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次方】金风玉露(43)
我的头发可能要不保了。真的。
首章:金风玉露(01) (往后翻前文都在这里)
上章:金风玉露(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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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作为在阿云嘎身边跟的最久的人,不需要过多的吩咐,就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峻程度。虽然阿云嘎没有跟他解释出了什么事,但仅仅从那种少见的语气和神态里,他便已经知道该用上多少力气。何况阿云嘎还坐在了副驾。
在放手狂飙车速、闯了好几个红灯之后,眼看着目的地就快要到了,副驾驶上一直在重复拨出电话的阿云嘎还是没有打通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
这时,一个意外的来电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王晰。
“喂?”阿云嘎接了起来。...
我的头发可能要不保了。真的。
首章:金风玉露(01) (往后翻前文都在这里)
上章:金风玉露(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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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作为在阿云嘎身边跟的最久的人,不需要过多的吩咐,就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峻程度。虽然阿云嘎没有跟他解释出了什么事,但仅仅从那种少见的语气和神态里,他便已经知道该用上多少力气。何况阿云嘎还坐在了副驾。
在放手狂飙车速、闯了好几个红灯之后,眼看着目的地就快要到了,副驾驶上一直在重复拨出电话的阿云嘎还是没有打通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
这时,一个意外的来电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王晰。
“喂?”阿云嘎接了起来。
“阿总,我在小西夜吃饭,刚刚碰到了一个熟人。”
阿云嘎深吸了一口气。
王晰倒是不卖关子,速度极快地说到了重点:“你要帮人家算账的那个靳总,好像不大清醒啊。经过的太快了我没看清,但是有人拖着他往电梯——”
“拦住他。”
“什么?”
阿云嘎急着说话,又怕王晰听不清,最后几乎是用上了学汉语时天天读《人民日报》的咬字:“拦住他们。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他极为郑重地给出诱饵,又用命令的语气说:“千万、千万要拦住。”
他心里几乎攒下了一万吨火药,但跑到会所的门口又要努力平复下来,让服务生带着进了门,快步就往楼上的饭厅走。他不敢跑起来,这种地方比人多口杂的小饭馆更复杂,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引发更大的麻烦,所以只有用竞走般的速度向电梯口移动。接引的服务生被他三言两语打发掉之后,沿路再没有阻碍,他隔着老远就听见王晰那个老狐狸的声音。
“……可是你看这小郑都人事不省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你说对吧赵导?人家父母把孩子托付给我照料,我这个当哥哥的可不敢懈怠。回头有个一二,老叔老姨找我……”
“你少废话。”
阿云嘎已经看见了说话的人的背影,郑云龙被他拦腰挟制,夹在腋下,双脚还在地毯上微微挣动,但很明显没有一点力气。
“和光的大公子是吧?你罩的人是谁我也略有耳闻,这一个你就别想了。都是出来玩的,别挡着别人乐子,这样你怎么做生意?”
王晰一偏头看见了怒气冲冲的阿云嘎,便知道自己使命完成了,也懒得再废话,只露出一个圆满的笑容。
“你笑什……”
赵导一回头,人脸还没看清,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阿云嘎这一出手没有省半点余力,一拳砸到赵导的脸部正中。他被打得后退两步,撞上两部电梯中间的墙壁。那里为了让按键更醒目方便客人,做的是一个凸出式的设计。
赵导“嗷”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鼻梁断了,又觉得自己腰也断了。
郑云龙早被阿云嘎抢了回来。他抱住几乎站不住的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被下药了。他气得要死,耳朵里早听见被这边响动引来的服务生在小跑过来,仍然一脚踹在赵导的胯下,面对疼得张着嘴出不了声的人露出一张霜冻过的脸:
“老不死的下流货色,敢动我的人?”他扶了一下往下滑的郑云龙,不想过多纠缠,“天不收你,我来管。有多大本事尽管往我头上招呼,看看最后谁先死。”
王晰在背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鼓起了掌。阿云嘎虽心怀感激却仍然有些烦他,正好也不是说话的场合,就飞快冲他点了个头示意感谢,接着一刻不停地抱起郑云龙往楼下走。
过来查看情况的服务生乱作一团,有人拦阿云嘎,被他一眼瞪过去消了音。
郑云龙被放到车后座上的时候,仍然还是个半昏迷的状态。等阿云嘎跟司机说了“回家”两个字后,他却突然睁了一下眼睛。
“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拽住阿云嘎的小臂和衣襟,分明用力到牙关紧咬,可阿云嘎能感觉到的却只有六岁孩童般的力气。
他心疼坏了,揽住后脑勺把人搂紧到怀里。
“没事了……啊,没事了。大龙你哪里难受?”
后续: (♥ω♥ )
tbc.
【龙嘎】苦海慈航 06
我流ABO
前文:
翌日七点,冬日里雾霾严重的帝都天空灰白一片,还未如何透亮,酒店房间的门就被用门卡“嘀”地一声刷开了。一个身材纤细、发尾染红的年轻女人抱着手臂立在一片昏暗中,端详了一会儿大床上抱着被子蜷成一团的男人,然后大步走到窗边,“刷拉”一下拉开了窗帘,又在床尾用力一扯,扯掉了男人的半幅被子。
“起床了。”
“唔——”床上睡着的人从梦里陡然惊醒,扑腾得像只被丢进热水里的猫,气喘吁吁地弹坐起来,正对上盘坐在自己床尾的人影,背上一下子就给吓出了冷汗。按亮了床头灯,认出了来...
我流ABO
前文:
翌日七点,冬日里雾霾严重的帝都天空灰白一片,还未如何透亮,酒店房间的门就被用门卡“嘀”地一声刷开了。一个身材纤细、发尾染红的年轻女人抱着手臂立在一片昏暗中,端详了一会儿大床上抱着被子蜷成一团的男人,然后大步走到窗边,“刷拉”一下拉开了窗帘,又在床尾用力一扯,扯掉了男人的半幅被子。
“起床了。”
“唔——”床上睡着的人从梦里陡然惊醒,扑腾得像只被丢进热水里的猫,气喘吁吁地弹坐起来,正对上盘坐在自己床尾的人影,背上一下子就给吓出了冷汗。按亮了床头灯,认出了来人,方才松了口气,蒙着眼睛重新躺倒回去。
“龙龙快点起来了,”女人声调甜美,下手却毫不留情,就势将男人的整床被子都卷了过来,放在自己怀里抱着,“快去洗漱,我不想和你发脾气。”
郑云龙挪开了手,屈起一条长腿,却并未起身,长发散在枕上,眼里犹有两分宿醉过后的惺忪,下巴胡茬乱生。送他过来的人没有碰他的裤子,却好心替他脱了毛衣,此刻,他的上身只有一件深灰的打底衫,睡过一宿,滚得皱巴巴的。这一切使他没有了一丝一毫作为最年轻的金乌影帝所应有的光耀夺目,而是更像一个落魄潦倒的江湖浪子,仿佛连衣角都带上了血腥味、金属味、烈酒味的风。
“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哑得惊人。
女人歪了歪头,笑了,随手把长发捋到一侧,蹬着尖头鞋子的一双脚漫不经心地踩在床上,纤细的中指上,订婚戒指闪闪发亮,“我打给他的经纪人,说我是郑太太,监控显示我的未婚夫上了你们的车——”
“我这样说,你也不在意?”
“...他经纪人怎么说?”
“她说是你昨晚烂醉,死皮赖脸上了他们的车的。”
“......”
“她大概误以为我想要兴师问罪,听上去好凶。”女人眨眨眼,一派无辜地说。
“如果你们昨晚准时接到我,今天就不用加这一出戏了。”郑云龙坐起身,却一直捂着头,只觉得自己的前额疼得像被人拿重锤狠敲过一遍。他只能大致记得自己上了那人的车,他还拿了毯子给他裹着,其余的细节都只剩下一团模糊。而他自己也分不清,对于“上了他的车”和“对此事记忆模糊”这两件事,哪一样更使他懊丧。
“老板,”女人语气夸张地感叹道:“我以为我们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约吧?你半夜三更忽然要我接你,我人还在十公里外,你指望我是你的fairy godmother,可以随时飞来解救你吗?”
“对不起,我胡说的——”郑云龙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我接这部电影,都是出于私心,原本只想着不该再多打扰他,却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丽东,我向你道歉。”
他说的坦白诚挚,眼睛总是那样湿漉漉的,叫人硬不起心肠来,徐丽东支着下巴瞧他,又忍不住想要叹气了,她和缓了语气说:“龙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懂——”
既然你从没有放下。
郑云龙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爬起身,从她提来的手袋里找到一套干净衣服,一盒醒酒药和一份早餐,也不仔细读过说明就吞服了一枚药片,拿了衣服转身关上了浴室的门。
......
早七点二十分,马路上,一辆白色的丰田埃尔法在车流和灰色的霾里徐徐而行。
后排座椅上,一个约摸四五岁脸蛋肉滚滚的小姑娘正捧着半个黑芝麻小糖包,一边自娱自乐地哼着歌,一边摇头晃脑地啃着,奶油黄色的小裙子上围着一个绣着胡萝卜的小围兜,糖汁蹭满了嘴角。
而坐在她旁边的阿云嘎正一脸酒后的颓靡和食欲不振,捧着纸杯痛苦地对付一杯美式,顺便翻看先前已经做过一遍笔记的剧本纸本。
剧本算得上是比较成熟的商业片剧本,故事结构完整,也足够引人入胜,一看就是又有节操又有市场的佳作。
编剧是导演的老搭档,在业内口碑不俗,在与原书作者讨论后,大刀阔斧地砍去了原书中冗杂琐碎的情感纠葛,仅以郑凛和牧仁两个在大时代下的年轻人的个人命运与整个音乐剧行业的命运展开剧情,将故事的重心转移到情怀和拼搏上。
说的是理想主义,是浪漫主义,也是现实主义。
两个人一起跋涉在路上,相爱得水到渠成,安安静静,一点儿也不折腾。
虽然目前还不算是他最喜欢的剧本,可故事里戳中他的片段很多,那种感觉就像是握着一团棉里的针,绵软地刺痛着。
譬如十九岁的郑凛在猫概课上百无聊赖地枕在牧仁的腿上瞌睡,听见下课铃声就兴奋地翻起来,结果“咣当”一声磕了脑袋,被牧仁同情地呼噜呼噜磕红的脑门儿,说本来就智商不高,磕傻了以后可怎么唱歌呀;
譬如二十二岁的郑凛在毕业大戏的舞台上给了牧仁一个吻,在场灯暗下来后,在道具组更换道具与下一幕演员登台的混乱中,他担心穿着高跟鞋的牧仁再一次崴伤了脚,于是在黑暗里一直牵着他的手,拦着他的腰;
譬如二十七岁的郑凛坐在台下,第三次看牧仁出演同一出戏,在返场时为他竖起大拇指,扯着嗓子高喊“牛B”;
譬如二十九岁的郑凛在舞台上轻轻戳戳牧仁,两个人一起回过头,惊叹地半张开嘴,望向台下的观众用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为他们亮起的一片星海......
莫偏教,和花和月,天教长少年。
阿云嘎觉得这故事真好,好得让人生羡,故事里的他们永远年轻,永远同路同行,无论何时都有满身的勃勃生气。
他知道那是一个女孩为他们写的故事。
只可惜这不是真正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他不免怅然,不过作为一名职业演员,他也不会消磨太多时间在伤春悲秋上,最多只是短暂地失神片刻,便把视线挪到了下一段落,偶尔落下笔尖,在一旁添上新的分析和体悟。
车子开到离幼儿园还隔三条街道,小姑娘手里的糖包子吃完了,她吮了吮手指,穿着白色厚保暖连裤袜的两条小胖腿蹬来蹬去,甜津津又中气十足地叫道:“嘎嘎——”
阿云嘎放下手里的那一摞纸,转过头笑:“嗳,怎么啦领导?吃完啦?要喝水?”
塔娜上下左右地晃了一遍脑袋,也不知道是在摇头还是在点头,阿云嘎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干净嘴角,她就乐呵呵地朝着他龇出了一口沾着黑芝麻的小尖牙。
她生着一张与她的父亲十分相似的、带有明显混血气质的面孔,咧嘴笑起来的样子却明显有着太多来自另一个人的影子。尽管她的身世被捂得严严实实,可幼儿园的老师还是会时常感叹,“塔娜长得真像99版《封神问道》里的小哪吒”,并会在新年联欢会上,就给她扎起了包包头,打扮成莲花童子的模样。
这种相像使他总是很难硬起心肠管教她,好在她是个皮实但懂事听话的乖囡囡,从来不难管教。能吃能睡,就这么一年一年,茁壮快乐地长大了。
她管他叫嘎嘎,有时叫走嘴了会叫成呱呱,有事求他的时候就乖唧唧地叫阿布,叫爸爸,最近和那个德国来的臭小子认真地谈起了过家家式的恋爱,又开始做作地管他叫Vati。
至于他呢,他给她取名叫塔娜,东珠塔娜,偶尔也叫她大王、领导、迷你糊,可平时叫得最多的却是兜兜,兜兜。李恒好奇,问过他几次,这是蒙语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每回都含混过去,从来不肯回答。
就好像是,“兜兜”这两个字背后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沿着线索就可以找到一笔巨额的宝藏;又或是它的背后有一道咒,人鱼想要换得双腿,就必须永远保持缄默。
他不肯讲出来,却格外喜欢这样叫她。
他问:“兜兜,你怎么又吃了一脸啊?”
兜兜指指自己的小围兜,骄傲答:“但是但是,我都没有吃到兜兜上呀!”
“你是中班的小朋友,可以吃到兜兜上,但是不可以吃到鼻子上——”
“为什么呀?”
“因为兜兜就是围在这里的呀。”
“可我也是兜兜呀!”
“你不是这个兜兜。”
“那我是什么兜兜呀?”
“你是阿布的宝贝兜兜呀。”
他替她擦干净了嘴,又倒了水给她,而她却并不去接,翻着乌漆漆的眼睛无辜地瞧他。
“...”阿云嘎试着体会了一下她的意思,“还要吃呀?不能再吃啦,你们幼儿园不是有早饭吗?”
塔娜自己摘下小围兜,扁着嘴拍了拍小肚皮,默默委屈。
“可是老师说今天没有早饭哒!”
“没有早饭?为什么啊?”
阿云嘎并不是总可以送她去幼儿园,但对她的幼儿园生活还算得上了解,他知道她不喜欢总笑话她胖还比她瘦的哆哆;他知道她的小男朋友是个德国人,一开口却是魔性的老北京儿化;他知道她不喜欢乐高和娃娃,她喜欢和虫子玩,喜欢长毛毛的小动物,喜欢玩雪也喜欢玩水。
她是个有点古怪的小姑娘,好在他能为她支付起高昂的学费,让她长在一个包容开放、被鼓励与众不同的环境中。这样的一个幼儿园,什么时候连早餐都不供应了?
对啊,为什么呀?
塔娜愁眉苦脸地想啊想,“因为...因为老师说今天要踢毽儿?”
???
“什么什么?踢毽儿?踢毽儿为什么不给你吃饭呀?”
坐在副驾戴着眼罩的李恒听着父女两个对话,听得脑瓜壳疼,回过头问:“宝贝,老师是不是说的体检?”
塔娜肉嘟嘟的两腮静止了下来,她皱着眉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答:“昂!”
“......”
李恒回过头,忽然心生出一点儿不祥的预感,“那你们今天还是下午四点钟放学吗?”
“不是呀,”塔娜慢吞吞地边回忆边说,“但是老师说不哭的小朋友回来可以吃小布丁和小饼干,然后再回家。”
“......”
照顾塔娜的阿姨今天儿媳妇登门拜访,一大早就请假坐高铁回了在天津的家,替班的阿姨要到下午才有空。
这下车里的人都一个头两个大。
“不然我下午跑一趟?”平时话不多的司机老陈主动开了口。
“不行啊陈哥,你没登记在册,去接孩子,人家老师不放人的。”阿云嘎也觉得头疼了起来,狠撸了两把还没有上任何定型喷雾的蓬松松的额发。
“哎呀!”兜兜后知后觉、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那今天谁接我呀!”
“那就只能我去了,”李恒恨恨地伸长手,掐了把兜兜腮上的软肉,“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这个小祖宗欸——”
可这么大一个孩子,接来能放在哪儿呢?
————TBC————
真的特别特别忙,明早还要六点钟起(省略一万句脏话
喜欢的话请给我多点点评论啊~
【龙嘎】苦海慈航 05
我流ABO
前文:
郑云龙醉得彻底。
他从前酒品很好,醉后不吐也不闹,阿云嘎还记得,他醉酒后总喜欢把沉甸甸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上,眼里氤氲着水光,傻乎乎地一直问、一直问:
嘎子呢?嘎子呢?
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孩子,也不知怎的,瞧着那么可怜兮兮的。
他把他拖进浴室里,开了热水帮他洗澡,帮他揉揉头皮,他就舒服得软趴趴,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过去。等到把他把人吹干头发送回床上,他便又醒了过来,手臂一勾,腿一夹,把他整个都兜进了怀里。
他酒后的身体老是那么热滚滚的,沐浴液的牛奶味都被绵延醇厚的玫瑰香气盖了去,空气里都是暖...
我流ABO
前文:
郑云龙醉得彻底。
他从前酒品很好,醉后不吐也不闹,阿云嘎还记得,他醉酒后总喜欢把沉甸甸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上,眼里氤氲着水光,傻乎乎地一直问、一直问:
嘎子呢?嘎子呢?
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孩子,也不知怎的,瞧着那么可怜兮兮的。
他把他拖进浴室里,开了热水帮他洗澡,帮他揉揉头皮,他就舒服得软趴趴,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过去。等到把他把人吹干头发送回床上,他便又醒了过来,手臂一勾,腿一夹,把他整个都兜进了怀里。
他酒后的身体老是那么热滚滚的,沐浴液的牛奶味都被绵延醇厚的玫瑰香气盖了去,空气里都是暖烘烘的带着醺意的花香,阿云嘎嗅着那熟悉的信息素味,也便慢慢地犯起困意,常常连浴室也顾不上收拾,就和他睡在了一起。
在睡在那个怀抱中的梦里,常有圣塔菲傍晚时蓝紫色的暮霭,有参差不齐的陶土色房子,有悬铃木、艺廊和印第安小贩。他的小飞侠坐在窗前摇晃着两条长腿,笑出俏皮的牙缝,对他说,我们一起去永无岛吧。
永远也不分开?
永远也不分开。
永远也不回来?
永远也不回来。
他点头说好啊,他每一次都这样回答。
于是,会飞的男孩儿就牵着他的手飞向晴好的夜空,他越飞越高,不断信手摘下星星送给他,每一颗都是酸酸甜甜的糖。
后来,他再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而如今,一别经年,阿云嘎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郑云龙,竟又赶上他醉酒。
这一次他认出他来了,不再反复问他嘎子在哪儿?只不过太多的酒精搅浑了他的大脑,他的双眼,让他眼前的一切像是映在曲镜面上一样扭曲了形状。他忽然忘了他们早已隔山隔海,不可逾越,只觉得此刻的寒冷和虚弱将他带回了那年冬天,他还捂着那道尚未凝血的伤口,全身只有那股细细的血流还是暖的,终于等来了他久候不至的爱人。
他坐在帝都隆冬时节的地上,白气“呼呼”地不断从他的口唇、他的鼻腔中溢出,将他的唇色冻得发紫,他抓着他爱人的衣摆,委屈万分地说,嘎子,我冷,眼泪一直掉、一直掉,睫毛上都像是挂了霜。
他才刚刚公开订婚的喜讯不久,阿云嘎自觉再对他作出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都是不妥,可门童们上手帮忙,他总不肯配合,冬夜里寒气逼人,他又不忍心任由他再坐在地上,只得自己伸手架起了他,哄慰说,那你先跟我上车,上车就不冷了,好不好?
他凉凉的发丝都贴在他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喷得他发痒,轻轻地上下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阿云嘎短暂地闭了闭眼,感觉心口在隐秘地刺痛着,像是有个蜂鸣器在胸腔里不住地嘶叫。
......
车停在酒店阶下,等候着人与诸位业内大佬寒暄完毕,就载他回家。
李恒坐在副驾上,正与剧组再次确认明天定妆海报拍摄的时间安排,顺便看工作室的小群里的众人闲扯水群,并没有留神去看窗外,再抬起头时,车上除了自家艺人,又多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Alpha。
Alpha身上沾着醺醺酒气,明明生得高高大大,却张大了眼睛,一直拿那种被抛弃的小动物般的心碎眼神望着阿云嘎,而阿云嘎正没出息地把自己放在车里的绒毯裹在他的身上。
“不冷了吧?你好好围着,一会儿就到了昂——”
“......”
司机老陈发动了车子,尴尬地调大了午夜电台的路况直播,阿云嘎安顿好了人,抬起头,正对上抱着手臂回过身看他的李恒,在女主播知性甜美的播报中悻悻解释道:“我看还没人来接他,他又喝醉了,天太冷了......”
李恒问:“那你是预备把他送去哪儿去啊?送酒店?然后明早热搜第一——郑云龙阿云嘎午夜共同入住酒店,疑旧情复燃?”
“那总不能让他住我家里吧?”
“......”
李恒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伸手,又问道:“手机呢?手机他总带了吧?你翻出来给我,我给他经纪人打电话——”
阿云嘎应了声,轻轻推了推裹着毯子靠在窗边的醉鬼,“大...你,你手机呢?你把手机给我们,我们给你经纪人打电话,好让他过来接你啊。”
午夜电台刚刚播完了路况,又开始播起一首清淡的情歌,他的语气也下意识地变得柔和得过分了,而醉酒的Alpha竟直接将他的手臂圈进了怀里抱着,小声呢喃道:“不要叫他......”
饶是Alpha身上已嗅不到一丝一毫的信息素气味,可多年前的标记并未解除,阿云嘎仍旧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吸引联结着两人。刚才撑着人走来时尚好,此刻给他这样这一抱,却是顿时身体发颤,心口狂跳,一时动弹不了。
“你......”
他用力咬着下唇,眼睛死死盯着他中指那枚光亮的指环才维持住神志,把手臂从他的怀里抽出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也随之抽干了。胃袋在不断地收缩,他急急地推开了车门,忍不住躬下身呕吐了起来,冷风一直往他的衣领里灌,他拢着衣襟的手指冻得又疼又麻,却反倒让他觉得自己渐渐清醒了过来。
李恒给这一出吓住了,连忙下车去看他。他其实也没吐出东西来,只是给那几杯酒压得心里难受,呕过了一阵便觉得好些了。李恒拿了水给他漱口,没好声气地说你管他干嘛呢,这么多年了人家早就翻篇了,戒指都戴上了谁还来跟你演苦情戏?
阿云嘎二十六岁,却早已不是毛躁易怒的半大孩子,该懂的心里都懂,听见这话,知道她话说的虽重,却都是因为心疼他,只得软和了语气小声与她解释:“我知道,其实我心里头也早就翻篇了。可他今天是因为好心帮我挡酒,才被灌成这样的,算是我欠他一个人情。天寒地冻,又没人来接他,我总不能不管是吧——”
李恒心说屁话,翻篇了你连标记都不肯去?唬弄谁呢?可见他又把眼角挤出两道深痕,笑得一派乖巧,却到底舍不得再骂,开了车门把人塞进了副驾,自己坐到了九亿小O的梦中情A身旁,一脸冷漠地上下翻遍他身上所有的兜。
她在他的风衣口袋里摸到了他的手机,一按解锁键,屏幕不亮,显然是因为电量低,已经自动关机了,便又不信邪地吩咐从前座探过头张望的阿云嘎,“把我移动电源给我!”
他的手机是很老的款式,好在这款插口还在被广泛使用中,几乎插上就可以开机了。
短暂的开机动画后,是乏味的预设锁屏,没有改过,开机要输入六位密码,也没有设置指纹。
李恒推推裹着毯子脑袋抵着窗户的郑云龙问:“密码是多少?”
郑云龙坐直起身,眼皮半闭半睁,迷茫地反问道:“密码是什么意思?”
阿云嘎回过头看着他,不知怎地,竟给这句话逗乐了,瞥见李恒给气到磨牙,只得低下头抿了抿唇角。
李恒把手机丢给他,“那你自己解锁,给你经纪人打电话,让他把你接回去,不然我就直接把你丢马路上!”
郑云龙还没有醒酒,也不捡丢在一边的手机,捧着毯子东张西望,“我不认识你,不和你说,嘎子呢?”
李恒愈发火大,正欲开口,却听见阿云嘎在前面轻声安抚道:“在呢。”
郑云龙把眉头都撇成了八字,小声说:“你别赶我走。”
“...不赶你走。”
郑云龙点了点头,眉心忽然舒展了开来,重新缩回了窗边,呼吸声渐沉,再次睡熟了。
李恒听得皱眉,正待说话,却听见阿云嘎说:“陈哥,调头吧,别折腾他了,回刚刚那个酒店。一会儿就麻烦你和恒姐送他上去了。”
司机老陈应了一声,将车子转了头,时间正好跳过十二点。
“叮”,丢在皮质座椅上的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
李恒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粉红色的桃心——那是一个来自于恋爱记事簿APP的提醒,“今天是我们相爱的第260天”。
哈,原来他只是在发酒疯。
只有他是真的傻。
李恒无声地轻叹了口气,按熄了他的手机屏。
————TBC————
短小,主要剧情刚好到这个位置orz,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