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兰】从天而降
01
郑志勋的成年礼物是一台摩托车。
几乎所有青春期的热血男孩都拥有一个机车梦,郑志勋也不例外。对老妈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死缠烂打后对方终于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妥协。
俯身骑上车的瞬间郑志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八十年代港片里的男主角本角。风驰电掣地穿梭在街道中,一切画面都如同脑海中设想过无数遍的那般顺利展开。
如果没有撞翻眼前这个四眼仔的话。
02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郑志勋对着转角正准备展现又一个炫酷的漂移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车速过快郑志勋来不及停住,只凭下意识调转了方向,车把却顺势勾住了对方的书包背带,连拖带拽使人重心不稳地往水泥地上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没事吧!?...
01
郑志勋的成年礼物是一台摩托车。
几乎所有青春期的热血男孩都拥有一个机车梦,郑志勋也不例外。对老妈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死缠烂打后对方终于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妥协。
俯身骑上车的瞬间郑志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八十年代港片里的男主角本角。风驰电掣地穿梭在街道中,一切画面都如同脑海中设想过无数遍的那般顺利展开。
如果没有撞翻眼前这个四眼仔的话。
02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郑志勋对着转角正准备展现又一个炫酷的漂移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车速过快郑志勋来不及停住,只凭下意识调转了方向,车把却顺势勾住了对方的书包背带,连拖带拽使人重心不稳地往水泥地上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没事吧!?”
郑志勋连忙下车将人扶起,目光像X光一样绕着人浑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我的键盘…”
四眼仔的声音有些小,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般,眼神也没能聚好焦,看上去呆呆的。眼镜因摔倒的重力被甩得有些歪,一上一下地分挂在圆鼻头两侧,有点像郑志勋小时候玩过的一款游戏里面的角色,四眼摩尔,郑志勋终于联想到,还怪可爱的。
03
好倒霉,崔玄準想。
键盘在摔倒的同时飞了出去,此刻各部分零件像扎克的尸块一样散落在四周,刚刚与水泥地碰撞过的膝盖也逐渐袭来痛感。
幸好这个肇事者算是个小有良心的,留在案发现场没有逃逸。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盯着他,神似动画片里的坏心眼猫咪,三百六十度绕着圈地检查他的伤势,崔玄準感觉自己正被一只长条猫给围着打转。
好在情况没有特别严重,手脚都只是蹭破了些皮,但膝盖已经整个肿了起来。崔玄準起身试图走几步路来估量自己具体的战损程度。长条猫见状一把拉过他的手臂从自己颈后绕过,半架着他以此给他借力,另一只手紧紧从侧面揽住了他的腰。
崔玄準的脸有些发烫,摆摆手试图推脱:“不到这种程度啦,我自己还能走,慢点就行。”猫却像无法识别人类语言一样,怎么说也不肯撒手,崔玄準没再拒绝。
走了一小段路感觉实在有些费力,对方提议骑车带他去附近的诊所。
“你的驾驶技术真的可以载人吗?”崔玄準看了看眼前这只明明在装可怜却又像是被拒绝就会立刻恼羞成怒翻脸挠人的猫,最终没有问出口。
04
将被五马分尸的键盘零件全部收拾好放进书包后,崔玄準坐上了郑志勋的摩托车后座。
“那个,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骑车上路,有点兴奋过头了,把你东西摔坏了还害你受伤,抱歉,医疗费和键盘我都会赔给你的。”
比起肢体接触时的自在,道起歉来的郑志勋反倒是有些局促不安,像只做了错事等待主人批评的小猫猫头。
“嗯,我不严重的,但你以后骑车要小心一点。”
车速很慢,崔玄準只需稍稍往后扶着车尾就能平稳坐着,两人中间隔着一点距离,郑志勋戴着头盔有些听不清后排人说的话,下意识向后仰去,就这样将背贴进了崔玄準的怀里。
“那个键盘很贵重吗,一开始看你也不放在背包里就那样自己抱着在路上走。”
“没有很贵重,只是我自己设计打算送人的。”崔玄準的声音听起来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感觉更不妙了,偏偏是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回忆起刚才键帽七七八八摊落在地上的情况现在应该是彻底送不出手了。
眼前浮现出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小摩尔,郑志勋心里莫名地跟着不是滋味。自己是让这份心意被浪费掉的罪魁祸首,怎么补救?郑志勋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键盘上的图案。
“我刚才看到键帽上有好多猫咪贴纸,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喜欢玩游戏,身边的人也都总说我像猫呢。看我们挺有缘,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它送给我当生日礼物,我给你朋友买个更好更贵的做补偿。”
提议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但郑志勋这成年以后还没使用过的脑子能想出的解决办法有限,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待崔玄準的反应。
“好。”
比想象中更爽快的回答。
05
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后郑志勋发现他俩竟然还是同一个中学的同级校友。于是在崔玄準行动不便的日子里郑志勋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护送他上下学的重责。
只是摩托车后座变成了自行车后座。出事第二天郑志勋妈妈就彻底没收了他的摩托车使用权,并正式通知他考上大学之前休想再碰油门一下。
只当了一天港片男主角,郑志勋有点丧气,只一天就用后座载到了人,郑志勋又有点得意。
他们的班级隔了两个楼层,郑志勋每天放学都雷打不动地逆着人流往上赶到崔玄準班门口等待,就连孙施尤好几次放学开黑的邀约都被他给拒绝了。
有什么事能比跟兄弟们上分还重要的,这小子肯定有情况。于是连蹲好几天的孙施尤总算在校门外逮到了郑志勋,只是后座上这“情况”的性别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一心只想抓人排位的孙施尤没空深究,询问了一下对方是否也会英雄联盟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孙施尤二话没说将两人一并掳到了网吧座位上。
崔玄準比郑志勋想象中更擅长玩游戏。
外表软糯可欺的小摩尔进入游戏后摇身一变开始大杀四方,上路第四次传来单杀捷报的同时孙施尤兴奋的猴叫声回荡在整个网吧里。
而另一边的郑志勋紧盯着屏幕里的游戏id,总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徘徊,Doran。
被带回家中修复好的键盘适时地浮现在郑志勋的脑海中,那三个恰好用黑猫图案替代掉的字母好像正是答案。
从网吧送崔玄準回家的路上郑志勋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本就话不多的崔玄準尝试挑起话题无果后也只能安静地待在后座,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那个猫猫键盘本来是要送给你喜欢的人吗?”
郑志勋终于开口。
“啊…志勋怎么突然这么问…”
猝不及防的提问让崔玄準感到堂皇。
“送给别人的礼物应该跟对方有关才对吧,但玄準尼不是还悄悄留下了自己的id吗,那种暗恋或者告白才会有的情节,在送给对方的礼物印上关于自己的印记。”
崔玄準彻底说不出话了。
06
公园南面的亭子里有两只流浪猫,一只黑猫一只三花。
这是步入中学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没有作业的束缚,崔玄準闲来无事投喂了它们将近一个月。三花已然跟他很亲近,时不时就会绕着他的脚踝蹭来蹭去,黑猫却还是一幅爱搭不理的模样,甚至鲜少会吃他带来的食物,看上去却比三花还要长得膘肥体壮些。
没过多久崔玄準就破解了其中的玄机,他看到了亭子里留下的还没吃干净的猫粮碗,这象征着还有另一个和他同样关心这两只小家伙的人。
夏日里的暴雨总是来得不讲道理,崔玄準撑着伞到达公园时亭子中央已经多了一个木制小窝,里面还留下了些干净的水和食物。风雨从四面八方朝亭子袭来,唯有这一处地盘被严防死守,两只猫躺在里面呼呼大睡。
远处有个刚离开不久的身影,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孩在雨中湿漉漉地奔跑。
这是崔玄準第一次见到郑志勋。
07
暗恋郑志勋的第六个年头,崔玄準决定在郑志勋十八岁生日这天告白。
他的暗恋技巧一向掌握得很好,好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没有人发现过这份心意,包括被暗恋者郑志勋本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是为了更了解郑志勋才开始接触游戏的,却意外发现自己在这上面竟也有些天赋。
每回郑志勋和孙施尤网吧组排的时候崔玄準总是坐在不远处,掐着时间进游戏运气好的话就能和他们撞上几局,再好一点还有机会听到郑志勋对上路表现略带认可的点评。
崔玄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
他想给郑志勋准备一份特别一点的告白礼物,恰好听见郑志勋跟孙施尤抱怨家里键盘灵敏度不佳影响游戏体验的事。
于是他决定亲自为他制作一个独一无二的。
设计图改了大半个月,从颜色到图案都融入了不少崔玄準细细密密的小心思。
抱着键盘走在去往郑志勋小区的街道上,思考着如何才能将六年的情感融进只言片语里传达给对方。崔玄準演练过无数次站在郑志勋面前剖白自己的场景,但这一刻真的快要到来时他比想象中还要紧张上百倍,以至于路过拐角处时他压根没注意到从后方超速向他行驶过来的那辆摩托车。
趴在地上的一瞬间好像听见了键盘碎裂的声音。真倒霉,他想,一会儿还怎么表白。
被人扶起的时候他脑袋还有些发懵。键盘怎么样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重新戴好眼镜后面前人的脸慢慢变得清晰。
好像也没那么倒霉,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08
崔玄準沉默了快三分钟。
“你喜欢的人是我吗?”又是郑志勋先开了口。
似乎比刚才那段话更为冲击,崔玄準像被打了一拳般惊讶地抬起了头,郑志勋严肃的神情已经完全被狡黠的笑容所替代。
“等哥告白等得好辛苦。”
09
郑志勋的成年礼物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崔玄準。
【猫兰】时差二十四帧(4-6)
(四)
郑志勋往嘴里塞一口泡面,开始思索哪里有杆子继续爬一爬。
22年的碱基群里又有新消息。
旺乎哥:啊,玄凖真是冷漠啊~明明之前电话里还说替志勋担心来着。结果玄凖连饭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
!
郑志勋狠狠吃了一大口泡面,担心的话,直接联系我才更好啊!
施尤哥:玄凖难道是怕见到我们的冠军吗?不会吧不会吧?
人家可是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见我……郑志勋放下了筷子,面容幽怨。
载赫哥:怎么可能,我和志勋可都是好人啊!说不定就是怕你这个猴子耍酒疯呢
Ran:没有这种事情啦,我可能最快也要等半个月左右才回来。担心时间会不会拖太长了呢~
Chooovy:没关系,我们等哥回来一起...
(四)
郑志勋往嘴里塞一口泡面,开始思索哪里有杆子继续爬一爬。
22年的碱基群里又有新消息。
旺乎哥:啊,玄凖真是冷漠啊~明明之前电话里还说替志勋担心来着。结果玄凖连饭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
!
郑志勋狠狠吃了一大口泡面,担心的话,直接联系我才更好啊!
施尤哥:玄凖难道是怕见到我们的冠军吗?不会吧不会吧?
人家可是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见我……郑志勋放下了筷子,面容幽怨。
载赫哥:怎么可能,我和志勋可都是好人啊!说不定就是怕你这个猴子耍酒疯呢
Ran:没有这种事情啦,我可能最快也要等半个月左右才回来。担心时间会不会拖太长了呢~
Chooovy:没关系,我们等哥回来一起吃^^。难得地见一面吧,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聚过了。
潜水的郑志勋凭借着敏捷的反应抓住时机。
Ran:那也太不好意思啦
上单开始拉扯。
旺乎哥:怎么会呢?大家可都期待着碰面呢~
施尤哥:就是啊,刚好借个由头见个面好了。之前不是嚷着想吃俱乐部边上那家烤肉店嘛。
紧跟中路节奏的打野和辅助。
Ran:可是……
载赫哥:臭小子,都说了没关系了,怎么还一直推辞啊?非要哥亲自见面请你吗?
真是致命一击啊。
崔玄凖答应了下来。
郑志勋脸上又扬起了微笑,真是太好了!只是半个月而已,比起他们分离的总时间而言,短暂得太多。他到时候有很多很多的话,憋了好久的话,想要和崔玄凖说。
开头打招呼要怎么说呢?
"喂,崔多兰——下次再丢下我试试看。"
偏要勉强
崔玄凖在KT的日子里,郑志勋在HLE也有持续不断地发消息,入侵着崔玄凖的生活。不,这不叫入侵,简直是离职同事的相处日常。
聊聊吃到的美食,约崔玄凖一起出门品鉴,虽然会被拒绝;吐槽打排位时遇到的队友,然后顺势拉崔玄凖排位,虽然会被拒绝;随手拍下的一个天空,或者是自拍的照片让崔玄凖挑后发ins,虽然会被对方吐槽拍得一般,然后拒绝;睡不着觉,拉着崔玄凖一直聊到自己睡着为止,虽然对方会比自己先睡着。
到底是谁在疏远谁啊!崔玄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吧,那天晚上说不定是真的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上次的和好说不定也是自己的误解。
让他陪自己连麦打游戏也不愿意,双排也不愿意,讲话还毫不客气地怼自己。好不容易撞车,他还秒了!即使打游戏,自己TP上去,他连助攻都不让自己蹭一下。就算自己甜甜地称呼他为宝贝,也会被冷漠地扣问号。
这能算朋友吗?如果去做情感咨询,都是会被劝分手的程度吧。
线上都这样子,线下更是少见,除去在赫奎哥家见面,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赛场上去找多兰,对方也只是跟着自己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好冷漠哦,我这么喜欢哥,哥却一直拒绝我。”郑志勋俯身,凑到崔玄凖边上,嬉皮笑脸。
“志勋总是说这种话,走开啦。”崔玄凖停下手里的动作,嘴上吐槽道。郑志勋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摸不清崔玄凖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又重新盯着崔玄凖。崔玄凖叹口气,收回注意,继续收拾外设。
“下次吧。今天不可以,明明赢了比赛还跑我面前,郑志勋真是让人讨厌。”
“因为我还是很想见你,所以没有忍住啊。那以后不会像以前一样逃跑了吗?”
“什么逃跑,只是不方便而已。”
“为什么不方便,只是一起打游戏而已。”郑志勋顿了顿,夸张地张大嘴巴,“是谈恋爱了吗?我们玄凖真是不得了啊!”
崔玄凖瞪了一眼郑志勋:“我可不是你啊。我也要直播啊,毕竟是不同队来着,一直双排也不是很好啦。”
“没关系啦,KT这么严格的话,那转会来HLE好了。”
“哪有那么轻松啊,如果真的能去就好了。”
郑志勋没有理会崔玄凖似乎是埋怨的话,推着收拾好的崔玄凖走出赛场:“走啦走啦,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我来请客哦。”
这个赛季里的崔玄凖进入一个强队是没有问题的,崔玄凖的能力不会让他永远停留在KT。倘若DRX 是崔玄凖的生长期,那现在的他已经长出近乎成熟的枝干。
事实证明,郑志勋没有想错,新的转会期,他在Gen.G的俱乐部里见到崔玄凖。
郑志勋轻车熟路地拉过崔玄凖的行李箱带着傻站在原地不敢走动的崔玄凖去了自己那一间。
“这次也是和我做室友哦,我和旺乎哥他们都说好了的。”
(五)
厨房里传来瓷碗碰撞的声音,郑志勋摆弄着厨具,浸泡,冲洗,沥干,每一步都做得细致。他没有室友,也不住在套间,不用在意这些零碎的声音打扰到其他人。
冷光灯把这烟火气的地方照得空寂。郑志勋本早已习惯,但刚刚的兴奋散去,便是加倍涌向他的孤独。他想起崔玄凖,崔玄凖寂寞的时候他会做些什么呢?
打排位、看电影或是唱歌?
郑志勋想起那个紫红色暧昧灯光里的崔玄凖,又想起那首传遍LOL各大赛区的“戴拿搜”。他果断搜索打开后者,崔玄凖努力不跑调的大白嗓响彻这个屋子,视频角落依旧打着Gen.G的logo水印,郑志勋不自觉地笑起来。
二○二二年
22年Gen.G是烙印在郑志勋灵魂里的,那一年对他来说太过于重要,每一次欢笑与泪水都化作了最深刻的记忆,无法磨灭、无可替代。但真得问要从哪一个节点开始回忆,他不一定能回答出来。如果是问最喜欢的队友是谁,他也要纠结一下怎么端水。可是最重要的人,郑志勋心里永远有个不会更改的答案。
崔玄凖,是自己希望他拥有所有好运的崔玄凖。
两个人默契最好。
即使两个人在小游戏中的默契度低到让人恼火,郑志勋也不打算收回这句话,他甚至常常用这句话搪塞其他队友,然后和崔玄凖继续双排。上单与中路的双排历程实在是辛酸,可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郑志勋不觉得很麻烦。偶尔韩旺乎要拉着自己双排,崔玄凖也不肯放手。
“要一直到尽头的”
郑志勋觉得崔玄凖这个回答实在是合理,他战术性喝水停顿片刻,然后在队友的揶揄声中婉拒韩旺乎。
可能是分开太久了,不是有种说法叫什么“小别胜新婚”,郑志勋觉得他和崔玄凖两个人就很符合这个关系。崔玄凖变得好像更主动地靠近自己,郑志勋很满意,这是他厚着脸皮追着崔玄凖一年应得的。
“腻乎劲”从站在赛后胜方采访台上止不住地笑到去录新赛季宣传片还忍不住地打闹,从直播间里的互相喊话到约着一起去孙施尤房间做恶作剧,全面开花。即使是撞车对面,两个人在游戏里打得有来有回,现实中也不消停地来回斗嘴,整个直播室都是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韩旺乎夹在两人之间,听着左右耳两边的互驳,嘴角总带着一丝笑意。
在郑志勋数不清第几次夸奖崔玄凖长得好看,唱歌好听,身材也好,性格也好的时候,孙施尤也悟到了些什么,打趣地跟着郑志勋一起夸赞,引得郑志勋一阵深刻认同后,他发出了同样意味不明的笑声。
朴载赫隐约意识到微妙的氛围,但是没有点亮这个模块的他捉摸不透,只能摇晃着孙施尤的肩膀,试图让对方告诉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呀,不是狗吗?这么浓的氛围,狗鼻子一点都没嗅出来吗?”孙施尤轻轻松松一句话,让金毛崽子破防地大骂。
“志勋的感情都要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了。”韩旺乎补充道。
郑志勋不解。
“我们玄凖是没有和志勋你对视过吗?”
“有啊,当然有对视过啊。”
“是吗?那怎么会这样呢?”
“哪样?”郑志勋询问着,眼神又飘到了崔玄凖的脸上,对方戴着耳机埋头rank,没有被边上的事情打扰。
下一秒,他似有感应般转头和郑志勋对视上。郑志勋还没来得及看清崔玄凖眼里流转的情绪代表什么,崔玄凖就选择继续游戏。
“崔玄凖!你躲什么啊?”郑志勋大喊道。
“我在上分啦,志勋不要吵我。”
郑志勋欲言又止,选择生闷气地自己开一把。韩旺乎凑到崔玄凖边上,打量着崔玄凖红透的脸,直到近乎熟透的崔玄凖含糊地说出一句:“别……看我了啦。”,韩旺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拍着手,这两个人真是年轻得可爱。
“莫?什么啊?所以是郑志勋要恋爱了吗?还是崔玄凖要恋爱啊?是哪个女孩子啊?志勋昨天点赞的那位吗?那位确实很漂亮。”
“狗脑子也就只有打英雄联盟好用了,如果没有游戏你的日子可怎么办啊,朴载赫?”孙施尤回应道。
“阿西,你在讲什么啊!”
“哈哈,载赫可一定要带我们夺冠啊,发挥大脑的价值才对。”
“等着瞧吧!”
松动的零件
22年LCK春季赛,Gen.G只拿下了亚军,韩旺乎又一次对崔玄凖进行了思想建设,崔玄凖安安静静听着,没有反驳,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郑志勋找了个角落坐着,低头玩手机,耳朵却一直留意韩旺乎说的话。倒不是担心韩旺乎和朴载赫一样讲出一些难听又极端的话,他是在学习韩旺乎的讲话艺术。
崔玄凖不怎么加入团体行动,连比赛都很少与队友交流,郑志勋从格里芬时期就知道。在DRX时期,郑志勋开始把自己作为一种熟人媒介,让崔玄凖和其他人串联起来,加上崔玄凖本身的好脾气与几位队友的包容,效果还是不错的。
现在到了Gen.G,问题越发明显,甚至不是郑志勋可以掌握的,只能交给韩旺乎来解决。
韩旺乎的推心置腹获取到了崔玄凖没有给过郑志勋的信任,即使二人没有到自己与崔玄凖那般亲密,却实实在在有着第三人无法进入的共鸣。郑志勋有些不爽,但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
“因为曾经我和玄凖一样啊。”
郑志勋听着韩旺乎的说法,看着崔玄凖的点头,咬牙切齿。
在崔玄凖眼里,就我不一样?
他难得的提前回寝,没有等崔玄凖一起。
凌晨2点,隔壁床位还是空着的,走廊内甚至没有出现过脚步声,睡不着的郑志勋跑去训练室找那个夜不归宿的室友。空荡的训练室就亮着一盏小灯,耳边还有时钟像骨骼摩擦般不停走字的声音,崔玄凖依旧带着耳麦坐在电脑前一板一眼的rank。
本来想去吓崔玄凖一跳的郑志勋站到对方背后时,没有恶作剧的念头。
郑志勋打游戏没有什么崇高理想,就是为了赚钱。英雄联盟是工作,只要自己尽力去操作,打出一个漂亮的评分,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就行,或许刚开始那几年也有想过如果拿个冠该如何如何……到了现在,郑志勋也没那么大的激情。
对于始终怀有这个梦想并且一直在努力的人,他是敬佩的,因为他做不到。就比如崔玄凖,成绩好时,他开心的rank,成绩不好,他认真的rank,夜以继日,像是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放在一个极高的地位上。
随着崔玄凖游戏内的一个e闪开团,郑志勋就猜到这一波团战不仅打不出效果,还会葬送经济优势。复活后崔玄凖继续单带,看着对面站位靠前的中单,郑志勋知道中单的背后还有人,或许是辅助,也有可能是打野,他觉得这波可以走了,但是崔玄凖冲上去,一个头也没换掉就黑屏了。即使是卡兵线送进塔打算越塔强杀的节奏,郑志勋与崔玄凖的理解也有些差距。
郑志勋叹口气,又觉得好笑。崔玄凖的打法和他这个人的脾气一点都不像,十分激进,一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连队友的信号都不一定会关注的到。
“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来也是可以的。”
崔玄凖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转过身,眨巴两下眼睛惊讶道:“呀,志勋还没睡吗?我再赢一局就回去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瓜,眼睛都熬红了,还这么坚持。
“那我们双排吧。”
“可是……不好吧……,会养成习惯啦。”
在游戏上倔强的崔玄凖像个疯兔子。
“那我们再来复盘一次比赛?”
郑志勋并不是队内指挥,论全局复盘这种事情大都是孙施尤或者韩旺乎去做的,只是崔玄凖就现在这个劲头,让郑志勋只能曲线去稳住这个能打通宵的不理智的崔玄凖。
他搬张椅子到崔玄凖边上,开始指挥崔玄凖从头播放比赛视频,一点一点去把自己理解的思路讲解给崔玄凖听。崔玄凖点头,又掏出纸笔去记。
“崔玄凖,你很想夺冠吗?”问出口的郑志勋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气,自己是和崔玄凖待久了才会问出这种笨蛋问题。
“嗯,”正在记笔记的崔玄凖回复道,他迟疑一会儿,觉得自己回答有些简单敷衍,崔又继续道,“大家不都是这样吗?而且我想和志勋你一起拿个冠军啊,总不能一直拖大家后腿。”
和志勋一起,郑志勋的舌尖把这五个字反复品鉴,视线忍不住的想要通过对视窥探进崔玄凖的心中,问问真假,他心中情绪翻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种涉及两个人,不好实现,又特别正式的愿望,从崔玄凖的口中说出,让郑志勋有些害怕。如果是其他人,郑志勋并不会放在心上,谁能把谁的话当真,郑志勋不知道用这种句式哄了多少个人。
崔玄凖不一样,这么多年的交往,郑志勋太过了解崔玄凖的纯粹。崔玄凖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一道光笔直地劈开混沌,让郑志勋无处逃窜地暴露出缩瑟在角落的情感的轮廓。郑志勋先一步错开了眼神,他心脏跳动的好快。
深夜简直是曲解情绪的一把好手,他打算先走了:“我人不舒服,在宿舍等你,早点回来。”
“哦哦,好……等等等等,志勋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去药店买点药再回去。”
“不用,你早点回来就好了。”
“啊,可是……”
“走了。”
笨蛋、傻瓜与戒指
随着T1的水晶爆破,全场欢呼,偌大的电子屏上充斥着Gen.G的logo。
郑志勋看着崔玄凖和韩旺乎笑着向自己走来,自己起身,也揽过了激动到哭泣的朴载赫和孙施尤,像是还没完成的抽帧动画般,他连赛场上的高呼都是迟半拍意识到居然有那么响亮。黄白色的聚光灯烫得人眼眶发酸。郑志勋几人零零散散地被推上台,银色奖杯被崔玄凖举起,又被放下,韩旺乎示意郑志勋也举起面前的属于他们的奖杯。
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但是通往冠军的路郑志勋走了6遍,这是第一次捧杯,沉甸甸的,他也笑得开怀。被十二只手捧起过的奖杯,带着朴载赫一个吻的奖杯,安静地停驻在喧嚣会场中的奖座上。六个人又一次互相簇拥着对方,将彼此压在自己的怀抱里,混合着汗水的队服布料紧贴在脸上。
透过缝隙,郑志勋看见漫天金光中有束光线恰好划过崔玄凖睫毛,照着崔玄凖的眼睛亮得惊人。喧嚣吵闹的应援声里,他听见崔玄凖用庆尚南道的方言笑着冲自己喊了句什么,下一秒就被淹没在解说的嘶吼声中。
"最后,让我们再次恭喜Gen.G!2022LCK夏季赛总冠军!"
庆功宴的烧酒瓶东倒西歪,孙施尤还在笑话着朴载赫哭得像条狗,又被对方狠狠反驳:“你不也是吗?”。劝住就差和朴载赫打起来的孙施尤,韩旺乎又一次跟暂停战火的情感丰富的下路二人碰杯后,看着另一侧醉到抱成一团的郑志勋和崔玄凖,眼睛一弯,示意监督把他们俩拍下来,不嫌事大地让对方公开出去。
这次是郑志勋把醉鬼崔玄凖扛回宿舍,吐了好几次的崔玄凖依旧有精力地躺在床上笑个不停,想要拉着郑志勋像以前一起躺下。郑志勋掰开崔玄凖的手,去卫生间打湿毛巾,打算替这位不安分的朋友清洗一下。
“啊,光是想想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冠军,一起拿到的第一个冠军,就开心得睡不着呢。”
郑志勋也笑起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冠军,多到我们宿舍都摆不下。”
“那我的戒指呢?它要放在哪里比较好呢?”
崔玄凖的话音刚落,郑志勋流利地转身往一起靠着墙的两个同款背包走去,他翻开崔玄凖的背包,找到了那个盒子。他左手顺带从自己的包里掏出自己的盒子,然后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摆在崔玄凖的面前。
“哪个是我的呢?”
郑志勋不语,犹豫片刻,打开了自己左手握着的盒子,把戒指戴在崔玄凖的左手中指上:“戒指就要放在手指上啊,傻瓜韩一上。”
看着崔玄凖逐渐湿润的眼角,郑志勋故作威胁道:“你要是这时候哭,我可不会管你。”
“知道了。”崔玄凖打开另一个戒指盒子,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郑志勋的中指上,略显空荡,摘下来,皱着眉戴在了对方的大拇指上。
“下次,我们再一起拿一个尺寸合适的冠军戒指吧,笨蛋韩一中。”崔玄凖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好啊,那我们继续加油吧。”
“其实你也很适合那条手链来着。”
“那崔玄凖你拿一个FMVP送给我。”
……
早上随着崔玄凖的一声大叫,郑志勋挣扎醒来,他不明白宿醉一夜,崔玄凖为什么还会有力气嚎叫。
“呀!为什么戒指在我手上?它要被好好地、稳稳地、安全地放在展示柜里才对啊!”
郑志勋听完无力地把头重新埋回被窝,嘟囔着又睡去。
“啊,崔多兰,醉鬼真是的。”
(六)
旺乎哥:志勋啊,到时候聚餐可以带家属吗?
手机消息框出现,挡住了崔玄凖抱着麦克风唱得开心的脸。郑志勋点开韩旺乎发过来的私聊界面,回复道:诶?哥是恋爱了吗?当然可以带啊,正好我们见见。等等,哥是想要公开吗?你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是有要一直过下去的念头了吗?要结婚了吗?
旺乎哥:^^,总觉得聚餐的主角是志勋,带家属的话不合适。
Chooovy:哥这是在说什么话,怎么会呢?
旺乎哥:真的吗?志勋可不要后悔啊~
Chooovy:是啦,哥放心啦。
旺乎哥:那玄凖到时候可能会带个对象和我们一起。
旺乎哥:志勋为什么不回消息,是想要反悔了吗?现在也来得及哦kkkk。
Chooovy:所以这次崔玄凖是和对象一起去日本的吗?
旺乎哥:应该是吧?话说啊,你们两个明明一直有问题想要问对方,别总是拉着我啦。我中介费可不低呢^^~
郑志勋放下手机,无意识摩擦着凉着有些僵硬的手指,步伐疲惫地走向杂货间,找到了放置在深处的吉他。他擦掉落在上面的灰烬,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摁着和弦,许久未触碰的吉他弦在此时颤抖着发出喑哑的声音,示意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再次按下一个和弦,指尖的疼痛瞬间蔓延到整个手掌,像是被细密的针尖刺穿。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下,反而更用力地按下去。
琴弦压抑的呜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旅行,至少婚礼得去啊。”
结婚
“谁最早结婚?”韩旺乎打量着两边的队友,最后选择崔玄凖。郑志勋顺着韩旺乎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崔玄凖,觉得韩旺乎说得中肯。
崔玄凖是个很乖巧温顺的人,倘若他没有打职业,郑志勋对于崔玄凖的人生可以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毕业后找一个寻常的工作,然后经过母亲或者朋友介绍认识一个女孩子,交往多年后踏入婚姻的殿堂,循规蹈矩地过完一生,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
即使对方现在忙碌着打职业,郑志勋也觉得他会在合适的时间选择了恋爱结婚生子,只是会略迟一点。
在22年底,崔玄凖有过一个暧昧对象,大家喜欢打趣称呼为“玄凖的女友”,虽然后续没有结果,但当时大家实打实地以为崔玄凖的私生活会就此稳定。因为他不像韩旺乎一样对恋爱与婚姻感到厌烦,也不像自己这样流连花丛觉得还没有玩够。
认真地工作,也在努力地生活,在等那个一切都正好的女孩,等一切顺其自然。
这是郑志勋第一次觉得他和崔玄凖不一样。
“求婚的话,我应该会弹个吉他什么的吧?”
深夜谈话还在继续。
“玄凖还会弹吉他吗?”
“啊,这个……”
“我来,到时候我来帮你弹。”郑志勋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语气应下,因为他苹果肌抬得太久,有些酸痛,这说不定导致讲出来的话也会带着一股子酸气。
明明什么样子都见过的,穿着深色与自己配套的西装出席盛典、穿着时尚休闲的常服出去聚餐、简单朴素的白T恤睡衣,甚至是裸露的身体,都见过,也曾触碰过,为什么还会不知足得想要去见见婚礼场里的他?万一崔玄凖一边求婚一边哭了怎么办?自己要一边弹琴一边冲上去递纸吗?
郑志勋笑得有些丧气。
“四年的话,都该结婚了吧。”这句话,郑志勋一直记着,他当时怔怔地看着崔玄凖认真的脸,感受着自己慢一拍的心跳,过载的大脑想起柳岷析的话,恍然大悟地给几年前疑惑的自己一个答案,原来真的不止一种“喜欢”。
崔玄凖就是这样的人,每个时间节点对于他都有一定的意义以及需要做的事情。可是这种仪式感,是对亲人,是对苹果,从不会来到郑志勋和崔玄凖两个人之间,就连本来提前约好的圣诞节,如果不是郑志勋拉着崔玄凖,崔玄凖都会一声不吭把它当成普通日子过。
所以“四年要结婚”也只是在“如果是情侣”的前提下。
我们不是情侣,崔玄凖,我们的四年该怎么办呢?
“啊,志勋又再讲什么话呀,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啦。”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郑志勋也能猜到结果,所以他不打算自讨没趣。郑志勋不是笨蛋,他清楚自己和崔玄凖之间的关系至少在此时是有些不清白,他总是用“朋友就是这样的”来糊弄自己,在韩旺乎和孙施尤带有深意的眼神里犟着不肯低头。
郑志勋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同性恋,虽然自己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但是二十多年里,他在风月场的暧昧能力数一数二,战绩显赫,且没有一个同性。
假设崔玄凖是个女生,或者自己是个女生,郑志勋现在、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去向崔玄凖表白,然后开始准备求婚仪式和结婚流程。
但崔玄凖是个男人,也不是一个同性恋,他也有过喜欢的女生。
谷歌浏览器告诉郑志勋,喜欢是你在与另一个灵魂的碰撞中,既确认了自己的存在,又愿意为这种存在重新定义边界。
郑志勋没有看懂,他觉得这有些抽象了,所以他询问得更加细致。
浏览器又一次进行搜证,它说:爱情可能始于一次心跳,却延续于无数个共同面对世界的瞬间——无论是分享一碗拉面时的笑声,还是向对方展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接受的那刻,再或者开始自愿调整生活习惯去配合对方。
郑志勋细数和崔玄凖的那些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完蛋了。一起吃过的拉面,被纵容的坏习惯,为崔玄凖睡眠质量戴上的耳机……
可是这些事情,朋友也可以做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对吧?
郑志勋打着“我有一个朋友”的开头,询问面前无语到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在听的特邀情感嘉宾——孙施尤。
“欲望啊!你朋友想和另一位做吗?”接话的是刚好在咖啡厅遇上的厚着脸皮要拼桌让郑志勋请客的前队友朴载赫。
很好的问题,郑志勋开始回忆。
映入脑海的是崔玄凖那张傻笑的脸,很可爱,想让人上手捏一捏。然后是崔玄凖站在准备室门口伸着手等自己抱的时候,自己也只是把他搂进怀里,狠狠搓着崔玄凖的头发。还有哭得要缩成一小团的崔玄凖,让人心痛,也只是想替他擦干眼泪。
像是触发什么关键词,郑志勋想起两个人挤在床上,崔玄凖笑得眼眶湿润,挣扎着想要从自己的身下离开,喘息着扒开禁锢在他腰上的手,还有类似撒娇一样的求饶。
很纤细白净的腰,也很光滑的触感。如果当时顺着腰腹曲线继续摸下去,崔玄凖会拒绝吗?他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如果做下去的话,崔玄凖会骂我是变态的吧……
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向曾经的下路双人组,郑志勋沉重缓慢地吐出五个字:“我不知道啊!”
孙施尤看着很认真在思考的郑志勋,嗤笑一声,选择继续喝面前的咖啡。
“你当然不知道啊,你又不是你朋友。怎么变这么笨了呢?”朴载赫嫌弃道。
“可是,可是那也不一定代表喜欢吧?就算是亲吻,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啊!”
“呀!郑志勋,你是这样的渣男人设吗?居然还厚着脸皮说出来。”孙施尤忍不住开口训斥。
“就是说啊,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啊。”
在二人的轮番指责下,郑志勋更加沮丧,他依旧没有弄明白自己和崔玄凖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
“朋友”,朋友就好了。
看着边上还在和韩旺乎讲着自己想象里的恋爱故事的崔玄凖,郑志勋又一次下定义。
想要出席朋友的求婚或是婚礼现场,也很正常啊。帮忙弹个吉他,更是身为朋友应该做的。说不定以后长得很像崔玄凖的孩子还会笑着喊自己叔叔。
永远在途中的人
和喜欢拉上朋友一起出去玩的崔玄凖不一样,郑志勋并不喜欢出门,他是个资深的宅男,如果可以他喜欢待在宿舍里看些动漫资讯相关,退一万步,他还能玩点自己喜欢的小游戏。所以他准备了许多游戏还有崔玄凖曾说要看的电影,直到他发现崔玄凖每个休赛期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宿舍。
“为什么不带我去呢?”郑志勋没有理会刚回宿舍的崔玄凖的招呼,也没有接话关于崔玄凖一天的行程。他坐在床铺上玩着手里的游戏机,把充斥着怨怼的话包装成随口提起。
“诶?志勋也会喜欢出去玩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来没有邀请我出去玩过。”
“可是我们天天见面,如果连休赛期都黏在一起的话,志勋你迟早会腻烦的吧。哈哈,如果我是什么漂亮姐姐,那可能就另外说了吧。”
“但是你也一直是和那个苹果一起出去玩啊。”
游戏机的音效开始激烈起来,像是主角进入了最后的关卡,准备进行boss战。
武器音效吵得房间平白无故添了丝躁意。
“因为很久没有见了呀,而且今天是和岷析一起吃饭来着。”
“上次……”
“上次是和修奂,他邀约我的。”
“为什么跟他们,不和我呢?”
随着游戏角色死亡的声音发出,郑志勋丢掉游戏机,气冲冲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因为和岷析很久没见了呀,志勋你不是也一直和几位哥哥们有联系吗?修奂又是刚上一队,总是不好拒绝的。今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崔玄凖努力地想把被窝里的郑志勋拔出来:“出来啦,不要这样闷着啦,对呼吸不好的。”
郑志勋卸了力气,由着崔玄凖把自己拉出来,或许是因为憋得太久,脸颊以及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哥在KT的时候,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现在却一直和曾经的队友保持联系。金修奂明明也是现队友,但是哥却愿意和他一起出去。哥之前还说会帮我拍照,除了那次外景拍摄帮我拍的一张外,到现在都没有再正式地拍过照片。”
空调扇叶卡住的嗡鸣填满沉默,窗外飘进的雨丝打湿窗台上一盆多肉,那是崔玄凖上周出去后带回来送给郑志勋的。
对于这一大串的发言,面前的崔玄凖好似无动于衷,郑志勋只能更大声音地去质问。
“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游戏,不愿意和我出游,上次我送给哥的电影票,哥也是跟别人去看的。是对所有人这样,还是只对我这样呢?哥到底是把我当什么啊?李相赫也好,金建敷也好,哥的喜欢总是轮不上我。”
随着这段话的结束,郑志勋看见崔玄凖嘴唇颤抖着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苦涩弥漫整个房间,让郑志勋品不出崔玄凖任何的情绪,刻入骨子如同生理反应般的了解,他知道崔玄凖现在和他一样的痛得厉害。他仿佛是坠入献祭炉中的囚徒,面对默不出声的神明,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神拽入深渊,一同痛苦地化为一捧灰烬。
他咬牙继续道:“我在崔玄凖你心里连朋友也算不上吧。五年到头来,连金修奂都比我更讨你的喜欢吗?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啊?划清界限的队友吗?你从来没有让我走进去过,这不公平。”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雨点砸在空调外机上,像是奏出郑志勋一直想要学会的一首吉他曲的错乱节拍。郑志勋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喘息着,连伸手都办不到,任由崔玄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在两人挑选许久的灰色被套上留下更深的印迹。
崔玄凖抱住了郑志勋,带着一股子屋外的潮湿气和金修奂说过好闻的洗发水味,郑志勋刻意减缓了呼吸频率,两个人共用的洗发水味在此时也让他头痛不已。他说不清到底是谁在发抖,他只能抱得更紧一些,让自己的双臂缠住崔玄凖,紧到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嫌隙,甚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没有另一个人。
“志勋总是这样,没大没小地说着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明明我也在认真地维系关系的呀。怎么办呢志勋,我要怎么办你才会安心呢。”
“我是你的谁呢,崔玄凖?”
屋内的寂静让许久没有等到答案的郑志勋又开始焦躁不安,呼吸变得短促。崔玄凖轻轻摸了摸郑志勋已经不像初识那样消瘦的身体,用鬓角蹭蹭郑志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是很重要的人。只要想到志勋,就忍不住笑起来,看到志勋,就忍不住要靠近。知道是陷阱,我也会跟着郑志勋一起跳下去。”
“这种哄人的话我也会说。所以你会和我一起玩游戏吗?”
“啊,这要看志勋玩什么了,如果是恐怖游戏的话,完全不可以。双排的话,最近我已经要上大师了来着。而且一直玩游戏对身体不好的,志勋还是要多出去运动一下呀。”
“旅行呢?”
“下次志勋如果想出门的话。”
“电影呢?”
“都是可以的。只要我们有空。”
“傻瓜崔玄凖总是这样敷衍我,却从没有做过。”
“不是,哪有啦!今天我给你偷偷带了寿司回来着。啊,要快点吃掉才行。上天保佑,希望郑志勋吃完后身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不然下次还是跟我一起去吃汉堡肉吧。”
没有等到,郑志勋没有等到两个人有空的时候,没有等到崔玄凖实现约定,崔玄凖就离队去了HLE。曾经自己希望他去的HLE,自己现在不在的HLE,和韩旺乎一起。
郑志勋总觉得自己和崔玄凖像两段错帧播放的录像带。为了等待崔玄凖,他按下暂停键,对方正在快进,快到他追不上;等他终于跟上节奏,崔玄凖的镜头里早已挤满了新的角色。
没关系
看着边上孙施尤关心的模样,郑志勋又一次笑着说:“我真的没有关系的。大家不都是这样分分合合吗?就算一直不联系,排位会碰到,或者就像现在,在赛场上也会碰到的。哪里有什么真的不再见,也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
假的。
就算崔玄凖离开了Gen.G,宿舍里留着的痕迹都宣告着一位主人曾经的存在。看着摆在玻璃柜子里的几枚孤零零的戒指,郑志勋挪开视线,入眼是刚到手的键盘,他没有拆开包装的心思。键盘是去年年底定制的,崔玄凖还在的时候。如果现在崔玄凖就坐在自己的床边,郑志勋很乐意把这个快递盒子塞给崔玄凖,告诉他,快打开看看。
顶替在“R”“A”“N”键位上的小黑猫同样被标记在“home”键上。
待在“V”键上的三花小猫也靠在“home”键的边上。
靠近的冲动和逃离的恐惧在灵魂的粒子对撞机里同归于尽,郑志勋选择将定制键盘的照片公开发在ins上,不敢向远在HLE的崔玄凖直抒胸臆。
真的。
郑志勋有在好好生活,和往常一样,只是少了崔玄凖,更多的队友填补进来,变成了团体活动。依旧的训练室拌嘴,一起回宿舍,半夜背着监督点外卖,吃着金基仁煮的炸酱面,偶尔在ktv里想起崔玄凖,也很快在孙施尤的推搡中回神,选下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在半夜的直播撞车崔玄凖,两个人也和遇见的每一个同僚般聊几句或是发几个表情,做几个动作,示意碰面的欣喜,和预想中的别无二样。
真假掺在一起,答案早就不重要了
对于自己和崔玄凖的感情,郑志勋有些气馁,他想要找崔玄凖再辩驳、再理论,可是两个人的故事确实没有人往前踏出过一步。曾经的经历是“朋友”,现在的相处更是寻常意义上的“朋友”,除此外,两个人没有丝毫更亲密的关系,能让郑志勋理直气壮地拉着崔玄凖诉说自己的委屈。
孙施尤还打算再说些安慰的话,但郑志勋已经大踏步地朝前走去,直到遇上对面走过来的崔玄凖和朴到贤。崔玄凖依旧是傻笑着,乖巧得像个企鹅一样冲郑志勋鞠躬。郑志勋手插在口袋,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已经不会被崔玄凖迷惑心智了,他想清楚了,两个人的关系到此为止就好了。
四个人刚碰面有些许尴尬,即使是格里芬的队友,四个人在镜头下相聚在一起也是19年的事情了。孙施尤和朴到贤两人凑到一起,留着郑志勋和崔玄凖在一旁。崔玄凖并没有和自己多说什么,等着孙施尤随口起了个话题,崔玄凖接了些话,四个人拍了两张照片后就匆匆散去。崔玄凖路过郑志勋身侧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走开。郑志勋顿了顿,侧身回头,冲着HLE的两人喊道:“那就加油吧!”
孙施尤用手肘捅了一下郑志勋:“呀,怎么笑成这个不值钱的样子,牙齿也露太多了,刚刚还深仇大恨的。玄凖跟你说什么?”
“他说志勋等着输吧。”
“啊哈,这孩子真是……我们可不能输啊。”
“是啊。”
他想起那个2020年从DRX训练室离开的凌晨,并肩走在通往两人宿舍的路上,崔玄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要打败自己。
迟到的夏日晚风终于把这句话真切地刮进了郑志勋的心里。
2024年的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被允许触碰过崔玄凖那自卑、不甘、只袒露给自己看的内心,从初识开始,在无数个时候,只有他可以,可他没有在意。
总是在错过。
没关系,比没有过要好,郑志勋想。
【猫兰】时差二十四帧(1-3)
3.5w长文预警,现实向背景
漫天金色礼花洒下,全场高呼着郑志勋的名字,其中隐约夹杂着“韩一中”的声音。队友激动地大喊着冲上来拥抱他,示意队伍里的这位前辈捧起面前的奖杯。他现在应该笑一笑,毕竟这是自己出道以来的第一个s冠。直到看见队伍里那位年轻的新人上单递过来的纸,他才后知后觉,泪水早已经爬满了他的脸庞。
(一)
首尔的夜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郑志勋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映出他眼底未干的泪痕。两小时前漫天洒落的金花碎屑还粘在他的队服领口,此刻却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呼吸发痛。
“臭小子怎么哭成那个样子?”
回程路上,郑志勋听...
3.5w长文预警,现实向背景
漫天金色礼花洒下,全场高呼着郑志勋的名字,其中隐约夹杂着“韩一中”的声音。队友激动地大喊着冲上来拥抱他,示意队伍里的这位前辈捧起面前的奖杯。他现在应该笑一笑,毕竟这是自己出道以来的第一个s冠。直到看见队伍里那位年轻的新人上单递过来的纸,他才后知后觉,泪水早已经爬满了他的脸庞。
(一)
首尔的夜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郑志勋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映出他眼底未干的泪痕。两小时前漫天洒落的金花碎屑还粘在他的队服领口,此刻却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呼吸发痛。
“臭小子怎么哭成那个样子?”
回程路上,郑志勋听着朴载赫的近乎挑衅,没有回答。
场馆顶灯在银龙杯上折射出冷冽的碎光,郑志勋的指尖触到奖杯底座时,金属的寒意顺着掌纹渗进血管。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突然失真,像隔着深海传来的轰鸣。他想起那年的lck夏季赛,笑着的崔玄凖捧起奖杯的手也在发抖。
另一位的队友看了眼他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更换了话题。郑志勋打开kkt,看着之前队友陆陆续续发来的祝贺,略显焦躁地按下手机息屏,不到一秒的时间又重新解锁屏幕,开始切换各个社交软件查看消息。
旺乎哥:恭喜志勋和载赫哦~志勋哭的样子我都录下来了^^。
突然显示的22年碱基群里的消息让郑志勋下意识坐直,手指停留在手机键盘上,开始纠结要怎么回复。删删减减的过程中,群里新消息又刷了几条,是孙施尤的祝贺消息,吵着要这位fmvp选手请客吃饭。
载赫哥:怎么没有人夸我呢?我也打得很好啊!
Chooovy:好啊,那玄凖来吗?找个大家有空的时候一起吃一顿吧
旺乎哥:玄凖最近好像是去日本玩了诶,他没有和你说吗?
Chooovy:他什么时候回来?
旺乎哥: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志勋直接去问问吧。
他才不会告诉我。
郑志勋心里反驳着,手上却还是点开崔玄凖的消息栏。消息依旧停留在两个礼拜前崔玄凖的那句:不好意思,忘记回复志勋你消息了。
居然才两个礼拜,还以为是过了一个月或者是半年多来着。他不甘心地往上滑动着,发现大都是隔了几个礼拜或者是几天就有聊过的记录,可是为什么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呢?
一直翻到去年s赛结束后转会期时的消息,自己质问崔玄凖为什么背着自己发了退役声明,为什么s赛结束后就光速退役。崔玄凖没有任何解释,又像是找补般加了句“可能是累了吧。”
只是多追问了一句,崔玄凖还敷衍着说什么希望志勋好好打,志勋一定可以夺冠的,连着他那份一起,然后匆忙结束了话题。
谁要连着他那一份一起?
郑志勋记得清楚,崔玄凖的退役公告毫无预兆的在凌晨发布。他甚至是坐在电脑前被观众提醒才得知的消息,强撑着维系表情,假装不在意地继续上分。手边的键盘R键上印着的黑色小猫已经开始斑驳,还一次又一次的摁下,把自己的恼火发泄在对面玩家的身上,直到游戏结束,匆匆下播。
裹挟着近期强忍的不爽,恼火又一次席卷而来。他继续往下滑动,自己找对方聊天,往往都是得到一些简单的短句,甚至是一句“在忙,抱歉啊志勋,下次再聊吧。”
两人聊天频率肉眼可见地减少。
郑志勋苦笑一声,难怪感觉和没有联系一样。
最后就是自己憋不住发出的“崔玄凖,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以及崔玄凖的“没有啦,是有很多生活中的事情要处理”,再往后的消息记录也没有再复盘的必要性了。
郑志勋将手机丢到一边的空座上。随着手机落下的闷声,前方热闹的人员纷纷噤声,胆大的几个队友忍不住转头打量着郑志勋的表情。
“郑志勋要开始耍脾气了吗?为什么,因为崔玄凖吗?”朴载赫顶着郑志勋想要刀人的眼神咂舌感叹,手滑动着22碱基群消息里的聊天界面。
崔玄凖的名字在车里引起了些骚动,另外几位年轻的队友互相对视一眼,眼神示意得飞起。这位去年退役的Doran选手在LCK的上单历程里并不出色,与郑志勋的关系好像也只是没有过多私交的普通同事,朴载赫的忽然提起,倒像是另有隐情。
“没有的事,我回个消息。”
郑志勋在队友的目光下,假模假样地打字道:崔玄凖,我夺冠了,带着你那份一起,所以我有什么奖励吗?
然后在队友转过身后,他果断地将字删得干净。
已经被矫正好的虎牙轻磨着口腔内的软肉,钝痛感让郑志勋稍微平静,他又打开聊天记录,不甘心地从头翻看起来。最早的记录只能追溯到崔玄凖从KT转会到GENG那年看到官宣消息后,他断断续续地给自己发了近乎一页的消息,诉说着又能和自己一起打比赛的高兴。他看着崔玄凖发的表情包,咧开了嘴巴,随后一种名为幽怨的情绪将前者冲刷干净。
又一次将手机丢向一旁,队友们没有再回头,也没有恢复之前的吵闹,纷纷低头玩手机。连朴载赫也低头安静地打字。
拜托,后视镜里的郑志勋表情超臭的,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车驶过大桥,窗外的灯光照着郑志勋的脸忽明忽暗。郑志勋刻意放空的大脑又开始回忆起自己和崔玄凖的过往。
半生不熟
什么嘛,一个人在这里纠结这段情谊。
如果玩弄感情有段位,郑志勋敢肯定自己绝对是职业选手,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补兵技巧。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团队的焦点,不用去刻意经营一种感情,只需要一个笑容配上随口的一个夸赞,就能获得许多的喜欢。所以和GRF时期的队友打好关系是非常的轻松,包括后入队的崔玄凖。
瘦瘦高高的身体,五官却意外的圆,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看起来有些好欺负。郑志勋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位呆呆的替补选手就喜欢黏在自己的身边。可能是一种同侪效应,毕竟两个人的年纪相仿来着,当时的郑志勋猜测着。
GRF的前后辈关系,或者说是首发选手和替补选手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自己接纳的新替补愣头愣脑的,在人情世故方面十分脆弱,像个动物幼崽一样。他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等待着自己、施尤哥或是任意一个人随手的照拂,然后放下戒备凑上来,努力散发着刻在性格里的善意,略迟一拍的情商还容易把事情弄巧成拙。虽然崔玄凖比自己大几个月,但是郑志勋却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试图拉这位不安的新人融入这个环境。
但也只到此为止。
郑志勋记得一个简短的介绍视频,里面是青涩的崔玄凖,顶着一个西瓜头,眼镜也挡不住他流露的紧张。连续三次重复的自我介绍,让崔玄凖不知所措的眼神瞟向自己这个方向。
“直接说是上单选手吧。”画面外的成原哥回应。
“说是首发上单选手吧。”郑志勋开玩笑道,他知道自己身边的成原哥并不会在意。略显冒犯的玩笑在郑志勋的嘴里说出,倒是让这个刚刚成年的他更孩子气了些,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大家的注意也从NG了二次崔玄凖那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视频像是默认象征着崔玄凖正式作为选手的开始,粉丝也好,路人也好,在考古崔多兰的时候总是逃不开。每被刷上一次热门视频,他也会点开再看一眼傻气的崔玄凖。
对郑志勋而言,这并不算什么。
比起崔玄凖,他当时喜欢孙施尤才是更明显。
谁会不喜欢孙施尤呢?
崔玄凖也经常黏在孙施尤身边。他坐在替补席上望着赛场上的孙施尤,眼睛闪烁着光。或许是对登上赛场的渴望,或许是对具有能力的前辈的仰慕,总之,崔玄凖的眼里有着许多年纪轻轻就登上首发位的郑志勋看不明白的东西,郑志勋也没有心思去明白。
在和SKT的比赛中,被教练训哭的崔玄凖擦着眼泪,在孙施尤的安慰下,一打二,拿下双杀。郑志勋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崔玄凖,有失误被骂是队内每一个选手都要经历的。他只在赛后学着孙施尤拍了拍崔玄凖的肩膀,随口打趣对方:“已经在进步了,世界赛我们一定会上场的,到时候Doran选手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崔玄凖听了一个劲冲着郑志勋傻笑,眼睛的红肿还没消散,睫毛上好似挂着零碎泪滴,在光下映射下显得他的眸子亮晶晶的,他认真地点着头。在这真挚的回应下,郑志勋忽然开始反省自己那句安慰是否太过轻飘飘。
世界赛拉开帷幕到结束,郑志勋在赛场上锋芒毕露,被誉为LCK继Faker后的第二个天才中单,而崔玄凖没有在GRF等来登场的那天。
金大湖被扫地出门的那晚,郑志勋看着崔玄凖和那场比赛中一样红着眼询问金大湖:“是因为我打得很烂所以被炒了吗?”
“不是的。玄凖可是本来要上首发的上单啊。”
金大湖摸摸崔玄凖的头,如同曾经崔玄凖打完比赛后每一次的鼓励般,接着转身,大踏步离开了GRF。郑志勋注视着崔玄凖,对方明明抹干的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手上还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最后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里低着头从格里芬的大门走了出去。
本想塞给崔玄凖的纸巾依旧握在手中,郑志勋只是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是有机会递出那张薄薄的纸,只是崔玄凖在走出大门那刻的回眸,那双眼睛里浓郁的情绪,让郑志勋不敢向他迈出一步。
GRF在19年的结局并不算好,散得可说不上体面。但郑志勋喜欢称之为自己的成人礼,他在那里肆意生长,在那片天地里,拥有了破土的力量和自己依赖的前辈。他可以在镜头前坦言,那是最美好最深刻最疯狂的经历。和孙施尤一起回忆的时候,他总是笑得眼睛眯起来,大方露出自己的虎牙,前仰后翻地拍着手。
崔多兰在自己的那段经历里确实没有占很大的比例,提起也是酸涩,像是未成熟的青梅果子。
序章的下一页
二人的故事正式始于DRX的碰面,对视的时候,崔玄凖的眼睛就亮起来,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志勋”。郑志勋打包票,自己一进来的时候,崔玄凖的眼睛就停留在自己这位“熟人”身上,而且从未挪开。自己顺理成章地凑过去,约定和崔玄凖成为室友。
在一个新的队伍中,一个和自己拥有同一段过往的队友,郑志勋与崔玄凖的关系更为密切些。那些零碎回忆,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往昔经历如同绳索般把两人密切地缠绕在一起,无需多言,便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深意。
于是做室友的日子,郑志勋非常满意。
一起痛苦又互相鼓励地起床,也有可能是已经早起的崔玄凖将冰凉的手伸进被窝,摇晃着郑志勋的肩膀,喊他起床。一起商量着今天吃什么饭,要不要去购物中心再买点郑志勋喜欢的零食。肩并肩一起去训练室,路上讨论着生活的琐碎或者开一些同频的玩笑,整条街上都是两个人的笑声。一起在深夜三四点打完训练,披着夜色回寝,仿佛路灯只为照亮两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踩着对方的影子往前跑,约定着迟一步到宿舍的人负责洗吃拉面用过碗。
偶尔郑志勋会霸占崔玄凖的床铺,把好脾气的崔玄凖挤得缩成小小条,开始“欺负”怕痒的崔玄凖,直到崔玄凖忍不住还手,两人闹着滚成一团,在被窝里嬉笑着大喘气。温热喘息自然地将双方衣服的某个角落弄得潮湿,那一块小区域的衣服下,皮肤带些痒意又烫得惊人。最后,被窝的暖意留住两个人挤在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四肢像是纠缠的树根般交叠在一起,凑合睡去。
睡不着的夜晚,郑志勋会借着手机屏幕光打量着崔玄凖,没有变的脸,依旧圆圆的五官,崔玄凖却不似格里芬时期那样“弱小”,他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生长期,让郑志勋常常忘了,他原本是想要保护崔玄凖的。觉浅的崔玄凖在薄弱的屏幕灯下含糊地说些什么,背过身去。郑志勋轻手轻脚地放下手机,盘算着明天怎么逗弄崔玄凖。
无论冬夏。
“好像什么连体婴儿一样啊,”洪畅贤在一次团队聚餐中吐槽道,原本靠在崔玄凖边上的位置,在自己起身后莫名其妙地被郑志勋霸占,“你们俩分开一会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哥知道的话,下次就要把座位留给我啊!”郑志勋反驳道,将锅里的烤肉夹出来,顺手给崔玄凖碗里放了一块。
“阿西,不要全夹走,给我们也分一点啊。”
“这可是我在回报崔玄凖平时对我的照顾诶,洪畅哥要吃的话,自己动手啦。”
话虽这么说,郑志勋还是有礼貌地给在座的各位都分了肉。洪畅哥一块,我一块,赫奎哥一块,崔玄凖一块,岷析一块,我一块,最后给崔玄凖留一块。
“什么嘛,志勋哥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柳岷析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嘴角带着些郑志勋似懂非懂的笑意。
郑志勋把崔玄凖面前没有动过的黄瓜碟,摆到柳岷析面前:“烤肉配这个也不错哦。”
“呀!崔玄凖啊,管一管郑志勋啦!”
……
(二)
崔玄凖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郑志勋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留意。他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的头,开始埋怨自己。如果自己能再多注意一些,对崔玄凖更好奇一些,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至少不会像是严丝合缝的机械结构中,本应咬合的两个齿轮却保持着1/24帧的时差,只能维持着基本生活的交集。
是喜欢啊
DRX所有人都知道,郑志勋毫不保留地展现自己对崔玄凖的喜欢。但崔玄凖这个情感白痴并不知道。
可能就是刚刚好错过。
恰巧错过的内容特别重要。
郑志勋喜欢偷偷看崔玄凖,对方可爱的五官非常符合郑志勋对于男性外貌的喜好。优秀的防gank能力让他总能提前躲开崔玄凖的目光,避免对视,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余光瞥着崔玄凖茫然的表情,郑志勋会默默压下自己要翘起来的嘴角。
柳岷析告诉过郑志勋,要让对方意识到你的喜欢才对。
郑志勋惊讶道,这还不明显吗?
他的采访视频中,喜欢,开心,痛苦都离不开“Doran”这个id。在崔玄凖被气得大喊大叫的时候,自己笑得猖狂。在回答理想型的时候,看着屏幕上刷的“Doran”,他也开玩笑地应下。自己也不吝啬对于多兰操作的夸奖。
崔玄凖肯定能意识到啊,而且也喜欢自己。
他说过我和他合拍,会在自己忙碌的时候替自己点排位,会关心自己的身体,会照顾生病的自己,还会喂自己吃东西,允许自己躺在他的床上。也会在活动后等自己一起下班,点外卖也会背着监督点一份我喜欢吃的。
我们会拥抱,一起吃他做的拉面当夜宵。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们从小时候聊到现在聊到未来,从性格谈论到游戏,没想到崔玄凖小时候也会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我们小时候一定排到过对方。
感觉我们能成为彼此很好的朋友吧。
“居然是这种喜欢吗?”
柳岷析的疑问让郑志勋百思不得其解,那还有哪种喜欢呢?
他抬头望向正在认真排位的崔玄凖,努力思考的大脑在看到崔玄凖被对方两个人击杀时,果断放弃这个问题。黑白的屏幕配上崔玄凖的哀号,郑志勋憋住的笑意从声音里洋溢出来:“崔玄凖,和我双排吧,我会去上路帮你的。”
少年心事
年轻人的相处不可能一帆风顺,比如双排输了一个晚上,然后因为崔玄凖的走位导致两人被对方上单极限一换二的时候。
“阿西,崔多兰!我要举报你!让系统狠狠惩罚你!”郑志勋板着一张脸,不去理会崔玄凖的道歉。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让这件事情拖成了一场大冷战。
刚开始还好,大家聚在训练室,两人生硬的氛围并没有那么显著。直到这一方小天地,就剩下两个人。
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崔玄凖还在rank。郑志勋带着认识没多久的姐姐们玩些小游戏,分神留意着崔玄凖那局的情况。他比崔玄凖更早一些结束游戏,他低头玩着手机,不停地左右转动椅子,发出让人心烦的“嘎吱”声。在崔玄凖结束这局时,他大动作起身穿上衣服,把本来只有细碎声音的房间弄得吵闹不堪,又在房间里来回逛着,却不靠近崔玄凖的位置,最后打开门慢步走出去。
耳朵告诉郑志勋,崔玄凖跟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等会儿回去煮点东西吃吧,我好饿。”郑志勋开口。
“啊,但是已经很迟了,会吵到他们吧。”
郑志勋被崔玄凖的话哽住,这人就没发现自己在给他找台阶吗?他大踏步向前走,不再顾着崔玄凖。
身后的步伐也跟着自己加快。
“我昨天买了志勋你喜欢吃的饼干来着,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郑志勋放慢脚步,轻哼一声,表示知道。
“我会好好打的,也会努力打的。”
“这种话,哥之前就说过了。上次质疑我的打野,又要质疑我的中路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么喜欢金建敷那就去找他去好了,他最好solo能打得过我。
“不是啦。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明明知道上次是开玩笑的啦。对于英雄联盟,志勋和我不一样,我要比志勋你努力好多倍,才能和志勋你在同一场赛事里出现。我会尽力地去练习,直到有一天能打败志勋。”
崔玄凖总是会嘴硬着扯东扯西,在自己面前越发喜欢蹬鼻子上脸,郑志勋已经习惯了,甚至他乐意看见这种崔玄凖,这是郑志勋惯出来的,他自己愿意受着。
今晚忽然来的“示弱”自白让郑志勋有些难以招架。他下意识放软了声调,却又带着些气愤,把这原本两人之间少见的氛围化解成为互相熟悉的模式:“......,哥你其实打得很好来着,至少在我心里很好。但是,崔玄凖你下次倒是把对面血量压低了,再喊我帮忙啊!”
“呐,好啦,我下次会早点跟对方换血的。不要生气啦。”崔玄凖赶上郑志勋,同往常一般,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影子在地面上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到底是在想什么啊,崔玄凖
20年DRX的结局也不算好,被DWG3:0拿下比赛,大家就已经知道这个队伍即将分裂,崩塌,只剩云烟。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坐在回程大巴上,郑志勋不放心地关注着金赫奎的状态,余光看见了同样自责的崔玄凖和洪畅贤。他和柳岷析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吭声,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说出任何可以安慰或是鼓励大家的话,没有资格去开导任何人。
最后一次聚餐,大家都自顾自地喝酒,只有玻璃杯碰到桌面时,发出的一声声清脆的声音。随着柳岷析发出的啜泣声,没有人能再憋住,每个人都鬼哭狼嚎起来,磕巴地开始检讨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金赫奎红着眼睛安慰着四个弟弟,他嘴里囔囔着“没事”,此时的他只能说出这种无力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的话。
那天晚上郑志勋记得所有画面,随着金赫奎强撑着打气,大家也都配合着,气氛很快就从悲伤变成了平常般的嬉闹,大家一边道别祝好,一边约定再见。洪畅贤满脸通红地压在抱着柳岷析的金赫奎身上大叫着,让金赫奎不要厚此薄彼。崔玄凖抱着金赫奎的手臂,将头埋在对方的肩颈处,肿着眼睛不吭声。自己躺在金赫奎的腿上,手抱住了这位在队内一直照顾他们的哥哥。
五个人扭曲地纠缠在一起,他们明白今夜散后,这样的日子就将不复存在,那就让美好再多一些,来填充回忆。
郑志勋看着大家离场,忍不住开始回忆刚刚的聚会。即使是醉酒,也只是像在播放按下慢倍速的视频一样,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酒量稍好的崔玄凖把已经站不起来,脸上挂着泪痕,却还在傻笑的郑志勋连扶带扛地拖回了宿舍床上,找了一条毛巾,帮他干净了脸,让他先睡。
“我们乖巧听话的玄凖还不睡吗?”郑志勋拉住了崔玄凖的手,暖和柔软,他不想松手,嘴上却不依不饶地借用了金赫奎对崔玄凖的评价阴阳怪气道。
衣料摩擦声响起,崔玄凖蹲在郑志勋面前,近到郑志勋能感受到崔玄凖呼出的气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郑志勋看不清,他静静地想象着两人的呼吸交融,听着墙上时钟走动时发出的‘嘀嗒’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响在郑志勋醉酒后大脑上的一记鼓点,迟来的酒精效果让郑志勋意识越发模糊。
“志勋啊,你找好出路了吗?”
郑志勋眨巴着眼睛,反问道:“玄凖哥呢?找到了吗?”
“啊,还没有呢。想到要和大家分开,我就变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为什么会舍不得呢?”郑志勋打断了许久的沉默,“约好要开启新生活,要高兴才对啊。”
如果是平时,郑志勋能轻易地让自己的言辞间满是亲昵与讨好地应下崔玄凖的话,告诉他,自己最喜欢哥了,也很舍不得哥,哥以后一定要和自己保持联系啊之类的。酒精麻痹了他的社交系统,像是失灵一般,他无法控制地让自己的藏在心底的漠视轻微流露,从理智堤坝中渗出。
“是啊,像志勋这样洒脱就好了。我要是和志勋一样就好了。”崔玄凖在黑暗中笑得气息紊乱,那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不知道崔玄凖为什么忽然笑起来,只是往常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崔玄凖一起笑。
外面,烟花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在夜幕里轰然炸开,透过没来得及拉上帘子的玻璃窗照亮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郑志勋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崔玄凖。只见崔玄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接连不断的烟花爆炸声,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他的声音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
郑志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如同被定格的老照片。烟花落幕,房间恢复成之前的黑暗,他摸索着抚上崔玄凖的脸,指尖触碰到一片意料之内的温热湿润,他的手一僵,又把那些泪轻轻擦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是在笑吗?
“崔玄凖,你怎么哭了?”
“没有。”
“那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玄凖哥,我想听。”
“…… 不要。”
“哥,说给我听听吧。”
几经哀求下,崔玄凖缓缓讲出那被烟花声淹没的话。
“志勋啊,我们真的完全不一样。”
……
这算什么啊?郑志勋怀疑自己是不是酒精中毒出现了幻觉。
在队伍解散的前夕,自己两年的队友,一年的舍友,亲近的朋友,忽然哭着说出像要绝交一样的发言。
这是在报复自己刚刚的答案吗?
是哪里不一样呢?论职业素养,崔玄凖很努力很认真,虽然不出彩,也绝不拉跨;论讨喜程度,崔玄凖的脾气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好,跟柳岷析几个人的关系更是亲密;论长相,大家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崔玄凖甚至还比自己好看些。
所以我们俩有什么不一样?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寂静,让郑志勋很不舒服,他庆幸这里没有光,不用面对崔玄凖的目光,也不用顾着自己早已崩坏的表情。
他磕磕绊绊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尬笑:“人哪里有一模一样的呢?哥是喝多了吗?”
故作轻松的话语遮盖不住颤抖的语调。
“也许是吧。”崔玄凖的肯定,让郑志勋摸不清他的态度。
是因为要分离所以感到的焦虑吗?
郑志勋像是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大脑齿轮迟缓地转动着,他想再说点软话,来证明崔玄凖和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那么随手可以舍弃的,他在自己这里是不一样的,自己也并不是去否定大家这一年日子,他只是觉得散伙是一个队伍必然的结局。崔玄凖并没有给机会,他起身走向自己的床铺,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那我也去睡了。志勋,晚安。”
“哦,睡吧。”
情绪的大起大落配上酒精的效果,耳边还有崔玄凖的抽泣声,郑志勋大脑近乎扛不住地要昏过去。一瞬间,他没有办法分辨耳边的哭声,是崔玄凖在哪天又为什么而流下,他想伸手替崔玄凖擦去那些泪水,然后轻声哄哄这个不安的朋友。
“别哭了崔玄凖,你这样子,我也不好受。”
……
等他再次睁眼,天色大亮,崔玄凖已经收拾好,坐在他自己的床边,抱着手机,时不时慢慢悠悠地打字,或者看到些好笑的推文,抿嘴掩饰自己的笑意。
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早上一样。
“崔玄凖……”
崔玄凖抬头冲自己笑笑:“早,一起吃饭吗?”
没有忽略掉崔玄凖眼里的疲惫,郑志勋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他扬起一个标准的社交笑容:“好啊,那我先去洗漱。”
食堂的路上,郑志勋和崔玄凖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个空气人。郑志勋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平时怎么跟崔玄凖相处,才不会让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生硬。无论是揽过肩膀,还是互相依靠着挤来挤去,对于经历昨晚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论场景的他们来说都有些太超过了,连平时开的玩笑都显得有些不知趣了。
“志勋的假期打算怎么安排呢?”
“今天天气还真是好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让对方都不禁笑了一下。
昨晚崔玄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郑志勋想。
“跟以前一样,我打算和约好的姐姐们一起打游戏。”刚刚的小插曲,让郑志勋有些松口气。
“有这么多朋友,真不愧是志勋呢。”
郑志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带点暗示地询问:“你呢?有打算去玩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郑志勋已经准备好自己的下一句话了。
“是,苹果说是会来找我,然后一起去旅游来着。”
“他啊。出去旅游散散心也不错。”
“嗯。”
郑志勋没有打算继续对话,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难道还拉着崔玄凖说不许跟他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之前还说会帮我拍照的。
早上崔玄凖那副模样也是和他发小聊天吧,人家从小认识,跟自己才在一起多久,跟对方关系好也是情有可原,自己有什么资格吃醋。昨晚哭着说和我不是一种人,早上就高兴地跟发小约好了,这算什么啊?
(三)
想到这里,郑志勋又坐直,这次去日本也是跟他发小一起去的吗?他点开崔玄凖的ins,并没有看到什么旅游更新的图片。总不会是屏蔽我了吧?继续翻看着上面的动态,都是一些日常照片,再往上就是那条退役声明。
他真的以为自己和崔玄凖会在LOL赛事里沉浮很多年,多到他们有着数不清的荣耀为止,或者有粉丝愿意出一个10年剪辑,两个人都有着一组无法切割开的镜头出现在彼此的十年历程里。即使Chovy和Doran的id没有再出现在一个队伍里,他们俩也会分别站在获奖台上举杯,台下互相道贺,抱在一起互相打趣着对方,像曾经一样。
“大家等会收拾完东西一起去吃饭吧,已经订好了包间,当是庆功宴了。”监督坐在前排喊道。
听着边上的欢呼声,郑志勋兴致泛泛。
载赫哥:怎么,我们FMVP连庆功宴都不想去了吗?
看着手机弹跳出来的消息,郑志勋抬头看向前方扭头看着自己的朴载赫,没有理会。
“呀,志勋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打这么好,真是难得。”
朴载赫的话在车里引起一阵骚动,大家想着几分钟前郑志勋的脸色,恍然大悟,开始询问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联系队医,怎么会这样之类的。
“没事的,志勋就是这样,每次决赛压力都好大。好好休息就好了,对吧志勋?”
“……是啊。”郑志勋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几位工作人员更是信以为真。
“那就好好休息吧,下次再给志勋补一个庆功宴。”
随着教练的一声招呼,大家纷纷下车,三两结伴地朝宿舍走去,朴载赫勾着小辅助的肩膀晃荡着走在前方。郑志勋的身影被路边孱弱的灯光无情拉长,他本就高的身形,此刻在那拖得极长的影子里,更显孤寂落寞。
等郑志勋洗漱完,打开手机,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消息。
Ran:恭喜志勋啊,这次的饭我可能就吃不了了,等我回来后再补偿大家~
……
连个私聊都没有,只是在群里祝贺。
Chooovy:哥,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Ran:诶?志勋想听什么?
他曾无数次尝试发送新的第一条信息,无论怎么措辞都带着一股生疏,想想也许斟酌许久的发言得到的也只是敷衍,最终选择取消发送。就像重启尘封的古老仪器,需要重新校准沟通密码,郑志勋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次自己的夺冠,明明是最好的钥匙。现在,看着崔玄凖的回复,郑志勋只恨自己一秒前为什么把这话发出去,甚至是私发,没有第三人能帮自己圆场。
Chooovy:没事,玩得开心就好。
Ran:嗯嗯。
短短四行,郑志勋盯了好久,直到厨房的热水壶烧开,他放下手机,随手拿了包泡面。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讨厌……
他和崔玄凖搬出DRX宿舍后就没有再联系了,自从他知道崔玄凖要和他发小一起出去玩,抛下自己之后,他就开始生闷气。虽然他试图假装一切都是原样,却扭捏地保持着距离,希望崔玄凖发觉自己那并非本意的疏远,又害怕自己拿捏不好分寸,真的让崔玄凖离开自己。他只想让崔玄凖也哄哄自己。
就算是和漂亮姐姐们打游戏,也心不在焉地想起崔玄凖,引得姐姐们抱怨纷纷,他油嘴滑舌地糊弄过去,逗得姐姐们咯咯笑。
自己的魅力丝毫不减啊,他想着,又打开和崔玄凖的聊天界面,想像往常一样分享些什么,最后又退出了。郑志勋很烦恼,之前好像让崔玄凖过度融入自己的生活,以至于现在分开,还是忍不住想去找崔玄凖。但是崔玄凖却没有联系自己,一次都没有!他不能再围着崔玄凖了,他点开ins,刷着推送的新内容,乐不思蜀。
郑志勋再一次刷新页面后,看到崔玄凖和他那位发小的九图照片。
他点开照片,一处处放大,打量着崔玄凖背后的风景,啊,是那里啊,一点都不好玩。盯着那个发小的背影照片,开始暗自比较对方有没有自己高,有没有自己时尚。崔玄凖喜欢和这种人在一起玩吗?
……
呀,郑志勋!你在干什么啊?他自暴自弃地继续点开崔玄凖的照片,那人笑得依旧傻兮兮的,干嘛冲着别人也这么笑啊!手指狠狠戳了几下照片里的傻松鼠,用来解气。
他觉得自己是最惨的人了,朋友质疑自己与他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挽留啊?堂堂郑志勋,也会因为情感问题抓耳挠腮,他知道只要自己撒个娇,崔玄凖肯定就会和自己继续维持之前的亲密关系,但是他就是拉不下脸来。
自己又没错,为什么要自己低头啊!
他咬咬牙,决定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去联系崔玄凖。崔玄凖只是那晚喝多了,自己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老天喜欢玩弄一些微妙的人情笑话,郑志勋并没有等来合适的时机,反而是等到了韩华官宣了选手名单,营销号风风火火地报道着自己和金赫奎的兄弟联盟。
登上热搜的时候,郑志勋思绪纷乱如麻,呼吸都微弱得近乎停止。
崔玄凖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他会觉得自己抛弃了他吗?自己又是否要解释?本来就要断弦的关系,会因为这件事情直接崩了吗?
他试探性地给崔玄凖发了个消息。
Chooovy:哥,现在还好吗?
Ran:志勋想听什么呢?
郑志勋本以为会听到崔玄凖超高频出现的嘴硬语句,类似什么“好得很呢”,他就可以按往常一样,假意斗嘴拆台,实则解释,然后把这个问题解决。但他没想到等来一句反问,超纲的题目让他不知道怎么回复。
许久,本来暗掉的屏幕又亮起来,是崔玄凖的新消息。
Ran:我玩得很开心哦,有机会的话志勋也来试试看吧~
看着这条语气平淡的消息,郑志勋眼大脑空白,不知道要回复些什么,他甚至猜不透崔玄凖这话语意味着什么,是不知道自己在问和赫奎哥一队这件事情,还是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呢?炒起来的“兄弟联盟”里的兄弟并不是自己和崔玄凖,这件事崔玄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这句话像是轻松地掀掉两人写满故事的一页,笔者准备另起新篇。郑志勋不知道空白的页面,是否会有笔墨继续书写两人的故事。
他想再挣扎一番。
万一……
万一崔玄凖还会和以前的每个玩笑一样纵容自己呢。
Chooovy:那哥带我一起去吧,哥可以当我的导游~现在我们俩不是队友,没有办法天天见面,所以好想和哥一起玩!
郑志勋反复默念着自己和崔玄凖的对话,想要透过这寥寥几句,再挖掘点崔玄凖语句背后的意思。他等待着崔玄凖的回复,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说,崔玄凖才能多回复自己一点。崔玄凖越多的消息字数,越能让现在不安的郑志勋平静下来。
Ran:好啊,那志勋到时候要跟紧我。
Ran:我和苹果在一个巷子里转了三圈,都还没有找到出口。
Ran:还要记得带上水。
……
屏幕不停传来崔玄凖的消息,即使带着让郑志勋不爽的第三者,但也让飘荡在风雨大海中的郑志勋有了一根浮木。
【猫兰】甜点与我
小甜文 都是我编的 很内耗请别骂我
———————————————————
郑志勋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弥补了他最近一直想要偷吃点甜食的遗憾。
门头的招牌没有留下什么文字或图案,只是悬挂着一只裹满草莓巧克力酱的巨型甜甜圈,有点像动物城里朱迪警官追到啮齿动物区套在洋葱小偷身上的那一个,彩色的糖条均匀铺撒,溢出的酱料波纹般围成一圈,在下方呈滴落状,似乎在吸引店外的客人驻足一探。
从外望进去店铺的面积并不大,中间有一道玻璃墙将店前和后厨隔绝开来,透过玻璃清晰可见里面的人在忙些什么。装潢整体以简约的米色调为主,屋内的顶灯洒下淡黄色的光晕,配上货架...
小甜文 都是我编的 很内耗请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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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勋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弥补了他最近一直想要偷吃点甜食的遗憾。
门头的招牌没有留下什么文字或图案,只是悬挂着一只裹满草莓巧克力酱的巨型甜甜圈,有点像动物城里朱迪警官追到啮齿动物区套在洋葱小偷身上的那一个,彩色的糖条均匀铺撒,溢出的酱料波纹般围成一圈,在下方呈滴落状,似乎在吸引店外的客人驻足一探。
从外望进去店铺的面积并不大,中间有一道玻璃墙将店前和后厨隔绝开来,透过玻璃清晰可见里面的人在忙些什么。装潢整体以简约的米色调为主,屋内的顶灯洒下淡黄色的光晕,配上货架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甜点,显得协调又温馨。
这对一个正在控制体重的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店内常常只有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孩在忙碌,看上去应该就是店主,纤细的腰身围着一件卡通印花的围裙,看起来略显违和。
这片是居民区,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都是上班族,起初开业的时候倒是吸引了一些顾客,不过通常情况下都是风尘仆仆随手拿起已经打包好的面包迅速买单离开。偶尔也会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在保鲜橱窗前纠结是该选红丝绒蛋糕卷还是巧克力布朗尼。
不过店主好像不太爱讲话,不像其他销售一样绞尽脑汁推销自己的商品,有的甚至一口气说个三五分钟不带停的那种。郑志勋这几天上下班路过基本上都是看到他一个人在忙活些什么,要么是在柜台上擦擦理理做做卫生,要么是拿着夹子把新鲜出炉的面包一个个单独装点好然后再摆放出来。
郑志勋深刻怀疑他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嘴上喊要学会抵制诱惑啊,某个工作日加完班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饥肠辘辘的肚子,腿还是不争气地迈了进来。
与其说一瞬间应该映入眼帘的是不同样式的甜品,倒不如说第一反应是仿佛被空气中浓郁的奶香和甜美的黄油味直接触动了嗅觉神经。
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正要从心理挣扎中脱身出来转为坦然接受,细看下来却发现货架为什么略显稀疏呢……
糟糕,忘了现在已经将近十点了。
“抱歉,我们快要打烊了。”
那位戴眼镜的店主从玻璃阻隔的后厨推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貌似有些尴尬地放在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这是郑志勋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干净利落的短发稍微打理出了一些层次感,脸型圆润,五官很柔和,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配上圆圆的镜框,感觉有点呆板,或许应该是逗起来很有意思的那一种。
“阿尼,我马上挑一些走,不会耽误关店时间的。”
郑志勋在收银台旁边选了一块蔓越莓可颂, 拿在手里还有一些余温。根本等不及回到家再吃,离开甜品店的路上胡乱拆开透明包装,吃了好几块压了压肚子里的饥饿感才后知后觉尝到味道,入口的瞬间是极其绵密细腻的,咀嚼起来很松软,当中夹杂着蔓越莓果干的酸甜味,富有层次感,狼吞虎咽吃完了一整个还有些令人回味,早知道多买几个了…
就这样郑志勋也加入了每天的早高峰时间来到甜品店买面包和牛奶的打工人大部队中,他每天换着花样地挑,俨然一副要把所有品类都尝个遍的模样。
坐在工位上吃掉甜点的那一刻好像化解了身上所有的疲惫和不愉快,眼前的面包色泽金黄,包裹着榛子巧克力酱,中心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树莓,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每一口都让人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能做出这样甜品的人简直是天使吧。
其实崔玄準一开始也是打工人来着,日复一日单调乏味的工作实在消磨人的意志,并且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喧嚣的社交活动只会耗费我们i人的能量,于是下班时候他经常躺在沙发上发呆,思考人生的意义,思来想去发现好像还真没什么意义。
叮的一声传来,是烤箱里的面包烤好了,这是崔玄準唯一发现自己有天赋的地方,他喜欢自己亲自动手做甜品的过程,裹着热气的面包吃起来可口又温馨,他也喜欢其他人吃自己做的甜点,注视着每一个吃完他甜点的人露出幸福的神情以及对他表达真诚的夸奖,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真实的活着。
这可能是崔玄準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也就是从公司辞职并且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实际上刚动工的时候他特别忐忑,直到装修已经完工,来到这样一个新环境,看着崭新的烤箱和搅拌机,一下子觉得干劲十足,如果能让更多的人吃掉自己亲手做的食物,传递这样一种从甜品当中获得的幸福和满足,真是一件太过美好而理想的事情。
“你好,请问开心果碱水面包没有了吗?”
经过郑志勋一个月的不懈努力,终于确定自己爱吃的几种,不过热量相对较低的碱水面包还是更适合自己,毕竟是把每天都要做运动写在新年愿望里的人,还是要注重饮食管理啊。
“啊?好像已经卖完了,不好意思做的比较少。”
崔玄準顿了一下,挠挠头向他传达出歉意。
周末的午休时间,店内没什么人,郑志勋一觉醒来出门觅食,却发现想吃的一款已经没有了,反正有空正好看看店内最近推出了什么新品,挑选的时候发现店主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扮演隐形人,气氛有些诡异,他随意地开口打破沉默。
“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这么多工作做得完?”
“嗯嗯,忙起来会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价值吗?果然创业者的思维方式和自己就是不一样,我们打工人哪里有空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郑志勋这个行业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是常事,公司里也有好几年没休假卷到身体受不了的,如果非要说价值,游戏里怎么形容来着,吃草挤奶算不算价值?
“我叫郑志勋,就住在楼上,你做的甜点很好吃。”
“内,我知道……我是说前一句。”
轮到郑志勋疑惑了,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不同的顾客,崔玄準怎么会记得自己。
“你总是穿一条很奇怪的格子裤,对不起、这个是你先问的……还有就是,上次看到了你在喂小区的流浪猫。”
实际上崔玄準的甜品店在刚开业的时候就发现了,附近有一些走失的或是被弃养的流浪猫,每当自己晚上闭店回家路过马路边的绿化带,总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叫声,渐渐的他会特意留些熟蛋黄和其他做面包剩下的肉类,希望它们也能过得好一点。
偶尔在他去喂之前注意到下班回来的郑志勋,他会在花坛旁逗留一会,这个人似乎也是自己的老顾客了,看来是内心很善良的人啊。
“这样啊,我也帮忙联系了流浪动物救助站,希望它们能有个好去处。”
不对啊,我的格子裤怎么就奇怪了?卡通围裙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吗,还印着一只抱着榛子的松鼠…
当然,出于对人基本的礼貌,郑志勋还是没有说出后面这句话。
最终还是味蕾战胜了理智,郑志勋发现了跟崔玄準做朋友就可以向他预定自己想吃的品类,偶尔还能收获惊喜馈赠,成为崔玄準的新品试吃员。
崔玄準也是乐在其中,郑志勋每次给出的评价都特别高,像是要把人夸到天上去,让自己每次听完都笑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应过来之后又发现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一味地夸奖……
两人熟络起来以后了解到跟对方有相似的经历,一起吐槽作为打工人的牛马生涯,郑志勋也会感叹道自己没有崔玄準的勇气,能够放下一切换个行业重新开始。
“其实能把生活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间就已经很厉害了,志勋的生活非常充实呀,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实际上我也只是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并且安安静静地呆在里面了。”
郑志勋在工作中付出了远胜旁人的专注力,崔玄準都看在眼里,用他前同事的话来说,这种质量优效率高的聪明人,简直是打工人之神。有时候店里营销推广需要出谋划策,郑志勋想的点子总是面面俱到,活生生一份市场调研。他从事的行业更新换代实在太快,埋没了太多的所谓的天才,能够跻身在这样一个平台想必付出了数不尽的努力。
“崔xi的生活也太幸福了……”
遇到节假日,郑志勋心血来潮跟着崔玄準学做蛋糕。备好材料后先是要分离蛋清和蛋黄,把打发的蛋白霜加入蛋黄、牛奶、可可粉和融化的黄油,筛入低筋面粉搅拌制成蛋糕糊,放入烤箱烘烤,取出蛋糕胚后,再用刮刀抹上不同颜色的淡奶油,加上水果、巧克力和糖霜,必不可少的一步一定是把奶油涂到崔玄準脸上。
又一次一起吃饭的过程中,郑志勋好似体会到了什么叫分享从甜品当中获得的幸福和满足,只不过自己的这份幸福感好像不仅仅来源于他做的甜品,在认识崔玄準以后,更多的来源于他这个人本身。
“志勋?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坐在对面的崔玄準刚才好像一直在絮絮叨叨说着店里的事情,是脑子里只有做甜品的人啊…
“玄準nim,你之前说呆在舒适圈,对人对事都是一样的吗?哥和什么样的人呆在一起很舒适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你猜猜看?”
“应该是跟哥一样甜品做的特别好吃的人吧。”
郑志勋的眼神有些飘忽,话音也越来越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崔玄準的表情,想要读出什么似的。
崔玄準看着他莫名一副心虚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也许是现在正在注视着我的人?”
“?!”
怎么可以用这样坦然自若的表情说出这样一番话,郑志勋心里翻起一阵波浪,表面强压着自己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志勋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忙碌了一天终于要闭店了,外面已然是黑夜笼罩,四下也没什么行人,他在后厨处理今天的最后一部分卫生。今早做的甜点在店里已经卖的七七八八,崔玄準伸了个懒腰,透过玻璃墙望着自己的心血,露出惬意的笑容。
门兀的一下被打开了,匆匆走进来一个身穿黑羽绒服配黑白格子裤的男孩,这个点想必是刚加完班回来,崔玄準连忙收回手,推开门走出去,告诉他店马上就要打烊了。
郑志勋当时说了什么崔玄準已经不大记得了,但是他仍然能回忆起那个晚上,抬起头看到郑志勋的那一瞬间。修长偏瘦的身材比例,轮廓清晰的五官,下颌角分明,略显疲惫但是仍然锐利的眼神,气质很沉稳,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感觉。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吃自己做的甜品,并且会透过甜品,喜欢上做甜品的自己。
“哥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你猜?”
崔玄準从座位上起身,伸出手轻轻拍拍郑志勋的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志勋要好好工作啊!”
“崔玄準———!”
确定关系之后,郑志勋有空就会到店里来帮忙,当然不可能是无偿提供啦,付出劳动了吃几块小蛋糕是应该的吧,店主多亲几下更是理所当然吧。
他们两人会在傍晚时刻沐浴着夕阳,牵手漫步在临江的公园,一阵微风吹过,崔玄準搓了搓手,郑志勋凑近过来帮他拉紧了围巾。
“不想工作,崔xi养我可以吗?”
为了方便照应店里和黏人的男朋友,崔玄準干脆搬进了郑志勋楼上的家里,于是他们俩从一起做甜点变成了每天一起做饭。崔玄準在烹饪这一块果然有天赋,第一次喝到他做的海鲜汤郑志勋激动的都快要流出眼泪来。
渐渐的,崔玄準的生活心得又多出来一条。
不仅能凭借某个瞬间、某件事感知着人活着,也可以通过某个人,每天醒来的时候睁开双眼看到的人,每个吃饭的时间坐在对面的人,每段空闲的时刻都想呆在一起的人,会一直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这也是我找寻的意义。
郑志勋不感冒这些,他只是附和着,然后拉过崔玄準的手抱着他一起躺在沙发上,规划着接下来要做什么、打算带他去哪玩。在崔玄準的思绪飘走的时候,适时地覆上他的唇,给他一个漫长的吻,把人拉回来,再亲昵地伸手环上他的腰。
崔玄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发展成这样的。
摸着郑志勋圆润的脸颊肉,“志勋不可以再吃了…”
当事人抓着一块塔可欲哭无泪。
“谁让哥做的食物那么好吃——”
end
【all兰/猫兰】无声风(完)
是约稿,ABO,全文6w
避雷❗️:内含猫兰、馍兰及文兰,最后是猫兰HE。
内含猫兰🚘×2,馍兰1,文兰1
本部分为猫兰
21.
“什……什么?”
郑志勋的声音,不可置信般地迟疑了。
“龙舌兰。”崔玄凖笃定道。
他凑到郑志勋后颈处,很用力地嗅了嗅,问:“你是龙舌兰吗?”
“你……”郑志勋觉得自己几乎要咬到舌头,他反复确认,“你……你来酒吧,是想喝酒的?喝的什么?”
崔玄凖重复:“龙舌兰。”
他神色坦然。像说要去吃晚饭一样。
郑志勋捧起他的脸,无端端觉得自己眼眶发痛了,他声音颤抖:“玄凖尼再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谁?”他的手指在崔玄凖唇上蹭过,微微打着抖......
是约稿,ABO,全文6w
避雷❗️:内含猫兰、馍兰及文兰,最后是猫兰HE。
内含猫兰🚘×2,馍兰1,文兰1
本部分为猫兰
21.
“什……什么?”
郑志勋的声音,不可置信般地迟疑了。
“龙舌兰。”崔玄凖笃定道。
他凑到郑志勋后颈处,很用力地嗅了嗅,问:“你是龙舌兰吗?”
“你……”郑志勋觉得自己几乎要咬到舌头,他反复确认,“你……你来酒吧,是想喝酒的?喝的什么?”
崔玄凖重复:“龙舌兰。”
他神色坦然。像说要去吃晚饭一样。
郑志勋捧起他的脸,无端端觉得自己眼眶发痛了,他声音颤抖:“玄凖尼再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谁?”他的手指在崔玄凖唇上蹭过,微微打着抖。
面前这个人……是谁呢?
崔玄凖有点想不起来。他眼神懵懂地仔细观察着郑志勋的脸,觉得实在很眼熟,也很漂亮,但好像跟记忆里对不上似的,他就伸手,突然掐住郑志勋下巴,打开了他的嘴。
郑志勋傻愣愣地被崔玄凖掐着,感觉到崔玄凖的手指从自己的牙齿上一颗颗掠过去,然后用那种摸不着头脑的语气说:“没有虎牙诶……”
怎么能……没有虎牙呢。
崔玄凖明明记得,有虎牙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好像还会亲上来,笑起来像动画片里的向尾喵。崔玄凖记得自己还买过那样的向尾喵周边,那种钥匙扣、吧唧之类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从来没有用过,只是偷偷把向尾喵藏在自己家里的箱子底,然后就慢慢忘记自己原来买过那种东西。
但是虎牙咬人很疼的。崔玄凖又觉得腺体在幻痛了。
长着虎牙的向尾喵……从自己的生命里离开了吗?会笑着吻自己的向尾喵、抱着自己好像喜欢得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向尾喵、长手长脚把自己绑住的向尾喵,很漂亮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的向尾喵。
崔玄凖记得,那个向尾喵,好像是龙舌兰的味道来着。
郑志勋抓住他的手,声音轻轻:“虎牙……以前有的。”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崔玄凖问。他好像非常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表情显得执拗起来。
郑志勋说:“……磨掉了。”
“那我的向尾喵呢?”崔玄凖问,“你把他弄丢了吗?”
突然,崔玄凖又转头,看向文炫竣,语气认真:“其实我不喜欢玩云顶之弈的。”
文炫竣一愣。
他们其实都知道崔玄凖是为了和李相赫一起玩游戏才去学的云顶之弈,但突然听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却好像里面有其他的原因似的。
崔玄凖又看着郑志勋,问他:“为什么……我的向尾喵,要跟别人一起玩云顶之弈呢?”
其实和谁标记不是很重要的,对吧?照志勋的说法,反正只是帮忙而已。既然都有生理反应就解决掉吧,反正大家都有爽到,这不是挺好的吗?反正志勋觉得这样可以就没关系吧。
虽然是弟弟,但说话总是听起来那么可靠又让人信任,就算后来意识到世界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也没关系吧?反正他本来就不聪明,就一直不聪明下去好了。
虽然不说喜欢,虽然好像喜欢其他人,虽然从不谈论什么关系或者责任,但也就不过如此吧?只要继续打英雄联盟,赢下去,就会全都忘掉了。
只要把向尾喵压到箱底就好了。就会全都忘掉了。
可是为什么连这种时候,也只是想要龙舌兰呢。
“玄凖尼……”郑志勋声音颤抖,“你喜欢我吗?”
崔玄凖摇了摇头。
不喜欢他,一定最好了吧?如果喜欢的话,要怎么办呢?
向尾喵的吻,却追过来了。被压在箱底的向尾喵笑得很可爱,崔玄凖的向尾喵却看起来像要哭似的,连缠绵的唇齿都拉扯着伤悲。龙舌兰味道的向尾喵说:“不可以。”
他语气坚决:“不可以不喜欢我。”
奇怪。崔玄凖想,没有虎牙的向尾喵,为什么在哭呢?
“不要哭了。”于是崔玄凖就还像毫无长进的十九岁一般,轻易地心软了。如同那一年他答应郑志勋一切越矩的欲望一般,他又一次答应了郑志勋过分的要求,把所有都交付了,“那……我喜欢你。”
他在心里极郑重、极郑重地重复。
我喜欢你。
22.
明确被选择了的郑志勋,终于耀武扬威地在朴到贤和文炫竣面前带走了崔玄凖,把人带回了自己在首尔的公寓。
崔玄凖喝醉了,脑袋转得很慢,但看见被人带到一个陌生地方,又莫名升起可能会被拐卖的警惕,在郑志勋要开门的时候不肯进去了。
崔玄凖神情严肃:“这是哪里?”
“嗯?”郑志勋的指纹放上去,把门解锁了,“我的房子啊。”
崔玄凖皱眉:“你什么时候买了房子的?”
“我的工资就能买很多套房子了。”郑志勋道,他眼带狡黠,逗崔玄凖,“这是我买的婚房。”
“婚……婚房?”这个有点陌生的名词在崔玄凖脑袋里转了一圈,他好歹是反应过来了,迟缓地问,“你是要……结婚了吗?”
郑志勋一脸骄傲地点点头:“嗯。”
“……”
根本站不稳的崔玄凖在沉默了两秒之后突然转身就走,然后在郑志勋还没来得及去拉他的时候又迅速地撞了墙,然后捂着额头缓缓蹲下去不动了。
郑志勋:“……”
郑志勋赶紧过去拉他,崔玄凖却躲着不肯把手给他,别别扭扭地面着壁,脸都不肯给郑志勋看了,漆黑的发顶让他看起来像发霉的蘑菇。
……喝醉了怎么这样。郑志勋无奈,几乎想起这个人在Gen.G的时候喝多了抱着自己叫“韩一中”的样子,感觉自己不回他一句“韩一上”马上要被他揍。
郑志勋也蹲下去,跟他排排蹲着,两个人一起面着壁,郑志勋装作不经意地问他:“玄凖尼怎么不起来?”
崔玄凖语气倔强:“关你什么事。你去结婚。”
郑志勋忍着笑:“那我结婚了,玄凖尼会来参加吗?”
崔玄凖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不给份子钱吗?我不太高兴,不想给。”
……啊呀呀好乖好乖。
郑志勋其实快被他萌晕了,他直接伸手过去,把蹲着的崔玄凖整个端起来,从背后蹭了蹭他的脸颊,又忍不住啵啵啵了好几口:“新娘不用交份子钱。”
郑志勋把崔玄凖端到沙发上坐着,崔玄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新娘?”他想了想,严肃道,“我不做新娘。”
郑志勋十分有容人之量,大度道:“那你做新郎吧。”
“好。”崔玄凖点点头,“那我要娶九尾狐。”
“……”
“不准。”独裁暴君郑志勋驳回了。
郑志勋扑过去,把崔玄凖压在沙发上,斩钉截铁道:“只许娶九命猫。”
崔玄凖不太满意地噘嘴,质询他:“九命猫像九尾狐一样漂亮吗?”
郑志勋冷哼一声,问他:“我漂不漂亮?”
崔玄凖端详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你是男的。”
郑志勋简直要撒泼打滚了:“那九命猫就长我这样,你不娶也得娶。”他的牙齿从崔玄凖的喉结一路蹭到后颈,充满威胁地道,“不然九命猫咬死你!”
“唔……”崔玄凖看起来有点委屈,但还是妥协了,抬手拍了拍郑志勋的背,哄小孩似的,“……不要生气嘛。”
“那你说喜欢我。”
“喜欢你。”
“那你说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那你说你讨厌朴到贤,讨厌文炫竣,讨厌除了郑志勋之外的所有人。”
崔玄凖一脸真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大家都很好,我喜欢的。”
“啊啊啊我不允许!”郑志勋伸手扯住他的脸颊肉,蛮不讲理道,“只许喜欢我!”他跟崔玄凖脸贴着脸,想要反复确认,“你快告诉我,你对我的喜欢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
终于终于,崔玄凖鼓起勇气问了。
他说:“那志勋,喜欢我吗?”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在确认这种话吗。
“我爱你。”
郑志勋郑重道。
崔玄凖的眼睛迟缓地眨了眨。
突然暴乱的信息素把郑志勋撞晕了,海风刮过长夜、拂过沙砾、满坠咸湿,送赠给郑志勋满怀酒香。
十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临时标记崔玄凖,两个人都不太会收放信息素,熏得训练室里的大家叫苦不迭,还被孙施尤吐槽说他们俩一点都不匹配,在海边喝酒的人会掉进海里淹死的。
他们一同路过了年幼的坎坷和喧闹,二十四岁的郑志勋想,其实是很好闻的。
这辈子就选择这个味道好了。
这辈子就爱这个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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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从郑志勋少年时代就不由分说刮起的无声风,拂过了他额上的汗。
撞进了他怀里。
【猫兰】向尾喵想和摩尔兔过圣诞节 下
猫猫兰兰元旦快乐
再次感谢 @喜欢内双 分币不出的点文。
5
崔玄凖有一个圣诞礼物想送给郑志勋。
郑志勋刚从巴黎回来就跟他抱怨,耳机丢在巴黎的机场了。
他给崔玄凖长篇赘述了自己在巴黎机场的遭遇,列入他这半小时吐槽黑名单的包括但不限于不给他吃零食的金修奂,说他光长了2米的腿跑起来还没金基仁快的孙施尤,跑得比他还快的金基仁。
郑志勋总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崔玄凖说:我听起来感觉就是你自己把耳机扔机场了。
中间这些穿插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NPC跟你的耳机有一毛钱关系吗?
郑志勋不满:你就没有安慰我的话吗?
他重重地叹了一...
猫猫兰兰元旦快乐
再次感谢 @喜欢内双 分币不出的点文。
5
崔玄凖有一个圣诞礼物想送给郑志勋。
郑志勋刚从巴黎回来就跟他抱怨,耳机丢在巴黎的机场了。
他给崔玄凖长篇赘述了自己在巴黎机场的遭遇,列入他这半小时吐槽黑名单的包括但不限于不给他吃零食的金修奂,说他光长了2米的腿跑起来还没金基仁快的孙施尤,跑得比他还快的金基仁。
郑志勋总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崔玄凖说:我听起来感觉就是你自己把耳机扔机场了。
中间这些穿插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NPC跟你的耳机有一毛钱关系吗?
郑志勋不满:你就没有安慰我的话吗?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心散了,感情淡了。
崔玄凖哭笑不得:那你要怎么样。
郑志勋说:我的心被你的话刺伤了,需要你给我买个新耳机道歉,就选最新出的AirPods 4吧。
崔玄凖说:你自己买吧。
郑志勋用门锁给他拍了一张电脑屏幕,模糊到滤色的小小格温飘在棋盘上:忙,无暇出门。
崔玄凖说:快递可以送货上门。
他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无力去应接郑志勋这些间歇性的无理取闹。
他对郑志勋说:我很忙的。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
离进FA的时间还早,他大部分的时候还是rank和休息,偶尔和经纪人交流一些信息,但他愤愤地想:至少比排了57把TFT的人忙。
他又补了一句:别来烦我。
郑志勋陷入了沉默。
崔玄凖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太重了,他又给郑志勋发消息:你真的想要耳机么?
郑志勋依旧没回复,好像真的在践行他那句“别来烦我”。
崔玄凖后知后觉地想,每次他难过,郑志勋就会缠着他跟他说些无聊的事情,撒娇一样地无理取闹,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说: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是要针对你。
郑志勋的消息抖动了一下。
他用门锁拍了一张战绩结算界面:你好,我钻石了。
刚刚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
幸好我棋高一着。
崔玄凖说:快滚。
这点小事很快被扔进了记忆垃圾桶。
直到几天前。
崔玄凖和李珉炯走在凌晨3点多空空荡荡的街道,一拐弯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走路飘忽的瘦长人影。
瘦长人影还穿着一条熟悉的格子裤。
格子裤的人形态郑志勋回过头,他把耳机线扯下来,冲他们点头示意。
他仿佛昨天刚见过面一样熟稔地问崔玄凖: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而崔玄凖盯着他捏在手里、接口有点秃了皮的耳机线想:怎么真在等我送耳机。
他又想:怎么下周就是圣诞节了。
6
崔玄凖打开郑志勋的信息聊天框,在里面写写删删。
:你不是说耳机丢了吗?我不小心买了两个,送你一个
可是AirPods 4好像很难不小心多买一个。
:morning最近过生日,它说很想见chovy叔叔,孩子老哭
可是morning好像不会说话。
:马上要圣诞节了,有没有空见个面。
崔玄凖盯着这段字看了三四遍,又一字一字地删掉了,他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他其实很想见郑志勋。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见到郑志勋,像以前一样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对他说:我真的真的要累死了。
耳机到货花了三天。
商家充分考虑了当前可能存在的用户需求,采用了礼品级包装。
可崔玄凖不能把耳机当礼物送给郑志勋。
收到礼物的郑志勋一定会洋洋得意地戏弄他,宣告他在这段感情里面获得了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主权。
崔玄凖心想:一定要毫不经意地把耳机拿出来,仿佛举手之劳一般给他。
他轻轻地对头像上的morning说:你最近怎么没学会后空翻呢。
不巧没有一只会后空翻小狗的崔玄凖决定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
他挑选了当前离他最近的对象:炫竣,如果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朋友,应该怎么送比较自然?
文炫竣质疑地看了他一眼:圣诞礼物?
崔玄凖迟疑:算是吧。
文炫竣又说:叫他出来,对他说merry Christmas,把礼物给他。
崔玄凖说:啊……如果是那种不常会送礼的关系呢。
文炫竣说:不在首尔吗?那快递寄给他。
倒不是这个问题……
地址也没有吗?最近好像也很流行这种关系,生活中最好的朋友其实是既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和地址的网友。
文炫竣略一思考:玄凖哥你不会在网恋吧?
崔玄凖大惊:当然没有!
崔玄凖转头去问李相赫:相赫哥,你会怎么送礼物?
李相赫边吃着橘子边看他们聊天,看得津津有味。
他思考问题的表情比刚刚更快乐了一点。
文炫竣有了一些奇怪的感应,他伸手想阻止:等一下。
李相赫用手掌托起了吃剩下的半个橘子,像展示艺术品一样给崔玄凖看了一眼,然后把橘子塞进了他手里。
他摊了一下手,脸上的表情说:完毕。
默剧:《送礼》
表演者:李相赫
文炫竣说:我真无语。
崔玄凖看着手里的半个橘子想:还真是非常不经意,仿佛举手之劳一般的送礼。
除了这个“礼物”也很不经意。
他又问李相赫:相赫哥,我们明天的活动能请假么?
李相赫疑惑:什么假?
崔玄凖说:岷析说明天……要去南怡岛。
李相赫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文炫竣。
文炫竣冲他使眼色:那两孙子自己去。
李相赫脸上显出了哀怨的神色。
崔玄凖面对一言不发、表情各异的两个人,感觉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事。
李相赫柔声说:玄凖啊,我们明天不去南怡岛。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圣诞节在西方国家其实是和家人一起度过的节日。
圣诞节最初来自于古罗马的农神节,人们用这一天来告别冬天、迎接春天,后来被基督教吸收,并融合了北欧、西欧冬季节日的风俗,如装饰圣诞树、互送礼物等,人们会在这一天阖家团聚,共进晚餐,以庆祝耶稣的诞生。
所以在我心里,圣诞节是留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度过的节日。
崔玄凖感觉自己在被知识入侵。
李相赫又说:对我来说,战队就像家一样,玄尼和竣尼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明天我会一整天都呆在基地的,你做得到么?
崔玄凖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他说:那,那我再想想办法。
崔玄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文炫竣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他说:哥,他好像信了。
李相赫说:不会有人把这种玩笑话当真吧?
文炫竣说:不,他的表情明显就是相信了。
李相赫说:是吗?
文炫竣说:哥啊,
李相赫看他:啊?
文炫竣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不要用看玩具的眼神看着新队友。
7
崔玄凖准备如李相赫所说的,走到Geng基地门口,喊郑志勋下来,把耳机放到他手里,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因为在宿舍排练流程细节,他出门晚了点,离柳岷析跟他约好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但一切顺利的话还来得及。
毕竟他的流程很精炼。
但万事往往就是由千百个巧合揉捏而成的。
崔玄凖走到Geng楼下,掏出手机,准备给郑志勋发消息。
刷新在大门口的朴载赫对他说:你好。
崔玄凖一惊:你好。
朴载赫看他站在门口,好像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你现在没有指纹哦,刷不开这个门的。
崔玄凖说:额,我有事找志勋。
朴载赫说:志勋?他已经出门了。
你要找郑志勋,不知道他今天已经出门了吗?
大狗歪歪头:你指纹被删了,联系方式也被删了?
被质疑功能的手机抗议地响了起来。
柳岷析给他的消息:我们在基地了,你还要几分钟?
朴载赫笑了:你这个手机不是能用吗?
崔玄凖被他问得发蒙,脚悄悄往后移了移:既然志勋不在,那我就……
他礼貌地冲前辈示意了一下:……先走了?
朴载赫没准备放他走:等一下。
大狗拦在了他面前:郑志勋为什么最近神神秘秘的?
我们让他跟我们去过圣诞节,他拒绝了,他为什么拒绝?
崔玄凖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
他有些难过地想:反正不是跟我去过。
我们上一次好好见面都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朴载赫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崔玄凖,最终他的眼神停留在了崔玄凖手里的礼盒上。
他问:你是来给那只猫崽子送圣诞礼物的吗?
他忽然惊觉:你们不会在私通吧?
金基仁适时地走了出来:你不是去拿你的蛋糕了吗?怎么还站在门口。
Geng基地的对面有个蛋糕店,可以线上下单,到点去店里取餐。
朴载赫想起来了:还有这回事。
他对崔玄凖说:你先等我一下,我的烤蛋糕要凉了。
他又拍拍金基仁的肩膀:你帮我拖住他。
金基仁哭笑不得:你要干嘛。
朴载赫侧身出了门,边走边说,声音越来越远:别让他跑了,我等会儿回来还有话问这小子。
基地门口只留下了金基仁和崔玄凖。
金基仁尴尬地咳了一声,问他:志勋已经出门了,你要进来等他吗?
崔玄凖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了。
他转身要走,金基仁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你好,这位先生,请问你对弘大的天使·圣诞活动有兴趣吗?
崔玄凖听说过这个活动,他之前路过弘大的时候似乎正在布置,看起来是个情侣活动。
弘大准·私域运营人员金基仁兴趣盎然地给他介绍:明天我和载赫哥他们3人准备去参加这个活动,如果加你正好四个人。
崔玄凖一时没有弄懂他这个正好的逻辑。
为什么他们要3个人参加情侣活动,为什么3个人还能再加1个人,为什么加了1个人是正好。
他感觉Geng这个大门口妖风阵阵。
他说:不了吧,我明天……还有别的安排。
比如呆在基地陪古怪的新领导玩阖家团圆的游戏之类的。
8
郑志勋提前到达了炸鸡店。
新开业的第三天,店里人不少,他偷摸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正好肚子饿了,自己先点了一份套餐,边吃边观察着大门。
柳岷析和李珉炯来得太慢了,郑志勋又吃得有点快。
等他收到了金基仁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吃到第三份套餐了。
金基仁跟他说:玄凖刚刚来找你,被载赫哥吓到了。
郑志勋往嘴里塞了一块蜂蜜芥末味炸鸡,又喝了一大口可乐。
金基仁又说:他好像手里拿着礼物。
郑志勋一愣,为什么要在今天送礼物。
他想:就算要送,我的礼物不配在圣诞节当天给我吗?
退一步说,也应该今晚平安夜交给我。
他擦了擦吃得油乎乎的手,给金基仁回:什么礼物?
金基仁说:希腊耐以。
郑志勋说:请捡你知道的说。
金基仁说:我想帮他转交,但他没给我机会,跑得比兔子都快。
金基仁有些忧伤:我还想邀请他参加我们明天的活动,他也拒绝了,他说,他明天有约了。
郑志勋把手机放了下来。
他在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崔玄凖对他说战队圣诞节有活动。
昨天凌晨,柳岷析说崔玄凖一定是误会了。
2小时前,柳岷析说相赫哥已经跟崔玄凖解释了战队没有去南怡岛的计划。
刚刚,崔玄凖对金基仁说他明天有约了。
郑志勋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放进了200度高温的空气炸锅,两个高热风枪在对着他吹。
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糊了。
糊了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
戏瘾大发的李珉炯浮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好巧,你怎么也在。
他微俯下身,咬牙切齿地耳语:我找你半天,你怎么吃个饭也要找个草丛蹲着。
郑志勋往他身后看去,柳岷析和崔玄凖跟在他后面。
故事在合乎计划地运作着,却又好像猝不及防地被扔到了郑志勋的面前。
郑志勋想说点什么。
他想问崔玄凖要送给他什么礼物。
还想问崔玄凖明天要去跟谁约会。
但他苦于嘴巴被炸鸡填满,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站起来冲3人点点头,给他们打手势:我,有急事,位置,让给你们。
郑志勋落荒而逃。
崔玄凖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没预料到在这里遇见他。
他心想:这可真是个精妙绝伦的可以毫不经意、举手之劳的送礼机会。
可是耳机被他落在基地了。
郑志勋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江南无非那么大,多走两步就是熟悉的店铺,门口的玻璃倒映出2年前的影子。
22岁的崔玄凖问21岁的郑志勋:新一年愿望是什么。
想打得更好。
想拿冠军。
想获得幸福。
郑志勋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感觉自己都要忙活不过来了。
22岁的崔玄凖说:好想变回年轻的时候。
21岁的郑志勋认真地听着,他不会反驳玄凖你现在也很年轻啊,他只说:变年轻吗?变年轻也很不错呢。
他们那时候住在同一个宿舍,中午去同一个基地训练,深夜肚子饿了就一起去同一家餐馆觅食,他们把99%的空间都共享给了对方。
紧密地、严丝合缝地,却又柔软而温暖地,贴合在一起。
时隔一年,他们依然很年轻,却又好像各自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孤身一人的郑志勋忽然有点难过。
9
回到基地的时候,金基仁正盘腿坐在电脑椅上吃年糕,他的电脑屏幕上放着当季的恋综。
综艺节目的粉色特效太刺眼了,郑志勋走到他面前把视频关了。
金基仁也不气恼,反而招呼他:我买了炒年糕你吃不吃。
郑志勋说:我有点饱。
金基仁说:你昨天让我给你带饭。
郑志勋说:但你昨天没带。
金基仁说:我今天带了。
郑志勋说:好的,昨天的我已经饿死了。
金基仁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本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态度询问:你好像不太高兴。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很高兴,但回来的时候却不太高兴。
敏锐的上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是不是失恋了?
郑志勋说:首先,我得有恋爱。
他给自己拆了一双筷子:然后,我才能失恋。
金基仁说:我以为你圣诞节不跟我们出去玩,是另有约会。
他惋惜地摇摇头:郑志勋,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降了一档。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队友高看了一眼的郑志勋反而扭捏了起来。
他自省:你说得对,我好像失恋了。
金基仁说:一个没有恋爱的人失恋了。
他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去当舔狗了。
郑志勋说:我求你们盼点我好吧。
他无从跟金基仁解释,只能愤愤地把锅都推到别人身上:可能因为我喜欢的是个笨蛋。
金基仁说:为什么要喜欢笨蛋。
朴载赫接过话:因为他也是个笨蛋。
金基仁说:哥你别插嘴,我们正在做心灵按摩。
他帮不具名的“郑志勋对象”开脱:听你这么说,我想你可能是被对方纯真无邪、不加修饰的真诚所吸引了,有时候,笨笨的反而更容易让人心生怜爱,一些小迷糊也能为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郑志勋:你再展开讲讲,你喜欢他的哪一点呢?
那我最近的生活可太有乐趣了。
郑志勋想起了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自作聪明地去探寻对方的圣诞节安排,自以为是地去对方楼下等他,自作主张地去约好的餐厅装偶遇。
他好像一个未经主人允许就一厢情愿的闯入者,而对方的邀请名单里仿佛从来没有他的出场。
他没有展开讲讲,自暴自弃地承认:没有哪一点,因为我也是个笨蛋。
朴载赫兴奋了起来,他拍了拍桌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郑志勋已经没有力气为自己做辩解了,他说:我是个笨蛋。
朴载赫热烈地为他的自知之明鼓起了掌。
郑志勋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向李珉炯和柳岷析道了歉,他们两人倒是很大度,虽然郑志勋疑心这两位是想继续看他的笑话。
李珉炯忙着跟他分享他的新计划:我们又做了一次战术讨论,决定舍生取义,放弃明日的行程,全心全力助你完成圣诞作战。
我们已经约了玄凖参加明天弘大的圣诞活动,届时你我在树下假装巧遇,而我和岷析将适时消失。
郑志勋怀疑:真的有这么顺利吗?
李珉炯说:再给我一个面子。
郑志勋说:那要不这事就到此为止,我有点累了,大家散了吧。
李珉炯急了:等一等好哥哥,我郑重承诺,此次行动一定成功。
李珉炯的承诺有点过于沉重了。
郑志勋刚要睡下,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腹痛。
圣诞节的凌晨,他速通了腹痛、上吐下泻、发烧、紧急就医、确诊肠炎。
昏死过去之前,郑志勋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手机,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炸鸡有毒。
【圣诞love大作战】
12/25/2024 4:17
郑志勋:炸鸡有毒
12/25/2024 7:02
柳岷析:?
柳岷析:你
柳岷析:怎么了
12/25/2024 7:24
柳岷析:@郑志勋 收到请回答
12/25/2024 7:31
柳岷析:没什么事我就接着睡了
12/25/2024 11:05
李珉炯:?
李珉炯:发生什么事了
12/25/2024 11:43
柳岷析:@郑志勋 @郑志勋 还活着吗
郑志勋感觉自己大概率活不了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金基仁的声音:他还好么?
队医说:吃多了,以后让他少吃点。
颇具责任感的上单室友郑重其事地给他整理了被角,带着两位队友愉悦地出门去参加单身贵族们的圣诞节。
——指以挤入情侣活动的方式。
下午5点,睡醒了的郑志勋只看到空荡荡的宿舍。
窗外华灯初上。
他回想自己这一年,他想到尽力发挥输了比赛的晚上,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吵赢孙施尤的下午,发现冰箱里的蛋挞放过期了的凌晨,最终不得不想到好像缺席了他这一年的崔玄凖。
他好像在新年来临的最后几天,把自己这一年彻彻底底搞砸了。
郑志勋像条失去了自尊的咸鱼,为了让自己熟得更快点,在床上焦虑地翻滚了起来。
10
郑志勋翻滚的时候,崔玄凖正边吃零食边等柳岷析和李珉炯出门。
李珉炯在帮柳岷析调整他的帽子,猕猴桃小狗尤其注意自己漏风的脑袋。
他的手机被放在了崔玄凖面前的桌子上。
手机抖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的消息吸引了崔玄凖的注意力。
他发誓他不是有意要偷看的,但上面的消息也太吸引人了。
郑志勋:今天计划取消
郑志勋:我被炸鸡gank了
郑志勋:我肚子疼了一天
郑志勋:像炸鸡在我肚子里难产了
郑志勋:不对,某种角度来说,出来的时候还挺顺产的
来自群聊【圣诞love大作战】(3/3)
崔玄凖一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震惊。
是应该震惊郑志勋难产了。
还是郑志勋在背着他偷偷love。
还是这个love居然有3个人。
还是这三个人里面居然还有李珉炯。
崔玄凖发现了一个问题:
难道现在3个人其实是流行趋势?
李珉炯抬起头,他看到崔玄凖的神色有异样。
他顺着视线看到了自己没开锁屏屏蔽的消息提醒。
崔玄凖探寻地看着他。
在维系与现队友的坦诚,与照顾郑志勋的青春期隐私之间,李珉炯只花费一秒就做出了选择。
郑志勋对外面的变故浑然不知。
他现在一身轻松,就像一场大考,临到考前的上午,忽然决定弃考,并且在家里美美地睡到了考试结束。
朴载赫开他房门的时候,他正吃着金基仁给他带的豆腐汤。
他边吃边问金基仁:弘大的圣诞活动怎么样。
金基仁说:还不错,树很漂亮。
除了我们多次被活动的NPC质疑为什么是三个人参加活动。
他回忆了一下2个队友在现场的行为,又补充:当然,你也很难说他们两个干的事算人干的。
朴载赫打断了金基仁对他的不实诽谤,对郑志勋说:猫崽子,有人找。
崔玄凖冒着热气的脑袋从他身后冒出来。
一身轻松的郑志勋啪地坐直了,然后快速躺下,把被子拉到了头顶。
手工很不灵巧的AD审时度势地要求勤劳贤惠的上单帮他看看今天新买的彩灯怎么装到墙上。
金基仁微笑着对崔玄凖说:你们先聊,我去帮载赫哥看看。
郑志勋哀求地看着他,跟他唇语:别走。
金基仁头也不回:载赫哥真是不擅长做这些,让我来看看哈哈哈哈哈。
郑志勋绝望了,金基仁都不愿意装一装,把笑憋住。
他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帮忙带上了门。
崔玄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在他的桌子上:他们说你病了,肚子疼。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只能问了队里的医生,把有关的药都买来了。
崔玄凖一个一个给他数。
这是胃溃疡的,这是肠炎的,这是积食的……
这个和这个要一起吃……
崔玄凖看起来有点奇怪,他好像气鼓鼓的,但又好像有些紧张。
他的脸红彤彤的。
郑志勋问:你过来怎么不先发个消息给我……
说到一半他闭嘴了,他今天先是上吐下泻,然后又在床上大动作演出悲情戏剧,已经很久没看见过手机了。
崔玄凖说: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有看,也没有回。
郑志勋搜罗了一圈手机,最后翻到床底下把手机捡了出来。
他打开消息,有2个新消息窗口。
一个是来自崔玄凖的,以半小时为间隔问他是不是病了,吃药了没,如果看到消息回复一下。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半小时前。
他说:我买了药,我来看看你吧。
另一个是来自【圣诞love大作战】群聊。
柳岷析和李珉炯在群里连环@他:
作战大失败
玄凖看到我们的群聊消息了
我们本想对你保持忠诚
无奈敌人太强大
虽奋力反抗
但于事无补
郑志勋眼前一黑。
他手往下一滑,李珉炯的私聊接踵而至:
你别说,这圣诞树还挺好看的。
我就不该信了他们两个的邪。
郑志勋把手机一扔,重新倒回到了床上。
他问崔玄凖:我现在不仅肚子痛,头也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崔玄凖立马紧张了起来:你要不要叫救护车。
郑志勋捂着脸叹了口气。
虽然崔玄凖被描述得气势汹汹,至少他还是那么心软和好骗。
郑志勋又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因为生病而显得可怜巴巴的眼睛。
他安静地看着崔玄凖,好像在等他发问。
崔玄凖问:为什么要联合岷析他们耍我?耍我是不是很好玩?
郑志勋想说我没有耍你,但他又好像确实一直没有真诚对待对方。
金基仁嘴里的笨蛋有纯真无邪、不加修饰的真诚,而他连笨蛋都比不上。
他想他是不是应该先道歉,然后花一个小时从头开始给崔玄凖解释。
但头是从哪里开始的?
郑志勋记不清楚了。
如果真的要从头开始说,可能要花1天或者2天才能说清。
他说:因为我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
崔玄凖疑惑:想一起过圣诞节为什么不跟我直接说。
郑志勋说:因为我怕你拒绝。
崔玄凖更疑惑: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郑志勋开始生气了,崔玄凖好像是这几天闹剧里最置身事外的一个人,衬托得他的一厢情愿更像无理取闹了。
但他发不了脾气,他只是说:那我说我喜欢你也不会拒绝嘛?
他的声音穿过被子闷闷的,崔玄凖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窗户外面闹哄哄地放着烟花,郑志勋想,能不能多放点,今晚就把这个世界炸掉。
他自暴自弃地说:我喜欢你,可我怕你不喜欢我。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今天更坏的一个圣诞节了,也不会有比他更笨的笨蛋了。
崔玄凖说:是这样吗。
他盯着郑志勋露在外面的头发,被他蹭得毛茸茸的,像一只凌乱的短毛猫。
如释重负地,他心想:不会有比现在更可爱的郑志勋了。
他说:那你一开始跟我说就好了啊。
他坐到郑志勋的床边,帮他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捋顺,像以前一样跟他并排躺下。
声音轻得像一根从天堂飘落的羽毛。
“我也喜欢你。”
11
有人在动辄想用烟花毁灭世界的时候,金基仁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他的甜甜恋综。
朴载赫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感觉心里有五百只蚂蚁在爬。
他给金基仁提议:彩灯装好了,你该回宿舍了。
金基仁躺得很惬意: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正好欣赏欣赏你们买的圣诞装饰。
朴载赫说:你已经欣赏了3个小时,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你今晚上就睡客厅了吗?
金基仁说:那倒也不用,建敷不在,我睡建敷的床也可以。
朴载赫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回房间。
你不回去,我找什么理由往房间里瞄一眼。
金基仁说:你自己去吧。
他摇摇头:我可不想当恶人。
墙上的彩灯有规律地一明一灭,照得他脸上熠熠生辉。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朴载赫打开了门。
他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十一点了,战队宿舍不许留宿外人。
躺在床上爪子都舒展开了的猫欠了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啊,我看你其实挺适合当队长的。
朴载赫听到了让人痛苦的词语,他说:停。
郑志勋说:明天请你吃饭,哥。
朴载赫说:只请一个吗?
郑志勋说:都请。
看似充满原则性的AD快速同流合污,他本来就不是来维护宿舍秩序的,此时正急着回去跟金基仁通报。
他反手把因为好奇想往里瞅的小辅助按了回去:别看,少儿不宜。
郑志勋指挥崔玄凖赶紧把宿舍门锁了。
宿舍又恢复了两个人的寂静。
郑志勋把头歪到崔玄凖的肩窝里,感觉到一双滚烫的耳朵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他忍不住蹭了蹭。
崔玄凖推他毛茸茸的脑袋:志勋怎么变成了撒娇精。
郑志勋说得言之凿凿:我是病人,需要一些特别照顾才能快点好。
崔玄凖又说:我还给你买了耳机,但我忘了拿。
郑志勋说:什么耳机?
你上次问我要的耳机啊,你不是为了等我的耳机,走路上听歌也用旧耳机吗?
郑志勋不敢说自己就是拖延症发作,他严肃地回复:好像是有这回事,没错,我就是在等你送我圣诞礼物。
崔玄凖说:那没有了,我今天把耳机落在基地了。
郑志勋说:明天给我,我去你们楼下找你拿。
他补充:明天没空可以后天给我,或者下周也可以。
我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等你。
想打得更好。
想拿冠军。
想获得幸福。
不用变得年轻,继续往前走就好。
【猫兰】小明星兰和金主猫
随性富二代✖️追梦小歌手
无脑甜文 带几句话vihends
小学生文笔预警 很内耗请别骂我
———————————————————
郑志勋最近突然迷上了一个小明星。
孙施尤得知这件事后嘲笑了他整整半小时。
“哥 可是他唱歌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啊”
家里为他的婚事着急疯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拿着刚收到的内部签售会门票朝着孙施尤傻笑,问他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写信吧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投其所好吧又惊觉不知道对方除了唱歌外还喜欢些什么,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追星之路好失败。
碱基集团的二公子作为未来...
随性富二代✖️追梦小歌手
无脑甜文 带几句话vihends
小学生文笔预警 很内耗请别骂我
———————————————————
郑志勋最近突然迷上了一个小明星。
孙施尤得知这件事后嘲笑了他整整半小时。
“哥 可是他唱歌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啊”
家里为他的婚事着急疯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拿着刚收到的内部签售会门票朝着孙施尤傻笑,问他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写信吧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投其所好吧又惊觉不知道对方除了唱歌外还喜欢些什么,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追星之路好失败。
碱基集团的二公子作为未来公司的指定继承人,他的婚事关系到商界千丝万缕的利益,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关注着。
近些年集团发展的方向受限,要想继续维持往日的地位,就得跟业内实力最为雄厚的skt真正扯上联系。
于是这个任务就顺其自然的落到了郑志勋的头上。像他们这种人的婚姻原本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但真到了他点头去见面的时候,郑志勋却莫名想到崔多兰,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能拒绝吗。”
父母也不好继续逼迫下去,只是再三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让朴载赫多教育教育自家弟弟。其实重要与否郑志勋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他突然很好奇崔多兰会怎么选,如果是他的自由和梦想跟整个家族的未来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一次偶然的机会郑志勋被派去参加集团分公司的剪彩仪式。本来是不需要他来的,家里好言相劝自己刚从海外留学回来需要多历练历练,也顺带在集团下面露个脸提高点知名度。
某猫只好不情不愿的来到现场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商业假笑,直到上扬的嘴角都有点酸了,终于没什么耐心,活动却还没结束。
他现在无比后悔答应朴载赫,他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婚后一门心思投入家庭,在集团只挂了个名誉会长的闲职,导致现在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他学着做。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虚伪的社交名利场。这里望着他的每一个人都似乎想从他身上图谋些什么,又带着一点审视。看似毕恭毕敬,实则也瞧不上他这个空降到集团的公子哥。
正好郑志勋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借着接个电话的功夫来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透口气。刚一进去发现有个人在伤心流泪猫猫头。
出于好心又或是无聊,郑志勋靠近问了句你没事吧。对方似乎被吓了一惊,回过头来擦了擦泪珠连忙道没关系。郑志勋看他的衣着打扮好像是今天主办方特意邀请来商演的助唱嘉宾。
对方留着清爽干净的短发,鼻子哭得红红的,刚流过泪的眼睛却很清澈。
望着突然闯入的他一下子尴尬得连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连连抱歉。
郑志勋脑海里突兀的冒出来一种想法,对方有点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动物,被别人误入了自己的领地,急得想要钻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没错,应该是一只兔子。
又客套闲聊了几句,才知道对方叫崔多兰,目前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歌手,和自己一样是在外留学多年刚回国。哭是因为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强硬的表示不希望他继续在外面做这些活动。
郑志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挥挥手说等下的表演加油,我会去看的。
崔多兰顿了一下表示感谢,小声说演出要开始了下次见,话音还没结束就飞快地溜走了。
音乐响起的时候崔玄準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哭鼻子小兔的形象,他好像生来就属于舞台,享受舞台,他在歌声中注入了自己的情绪。
郑志勋想,这就是他的天赋,是一种投入自己的真心来引起听众共鸣的感染力。
演出结束后,郑志勋为他鼓掌。台上的崔多兰也注意到了郑志勋不加掩饰的欣赏,腼腆地朝着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心的时候,他的各种消息会一股脑的涌现出来,直到堆满自己的生活,充斥在他的身边。
郑志勋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打开搜索引擎看到了崔多兰的词条,然后又碰巧在吃饭的时候点开了他的唱歌视频,真的挺好听的,感觉手里的饭都更香了。
孙施尤在同一天第三次看到郑志勋对着崔多兰的视频发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动用关系安排两个人见面。郑志勋立马反驳道这怎么好意思,他不是这样的人。
行吧,孙施尤也不打算管了,反正他也乐在其中,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本以为这只是平淡生活一点小插曲。直至半个月后朴到贤生日,他和孙施尤一起赴约来了酒吧,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拌嘴。
郑志勋听了这么些年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端着酒杯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直到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崔多兰。
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某经纪公司的老总,整个人借着酒劲都快贴到崔多兰身上了,这个笨蛋也不知道躲一下。
在远远地瞧见崔多兰试着反抗却实在推不开的时候,郑志勋终于忍不住过去了,一把拉开崔多兰,带他头也不回离开了隔间。
当事人直到被拉出来还一脸懵,抬头问你怎么在这里。郑志勋气不打一出来,质问他难道就选了这种方式来跟家里做抗争吗?
崔多兰瞬间低下头沉默不语,好像一下子泄了气,像垂耳兔耸拉着两只耳朵。
郑志勋其实也没立场说什么,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也舍不得说重话。
这时候他想到了孙施尤的话,像做出了某种决心,抓住多兰的胳膊说,你想要的机会我可以给你,让我来守护你的追求梦想的自由,或者说,让我做你的金主。
当崔多兰还在迟钝的做出反应的时候,郑志勋从外套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一张卡,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就塞到了他手中。
这里的钱足够解决你的麻烦,愿意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了。
后来崔多兰和经纪公司的确闹掰了,对方朝他索要巨额赔偿金。
崔多兰自然拿不出来,自己本身就是在家里反对的情况下出来追梦的,现在遇到困难了怎么好开口向家里人求助,内心一阵酸涩。眼泪不自觉流下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粉丝,他的支持者,还有郑志勋。
接到电话的郑志勋很是高兴,但在语气上还是装作很平和,电话那头的多兰问他,志勋为什么这么帮我,作为合约的另一方自己需要做什么。
这下轮到郑志勋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开口道,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他没什么想要的,实在说回报就请崔xi多多唱歌吧。
于是郑志勋开始学着别人当金主的样子给崔多兰安排商演和各种活动,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出面解决,底下的人看风向就能明白。
在碱基二公子的庇护之下崔多兰的追梦之路也变得好走了很多。
但是郑志勋并不甘于此,他订货一样的买专辑做应援,线下活动也仪式感满满,场场不缺席。
崔多兰某个时刻在舞台上望向郑志勋,说不出缘由的感到一阵心安,默默祈祷这样的日子再长久一些吧。
在举办内部签售会的时候,郑志勋自然第一个被安排门票,在他苦思冥想该准备什么礼物之后终于有了灵感,签售会当天他带着特意定制的印着“doran”id的麦克风想要给多兰一个惊喜。
我会永远支持你事业的,哥。
郑志勋这样想到。
崔多兰对粉丝一向很真诚。
内部签售会上排在郑志勋前一位的姐姐问他如果感到自己的生活很失败怎么办,崔多兰低眸思索了一下回答“不必伤心因为你总有一天会成功的,那些人根本不懂,我们得证明给他们看才行,请相信自己只是到目前为止运气都不会太好而已”。
一缕阳光洒在他圆圆的头上,配着发型看起来仿佛一株充满生命力的蘑菇。望着崔多兰呆呆的笑容,郑志勋很想知道有没有人跟他说过他很像蘑菇这件事。
这样的生活过得很幸福也很充实,郑志勋也逐渐发现崔多兰更加依赖他了,遇到什么问题也会第一个打电话给他,时不时给他发消息分享今天演出的一些小趣事,日程安排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在一起吃饭。
午后的甜品店,崔多兰挖着一勺草莓慕斯,兴冲冲的告诉郑志勋自己录了新歌,愿不愿意听demo,郑志勋承认,那一瞬间自己很想亲他。
事与愿违,没过多久,朴载赫就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周末上午去跟skt的人见一面。
他不情不愿的如时赴约来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来的人是skt的三公子柳珉析,对方早已经结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郑志勋的第一反应是“在搞什么”,却看到柳珉析先一步开口“不好意思最近我们也联系不上他,让您白跑一趟了。”
还有这种好事,郑志勋瞬间对这个婚约对象肃然起敬。正好在双方都不愿意的情况下能不能想办法直接取消这门婚事,自己也能在父母哥哥那边再应付几天,顺便翻翻看兰兰最近在忙些什么行程。
等郑志勋忙完公司的事情以后,习惯性给崔多兰发消息问他在哪,对方却很久没有回复。
按照日程安排他今天应该在录制一个唱演类节目,郑志勋打算直接去探班,半路却接到了小助理的电话说崔多兰迟迟未到演播室,电话也联系不上,这不像他的风格。
郑志勋隐约感到有点担忧,问了助理崔多兰上午去了哪就连忙赶过去。
为了确保人的安全,郑志勋拉上了孙施尤,自己刚回国不久,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多,真出了事也能一起想想办法。
远远的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skt的李相赫,旁边的崔多兰低着头,两个人无声对峙着。
李相赫站在他旁边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崔多兰听完后把头埋的更低了,抿了抿嘴唇看起来很无力,却又很执着。直到李相赫把手伸出来摸了摸崔多兰的头发。
“他不是有家室吗怎么勾搭上你的小明星了”
孙施尤此时还不忘调侃。
郑志勋没好气的说先管好你的朴到贤吧。
跑过去把崔多兰拉到自己身后怒气冲冲对着李相赫说你干什么,崔玄準原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哥哥,看到郑志勋来了更是焦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郑志勋以为他是害怕,下意识抓紧了崔多兰的手轻轻摩挲表示安抚。
饶是李相赫见多识广。
“郑志勋?你们两个人认识?”
“对啊,不劳李总挂心,李总平时日理万机还有心思抽出来见这种小明星吗?”
“志勋,他是我哥哥……”
崔多兰终于开口了。
“啊?”
“我想你误会了,这是我刚回国的二弟崔玄準,也是你要履行婚约的对象。”
看着两人是这副表情,李相赫意识到什么,感到有些好笑。
这下郑志勋晕了。
“那我之前?????”
所以是我提出来要包养skt的二公子吗?
此猫大脑已宕机。
“相赫哥?家里说的婚约就是跟志勋吗?”
这下轮到崔玄準晕了。
思索片刻他朝着郑志勋开口。
“志勋会继续支持我的事业吗?”
“婚后哥能只唱歌给我听吗?”
“?”
“开个玩笑,哥,我会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婚礼上崔玄準终于有机会在家人面前翻唱自己最喜欢歌曲dinosaur,郑志勋听着歌觉得鼻子酸酸的,没想到他们两个误打误撞逃离的是对方,最后也还是来到了对方的身边。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大家都认可的歌手,在你最闪耀的时候成为你底气和自信的来源。
人群中来参加婚礼的高永在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兰兰辛苦了但怎么唱成这样。
end
【室友是直男怎麼辦|貓蘭】
貓蘭室友設定
直掰彎🐱×白切黑誘受🐿
OOC我的 帶點芽駝 注意避雷
室友是直男怎麼辦?
那就掰彎。
01
宿舍的燈光昏黃,電腦螢幕映著微藍的光,兩台機械鍵盤不時響起清脆的敲擊聲。房間裡有些悶,電競椅上堆了兩件沒來得及摺的隊服,還有幾罐沒喝完的能量飲。
這是鄭智勳和崔玄準的日常,他們是隊友,是室友,甚至是睡在同張床上的人。
「智勳啊~還不睡覺嗎?」崔玄準轉過頭,聲音溫溫的,帶著點催促。
「再兩把。」鄭智勳語氣有些敷衍,眼睛卻直直盯著螢幕。直播間的聊天室滾動得很快,全是觀眾在起鬨,還有女主播的甜美的笑聲。
崔玄準的笑...
貓蘭室友設定
直掰彎🐱×白切黑誘受🐿
OOC我的 帶點芽駝 注意避雷
室友是直男怎麼辦?
那就掰彎。
01
宿舍的燈光昏黃,電腦螢幕映著微藍的光,兩台機械鍵盤不時響起清脆的敲擊聲。房間裡有些悶,電競椅上堆了兩件沒來得及摺的隊服,還有幾罐沒喝完的能量飲。
這是鄭智勳和崔玄準的日常,他們是隊友,是室友,甚至是睡在同張床上的人。
「智勳啊~還不睡覺嗎?」崔玄準轉過頭,聲音溫溫的,帶著點催促。
「再兩把。」鄭智勳語氣有些敷衍,眼睛卻直直盯著螢幕。直播間的聊天室滾動得很快,全是觀眾在起鬨,還有女主播的甜美的笑聲。
崔玄準的笑容頓了一下,眼神暗了下來,像是想把那位連麥的女主播解決掉一樣,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拿起手機,慢慢靠近鄭智勳,裝作無意地彎腰湊近他,指尖曖昧地擦過他的手背。
「智勳……這局快結束了吧?打完了就來睡覺好嗎?。」崔玄準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鄭智勳。
鄭智勳的手抖了一下,把閃現交了出來。
他皺眉,隨即瞪了崔玄準一眼
「你害我閃現沒了……還有,你靠這麼近幹嘛?」
崔玄準彎起眼睛,笑得無害
「關心你啊~」
鄭智勳盯著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02
夜裡,鄭智勳洗完澡,頭髮還濕著,就直接往床上一倒。
崔玄準從浴室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他慢條斯理地擦著頭髮,然後直接爬上床,毫不避諱地靠近。
「喂,你擠到我了。」鄭智勳不滿地推了推崔玄準的肩膀。
「床本來就不大。」崔玄準理所當然地說,然後順勢側過身,一隻手懶洋洋地搭在鄭智勳的腰上。
鄭智勳的身體瞬間繃緊:「……你幹嘛?」
崔玄準沒回話,反而收緊了手臂,額頭輕輕抵著鄭智勳的後頸,聲音悶悶的「智勳,你最近是不是很喜歡跟那個女主播連麥?」
「你問這個幹嘛……」鄭智勳心跳亂了一拍,明明知道這只是隊友之間的玩笑,可崔玄準的動作和語氣,卻讓他莫名不自在。
「因為最近你都不跟我雙排了……」
崔玄準語氣委屈,卻帶著點誘哄的意味,手指不安分地蹭了蹭鄭智勳的腰側
「你之前都跟我雙排的,你怎麼能喜新厭舊啊……好過份。」
鄭智勳猛地抓住那隻亂動的手,嗓音有點不自然「哥……別鬧了,去睡覺。」
「好吧。」崔玄準輕笑,順從地安靜下來,但嘴角的笑意卻沒有散去。
03
過了幾天,鄭智勳又開了直播,一樣和其他女主播雙排。
「Chovy選手~可以來下路支援嗎><」女主播和鄭智勳撒嬌。
「姐姐,等我技能,你先把兵線清了。」鄭智勳專注在遊戲上,完全沒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崔玄準,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甚至帶有怒意。
崔玄準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思考著要怎麼讓這個遲鈍的小子意識到自己的情感。雖然意識到之後還有鄭智勳性向的問題,但他認為自己是可以把鄭智勳掰彎的。
「智勳你這麼愛跟她玩嗎?」他忽然湊過去,聲音低低的,剛好讓直播間的觀眾聽不清,卻足夠讓鄭智勳心裡一震。
「你幹嘛突然這樣問?」鄭智勳沒來由地心虛,甚至漏掉一個砲車。
崔玄準沒回答,直接伸手把鄭智勳的耳機摘了下來,湊得更近,聲音帶著點惡劣的笑意「智勳啊……為什麼不看著我?」
鄭智勳瞬間紅了耳根,猛地轉過頭
「你發什麼瘋啊崔玄準?」
崔玄準低笑了一聲,眼神藏著幾分勝券在握的意味「是因為看到我會害羞嗎?」
鄭智勳耳朵紅得快燙起來,他瞪了崔玄準一眼,伸手想搶回耳機「你不要一直亂說話!」
崔玄準卻故意把耳機舉高,不讓他拿回去,嘴角的笑容帶著幾分惡劣「智勳啊~這麼想繼續跟她玩啊?」
鄭智勳咬了咬牙,正要反駁,直播間裡的女主播已經疑惑地開口「Chovy選手你還在嗎?隊友說要檢舉你掛機了……」
他咬著後槽牙低聲回了句:「在。」
崔玄準看著他的表情,心裡升起一絲不滿。這個傻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的情感?他不想再等了。
「智勳,我也想找個人雙排了。」崔玄準突然輕描淡寫地說。
鄭智勳本來沒多想,只是隨口回了句「你不是都跟我打嗎?」
「可你最近不是一直跟別人玩嗎?」崔玄準語氣淡淡的,然後順手打開手機,點開kkt,隨意翻了幾下,接著點開通話。
「赫奎哥~」崔玄準對著手機喊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溫柔和親近。
鄭智勳的手僵住了。
崔玄準微微勾起嘴角,故意撒嬌「哥~陪我雙排嘛,我最近有點無聊。」
鄭智勳的眉頭皺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滑鼠。他心裡莫名有點煩躁,明明這是很正常的事,明明他知道金赫奎跟崔玄準只是朋友,何況崔玄準想跟誰玩遊戲關他什麼事?
但不知為何,當他想到崔玄準也會對其他人露出這種笑容,語氣這麼親密,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叫鄭智勳陪你。」金赫奎不耐煩的跟崔玄準說話,可惜的是鄭智勳聽不到電話裡頭的聲音。
「最近智勳很忙的……赫奎哥陪我雙排嘛~」
崔玄準笑了笑,餘光卻一直觀察著鄭智勳的表情「我也要找個新搭檔才行。」
對面的電話換了人接,用有點暴躁的聲音說著「抱歉,金赫奎只能跟我這個上路雙排。」
「宋京浩你不要鬧……」
「快點掛電話,不是要一起煮義大利麵嗎?」
「玄準啊我沒空……去找智勳玩吧。」
電話被掛斷了,但崔玄準繼續演戲「好啊那就等等上線……要連麥嗎?好……等等見。」
鄭智勳猛地起身,把椅子往後一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崔玄準忍住笑意,故意疑惑地抬頭看他「怎麼了?」
「去喝水。」鄭智勳語氣生硬,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崔玄準的計畫成功了第一步。
04
鄭智勳走到宿舍的廚房,打開冰箱,卻只是盯著裡頭的食物發呆。
他怎麼會這麼煩躁?
崔玄準想跟誰雙排,根本不關他的事,可那股說不上來的鬱悶,卻在心裡揮之不去。
「赫奎哥~」
想到剛剛崔玄準用的語氣,鄭智勳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甚至能想像到,崔玄準湊在麥克風前,語氣帶著點親暱的撒嬌。
這麼多年來,這種語氣,他好像只聽崔玄準對自己用過。
鄭智勳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煩躁地抓起一罐冰水,狠狠灌了一口,卻還是覺得好悶。
貓咪不喜歡自己的東西分給別人。
05
回到房間時,崔玄準正坐在電腦前,嘴角帶著笑意「赫奎哥,你已經空了兩個技能了~」
鄭智勳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崔玄準這傢伙,是真的找金赫奎雙排了?
他冷著臉爬上床,直接拉起棉被蓋住自己,強迫自己不去聽那邊的聲音。
可是,他聽得到,聽得到崔玄準撒嬌的聲音
「啊……我技能也空了,赫奎哥!這樣我們扯平了~」
鄭智勳忍無可忍地掀開棉被,猛地坐起身,看向崔玄準的方向。他原本只是想冷眼看著,結果不小心跟崔玄準的視線對上了。
崔玄準眨了眨眼,語氣輕快地說「智勳你要睡了嗎?」
鄭智勳沒說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後悶悶地躺回去,丟下一句「吵死了。」
崔玄準聽見這話,卻笑得更開心。
鄭智勳真的吃醋了,也慢慢掉入崔玄準的陷阱。
06
崔玄準還在跟那位其實根本沒有跟他連麥的金赫奎有說有笑,他只是故意演戲給鄭智勳看。崔玄準繼續用撒嬌的語氣,像是故意要氣人似的「赫奎哥~你這把死太快了!要不要再排一把?」
鄭智勳咬著嘴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樣都無法忽視那個過於甜膩的聲音。
崔玄準很少這樣跟別人說話。
他平時雖然愛鬧,可是撒嬌的語氣,這種帶著幾分曖昧和親密的調子,鄭智勳一直以為只有自己聽過。
鄭智勳習慣了崔玄準給他的一切,也是崔玄準精心佈置的陷阱。
習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崔玄準竟然用這種語氣對著金赫奎?
鄭智勳越想越不對勁,胸口悶得要命,心裡有股莫名的火氣。
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他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卻發現這樣還是無法冷靜。
最後,鄭智勳還是忍不住。
他猛地掀開棉被,快步走向崔玄準的位子。
崔玄準正專注地玩遊戲,察覺到鄭智勳的靠近,才剛抬頭就被一把拉起。
「欸?」
還沒反應過來,鄭智勳已經攥著他的手腕,直接把人壓到床上。
「智勳,你做什麼……」
話還沒說完,鄭智勳已經狠狠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兇,毫無預兆,甚至有點粗暴。崔玄準的眼睛瞬間睜大,可是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鄭智勳緊緊按住,完全無法後退。
唇齒相撞的瞬間,他感受到鄭智勳的氣息湧入,急促而強勢,像是在發洩什麼情緒。
獵物終於掉進陷阱。
鄭智勳的動作毫不猶豫,像是憋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出口,他的吻很深,帶著不甘和怒意,又有些許醋意,像是在懲罰一樣,一遍又一遍地碾壓著崔玄準的唇瓣。
崔玄準愣了一秒,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鄭智勳,終於抓到你了。
07
鄭智勳的理智在失控與清醒之間來回拉扯,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鬆開崔玄準之後整個人彈開,就像一隻被嚇到的貓,雖然闖禍的明明是自己。
「我……我……對不起……」他呼吸紊亂,耳根紅透,視線閃躲著不敢看對方的表情,用手害羞的擦著自己嘴唇。
崔玄準卻悠閒地躺在床上,輕輕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剛才的吻,眼神帶著點戲謔「不繼續了嗎?」
鄭智勳的臉更紅了,他死死地盯著崔玄準,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崔玄準微微側過頭,聲音帶著幾分壞心的笑意「智勳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鄭智勳猛地瞪他:「誰……誰吃醋了……」
崔玄準輕笑出聲,伸手勾住他的衣領,把人拉近,語氣輕飄飄地說「你剛剛親得這麼狠,我還以為你要直接把我吃掉呢……」
貓咪似乎真的會吃掉松鼠。
鄭智勳一瞬間說不出話,心臟像是要跳出他的身體。
「閉嘴……睡覺。」
說完,他立刻鑽進棉被裡,背對著崔玄準,完全不敢再看他。
崔玄準則是笑得愉悅,慢條斯理地躺回去,湊近鄭智勳的後背,輕聲說「智勳啊,你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更喜歡你的。」
10
鄭智勳整晚都睡得不安穩。
他明明閉著眼睛,可腦袋裡全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崔玄準的嘴唇很軟,他吻得很急,卻能清楚地回憶起對方的氣息,還有對方最後那句帶著笑意的話。
「智勳啊,你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更喜歡你的。」
他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鄭智勳煩躁地縮進棉被裡,可崔玄準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卻一直浮現在腦海裡。
該死的崔玄準,絕對是在耍他。
可是……這種話能隨便開玩笑嗎?
想到這裡,他的心跳又亂了一拍。他猛地翻身,打算對著崔玄準發洩一點不滿,卻發現崔玄準根本沒睡。
他側躺在一旁,頭枕著手臂,正帶著一抹笑意看著他,眼裡透著明顯的戲謔和某種更深的情緒。
鄭智勳心裡一震,下意識地想逃開這個對視,但崔玄準卻比他更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人牢牢按在床上。
「智勳。」崔玄準的聲音低了些「你剛剛親我的時候,應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
鄭智勳覺得自己的理智在崩潰邊緣,但他絕對不能讓崔玄準得意。
他必須反擊,可是要怎麼反擊?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嘴巴卻先一步開口
「那你呢?你剛剛……也沒有推開我。」鄭智勳咬著牙,語氣有些不甘「所以……你也是認真的?」
崔玄準頓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
「智勳啊~」他湊近了一點,呼吸輕輕地拂在鄭智勳的臉頰旁「你真的想知道嗎?」
鄭智勳猛地一怔,腦袋嗡嗡作響,這才意識到崔玄準不是開玩笑的。
崔玄準一直都沒在開玩笑。
11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怪異而曖昧。
鄭智勳的心跳快得要命,可是崔玄準的眼神極為認真,仿佛在等他自己去意識到某件事情。
他該說些什麼?
他應該否認嗎?
可是如果要否認的話,他剛剛為什麼會親崔玄準?
為什麼會因為崔玄準和金赫奎雙排就那麼焦躁?
為什麼會覺得不甘心?
這種反應真的只是朋友間的情緒嗎?
這樣是在吃醋嗎?
他好像真的喜歡崔玄準。
崔玄準沒有催促,輕輕地鬆開了他的手腕,溫柔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給他時間整理情緒。
「智勳,你也喜歡我,對吧?」
這句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得鄭智勳徹底無法逃避。
他不敢回答,也無法回答,因為如果承認,那他和崔玄準的關係,可能就再也回不去。
可是如果不承認的話,他的心會更難受。
寂靜在房間裡蔓延,鄭智勳的唇微微顫動,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抓住崔玄準的衣領,低聲說「……閉嘴。」
然後,鄭智勳再次吻了上去。
這一次,沒有怒意,沒有衝動,只有真心。
這一次,崔玄準等到了鄭智勳。
【猫兰】奶油与网恋事故
young and rich的纯情男主播想通过撒钱寻找真爱的想法是否太过离谱了呢kk
起因是想抨击一下最近越来越不注意自己形象的某只肥猫(
游戏主播×甜点师,肥猫和肥猫饲养员,网恋奔现(?) 4.5k建议不带脑子观看
很ooc,没用过寒国那边的社交软件,有问题就当私设好了orz
——————————————
1.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崔玄準擦了擦柜台,收拾干净厨房,打开冰柜算算原材料还够用,确定了一下明天的新鲜水果订单,将门口“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九点...
young and rich的纯情男主播想通过撒钱寻找真爱的想法是否太过离谱了呢kk
起因是想抨击一下最近越来越不注意自己形象的某只肥猫(
游戏主播×甜点师,肥猫和肥猫饲养员,网恋奔现(?) 4.5k建议不带脑子观看
很ooc,没用过寒国那边的社交软件,有问题就当私设好了orz
——————————————
1.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崔玄準擦了擦柜台,收拾干净厨房,打开冰柜算算原材料还够用,确定了一下明天的新鲜水果订单,将门口“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九点都过了。
下班。崔玄準环顾四周,从玻璃柜中取出今天卖剩下的两块提拉米苏慕斯和三个蛋挞,用盒子草草包装好,打算拎回去和在家瘫了几天的合租室友分食。忙忙碌碌但又千篇一律的一天结束了。
得快点回去了——崔玄準心想,和chovy约的时间是九点半,可不能让人家等啊。
正想着,他的手机亮了。他凑近一看,是他那个瘫了几天的室友。
Pyosik:玄準呐,还不回来吗?
Pyosik:你的网恋小男友都问到我这里来了哦
超级多兰:莫,洪畅贤!
超级多兰:是不想吃夜宵了吗?
崔玄準把手中的蛋糕盒举到面前拍了一张照片,透过纸盒上的塑料纸依稀可以看到里面黄澄澄的蛋挞在路灯下泛着诱人的光芒,慕斯蛋糕上像是哑光材质的表面让人想要挖一勺送入口中。
这回对面发来的是一条语音,崔玄準点开,就听到了好友谄媚而又贱兮兮的声音。
Pyosik:[哎呀,怎么会呢?我已经帮你把账号登好了,也和你的小男友说过了哦~哎呀我这边开了先不跟你说了~]
超级多兰:说了不是小男友!
崔玄準有些好笑地回复道,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2.
chovyyy: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chovyyy:是在忙什么事吗kk
崔玄準到家把装着甜品的纸盒丢给洪畅贤后就匆忙冲进卧室检查自己的电脑。
很好,九点三十五,不算晚。
他一眼看到好友列表里亮着的那个头像,用鼠标点击邀请他双排,然后chovy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Doran:啊,不是只晚了几分钟吗。
Doran:我们开始排吧
chovyyy:好哦
chovyyy:那哥下次不要迟到了
chovyyy:啊,哥介意我开直播吗
Doran:不介意的
崔玄準这个"一起上分很快的亲故"(崔玄準语)是网上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主玩中单位,操作很强,是他在游戏里认识的。他是个很奇葩的主播,直播从来都只开麦,摄像头永远对着天花板,简直是把敷衍打在了屏幕上。但也许是操作很强或者是讲话有种一本正经的好笑,chovy的直播热度还挺高,连带着他这个双排队友也多了很多关注度。
听到chovy要开直播,崔玄準空出了一只手拿过手机,娴熟地点开chovy的ins主页进入直播间。
玩了四五局只输了一次,崔玄準心情很舒畅。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崔玄準在聊天框和chovy说,
Doran:我下了哦
Doran:明天还要上班呢
chovyyy:好吧
chovyyy:那哥晚安,好好休息^^
崔玄準看着聊天框里的文字,却从中感受到对面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他忍不住偷偷笑了。
他退出了客户端,按开早已黑屏的手机看chovy的直播间,更直接地看出了对面情绪不如两个小时前高涨。chovy直播的时候话其实很多,现在却变少了很多。
"最后排一把,今天就不玩了吧。"猫嘟囔着说。
"情绪肉眼可见地down下来了呢"
"每次兔子哥哥下线的时候都是这样呢ㅋㅋ"
"所以chovy猫猫什么时候和兔子哥哥连个麦呀"
"猫猫也是需要陪的ww"
"再玩一会嘛"
"兔子哥哥走了chovy也没有玩的动力了呢"
chovy的粉丝给崔玄準取了个昵称叫兔子哥哥,但是崔玄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像兔子了。他按下home键退出软件,按灭手机走进浴室,简单清洗后走出来一头倒在床上。
睡觉。
晚安,崔玄準在心里默默地说。
3.
今天是周三,崔玄準早上送走了一波买早餐的顾客后就闲了下来。调好蛋糕坯送进烤箱设定上时间,他就躲进柜台后面玩手机。
但是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的铃铛却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有人吗?"
崔玄準急忙拍拍裤腿站起来。"啊!有的!"
来人是一个个子高高、学生模样的男生,长得很好看,比一米八的崔玄準还要高半个头。
"请问您想买什么呢?"崔玄準礼貌地问。
男生掏出手机查看,"呃,我想要一份舒芙蕾,一份巧克力布朗尼。"他咧嘴笑出一对虎牙,"其实我是被室友派出来买甜点的。"
崔玄準一边给他包装蛋糕一边说:"啊,那你可真是友善的人呢。"他额外装了一颗看起来甜滋滋的焦糖布丁进去,眯着眼睛也笑了,"今天是工作日甜品做多了肯定卖不完,这颗布丁就送给你啦。"
"啊,那真是谢谢哥了。"
崔玄準习惯性地指了指柜台上的名片,"你可以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什么甜点的话可以提前和我预定哦。"
男生于是抽了一张名片出来,提着包装盒又朝崔玄準笑了笑,走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崔玄準收到了一个好友验证。
秋比XD:您好我是上午来买甜品的!
秋比XD:焦糖布丁太好吃了,蛋糕也很不错
秋比XD:我可以预订一份草莓千层蛋糕吗,明天中午来取!
超级多兰:好的。
崔玄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男生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啊。
并且蛋糕不是他帮他的室友买的吗?
4.
第二天中午不巧下起了大雨,大风呼呼的像是能把人刮走。崔玄準看着愈发阴沉的天色,想着昨天那个男生应该不会来了。感觉风大的快要吹开店门,崔玄準又把门仔细关严实。还没走开几步,店门就被猛地推开了,门上挂着的"正在营业"的牌子混着铃铛丁零咣啷地响。门口站着淋了一头水像是流浪小猫的昨天那个男生,拿着一把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以至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的伞。
崔玄準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这么实诚。他很快反应过来把人拉进来把门关上,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下这么大的雨,其实你跟我说一声来不了了就可以了啊。"他一拍脑门,"我去给你找条毛巾先擦擦吧。"
把毛巾递给他,又对他说:"现在雨这么大,不介意的话,就跟我到后面来歇一会吧,我把蛋糕拿给你,你等雨停了再走吧?"
男生甩了甩头上的水,仔细擦了擦,把伞收了起来规规矩矩地靠在门边,又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乖巧的笑:"谢谢哥!那就麻烦你了。"他跟着崔玄準走进了柜台后面用透明玻璃隔着的厨房,"那个,我叫郑志勋,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你好啊志勋,我是崔玄準。"
交换了名字,崔玄準惊叫了一声:"哦!我的蛋糕烤好了!"
他带上厚厚的手套将圆形的蛋糕坯去了出来放在料理台上脱模,然后从柜台里取出了郑志勋预定的草莓千层切块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示意郑志勋自便,然后就回到料理台边上拿起奶油刀开始处理蛋糕。
郑志勋饶有兴致地看着崔玄準工作,生生把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害羞的兔子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那道视线。
郑志勋遗憾地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看起来粉嫩可口的蛋糕上。用小叉子从蛋糕的一角挖下一小块遇到了轻微的阻碍,看到层理分明的蛋糕让郑志勋产生了一种奇妙地满足感。把蛋糕送进嘴里,层层叠叠的薄薄面皮软糯,其中带有草莓酸甜味道的内馅入口即化,奶油柔滑却又有一些草莓果肉的颗粒感,甜的恰到好处,让人只想一口一口一直吃下去。
好吃!
吃货猫猫感觉自己恋爱了。
三口两口解决完小小的一角蛋糕,郑志勋却觉得自己更饿了。
崔玄準一直在用余光瞟着他的情况,见状又拿出了一颗和昨天一样的焦糖布丁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吃。看着男大生亮起来的细长眼睛,崔玄準产生了一种投喂宠物的满足感。
希望志勋不要发现我在把他当猫养,崔玄準想。
刚刚浇上的浓稠的深棕色焦糖汁从浅黄色的布丁上面缓缓流下,散发着焦糖诱人的甜香和布丁甜腻的奶香。布丁并没有那么一碰即碎的脆弱,而是有一种柔软的韧感。分成几块卷上焦糖送进嘴里,郑志勋满足地咂了咂嘴,和昨天一样的味道。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于是崔玄準把他刚做好的蛋糕切了一块装进盒子递给郑志勋:"这是我改进的新品,不介意的话,帮我试试?"他把盒子向前递了递。
郑志勋不客气地接过盒子,和他告别:"钱我会回去付的!"
半个小时后,崔玄準收到了郑志勋的转账,那是一笔超乎他预料的巨款,崔玄準算着数字能买多少蛋糕眼睛都变成了$$的模样。那边又发来了同样不客气的留言:"蛋糕很好吃,想在哥这里多定一些,我每天过来取!"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富有吗?
真是young and rich啊。
崔玄準看着那笔退不回去的款发愁,唉,只能给他多做点吃的了。
5.
chovyyy:哥怎么又迟到了。
感受到对面扑面而来的怨气,崔玄準不得不打字哄他闹脾气的亲故。
Doran:因为要工作呀,这是没办法的事。
chovyyy:哥不记得上次怎么和我说的了吗
chovyyy:那哥不要去上班了,给我打工好了。
"wuli chovy nim真的像闹脾气的小孩子呢ㅋㅋㅋ"
"可爱哦"
“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
"阿尼...什么啊,明明说好了不会再迟到的!"
"「Triple Kill.」"
那边的chovy把消息发过去感觉自己的语气像独守空房的女朋友,于是愤愤地关掉聊天框,一边带着崔玄準在排位里乱杀一边大声嘟囔,声音从直播间传到了崔玄準的耳朵里。
噗。崔玄準忍不住笑了,还挺可爱的。
6.
郑志勋很快和崔玄準混熟了。
由于几乎每天都来崔玄準的甜品店吃甜品,风雨无阻,两人关系很快拉近,郑志勋也逐渐暴露本性开始没大没小了起来。
平常的一天,平常的工作日,下着熟悉的大雨,熟悉的淋了一身的水,郑志勋照常在差不多是下午茶的时间推开了甜品店的门。
“崔多兰!我来了!”他这次甚至连伞都没打,说完很是自来熟的推开玻璃门试图把水都蹭到崔玄準身上。
这小子,又不说敬语。并且也许是自从某次遇见洪畅贤听到他叫多兰之后这小子就老是这么叫他。
崔玄準见怪不怪的丢给他一条毛巾让他自己擦干,又拿出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甜品递给他,里面照常是多了一些额外的点心。
”啊...那你又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共度下午了。你们现在的大学生都不用上课吗?呆在这里不会很无聊吗?“
”我已经大四了啊哥,课已经比较少啦。“
崔玄準在料理台边做甜点,郑志勋坐在他的小桌子旁边玩手机或者翻出几本崔玄準的书看,顺便时不时接受投喂。气氛很融洽,画面很温馨。
但这次的大雨格外持久,下到了崔玄準该关店回家的时候还没停,他抬头一看,郑志勋已经睡着了。
本来和chovy约好了晚上一起上分的崔玄準急中生智登上ins和他请假,不然这家伙又要生气了。
只是他刚把信息发出去,桌子上郑志勋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发第二条,手机又响了一声。
崔玄準:?
谁在和郑志勋发消息啊,这么巧。
两秒后,崔玄準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
所以他试探着在chovy的聊天框里敲了一个问号发出去,郑志勋的手机果然又响了一声。
好哇这小子。
郑志勋是被粗暴地摇醒的。
”怎么了啊崔多兰,是雨停了吗———“
崔玄準微笑的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和chovy的对话框。
”这个,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郑志勋:?
“我知道你是Doran啊,看到你的kkt就知道了。上回你的室友过来不是还说了你玩lol的账号也用的是这个吗。”
“每天都过来是为了陪你啊!”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崔玄準:?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剧情啊喂!”
“不是你和我说要网恋奔现,就约在这家甜品店见吗?!”
崔玄準迷茫:“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就是那个id叫pyosik的亲故说的啊,还说这里的甜品很好吃——可以给室友带一些,要不然我为什么那天冒着大雨跑过来啊!”
好,洪畅贤,深藏功与名。
崔玄準咬牙切齿。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咯。”
“啊...似乎是吧。”
“...”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啦其实...”
-Fin.-
彩蛋:
有一天崔玄準清晨醒来,习惯性地去摸旁边男友的位置,然后被捞进了温暖又软乎乎的怀抱里rua了几把。
等下,软乎乎?
崔玄準闭着眼睛把手伸进郑志勋的白色短袖里摸摸,然后摸到了一片平坦而柔软的肚皮,似乎还有一层软软的游泳圈。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坐起来看向郑志勋,迟疑的捏了捏他脸上堆起来的肉肉。
“...志勋呐,你的腹肌呢?”
郑志勋自己摸摸,悲哀地发觉自己在甜品师孜孜不倦的投喂下,胖了。
“没关系啦,这样的志勋也很可爱呢^^”崔玄準安抚道。
后来郑志勋自己偷偷摸摸去健身房举铁就是另外的事了。
真的Fin.
该s的期末终于考完辣!!
如果在十八我没能送你花
*祝贺超超夺冠,春天快乐~
傍晚六点,郑志勋准时出现在崔玄準的公司写字楼门口,手上还带了一束用漂亮的蝴蝶结扎着的粉色玫瑰。
傍晚六点十五分,崔玄準从刷卡闸机出来,如他所说的一样,他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比他高一些的男生,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看起来像在咖啡厅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喝咖啡一边皱眉大谈A股大盘等话题的精英。
郑志勋在心底里觉得崔玄準还真没说错,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是有些惨的——崔玄準看见他之后的表情明显地变得开心了,郑志勋还没折服于他的演技,崔玄準已经快步走到了郑志勋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转身对那位精英男同事...
*祝贺超超夺冠,春天快乐~
傍晚六点,郑志勋准时出现在崔玄準的公司写字楼门口,手上还带了一束用漂亮的蝴蝶结扎着的粉色玫瑰。
傍晚六点十五分,崔玄準从刷卡闸机出来,如他所说的一样,他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比他高一些的男生,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看起来像在咖啡厅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喝咖啡一边皱眉大谈A股大盘等话题的精英。
郑志勋在心底里觉得崔玄準还真没说错,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是有些惨的——崔玄準看见他之后的表情明显地变得开心了,郑志勋还没折服于他的演技,崔玄準已经快步走到了郑志勋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转身对那位精英男同事说:“我男朋友来了,就不劳烦你了。”
男朋友郑志勋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犹豫间不知道该不该和面前的男生打招呼,显然崔玄準更没兴趣在此久留:“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郑志勋就要往门口走去,郑志勋这才如梦初醒地把全程ob的粉色玫瑰往崔玄準手里塞去:“我给你买了花!”
过程虽然混乱而忙碌,但终归是目标达成了。崔玄準坐在郑志勋的副驾驶上松了口气。
一个月前,崔玄準的性取向不知道怎么被这位隔壁部门的男同事知道,还没等崔玄準认清这个同事到底长什么样,对方已经很不客气地在聊天软件上给崔玄準进行了一次毫无预兆的告白。
崔玄準看着对方发来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接触一下?”时沉默再沉默,最后打打删删,留下一句“可是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崔玄準以为自己的回复已经用一种比较幽默的方式化解了他即将步入的尴尬处境,谁料到对方锲而不舍,不知道是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总之通知似地给崔玄準扔下了一句那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抱歉,但不行。
:没关系,追求你是我的事情,我会努力的。
崔玄準麻了,接着过了一个月中午在食堂被对方碰见了要被迫坐到一起吃饭,晚上还要接受对方发来狂轰滥炸的信息的惨淡生活。
直到某天和郑志勋双排lol,连麦的时候崔玄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郑志勋一边补兵一边嚷道:“你这个说你有男朋友不就好了。”
“阿西,说是这么说,但问题是没有啊。”崔玄準很郁闷,“骗人的话,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男朋友是一团空气啊空气。”
“玄準尼,我可以假装你男朋友啊。”郑志勋一边说一边顺手给崔玄準pin了个信号,“我很擅长做这种事情来着。”
崔玄準用一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方法接受了这个意见,于是他第二天收获了一束花,和一个认真打扮过的“男朋友”。
“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郑志勋沾沾自喜地一边开车一边对崔玄準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崔玄準公司的商场,崔玄準为了报答郑志勋的献身决定请他吃他一直很想吃的和牛。
虽然——“阿尼,志勋哪次想吃的东西我没有请。”
崔玄準谢天谢地,得益于郑志勋的帮助,他一周没有收到莫名其妙的骚扰信息,在此之前,崔玄準一般会以一个小时收到至少五条的频率接收各种各样无聊的链接或者笑话。往往后面伴随着“这个真的很好笑所以要分享给玄準”这样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崔玄準还没放松多久,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那位男同事又突然挤了过来,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位和崔玄準相熟的同部门的女生,崔玄準不好拒绝,只好把自己的托盘往里面挪了些。
崔玄準吃饭的时候喜欢看手机,郑志勋早上给他发了两个链接,崔玄準刚好点开看了,其中一个是宠物搞笑视频,视频中的猫长得很像郑志勋,此刻那只看起来有些笨的猫咪平地摔了个跟头——更像志勋了啊。
想到这里崔玄準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笑,坐在崔玄準对面的其中一位女同事之前和崔玄準经常聊天,是很活泼的性格。她看到崔玄準的表情之后忍不住调侃道:“啊,玄準这个表情该不会是和对象在聊天吧。”
崔玄準下意识地想说不是,看到那位之前追求他的男同事探究的眼神后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啊是。”
“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很甜蜜啊。”女同事停顿了一下,露出了那种有点八卦的神情,“之前怎么没听玄準你提过你男朋友啊,是刚认识就在一起了吗?”
“阿尼,怎么可能,我们都认识五年了。”崔玄準这次回答得很干脆,这句话倒是不是在骗对方,毕竟他和郑志勋是实实在在地认识了五年,跨越了整个漫长的,迟缓的,温吞的青春期。
“这么说来的话是学生时代就认识了的人。”
“内,十八岁就认识了。”
“那怎么会现在才在一起?”
崔玄準沉默了,甚至与她对视都有些汗流浃背,“那当然是……额……最近才表白成功,之前一直只是暗恋来着。”
同事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不过崔玄準看起来确实有点无暇关心了,他害怕下一句对方来一个是怎么暗恋的或者是怎么表白的,他怎么现编一个?因此只好拼命往嘴里塞饭。
“是暗恋啊——好浪漫,你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啊。”那位女同事开口道,“这个是可以问的吧。”
“就是突然喜欢上了,好像是有一天和他一起打游戏,玩着玩着就喜欢上了——好像是不怎么浪漫的情节,但确实是这样的。”
“这个理由听着不怎么样。”郑志勋点评,“太不浪漫了吧玄準尼。”
“临时编的还要怎么样,难道要像电视剧里的一起散步看夕阳或者看雨之类的情节才浪漫吗?那种时刻志勋你都在睡觉吧。”
“我们一起看过夕阳啊。“
“?”
“高三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说不想学习,然后我们逃课去了pc房来着,从pc房出来的时候不是刚好遇到了夕阳吗,我还记得很好看,哇,这么legend的事情居然忘了呢。”
“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出来还遇到了买花的老人来着。”
“然后你觉得人家太可怜了还把人家的花都买完了,花的我的钱!”
“呀,有印象了,志勋也同意买花吧我记得,后来那些花怎么样了,不会是志勋你送给喜欢的女生了吧。”
“哪有什么喜欢的女生啊,我全给你了。”
崔玄準照例是和郑志勋连麦双排上分,郑志勋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网络不稳,郑志勋的声音断断续续,崔玄準听不太清,这次轮到他在峡谷里给郑志勋pin了个信号,郑志勋给他亮了他很喜欢的狐狸表情。
崔玄準看着那个狐狸表情,突然心情变得很好,也回了一个猫咪开心。
当天晚上崔玄準梦到了郑志勋所说的那个傍晚。
梦境里的夕阳并不如现实中的夕阳一样真实,反而有种遮上了一层玻璃纸似的虚幻感,玫瑰色的天际线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明亮,那天傍晚的风很大,郑志勋站在崔玄準的身侧的风口,崔玄準闻到了空气中蛋糕店里黄油的味道,干燥的植物的味道,还有郑志勋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最后混合成一种令他很安心的香气。
“要回家吗?”
“再逛逛吧。”
于是郑志勋和崔玄準买了雪糕漫无目的地在家附近的公园逛了一会,遇到了一位正在卖花的老人,崔玄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也很容易心软,譬如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忍不住地觉得对方很可怜,即使现实情况是对方其实没那么糟糕。
所以崔玄準叫郑志勋掏钱买完了所有花,郑志勋捧着一大束粉色的玫瑰沉默,问这个要怎么处理啊。
“志勋有喜欢的女生吗,直接送出去就好了吧…?”
“哪有那种东西啊。”
“哇,居然没有。明明志勋很受女生欢迎吧。”
梦境在此处结束,最后那束花是怎么处置的崔玄準也忘了,志勋说全部给了他,应该是他带回家了吧。
既然是谎言那就肯定有被揭穿的风险,崔玄準一直在等那天到来,只不过时间是不是比他想的还要早一些——之前一直追他那个男同事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崔玄準在照片加载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直到加载结束,照片上出现了郑志勋的侧面。以及在他身边的的女生。
崔玄準被这张照片硬控三秒,郑志勋一直很受女生欢迎没错,这么多年身边暧昧对象不断,游戏里大乱斗的漂亮妹妹比他kkt列表的人还多,崔玄準已经习惯了,虽然完全不理解——在崔玄準的观念里,和很多人暧昧,实在是太对不起“喜欢”这种感情了。
-逛街的时候好像遇到了玄準你的男朋友呢。
-没别的意思。
这还没别的意思,崔玄準觉得如果把这张照片以及聊天记录一起转发给郑志勋的话,郑志勋的白眼能翻到天上去。崔玄準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硬着头皮用第一百零一个谎言来圆第一个谎话: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想说志勋和旁边的女生的话,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而且发这样的话,说实话如果给志勋看到了会给我带来困扰的。
男同事没有再回复。
崔玄準火速打完字,本来想截图转发给郑志勋,脑子里那张男同事拍的照片却在不断晃荡——如果这次,如果这次郑志勋真的是在谈恋爱呢。
照片中的女生头发很长,像漂亮的波浪,侧脸也很漂亮,完全就是志勋喜欢的类型。崔玄準越想越沉默,还带着一点察觉不到的失落。
和郑志勋在商场遇到男同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只是像以往那样过着不咸不淡的周末,偶尔打游戏睡觉,偶尔也会这样约着出来看电影。
本来只是饿了在找晚餐的餐厅,刚停下就听见远远的喊声,郑志勋比崔玄準先反应过来,速度极快地顺着崔玄準的手腕骨往下摸,握住他的手掌,指节交错,扣住。
“好巧啊。”
男同事对崔玄準打了个招呼,崔玄準原本有些神游,郑志勋已经像会自己叼着绳子走路的边牧一样接了话:“好巧,好像没多久前才见过面吧,也来吃晚饭吗?”
男同事笑了笑说是,看了一眼他们交错的手,又说你们关系真好。
崔玄準不想和他多说话,就随便应付了一下后假装去排号一般转身朝身后的餐厅的门口走去,他们身后是一家很出名的情侣餐厅,崔玄準当然不想和郑志勋吃这个,不过如果可以将错就错的话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排号的服务员看了一眼崔玄準,又看了一眼郑志勋,“请问这边是取普通号码还是情侣号码,情侣号码的话点这个情侣套餐可以减免百分之五十的价格哦。”
崔玄準觉得男同事的视线如芒在背,于是连忙开口:“情侣的。”
“好的,请问那位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啊…是的。”
郑志勋以为崔玄準在叫他,于是也走了过来。排号的服务员笑了一下,很和善的样子:“很般配呢两位,不过这边如果想取情侣号码的话,因为优惠的特殊性,需要两位证明一下情侣关系呢。”
整个世界陷入沉默,崔玄準沉默了,郑志勋也沉默了。这要怎么证明,难道要崔玄準亲郑志勋一口吗。更糟糕的是,上天好像就在此时此刻听见了崔玄準的心声,面前的服务员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如果不知道怎么证明的话,其实亲一口对方就好了,之前的客人都是这么证明的呢。”
崔玄準下意识地去找郑志勋的眼神,后者也在看他,郑志勋的眼神在商场的灯光下显得很柔软,他慢吞吞和崔玄準对视,好像感受到了崔玄準的无措和不安。
再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志勋低下头,亲在了崔玄準的嘴角。
崔玄準终于如愿以偿地过上了非常安生的日子,之前追求他的那位男同事终于退回了同事的关系,但现下崔玄準其实已经有点无暇关心这件事——他重新遇到了更大,更让人无措,且不知道如何解决的麻烦。
那天郑志勋亲下来的时候,崔玄準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全世界的时间在彼时彼刻暂停,教堂的钟声敲响,群山划过飞鸟,丘比特的箭落下。崔玄準忽然意识到,他原来是喜欢郑志勋的。而且,不是现在,此时此刻,而是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早更多。
不然为什么亲下来那一刻,崔玄準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而是闭上眼睛。
-最近那个男同事没有烦你吧。
-没有了来着,你不说我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看来是死心了呢。
-没错,终于不用再装情侣了,过段时间如果有人问起的话直接说分手了就好。
-今天没什么事情,可以来接你下班。烤肉gogo?
-好,刚好也有点事情和志勋说来着。
崔玄準像往常一样下班,在公司门口远远地看见了郑志勋。他大概是等得无聊了,在自己和自己玩,夕阳的暖光密密麻麻地铺在他的身上,志勋这么多年,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崔玄準想。
崔玄準朝郑志勋走过去,郑志勋抬起眼睛看到他,露出了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笑。
“想说什么啊哥?”郑志勋一边把肉烤得滋滋作响,一边问崔玄準。
“啊,有点想知道,志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崔玄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对啊。”郑志勋承认得干脆又利落。
“哦。”崔玄準嚼吧嚼吧嘴里的烤肉,“我就知道,怎么不跟我说啊。话说上周那个同事还跟我说在商场遇到了你和,嗯…女朋友?总之大概是这样,还差点露馅了。哈哈。”
崔玄準迟缓地眨了眨眼,不过即使露馅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崔玄準想,对他来说,其实郑志勋幸福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这样的话,他的喜欢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提及了。
“什么女朋友啊,上周确实在商场遇到了一个朋友,原本想去订那个餐厅来着,路上遇到的,就聊了一会天。”
“哪个?”
“就那个情侣餐厅啊,然后我们上周末不是去吃了一次,没想到那么难吃。”郑志勋说,“原本今天应该在那个餐厅好好地吃着饭才对。”
“无端端去情侣餐厅干嘛?”
“这是因为——那我说啦,既然玄準尼没有想说的话,那就到我说了。”郑志勋好像想起了什么,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呀,原本打算在那个餐厅好好给玄準告白的来着,准备了花什么的。”
“?”
“但不是太难吃了嘛,所以——在这里说好像好一点。”郑志勋看着崔玄準,“玄準xi,要跟我真的谈恋爱吗?”
烤肉店人声嘈杂,崔玄準的面前还有淡淡的烟雾上升,这样的场景他们经历过很多次,接下来他们会一起吃完烤肉,慢慢地一起回去,享受夏夜的晚风和什么话也不用说的寂静。
崔玄準忽然想起那束郑志勋十八岁时送给他的,他已经忘记了那束花,在五年后的今天又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崔玄準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玄準尼会答应的吧,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是这样。”
“可是志勋,手上这样举着生菜是什么意思呢,当成表白花束吗?”
郑志勋也笑了起来,“这个生菜是为了给哥包烤肉啊。”
崔秘书为何那样
*是金秘书为何那样的设定,因为最近在重温所以写了
*有两句壳花婆莲提及,请自主避雷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说起来这是和猫猫兰兰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圣诞了,所以今年也认真写了贺文,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可以一起温暖轻松地度过这个圣诞节^^
*
首尔初雪这天,崔玄準第一次提交了自己的辞职信。
“崔玄準!”
崔玄準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郑志勋这样叉着腰大叫他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即使在公司,后者看起来完全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穿着宽松...
*是金秘书为何那样的设定,因为最近在重温所以写了
*有两句壳花婆莲提及,请自主避雷
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说起来这是和猫猫兰兰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圣诞了,所以今年也认真写了贺文,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可以一起温暖轻松地度过这个圣诞节^^
*
首尔初雪这天,崔玄準第一次提交了自己的辞职信。
“崔玄準!”
崔玄準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郑志勋这样叉着腰大叫他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即使在公司,后者看起来完全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外套和格子裤就直接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头上翘起来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你要辞职?”
崔玄準好心地帮他压了压那根头发,露出标准的崔玄準式笑容,门牙抵在下唇,“内。”
“为什么?”郑志勋继续猫猫大叫。
“什么为什么啊?”崔玄準装听不懂。
“工资太低了?总是要加班?今天不高兴?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崔玄準。”
“总是要给你处理复杂的场外恋爱关系算原因吗?”
“……”
“哈哈,只是开玩笑,其实,其实是因为我的私人原因来着。”崔玄準不想和郑志勋对视,低下头开始假装整理文件,“不能说的那种哦。”
“我不接受。”
“不能不接受。”
文件被整齐地叠层方块放在桌子上,崔玄準似乎尘埃落定般和郑志勋说:“和志勋奋斗了五年也差不多够啦,我也要去追寻自己的人生嘛。”
崔玄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拖着腮看着郑志勋离开的背影,他走的时候好像比来的时候还要生气,头发又晃晃悠悠地翘了起来,简直像一只炸毛的猫,而这只猫崔玄準面对了五年,共同生活了四年,他对郑志勋的性格和喜好简直如数家珍。工作能力强,脾气好,很少生气,喜欢睡觉、撒娇、漂亮女生以及和漂亮女生撒娇睡觉。
平心而论,崔玄準做了郑志勋五年的秘书,陪他一步步把公司做起来,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都做过了,小到整理头发大到洽谈合同,甚至郑志勋被前女友纠缠的时候还要出面安抚。
在深秋的晚风里哭得很可怜的女生坐在他身边问为什么郑志勋不喜欢我了,明明一开始我们很好的。
崔玄準盯着脚边的枯叶,“因为没有人可以留得住他。”
因为郑志勋就是这样的人啊,崔玄準想,女生说:“崔秘书说这种话真的——你不是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了吗。”
崔玄準笑了一下:“总会分开的呀。”
“没有谁会一直留在谁身边的吧。”
那天回家之后崔玄準第一次有了想要想要辞职的冲动。他是个很理智的人,因此,其实崔玄準有些羡慕郑志勋的前女友,至少可以不顾一切地问出“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了”这样的问题。
有问题就有答案,即使答案有时候并不如人意。但总比这辈子都问不出口好。崔玄準想,他就没有立场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郑志勋。
郑志勋一整天都没有给崔玄準好脸色,把文件递给他他说放着吧,把午饭递给他他说放着吧,把花了一个上午整理筛选的继任秘书岗位投递的简历整理给他他说放着吧——这次还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不想看。
崔玄準面色冷静:志勋啊,不要任性啊。
郑志勋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在一瞬间炸毛,崔玄準凭什么跟他说任性,他还没说崔玄準任性呢!生活平静如水,公司欣欣向荣,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突然说不干就撂担子不干,原因没有,态度坚决,好像自己多亏待他一样,郑志勋问心无愧,谁做老板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年薪丰厚,假期任批,甚至崔玄準早些年被客户骂哭的时候还是他给崔玄準骂回去的。
“我没有任性。”郑志勋把那一沓个人简历翻得刷刷响:“我就是想知道哥的私人原因是什么?”
崔玄準拒不让步:“都叫私人原因,当然是不方便告诉志勋了。”
郑志勋原本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听到这句话反而先是愣了一下,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其实会显得很冷淡,让人总有一种他在生气的错觉。郑志勋回答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我还以为我们什么话都能说。”
崔玄準很满意金修奂,待人接物能力过关,统筹能力协调,业务能力更是比平均水平线高了一大截,这样的工作能力给郑志勋当秘书简直绰绰有余。
交接工作的时候一项项日程被妥善安排整理,大到安排会议议程小到给郑志勋订饭订咖啡。崔玄準工作的时候总不够干净利落,怕忘记的事情会多讲几遍,譬如记得准时准点给郑志勋订饭他胃不好晚了吃会胃痛,再譬如他喝咖啡不喜欢美式喜欢加奶加糖。
以细枝末节为支点的回忆逐渐被唤醒,崔玄準之前其实觉得自己有点笨,倒不是工作能力不行,而是同样做一件事,聪明的人会寻找捷径,他选择的往往是那个没那么好的解法,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至少郑志勋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人越长大就越喜欢回忆,和郑志勋创业的过程中四处碰壁是常有的事,投资拉不到,项目无法落地,做出来的方案被退回八百次,这些他们都经历过不少,回想起来却只剩下模糊的边角,崔玄準往前想,发现自己能完整想起来的只有那些开心的时刻,第一次拉到投资郑志勋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把他一把抱住;项目黄了和郑志勋去楼下的网吧打游戏泄愤,郑志勋用阿卡丽把对面的中单单杀了四次;方案被退回的时候他们一起熬了两个通宵重做,最后一起跑到了天台看日出——这些回忆太多,又只有他一人在缅怀,有时候崔玄準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何种姿态去面对。
“听明白了吗?”崔玄準把日程本整本递给金修奂,后者点了点头,“有不会的我会再来问哥的。”
崔玄準说好,金修奂又问,“玄準哥你什么时候离职?”
“这个月的23号。”崔玄準回答。
“哦…平安夜的前一天也?”金修奂说。
现在的年轻一代都是用节日来当日程分割线的…?崔玄準还没来得及回答,刚开完组会路过的孙施尤蹭到崔玄準办公室里拿巧克力,也顺便蹭到了崔玄準的离职日期:“玄準啊,很会享受呢,离职第二天完全是约会日啊。”
“看来是平安夜和女朋友约会才能熨好被无良老板伤的心啊。”
金修奂给自己ping了个问号。
崔玄準忍无可忍:“我哪来的女朋友啊!”
孙施尤置若罔闻,一边嚼巧克力一边拍了拍金修奂的肩膀:“修奂nim就比较可怜了,平安夜不仅是工作日还可能要处理无良老板复杂的人际关系。”
金修奂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年纪,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孙施尤还想说什么就被崔玄準连人带巧克力一起掰着转了个身——接着看到了郑志勋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不知道听了多久。
“呀,志勋啊。”孙施尤把手里吃完的巧克力包装袋塞到崔玄準的手上,“好巧哦,志勋一看就是来找玄準的吧,你们先忙。”
金修奂扯了一下崔玄準的衣角,“施尤哥一直这样吗?”
“……是的。”
郑志勋看了一眼崔玄準的衣角,还有他因为莫名其妙的慌乱抵在下唇上的兔牙,最后慢吞吞地开口道:“崔玄準,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崔玄準在郑志勋面前坐下,还顺手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十二,“我已经叫修奂去买下午茶了。”
郑志勋点了点头,“知道了。”
“是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空吗?”
“内?”崔玄準回想了一下行程,“有空的。”
郑志勋点了点头:“那今晚陪我回家吃饭吧。”
郑志勋说这句话的时候金修奂正抱着一个外卖袋推门进来,听到之后神情慌乱了一秒,仿佛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在原地尴尬地呆住了几秒。直到崔玄準把他手上的外卖袋接过来才如释重负地从办公室逃离了。
“志勋家里有什么事吗?”
“我妈妈生日,一起去吃晚饭吧。”
郑志勋开始吃金修奂给他买的司康,在黄油的香气里崔玄準听见郑志勋含糊不清的声音:“她总是提起你。”
崔玄準当天下班的时候紧急在公司附近的商场给郑志勋妈妈买了一条围巾当作生日礼物,围巾的价格昂贵,抵了崔玄準半个月的工资,付款的时候崔玄準忽然想起一点往事。
他们第一个项目结项那天,郑志勋也给他送了一条这个牌子的围巾当成礼物——也是十二月,街上到处都是圣诞的气氛,他们经过这个牌子的橱窗,明亮的灯带和人造雪景中间是一条漂亮的红色格子围巾,郑志勋说哇看起来真的很适合哥啊,我想买给你当礼物。
崔玄準指着标签对郑志勋说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个价格是卡bug了还是我视力忽然下降了,怎么这么多个零,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郑志勋的表情像泄气的猫,崔玄準主动承担起哥哥的角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想要围巾,志勋给我送个艾瑞莉娅的皮肤当礼物吧,这个我比较想要呢。”
当天晚上他们吃完饭在就近的网吧双排了好几把。崔玄準用郑志勋送的刀妹皮肤在峡谷里把对面的上路杀穿,在网吧门口告别的时候郑志勋忽然叫崔玄準闭上眼睛。
网吧门口人来人往,天气又干又冷,街道因为飘下来的雪融化后变成水被踩得很脏,在无论是哪个方面看都和浪漫两个字搭不上边的氛围里,郑志勋把刚才偷偷去买的,红色格子的,他觉得很适合崔玄準的围巾,搭在了崔玄準的脖子上。
一顿晚餐吃得很顺利,崔玄準陪郑志勋妈妈聊了会天,无非是些家里长短的话题,一会说你们年轻人不要老是为了工作熬坏身体,一会又变成了最近有没有谈恋爱,不要不当一回事啊,需不需要阿姨给你介绍。崔玄準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一一含糊回应。
走的时候郑志勋喝了一点点酒,是崔玄準开郑志勋的车把他妈妈送回家后又把车开了回来,郑志勋把车钥匙接回来的时候干脆说太晚打不到车了,叫崔玄準留下来睡觉。
窗外风雪声很大,显得这个提议更加顺理成章,崔玄準也觉得有点累,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郑志勋,几乎没多想就说了好。
郑志勋家里没有客房,崔玄準和郑志勋挤在一张床上,洗漱完上床睡得迷迷糊糊间,崔玄準听见郑志勋问他平安夜有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啊,随心所欲地睡着过得了。崔玄準过了一会才在布满郑志勋的味道的被子里回答。
一起吃晚饭吧。郑志勋又说。
诶…?崔玄準沉默了一会,原本就停转的思绪更是被这句话打得七零八落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崔玄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平安夜志勋还是去和更有意义的人过吧。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恩娜nim最近还总是打我的电话打听志勋的行程啊。
转眼周一,郑志勋打着哈欠进办公室的时候崔玄準已经站在他办公桌面前把今天郑志勋需要看的文件整理好了。
“好早啊玄準尼。”
“是你太晚了。”
崔玄準把分类好的文件一一告诉郑志勋,郑志勋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崔玄準接着又把金修奂准备好的早餐递给郑志勋,“吃完赶紧的吧。”
“这是什么态度啊哥。”郑志勋接过装着早餐的袋子,往纸袋里看了一眼:“修奂买了双人份——一起吃?”
崔玄準刚好还没吃早餐,于是答应了,一边从郑志勋的手里接过三明治一边给金修奂发消息说下次买早买一人份的就行了。金修奂很快地回复了明白。
“话说哥你周六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睡醒就没见到你了。”
“好像十一点多…?旺乎哥约了我吃午饭,我怕吵醒你没调闹钟,还差点迟到了。”
“怎么就约你不约我啊。”
“可能是因为还有相赫哥吧,你又不熟悉,旺乎哥在电话里没说来着,去到餐厅看见相赫哥给我吓一跳。”
郑志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加奶加糖的可可拿铁,并不太意外的样子:“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旺乎哥和相赫哥,在ins看见了,感觉很幸福啊,至少照片看起来是这样的。。”
“诶?”
“嗯?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是知道啊…没想到志勋会这么直接地讲出来。”
“刚知道的时候是觉得有点奇怪的。”
“毕竟志勋是直男嘛。”
“呀,我也没有这么不开明吧。”
话题聊到这里刚刚好,崔玄準把吃完的三文治包装收拾好,刚准备走的时候郑志勋又开口:“难道哥不觉得奇怪吗?一点都没有?”
今天天气很好,郑志勋的办公室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冬天的阳光被玻璃稀释,落在崔玄準身上就像一层浅淡的金色纱织,拎着纸袋的崔玄準想了三秒钟,“不觉得。”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啊。”
普通的日期,普通的阳光,普通的咖啡厅,不太普通的崔玄準的心情。
“你是说,你和志勋出柜了?”
“是的。等下哥,为什么你看起来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又不是傻子。”
跟着崔玄準公然翘班的孙施尤喝了一大口热可可,在巧克力的香气中得意地对崔玄準说:“ 不止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包括你喜欢志勋——这样看着我干嘛——这件事我也早就料到了。”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玄準啊,能不能不要老把我们当成傻子,你看志勋的眼神很明显好吧,下次你自己带个镜子照一下就知道了。”
崔玄準麻木了,开始没有感情地吹捧:“施尤哥真的英明神武。”
过了一会,他们漫无目的地又扯了一些别的事,孙施尤把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神色正经了一些:“都说到这了,我的态度是,如果这就是玄準你想要离开的理由那就大胆地去做吧。哥会支持你的。”
崔玄準笑了一下:“突然是这么严肃的表情是为什么——啊,哥的辅助玩得真好,好感动。”
“嗯嗯,知道就好。”
交接的工作临近尾声,中午崔玄準看见金修奂熟练地处理各种请求时还有一点欣慰。他不是很饿,干脆拒绝了金修奂一起去餐厅吃午饭的请求,拿起外套说自己去楼下便利店解决一下就好。
正值中午饭点,无论是公司楼下还是周围的商圈都被鱼贯而出的写字楼白领占领,崔玄準刚从便利店微波炉里把自己刚加热好的饭团拿出来,就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崔玄準转身看去,朴到贤穿着剪裁简洁的白衬衫和大衣,还有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看起来完全是刻板印象的韩剧里的帅哥精英。此时精英帅哥手上端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拿铁站在他身后:“好巧啊玄準哥。”
“啊,好巧。”
崔玄準和朴到贤干脆一起找了便利店靠窗的位置坐下,朴到贤是崔玄準五年前就认识了的朋友,他、郑志勋还有朴到贤短暂地共事过一段时间,因此一直维持着不约不近的朋友关系。
“你好像瘦了。”朴到贤对崔玄準说:“中午怎么就吃这个。”
“早上吃多了。”崔玄準回答,他很莫名其妙地想起朴到贤这条围巾孙施尤好像也有差不多的,于是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说起来我好像还欠你和施尤哥一顿饭,之前打赌那一次。”
“怎么突然提到他。”朴到贤扶了扶眼镜。
“昨天才在对面那个咖啡厅和施尤哥聊完天来着。”崔玄準指了指窗外说,“不过施尤哥今天被派去出差了,圣诞节才回来,「志勋啊没人陪你过平安夜也不是这么折磨我的理由吧」总之是这么说着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朴到贤想到了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崔玄準把手里的饭团解决掉:“总之,在我离职之前再请你们一起吃饭吧。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朴到贤对崔玄準要离职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诧异,只是点了点头:“好啊。”
崔玄準和朴到贤告别是在公司的一楼大堂,朴到贤对他说会记得哥欠的晚餐的,崔玄準心情莫名很好,跟他挥手先说了拜拜再说好,一转身发现郑志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午饭怎么是和朴到贤一起吃的?”郑志勋面无表情地跟在崔玄準身旁,“这不对吧。”
“哪里不对。”崔玄準和郑志勋拉开了点距离。“只是碰巧。”
“我也要一起去吃。”
“嗯?”
“朴到贤说那个你欠他的饭,怎么看都要带上我吧!”在等电梯的时候郑志勋侧过头看向崔玄準,后者又开始装听不见。崔玄準比一般人怕冷,冬天总喜欢下半张脸把自己埋在围巾或者羽绒服的衣领里,看起来毛茸茸的,让郑志勋想起崔玄準自己养的小狗。
“什么叫带上啊,志勋是小狗吗?”崔玄準说,“而且还有施尤哥来着——我看施尤哥应该短期内不是很想看见你。”
郑志勋开始第一百零八次思考崔玄準的离职理由,他一向是个活得很透明的人,对自己坦诚,对他人坦诚,很少因为什么事情想不通,即使想不通也不会多花时间耿耿于怀,把活在当下视作人生的意义。这样的人生原则一直平稳延续,直到崔玄準那天推开他的办公室门,很轻巧地,决绝地把辞职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接着郑志勋觉得他的世界天翻地覆,明明他也没变,崔玄準也没变,工作平稳运行,生活按部就班。可郑志勋就是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崔玄準不再给他准备早餐、不再同他一起吃午饭,不再为他应付生活里所有琐碎的小事,不再很无奈地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给他处理棘手的暧昧对象。
好容易变心啊志勋你。崔玄準会一边抱怨一边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然后轻车熟路地给那些现在已经全然忘记了是谁的女生打电话,说一些很笨拙的话安慰她们。
虽然郑志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容易变心,至少对崔玄準从来没有过,不管是过去的五年还是下一个五年,下下个五年,只要崔玄準还在他身边,他很确切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郑志勋忽然想起自己找过孙施尤聊天,关于崔玄準为什么要走这件事,孙施尤摆摆手叫他自己想,临走前又说:玄準走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走才奇怪。你对他好点吧。
郑志勋那天自己放空了很久,他不无委屈地想:可是我已经对崔玄準很好了啊。
转眼到了平安夜当天,崔玄準睡到了傍晚。
事实上他自从辞职之后就开始作息大紊乱,先是正式离职的那天晚上把之前想玩的游戏全部玩了一遍,直接打到通宵,接着从早上六点开始睡觉,直到太阳西下才在敲门声里迷迷糊糊醒来。
开门看见郑志勋的时候崔玄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太久产生了某种幻觉,直至只穿了一件大衣外套的郑志勋开始大叫:“呀,我快被冷死了,哥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崔玄準才如梦初醒般让郑志勋走进来,“志勋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礼物。”郑志勋来过崔玄準家里很多次,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沙发上变成一滩流动的液体猫,“突然想cos圣诞老人,惊喜吗?”
“?”崔玄準沉默了一下,“不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吃坏东西了,给我送礼物干嘛…?”
“现在是平安夜吧?话说最近的约会对象是谁,额,之前那个女主播?还是酒会认识的那位小姐,叫什么来着?恩娜?”
“……早没联系了。”郑志勋无语得想马上过去把崔玄準的嘴捂住,但他忍住了,“我最近哪有什么约会对象啊!”
崔玄準也不知道信没信地点了点头,郑志勋把刚放在桌子上的纸袋递给了崔玄準,“给你的。”
崔玄準先是在袋子里摸到了一个丝绒盒子,然后是丝绒袋子,最后是一根看起来就很造价不菲的手链,手链的尾端坠着的钻石在暖色的灯光下流淌着水波纹一样的碎光。
“真的不是被什么人甩了礼物没送出去才送到了我这里吧?”崔玄準觉得自己虽然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但逻辑尚可,这样的推测简直比郑志勋莫名其妙给他买了个礼物要合理得多。
郑志勋终于像忍不住一样伸手把崔玄準的手腕拉住,和他预想的一样,崔玄準的手很暖,骨节很小,拉住的时候能很轻松地把对方扯到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总是不信呢?”郑志勋把手链从崔玄準手里拿过来,慢吞吞地仔细扣好,空气中很安静,好像时间就此凝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崔玄準会不相信礼物是给他的。
郑志勋其实以前给崔玄準送过很多礼物,甜品、围巾、早早的零食、英雄联盟的皮肤、北海道的机票,迪士尼的兔子帽,他喜欢看崔玄準收到礼物的时候惊喜的表情,喜欢看崔玄準就像松鼠抱着坚果一样把那些各色各样的东西抱在怀里,喜欢让崔玄準开心,喜欢——
手链坠在崔玄準的腕骨上刚好。购买的时候销售问郑志勋是送给谁的:送给恋人的话推荐戒指,送给亲人的话推荐项链,如果是暧昧对象的话,给对方带手链的时候是个很好的表白机会哦。
崔玄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显得有点局促,他向后退了两步,声音磕磕绊绊,“这个太贵重了有点,我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说的什么话。”郑志勋回答,“要不玄準尼收了我的礼物就不要辞职了吧,你走了两天大家都很不适应。修奂饭都少吃了两碗。”
“不行。再说人家修奂本来就吃得不多。”
“……”
“算了,哥开心就好。”仿佛刚才的一瞬的气氛都只是一场错觉,郑志勋重新瘫回沙发里说好饿快饿晕了,顺手还指使了崔玄準给他煮泡面,崔玄準说好的,怕他吃不饱,转身还很有前职业素养地给郑志勋订了一个巧克力蛋糕。
吃完泡面和蛋糕郑志勋又拉着崔玄準玩英雄联盟,他们双排进入游戏,崔玄準看着郑志勋锁下阿卡丽,二十三分钟把对面的中单单杀了四次,二十七分钟在崔玄準被抓的时候亮起了tp的光柱,三十分钟推平了对面的水平,顺便亮了一个很得瑟的猫猫表情。
一点都没变,崔玄準在心里想,十九岁的郑志勋,二十五岁的郑志勋的郑志勋,偷偷给他买围巾的的郑志勋,表情轮盘上全是猫咪的郑志勋,他喜欢的郑志勋,一点都没变。
“志勋不是是在挽留我吗,那志勋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吧。”崔玄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郑志勋就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碰到。
也许是家里太温暖,氛围太安全,郑志勋的目光太专注,让崔玄準有了可以勇敢一点的错觉,他又没想要什么,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而已。
哪怕郑志勋说的是刚才tp救他了,说的是巧克力蛋糕很好吃,说的是以后可以早五分钟下班。都可以。
“既然这样的话,那玄準尼要说话算话。”
郑志勋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郑志勋掌心的温度落在崔玄準的手腕上,崔玄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郑志勋拉了过去,抱在怀里,很认真地亲了下来。
远处有模糊的烟花的声音,呼啸的风声,躁动的嘈杂,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志勋松开手,摸了摸崔玄準发烫的耳垂:“这个理由怎么样?”
“我喜欢你。所以,”
“留下来吧。”
圣诞节的第一个小时,崔玄準是和自己认识了很久的小竹马、lol双排对象、前老板、男朋友一起度过的。
别叫我崔小猫
🎄圣诞快乐大家~<
李清熙x崔小猫
大量猫兰出没 少量壳花提及
7.
世事总无常,但崔小猫还不懂得这些道理,在她的小小世界里还没有经历过离别,和父亲的不算,因为对于崔小猫来说爸爸就像是英语单词卡上的一幅简笔画,一个词汇,她知道它的意思,也对它有些概念,可是那些东西只是卡片,卡片里压缩着再多爱恨过往,统统当作她用来认识人生的道具,她对爱一知半解,对恨豪无涉猎,更别说生离死别。
有一天放学后,收拾书包的时候,李清熙突然对她说,今天李相赫要来接她们放学。
崔小猫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似的,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你叫他李相赫诶!
李......
🎄圣诞快乐大家~<
李清熙x崔小猫
大量猫兰出没 少量壳花提及
7.
世事总无常,但崔小猫还不懂得这些道理,在她的小小世界里还没有经历过离别,和父亲的不算,因为对于崔小猫来说爸爸就像是英语单词卡上的一幅简笔画,一个词汇,她知道它的意思,也对它有些概念,可是那些东西只是卡片,卡片里压缩着再多爱恨过往,统统当作她用来认识人生的道具,她对爱一知半解,对恨豪无涉猎,更别说生离死别。
有一天放学后,收拾书包的时候,李清熙突然对她说,今天李相赫要来接她们放学。
崔小猫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似的,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你叫他李相赫诶!
李清熙看她笑得快到撞到后面的桌子了,伸手护了一下她的后腰,崔小猫顺势趴在李清熙怀里,问为什么相赫叔叔要来接。
李清熙没有回答,而是少见的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家庭。
李清熙说,小的时候她问母亲,如果不爱父亲,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母亲却反问她,我们清熙从哪里得来的结论呀?李清熙又说,如果你爱他,为什么要带着我离开他呢。韩旺乎答,相爱不一定能一生一世,可我生下你的时候,是爱他的,这就足够了。
崔小猫皱着眉,也不知听懂了多少,李清熙低下头,视线撞进崔小猫的眼里,两个人沉默不语,李清熙觉得崔小猫很单纯,像韩旺乎形容崔玄準的那样心事全写在脸上,可是她好像开始懂了为什么韩旺乎又说郑志勋输了,输给这样的笨蛋。因为在这双澄澈如镜般的眼睛里,李清熙看见了一个并不单纯,也并不完美的自己。
李清熙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崔小猫抓住了她的校服袖子,说走吧,别让相赫叔叔久等了。
-
李相赫没有上楼,只是在李清熙犹豫不决时轻轻推了她一把,李清熙错愕地回头,看见李相赫靠着车门对她挥了下手,那瞬间好似是有心灵感应,李清熙读懂了李相赫的眼神,她的父亲是在鼓励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后退。
李清熙陪崔小猫回了家,房门打开后,崔小猫先看到立刻站起来迎接自己的崔玄準,以及她身后坐在沙发上那个陌生的男人,然后是施尤阿姨,到贤叔叔,畅贤叔叔,赫奎叔叔,岷析阿姨…妈妈的朋友几乎都在这里了。
崔小猫被这阵仗吓到了,呆愣愣地任由妈妈把她抱在怀里,她发现妈妈又哭了,于是学着李清熙安慰自己的那样,对崔玄準说,妈妈,再哭就不漂亮了。
崔玄準破涕为笑,我本来也不漂亮的..
崔玄準身后的那个男人就说,玄準很好看啊,为什么说自己不漂亮。
又说,不仅漂亮,生的孩子也这么可爱,谁不羡慕玄準的老公呢?
崔小猫觉得这人有问题,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妈妈哪来的老公?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有问题,是不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啊?
崔玄準在崔小猫开口之前立刻转移了话题,对女儿解释今天突发的情况,孙施尤阿姨也在一边帮腔,崔小猫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懂了,是妈妈和同事叔叔阿姨们曾经的教练发生事故去世了,现在他们要去帮忙筹备明天的葬礼。
崔小猫从来没参加过葬礼,她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就是这个人死了,再也见不到了,葬礼是要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怪不得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崔小猫抱紧了妈妈。
她刚想把头埋进妈妈肩膀,余光看见那个陌生男人站在妈妈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崔小猫狠狠瞪了他一眼。
8.
孙施尤跟崔玄準说,要不你别去了,那地方怪远的,我们几个过去就行,你留在家里照顾小猫和清熙,明天葬礼还要熬一天呢。
崔玄準这个时候倔劲就上来了,说什么都要去,孙施尤用眼神示意郑志勋说句话,眼角都要抽搐了郑志勋才开口,结果说的是,想去就去吧。
施尤阿姨看起来气得要不行了,而朴到贤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崔小猫想婚姻究竟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这时候还是李清熙站了出来,对崔玄準和孙施尤承诺自己可以照顾小猫,叫他们不用担心。
崔玄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夸李清熙懂事体贴,又提到这几次李相赫帮忙接崔小猫的事,郑志勋在旁边越听表情越差,忍了又忍还是蹦出来一句:
孩子是李相赫的?
崔小猫赶紧扭头去看李清熙,果然在李清熙眼里看到了杀意。
如果目光能凝成利器,那郑志勋应该凶多吉少。
是的,崔小猫已经反应过来这个个子高高的眼睛小小的说话蠢蠢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生父了,苍天无眼啊,崔小猫后悔没有跟着崔玄準去改名了。还不如叫崔珍珍呢,谁要像这只蠢猫啊?
孙施尤大抵是对郑志勋无语了,他甚至掏出一面小镜子来理了理刘海,崔玄準想要解释,又觉得郑志勋这样的揣测很伤人,当初排除万难也要生下这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郑志勋怎么能这么说?
一直装哑巴站在角落研究地板花纹的朴到贤冷不丁发出了一声嗤笑,说志勋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变呢,真好啊,男人至死是少年。
崔小猫差点被吐沫呛到,瞥一眼李清熙果然也默默勾起了嘴角,崔小猫不合时宜地想,李清熙想笑又装作淡定的样子确实很像相赫叔,虽然李清熙不喜欢别人这么讲。
李清熙不知道崔小猫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她是有些生气的,见那母女俩不说话,她不禁开口:
志勋叔叔是被邀请来参加葬礼,不是来捉尖,如果你一定要讲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就请离开小猫和玄準阿姨的家,这里不欢迎你。
郑志勋被李清熙这个小孩子阴阳了一通,愈发感到委屈,朝崔玄準放软了语气,
玄準尼,对不起…可是这么久没见,你也没有联系我,我想关心你一下啊
崔小猫连忙打断他,想关心早干嘛去了?妈妈没有联系你难道你不会联系他吗?
郑志勋说我联系了,我给你妈妈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回!
崔小猫才不信呢,却见崔玄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志勋是给哪个号码发的信息?
郑志勋说我还能给哪个发,你退役以后又不上号又不更推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只能给你的手机号码发短信,发了没人回,打过去也没人接,我就想其实你根本不愿意理我吧?作为曾经的队友..难道这么恨我吗?也不敢去问其他人了,怕他们都有和你联系过,显得我像个小丑。
崔玄準很轻地笑了一下,缓缓解释道,小猫小的时候一直被寄养在老家,八岁那年姥姥骑车送她去上学,路上不知怎么的,小猫的脚卡进车轮里,自行车翻倒了,姥姥也受伤了,小猫伤得更严重,小腿骨折,那时候我刚刚打完我的最后一届世界赛,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快要崩溃了,连夜买了机票赶回去,从那以后我就决心退役了。小猫一向记吃不记打,自己都快忘了吧?正骨打石膏疼得嗷嗷叫我都还历历在目呢,有一次复查因为要抱着她,还要拿着片子和一堆东西,在医院里挤来挤去的不知道把手机丢在哪里了,我也没有再去找,想着就这样清净下来吧…那段时间晚上很难熬,小猫的骨头重新长好总是又疼又痒睡不好,半夜就惊醒,我也起来陪着她,给她播动画片来转移注意力,过得昏昏沉沉的,没去联系谁也没注销号码,后来还是哥哥给我买了新的手机,又为了小猫的学业离开昌原,回到首尔,重新和施尤他们联络了…对不起啊志勋,这些都没有告诉你,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了。
崔玄準自顾自说完,才发现郑志勋竟然红了眼睛,就好像他知道小猫是他的骨肉似的,在切身体会着那种疼痛。可生小猫的是自己,陪着小猫渡过每一个难熬夜晚的也是自己,郑志勋又在哪里和谁逍遥呢?明明当初瞒着郑志勋生下小孩是自己义无反顾的决定,至今也没有后悔过,可时过经年再次见到年少时就倾心的人,女儿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血液的供给者,时光好像又倒转回他们挤在同一间小小宿舍的那些日子了,他们是赛场上默契的队友,是生活里太过熟悉的同伴,甚至熟悉到了床瞓上依然能做合拍的泡友,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是恋人,自然也做不了夫妻,小猫的到来是个意外,但崔玄準始终相信,这意外是天意。
9.
郑志勋不明白,那种像被人从身体里破开一个大洞似的,如同酷刑一样无边无际的痛感来源于哪里,他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就连第一次在大赛中失利,看着网络上滔天的怒骂都没有体会过的那种程度的痛感,好像被绞进自行车轮子里的是自己的心。崔玄準经历了这么多,作为朋友他一概不知,崔玄準曾经是被骂一声菜都会难过很久的类型,第一次上瞓床时被撑开的疼痛让他发出凄惨的悲泣,那时候郑志勋真的心软了,即便喝得醉醺醺脑子不大清醒,听到崔玄準哭他还是下意识觉得要不算了,可后来还是继续了,也是崔玄準自己要求的。
郑志勋想,是谁说崔玄準好懂的?韩旺乎骗我啊。我好像从来,从来没有看懂过,所以我害怕了。那些网友似乎也没说错,无论是Chovy选手还是郑志勋,都是彻头彻尾的孬种。
郑志勋空洞漏风的心被一种迟来的痛感塞满了。回想这些年,他赚了很多钱,退役后也继续活跃在公众场合,他做慈善,做生意,和漂亮体面的女人结婚又离婚,除了没有孩子,好像一切都拥有了。可夜深人静时,偶然看到过去的相片,相片上五个人傻笑着抱作一团,穿着一样的队服,一样青葱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郑志勋感到空洞得不像话,那是他吗?他们真的有过那样快乐的曾经吗?
当时的妻子半夜起床,发现郑志勋对着一张照片泪流满面,她没有责怪他,也没有询问什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关系,婚姻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可以是交易,也可以是游戏,只是不可能是爱情。因为郑志勋不懂爱是什么。妻子就抱着他安慰,像在安慰自己不懂事的儿子似的,说志勋呐,想哭就哭吧,哭过就好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你早就不是小男孩啦。
郑志勋指着那张照片上的自己,说你看,这个是我,那时候我还那么瘦呢,还是个小孩儿。我想永远只做个小孩,为什么不可以?
妻子回答,因为所有人都在长大,如果只有你不长大的话,你身边的人都会离开你的,那样子还有什么乐趣呢?就算你一直打英雄联盟,到没有人陪你打的那天,峡谷里只剩下你自己了,谁还会和你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郑志勋想反驳,想告诉她不可能的,英雄联盟不会没人陪他玩,大不了叫以前的队友们…照片上这些人,金赫奎成家了有三个孩子,柳岷熙当上了T1的高层,洪畅贤回到北美做教练,崔玄準…崔玄準呢?
崔玄準去哪了?
本该每天陪他一起玩的崔玄準,为什么不见了?是不是嫌弃他打得不够好,是不是觉得和他一起的几年没打出成绩很丢人,是不是怨他花心娶了别人,是不是很恨他,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郑志勋的眼泪把妻子价格不菲的名牌睡衣打湿了。
第二天早上,郑志勋睡得很沉,妻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撕毁协议,将那份文件放在了床头。
这段时间承蒙照顾,很可惜我不是那个能一直陪你玩游戏的人,抱歉了志勋,希望你幸福。
这是妻子留给郑志勋最后的讯息。
郑志勋爽快地签了字,财产分割上也没有亏待她,郑志勋不是个坏情人,只不过做不成好丈夫。
妻子没有告诉他,两人在婚姻中走过一遭,除了钱之外,她得到最珍贵的好像就是被郑志勋哭湿的睡衣。像郑志勋珍藏着照片一样,她也珍藏着那件睡衣。
-
孙施尤把郑志勋结婚的事告诉过崔玄準,他劝崔玄準放下过去,如果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不妨找个男人来分担。
崔玄準无奈地笑,说施尤有了到贤觉得带孩子变轻松了吗?孙施尤登时面目狰狞地叫他闭嘴。
之后也没再提这件事了。
崔玄準还是在娱乐新闻上偶然看到了郑志勋离婚的消息,心里也并未泛起什么波澜。志勋就是这样的,他已经习惯了。
还好小猫是他一个人的小猫,他曾经被志勋夺走的东西太多了,又或者说,是曾经的Chovy选手太过明亮,如同划过夜空的一颗璀璨流星,不知不觉中他倾注了太多,等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崔玄準被困在自己的单线思维里,就同他在赛场上一样,忘记了自己上头去换血时会有别人要来替他买单,那个人常常是郑志勋,在感情里,依然是郑志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捉迷藏,允许郑志勋进入到灵魂都颤抖的地步时,他想的是就放纵这一次无论后果如何,却没有问过郑志勋愿不愿意同他一起承担这后果。
他甚至几乎没有动过要告诉孩子的父亲,孩子存在的念头。
崔玄準敢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但不敢面对万一郑志勋不想要孩子怎么办这样的假设。
于是他选择干脆不问,不说,活在自己的小小宇宙里,当一个袋鼠妈妈。
他也会愧疚,觉得自己没有给崔小猫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次韩旺乎带着李清熙回来找李相赫,那是李清熙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爸爸妈妈共同陪伴着庆祝生日。韩旺乎难得的心软,在首尔多住了几天,便过来看看崔玄準,结果被崔玄準已经有孩子了并且和李清熙一样大了的事实震得久久说不出话。
韩旺乎计算了孩子的出生年月,然后精准说出了孩子生父的大名。
崔玄準无法反驳。反驳了也没有用,当局者迷,他那些小伎俩也就只能对付下郑志勋,在韩旺乎面前简直撑不过三个回合。
因为有着类似的境况,崔玄準和韩旺乎在孩子这方面很有话聊。崔玄準表达了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过的,对于让崔小猫成为单亲小孩的愧疚,而韩旺乎说,那郑志勋呢?你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算不算是骗他精瞓子啊。
崔玄準,你真厉害,我以前也想骗相赫哥精瞓子偷偷生孩子不告诉他,可我穿帮了,后来又成长了一些,我就觉得,相赫哥是清熙的爸爸,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精瞓子已经发育成一个小孩了,至于他想不想养,他爱不爱我,那是他的事情,在接吻上瞓床瞓怀孕生子的那些时刻,我爱着他,我问心无愧。
崔玄準被韩旺乎这番话说懵了,回到家里一边给崔小猫做饭一边想,旺乎好洒脱啊,不愧是能对SKT递来的合同视若粪土的旺乎哥,又花半个小时来纠结要不要告诉郑志勋这件事,最后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崔小猫。
于是那晚的餐桌上,在学校摸爬滚打一天的崔小猫听到妈妈问自己,我们小猫啊,想要一个爸爸吗?
崔小猫吓得一激灵,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父母再婚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后爸后妈虐待孩子几年后才被发现..等等社会新闻,连忙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崔玄準,并要求他再也不要有这种想法。
崔玄準心安理得地继续和崔小猫过二人世界了。
10.
闹半天郑志勋忽然意识到,崔玄準退役那年崔小猫八岁了?等一下,她叫崔小猫??
郑志勋脑袋里浮现出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答案,但这种想法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不知道如何接受,这迟来十几年的答案。
嘴巴像深海里呼吸的鱼鳃一样开阖半天都没能把完整的一句“崔小猫是我的孩子吗”给说出来,但崔玄準的耳朵已经开始红了,郑志勋觉得他们又回到不小心亲到侧脸都会害羞的十九岁了。
又或者,朴到贤说的没错,他经历了职业生涯的拔苗助长,看过了人生千万种可能,拥有过很多也抛弃了很多,不变的却依然是小男孩的内核。
在某些方面,他从没变过。想要玩得开心,过轻松的生活。
这时前妻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郑志勋,我不是那个能一直陪你玩游戏的人…当身边所有人都离开,谁还会陪你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谁还会陪你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其实那天晚上,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它说崔玄準,我想要崔玄準陪我玩这些游戏,一直陪着我,一直玩下去,不要离开…
直到看到崔玄準的小孩,郑志勋恍然明白,他不能接受崔玄準和别人有小孩,他曾说崔玄準订婚时要去给他们弹吉他,那样崔玄準就算结婚也有自己的参与了,不过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是真心诚意地认为崔玄準不会结婚,毕竟对方那么笨,不会说情话,又矫情爱哭,除了打游戏以外几乎不会做任何事,煮东西只有面能勉强入口…谁会喜欢崔玄準呢?谁会比他更喜欢崔玄準呢?不会有的。郑志勋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今天下午当他风尘仆仆地跟在孙施尤身后走进崔玄準家里,满脑子都是二十来岁的崔玄準傻笑着把嘴巴咧开的样子,他见过崔玄準很多不同的模样,也知道多年未见他们都不再青春年少,可是他忍不住回想,想的都是如果有时光机能回到过去,他好想带崔玄準回到只会为首发而烦恼的十九岁。
崔玄準看着他愣了有好一会功夫,孙施尤提前发过信息了,崔玄準的眼睛还红着,他胡乱地把眼泪抹在围裙上,郑志勋才后知后觉他穿着一条围裙,然后就听到崔玄準说,你们先坐坐好吗?抱歉,我在给我女儿做饭呢…
郑志勋的心像被人扔在地上的玻璃制品,碎得稀巴烂。
崔玄準有女儿了。崔玄準背着他和别人结婚然后给别人生女儿。崔玄準会给女儿做饭。以前在俱乐部里他央求崔玄準给自己煮碗面崔玄準都不乐意。他现在乖顺的,任劳任怨的当着别人的老婆给别人的孩子做饭。
郑志勋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随即他开始用一种不可理喻的捉尖似的心态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甚至猜到李相赫的头上。如果他还有点理智的话就会发现孩子已经上初中了,而十几年前崔玄準根本不认识李相赫。那个时候崔玄準认识的人很少,在圈子里他几乎不和队外的人说话,那个时候他总在郑志勋身边,看郑志勋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拿着八强的成绩,赚着天价的工资,虚度着属于他们的青春。
崔小猫是我的女儿。
郑志勋终于笃定了,原来自己就是那个能让崔玄準乖顺地洗手做羹汤的男人。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不会再回来…郑志勋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拒绝长大的惩罚。
如今他得像个大人,像个男人一样接受一切,并承担起责任来。
崔小猫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抬起头对上了蠢爸爸的视线。
崔小猫打了个哆嗦,握紧了李清熙的袖口。
妈妈你和施尤阿姨他们一起去吧,不用担心我。崔小猫乖巧地说。
崔玄準揉了揉女儿圆咕隆咚的脑袋,告诉她晚饭在厨房里,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崔小猫点点头。
郑志勋在“留下来照顾崔小猫顺便收买李清熙”和“陪崔玄準离开安慰崔玄準”中犹豫了三秒钟然后选择了后者。
崔小猫用一种慢走不送的眼神看着郑志勋,还好蠢爸爸似乎还没那么蠢,比妈妈聪明一些,怪不得能把妈妈骗到手。
等所有叔叔阿姨都从家里离开了,崔小猫嘴巴一撅,幽怨地看着李清熙。
李清熙就知道崔小猫有一万句话想说了。
李清熙果断开口:
先吃饭?六点了。
崔小猫小鸡啄米式点头。
11.
崔小猫问李清熙,你知道死掉的叔叔是谁吗?
李清熙说知道。李相赫有给她发信息,她给崔小猫解释,就是你的爸爸和妈妈第一次同队时的监督。
崔小猫想,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很小的时候,她会坐在姥姥姥爷身边从电视上看妈妈。妈妈作为电竞选手很知名,崔小猫不懂得电竞是什么,看不明白电视机里花花绿绿的那些东西,只知道镜头切到选手机位时,可以看一看妈妈的脸。很多次家人们很伤心,因为妈妈的队伍输掉了比赛,可崔小猫会在心里偷偷开心,她还不知道输掉比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今天见到了妈妈,可惜不能和好朋友分享这份喜悦,因为姥姥说绝对、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妈妈的名字。
崔小猫自己都不记得了,其实她很早以前就认出了郑志勋,她指着屏幕上站在妈妈身边,赢了一场比赛后试图去搂妈妈被妈妈给躲开的那个高个子男生,问姥姥姥爷,这个是爸爸吗?姥姥给她揉着额头说小猫看这么久电视眼睛痛不痛?休息一会吧。
后来她又猜过几次谁会是自己的爸爸,姥姥姥爷从来都不回答,崔小猫就放弃这个无聊的找爸爸游戏了。再后来妈妈回家了,带着她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生活,崔小猫就彻底把爸爸这个东西抛到了脑后。
崔小猫把脑袋靠在李清熙肩膀上,李清熙推了她一下,崔小猫直接把胳膊都缠上去了,李清熙遂放弃。
崔小猫又问,李清熙,人死了会去什么地方呢?
李清熙答,天堂。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没有。
崔小猫撅嘴嘟囔,你怎么知道没有啊?我以前和妈妈一起看过一部动漫,叫萤火之森,里面的男主是个妖怪,他不能触碰到人类,可是他喜欢女主,女主就是个人类…最后他因为触碰人类而死掉了,我问妈妈他死掉之后会去哪?妈妈也说是天堂。他还指了指天空,说天堂就在我们头顶上。
李清熙没有说话,崔小猫也不气馁,她不再执着于死的事情,那离她太遥远了。
崔小猫想着萤火之森的剧情,里面男主和女主用一根布条绑着彼此的手当作是牵手。可是牵手不就是好朋友之间也会做的吗?
崔小猫像十万个为什么,她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问题,这次她问的很直白,李清熙,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李清熙愣住了。
放学之后你还跟我说,你妈妈告诉你,生下你的时候,是爱他的…我的妈妈,也爱那只臭猫吗?
李清熙含糊地说,我以为你忘了。
崔小猫哼哼唧唧,我当然没忘,你当我是金鱼?
又黏黏糊糊地去摇李清熙的手臂,李清熙问她要做什么,崔小猫说,想要牵手,你和我牵手好不好。
李清熙装作对地板有什么兴趣似的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崔小猫的眼睛,崔小猫自顾自撒泼打滚了一阵就放弃了,靠在李清熙的怀里发呆。
她在想,如果妈妈爱爸爸的话,她是不是不可以当拆散他们的坏人?
12.
崔玄準回到家里,崔小猫已经睡着了。刚开始她是靠在李清熙怀里睡的,李清熙就维持那个姿势一个多小时,直到半边身子都麻了,看了眼表已经快十点,大人们还没回来,李清熙把崔小猫放平躺在沙发上,还给她盖好了毛毯。
十一点多,崔玄準和郑志勋一前一后进了家门,看到崔小猫睡得四仰八叉而李清熙还没睡,崔玄準很不好意思,招呼李清熙留下来睡在客房。
崔玄準家是三室一厅,除了她和崔小猫各自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空房,因为之前给和朴到贤吵架离家出走的孙施尤住过,所以是收拾干净的,只需要把枕头被子拿出来。崔玄準去找被子,郑志勋就把崔小猫抱回了她的房间。等安顿好两个小孩,崔玄準站在唯一剩下的那间属于自己的主卧前和郑志勋大眼瞪小眼。
呀..应该让小猫和清熙睡一间来着。
崔玄準后知后觉。
郑志勋依然会觉得这样的崔玄準很可爱。
猫猫露出狡猾的笑,只是少了两颗虎牙显得稳重不少,但坏猫还是那个坏猫,他搂起崔玄準的腰说:
愿意和我凑合一晚吗?多兰选手。
崔玄準还是下意识躲避,躲了一下又觉得实在没必要,孩子都生下来了,还矫情做什么呢?
于是他没有拒绝。
郑志勋就这样顺利地登堂入室了。
-
第二天崔小猫起床打开房门,先看到了餐桌前的崔玄準和郑志勋,然后是从卫生间出来的李清熙…崔小猫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处一个美好的梦境。
小猫愣着做什么呢?快去洗漱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崔小猫呆呆地点头。
四个人的餐桌显得有些拥挤,崔小猫啃着三明治走神,崔玄準的声音像晨间新闻播报员那样断断续续在耳畔回响,他好像在说:
本来考虑把小猫也带去葬礼,那是对妈妈来说意义非凡的人,如果当时没有…也没有后来的drx…可能也不会有你了…
可是和志勋商量了,你还小,不适合去那种场合,就算要公开你的存在也不应该是…
小猫在学校好好上课,好好和清熙相处,不用想太多…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崔小猫放下啃了一半的三明治,冷不丁问崔玄準:
妈妈,有了爸爸的话你还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吗?
崔玄準信誓旦旦,当然,妈妈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妈妈,不是别人的妈妈…
李清熙有点想笑。
郑志勋已经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又灌了杯牛奶,他决定哄哄女儿。
小猫,你听我…
崔小猫尖叫:
你闭嘴,别叫我小猫!!!
END
别叫我崔小猫
竞二代文学
李清熙X崔小猫
有猫兰,少量壳花提及
1.
崔小猫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刚上中学的时候总是被同学嘲笑,说她的名字听起来幼稚又潦草,开过几次家长会都是她的妈妈崔玄準出席,朋友问她你为什么跟妈妈姓,崔小猫傻傻地说实话,因为我是妈妈的小孩,朋友又问那你爸呢?崔小猫挠了挠脑袋,说不知道。于是那些嘲笑她的人就更过分,一副怪不得你会叫这种名字原来真是随便取的的样子,崔小猫很生气,忍不住和一个嘴巴总是很欠的男生大吵一架,甚至还用书打了他的后背,不幸被班主任看到,把他们两个臭骂一顿。
崔小猫委屈哭了,男同学磕磕巴巴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啊崔小猫,你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竞二代文学
李清熙X崔小猫
有猫兰,少量壳花提及
1.
崔小猫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刚上中学的时候总是被同学嘲笑,说她的名字听起来幼稚又潦草,开过几次家长会都是她的妈妈崔玄準出席,朋友问她你为什么跟妈妈姓,崔小猫傻傻地说实话,因为我是妈妈的小孩,朋友又问那你爸呢?崔小猫挠了挠脑袋,说不知道。于是那些嘲笑她的人就更过分,一副怪不得你会叫这种名字原来真是随便取的的样子,崔小猫很生气,忍不住和一个嘴巴总是很欠的男生大吵一架,甚至还用书打了他的后背,不幸被班主任看到,把他们两个臭骂一顿。
崔小猫委屈哭了,男同学磕磕巴巴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啊崔小猫,你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小猫吸溜下鼻子,不理他。
男同学又说,其实我,我是想跟你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我一点也没觉得你名字难听,我觉得特可爱,真的。
崔小猫哭得更凶了。
那天放学回到家,眼睛还是肿肿的,崔玄準看到吓了一跳,抱着她问我们小猫怎么了,小猫不想让妈妈担心,可话到嘴边忍了又忍还是说出来了:
妈妈,为什么我叫小猫?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吗?
想了想,又觉得第二个问题多余问了,这么呆呆的名字肯定是妈妈自己想出来的。
见妈妈又发呆不说话了,崔小猫很乖巧地制造台阶给妈妈下,
算了妈妈,你知道吗我们班的XX好过分!就是总来烦我还说我名字难听的那个男生,他竟然说他想跟我说话才这样的诶?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
小猫..很难听吗?
崔玄準像是才回过神来,从这一大串吐槽里精准捕捉到关键点,慢吞吞地、自言自语似的这样问着,又把头埋得更低,用模糊的声音对崔小猫说:
对不起,宝贝,都是妈妈不好
崔小猫完全愣住了,她还没有搞懂事情是如何发展的,崔玄準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记重磅炸弹炸得她脑袋嗡嗡叫——
因为小猫有一个猫猫爸爸,所以才叫小猫的,但是他很坏,我已经不要他了..小猫想改名字的话,我们再想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小猫想要什么名字呢,我听说施尤给第二个宝宝取名叫知宇..
崔玄準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给女儿重新取一个名字,没有发现崔小猫石化了,这是她短暂的十四年人生里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原来是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爹。
在崔小猫消化这件事的时候,崔玄準已经给她想好了新名字:
崔珍珍,怎么样?意思是最珍贵的宝贝。
崔玄準对这个想法很满意,嘴巴又笑成了方块形,但崔小猫看到了他眼睛里尚未褪去的那抹红色,想说不怎么样又只好咽回肚子里了。
崔小猫叹了口气,不小心又惹妈妈难过了,都怪那个臭猫爸爸,都怪嘴欠的男同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2.
崔玄準真的打算带崔小猫去改名,被小猫制止了,崔玄準问宝宝你是不是不喜欢珍珍这个名字?崔小猫说不是的妈妈我只是习惯叫小猫了,小猫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臭猫不是,小猫和臭猫不是一个物种,小猫想永远做妈妈的小猫。
崔玄準被感动得不行,抱着小猫差点又哭出来,崔小猫偷偷在他怀里吐舌头,妈妈可真是个爱哭鬼,明明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扒他的下眼睑看过,网上说泪孔长得大的人更容易哭,妈妈的泪孔也没有很大哪来这么多眼泪呢?
崔小猫太小了,还不懂什么是爱,爱会让人变坚强也会让人变得脆弱,变坚强是指崔玄準可以瞒着郑志勋独自产下他的孩子并拉扯长大,明明曾经是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变脆弱是指崔玄準的眼泪曾经为赛场失利而流,后来也为郑志勋而流。
崔玄準一直很引以为豪的除了曾经是大名鼎鼎的电竞豪门T1的一员之外,就是他把崔小猫养得很好,亲人朋友老师同学们都夸小猫聪明又可爱,长得也好看,一看爸爸就是很帅气的男人呢(这句是不知情的同学家长说的,崔玄準在心里默默点头表示认同,臭猫年轻时是很帅来着,每次看到小猫笑起来的样子都会想起那时候的郑志勋,纤长挺拔的,意气风发的,有猫咪一样的笑眼和两颗可爱的虎牙)。
崔小猫脑子也比自己灵活,崔玄準不得不承认,又庆幸女儿不像自己一样笨,虽然郑志勋从来不会这么讲,但抚养女儿的途中磕磕绊绊走得每一步有时会让崔玄準懊恼自己不够聪慧和独立,施尤帮了很多忙,相赫哥也是。李相赫不是会和他分享生活的类型,但有一次他生病在家睡着了,是李相赫帮忙把崔小猫接回来的。李相赫说,看到小猫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崔玄準挠了挠昏昏沉沉的脑袋,害怕是自己烧糊涂听错了,
相赫哥…的女儿?
李相赫只是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直到李清熙转学到崔小猫的班级,崔玄準才反应过来,李相赫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有一个女儿,还和崔小猫一样大。
3.
崔小猫一开始并不太喜欢李清熙,做早操的时候,李清熙的动作一板一眼的过分认真,后背总是挺得笔直,崔小猫觉得她一定是个很刻板的人,像相赫叔叔一样。她还和相赫叔叔一样聪明,总是能很快理解老师的问题,但不知为什么,李清熙的成绩似乎没有特别好,否则为什么会转学到他们这里呢。
不过妈妈总是会问李清熙在学校里的情况,崔小猫知道崔玄準对相赫哥的孩子充满好奇,她渐渐习惯于悄悄观察李清熙,李清熙今天上化学课走神了,可是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还是回答得很好,李清熙有点偏科,对理科比文科更感兴趣,李清熙今天的马尾辫比之前低了一些,是相赫叔叔给她梳的吗?相赫叔叔好厉害,不像妈妈,崔玄準给自己梳头发总是梳得很松垮,体育课上跑一跑就散掉了,还好体育老师会帮小猫重新梳好…
崔小猫,你盯着我做什么?
李清熙回过头来了,崔小猫吓了一跳,眼神来不及收回,直直撞进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崔小猫在李清熙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呆愣的傻样,心里想着,好糟糕,被发现了。
李清熙在等待她做出解释,崔小猫急中生智,回答道:
我有一道化学题不会做,李清熙同学,你可以教我吗?
崔小猫没想过李清熙会拒绝。因为没有爸爸,崔玄準又只会跟她说:对不起小猫,妈妈也不知道。崔小猫就去向同学或到贤叔相赫叔撒娇,他们就会教她甚至帮她写作业了。
但李清熙只是很冷淡地丢给她一句“这道题老师刚讲过,你去看下笔记吧”,就扭头看自己的小说去了。
崔小猫再次石化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冷漠地拒绝,从小到大,崔玄準总是说,小猫这么可爱是被所有人爱着的小孩,没有人会忍心拒绝小猫的。现在崔小猫想说,妈妈,有人会拒绝小猫,那个人叫李清熙,但仔细想想,李清熙也不是第一个拒绝自己的人,第一个坏蛋的名字叫郑志勋,小猫的爸爸,是第一个拒绝小猫的人,比李清熙过分得多呢。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了。崔小猫自我攻略成功,第二天依然趴在桌子上观察李清熙。虽然李清熙比崔小猫还高半个头,但是因为她是这学期才转学来的,班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了,只有崔小猫前面这个位置,原本坐在这里的矮个子男生打球的时候把腿拉伤了,休学半年回家养病,才空下了一个座位。
刚开始崔小猫很惊讶李清熙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在课间看小说,还是一本悬疑小说,还以为李清熙是那种脑子里只有学习的书呆子呢。后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崔小猫发现,李清熙爱看小说,会走神,会拿不善的眼光看着找茬的教导主任..只是李清熙话很少,不会表达出来,就给人留下刻板的好学生印象,老师们每天要管理那么多学生,自然不会像崔小猫这样对某个人观察入微,也就没有发现李清熙这些小小的叛逆,这样的认知偏差反而给李清熙提供很多方便,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继续看小说,崔小猫不禁感叹,李清熙好聪明哦,也好会装,不愧是相赫叔叔的孩子。
崔小猫坐在后面津津有味地读着李清熙在桌斗里摊开的那本悬疑小说,正读到精彩的部分,忽然李清熙开口了:
好看吗?好看的话你可以自己去买一本,或者让崔玄準给你买。
崔小猫刚开始还有点心虚,这下又有些生气了,什么意思嘛,我就看两眼而已,那么小气李清熙?我回家就告诉妈妈去。
崔小猫,你是三岁小孩吗?
李清熙把书直接放在了崔小猫的桌子上,丢下一句“借给你,记得还我”就起身走开了,上课铃打响才回来。
崔小猫气鼓鼓地盯着面前的那本悬疑小说,李清熙甚至没有在外面包一层书皮来掩饰!就这样肆无忌惮,我要告诉妈妈,我要告诉老师,我要告诉相赫叔叔!
4.
崔小猫还是心软了。回到家,妈妈问她是不是从图书室借的书,崔小猫说不是的,是李清熙借给我的。
崔玄準很开心,笃定崔小猫和李清熙相处得很好,还夸清熙是好姐姐,崔小猫没有反驳,只是问:李清熙比我大吗?
崔玄準说是的,相赫哥说清熙生日比小猫大两个多月。
只有两个多月..我是不会管她叫姐姐的!崔小猫恨恨地想着。
但是崔小猫很好奇,问崔玄準,为什么李清熙小的时候不和相赫叔叔一起生活呢?现在又忽然跑回来,她的妈妈去哪了呢?
这些问题崔小猫是不敢问李清熙的,因为自己也曾被嘲笑没有爸爸,崔小猫知道那种感受,李清熙对别人冷淡一定也是因为这些,崔小猫偷偷在心里把李清熙塑造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小孩,并单方面对她施与同情。
崔玄準三十多岁了还是一副很多问题都不太懂的样子,他只是懂得了要如何照顾女儿,给女儿做不那么丰盛但还算可口的食物,在女儿伤心的时候给予开导和安慰,其他的他仍然不知道,有些事情就像崔小猫的化学题,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还好崔玄準足够乐观,崔小猫也很好的遗传了这一点,他们母女两个互相陪伴着,稀里糊涂地一起成长。
崔小猫从崔玄準那里得知,李清熙三岁以前是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后来被妈妈带走了,李清熙的妈妈叫韩旺乎,也是他们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
崔小猫就更加同情心泛滥,觉得李清熙的童年比自己凄惨得多,崔小猫决定给这个可怜的小孩一点温暖。
她特意买了一张漂亮的带暗纹的白色书皮,给李清熙的悬疑小说包起来,还在里面夹了她最喜欢的猫猫书签,这个书签是她过十岁生日时和崔玄準去手工坊一起做的,崔玄準笨手笨脚打翻了染料,崔小猫安慰她,没事的妈妈,我在这块染料上画了两只耳朵,它现在是我的小猫了。然后又在猫猫头下面画了长长的手脚,崔玄準愣了愣,问崔小猫为什么要这样画,崔小猫回答因为妈妈上周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出来几件旧队服,小猫在一个队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只长手长脚的猫。
崔玄準就低着头,没有说话,崔小猫不知道妈妈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画得不好妈妈不喜欢,但是崔玄準说不是的,送给小猫的生日礼物小猫喜欢就好了。崔小猫问他,那妈妈喜欢吗?小猫也想让妈妈开心。崔玄準说喜欢,还说自己很开心,特别特别幸运能拥有小猫。那次结果就是崔玄準抱着崔小猫在手工坊里哭,把工作人员搞得很尴尬。
其实崔小猫有点不舍得把这个书签送给李清熙,可是想起李清熙似乎没有完整得到过爸爸妈妈的爱,崔小猫拥有很多很多崔玄準的爱,猫猫书签只是承载了其中的一部分,她把书签送给李清熙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下个生日,下下个生日,妈妈还会给她新的礼物,她只是想把这份爱分享给朋友。
于是李清熙拿起包了外皮的小说之后,一个花里胡哨的书签从里面掉了下来,李清熙以极快的手速接住了它,表情古怪地盯着上面那只长条猫,崔小猫第一次看到她有如此幅度的表情变化,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清熙瞟了崔小猫一眼,把书签递过去,崔小猫不接。
这个是送给你的,谢谢你借我看书。
李清熙觉得崔小猫有点傻,但她懒得跟崔小猫掰扯,直接把书签塞进崔小猫手里:
不用谢,这个书签是你自己画的吗?这么有意义的东西送给我不太好,你拿回去吧。
崔小猫反问,有意义的东西才要送给你啊,有什么不好的?
李清熙罕见地卡壳了,她好像根本搞不懂崔小猫这种人的脑回路,比数学大题最后一道还难解,此时此刻她想起了韩旺乎对崔小猫的妈妈崔玄準的评价,韩旺乎说崔玄準很好懂的,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谁过度去想他的话谁就输了,曾经郑志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郑志勋还是输得一塌糊涂。李清熙以前对别人家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敷衍着回应韩旺乎,韩旺乎就会说,呀,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你父亲。
但现在李清熙开始对崔小猫的家庭有兴趣了,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养育出了崔小猫这样的小孩呢?李清熙不想承认,其实她有点觉得崔小猫傻的可爱。
5.
崔小猫不喜欢体育课。虽然体育老师很好会帮她梳头发,但是体育课上要跑步还要练习投篮,又晒又脏又累,崔小猫遗传妈妈,肢体不大协调,跑步跑一会就累,上篮左脚绊右脚。
老师指挥李清熙教崔小猫投篮,李清熙只好硬着头皮上,但篮球在崔小猫手里好像跟在别人手里不一样,崔小猫拍两下球自己就滚走了,李清熙反应速度快,帮她捡了两次球之后忍无可忍,让崔小猫停下来看自己投篮,结果崔小猫吧唧吧唧跑到操场边,教学楼投下的阴影里,眨巴着眼睛理所当然地看着李清熙,李清熙顶着大太阳三步上篮,她没有比崔小猫高很多,但胜在投得准,崔小猫看着李清熙轻盈的身影,还有她飞扬的长发,被金色阳光照耀着,好像她本身就是和光一样耀眼的存在,只是因为低调收敛了锋芒。
崔小猫想,李清熙好酷,不懂的人有难了。
李清熙擦了把汗,她也不喜欢这种汗津津脏兮兮的感觉,看到崔小猫站在阴凉处神游天外的样子顿时觉得更烦躁,
呀崔小猫,你在干嘛呢?现在过来投篮给我看看。
崔小猫瘪着嘴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结果可能是因为紧张,上篮时一不小心被球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李清熙又生气又无语,还是走过去扶她,看见崔小猫皱起的一张小猫脸,鼻头红红的有点滑稽,还有点可爱,李清熙莫名被逗笑。
别哭了,眼睛肿的像桃子,不漂亮了。
崔小猫愣了一下,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清熙,那你觉得我平时很漂亮吗?
李清熙想翻白眼。她抓重点的能力还是这么糟。
李清熙让崔小猫把裤子撩起来,看看摔得严不严重,崔小猫一碰膝盖就觉得好疼,撩上去一看果然是磕青了,还有一点点血丝,但没有到完全破皮的程度,在李清熙看来还好,其实崔小猫跟着崔玄準长大磕磕绊绊的地方多得是,但这时候她就是觉得格外疼,要李清熙背她去医务室才行。
李清熙不答应她就胡搅蛮缠,说体育老师都让你教我了你没有教会难道不应该负责任吗?
李清熙说我的责任是带你去医务室,不是背你。
崔小猫又说,可是我疼的走不了路了,我的膝盖都出血了,李清熙,你还比我大呢,你怎么能这样对妹妹,我只是想要你背背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李清熙拗不过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耽误后面的课程,于是只好蹲下来背起崔小猫往医务室走。
崔小猫趴在李清熙背上,细细的两条胳膊环着李清熙的肩颈,她不好意思把脸埋下去,可是李清熙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洗衣液味道,让她总想靠近了嗅一嗅。不知不觉就把整个身体压下去了,崔小猫问,我会不会有点重啊?李清熙说不会。
等从医务室出来,还是晚了几分钟,下节是音乐课,音乐老师不喜欢学生迟到,上课铃响完还没有进教室就会被她关在门外。
李清熙面对紧闭的教室门三秒钟,然后扭头就走,崔小猫拉住她,问她要去哪,李清熙说算了,回教室写作业,崔小猫没有放开她的袖子,问她能不能陪自己留下来。
留下来面壁思过吗?
不是啊,这节课要教的歌我很喜欢来着,我们坐在楼梯上一起听好不好?
李清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原本应该毫不犹豫拒绝的,或许是崔小猫用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她才没有狠下心吧,就这么蠢兮兮地跟崔小猫并排坐在音乐教室外的楼梯上,听歌声从教室里传出来,被初夏的风一吹,盈满了楼道。
崔小猫很开心,一边听一边傻呵呵地跟着唱,她没有什么歌唱天赋,甚至有点跑调,但声音轻轻柔柔的,尾音像小奶猫的爪子挠在心上。
李清熙忽然觉得也不赖。阳光打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暖意,崔小猫的歌声在她心里也留下柔软的痕迹,是她从前不曾刻意去体会的,青春的印记。
放学以后李清熙送崔小猫回家,两个人打了车,但是崔小猫家的小区不让没有登记过的陌生车辆开进去,下了车李清熙就半蹲下去示意崔小猫上来,崔小猫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告诉李清熙自己已经可以走路了,然后立刻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开开心心地趴到了李清熙背上。
崔玄準下楼来扔垃圾,远远看到一个女孩背着另一个女孩,这场景让他猛然想起自己当职业选手时,郑志勋也会这样背着他走,很多回忆没有预警地涌上来,像浪潮般席卷了脑海。崔玄準不合时宜地陷进去了,等那两个女孩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不是清熙和小猫吗?
崔小猫早就看到妈妈了,比她更早发现崔玄準的是李清熙,李清熙把崔小猫往上颠了颠,怕她滑下去了,一抬头就见垃圾桶前面有个瘦高的身影杵在那里cos电线杆。
崔小猫叫了声妈妈,没人回应,李清熙问要不要放你下来?崔小猫说不用,马上就要到家了,到时候我就跟妈妈说清熙一路背着我回来很辛苦呢,这样她就会觉得你是很好的宝宝啦。
李清熙腹诽,只有你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吧?
李清熙原本以为,崔小猫会把受伤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崔玄準听,倒不是说崔小猫会有那种让崔玄準怪罪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她应该很会跟妈妈撒娇。
但出乎意料地,当崔玄準问崔小猫为什么要别人背的时候,崔小猫说因为上体育课累到了,李清熙同学主动要背我来着。没有提受伤的事情。
然后崔玄準竟然就这样信了,被认识不到一学期的同学背着回家很正常似的,还如崔小猫所料的那样夸奖李清熙,我们清熙很有责任感呢,和相赫哥一样。
莫名其妙的一家人。李清熙想到。
以及,她并不觉得像李相赫是什么很好的夸奖。
6.
那天崔玄準热情邀请李清熙一起吃晚饭,李清熙找了个借口,说李相赫在家等她回去,崔玄準说,那不然把你爸爸也叫过来?
李清熙觉得很别扭。
回到空荡的家里,李相赫果然还没回来,头顶奢侈的水晶灯投下暖黄色光晕,被一尘不染的大理石装潢反射出一股冷意。
李清熙不怕冷,她已经习惯如此,但当阳光照耀在身上,她仍然能感觉到暖。
李清熙想起体育课上,自己站在阳光下,崔小猫站在阴影里,可她投完篮看过去的时候,崔小猫的眼睛那么亮,笑容也好灿烂,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崔小猫说,崔玄準觉得她笑起来像爸爸,因为她的爸爸是一只长手长脚的猫,所以自己叫崔小猫。但李清熙认为,崔小猫更像妈妈,尤其是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都一样。
等李清熙写完作业又看了十八页小说后,李相赫回家了。
原本李清熙会说“父亲晚上好,今天辛苦了”,然后李相赫会简短地询问她在学校的情况,随后结束一天的对话。
但今天,李清熙没有像往常那样敷衍她的父亲,而是把送受伤的崔小猫回家这件事讲了出来,包括她离开时崔玄準对她的挽留,其实李清熙并不想真的和李相赫一起去崔小猫家吃饭,她只是好奇李相赫的态度。
李相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李相赫以为自己和女儿的关系终于有了缓和,可看在李清熙眼里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父亲和玄準阿姨关系很好吗?李清熙这么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但李相赫没有多想,女儿好不容易肯跟他谈谈心,李相赫决定好好表现,于是摆出一副自认为温柔慈祥的姿态,
玄準是我和你妈妈以前的同事,我们关系都不错,清熙想去玄準家找小猫吗?下次我可以带你过去。
没想到李清熙更加误会,冷冰冰地甩下一句不用了就上楼回房间关门一气呵成,把李相赫一个人晾在客厅,满脸疑惑。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不是到叛逆期了?要如何跟叛逆期的女儿相处呢?李相赫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韩旺乎的电话。
-
崔小猫比李相赫更懂李清熙。虽然李清熙什么都没说,但崔小猫看得出来,李清熙不太开心,还有点躲着自己。今天正好轮到李清熙做值日,课间班里乱糟糟的,李清熙独自站在窗边擦黑板,她所在的方寸之地像是被无形的空气墙隔绝着,与嬉笑打闹的人群仿佛不存在同一空间。崔小猫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入了李清熙的世界,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崔小猫比她矮,毛茸茸的脑袋正好贴在李清熙背上,好闻的洗衣液香味又萦绕在鼻尖了,崔小猫不想放开,黏糊糊地问她,怎么了呀李清熙同学,你干嘛不理我呢?
李清熙手里还举着黑板擦,僵硬地站在原地,除了小时候和妈妈有过近亲的时光外再没有和谁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崔小猫人如其名,真的像只粘人的猫,总是要贴在别人身上一会蹭蹭一会抱抱的,李清熙有时候甚至想检查一下自己衣服上有没有黏到猫毛。
刚开始是很不适应的,可是推开一次,崔小猫还会粘上来,推开第二次,崔小猫就会瘪着嘴巴粘上来,推开第三次…李清熙心想算了,随便她吧。
所以李清熙这次也没有推开崔小猫,想着等崔小猫抱够了,自己就会放开的。
可是崔小猫不依不饶,或许是因为教室里开始开风扇了,她觉得有些冷,李清熙总是给人留下冷淡的印象,但崔小猫知道,李清熙的体温比别人高一些,抱起来很温暖。
李清熙举着黑板擦的手臂都快僵掉了,崔小猫还没有放开。她微微侧过头,教学楼外那排银杏树被风吹落的叶子飘进了窗台,她听见自己轻声说着安抚的话,
我没有不理你,你先放开好不好?
那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听起来好温柔。李清熙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的人,但崔小猫觉得她是。
崔小猫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上课铃声响了,崔小猫跑下讲台前对李清熙说,那你要一直对我好哦。
李清熙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对崔小猫好了。
TBC
【壳花】我人生的那一年[01]
-S7的实录与臆想-
-因为重新排版,上次发的内容一并重发,后续多了三千字-
-慢热。-
我想要记录我人生中的那一年。它既不算低谷也不是巅峰,与我之后的人生相比。很平淡、没有值得记住的好风景,平淡到不值得加前缀,就是这么一年。
那一年可以从京浩哥的玩笑开始。我想想,有个名字可以追溯到我第一次甩开作业本进入召唤师峡谷,占据与我生命中英雄联盟等长的时光。虽然这样,虽然这样,回忆起来似乎那里才是起点。
那天很冷。泡菜锅隔着层层热气,京浩哥看着我笑,“如愿啦?”我因为转会SKT的事宜刚落定,之前一直神经紧绷,终于松懈下来,此刻吃得稀里哗啦的,让他问愣了。想来想去,还是含糊嗯了...
-S7的实录与臆想-
-因为重新排版,上次发的内容一并重发,后续多了三千字-
-慢热。-
我想要记录我人生中的那一年。它既不算低谷也不是巅峰,与我之后的人生相比。很平淡、没有值得记住的好风景,平淡到不值得加前缀,就是这么一年。
那一年可以从京浩哥的玩笑开始。我想想,有个名字可以追溯到我第一次甩开作业本进入召唤师峡谷,占据与我生命中英雄联盟等长的时光。虽然这样,虽然这样,回忆起来似乎那里才是起点。
那天很冷。泡菜锅隔着层层热气,京浩哥看着我笑,“如愿啦?”我因为转会SKT的事宜刚落定,之前一直神经紧绷,终于松懈下来,此刻吃得稀里哗啦的,让他问愣了。想来想去,还是含糊嗯了一声。
这个大众面前最不当人的哥,其实有点可怕。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分寸游刃有余。咋呼的缝隙里,什么都看得到。
他给我倒饮料,我看着升腾的气泡一个个破掉。经常约的这个店里灯光是暖色,东西摆放杂乱又温馨,有家的感觉,我联想到ROX Tigers的训练室。
“哥啊,我……”
想说什么,似乎又没什么可说,加盟SKT最稳妥的选择,它的名字本身就是荣耀,或许我整个职业生涯都不会再见到这样灿烂的王朝。虽然我没有提那个和SKT齐名的传奇名字,Faker,我确实如愿以偿。我想京浩哥多半知道,他对我笑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京浩哥的良心在我意料之中。他总会揪着我,逗一下,然后慷慨地放过我。
“去哪里都要好好地努力生活啊。”果然他没有深问,以这句话作结。
当时只是这样生硬地切换了话题。后来他能够很熟练地感慨人生。只不过后来,听他传授生活经的后辈也不再是我。ROX的老虎们是我绝版的家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的一群人。凡事总有可惜,种种可惜协力推我向那个人所在的命运线,不回头地狂奔,就是那一年的开始。
我却没有放过自己,我盯着他,“哥,你不想知道吗?”
“什么啊。”
“不想知道那位是什么样子吗?……那些逆天操作的背后,那个人打游戏是什么样子。”
“说什么呢……”京浩哥笑。“赶紧吃,赶紧吃。吃完回去训练了。”
“只是有点在意。”
“那就看吧,坐在那位身边,天天看。”
我所在的行业永远充满10代、20代的天才,仰慕强者近乎是本能。我因为仰慕所以在意,但不是被神化到完全拜倒在Faker脚下的崇拜者。只是在意,就这样而已。
后来我看到他打游戏的样子了,虽然无解的问题依旧无解。就算坐在他身边,也绝对想不到那些炸裂的灵光从哪里来。这个人的神奇之处看不来也学不来,他只是一脸平静地,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就这样赢了。
“没有进化出第六只手指和金色瞳孔?没有那样吗?”京浩哥在电话那头笑。
“完全没有,原来只是个人类啊。”我郁闷地挠墙。
大魔王并没有进化出究极本体,英雄联盟第一人的观察实验告一段落。我和京浩哥的对话通常止于逗趣,不会向他讲述我心里此起彼伏的回音。在通往SKT训练室那条长长的走廊里,它们无声地激荡着。
直到那个人点亮了尽头那盏灯。
“王浩啊,时间到了,快过来打训练赛吧。”
“就来。”我连忙收掉手机。
穿着队服的单薄影子静静停了一会儿,然后闪进门里。
如果,只是说如果,Faker是这世上的神明或鬼怪。大概,可以认命的吧。
而他只是平凡的人啊,越靠近,反而越看不出端倪,怎么才能甘心?
那一年的白昼越来越短,我真正融入SKT T1并成为其中一员,和教练、队员相处得很融洽,不能算多么亲密,SKT有它的风格,我自然地适应,并参与其中运转。虽然我还很年轻,对转会的后续种种都没有经验,但事情就这样一项项发生着,正如我所描述的,它是平稳到有些乏善可陈的一年。
以前在ROX年纪最小,现在对大多数人也能熟练地叫哥,包括相赫哥;在人际关系上稍微留心些,就能取得每个人的喜欢。——这不是我的天赋,或许一张无害的脸会有些帮助,但说到轻轻松松赚满喜爱,我想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外形,总被人当成可爱乖巧的男孩子。我想他们大多不记得我在游戏中的凶狠,ROX时期大军压境式的野区入侵,在一群野兽中亮出最年轻的獠牙,一点点的优势都能强行撕扯出数据板的断面。
作为队友的相赫哥不是唯一知道的,但他是唯一牢记的。他把生命的大量精力投进游戏,游戏中的感知是他另一形式的生活。或许他从最开始就看穿,Peanut不是只有甜。所以他没有靠近。又或许他不在意职业生涯某一年突然加入的新同事,那种不长久的、离队就删好友的同事。世界上崇拜Faker的人太多,他目光只向上,又会记得其中哪一个。
那一年的辉煌成就在我的简历中盛装出席。只有当事人才能看到它普通的原貌。让许多人失望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咸也不淡,不近也不远。这个人不是冰做的,相处久了,眼神总会多带些温驯。但也只是温驯而已。
我因为自身某些经历,非常了解这种礼貌的距离感。我配合着他,我也没有靠近。我这样告诉自己,活着能得到的亲密无间少之又少,像ROX Tigers的那样的一群人,遇见一次就不会再有了。
可每当这时总隐隐有另一个声音告诫我,像李相赫那样的人啊,也是遇见一次,就不会再有了。
可以甘心吗?
可以吧,我想。生命中确实会有许多细小的渴望,它们在更大的世界面前咕咚冒个温柔的水泡,就可以再也找不见了。想要亲近Faker,这样听起来很正常、但对正常男人来说有些奇怪的愿望,潜藏在与粉丝互动的夸张声势下,真实的程度小得不堪一击。
那一年我平稳渡过与他熟识的阶段。坐在同一个训练室,我对Faker的强大与恐怖的感触与日俱增;我对李相赫的了解,心平气和地维持在零。
相比之下,他应媒体要求评价我“和想象一样优秀。”反而更能令我在意。那位啊,总是给人平铺直叙的真诚感。在英雄联盟的世界里,他根本没有说谎、或者讨好的必要,他说的就是真的。像是一种坚定的指向,让我相信加入SKT以来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维持高强度的紧绷状态很久以来,我终于重重松了一口气。出于我可以想到的任何一种原因,在他面前我不想表现太差。
说起来很有趣,SKT的排位按照kkoma教练的评价是,“我们队也只有王浩成绩拿得出手啊。”而所有人听到都不以为意。明明是夸奖我的场景,我却清楚感觉到SKT这支队伍无可撼动的王者气。
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啊。选手握有太多荣誉和资历,实力都还火热,想打随时可以打回来,所以才根本不会在意短暂的rank排名。
越在乎的人通常越两手空空,需要藉由这一点点荣光,做成勋章。比如百分之百努力着的我。它渺小到无所谓拥有与否,我却不能不要。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或许那一年等同于埋头拼命,反而会因为纯粹更特别。但是没有,它起起伏伏的波折着,恰如人生中的每一年。
我和相赫哥更加熟识,全因为寻常的一天。全员说好出去吃晚饭,可是下午的时候这一位位哥莫名其妙地放鸽子。等到天色黑透了,我rank结束摘掉耳机,向周围笑嘻嘻问过一圈,聚餐人员缩减到二,竟然只剩我和相赫哥。
“不去吗?真的不去?”这样一个个确认过了。得到一致否定的答案。我有点无奈,看向相赫哥,“只有我们了,哥。”
他起身穿外套,把拉链拉到顶。“走吧,吃什么?”
“我都可以的。”处于训练状态大盛的时候,我对食物分不出太多心思。其实点外卖也可以的。我在心里想。只有两个人,出去吃饭正式得有些麻烦。
“我也都可以。”相赫哥说。
我们两个人僵持着对视,都没了下文。
在尴尬的沉默里,相赫哥突然清清嗓子。“那么,去吃年糕汤吧。”
我抓起衣服,“附近有吗,我查一下吧?”
无聊地在手机里进行搜索。其实随便什么店面都会有的。
“啊,找到了。”不太近也不太远,作为吃完饭继续回来练习的地点选择来说,非常合适。其实天气太冷,我甚至有些不想出去。
“去这里吗,哥?”我扬起手机给他看,而他甚至没有回头,直接从我身边走过。
我跟在后面走,才意识到他一直没有说话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出于一种让我庆幸又稍稍有些厌倦的本能,我变得小心起来。一路上说话的语气都控制不住软下去。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一方面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出口语气软得更加彻底。
其实在那时我就应该早点发现的,我对上他,我往往是没有办法的。万幸后续顺利,我们一起吃了年糕汤,胃里暖呼呼的很惬意。虽然并不深刻了解,总体感觉这是个好哄的人。尤其当我提到以前在ROX全员都比较穷,他盯着我笑起来,唇角弯弯的甚至有些孩子气。
虽然相比于我本人的意志,那更像粉丝的心愿强加。从直播间小小的起哄发展成全民关心“Peanut今天成功亲近偶像了吗”我在心里哭笑不得,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其实没有在意过一顿饭,真的没有。
所以在很久之后,被采访问到“有没有和Faker一起吃年糕汤”,我是在下意识否认后,才回想起,某个我说不上日期的寻常晚上,Faker已经在实现Peanut的愿望了。
是他用过的心吗,还是我彻彻底底的后知后觉。或是我们之间的一种写照,一种预言。或者别的什么。
莫衷一是。
一起吃过年糕汤之后,似乎亲近了一些。是在住处的盥洗室里,可以趴上他后背去取架子上的毛巾,这样放松的关系了。
“让一下啊哥,我要洗手。”
他满嘴牙膏沫地抬起头来,表示拒绝。这乱糟糟的头发,没睁开的眼睛。
我趁机甩他一脸水,然后跑掉了。
他总是笑容很危险,对我招手威胁说“你给我过来,过来。”我当然不过去,离远远的,下次还对这样试探性的游戏乐此不疲。大概太过肆无忌惮了,终于有天趁我不注意,他直接从沙发后面锁住我的脖子。
“哥,相赫哥。”我笑着放下手机,拼命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进一步动作。我怕痒怕得发疯,被他发现以后一定日子很难过。
那年我体质瘦弱,面对同样瘦但意外有韧劲的他毫无招架之力。闹来闹去只有软绵绵求饶的命。我只没想到他吃这一套,笑眯眯看我。手指不再发力,顺着我的脖子绕到后颈搭上椎骨,轻轻地,按揉起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因为久坐而脖子僵硬,用力转头都难以缓解,这是电竞选手常见职业病之一。
Huni哥路过问“你们在干什么?”
“王浩好像颈椎不太好。”他答非所问。
Huni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地走掉了。无论如何,我是真的僵住了,脖颈与他指尖接触的点上,传来异样的温热与矛盾。那只是一个开始,在往后日子里更像记忆的徽章,似乎能从触觉牵连全部感官,到味道,到听觉,到视线。到他在空气中投来一个眼神,都能触发那种温热。
而再没有任何人能了。明明这么凉的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李相赫。
三冠以来,全世界都在研究怎么暴力拆解SKT的中野。SKT迫切寻求全新风格路数,他们要一个不同于Benji前辈的打野,所以他们找到了我。
正像团队训练中我不止一次被cue到的那样,教练说“王浩呀不要太激进。”在宛哥在最边上小声嘟囔,“相赫也是啊,完全不管后招的。”
相赫哥转头去看他,嘴角扬着。在宛哥又自顾自加了句,“啊,打得很好就是了。打得好才不显得激进,毕竟都没有带崩。”教练站在中野座位中间,一手扶我们一人肩膀,吩咐说“再来一遍,中野的小朋友要好好反省。”我听话地应了一声,余光偷看中单位置,他全神贯注时,眼角显得极端锋利。
那时我坚信我和相赫哥,我们会是世界最好的中野,和曾经SKT最强驱动器不一样的好。我们相称且一致。游戏里一旦寻到破绽,就把对方带进自己的致命节奏。而游戏外,变化一旦开启,立刻向终点奔去。
那一年我无知无觉地走向他。因为他,也因为我,因为在皮肤和血管之下我们是相似的人。
偶尔会急刹下来反思自己:Peanut选手,韩王浩亲故,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呀?但是惯性养成实在太可怕,我感受到的时候,已经惯于时刻粘着他。勾肩膀,插口袋,笑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朝向。
对象是一度以为毫无关联的Faker?怎么可以这么神奇。
春季赛开始,SKT稳定连赢,或许是与对手实力差距显著,我暗中期待中野携手杀穿版图,类似场景没有上演。按照定既定的战略,中路carry平稳度过就好了。我觉得有点遗憾,但版本当前,我服从教练的调配。
就像最漂亮的新鞋刚穿上总不服帖,值得去等待更完美的磨合。
SKT的特色之一是无论输赢都表现出集体自闭的特征,镜头扫过一圈,各位明星选手双眼发直,思维呆滞,请问见过这么低落的胜者吗?秉承以前队伍的传统,打完比赛我往往很活跃,跳过去和京浩哥书行哥击掌的。可这里是SKT,我宁可加入集体自闭的一员。
因为呀,我身边有个厉害的发光体,有种心情藏不住,抿平了嘴角,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刚开直播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守着。看他忙来忙去,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一点慌乱都没有的样子,很可爱。
“音乐,声音大吗。”
听到他问了,我故意学起来。“音乐,声音大吗。”
相赫哥笑起来,“为什么学我说话?”
“因为他爱你。”
我发誓,我发誓。我没有想到Huni哥远远喊出这句话。
……啊。北美赛区回来的选手,奔放又活泼,语出惊人很正常,没有人会在意吧。相赫哥应该也这么想吧。我甚至不能去偷瞄他,真的很奇怪。就像精心覆盖的包装,突然出现微小的破口。
当我们沉默下来,多亏还有BGM把尴尬气氛一笔带过,谢天谢地了BGM。相赫哥又开始一本正经地推荐亚托克斯。为了缓和气氛,我格外见缝插针地贫嘴,“嗯~是的呢~”。他笑了,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推荐。我又逮到机会,“嗯~是的呢~”
他一把摘掉耳机,看着我笑,“想死啊?”我才不怕他,继续学,“想死啊?”
他没什么办法,由我学舌,眼睛飘回屏幕。我拿出闹着玩的抱怨语气,还有些撒娇的调。那恰好是我擅长的。用擅长掩饰着,只转着弯说给他听。“干嘛这样对待一个又没有招惹你的人啦?”
是的,与他相处的一切寻常场景,都能使我莫名其妙心生眷恋。在这轻松、欢快的环境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为未来掷一枚硬币吧:如果他没有懂,就放弃;如果接招了,就听天由命,看它把我带向哪里。
他像没有听见一样,镇定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他没有听见吗?还是没有听懂,还是听懂了装不懂?
……如果没有懂,就放弃。
鼠标声音渐渐停下来。他转头望向我。
……如果接招了,就听天由命,看它把我带向哪里。
他表情是全部的洞悉和揶揄,明目张胆在直播摄像头前,因为侧着脸而不太明显。却完完全全传达给我。
一字一句,无声地控诉我:是吗,你真的、真的,没有招惹我吗?
一瞬间心脏直直坠回胸腔深处。它轰隆隆地冒出白烟,尖锐地鸣叫着,像拉不住的急速列车。
那么就请带我去吧,无论任何远方,我都听从。
-TBC-
【“岁岁年年”|猫兰除夕联创企划】触手可及
上一棒:04:00@十二来了全吃了
下一棒:06:00@炖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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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脑小甜饼,ooc注意
老板猫×虚拟男友兰,网恋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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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勋花钱养了个虚拟男友,最近正琢磨着怎么把人哄出来。
按理来说他们绝对到不了这一步,只是郑志勋第一天加上人就得了一句软软的“老公”,饶是再怎么对自己强调这就是人家敬业按自己要求说的,自己这颗心还是突突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第一天晚上他干瞪眼熬过去了,第二天睡前人又说了一句“老公晚安”,听着比前一天还...
上一棒:04:00@十二来了全吃了
下一棒:06:00@炖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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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脑小甜饼,ooc注意
老板猫×虚拟男友兰,网恋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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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勋花钱养了个虚拟男友,最近正琢磨着怎么把人哄出来。
按理来说他们绝对到不了这一步,只是郑志勋第一天加上人就得了一句软软的“老公”,饶是再怎么对自己强调这就是人家敬业按自己要求说的,自己这颗心还是突突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第一天晚上他干瞪眼熬过去了,第二天睡前人又说了一句“老公晚安”,听着比前一天还小声,郑志勋免不得想他是不是也不那么好意思,于是又没睡着,脑子里面带颜色的不带颜色的像话的不像话的随意乱窜,闹得他身上都是火。
郑志勋想,够了,寡了半年的荷尔蒙猛地高涨可以理解,但到第三天,真的够了,显得他很没出息一样。结果没想到人先跟他说他今天有些失眠睡不着觉,要不要一起打游戏,郑志勋屏了一会儿,然后故作矜持实则炫耀地把自己的段位截图发过去,只等着对人说一句“我带你”,新鲜的对话框很快便弹出,虽然出乎郑志勋意料,但对他来说是更大的惊喜。
【好巧啊】
紧跟着一张相似度有90%的截图。
郑志勋当即就不要脸地想,这就叫缘分。
他欢快地跟人连麦排了一晚上,直到凌晨四五点他的小男朋友说实在熬不住了要下了,郑志勋的困顿才慢慢上劲,可他还是不舍得,求了人跟他打语音。
“你睡了我就挂,你先睡吧。”
小男朋友轻轻嗯了一声,郑志勋以为他马上就要睡着了,也在黎明的静默里酝酿着睡意,不想好一会儿过去,人慢吞吞地问:
“今天开心吗?”
郑志勋一下子睁眼,脑子虽然跟不太上嘴但还是及时回复说:
“当然了。”
听筒那儿传来轻笑,人说那就好。
“......老公开心就最好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徒留郑志勋一个人呆坐在床上怀疑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头两个字是否存在。
怎么还更不好意思了......郑志勋越这么细琢磨,他那对耳朵就越发烫,好像后悔不该那么敏锐地听出人家的不好意思来,反倒让自己心烦意乱。
又是一个大夜过去,郑志勋起身走到窗前,看底下大马路上的路灯在天光下愈发显得黯淡,落在自己面皮上的光亮也愈发有了温度,他叹了口气,穿上衣服出门买了杯咖啡。
反正是睡不着,反正也管不了。
郑志勋上了心。
有心算无心,崔玄凖也不是个在这方面很灵光的,慢慢就被郑志勋套了个干干净净。
崔玄凖,2000年生人,比郑志勋还大一些,老家在昌原,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目前养了只叫morning的小狗,干虚拟男友是有朋友看他脾气好拉他过来的,只作正式工作前的兼职,按他的理解,这份工作和大学时候的陪玩也差不多,除了要多说些很难为情的话。
郑志勋知道他以前还当过陪玩之后,相同的昵称就开始变得碍眼,忍不住自己怄气,丰富的想象力全用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假想情敌较劲去了,终于有一天,他没忍住,在崔玄凖夸他打得好的时候下意识就说:
“也不知道玄凖尼以前有没有这样夸过别人呢,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玄凖尼。”
崔玄凖一下子就没了动静,郑志勋话说出口就知道说错了,但一直怄气一时之间也找不着道歉的软话,只好跟着沉默,耳麦里只剩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好久,崔玄凖的声音才又响起,说:
“没有这样夸过,他们都没有志勋打得好。”
许是觉得还不够,他又紧跟着加了一句:
“志勋打得最好了。”
郑志勋没做别的,面无表情地把麦关了就开始咬着自己拳头尖叫。
崔玄凖一看老板把麦关了,急得在聊天框扣字,郑志勋就只好暂且放过自己的手打字安慰。
【没事儿,只是麦突然坏了】
【明天我买个新的去】
话赶到这儿,郑志勋眼珠子一转,问:
【玄凖尼的是哪一款,我这个确实容易出问题】
崔玄凖稍稍放下心来,他给郑志勋拍了张照发过去,然后问他还打不打。
郑志勋问:
【玄凖尼自己一个人说话会有负担吗】
【也不是..一个人的话我可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今天就算了,我们等明天】
崔玄凖很开心,第二次觉得遇见郑志勋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他想了想,自己今天营业的语音条都忘了发,自从他们会连麦打游戏这件事儿就一直被他或无意或有意地忽略掉,可刚刚郑志勋这样体贴,崔玄凖大脑充血就发了句自己绝不该发的语音过去,郑志勋那边也一直没回复,等崔玄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真的好喜欢志勋啊。”
崔玄凖十分忐忑,这句话听上去太真了,事实上话出口的那一刻确实带着热腾腾的真心,但这不应该。
隔着网络隔着金钱,谈这些多好笑呢。崔玄凖已经吃过这种苦头了。
他知道自己呆呆的,反应也总是浅显得让人一听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进而对自己进行又一轮的调情与戏弄,他遇见过很多人,有逗了他几次就觉得没意思的,也有真的哄得他觉得是不是可以多交往一下就断了联络的。
后来他自己也想开了,只要守好自己的界限就好了,上哪去找这种有人陪伴能玩游戏还有钱挣的兼职呢。
直到遇见郑志勋。
崔玄凖并不知道郑志勋前三天的辗转反侧,在他的视角来看,聊天页面零星几条记录,自己发过去的语音自己点开来听都觉得不够热情,他有点害怕自己第一单就要黄,于是又记起自己陪玩的本事,试试能不能从游戏方面打开缺口,很幸运的是,郑志勋给了他足够多的正向反馈。
听到郑志勋那一句吐字都黏连上的“当然了”,崔玄凖不知怎么联想起很多小宠物熟睡时被主人强制开机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营业的心适时占领大脑高地,轻轻说了那两个字后脸又烧得慌,连忙挂了,蒙上头睡大觉。
再醒来是当天下午快四五点,崔玄凖收到朋友的红包,说是老板发过来的,第一单不扣他分成了,鼓励他再接再励。
崔玄凖看着这笔额外的钱思考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老板打游戏。
他是打游戏会高度集中的类型,郑志勋缠着他说话,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出去,还是朋友被郑志勋疯狂爆金币吓到来问,才发现人已经差不多被拐跑一半了。
崔玄凖被耳提面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郑志勋跟他实在合拍,总是不自觉就掉进郑志勋的节奏里,被人逗得面红耳赤毫无办法。
崔玄凖想,他可能陷进去了。
郑志勋动没动心他拿不准,但自己的心脏就在这副单薄的身体里狂跳,震耳欲聋。
郑志勋敏锐地察觉到崔玄凖开始逃避了。
在郑志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准备好措辞甚至捏了一下自己的嗓音的时候,崔玄凖已经找了别的话题把那条消息顶上去了。
因为看上去过于心虚,反而让郑志勋更加感受到了其中的真心实意,他也不恼,想着把这时候受的小“委屈”攒着到时候一并讨回来,就顺着崔玄凖聊天。
崔玄凖庆幸之余又觉得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情绪短时间内大起大落直像登山让人心力交瘁,崔玄凖摁灭手机自己待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
他舍不得。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郑志勋下个月就不定他了,他时间一长也就好了。
但郑志勋早就在店铺那里把套餐续到了一整年。
时间慢慢过去,从第六个月开始,郑志勋就想约他出来了。
他话也说得很直接,以交往为目的的见面,但崔玄凖从来没有答应。
一开始说没时间,为此晾了人一星期没双排,后面说太远了,郑志勋也不提他过去也不碍什么事,最后连冰冷的官腔都打上了,说这并不包含在服务里。
郑志勋简直都要气笑了,崔玄凖这人真的奇怪,一旦你明确了他的心意,就只能得到他下意识的逃避,好像之前的情不自禁全是某种推拉的手段,弄得人不上不下,而后循环反复。
郑志勋感慨说这鱼钩子看着钝,怎么咬上了越来越疼。
他攒够了火气,给崔玄凖下了最后通牒,就这周六。
【周六见一面,不然就不要再联系了】
崔玄凖纠结半天,其实他不过是怕再也维持不了现在的快乐,怕自己不够让郑志勋一直喜欢,怕他们会走到特别难看的境地,但怕来怕去,他还是最怕真的失去联络,以后就只剩他孤单一人,再遇见什么样的人,那个人都不会再是郑志勋。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到地方郑志勋已经在了,他忐忑不安,走过去坐下,不知道怎么开口,郑志勋也不吭声,就细细地打量崔玄凖。
他知道崔玄凖长什么样子,有一回他俩语音的时候崔玄凖不小心按到摄像头了,圆圆脸上眼睛瞪得溜圆,肉乎乎的嘴巴因为惊讶张开露出两颗兔牙来,崔玄凖尴尬得快速潜逃,郑志勋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紧急下楼找健身房塑形,一个星期后发了一张腹肌照。
很莫名奇妙,但崔玄凖却get到了他的意思,慢吞吞地说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身材,很羡慕志勋的,郑志勋便夸他长得可爱,是自己的理想型。
郑志勋和崔玄凖的日常就像互相缠绕的一大堆毛线,拿住一个线头,别管过了多久才找到另一头,他们始终都知道这是哪一根。
郑志勋想这样的一辈子也很不错,跟崔玄凖一样的幼稚一样的同频一样的莫名其妙,自己永远会因为这个笨笨的人闹脾气,而这个人也永远会轻而易举地消解一切,再给予他无限欢欣。
他看见崔玄凖跑进来的样子了,现在天冷,他裹了一件黑色的大长羽绒服,因为太瘦,跑的时候还兜着风。
郑志勋牵起他的手,冰凉,还没在室内暖回来,于是他双手交握住他的。
“男朋友。”
崔玄凖急急地回握,他吸了吸鼻子,答应到:
“男朋友来了。”
————————————————————大家吃得开心!!!除夕快乐!☺️
有彩蛋在评论区!!
给小猫的信
大猫写给小猫的
小猫你好:
小猫上次问我第一爱谁,其实爱没有第一名,爱就是全部,我很爱你,当然也爱妈妈。
在还没有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爸爸总想未来快点来。
我和妈妈在一起我总是幸福的。
希望小猫在我们身边也会觉得幸福。
现在希望未来可以晚一点来,小猫可以多多和我们在一起。
爸爸特别喜欢你,每天早上醒来都是笑。你起床会扑到妈妈身上,然后赖床。妈妈和你一起又睡过去,导致小猫经常迟到。
因为小猫的到来,爸爸妈妈学会许多,开始更为对方着想,开始学着不争吵的沟通。也因为你家里有了另一只小猫是小猫八岁生日的礼物是只脾气不好的德文。...
大猫写给小猫的
小猫你好:
小猫上次问我第一爱谁,其实爱没有第一名,爱就是全部,我很爱你,当然也爱妈妈。
在还没有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爸爸总想未来快点来。
我和妈妈在一起我总是幸福的。
希望小猫在我们身边也会觉得幸福。
现在希望未来可以晚一点来,小猫可以多多和我们在一起。
爸爸特别喜欢你,每天早上醒来都是笑。你起床会扑到妈妈身上,然后赖床。妈妈和你一起又睡过去,导致小猫经常迟到。
因为小猫的到来,爸爸妈妈学会许多,开始更为对方着想,开始学着不争吵的沟通。也因为你家里有了另一只小猫是小猫八岁生日的礼物是只脾气不好的德文。
你给他取名叫文文。爸爸妈妈知道你一直很尊敬生命,所以家里的小动物都成长的极好。
虽然郑文文和崔早晨相处的还不好。
开始因为小猫变得健康,和你一起去学单板,妈妈每次都摔在雪里,小猫不出意外的成为家里滑雪最厉害的人。
喜欢看小猫穿裙子,小猫穿特别好看,所以给你买了太多裙子衣帽间都快放不下了。
妈妈总说我给你买太多了,其实都是我和妈妈逛街的时候一起给你买的。
喜欢你光脚在地板上走,但妈妈会担心你感冒所以下次减少光脚的频率好吗?
我不是满分的爸爸,所以小猫也不用是满分小孩,但是小猫数学要努力哦,不想和你再瞒着妈妈把26分试卷藏起来。
我知道小猫也很辛苦,妈妈总是忘记给早晨文文喂饭,多亏了我们小猫,家里的其他小动物才好好成长,希望小猫多多理解。
我在这里和小猫道歉,因为妈妈想吃提拉米苏所以没有带小猫去吃冰淇淋,让到贤叔叔陪你去吃,希望小猫消消气。
下次我们去吃冰淇淋。叫上到贤叔叔和施尤。
特别喜欢周末下雨,然后我们一家人在沙发上窝着看电影,是特别幸福的时光,蛮可惜妈妈不太喜欢下雨天。
有一次小猫非要去踩水坑,爸爸拉着你踩了很久,不出预料的被妈妈数落一顿,下次下雨我们还是去踩水坑吧,但不要让妈妈知道。
很快又是小猫的生日,我们家的公主,怎么都十二岁了,今年的生日礼物你会很喜欢的。关于小猫都很多事情我一直记得。
妈妈在怀小猫的时候,全家人已经在期待你的到来,给你早早布置了房间,准备了特别多的礼物。妈妈总是担心照顾不好你,爸爸也是,万幸小猫一直有在努力成长。
在怀小猫的时候妈妈总是想吃很多东西,半夜和妈妈一起去买蛋挞,早上没有睡懒觉去排两个小时的brunch……。妈妈总说是你想吃,但小猫出生后很挑食,所以其实是妈妈想吃吧。
但小猫不要挑食哦,阿婆总说我们家挑食,妈妈不吃一口蔬菜,文文早晨也是,不喜欢的肉一口也不吃,最严重的还是小猫,下次不许偷偷把肥肉吐在地上,很明显啊小猫。
所以从小猫开始改变吧。
爸爸记得小猫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你一直在哭,然后爸爸也在哭,被你载赫叔叔和旺乎笑了很久。后来他和光熙的小孩出生他也哭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猫不想上幼儿院,拉着妈妈哭了很久,妈妈把你抱进去,然后拉着我跑开,小猫当时哭都忘记了。
小猫问妈妈为什么虎牙那么尖,妈妈和你说爸爸的虎牙和你很像,你拉着我看了很久,都觉得不像,然后妈妈和你说爸爸矫牙的事情,特别痛苦,经常冒出来的溃疡,只能喝粥,妈妈陪我喝了很多粥。
导致小猫每天都很担心要矫牙,请不要担心哦,每年陪你去看牙,医生都说小猫的牙很健康,不需要矫正的。
你和我们第一次分床睡,我和妈妈总不放心,妈妈一直担心小猫踢被子、摔下床,半夜又悄悄来看你好几次。然后靠在我怀里说“小猫长大了。”
我当然觉得哪有那么快,小猫一直是只小小的猫咪,而今一看,小猫已经长大许多了。
小猫能不能慢一点长大。
小猫是特别特别蓬松的小猫,有人喜欢蓬松的小猫吧,爸爸听说你和朋友炫耀,爸爸妈妈打英雄联盟特别好的时候,爸爸开心死了有机会爸爸和你一起打,爸爸很厉害的。
每次听小猫叫我爸爸我心都要融化了。
今年圣诞节小猫想要去哪里?去年丢下小猫,让小猫去相赫叔叔家和旺乎玩马里奥,小猫老输就是了。但是和妈妈去了马德里,是我的不对。今年不会了,想去哪里小猫选。
小猫下面的话希望你一直记得。
人生不过三万天,希望小猫以自己的方式过好,小猫优秀我们会很骄傲,平庸也很好。总有最后一名,是你有也没有关系。
你去追求梦想,或者回家当全职小猫也很好。
可以一直单身,可以交男朋友,当然也可以是女朋友。
特别感谢小猫的到来,我们家庭无比温暖。请放心我和妈妈都足够爱你,不然小猫是不会来到我们身边。
小猫是爱神的礼物。
我很珍惜。
人生是很虚无的,希望你把它当成旅行就好。而我们,会尽全力托举你,去到更美更好的地方。
自私的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当然要把你照顾好。
爸爸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会一直都好,长大会有许多烦恼。
但在我们身边,但在这个家,你可以一直当快乐的小猫。
【猫兰】猫可以等到饲养员兔子回家吗?
【阅读辅助】
(1)系列,是现在的时间线
(2)系列,是猫猫眼里过去的故事
(3)系列,是兰兰眼里过去的故事
(4)系列,是第一人称的故事
(5)系列,结局
【第一次突发奇想用这种形式来写文,纯属自己娱乐,给读者带来麻烦实在抱歉】
【全文3.3w,因为文章原因没有分开发放,阅读辛苦,感谢你的喜欢】
【文中所有剧情纯属虚构,OOC算我】
【对二位选手都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1.1
郑志勋出门又忘带雨伞了,回家打开门的时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活脱脱一只落汤猫。他换了鞋子就滴着水向客厅里走,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崔玄準,同时闻到了一股不是很舒服的味道...
【阅读辅助】
(1)系列,是现在的时间线
(2)系列,是猫猫眼里过去的故事
(3)系列,是兰兰眼里过去的故事
(4)系列,是第一人称的故事
(5)系列,结局
【第一次突发奇想用这种形式来写文,纯属自己娱乐,给读者带来麻烦实在抱歉】
【全文3.3w,因为文章原因没有分开发放,阅读辛苦,感谢你的喜欢】
【文中所有剧情纯属虚构,OOC算我】
【对二位选手都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1.1
郑志勋出门又忘带雨伞了,回家打开门的时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活脱脱一只落汤猫。他换了鞋子就滴着水向客厅里走,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崔玄準,同时闻到了一股不是很舒服的味道。
“崔xi,你烧的东西要糊了哦。”
崔玄準一下子从梦里清醒过来,看着郑志勋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急急忙忙往厨房跑。郑志勋从外面的卫生间扯了一块毛巾来擦头发,晃悠着走到厨房去看手忙脚乱的崔玄準,靠在门框上感觉着爱人的着急,憨憨地笑了一声。
“还好水放的够多……”崔玄準长呼了一口气,稍微补了一点热水进去,“志勋啊,你去冲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可以吃了。”
崔玄準好像从来没有怪过郑志勋为什么不带雨伞,从郑志勋几年前第一次淋大雨来见他到今天应该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次。崔玄準每次都是没有怨言地去给郑志勋准备新衣服,拿好浴巾,准备好热水,然后再把一身是水的超威猫猫扔进浴缸里,说别感冒了。
只是因为今天多兰先生在炖鸡汤,还在炖鸡汤的时候突然睡着了,所以这些琐事只能是猫猫自己准备了。
穿着格子睡裤出来的时候郑志勋没有看见餐桌上的鸡汤,反而是一只趴在餐桌上睡着的垂耳兔。崔玄準这两年里特别嗜睡,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可能是上班的时候压力太大了而又太忙。对于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的崔玄準来说,在医院实习的劳累程度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能有假期的话,睡觉就成了最大的宣泄口。
郑志勋没有吵醒崔玄準,自己盛了鸡汤出来放在桌上,盛了两碗饭,一碗多一些一碗少一些,少一点的那碗放在了对面。这个时候崔玄準揉揉眼睛清醒了,看着面前的猫猫眼睛,傻傻地笑了出来:“对了,欢迎志勋回家。”
两个人已经一起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了四年了。
崔玄準最近食欲不好,饭没有扒拉几口就说吃饱了,鸡汤只喝了一些。郑志勋问是不是生病了,崔玄準摇摇头,说只是自己太困了,现在外面又下雨,下雨的声音对自己来说最好的催眠剂。也是,这几年是崔玄準在医院里的发展时间,学的东西也多,管的事情也多,经常会整宿整宿不回家,能在家里好好休息确实是不容易。郑志勋为了不打扰他的工作,也不会主动去医院找人,只能等他回家的时候好好地陪着他,在爱人完全放松的时候可以陪着他睡一个晚上。
两个人其实因为这件事情闹过别扭。郑志勋是杂志社的签约作家,日常在家中的他就像一只被主人放在笼子里的宠物猫,每天最大的工作不是写稿子,而是苦苦等待着上班的崔玄準回来。在这期间他甚至学会了自己在厨房里鼓捣,希望可以等崔玄準回来就可以饱餐一顿。那次闹别扭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毕竟当时做饭完了才接到崔玄準说我不回来的消息,气得郑志勋把剩菜剩饭都去喂了楼下的流浪狗。一直等零点,客厅熄了灯,郑志勋才听见家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蹑手蹑脚去卫生间的洗漱的脚步。过了一会儿,床上的长条猫能感觉到被子里有人钻进来,既然人回来,就可以开始耍脾气了。郑志勋把被子一卷扯到边上,自己结结实实压着。崔玄準也不发火,慢慢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小毯子来,缓缓睡下之后一片安静,却又被冻得打几个喷嚏,害得郑志勋又把被子帮他盖回去。
更多的时候,两个人闹别扭也不需要走这么多的流程,没有多久郑志勋会把崔玄準抱在怀里,轻轻念叨说猫不想离开崔xi。崔玄準会吻吻郑志勋的脖子,说那我又怎么舍得离开呢,志勋不用想这么多,明天我就早点回来。
看着早就吃饱饭,在饭桌上打了好几个哈欠的爱人,郑志勋也不免发笑,整理完了餐桌,就去一边捞起了比自己瘦了半个身板的崔玄準:“去房间吧,多兰~”
崔玄準抓着郑志勋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走去房间:“对了,志勋今天出门干嘛去了?”
郑志勋叹了口气回答说:“我最近不是有一本书要出版了吗,我去找旺乎哥有点事,结果他不在,我就回来了。谁知道老天,这都要给我下雨。“”
“呀志勋……”崔玄準笑了笑,揉了揉小猫脑袋,“好厉害,终于有新书了,好厉害。”
房间昏昏暗暗,看不清布置,但是实在适合睡觉。崔玄準简单地冲了个澡就躺上床,郑志勋觉得自己也被弄得好困,抱着爱人,自己也像找到主人的小猫一样睡着了。
2.1
郑志勋拥有所谓“作家”的身份其实很早,在大二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现在的编辑社签约,责任编辑是大了他几岁的韩旺乎。
韩旺乎不惯着郑志勋的大学生身份,管你是不是早八是不是体测是不是小组作业被人坑了,要交的稿件在规定的时间就是要上交的,假如没有按时完成,韩旺乎就拿着电脑自己找上门来,把在出租屋里大睡特睡的郑志勋拉起来摁在书房里。
很可惜,临近期末,自己从论文里面脱身的一瞬间就被韩旺乎的电话轰炸,带着笑意的威胁永远是能让郑志勋像猫一样炸毛,立刻说我这就去取材。电话那头的人这才有一些满意,说三天之后还没有消息我就把你的出租屋的锁给敲了。
还好好友列表里还是有人愿意帮忙的——在医学院光荣结束导师任务的发小亲故严晟玄开着自己的小电驴来到郑志勋的楼下,甩给他一个烫手的肉包:“好久不见啊Chovy老师,总算想起来在水深火热的中学习的哥我了。”
“行行行,谢谢谢。”郑志勋把肉包塞在嘴巴里,长腿跨上小电驴,“你带我去什么地方?”
“昨天你不是说要找灵感吗,当然是去带你看点有趣的。我们学校的实验大楼,去不去?”
郑志勋打着哈欠跟在严晟玄的身后走进这栋大楼,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很浓的化学药剂味,直冲郑志勋的天灵盖,给他整了个清醒,结结实实打了两个喷嚏,在比较空旷的走廊里面还有一点回音。
“今天好像只有药学院的后辈在做实验……我们专业的怎么好巧不巧就今天取消了,不然我就可以带你进去直接参观了。”临床专业的严晟玄挠了挠脑袋,打开手机打算看一下实验室通知,却因为一个提示音轻轻“啧”了一声,“导师怎么在这个时候叫我。志勋啊,你自己逛一下,我先去忙一阵子,等下请你喝咖啡。”
“行行,你先去吧。”郑志勋挥了挥手,心里嘟囔着果然当医学生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二楼的走廊就比较狭窄,两边的墙刷的雪白,到了晃眼的程度。郑志勋走到一个虚掩的实验室门门口,偷偷观察着里面的情景。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来来往往,遮住了实验台上的内容。闷热,聒噪,这个房间带着郑志勋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站直身子准备离开,一道接近破碎的嘶哑叫声把郑志勋黏在了原地。
这是一声怎么样的叫声?就好像声带在下一秒钟就要被捏得粉碎,任何的气流在这个时候变得仓促,像逃命一样略过喉管却又是挤压在出口的地方,被狠狠地吞没在一片沼泽里,连一个泡沫都没有留下。
里面传来了一阵长呼,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然后就是向门口越近的脚步声。郑志勋侧身在一边,看见一个男生穿着白大褂匆匆出了门,戴着圆圆的眼镜,但是眼睛好像是闭上的。手里怀抱着一个白色的团子,根本没有看路地撞到了自己的肩膀,轻轻说了一声抱歉就向着走廊的尽头跑去。
男生手上拿着的是一只白色的兔子。郑志勋看见了。
但是长得怪可爱的。这是郑志勋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跟着男生的脚步过去,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传来重物下坠的闷响,然后是小小声的祈祷。郑志勋看着这个男生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站在一个红色的大箱子前面,很虔诚地说着祈求原谅的话语,末了睁开眼睛,向着大箱子里看了几眼,长叹一口气转身,然后被靠着门框的郑志勋吓了一大跳,像小兔子一样原地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觉得有些尴尬,出了门之后男生挠挠头向郑志勋道了歉。
“是我没有出声,应该我道歉才是。”郑志勋看着面前这个圆圆脸的男生,心中再次肯定了刚才对他“可爱”的判断,那认识一下就显得不得不了,“其实我是一名作家,来你们学校采风的。假如方便的话,等一下可以一起喝一杯咖啡吗?我姓郑,郑志勋。”
“啊,作家。”面前男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点好奇,“那……欢迎来到我们学校。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我写进你的文章里呢?我刚刚做了……做了不太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郑志勋奇怪地看对方,这么老实的样子能干出什么呢?
“我……带走了一只兔子。”男生转身看着房间里的红箱子,“一只很可爱的兔子。”
郑志勋知道了面前的男生叫崔玄準,今年大三,和自己同年级,作为一位普通的本科生,在做实验方面还没有那么熟练。而且,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在组员的怂恿下杀死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之前这个环节都是让别人做的,他完全受不了。但是这回他自己也动了想试一试的心思,可惜……
崔玄準摇摇头说:“真的,很对不起它。”
严晟玄找到郑志勋的时候,好友正在看着一面实验室的门发呆,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郑大作家,找到什么素材了吗?”
“托你的福,算是有了一点头绪。”郑志勋打了一个很大的猫猫哈欠,“我刚看到楼下有咖啡店,请我喝咖啡去,转的有些累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严晟玄笑着拍拍郑志勋的肩膀,“路晗在楼下该等急了。”
郑志勋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自己的亲故会带着小男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严晟玄重色亲友的态度就咬扁了吸管,觉得自己应该再点一份甜甜圈表示愤慨。朴路晗倒是努力在把对象推开,让郑志勋尽可能多得收集到一点学校里的故事来摆脱被催稿的苦海。
郑志勋一面听着,一面看着咖啡店玻璃门外的大厅——所有要出实验室大楼的人都会经过这里,也肯定包括崔玄準。不出他所料,刚才处死兔子的欢迎应该算是实验尾声,对方不一会儿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脱去了白大褂就少了一点肃穆,穿着的常服配合他的圆框眼镜更显得可爱。郑志勋目光顺着他的脚步,挪到了咖啡店的柜台。在发现崔玄準正在点单的时候,郑志勋故意洒了一点咖啡出去,和面前这对小情侣说了声抱歉,装模作样去柜台上拿餐巾纸。
“好巧啊,崔同学。”郑志勋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实验结束了吗?”
“啊?你好。”崔玄準刚刚下完单,看到郑志勋还有些惊讶,但是介于对方作家的身份,依旧是乖乖回答了问题,“是的,已经完成了,回去写实验报告就可以了。”
“那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再聊一会儿吗?”郑志勋指指窗边的空位,“或许你在买下一期杂志的时候,就可以在某篇文章里面看到你们学校的影子了。作为报酬,这杯咖啡我就请你吧。”
在严晟玄“你小子好家伙不愧是郑志勋”的眼神和朴路晗悄悄抬起大拇指的动作下,郑志勋邀请了崔玄準背着书包坐到自己对面。聊了天才知道,其实对面这个有些腼腆的男生还大了自己一岁,但是因为小时候在幼儿园摔了一跤,摔得不轻,所以停学了一年才重新开始读书。一路的学习和别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一个可能特殊一些的,就是崔玄準曾经去一个英雄联盟的俱乐部试训过,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摔倒了的后遗症,长时间训练会让他头疼,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条这条路,重新回来好好学习,高考之后就来到这所医学院学习药学。
“哦~崔同学也打英雄联盟啊!”听到这点的时候郑志勋终于捕捉到了可以继续搭讪的方法,“那你玩什么位置啊,能不能麻烦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等有空了一起双排什么的。”
“啊?可以是可以……”崔玄準接过郑志勋递来的手机,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我打的上单,但是打的不太好啦,作家先生不要笑话我就好。”
打得不那么好的意思,是带着Chovy ID 的郑志勋看着ID为Doran的崔玄準,用着一只蓝白色的小纳尔把上路默默地带穿了。
两个人关系好起来确实有英雄联盟的帮助在,郑志勋每天码字结束之后就开始等待崔玄準的消息。崔玄準的休息时间比较固定,基本要等到晚上九点之后才会回复自己的邀请——可能这就是药学生的压力吧,害得召唤师Doran每天只能在峡谷里稍微释放一下。
崔玄準打游戏的时候很认真。可以很认真地赢,也可以很认真地输,更可以很认真地和郑志勋抱怨说对面的人天天往上路跑,比化学药剂还折腾人。郑志勋被逗笑,赶紧传送来上路说我来帮你吧,结果传送来上路之后发现对方上单早已被单杀了,只留下崔多兰的一阵笑,还有几句黏糊糊的,像小兔子吃草的声音一样的“抱歉”。
除了对方不喜欢和自己大乱斗之外,郑志勋觉得崔玄準在任何角度都是最完美的。每次结束之后超威都会邀请多兰在嚎哭深渊,但是只能收到拒绝和哭泣的表情,那边的大学生每天都要忙于各种实验报告和限时作业,和自己散漫的学业生活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地狱。
这个时候的郑志勋就疯狂地想见他。
郑志勋在这个春日还遇到了好久没有见的邻家兄长孙施尤,彼时的孙施尤正搂着自己的编辑韩旺乎,在争论日本的稠鱼饼什么味道更好吃一些,然后看到了拎着一袋子新鲜甜甜圈,正要去找崔玄準的自己。
郑志勋的母亲去世的很早,作为邻居的孙施尤一家就很自然地会多照顾这个孩子一些。孙施尤这个邻家哥哥也便是在一些时候可以充当一点“母亲”的角色——什么上下学的接送,在家里的作业辅导,有的时候还会负责一下郑志勋的三餐,毕竟他们家可能连一口像样的碗都拿不出来。
“原来孙社长说的要重新体验学生时代是来这里读研究生。”在送完崔玄準甜甜圈之后,三个人到了学校的咖啡厅,郑志勋对孙施尤说道,“我还以为你突然消失是因为朴到贤今年还没有从外面回来心灰意冷了,原来回这儿来了。”
“哎呀你小子,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我的事情吗?”孙施尤白了白眼,“倒是你,不好好在家写你的文章。来这儿当送外卖?”
“让你出去找题材半步不出门,有人要吃甜甜圈你赶了几里地过来送……施尤啊,这小子还挺会的呢。”韩旺乎笑着说,搅动着手里的,这家咖啡店最贵的咖啡——当然,是郑志勋付的钱。
孙施尤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一样看着面前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我们家志勋也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哪里有的事情……只是……”郑志勋挪开了面前两个人略显炽热以及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只是……想多关心一下玄準而已。”
长条猫的脸,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完全变得红红的,末了才轻声又说了一句:“是在追他。”
母亲在自己刚有些记忆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父亲带着母亲留下来的遗产一头扎进赌场,郑志勋的童年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和珍藏的东西——孙施尤在自己放学后偷偷递过来的甜筒,严晟玄在中午时分给自己的便当就是最有色彩的画面。他开始习惯于旁观,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云起日落,闲来无事就开始记录那些人世间的故事,写在草稿纸上再扔进垃圾桶。
转折点出现在高中,彼时的郑志勋碰到了赏识他的语文老师,在恩师的帮助下开始正式投入自己的写作,并加以投稿,收稿费来对付找上门催债的暴徒。父亲这么多年永远是泡在赌场里的那一个,自己高考结束填志愿的时候也没有来看过一眼,满身酒气和铜臭让郑志勋故意选择了一个距离家比较远的大学,并自己租了房子。父亲在回家没有看到郑志勋买回来的饭的三天后知道儿子好像真的离开了,打电话过去就是破口大骂,现在唯一的交流就是郑志勋勉为其难地给家里交上水电费。
无聊的日子里,碰到一个会为了实验动物双手合十的崔玄準,可能是上天给予自己最好的一封相遇的情书。
郑志勋第一次接到崔玄準下课,是因为对方在昨天晚上打完英雄联盟之后和自己说自己想吃一份炸鸡,还要配上很好喝的可乐那种,但是学校附近吃遍了都找不到。郑志勋说自己家附近整好有一家特别好吃,每天要排队两小时。崔玄準就说等放假了我也来排队试试看。这么一听就给没有理由去找他的郑志勋找到了机会
排队是不夸张的,但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住久了,炸鸡店的老板认识自己的缘故,拿到一份插队的美味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郑志勋拿了一盒就跨上共享单车一路骑到了崔玄準的学校。
看着本来睡眼朦胧的崔玄準吃到炸鸡的时候喜笑颜开的样子,郑志勋也会恍惚觉得开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第一次之后就是第二次,第二次之后接踵而来第三次,后来郑志勋完全享受自己从家里出来,买上一些小零食来招待结束了繁冗课程的对方。两个人笑着从教学楼一路走到校门口,从校门口走到哪一家饭店,面对面吃上一桌子之后挥挥手离开。离开之后马上郑志勋会收到一个崔玄準发送给自己的表情包,上面不是路上小心,就是期待下次见面。
严晟玄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帮着郑志勋去买了一只小电驴,托关系要了个学校的通行证,笑眯眯看着好友说事成之后请我吃饭。郑志勋白白眼,说你硬拉着朴路晗在我面前晃悠的各种账我还没有和你算。严晟玄说这可不是我硬拉着的,是路晗自己要跟过来的,我打野帮上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走到上路还有这么长一条河流。
所以雨过天晴之后,郑志勋就拉着抱着书包,刚下课看见自己还很惊讶的崔玄準上了自己的小电驴,从学校的积水非机动车道上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把两个人的裤管和笑声都滴答得斑驳。
“好羡慕志勋的生活啊。”崔玄準靠在郑志勋的身子说,“可以在学校里自由开车。”
“我也好羡慕我的生活啊!”郑志勋说,“我可以接玄準下课呢!”
准备表白那天,郑志勋让朴路晗帮自己挑了花,打听到崔玄準期末考试结束的时间和教室,急急忙忙提交了自己的期末论文就往对方学校敢。越接近夏天越闷热的大学校园像是被水汽环绕,郑志勋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鼻尖上的汗珠都能滴到怀抱里的花束上。
等一下,这好像不是汗珠,是天上下的暴雨。
初夏的暴雨总是猝不及防,受惊的小猫只能骑着车在雨幕里头冲刺。这是郑志勋记忆中下的第二大的雨,简直是要把自己的花都冲散的那种。冲进教学楼的时候郑志勋被雨水糊得睁不开眼,全身找不到一个干的地方,站在原地都能接起来一盆水。郑志勋匆匆赶到考场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了,考生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显得一身湿漉漉的郑志勋更有一些落寞。
“志勋?志勋你怎么过来了?”崔玄準从考场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件薄外套,看着郑志勋可怜巴巴浑身滴水的样子,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糊在郑志勋的脸上,还把外套直接披到了对方肩膀,顺手拿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要感冒的啊。”
“我……”郑志勋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崔玄準帮着郑志勋把手机拿出来,用自己的衣服稍微擦干了一下,接通后放到郑志勋的耳边。是编辑部那边的催稿电话,韩旺乎索命一样的声音让郑志勋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他看着崔玄準手里的花束,浸满了水,里面的玫瑰花已经完全抬不起头,近乎绝望地和郑志勋对视着。
郑志勋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不记得是怎么解释这束花的,大概是说祝你放假顺利。车开的很不自在,好像小电驴要随时散架一样,最后脱了衣服擦干身子躺在床上的时候郑志勋才发现,要散架的人好像是自己。
发烧了,体温大概还不低。郑志勋撑着身子把前几天的稿子编辑了一下,先把自己的饭碗先发了过去,又昏昏沉沉倒在了吱呀作响的木板上,盖上一点点的被褥。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窗外又在下突如其来的大暴雨,闷热的房间却让郑志勋感觉到一丝从脚底开始凉意,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回放着春天的一切,从一开始的见面,到今天并没有任何仪式的道别。
“应该早一点去的……”郑志勋喃喃着说。他只是有些难过,有些后悔,明明这种喜欢其实可以更早说出去的,可以是前天两个人一起吃烤肉的时候,可以是一个礼拜之前自己约着对方去隔壁县城走走的时候,可以是半个月前两个人一起去猫咖,崔玄準说猫咖里的猫虽然很可爱,而志勋是更好的那一只,陪在他身边的长条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长毛小猫,门牙在笑颜中很显眼,像一只可爱的垂耳兔。
浑身从冷热融合变成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难受,有一种要随时晕过去的感觉,难道自己就因为淋了一场雨要死了吗?郑志勋想。不行不行,还不能死啊,韩旺乎还没有把稿费给自己,网上买的三个快递没到,死了之后不能让快递员看到一具发烂发臭的尸体,这样子对自己的形象不是很好。
本能拿到手机,假如死前真的要打通一个电话的话,郑志勋想,要把今天没有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从通讯列表里面找到崔玄準的名字,按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急急忙忙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崔xi,我喜欢你……”
——要疯掉了的那种。
郑志勋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脱了上半身衣服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空调也知道什么时候开起来了,让房间里的温度可以均衡一些。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团浆糊,不是说要裂开了,反而是一种要把身体压垮的感觉。郑志勋扶着头下床,看到了自己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暖水壶,还有几盒药。
打开门,客厅里的懒人沙发上躺着孙施尤,手里是一盒小饼干,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郑志勋,挥了挥手:“嗨哟,亲爱的Chovy,睡醒了好点没?”
“怎么是你在这里。”郑志勋揉了揉眼睛。
“假如不是我的话,可能你已经挥手再见的情况更高一些。你交的稿子有问题,旺乎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以为出了什么事,让我来看一下。”孙施尤吃着小饼干,看着面前信号不好的电视上的新闻,“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啊,不然真的死了都没人搭理。”
郑志勋对孙施尤说了一句自己晚上想喝口粥,回到房间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里面的记录是来自编辑部公用电话的未接电话和韩旺乎的私人号,还有孙施尤找上门的时候问的自己家是几楼。
翻到后头,只有一封让他彻底不抱任何希望的消息,来自于崔玄準。
“刚才的电话我没有接上,志勋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郑志勋在社交网站上回复他,“你到家了吗?”
对方等自己吃完孙施尤买回来的,并不好吃的紫菜包饭之后才给予了回复。
——“已经回家了,谢谢志勋的花,我会好好对待他的。”
此后也再也没有回话。
1.2
崔玄準又出门加班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种事情其实算是这几年的常态,中间有一段时间郑志勋已经习惯了,但是最近好像越来越不舍得让崔玄準离开自己的视线。
长条猫觉得没趣,自己昨天去出版社找韩旺乎,希望解决掉自己新书的出版问题,之后他就可以有一段空闲下来的时间,可以怂恿崔玄準请假之后两个人出门转转,可以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打一天的游戏。但是韩旺乎没有见上,问题没有解决,郑志勋只能到书房去打开电脑,然后旋转手上的情侣对戒。
看看两个人专门为了打游戏买的并排的机子,目光落在边上空荡荡的椅子上,郑志勋才意识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和崔玄準双排了。
-“志勋啊,这个地方还有点问题,记得修改一下哦。”
韩旺乎的消息来得很不是时候,郑志勋刚刚忙里偷闲打开英雄联盟排进去一个队伍。
-“哎呀,刚和男朋友双排呢,旺xi的事情等一会儿。”
把崔玄準搬出来总没错,韩旺乎在这种时候永远不会多说什么。
-“志勋,有的事情可以先过去的,做好现在任务吧。”语气看起来有一点不耐烦。
防止对方又像之前一样连珠炮一般来催促,也讨厌自己本就心烦的时候再来一点什么事情。郑志勋揉了揉太阳穴,把刚刚选上永恩的队伍序列给叉掉。
-“下次要请我和崔xi好好吃一顿饭哦。其实他加班去了。”
韩旺乎很久没有回去,只是默默地又发来一个文档。
-“这个文档里面也有个地方要改一下。”
两个对话框沉默了好一会儿,韩旺乎才发来了接下来的话。
-“志勋啊,外面的雨应该停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玄準一天天挂嘴边的。这次再做不好,我也要丢了工作了。”
2.2
假如要说这辈子自己遇到的尴尬的一件事情,郑志勋觉得是自己大三那年的暑假,在过红路灯的时候,刚好路过了一个水坑,结果身后一辆小车不长眼睛蹭到了自己的胳膊肘,经过水坑的光滑处理,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倒在地,小电驴砸在自己的腿上,弄了个不错的骨折。
假如说这辈子自己遇到的最尴尬的事情,就是在自己住院的时候,发现这个楼层的药品负责人是见习的崔玄準。
“原来多兰xi是要在暑假里见习啊,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郑志勋看着忙完之后来看自己的崔玄準,露出标准的虎牙猫猫笑。
“我不来见习还碰到不到这种笨蛋,骑着电动车自己能摔倒在路边。”崔玄準嘟囔着,看着郑志勋的病情报告,“下次不允许了,以后上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
“不是自己摔的!是被人撞的!玄準,你不知道那辆车多没有长眼睛……”郑志勋还是想给自己辩解一下。
崔玄準笑着叹了口气,把病理报告塞回抽屉,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大猫爪,自己也抬
起手来放在郑志勋的手上,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指,示意让他放松:“志勋好好休息。”
没有多长时间,整层楼好像都知道这个来见习的临床药师和这个房间伤了一条腿的
年轻人有点什么关系了。其实按理来说一个见习的临床药师并不需要成天往患者的房间里面跑,但是郑志勋没有人照顾,一个没有照顾的残疾人显得楚楚可怜。他还天天“多兰多兰”地叫,吃喝拉撒都要叫一声,就怕自己被留着没人管崔玄準也嫌弃过,说我是来见习的,还要写毕业论文,还要找导师,还有别的患者。郑患者眨眨眼,说论文我来帮你写好了,你在我边上多陪陪我。
“志勋啊……”崔玄準整了整衣服,“我是在正经工作的呢。”
“但是我真的起不来啊,多兰。”郑志勋抓着崔玄準的手,“崔xi真的舍得把我这么残忍地丢在这里吗?”
3.1
不舍得的,崔玄準知道,自己是舍不得的。
其实那天的实验很失败,血清提取出来之后并没有获得相应的血药浓度,在兔子耳朵上一条条割开取血的伤口似乎也刻在了崔玄準心上的某个地方。兔子在兔笼子里颤抖,崔玄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毛发上还有一点血珠。
针扎入静脉血管,兔子没有挣扎,崔玄準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边的同学说本来就应该你做这个,你对小动物好像一直有亲近度。崔玄準不敢苟同,或者说他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兔子没有挣扎,但是他的手实在抖得厉害,手掌抵住注射器的推进器,用力地,用力地把一管空气打入兔子的耳缘静脉。
本来鲜红的血管一下子变得空白,安静的兔子在这个瞬间挣扎起来,在兔子笼中扑腾。崔玄準吓得把针管摔在地上,然后连忙想去伸手安抚。恰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让整个实验室都沉寂下来,这种似乎是从最痛苦的灵魂深处出来的嘶吼让崔玄準头脑发晕,只能被迫和面前的兔子对视,只见血红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在责备自己的痛下杀手。他的头很疼很疼,似乎要死亡的不是在这只兔子,而是同样绝望的自己。过了不知道多久,兔子喉咙里代表死亡的叫声停了下来,唇边变得青紫,鼻翼也不在翕动。崔玄準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打开笼子把尸体拿出来,手触碰到兔子脊背的那一刻,这团本来应该死掉的血肉又突然开始暴怒一般反抗着这只手,但是也到底为止,在一刹那,所有的东西又安静下来,好像是一朵灵魂离开了。
这具尸体是他闭着眼睛抱起的,崔玄準无法直视这双没有任何生机的眼睛,跌跌撞撞就出了实验室,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个人影,肩膀撞了上去,手中的兔子也差点掉在地上。崔玄準立刻接上去一句道歉,本来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瞥到了自己撞到的男人。
长得……好像一只猫。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然后这个看起来像猫一样的男人,就邀请自己自己喝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崔玄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值得被了解,或者值得被拿来称作故事。但是这个喝着咖啡,坐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被叫做“弟弟”的角色——这个叫作郑志勋的作家,用亮晶晶的,细长的猫猫眼睛看着自己,安静地,却是带着笑意地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言语,完全不在乎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只是笑着听完之后,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的故事真的能出现在杂志里吗?”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崔玄準这么问道。
郑志勋转过身,在春风里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小虎牙。
“崔xi希望的话,肯定会的。”郑志勋笑着说,“假如我可以记录下你的人生,是我的荣幸。”
其实崔玄準说谎了,他其实接到了郑志勋的电话,也听到了郑志勋的表白。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家里的长辈突然病重,自己听到了之后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还没有多加确定电话那头就被挂断了,只留下在他在抢救室的走廊尽头发愣。最后长辈是抢救回来了,崔玄準也收到了学院派来的见习通知,再回想郑志勋的那句“喜欢”,除了耳根发烫之外,他并不知道怎么处理。
郑志勋第一次出现在自己下课的门口的时候,崔玄準还以为是对方在写作方面有什么问题,收了对方的炸鸡,在校园里逛到晚饭时间,还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告别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有问题是可以在网络上交流的,不用这么赶到自己的学校。
第二次郑志勋的出现在是又一次实验结束,他端着一杯热咖啡等在实验大楼的楼下,见到了崔玄準就塞到对方怀里,问今天实验怎么样,顺不顺利,实验报告要写很多吗?崔玄準叹着气回答,说实验太难了,实验报告也很难,再顺利都会很累。郑志勋这个时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在崔玄準的手里。崔玄準怔怔看了看,是一个很可爱的胡萝卜挂坠,适合挂在书包上,带在身边那种。
“以后有机会的话,就让它陪着小兔子们离开吧,天堂里就都是胡萝卜了。”郑志勋说。
崔玄準却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在安慰自己。
一天又一天,他开始期待郑志勋的出现,想坐上他的小电驴回寝室,想跟着他再多吃几餐饭,想在实验报告完成之后听听他在峡谷里的声音,在上路等着Chovy来支援一次又一次。
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着的瘸腿小猫,崔玄準会偷偷伸出手盖在小猫爪上,然后轻轻在心里说:
“志勋啊,我也好喜欢你。”
2.3
郑志勋出院的那一天,阳光正好,万里无云。他拄着拐杖在护士台前办理着出院手续,崔玄準从值班室脱了白大褂出来,接过了他手上的行李。
“今天休假,可以把你送回家。”崔玄準说。当然这个假期是他向师父求来的。
“我就说多兰肯定不会抛下我的。”郑志勋拄着拐杖说,“我家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我叫人去帮我整理一下。”
——在远处收到保姆使唤消息的孙施尤在心里骂了郑志勋三句。
崔玄準的宿舍郑志勋溜进去过几次——有一个室友叫洪畅贤,玩的打野位,之前崔玄準和他双排的次数比较多。但是自从郑志勋临门一脚加入其中,两个人的双排也戛然而止。洪畅贤也是识趣,在一边哼着歌说玄準呐你注意一点,别被骗了就好。崔玄準就含含糊糊应着我知道了,下一秒就和Chovy进入了同一个游戏的房间。
但是郑志勋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崔玄準还是第一次来。
郑志勋说的不错,自己的出租屋里根本没有招待的东西。一个和餐厅并在一起的客厅;特别小的和洗衣机对半分的卫生间;一个不大的,但是拥有可以坐着的大窗台的窗户,算是这个小房间唯一风景,衣服就晒在上面。
对于需要创作的作家来说,这种环境是有一些苛刻,但是对郑志勋来说,有一个稳定而温暖的,自己可以睡下来的地方已经比自己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好上太多。两人把本来就没有几样的行李堆在卧室,郑志勋给崔玄準泡上了一杯茶水。
“看起来是我哥给我留下的茶包,崔xi尝尝吧,应该很好喝。”郑志勋说道。
“啊,好的……志勋不用招待的,我一会儿就走了。”崔玄準点点头,乖巧地坐在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创作的话,真的好厉害啊……哦,我不是说你的房子不好……”
“这个地方确实小了一点。”郑志勋喝了一口茶水,想着下次看到孙施尤,就请他吃一餐饭,“等以后你工作了,我们一起买一个更大的,好不好。”
“我们到时候会有医院分配的公寓吧,我应该……”崔玄準说着,仔细思考着,“假如说志勋想和我合租的话,最好是找一个比较便宜的地方,还得距离医院近一点……有的时候真的要突然有事情的话还可以方便一点……”
崔玄準认真地思考着,完全没有在意郑志勋的表情已经从失望变成了无奈。
我是不是应该表达地跟明显一点呢?郑志勋想,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对方居然还想着能不能距离医院近一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我们的房子要买的大一点,毕竟要有两个卧室吧?这样的话志勋的房间也可以装修的好一点,不对不对,直接找一个书房吧。”在想未来的时候,崔玄準的表情好像更为轻松一点,
“这样子的话,创作出来的文章就会更好了吧?”
“嗯,我会把玄準好好写进文章中的哦。”郑志勋坐到了崔玄準的身边,转过头看着对方徜徉未来的表情,“把我们的名字写在同一个诗句里,好不好?”
崔玄準再装傻也听懂这句话了。郑志勋的表情还算是冷静,但是小猫的眼睛里浸满了期待,还有热情,瘸了的腿也紧张地在地面上摩擦,两只手也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这么紧张的郑志勋还是崔玄準第一次见,真的像一只猫,一只永远好像在找机会可以蹭到主人的怀抱里,但是又永远在悄悄试探的小猫。
不安分的手被另一双手盖住,崔玄準深吸一口气,看着郑志勋的表情:“那就……让我看看志勋写得怎么样吧。”
这下轮到郑志勋愣住了,看着脸红到耳根,但是仍然坚持看着自己的崔玄準,心里突然有一种什么东西爆炸开的感觉,迫使他脑子无法思索,直接张开手就把面前的人抱住。抱住的时候郑志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脚根本没有支撑点,整个人只能直接赖在崔玄準的怀里。崔玄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来自于洗发露,或者是洗衣液,但是这种香味像是猫薄荷,让郑志勋不可抵抗地被贴在崔玄準的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松手,用这么半躺的姿势,靠在被布遮着,才勉强看起来布破碎的沙发上。
“那崔xi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是吗?”郑志勋靠着崔玄準的耳边说。
“算……算是吧……”崔玄準没有反驳,耳边的呼吸让他的大脑开始慢慢混沌。
“那……”郑志勋把头慢慢抬起来,把力气交到崔玄準的手上,迫使他没有办法转移自己的身体。
“我就亲吻你了。”
1.3
又是一个凌晨十二点,崔玄準还是没有回来。
郑志勋从等待中得不出结果,联系不上对方成了常态——有的时候是在进行手术,有的时候在紧急配药,反正寥寥几句就会被挂断——几年的同居并没有消磨他对于离别的抵抗情绪,反而在一次又一次中愈演愈烈。
头很晕,郑志勋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是忘了洗漱,身上还穿着昨天外出拿快递的白色短袖,还有没有换掉的格子长裤,和衣而卧的感觉并没有那么舒服,可能也是头晕的原因。在卫生间洗了脸稍微清醒了一点,郑志勋晃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自家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旺乎哥?”郑志勋挠挠头打着哈欠,“你怎么过来了。”
“前天你来找我了?”韩旺乎问。
“是啊,不是说有……”郑志勋觉得头还是晕乎乎的,让他有些想吐,“不是说我的新书有点事情吗?你昨天给我的文件我还没处理好,你再宽限我几天嘛,求求了。”
韩旺乎按了按太阳穴,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开:“是我的问题,前天是我突然有事,应该早点来你家里看看。文件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把你的……”
“玄準怎么不回我信息啊……”郑志勋看着手机突然说道,“他最近真的天天加班,一直在加班,旺乎哥,是不是他嫌弃我了,要不你用你的帮我问问?”
韩旺乎皱紧了眉头,让郑志勋去书房把自己的文件打开,自己趁着时间打开了客厅茶几的抽屉——
让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检查结束文件之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重要的环节都没有出错,可能不久之后就可以完工了。送走韩旺乎的时候,郑志勋还在吐槽着一天都没有回来的崔玄準,听得韩旺乎沉默了很久。
“过几天我还会来的。”韩旺乎说道,“明天孙施尤回来,不久后我会让他来找你一趟。”
“你们俩怎么还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郑志勋不满地站在门框边,“我和玄準在一起这么久了,哪时候出过什么事情,有问题我们会解决。只是最近玄準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而已,他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的人。”
“你自己知道就好。”韩旺乎挥了挥手,“最近台风,别出门了。”
郑志勋慢慢吃完了韩旺乎给自己带的寿司,刚想给崔玄準发消息,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收雨伞的声音,水滴的声音,从玄关里响起,郑志勋走去,看见崔玄準的眼镜上都沾满了水珠,半身的衣服上也有水渍。
“我回来了。”崔玄準笑着对郑志勋说,但是满眼都是疲倦。
“是带伞了也没有用的台风天呢,崔xi。”郑志勋笑着说,看着崔玄準走到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每次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消失了。”
郑志勋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开玩笑,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崔玄準明显是愣了一下。
“我知道啊。”崔玄準拉住郑志勋的手,“但是我肯定,肯定
“我肯定会回家的,家里有你。”
3.2
大三那年的暑假,崔玄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虽然是自己的同届,但其实是弟弟,同时还有作家身份的郑志勋。
在一起之后,见习结束的那些夜晚,崔玄準就会来住到郑志勋的家里。崔玄準的家距离这一块有一些远,在另一个城市。相对于医院里安排的六人间来说,这个小家已经可以用顶配来形容,最主要的是,这个家里永远有一只长条猫会等待着自己回来,有的时候还有已经准备好的晚饭,更晚一点就是夜宵——虽然一直是外卖,毕竟郑志勋还不到可以下厨房的地步,煮鸡蛋都能差点的黑暗料理师一个。
当然,留给自己的饭,永远是热腾腾的。
那一天自己不太忙的时候,崔玄準也会主动带着晚饭或者小零食回来。看到小零食的郑志勋会双眼放光,就像看到冻干的猫咪一样扑上来,拿走对方手中的甜甜圈,咬着回到了卧室去自己码字。即使崔玄準说过很多次最好不要在卧室里吃这种会掉落碎屑的东西,但是小猫才不会搭理这种条条框框,每天都需要崔玄準在睡觉前再打扫一次电脑前的东西。
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这张床本来就没有那么优秀,郑志勋一个人睡得时候都显得不太自由,加上一个崔玄準显得明显是更加拥挤。可惜两位都不会在意这件事,多了一个枕头反而能让互相都更加安宁。崔玄準基本上是第一个洗漱的,等郑志勋在整理完准备关灯的时候,对方已经摘了眼镜放下手机半梦半醒。关了灯,这个房间就静得出奇,只有空调风的白噪音会有些嘈杂。
郑志勋摸上床,轻轻搂住面前人的腰。崔玄準的身子和他表面看起来不一样,他很瘦,包括腰身,包括手臂,都能被稍微比他高出一些的郑志勋完全抱住。两个人贴在一个被窝里,也不嫌热,互相把对方白日的浮躁一扫而空,汲取着电量,来面对明天睁眼就能看到爱人的幸福。
上班的人是起得最早的,郑志勋寻着香味起来的时候崔玄準已经打算离开了,餐桌上放着煎蛋和吐司,是主人留下给小猫的饲料。郑志勋眯着眼睛,抱着要离开的崔玄準说多兰真好,今天晚饭我想吃烤鸡排。崔玄準揉揉郑志勋的脑袋,笑着应下说我会买回来的,今天你要记得洗碗了。郑志勋委委屈屈答应,松开手,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一口。
“保持联系哦,崔xi~”
认识韩旺乎和孙施尤自然是之后循序渐进的事情,四个人也曾一起在峡谷里度过晚上的时光。有的时候孙施尤会拉上一位同届好友,在同个学校但是计划明年可能要出国深造的临床专业而且长得像金毛的友人朴载赫来补充一下四个人之中谁都不想去打的AD位。朴载赫的专业和崔玄準的有共同话题,认识了之后交流了很多关于未来职业发展的事情,看得一边插不上话的长条猫着急,只能被韩旺乎拉着去写下一次的稿件。
在崔玄準暑期见习结束的那一天,也是郑志勋拿到了一笔不菲稿费的那一天。韩旺乎仰天长笑说我们志勋呐终于算是熬出头了,我也总算是可以进一步向上去。孙施尤拿到了学校发的奖学金,朴载赫的论文也顺利发表。五个人一约就约着去网吧开黑开到凌晨,痛痛快快赢下好几局之后再去边上的大排档里吃烧烤喝酒,一来二去,喝到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朴载赫已经像一只狗一样趴倒在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喝闷过去了。孙施尤和韩旺乎还在那里继续灌,嘴里说着的应该是未来孙施尤当上老总和韩旺乎当上总统之后的事情,已经不知道说到了哪个角落。郑志勋挂在还算清醒的崔玄準身上,嘟嘟囔囔地说着:“今天玄準玩得好厉害啊……好厉害的……亚托克斯!韩一上,我们崔xi是韩一上呢……”
“是……是的……那志勋是韩一中吗那是……”崔玄準侧过头去,轻轻咬了一口郑志勋的脖子。小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歪着头看见崔玄準对着自己傻笑着,又喝了一口酒,轻轻靠在郑志勋的脑袋上,嘟囔道:“再来一杯吧。”
两个人和另外三个醉的差点被警察抓走的人告别,郑志勋搂着崔玄準,像一只长条猫挂件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眯着眼睛努力地辨认回家的方向。崔玄準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郑志勋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没有醉,突然间站定,指着远方那个路灯说:“崔xi,现在的太阳是不是好大,晃我眼睛了!”
“对,对,是太阳。”崔玄準觉得自己应该拿出手机把这一幕录下来,等对方清醒了之后看绝对会后悔死。
“我们看完日出……就去看日落……”郑志勋打了个老大的哈欠,“还有月亮……还有第二天的太阳。
“玄準啊,一直陪着我吧,要好久好久。”
崔玄準不知道郑志勋嘴里的好久好久是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之后才说迷迷糊糊的话。但是在这像太阳一样的路灯下面,他没有忍住吻住了对方的唇。崔玄準也是也判断不出到底是郑志勋喝醉了还是自己喝醉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喜欢到这个要疯了,也太想被他这些话这么包裹在里面,用好久好久当作誓言,把一辈子如流水一般汇入只属于两个人的大海。
被反攻地很快,郑志勋更像没有喝醉的那个,一下子就把崔玄準抱在怀里,轻轻扣住他的小圆脑袋,吻得更深,在湿润和温热中占领高地。酒精的味道刺激着崔玄準的味蕾和口腔,一点点侵蚀了大脑,他下意识地把郑志勋抱得更紧,靠着路灯,整个人被蜷缩在背后没有可以逃跑原地的地方,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面前几乎要把自己抱起来接吻的郑志勋。
松开唇瓣的时候崔玄準轻轻喘着气,抬头对上郑志勋如胜利这样的眼神,带着类似于猫咪的狡猾和莫名其妙的炫耀,细长的眼眸中只能倒映出一个崔玄準的影子。
“被勾引到了……”郑志勋笑着说,露出两颗小虎牙,“玄準亲起来好可爱啊。”
“这是太喜欢志勋了……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崔玄準支支吾吾着,扣住了郑志勋的手,“我们回家吧。”
崔玄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哄着要一起洗澡的,是为了省水费,还是为了省时间,反正统统不记得。热水冲下来把小小的浴室与外面的世界隔离,氤氲之中让摘了眼镜的崔玄準几乎是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但是可以完全肯定一点,就是郑志勋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捏着他的腰,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地有反应了。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吗,怎么越来越感觉背后的人是个变态啊?崔玄準在心里嘟囔着,但是他并不反对郑志勋对自己的占领。每一寸被水流到的地方都轻轻被不属于自己的指腹按压过去,一些敏感地地方会让他颤抖,颤抖的时候又明显感觉有人会故意在自己耳边轻轻笑一声,然后继续探索下去,下一步的时候又距离自己的身体更近一点。
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崔玄準知道,但是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放空,整个人都贴在郑志勋的身子上,支配身体的权力,在时间推移中被慢慢地交了出去。冲完泡沫,崔玄準被一块浴巾盖住了脑袋,郑志勋擦的力度也不大,更像是安抚一样,仿佛就是要魅惑到底一样,还会亲一口对方的额角。
到床上的时候,崔玄準就真的不记得任何东西了。
第二天准备回家的计划自然也是延迟了。崔玄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每一根骨头都离开自己的掌控一样,艰难翻身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回家的车早就赶不上了,行李也完全没有打理好。郑志勋不在,害得自己现在腰酸背痛的肇事者不知道去了哪里,让崔玄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孤独,还有恐惧。但是下一秒钟一条格子裤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郑志勋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坐到了床边,看着崔玄準懒懒问了一句:“崔xi睡醒啦,饿了吗,我去给你买东西吃。”
看着郑志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崔玄準确实没有办法直接和昨天夜里把自己折腾不清的人直接联系起来,只能生闷气一样闭上眼睛,不情不愿回答一句:“起不来,好像哪里都很痛。”
郑志勋眨眨眼,笑着说道:“抱歉,但是玄準真的很……吸引人,哪里都是。”
反驳也没有任何意义,起床,清理床铺,然后自己冲个澡吃饭,脖子上的印记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崔玄準也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可以解释。家庭群的聊天记录因为自己今天自己半天的失踪而有些焦急,催促着自己可以回家稍微休息几天。崔玄準只能说自己喝醉了住到了别人家里,过几天再回来。知道自己有恋爱关系的兄长暗示了几句,父母也得知了郑志勋的存在,说着要不要邀请对方顺路也来家里做客。恰巧郑志勋盛了一碗饭,配上了刚刚外卖送上来的年糕汤,放着看着手机有点发愁的对方,轻轻戳了戳崔玄準的脸:“先吃饭吧,冷了就不好了,空调开得有点低。”
崔玄準接过筷子:“我爸妈……邀请你一起回去。”
郑志勋端着饭碗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双眼开始放光地看着崔玄準:“这么快就可以见家长了吗?我可以做得很好的玄準桑~”
“假如真的要见面的话……晚上我们去买点东西是不是比较好?我听过一些这种事,这样的话志勋也可以刷一个好脸了。”崔玄準想着说道,嘟嘟囔囔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听得郑志勋觉得,自己好像是下一步就要娶了对方一样。
“好,那晚上去买点东西,反正我刚刚有工资。”郑志勋笑着说,托着脸看着面前在思考的崔玄準,打理了对方的头发,“猫听主人的话本来就合情合理。”
2.4
回家的过程很顺利,或者说,这是崔玄準第一次带着人和自己坐上这趟回家的车,也是第一次能在这条颠簸的路上可以好好地靠着别人的肩膀睡着,所以显得更加舒坦。郑志勋轻轻握着崔玄準的手,心里想着见到对方的家长应该怎么说话,还有想着,假如崔玄準有一天要回自己家,应该怎么处理。
应该说,郑志勋已经很久没有和长辈交流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到爱人的家长。
“不用太紧张的。”崔玄準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慢慢转醒,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志勋不擅长和父母说话吧,没关系,我们是一起回去的。”
车站里是崔玄準的兄长,郑志勋这种可以用来伪装的,其实可能并没有冷酷书卷气给他在兄长的第一印象上加上几分。回了家之后崔玄準父母的热情款待,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郑志勋反而没有可以发挥的余地,或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长辈的关怀,或者是太久没有吃上这么一顿家里人都坐在身边的中饭,郑志勋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虽然表情上没有多少,但是就一块肉夹了三四次的状态来看,完全是一个在游离的状态了。
上一次这么吃饭到底是什么时候,郑志勋记得是自己幼儿园回来的第一天,妈妈还活着,爸爸还没有开始赌博的时候,自己坐着幼儿园的小车回家,发现父母做了一桌子菜,妈妈开心地说,祝贺我们志勋上学。
母亲生病花了家里太多的积蓄,知道过世了母家那边才松口了一些补偿。爸爸在赌博中找到了生活的刺激感一去不回,追债的人可以来到郑志勋的学校门口堵着还没有多高的幼年猫咪。家里的厨房,餐桌,早早的就成了坟墓,在记忆里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
崔玄準给郑志勋夹菜,轻轻说了句不用紧张,在小小的饭桌上再轻的声音淡然也会被别人捕捉到,崔母笑着把鸡翅夹到郑志勋的碗里:“志勋好不容易来一吃,多吃一些就好了,下次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和玄準说就好。”
“嗯……谢谢。”郑志勋笑着应道,然后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什么东西触碰,低头下去,崔玄準的手握住了他。
当天回去还是劳累,晚上郑志勋就睡在崔玄準的房间里,对方从小到大都住着的房间对郑志勋来说似乎是最温顺的猫窝,洗了澡就霸占到了自己在床上的位置,端详着在书架上放着的崔玄準从小到大的照片。
笑起来的时候从小就这么可爱啊。郑志勋想。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崔玄準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哥哥,只是恋人,可以在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肆意妄为的爱人。他轻轻抱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一股太阳的味道——大概是崔母在孩子回来之前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对比自己阴暗的卧室和今年不整的被褥,这里确实更有家的感觉。
出租屋果然是长蘑菇的地方,果然是要买一个小房子好好装修一下,那玄準也不会想着天天回家了——但是这个床确实很舒服。郑志勋想着,睡成了一只猫蜷缩的状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然,在单人床上肆意妄为地睡着了也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洗完澡喝完一杯水回房间的崔玄準看着床四分之三,还夺去了所有被子面积的郑志勋,只能叹一口气,把人往里面拱一拱,自己再熄了灯睡上去。
“玄準?”睡眠不深,郑志勋迷迷糊糊醒过来,下意识就把一半的被子盖到崔玄準的身上,然后把对方抱在了怀里,“太舒服……所以睡着了。”
“那就睡吧,妈妈把床上用品都换了一次了。”崔玄準转了个身,摘了眼镜的他在黑暗中其实看不清郑志勋的脸,但是他努力地看了,看见了一双全是笑意的眼睛。
“我们以后买一张很大的床。然后呢……要很舒服的被子。”郑志勋絮絮叨叨说,“写累了就往床上一躺,肯定会很舒服的。”
未来,郑志勋很少想着未来。他太长的时间不知道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也慢慢倦于徜徉以后的样子,反正不论怎么样,再简陋的地方,能睡,能打字,能过得去,能让自己安静过上一天就很幸福了。
但是自己会期待假如买一束花等崔玄準回家会怎么样,会期待假如两个人一起去看日出会怎么样,会期待自己拿到下一笔稿费的时候应该怎么带着对方去好好庆贺。
他喜欢看着这只小兔子因为自己露出门牙笑起来的样子。
“那肯定都会有的啊。”崔玄準轻轻贴住郑志勋的额头,“和志勋的话,未来的一切都会有的。”
因为编辑部那边的召唤,郑志勋也没有停留太久,第二天的下午就去了车站。崔玄準站在车站门口,拉住郑志勋的衣服,抬头在对方的嘴角一吻:“一路顺风,等我回来之后去吃烤肉吧!”
“等你回家。”郑志勋回吻道,“不要向我挥手,我会等你回家。”
郑志勋的大四过得依旧是如同之前一样,对他来说这一纸文凭比不上这几年的风雨。但是崔玄準不一样,医药专业从来不会有轻松的时候,也从来不可能是在大学里越读课越少越轻松的专业。见习,实验,还有可能接踵而来的数据处理,理论课上的各种课题,导致他很少能腾出时间来陪在郑志勋的身边,聊天记录也只剩下只言片语。
但是崔玄準从哪儿学到的,他开始在闲暇的时候写信,写个一段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寄给那个小小的出租屋。从那以后出租屋里有一只小猫会永远等着一个星期一封的信,郑志勋把来信都收好,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陪在自己的电脑边上,码字累了的时候,靠在上边睡一觉都会感觉很好。
忙碌的下半年,伴随着第一场雪稍微告一段落。在收到崔玄準的邀请的时候郑志勋什么都没有想,换了衣服就直接冲到楼下。楼下的意见羽绒服里包裹着一只在那里捧着白雪的小兔子,傻傻地看着自己下楼,然后在那儿笑着:“志勋啊,下雪了呢。”
“你怎么才放假啊,崔药师大人——”郑志勋把崔玄準一下子搂住,哈出一口白气,让对方圆圆的眼镜上全是雾气,“今天很适合去吃烤肉呢,还能喝酒。”
“我今天是带了好消息来的。”崔玄準摘下眼镜,擦干净了之后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表格,“我被XX医院正式录取了,之后就是不用担心毕业就会流浪的实习生,还有自己的工资!以后你请我吃饭之后,我就能请回来了。”
“那真的是恭喜了啊,玄準药师~”郑志勋笑着让对方收起手机,然后捂住这双有些冰冷的手,“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在玄準的单位边上买一幢房子,以后每天都来接你下班。”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我们再等几年,一起买吧。”崔玄準在口袋里扣住郑志勋的手,“我们是家人啊,志勋。”
“但是玄準经常不回家,怎么能算是家人呢。而且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哦。”郑志勋撑开伞,带着崔玄準走进一片白茫茫中。
“那假如结婚了呢?”
“哎?”郑志勋突然停在原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崔玄準,“什么?”
“啊,我说……”崔玄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什么,以后都会有的。”
郑志勋不是耳聋,不是傻子,在这种静谧的雪地里,这句话更是在他的耳朵中无限放大,落在他的心里头。
“好,以后都会有的。”郑志勋应下,抱上崔玄準的肩膀,却觉得他明显向后倒了一下,“怎么了?昨天没有睡好吗?”
“没事没事……”崔玄準晃了晃脑袋,“可能学的时间太久了,最近经常有点头晕。”
“那就今天好好吃一顿吧,我请客。”郑志勋说道,“记在我们一起的账户上就好。”
买房子这件事情到最后还是郑志勋先提出来的,提出来的时候,崔玄準已经毕业了一年,两个人挤在小小的出租屋一年多了。
这个时候的崔玄準是最忙碌的实习生,每天焦头烂额,从这个病房跑到那个病房,每天都头晕目眩的,想要休息的时候和郑志勋稍微说几句话,都成了难题。每天晚上回家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躺在郑志勋的怀里,在晚上睡觉收到可能得急救电话的时候可以稍微清醒一点。
崔玄準说,这可能是代价,毕竟这个医院的门槛很高,招的实习生不多,一些自己需要出手的工作都是要尽量去做的。当然,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同期生的孤立和些许冷嘲热讽,毕竟自己是成绩最差的那一个,毕竟听到这种事情的话,郑志勋肯定又要不放心每天陪着自己上下班了。他只是时不时会觉得头疼,有的时候累的想吐,会耳鸣,但是所有人都说,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而且,只要每天回家能见到郑志勋,对于崔玄準来说,第二天就是值得期待的,每天的出门也是值得期待的。
郑志勋想要买房的原因很简单,他的作品小火了一把,销售极好,银行卡里的数额也在持续增加,能有一个普通的首付已经不成问题。这个作品讲得故事很简单,但是也足够让人回味。用自己和崔玄準作为原型的电竞小说,写他们最初在一个战队相遇,出道,这个战队分崩的时候一起到另一个战队,去了世界赛之后各有所求,中间分开了一年,但是再一次碰面就和队友一起夺得联赛冠军的故事。啊,当然,夺冠的五个人的原型,是当年暑假在大排档喝醉酒的开黑小分队。
在创作的时候崔玄準提出了很多意见,就比如说能不能让自己拿fmvp,能不能让自己打得更帅一些。郑志勋说这种事情要写在多兰列传里面,我一定会给你单独有一个目录,写满我们两个的故事。
“那我们下一步是要去拿世界冠军吗?”崔玄準看完了小说,合上书问道。
“那当然是要有世界冠军的。”郑志勋肯定地回答说,“你应该比我更加想拥有吧,曾经的职业选手Doran。”
“这有什么更加不更加的,假如真的有这个机会,我相信我们都会非常努力的。”崔玄準说,“你写的太真实了,就好像我们真的在某个地方亲身经历过一样。真的,假如有冠军,我都没有办法想象我有多开心。
“好像下一秒死了也没有关系。”
房子买下来了,崔玄準的父母先资助了儿子一些钱,房产证上写的是郑志勋,共有人当然是崔玄準。这个并不大的小套房还是温馨的,特别是有一个书房,可以接两台电脑,两个人得空了就在里面左右双排,依旧会叫上老友一起开黑一个晚上。郑志勋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在里面工作,为了不打断对方的思绪,崔玄準经常会选择一个人悄悄回家,然后在床上等着郑志勋收笔。郑志勋推开卧室门就能看到爱人的时候,就是他一天内最棒的时刻。
当然,更好的日子应该是崔玄準宣布今天自己要回来吃饭了,郑志勋会在厨房大张旗鼓——虽然有好几次失败的结局,需要崔玄準回来一起帮忙处理,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崔玄準也终于能在疲惫了一天之后,吃上郑志勋精心做的,可口的小猫饭。
郑志勋过生日的时候,崔玄準会从外面悄悄买一个小猫蛋糕,装作没有带钥匙让郑志勋来帮开门,好让他直接收获到惊喜。郑志勋说这个怎么就能叫生日礼物呢,吃完大部分蛋糕之后就半骗半哄地把奶油擦在崔玄準的脖子上,说小猫要捕猎的目标才不是蛋糕。第二天这件事被几个好友嘲笑,说这么多年了,玄準在这方面还是被志勋咬得死死的。
崔玄準过生日的时候,郑志勋会叫上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孙施尤和韩旺乎,来蹭口饭吃的朴载赫,还有一定会冲来当气氛组的洪畅贤,好给自己的爱人一个精彩的派队。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等得快睡着了崔玄準才带着一些报告姗姗来迟,在生日快乐之中许下了想要幸福的愿望。
“和朋友在一起,地久天长,开开心心。”
“和志勋在一起,一生一世,岁岁年年。”
在家里的时候,能忘记医院里眩晕的恶心,能忘记因为劳累停不下来的鼻血,能忘记上级下来的压力。
这些话崔玄準都没有说,他笑着睁开眼睛,吹灭蜡烛,看着面前的郑志勋,轻轻吻了一口。
神明啊,假如真的有神明的话。
请给我机会一直在他的身边吧。
3.3
崔玄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天天宅在家里的人能把自己弄发烧,而且还憋了两天什么都不说,要不是自己伸手在对方的被窝里摸了一下,可能第三天起来到自己上班,郑志勋还能做到什么话都不说。
“你真的当自己是猫吗,生病了还要主人来发现带你去看病?”倒上开水,崔玄準拿出家里常备的退烧药,站在把自己包成饭团的郑志勋面前,“药要我灌在你嘴巴里吗?”
“不可以吗,玄準xi~”郑志勋的眼睛里是因为发烧出来的生理眼泪,更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不可以,快,伸手把药吃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崔玄準看着郑志勋一脸嫌弃吃药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志勋啊,你这样的表现,在医院会被我骂的。”
“啊,真的吗,那药师你骂骂我吧。”郑志勋傻傻地回答道,“我的头好晕啊……好困……”
崔玄準给郑志勋拉好了被子,自己拉了一个新的毯子,睡在自己的枕头上,看着郑志勋把自己抱成一团,也已经尽力把自己的腿收进来——这个被子还是有点短,下次去买床上用品的时候,得和卖被子的人讲清楚才是,不能看到价格就直接带回去,这不是自己的作风。
崔玄準伸出手摸摸还是体温过高的小猫脑袋,虽然责怪,心中更多也也是心疼,要是自己昨天发现了就好。
“还难受,是吗?”崔玄準轻声问。
在被窝里的小猫脑袋轻轻地点了点。
“以后难受了就直接和我说就行,我又不是照顾不好你……就志勋你这个体质,假如有什么病毒爆发疫情,看起来一年能感染两次呢。”
“那玄準xi在医院工作岂不是很危险……你假如一年感染一次怎么办……”郑志勋嘟嘟囔囔着说,但是下一秒,呼吸声就变得均匀起来。睡着的郑志勋会把一半的脸埋在被子里,崔玄準只能凑过去,亲亲对方的脸。
只有在每天回家的时候,崔玄準的头疼才能有所缓解。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他经常会有一种隐隐的难受,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太焦虑了。他自己也尝试过缓解,但是到最后,都没有回家睡一觉来的舒坦。
第二天,崔玄準就像抓小猫一样提溜着就把郑志勋拉去医院,还给他报了一个体检。说这么久的伏案工作我不信你脊柱不侧弯。郑志勋在这方面只能点头答应——不能让在外打工的猫主人担心,这是他心里的唯一指标。
被领着验完血,拿了药,去打点滴,崔玄準还没有能陪着郑志勋做一会儿,来了一个护士就把他叫走,说是住院部的一个院区有事。崔玄準是担心郑志勋的,把他放在这里睡着的话,上面的东西漏完了都不记得叫人换,只能拜托注射室的同事多关心一下,自己从随身的袋子拿出白大褂,披上就走了。
“他们每天都这样吗?”郑志勋问护士。
“在医院就是奔波的命啊。”护士叹口气,“有的时候患者说我们不体贴,其实是因为我们碰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本来就算是心软想要多关照一下,也会一点一点地被形形色色的人消磨殆尽。崔药师不算是幸运的那一批……但是他真的做的很好了。”
不算幸运。郑志勋轻轻重复了一下。是的,是不算幸运。每天都加班加点,回来之后一定要在沙发上躺很久才有食欲。或者是深夜回来,自己在床上等到的也是疲倦的爱人,赖在自己的怀里絮叨着一天的故事,抱着自己就不想松手。
“因为我不想忘记爱你……”崔玄準有说过,“因为许过愿,要和志勋长长久久,那就再努力一点……马上就可以轻松了。”
两天的点滴和药品下去,郑志勋总算是恢复了神志,又开始在编辑,截稿日,还有写作的灵感之中迂回。崔玄準在医院稍微空一点的时候把郑志勋从床上拉起来,让他跟着自己来医院把这个头到脚什么地方都要检查一次的体检做了。郑志勋只能接受这个家里有一个医药工作者的负担,说着假如检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玄準可不能放弃我。
“不会出什么毛病的,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崔玄準搓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却觉得头又一疼,身体不自主向着右边倒去。郑志勋立刻反应过来,伸出手接住只围了一块浴巾的两年室友。
“怎么了?没事吧,还是经常在头晕吗?那你也跟我去体检。”郑志勋抓住崔玄準的手臂,才感觉到好像对方又因为劳碌瘦了一些。
“嗯……没事,那我也陪你去检查一下好了。”崔玄準摆摆手说,“志勋帮我吹头发吧。”
还是挺享受这种被郑志勋照顾的感觉,对方的手顺着吹风机的暖风在自己的头发上摩擦,真的可以放松很多。崔玄準闭上了眼睛,轻轻靠在郑志勋的小腹上。
“吹不了头发了哦。”
“没关系,让我靠一会儿吧,脖子好酸啊。”
“那就靠一会儿吧,想睡觉也没有关系哦,玄準。”
体检的过程还算顺利,抽血,心电图,b超,还有去辐射区的CT,这种检查崔玄準其实看过很多次。每一次病区里要收治新病人做手术的时候,不管大病小病都要去这么全身检查一下,检查报告会送到他所在的办公室里,科室里几个人一起做出病例判断。自己是对症下药的那一方,自己的药理对象是活生生的人,再也不是那只就算是失败了,只要简单处死就好的兔子。
其实看到这些报告的时候,崔玄準的压力从来不小。在患者的眼里雷厉风行开方子,动刀子的医生,在白大褂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对生命每时每刻敬畏的心。
体检报告在三天后就可以拿,崔玄準打算上班之后顺便带回来。他先看了一下自己的,一切安全,没有事故,就是好像脊柱有点侧弯,听起来像是坐久了的毛病。有些奇怪,但是崔玄準没有很在意,就转身去拿郑志勋的报告。
“崔药师,那个……”一边的同事拿着一个报告走过来,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崔玄準心里一慌,但是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深吸了好几口气问:“咋么了,你说就行。”
“患者有……恶性肿瘤的迹象,而且已经开始扩散……”同事轻声说,“现在配合治疗的话,不是没有机会。”
崔玄準觉得自己突然窒息,报告单上的字都开始扭曲起来,头很疼,疼得要死了一样,喉咙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一样。拿过报告单,自己的就掉在了地上,轻轻地向前面翻去,想着在那里能找到所谓误诊,所谓健康的蛛丝马迹来,却看到了在身高这一栏中,这个不属于郑志勋的身高。
自己的身高自己不会弄错,182cm,自己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投几个硬币去那个街头的测量仪上测一测。那郑志勋呢,肯定是要比自己高的。
那他怎么可能测出来182cm呢?
崔玄準从地方捡起自己的报告单,没错,没错,自己的身高就是要比郑志勋矮的,自己手上这份有脊柱侧弯报告的身高一栏里,186cm,符合自己的预期,其实好像还要再高一点,他肯定没有站直。
那就好,那就好,生病的不是他就好。
这是崔玄準觉得自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时候,最后想的事情了。
4.0【崔】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手被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东西握着,我歪头看过去,是郑志勋的手,他还在哭,哭得什么好看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的头很疼,很疼,我的同事告诉我,报告单上两个人的名字确实是写错了,可能是因为单独体检还是走关系的缘故,登记的同事就恨不小心了。所以那个脑子里有东西,还慢慢扩散到人体的倒霉蛋,是我崔玄準。
其实应该早就想到才是。我觉得。这种频繁的头痛肯定不是是压力大这么简单,早该来检查的,早就要怀疑的,为什么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能想得到这种事情呢?我空空看着天花板,呼出了一口气,把手从郑志勋的手里抽出来,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哭起来会很不好看的。”
郑志勋的脸上是我好久没有看见的绝望,破碎,我记忆中找不出任何一个场景可以符合他现在的表情。但是眼泪全蹭在我的病服上真的很糟糕啊,会让护士产生宽饶的。我只能轻轻抱住郑志勋,拍打着他的肩膀,重复着一个词语:“没事,没事。”
不用安慰,无从安慰,我自己是医药方面的,我知道脑癌——真是一个恐怖的词汇啊,这个病,到现在这个指标,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一步踏入地狱,另一步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突然觉得恐惧,觉得难过,自己踏入地狱之后,谁可以陪在郑志勋的身边呢?
假如真的有新的人陪在他身边的话,自己会气出医学奇迹吧。我是这么想的。
“怎么没事,为什么会没事……”郑志勋抱着我的时候还在哭,真的,鼻涕眼泪都一大把的那种,“玄準啊……玄準……”
——不要离开我?要好好治疗?这种话其实真的听了很多很多,但是这个时候我好像真的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期待想听到的感觉。
“我来接你回家了……”让我难受的哭腔,来自于我怀里,我的爱人,那只小猫,“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回家……”
回家?我轻轻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下来了。
“我想回家,嗯……”我轻轻说道,“我和志勋的家,我想回家。”
父母和朋友都是在不久之后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收到了很多眼泪,就像他们那时候收到很多我的眼泪一样。而在所有人之中不流眼泪的人,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郑志勋,他成了安慰人的形象,说没事,说之后配合治疗是有希望的。但是我知道,这些话是他在安慰自己,每天晚上他陪在自己的床边,说的明明都是很难过的话。
但是不是因为志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只是在死亡的倒计时里,所有美好的话都会变得让人难过起来,毕竟我应该没有很多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了。他会在床上抱着我,大学的事情说到出租屋,说到我们现在的家。我会开口纠正他的一些记忆错误,然后笑着说:“感觉志勋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更爱你了吗?”郑志勋回答说,“那我还有多少进步的空间?”
“我活多久,你爱多久。”
“不对,我爱多久,你活多久。”
疼痛是接下来更多时间里存在的东西。所有在教科书上的治疗的桥段原来都不是骗人的,头发也是会被抗癌药物逼着掉落,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用我的形容就是苍白,无力,像曾经在我手上经过的每一只兔子。
浑身都疼起来的时候郑志勋会把他的手交给我,帮我把眼睛里的生理性的眼泪擦掉。我们两个人的接触其实从来没有这样过,好像因为一场病直接从爱得很年轻,漫天乱跑,白日做梦的气概一下子变成了爱得很老,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不对啊,我说,我们好像要脱离现实轨道了。郑志勋会拿着热毛巾轻轻敷在我的手臂上,全是乌青的手臂上说,我们没有坐车,就没有轨道,我们是自己再走的啊,崔xi。
“那你有小电驴……”我说,“你会任何时候骑着它来接我,下雨天的时候会给我送花。”
郑志勋的手停顿了一下,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送你。”
“我给家里买了一个花瓶,你还记得吗?”我问,我记得我把他放在厨房的桌子上,“下雨天的时候你买一束,然后带回去吧,就当我回家了。”
郑志勋摇摇头,轻轻说道,“我不想再等着你回来了,要回家的话,就一起回去吧。”
能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是冬天已经结束,迎春花都快要谢了的时间。我们认识在春天,相识开始都是一起过完一年四季,但是今年,我闭上眼睛想,可能在某一个季节,我就要离开一步。
“春雨好温柔。”我说,伸手接到一点雨点,“好久没有走出来,看什么都有一种新奇的感觉了。”
“好看的东西玄準xi就多看看吧。”郑志勋把雨伞向我这里倾斜,“我陪着你一起看。”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在下雨天睡觉了。其实并不是因为下雨天太无聊了我才想睡,是下雨天我心中很平静,可以睡熟。睡熟已经是一种奢侈,对我来说,能在身体没有疼痛的时候睡着,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在家里的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睡醒的时候郑志勋陪在我的身边,其实双眼是紧张的,却还是莫名其妙笑了出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差点把我吓死了。”
“但是志勋也有睡上20个小时的时候,之前截稿日之后,你从我上班睡到了下班呢。”我立刻反驳,“结果有人一醒来就要吃炸鸡,凌晨三点把我叫醒了去买。”
面前的人装傻,歪歪头说不记得这件事情,但是补充了一句:“炸鸡确实很好吃。”
接下来的治疗依旧地痛苦和窒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对我的压迫越来越严重,就连父母的脸都要在记忆里产生错位,感官被一点一点剥夺,最后痛觉都开始麻痹,只有双手的触觉最为敏感,因为它们天天被郑志勋的手握着,算是保护的最好的东西。我开始习惯于只看着天花板,一天什么话也不说——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我的脑子已经控制不好我的语言系统,点头摇头是最好的表达方式。这个时候帮我翻译的就是郑志勋,他好像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一样,全日在我的病房里做着,困了就睡在边上的沙发上,在每一次护士来的时候都会装作精神抖擞地醒过来。
郑志勋开始书写我的记忆。
我的人生,我说过,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和郑志勋认识的几年时间里我几乎把我的故事说完,他就顺着我们两个人的记忆来记录,在不确定的时候来问我。我躺在床上,他坐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敲击键盘。
“我们认识几年了啊?”有一天治疗做完 我突然问道。
“第一年是大三。”郑志勋回答说,“第二年你毕业,我们在那个小出租屋里面挤了一年。
“第三年春末夏初我们换了房子,住到了下一年的秋天……然后我发烧了。”
“啊,已经四年多了吗?”我尽力思索了一下,“交往四年的话,应该是可以结婚的关系了。”
我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句话对于郑志勋来说很残忍,但是想起来的时候郑志勋已经把戒指戴在我的手上,还是一枚他找人做的戒指,工期等了很久,现在戴在我的手上已经小了一号。我彼时已经看不清这浪漫的东西,只能轻声问这是什么。
“结婚戒指。”郑志勋回答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我的指腹下面,“你摸摸我的。”
“嗯……Doran?”我轻轻抚摸着圆环,“是峡谷里的名字。”
“边上还有一只小猫。”郑志勋带着我慢慢感受过去,“是我陪在你身边。”
“那我的呢?”我问。
“是Chovy,还有小兔子。”他回答说,“你那件兔子披风,你还记得吗,我在迪士尼给你买的,穿着很好看的那一件。”
“知道。”这件事我还有一点印象,但是我也知道可能过了一段时间,这种美好的回忆也会变成云烟。
“假如在峡谷里面,我随时传送下来救你,或者为你报仇,或者我们一起倒在地上。”郑志勋扣住了我的手,“最后呢,我们再从泉水中一起醒来。”
每况愈下的生命力让我不得不开始准备有一天离开,去年许下的生日愿望不能实现,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一击必杀的特效药来救助我的躯体。我开始只剩下听觉,和一点对光线的感受,当然还有其实根本避免不了的疼痛,让我可以在失去语言支配能力的时候呻吟出来。
我知道医生和我父母说了准备后事的事情,我也听见他们在哭,在和我说话,但是我已经理解不清那些复杂的词语,只能感觉到悲伤。我的朋友也在最后阶段轮番来看我,也有人会哭,有人会叫我的名字。倒计时之下我真的感觉不到很多东西,离别在我这里成了最后的情绪,而且是和所有的东西离别,包括我说了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郑志勋。
他没有缺席任何一场道别,每次道别之后都是他关上病房的门。就算是我父母来了,他们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崩溃,也是他在进行安慰。很奇怪,我连我医生同事讲得,我应该很敏感的药品名我都快听不清了,但是郑志勋每天和我讲得事情,报告来的人,我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我都能明了。
仪器开始报警的时候我实在是撑不下去,眼睛睁不开的同时有一种浑身被水泥灌注的感觉。我听见的好多好多嘈杂的声音,特别慌乱,特别喧闹。我感觉到有人抱着我的手大哭,嚎啕大哭,弄得我也想哭了,但是情绪上不来,我的脑子早就变成一片空白,悲伤都显得奢侈。我好像明白了那只兔子,那只我亲手处决的兔子在死亡之时到底有多难过,我感觉我应该喊出了声音,让整个诊室都安静了下来。医生想要死亡宣布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但是只有我知道,我的心脏,呼吸,都离开了,我只是想告诉一个人,告诉他,我要离开了,你自己呢,好好保重。
死亡的感觉还是强烈的,真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但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的灵魂好像还离不开身体。右手被握住了,动弹不得,我感受不到别的东西,只能在属于我在这个世界的终极之时听到一句话:
“我等你一起回家。”
4.0【郑】
很多事情其实我比旺乎哥和施尤哥清楚,但是空荡的药盒子和每次下雨的时候停不下来的眼泪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面前是一个幻觉。但是就算是幻觉,我还是很喜欢他每次回家时候的样子,哪怕在监控里面是一个疯子的自导自演。
我人生中哭得最厉害的那一天就是玄準离开的那一天,那一天下了我人生中最大的雨,我的哭声没有雷声大,也没有雨点大,在所有的环节我的悲伤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之后的葬礼,祭奠,我都没有哭得这么撕心裂肺。经常有人说我是不是太过现实了,我只能觉得可能是吧,毕竟我知道我的爱人已经带着我的戒指去了另一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复活可言。哪怕我实在不习惯没有他的家,我还是要回去。看到他的照片我都会小心翼翼收好,毕竟已经失去再对视的勇气。
之后一年的时间我没有任何的入账,也没有任何的产出。Doran和Chovy在平行世界里作为队友的故事也告一段落,我没有任何勇气去书写接下来的内容,导致旺乎哥在编辑部里边被上司,那个代号叫什么GDB的拉过去谈了好几次话。我当时也想在乎一下自己的银行卡,自己的以后,但是书房里是两台电脑,两台电竞椅,两块键盘,并排放着——他的键盘是黑红的,还是在住院前不久,说为了符合我文章的人设买的专业键盘。
最初发现这个事情是在玄準去世一年后。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起来,突然听见了开关门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是有贼,毕竟我的门口经常堆满保洁人员需要收的外卖盒,一看就很能吃,还能吃的挺不错。我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却看到玄关里有一把滴着水的雨伞,还有在换鞋子的崔玄準。
我没有怀疑这个是不是梦,或者说我自从那日起就没有梦到过他,我只知道他现在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很早很早就失去那个可以让我冲过雨幕送花的人,可惜我实在是停止思考,没有任何犹豫就冲到崔玄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
“志勋?”他也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家啦。”
“欢迎回家。”我说,“欢迎回家。”
我真的好久没有看见能站在我面前笑着的他,所以哪怕知道这是梦我都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不记得我们在玄关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崔玄準到最后都什么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摸着我的脑袋,末了一句说,明天去好好吃一趟炸鸡好不好,志勋好像有点瘦了。
这件事本来是秘密,但是我终究是有在亲故面前说漏嘴的时候。施尤哥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心理诊所,听到了之后立刻叫我去做检查,叫我去开药,我也去了。旺乎哥叫严晟玄拉着我出去走走,我也去了。他们说我没有接受好玄準去世这个事实,脑子里产生了幻觉,在家里看到故去的人,怎么样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想见崔玄準,和幻觉不幻觉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见他,我想看着他笑着站在门口,我想看着他在练歌房里面开心唱歌,我想看着他能陪在我的身边,看完日出,看完日落,然后在月亮的银光下可以拉着我的手回家。
我慢慢想,是不是他真的没有离开我,是不是之前一年时间只是迷路了,所以我才这么久没有看见他。之后的日子里他会出现在餐厅,出现在我的床上,出现在任何地方,只是他经常要睡觉,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我只能抱着他放到房间,假如直接在房间里的话就默默关上灯,然后睡在他的身边。可惜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又会消失不见,我只能等待着某一天,他又出现在玄关里的时候,我可以再奉上一个拥抱。
我重新打开了电脑,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故事,一个崔玄準还在我身边的故事,来告诉他们我确确实实能看到他。旺乎哥看了第一章之后就不知道如何回复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和我说上面通过了。施尤哥第二天就登门拜访,拉着我的衣服说你这个小崽子怎么回事,说好了吃完了要你就要来重新找我,然后骂骂咧咧留下了一堆盒子离开。我嘟囔着吃药也没有用啊,还是乖乖地把他们放在茶几上,看见了就去吃上几片。
结果崔玄準真的消失了,从我的世界,随着药片进入我体内的吸收,这种幻觉慢慢地脱离了我的控制。我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回崔玄準。但是随之一起忘记的还有那个白色的病房,那个白色的病床,越来越枯槁的手,越来越糟糕的病例指标。喜怒哀乐在这个时候被一视同仁,我觉得我看出去的世界像黑白两色。这种感觉比死亡还要可怕,有的时候我回过神来会发现自己的手上有血痕,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编的故事还是要继续。
鸡汤是我自己炖的,我知道,炖鸡汤的原因是我前几天又发烧,医生说我要吃点东西补补,所以我就炖了上去,但是幻想着这是有人在照顾我,毕竟这次发烧不可能再有人把我拉到医院去解决。我把自己都快骗成真的了,到底是有一些啼笑皆非。但是在这种骗局里面我还是编好了故事,故事尚且缺失一个很完美的结尾,但是编辑部那边等不及了,一定要我直接出文章,我才会就这么撂下鸡汤就走的,实打实在旺乎哥不在的时候给他的没有用的同事们冷暴力了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暴雨就下下来了。
不带伞真的不是故意,我是真的没有料到这场暴雨。匆匆赶回家还没有打开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焦味,想着我的厨房不会是炸了吧就急匆匆用钥匙开门。但是推开门冲出玄关的那一瞬间,我又看到了崔玄準。
那个在沙发上,听着雨声睡得很熟很熟的,我最熟悉的爱人。
我承认,我承认我最近是把药吃完了,但是我真的确定,在我面前的肯定是崔玄準。所以我把鸡汤糊了的事情推诿到他的身上,看着他迷迷糊糊起来去关了燃气灶。我从卫生间拿了毛巾擦头发,然后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往砂锅里面加了一点热水,整个家里都是一股很鲜香的鸡汤味。他转过身,对着我笑着说,志勋啊,快去洗澡换衣服,马上就能吃了。
晚上的时候不是我抱着他,是他抱着我。我好久没有被崔玄準抱在怀里,自从他开始住院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力气张开手把我搂在怀里。但是现在,我说现在,我好像真的找回了自己的家,那个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我的爱人的怀抱,我可以睡个好觉,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我没有觉得他在我想来离开有什么不妥。他要上班的,我知道,他现在脱离实习期了,所以要在任何时候去上班,也有在忙碌的时候不回复我的权力。我只能很难过地和旺乎哥说了这件事。他明显是不信的,即使他用很委婉的语气像和我说事实,最后还是只能说出了让施尤哥来看我的事情。
我拉开客厅下面的抽屉,里面是我的空药盒。还没有等我在思考明天怎么应付孙施尤的时候,崔玄準回家了,伴随着外面的风雨声出现在玄关里。我不自主地又上去抱紧了他,感受他身上的体温,感受他同样抱住我的温存,感受我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面做的美梦。
可是我还是告诉他,我怕极了你的消失。
他告诉我,因为家里有我,我肯定会回来。
我心里苦笑一声,我想告诉他不必说这些情话,我已经疯了,你是我疯子的提现,我不能再让你受这种玷污。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话都停在了我的喉咙里,因为他扣上我的手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个东西。我连忙抬起崔玄準的手来看——
用“Chovy”这个英文字母环绕成的指环,上面有一个兔子形状的凹槽,里面是透亮的戒指。
这个东西,是我亲手放进崔玄準的骨灰盒的。
我无法再支撑下去,重新把面前人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4.1【崔】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个地方的。睁开眼睛的之后郑志勋就告诉我,我炖的鸡汤要糊了,我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炖了鸡汤,或者说,为什么一个脑癌晚期生命垂危的人要喝这种其实并没有意义的食物。
郑志勋看着我——不对,为什么我会看到郑志勋呢?郑志勋为什么在我面前。但郑志勋的的确确看着我,问我怎么可以把烧的鸡汤忘记掉了。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但是看着一身湿透的郑志勋,我心中唯一剩下的情绪就是这个人怎么出门又不带雨伞,就一定要我来处理他的衣服。在出租屋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家也是。
我只好急急忙忙去处理鸡汤,当然也没有思考我饿什么今天郑志勋不吃炸鸡喝鸡汤——不会又是把自己搞发烧了吧,看状态好像确实是很不好。但是此时此刻我也没有想数落他,只是叫他快点去洗澡,等下就能吃饭了。
我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做完饭来叫他吃的机会,这种场景还没有实现,我还没有能突破残碎的实习期就戛然而止。本来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下班了之后一定要和郑志勋一起做饭,他赶稿消耗的精力我也能理解,每次截稿日之后睡得比我死了还死。
我好像在很短地时间里接受了我往生的事实,更奇怪的是我似乎完全知道郑志勋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他看见我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觉得是我把鸡汤炖糊了,弄得我有些生气。坐在餐桌上,看着窗户外面的狂风暴雨,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在等待的过程中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郑志勋已经坐在我面前准备吃饭了。
我想问他很多问题,但是看着他能这么安心吃饭,也不再多说,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吃不下太多的东西,有点辜负了这么好吃的鸡汤。话说志勋尼原来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那我还在的时候怎么不给我烧一碗吃。
他告诉我今天下午去忙了新书的事情。他一年没有动笔,我知道的,所以我也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恭喜他终于重新书写他的未来,重新活在这个人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拼命往我怀里钻,我自然是张开手抱紧他。这一年来辛苦了,我想说是,真的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这次是我可以陪你。
对别人来说我好像是消失了两天,其实对我自己来说并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大概是我往生回来这件事本来就天理难容,现在的时间在我这里难以正常流逝。我只感觉我睡醒就迷了路,从很多很多地方走过,第一站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病房,第二站是我现在应该容身墓园,从墓园再走回家时候还下了瓢泼大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淋到这种自然的东西,只能带着一把我都不知道怎么在我手上的伞,然后随着风雨回到了家门口。这时候我才有一点时间观念,也许是看到这个家门的时候我才能安心。
我知道郑志勋对于我的消失很恐惧,毕竟我已经离开了一次,所以只能扣住他的手说我会回到你的身边。但是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默默松开怀抱,然后看着我手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我实话,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左手的无名指上带了一个这么好看的戒指。这个戒指我确实没有见过,但是也不妨碍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郑志勋送我的婚戒。
婚戒啊,写着Chovy名字的婚戒,在我的手上,在他的眼里。
郑志勋把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然后完全没有任何支撑点一样向后倒去,我和他直接倒在地板上,我听着他在我耳边的哭嚎,哭得我有些头疼,本来想要嫌弃几句,但是我的眼泪似乎也止不住,我们俩就这么躺在地上,各哭各的,没有一个人要提出从地上爬起来。
还好没人开门,我想,不然我做鬼都要身败名裂了。
5.0
“所以你怀疑,是你的生日愿望真的实现了?”郑志勋躺在床上问道,看着一边在用自己手机接收人间一年内新闻的崔玄準。
“对啊,我当时说能有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崔玄準看着手机屏幕,“但是你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毕竟我已经过世这么久,旺乎哥和施尤哥都不一定能看得见我。”
“你又不是要陪在他们身边,你是要陪在我身边的,玄準xi!”郑志勋突然扑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手机,抓着我的双手看着我,“嗯……还是圆圆的玄準好看。”
“什么圆圆的啊,我还能是方方的吗?”崔玄準有些不满意地说,撇撇嘴,“手放开了,我现在还不太稳定,那时候又给你表演一个失踪呢。”
郑志勋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是整个人压了上来,在崔玄準耳边嘟囔说:“那个时候瘦得只剩下一根杆了,你自己看不到而已。”
崔玄準把腿挂到郑志勋的腰上,让他趴着可以稍微舒服一点,感受着对方对自己脖子亲吻,像一只教不明白的小猫一样侵犯主人的领地。崔玄準嗤笑一声:“原来你希望我回来只是因为这个啊。”
“才不是!”郑志勋立刻开始澄清自己,“我亲我老婆有什么错?”
“没有——”崔玄準笑着说,手放在郑志勋的肩膀上,“我们志勋从来不在爱我这件事情上出错的,我知道。“
郑志勋也笑了,但是他支起了身子,轻轻从崔玄準的手上摘下了那枚戒指,然后走到床下,看着在灯光下微笑的爱人,单膝下跪:“那玄準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用这只手,我将带你走出忧伤。
“你的灵魂永不枯竭,我将用我的余生装填。
“用今夜的灯火,我在黑暗中照亮你的生命。
“用这枚戒指,成为我永恒的恋人。”
——无论病痛,无论死亡,无论悲恸。
——我将永远地爱你,坚信你在我的身边。
戒指重新带回到无名指,这回指环的大小正确了,恰恰好好。
崔玄準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愿意。”
*最后的表白词来自于《僵尸新娘》婚礼誓词改编。
【馍猫兰】咖啡
*很久之前写的,存个档
崔玄準最近有三件烦心事。
第一件是他无论怎么练习永恩这个英雄都好像找不到手感,第二件是他在韩华基地实在有点睡不好。
当然,这两件事烦是烦,但加起来都没第三件事烦。
第三件事是,他,崔玄準,一个临近发情期的且对市面上绝大多数抑制剂过敏的普通omega,找不到人给他临时标记。
韩华里的Beta不少,Alpha寥寥,omega基本没有。一起训练的第一天崔玄準就重复了不下十遍自己的第二性别,比mbti还多三次,原因无他——
......
*很久之前写的,存个档
崔玄準最近有三件烦心事。
第一件是他无论怎么练习永恩这个英雄都好像找不到手感,第二件是他在韩华基地实在有点睡不好。
当然,这两件事烦是烦,但加起来都没第三件事烦。
第三件事是,他,崔玄準,一个临近发情期的且对市面上绝大多数抑制剂过敏的普通omega,找不到人给他临时标记。
韩华里的Beta不少,Alpha寥寥,omega基本没有。一起训练的第一天崔玄準就重复了不下十遍自己的第二性别,比mbti还多三次,原因无他——
“不是,玄準啊,你看上去确实不像omega呢,也不怪工作人员nim和你不断确认吧。”
总之韩旺乎是这么说的,崔玄準气若游丝:“别说这些风凉话了,快帮我想想从哪里找个Alpha来给我临时标记比较重要吧。”
“iper哥不是可以吗~”
“旺乎哥。”
“嗯?”
“你对到贤的称呼好可怕。”
“别转移话题。”
“啊呀我不要,这也太恐怖了吧,我和到贤完全不熟啊,难道要像阿卡丽的二段e一样突然冲上去横跨峡谷最远距离,然后和人家说阿尼阿塞呦,到贤nim请问可以咬我一口吗这样?”
崔玄準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冷颤。
韩旺乎有点无语:“你不是和朴到贤做了一年队友吗?”
崔玄準理直气壮:“对啊,一年,所以不熟。”
韩旺乎又接着:“那你20年的时候就找志勋标记,那时候不是也和志勋才认识了一年吗。”
崔玄準把自己埋进韩旺乎的被子里:“不一样。”
“有什么差别,都是前队友。”
“炮形态波比和锤形态小炮那样的差别吧。”
“阿尼,那不就是没有差别。”
“……”
最后崔玄準屈服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办法,韩华队内只有朴到贤一个Alpha,除了他也不知道找谁好。总不能像韩旺乎找李相赫那样回去找郑志勋吧。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况且现在异队了,一次两次倒也好说,总不能整年都麻烦志勋吧。崔玄準叹了口气,况且志勋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作为一个不加限定主语“在电竞选手里”也能算得上又高又帅的Alpha,崔玄準知道郑志勋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受欢迎,他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偶尔也会有暧昧的omega之类的存在。
崔玄準和郑志勋之前一起在GenG的时候,因为崔玄準每次临时标记都要麻烦郑志勋,结束之后浑身上下一股猫味的日子要持续整整三天,因此误会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有过粉丝在fan meeting上直接问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这样的问题——
所以或多或少都会阻碍到志勋追求暂时还并不存在的爱情也不是没可能,不能找郑志勋,崔玄準又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kkt,对着新加上的头像是自己的证件照的朴到贤发了个表情。
-【鞠躬】
-【打滚】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朴到贤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我,我还以为是你遇到什么事了。”
“啊。”没想到朴到贤比预想中要好讲话多了,崔玄準露出有点震惊的表情,兔牙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需要现在咬吗…?还是?”热心队友朴到贤似乎对这件事情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崔玄準的后颈上。
“阿尼,明天才是发情期来着,不过你想现在咬好像也可以…?”崔玄準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我之前都是找志勋给我临时标记,他也经常不准时的。”
最后崔玄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抑制贴撕开给朴到贤看了,上面还有浅浅的咬痕,属于另外一个Alpha的味道马上充盈整个房间,郑志勋的信息素味道是牛奶可可的味道,崔玄準闻这个味道闻了四年,脑海里几乎是瞬间想到了过往郑志勋给他标记时的画面。
大部分时间是两个人随便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崔玄準背对着郑志勋,郑志勋用指腹摸摸他发烫的腺体,慢吞吞地说我要咬啦玄準xi。
嗯嗯咬吧。崔玄準一般会回应,你快一点,弄完我们去煮泡面吃吧,好饿啊。
知道了,轮到谁煮了。懒猫的虎牙割破皮肤表层,崔玄準在一屋子的可可香气里窝进郑志勋的怀里眯上眼睛。
当然是志勋你给我煮啊。
崔玄準觉得朴到贤说自己没尝试过临时标记这件事完全存疑。
坐在朴到贤面前的时候崔玄準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朴到贤解释:“我刚洗了个澡,感觉这样好像会好点。”
好在哪,崔玄準也有点迷茫。但是朴到贤说是就是吧,他昨晚因为掀开过一次抑制贴,因此今天属于郑志勋的味道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了,崔玄準因为发情期初期变得头昏脑胀,尤其是朴到贤的味道对他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令omega的本能激发,让崔玄準觉得有点害怕。
崔玄準能感觉到朴到贤在摸他发尾,力度很轻,接着是脖子,腺体已经开始发烫,朴到贤好像有点犹豫,崔玄準背对着他,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扯了一下朴到贤的衣袖:“没事的,咬吧咬吧。”
说着没事,真咬下去痛得要死。崔玄準几乎是瞬间感觉到朴到贤的信息素味道,是非常浓郁的黑咖啡的味道,从两种信息素显然有些相斥,到朴到贤的信息素完全注入至少过了半个小时,崔玄準觉得自己从身体到意识都像被水泡了一遍,痛苦得堪比排位的时候对面打野一直住在上路把自己抓了八百次。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还被盖好了被子。他没带眼镜,只看见有个人端了一碗东西走到他的床头,穿着格子裤,崔玄準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开口了。
“志勋?”
“我是朴到贤。”
格子裤开口。
“……”
崔玄準有点尴尬地说完抱歉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只听到朴到贤说姨母煮了粥,叫他喝一下。崔玄準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又听见了门口传来动静,崔玄準睁开眼睛,还是格子裤。
“到贤?”
“喂!我是郑志勋。”
格子裤开口。
“……”
崔玄準服了,他撑起身来,带上眼镜。看见郑志勋表情非常不开心地拿着药站在他的床头。
崔玄準最近有三件烦心事。
第一件是他无论怎么练习永恩这个英雄都好像找不到手感,第二件是他在韩华基地实在有点睡不好。
第三件事是他自从被朴到贤临时标记之后,郑志勋就单方面要和他冷战了。
崔玄準其实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又觉得有点委屈的,郑志勋那天还反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不找自己继续临时标记,崔玄準一句不方便还没说完郑志勋已经在那边都在一起四年了哥是不是完全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啊我真的生气了。
崔玄準走进训练室的时候发现韩旺乎在和金修奂连麦,他坐下,韩旺乎看了他一眼,“玄準啊要进dc吗。”
“我进去干什么啊。”崔玄準嘴上说着不要,手指已经点了进去。一进去就听到了熟悉的金修奂的声音。
“呀修奂啊。”
“玄準哥也要一起大乱斗吗,等一下我点个咖啡。”
崔玄準还没说话就听见金修奂在那边问“志勋哥你要喝咖啡吗,我请。”接着是郑志勋的声音,又大又不讲理,阿尼,不喝,不喜欢咖啡。
停顿了一会:“你在和崔玄準连麦吗?”
金修奂:“对啊。”
郑志勋:“叫他也不许喝了!”
崔玄準:“我没有想喝啊。”
金修奂满头雾水,“我没有要给玄準哥点啊。”
韩旺乎听懂了,看着崔玄準的表情笑得不能自已:“修奂啊,你自己喝算了。啊,我们修奂也变成主动给队友点咖啡的可靠的哥哥了。”
韩旺乎话没说完,就看见朴到贤提着两个纸袋走进训练室,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音中崔玄準听见朴到贤的声音:“我给大家买了喝的,玄準尼,你要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