着风晃动着,这都是宫尚角一早就吩咐好的。

  伴着远徵的铃铛声,为节日增添热闹。

  宫尚角拉着弟弟的手进了屋,坐下后却不曾松开手,徵宫常年寒冷,冬日需要时时暖着。

  宫远徵害羞的垂着眸,今日远徵穿着蓝白色夹袄,半束着头发,文静乖巧的样子,让宫尚角心生欢喜。

  “一会儿收拾一下,晚上带你出宫门玩。”宫尚角伸手将宫远徵几缕顽皮垂于脸侧的发丝挽回耳后,如是说。

  宫远徵的眼睛亮了一瞬,却又犹豫起来,“哥,这样不是触犯家规么?”

  “你犯的宫门家规还少吗?更何况,我已经征得长老同意了。”

  宫远徵笑起来,眼里像有星星,“哥对我真好。”

  宫尚角顿了一下,为这熟悉的话语,“哥对你,当然最好。”

  宫远徵听出哥哥话中的意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后续彩蛋,粮票可取。

  喜欢的友友红心蓝手,评论一下呀。

静

哈哈哈哈,好喜欢他们这段对话

哈哈哈哈,好喜欢他们这段对话

一只肉兔🐰

小毒物突然变得懂事

 宫尚角和宫子羽都选了自己的新娘,宫远徵只能看着自己的哥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相比上官浅,宫远徵更喜欢云为衫,云为衫对自己像个大姐姐,而上官浅却总是找自己不痛快。

  “远徵弟弟,你每天都来角宫,尚角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还要分心来照顾你,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上官浅一遍一遍滤着茶,就是不给宫远徵倒。

  “要你管,你不是每天也在我哥哥身边转悠,说的就跟你能帮得上忙似的。”宫远徵使劲儿握着杯子。

  “我陪伴尚角,可以帮他沏茶研磨,可以给他熬清热的梨汤,可以给帮他洗衣叠被,还可以……”

  “行了别说了...

 宫尚角和宫子羽都选了自己的新娘,宫远徵只能看着自己的哥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相比上官浅,宫远徵更喜欢云为衫,云为衫对自己像个大姐姐,而上官浅却总是找自己不痛快。

  “远徵弟弟,你每天都来角宫,尚角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还要分心来照顾你,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上官浅一遍一遍滤着茶,就是不给宫远徵倒。

  “要你管,你不是每天也在我哥哥身边转悠,说的就跟你能帮得上忙似的。”宫远徵使劲儿握着杯子。

  “我陪伴尚角,可以帮他沏茶研磨,可以给他熬清热的梨汤,可以给帮他洗衣叠被,还可以……”

  “行了别说了!”宫远徵“嗙”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气呼呼的拂了拂衣袖,“真茶。”

  看着宫远徵被气走了,上官浅心里痛快了不少。这个宫远徵整日打扰自己跟宫尚角的独处时光,这样自己还怎么跟尚角培养感情?

  宫远徵连飞带跑的回了徵宫,周身散发着怒气,宫里的下人都不敢上前,生怕伤及到自己。

  “远徵少爷,您回来了,要不要用午膳?”金盏见宫远徵黑着脸,就知道他在角宫肯定受了气,悻悻的说。

  “不吃!别来烦我!”宫远徵把金盏赶了出去,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

  他思来想去,上官浅说的也不全是气自己的话,自己整日缠着哥哥,哥哥事务繁忙,本就很劳累,还要哄着自己。

  “哥哥也会烦我的吧……”宫远徵眼眶酸酸的,轻轻摸着头发上的小铃铛,“我不该给哥哥添麻烦的。”

  宫尚角觉得很奇怪,远徵已经好几天没来角宫了,难道是忙着研究新的草药?

  “你这几日可有见到远徵?”宫尚角询问在一边帮自己研墨的上官浅。

  上官浅眼珠转了转,“不曾见远徵弟弟来。”

  “去叫金复进来。”宫尚角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便让金复去趟徵宫。

  金复拿着一大盒新鲜的糕点去了徵宫,一问金盏,才知宫远徵自从前几日从角宫回来,心情就一直很阴郁,把自己关在药房谁都不见,整日也不吃饭。

  “徵公子来过角宫?是哪日的事?”上官浅明明说宫远徵不曾来过角宫,看样子她是说谎了。

  “就是三日前,没去一会儿就回来了。”金盏说。

  金复把糕点交到金盏手上,“这是角公子给徵公子准备的点心,你给徵公子拿去,就说角公子想他了。”

  金盏秒懂,赶忙去敲药房的门,“远徵少爷,角公子让金复送来了糕点,要不要给您拿进去?”

  宫远徵一听哥哥给自己送了点心,恨不得立刻跑去角宫,可又想到上官浅说的话,硬生生忍住了。


后续在彩蛋~

山岫有月

侯明昊!到底是谁说不喜欢男人撒娇的?!!

侯明昊!到底是谁说不喜欢男人撒娇的?!!

南.知.意.(停更)

奇迹徵徵(角徵)

关于哥哥购物欲爆棚,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玩起了奇迹徵徵……

OOC预警


 宫门上下都知道,宫三少爷的衣柜是个巨大的无底洞,几乎每过几日都能看见他穿着不同的新衣服在角宫四处乱晃。


 不仅是衣服,那些抹额、铃铛之类的饰品,更是要比那些富家小姐的首饰都多上许多。


 按道理来说,宫远徵并未成年,不曾下过山,宫里也一向都是以简约风为主,他怎么知道打扮自己?


 这一切还都要追溯到宫尚角成年后第一次下山,素来沉稳的宫二先生也被外面的色彩所惊艳。


 当时正值节日,街上人很多人都穿着漂亮衣服,宫尚角略微思索便想起出门前拉着他衣角央求他带礼物的弟弟,想到这些衣服要是穿在远徵......

关于哥哥购物欲爆棚,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玩起了奇迹徵徵……

OOC预警


 宫门上下都知道,宫三少爷的衣柜是个巨大的无底洞,几乎每过几日都能看见他穿着不同的新衣服在角宫四处乱晃。


 不仅是衣服,那些抹额、铃铛之类的饰品,更是要比那些富家小姐的首饰都多上许多。


 按道理来说,宫远徵并未成年,不曾下过山,宫里也一向都是以简约风为主,他怎么知道打扮自己?


 这一切还都要追溯到宫尚角成年后第一次下山,素来沉稳的宫二先生也被外面的色彩所惊艳。


 当时正值节日,街上人很多人都穿着漂亮衣服,宫尚角略微思索便想起出门前拉着他衣角央求他带礼物的弟弟,想到这些衣服要是穿在远徵弟弟身上,肯定更好看。


 于是便飞快处理好事务,带着身边侍卫上街采买。


 美名其曰给各宫都挑些礼物,实际上那十件衣服有九件都是按着宫远徵的身材买的。


 买东西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只要好看,尺码合适便直接掏钱,没合适的就让店家再做一套出来,安排时间让人来取。


 当天山下的铺子之间,都相传着附近来了位出手阔绰的爷,若是你家衣服被他看中那你算是有了福气,不仅不讲价,有时候心情好还会赏些银子。


 不只是衣服,在路过一个首饰铺时,宫尚角的目光被铺子上几个小铃铛吸引了目光。


 银色的铃铛做工小巧精致,声音也清脆,若是挂在远徵弟弟头上……仿佛看到了宫远徵满头小铃铛蹦跳着朝自己跑来的模样,宫尚角不自觉勾了嘴角,直接上前买下。


 老板一边帮他包好一边健谈的开口道:“公子这是买给谁的啊?”


 “买给家里弟弟。”


 “弟弟?我看公子如此年轻,想必弟弟年纪也不大,这几款抹额和发带都是适合小孩子带的,要不要看看?”


 宫尚角想来也是,平日里都不见宫远徵带什么饰品,想来是没有合适的,这些买回去他肯定会喜欢。


 后面等到宫尚角回宫门时,足足拖了五个大箱子,打开第一箱分给各宫的礼物和后山需要的药材等,又让人把其余四箱拖回角宫。


 宫远徵正撅着嘴缩在自己屋里,生气宫尚角唯独没给他带礼物时,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几个人抬着箱子进来,好在他房间够大,不然还真有可能放不下。


 宫尚角跟在后面进来,捏了把弟弟的小脸,领着他走过去,让下人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宫远徵看见那么多衣服都吓呆了,抬头看看宫尚角,一脸茫然的问:“这么多衣服都是给我的吗?”


 宫尚角点点头,就看见小孩儿一边红着耳朵一边嘴硬道:“那么多衣服,我又穿不完,哥哥下次还是不要买了……”


 不过从他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迫不及待换上新衣服编好小辫子,在宫门上下四处转悠的情况下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很喜欢的。


 甚至连平时轻易不愿走动的后山都特地跑了一趟,就为了给宫子羽炫耀他的新衣服。


 清脆的铃铛声在角宫里响着,往日里安静严肃的氛围都被冲淡了些许。


  


 见他高兴,宫尚角自然是心中满意,此后每次下山或多或少都会给宫远徵带回些衣服饰品,把弟弟打扮的漂漂亮亮。


 也不愧是被人戏称昨角宫大小姐——徵公主。


 对于宫尚角给宫远徵买东西的这一部分开支,宫门里之前几个多事的老东西也提过,不过被宫尚角以“角宫本就是宫门负责赚钱的部分,我给宫门赚了那么多钱,给自己弟弟买点衣服怎么了”的理由怼回去了。


 于是宫尚角继续大买特买,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玩起了奇迹徵徵。


 给漂亮弟弟打扮什么的最有意思了好吧!

 

无言的浪漫曲

双玄 我趣我哥怎么也变鬼王了(6)

“贺兄……你别这样…”师青玄试图推开贺玄,但是就他那点力气,跟小猫挠似的,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我们……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唔”师青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玄的吻堵住

“师青玄”贺玄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其实我已经放下了,真的,你哥死的那一刻我就放下了,我只是为了给我的家人报仇,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杀你对你复仇的,我也没想过我居然会喜欢你,从前我认为我这样对不起我的家人,我纠结了很久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总得向前看的,师青玄,我心悦你”

贺玄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虽然有点懵,但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靠,就不该去花城那蹭饭

花城:不用谢,哥哥让我试试吐真剂的效果

看得......

“贺兄……你别这样…”师青玄试图推开贺玄,但是就他那点力气,跟小猫挠似的,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我们……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唔”师青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玄的吻堵住

“师青玄”贺玄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其实我已经放下了,真的,你哥死的那一刻我就放下了,我只是为了给我的家人报仇,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杀你对你复仇的,我也没想过我居然会喜欢你,从前我认为我这样对不起我的家人,我纠结了很久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总得向前看的,师青玄,我心悦你”

贺玄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虽然有点懵,但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靠,就不该去花城那蹭饭

花城:不用谢,哥哥让我试试吐真剂的效果

看得出来,效果显著

师青玄听完了贺玄这一大串cpu都给干烧了,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脸也烧起来了

“我……其实,我也喜欢你,当初你来上天庭的时候,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

然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师无渡看着自己去铜炉进修那些年自家弟弟跟贺玄酱酱酿酿甜甜蜜蜜的样子,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在死一次

天杀的贺玄……

老子迟早安排人弄你

然后师无渡就又被气醒了

看着眼前那死黑水的脸,他有种想一巴掌过去的冲动

但是师青玄进来了,不好下手

这个时候就得问清楚了,青玄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黑鬼

md这还用问吗都那什么过了不是自愿的话青玄早自尽过来陪我了

不出意料,他真喜欢

青玄啊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算了,弟弟喜欢就好

oi,你呢,死黑鬼

哦你也喜欢啊

tmd老子就知道你对我弟图谋不轨老子早晚安排人弄你你给我等着的

算了,青玄喜欢他

弟弟断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我亲弟弟,能怎么办,惯着呗

弟弟开心就好了

师无渡一直是这样想的

不管是什么代价,什么罪名,让我背着就是了

青玄一直平安快乐就好

师无渡看见师青玄眉眼都是柔和的,这个时候才会觉得他们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但是对上其他人,特别是贺玄,师无渡的脸就冷了

贺玄觉得师无渡有双重人格

师无渡:第一,离我弟弟远点

第二,滚出我的视线

第三,别拐我弟

第四,别怪我弟

第五人格启动

?什么吊东西乱入了……

其实师青玄变成鬼后记忆是有些缺失的,他忘了大部分的他哥去铜炉进修那几年跟贺玄酱酱酿酿的美好时光,但是他还是喜欢贺玄,所以他有对贺玄的执念,就成了鬼

贺玄:他真的我哭死

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大舅哥你怎么不笑啊

师无渡:我生性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