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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
笑了半个小时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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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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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让我代到了,原梗还是在我们扣扣空间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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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墙
明明上天,照临四野。     ...

明明上天,照临四野。

  

  不再开放自印授权。

明明上天,照临四野。

  

  不再开放自印授权。

蝉时雨

执手

*哥舒临性格经历完全捏造,实在憋不到他落地了


哥舒临第一次见到忌炎是在病床上。他当时尚年轻,突遭惨变,上了战场厮杀忘情,最后身被数创力竭倒在死人堆里,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医疗兵把他捡回来。论命贱,倒是谁也越不过他去。

天花板遥远而苍白,哥舒临知道这绝不是野战医院那种黑压压的地方,他进去感觉站都战不直。所以大概是转到城区的医院了?他觉得床边有个人影。一个小孩站在他床前,盯着监护仪的数字。小孩?他自己也罢了,今州那帮老东西连孩子都敢提过来卖命,哥舒临气忿忿地想着,于是监护仪数字有了波动,那孩子才发现他醒了。

哥舒临问,“你是哪来的?”声音飘忽沙哑,像划伤的磁带。

“你不要急,小点声,慢...

*哥舒临性格经历完全捏造,实在憋不到他落地了


哥舒临第一次见到忌炎是在病床上。他当时尚年轻,突遭惨变,上了战场厮杀忘情,最后身被数创力竭倒在死人堆里,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医疗兵把他捡回来。论命贱,倒是谁也越不过他去。

天花板遥远而苍白,哥舒临知道这绝不是野战医院那种黑压压的地方,他进去感觉站都战不直。所以大概是转到城区的医院了?他觉得床边有个人影。一个小孩站在他床前,盯着监护仪的数字。小孩?他自己也罢了,今州那帮老东西连孩子都敢提过来卖命,哥舒临气忿忿地想着,于是监护仪数字有了波动,那孩子才发现他醒了。

哥舒临问,“你是哪来的?”声音飘忽沙哑,像划伤的磁带。

“你不要急,小点声,慢慢说,刚才做手术喉咙里插了管,过几天就好了。”那小东西很懂似的给他解释着,然后才回答,“母亲叫我在这等着你醒过来,她去隔壁抢救了”,怕他不信似的,拿出一个胸牌给他看。哥舒临认得她,闭上眼不再说话。孩子看他皱眉,立马紧张起来,“你疼吗?”

他摇头。疼的另有他处。他打算先跟这小孩聊两句,藉此忘掉不该想的事情。“你叫什么。”

“忌炎。”

“跟着你母亲来上班?”

“嗯,我想来看看,因为以后我也要当医生的。”

这孩子看着倒还清秀,怎么是个傻的。哥舒临问,“你家里人做医生,你就非做医生不可?”

忌炎想想,“不是这样的,我想救人。”

哥舒临觉得这孩子每一根头发都在冒着天真愚蠢的热气。“救人?救我这样的人吗?”他嘲笑忌炎。六亲缘薄,孑然一身,这样的人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分别。

忌炎到底年纪小,听不出他话中苦涩的根由,却凭直觉知道伤患需要安慰。他的手还很稚嫩,骨节不明显,软软地包着哥舒临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母亲过身后,很久没有人这样温情地对待过他,哥舒临一时不习惯,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忌炎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他竟然觉得自己造孽。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哥舒临没话找话:“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忌炎有点不好意思地指指床头卡:“哥舒临。”这下轮到他觉得自己犯蠢了。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夕阳的余晖没入天际。病房前种着高大的花树,此时已开到尾声,厚实的花瓣像白鸟坠落。门外隐隐传来哭声,风一样穿过走廊。哥舒临斜眼觑他,要这小孩子每天目睹生死之事,会不会太残酷了些?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少年从军,血雨里爬过来的,不比他强太多。生在末世,由不得人挑拣。

忌炎的母亲回来了,看过哥舒临,叮嘱他安心养伤便好,哥舒临只是微微点头。母亲找同事交了班,两个人终于能够回家。忌炎问,“母亲,他认识你吗?”母亲带着他走出院子:“前任将军——也就是他父亲——前不久掩护小队撤退受重伤,在这里去世。我当时和他谈过话,他应该是记得。”忌炎回身望着住院楼,黑夜如静默的兽,窥伺着玻璃门里的灯火。


再见到忌炎时,是在鸣钟广场的授勋仪式。那小孩子已经抽条长到和他差不多高了,哥舒临一开始没认出来,流水线一般地给他别上胸章,握手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多看了一眼。“是你?”,忌炎垂下眼睛,“是我,将军。”入伍没多久被派去填死人的坑,长官同袍几乎死尽,他一个新人竟敢接替指挥,硬守了下来。哥舒临想,这小孩和他一样贱命一条,天生是接烂摊子的料。他眉眼长开了,神情早不是天真的样子——也是,任谁初上战场就看着战友肚破肠流的,再天真简直是傻子了。活该。他好好的医生不做,跑来当什么随行军医。哥舒临白了他一眼,走了,捧章的礼仪兵惶恐跟上。


某次战况迁延,哥舒临心中不豫,叫众人先撤回去,他要独自待一会,没人敢劝。他知道自己在历任将军中声名不算好,倒也不在乎,甚至乐得清静。自古名将如美人,好事者看那名将也直如看妇人一般,刚硬时嫌她不肯低头,委曲时嫌她不够贞烈。何况这个位子上的人很少活到寿终,在意那么多也没用。他盘算了一会,觉得应该改换方案:对他来说,战况相持就是输。哥舒临打定主意往回走,戈壁上下起了雪,风夹着雪粒往脸上拍,粗得像砂。

道旁有什么东西飘着,像柳条。关外苦寒,哪有柳条?哥舒临走过去看是一缕头发挂在枯枝上,扒开荒草和雪露出深沟,底下躺着忌炎,身边还趴着一个士兵。哥舒临跳下去试了试,忌炎还有气,另一个已经死了,身上有战伤。军医又不用冲阵,好端端的跑到前线来做什么?忌炎的睫毛挂了冰,像松针上凝着的雨滴,哥舒临脱下外衣给他穿上,背着他回去了。

忌炎的同事抽身过来检查一番,没发现受什么重伤,推测大概是摔晕又失温,替他换了衣服裹起被子,折腾了一会,忌炎慢慢地醒了,第一眼看见哥舒临铁塔似的坐在床前,两条眉拧得能滴出水来,劈头便问:“你跑到那干什么?”

“我想……多救一个是一个。”声音很轻。

“救个屁。你在医学院读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救人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没人跟你说过吗?”哥舒临简直想给他一巴掌,念及自己面对着的终究是个伤患还是忍了。“再让我在前线看见你,我就杀了你。”忌炎点点头,却仍旧企望地看着他。哥舒临本来不想告诉他,却忽然涌出报复的快意:“他死了。下次别自以为是,到不该去的地方救人。”忌炎眼神暗下去。哥舒临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重,这次死伤不少,医疗兵人手不够,他临时去帮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忌炎却轻拍着他的手背,慢慢睡着了。他在安慰自己。哥舒临意识到这一点后却更加烦躁,抓着忌炎的手,摸到掌心生了薄茧,大概是握刀磨出来的。哥舒临把他的手塞进被里盖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舒临记得父亲战亡前不久,他忽然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厌倦。父亲没有发怒,问他如果不从军,要去做什么。哥舒临想了想,竟然不知道。他在兵营里长大,今州城都没去过几次,穿的衣服都是父母的老战友送的。母亲去世后两人就不怎么亲近,将军的职务又繁忙,他头一次发现父亲的鬓边生了白发。世代从军,满门忠烈,像一种恶毒的诅咒:那时刻哥舒临绝望地认命了。果真宿命如此,他就要斩了那祸根,如果今州不再是战场,他便不用把这诅咒延续下去。

可是鸣式一日不醒,他连毛都摸不到一根,杀再多的残象撼动不了分毫。旧伤逾多,天阴时痛痒鬼哭一样缠绕着他,因此阴冷的天气他脾气愈发地坏。他困兽似的盯着自己的旧伤,恨不能削骨剔筋:人生太短,他头一次感到害怕,怕自己甚至等不到那鬼东西出现在面前。忌炎不知怎么猜出的,磨着要给他施针,哥舒临不堪其扰就答应了;忌炎看着是个好脾气,心志韧如蒲苇,不达目的不罢休,也是个犟种。针了几次,果然好些,哥舒临就不再推辞,自嘲好歹这副贱躯还有点用处。没了伤痛的阻碍,他作战也更凶猛。终于某次受伤后醒来,换忌炎坐在那黑脸守着他。“将军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又何必为你施针。”哥舒临不耐烦听这个,正要敷衍他的医生,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风雪夜。他恶劣地想看忌炎的反应,失败的医生被不听话的病人安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哥舒临伸手安抚地拍忌炎的手背,装作睡着了,眯着眼看忌炎的反应。忌炎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地、怕他翻悔似的,反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中指的指环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蝉时雨

春秋

*心病很重的寡妇

哥舒临走到屏风后,伏在床上,后肩处的衣料已经被血凝住和伤口粘成一团,忌炎把衣服剪开扔掉,用药水冲洗后检查伤口,“万幸,没有感染的迹象。我可以为您缝合,但是将军,上一批麻醉药刚刚用完了……”,哥舒临打断他,“我不用。”忌炎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话,就取出针镊缝起来,下手轻捷迅速,尽管病人悍勇,也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疼痛,一时缝好了,消毒剂还在顺着他的后背淌下。

忌炎为他盖上纱布缠绕着,看了看哥舒临的脸色,还是开口:“将军,最近很多士兵被溯洄雨所困,看到过去的幻象,很多人来找我要镇定剂。如今将士们情绪低落……”

“不用铺垫那么多,你想说什么?”

忌炎把心一横,“我想请将军考虑......

*心病很重的寡妇

哥舒临走到屏风后,伏在床上,后肩处的衣料已经被血凝住和伤口粘成一团,忌炎把衣服剪开扔掉,用药水冲洗后检查伤口,“万幸,没有感染的迹象。我可以为您缝合,但是将军,上一批麻醉药刚刚用完了……”,哥舒临打断他,“我不用。”忌炎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话,就取出针镊缝起来,下手轻捷迅速,尽管病人悍勇,也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疼痛,一时缝好了,消毒剂还在顺着他的后背淌下。

忌炎为他盖上纱布缠绕着,看了看哥舒临的脸色,还是开口:“将军,最近很多士兵被溯洄雨所困,看到过去的幻象,很多人来找我要镇定剂。如今将士们情绪低落……”

“不用铺垫那么多,你想说什么?”

忌炎把心一横,“我想请将军考虑能否暂时撤退。”哥舒临看着他的样子让忌炎觉得自己在讲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忌炎,我知道你从前判断准确,但是这次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哥舒临披上外衣,“战场瞬息万变,我只看到机不可失。”便离开了帐篷,帘缝中吹进几滴寒雨。

这场雨从他们出城之后就一直在下,天地之间满是交织的雨幕,道路湿滑,又因残象频频来袭,阵线时退时进,僵持不下。哥舒临作战常常冲在第一线,每次战斗结束都带着伤。忌炎每次给他清理伤口换药后,都坚持不懈地汇报溯洄雨中士兵们出现的新症状。最后一次哥舒临几乎是拎着衣领把他扔出去,所谓“换药室”和病房之间只隔着屏风,惹得周围的伤员都看过来。忌炎就势抓住哥舒临的胳膊拉近距离,低声说:“将军,请您再考虑下!要用如此众多的牺牲换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功成,我依然不觉得这是胜利。”两人离得很近,他能看到哥舒临额头的血管在跳,隐忍良久终于平复,说:“你能打赢我,我就答应你。”一时四下皆惊,不知道这军医提了什么要求,又怎么忽然得罪了将军,普通人要想打赢共鸣者简直是痴人说梦,何况是这个作战勇猛从无败绩的哥舒临。忌炎一心只想,如果这样能逼迫他答应,倒也不是不行,众人瞩目之下,他总不好赖帐,于是说道,“将军赎罪,那我就斗胆应战,不是轻视您,也并非自负,只是为了表明决心。”围观的人群中发出轻呼,被哥舒临一看过去,立马又沉寂了。哥舒临额头的血管又跳了跳,然后说,“为了避免被人说我欺负你,”松开忌炎的衣领,拔出一把匕首扔给他,挑起项上珠链,“你能把它弄断,就算你赢。”转身走出帐外,负手等待。

忌炎试了几次进攻,被哥舒临防得滴水不漏,他发觉普通人和共鸣者体力差距过大,拖得越久就对自己越不利,决定最后一次冒险突袭,旋即欺身而上。哥舒临抬手格住他进攻的左手,另一只手直接劈向他拿刀的手腕。忌炎抓住机会矮身闪到哥舒临侧后方,举刀翻刃,挑向那根细线——哥舒临反应极快,那本已经架好姿势的手顺势翻腕劈下,打在他喉结一侧。忌炎顿觉眼前的景象在迅速融化,视野中只剩一点刀光,却颤抖得像将死的蝴蝶。过了不知多久,耳鸣和黑矇慢慢消失,他能听见哥舒临在说话了,“没想到你这医生,格斗倒是没落下”。夜风吹过,忌炎被冷汗一激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树下,应该是哥舒临把他扶过来的,下意识想道谢,却因咽喉疼痛滞涩住,哥舒临递过水壶给他喝了几口,声音仍然发沙,但好歹是能说话了。毫无悬念的结局,围观的人散去了。

哥舒临坐在身边,很平常地说,“你刚才要是掷刀,兴许还有机会。”仿佛两人真的只是切磋武艺。

忌炎摇摇头,“我没练过飞刀,准头不行,何况太近了。”哥舒临皱眉,“什么太近了?”

“离血管太近了,”忌炎在他击打过的地方比划,“颈动脉。”

哥舒临沉默好久才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会尝试。你看,我都不在乎你的命,你又何必。”

“因为将军,在我看来,你要用万分之一的概率去赌,和我今日举动并无分别,”忌炎苦笑,“何况我更习惯把刀握在手里,还要避免脱手。”

“……倒也用不着死谏。忌炎,我的方式就是取险。如果能换来今州安宁,生死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我知道你低声说话是不想扰乱军心,可是这些人从宣誓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都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可还是来了,不是吗?”

“可是……”

“他们的家人就在今州城内。如果这一役能换取他们家人余生免受兵燹,我想他们都是愿意的。就像你说过的,他们受溯洄雨困扰精神不振,可他们宁愿去你那申领药品,也没有人申请撤回城中。”

忌炎没想到他用这作驳回的证据,一时哑口无言。哥舒临拍拍他的肩,走了。事已至此,尽管忌炎依旧不赞同,但箭在弦上,他比任何人都期望哥舒临赌赢……何况自己本来就没资格要求哥舒临答应什么。


云幕如倒垂的山峰逼近荒野,看去心中说不出的压抑。不知是泥泞的土地不利行军还是心理作用,今日的战斗仿佛格外费力。忌炎挥刀砍向最近的残象,那东西倒地,爪子胡乱挥舞,背后传来一声惨呼,忌炎不敢恋战,来不及去确认这残象的“生死”,转身去救助伤者。一名同袍仰卧在地上,胸口的衣物焦黑碎裂,鲜血在背后土地上缓缓晕开,沿着积水蔓延。忌炎摸不到他的脉搏,那被雨水浸湿的皮肤让他想起解剖台上的青蛙。这种情况哪怕在后方医院尚且九死一生,何况此刻无法止血,一切抢救都是徒劳,只会加剧他的痛苦。忌炎握着他的手,等着他慢慢死去。另一个士兵爬过来,看清了两人,忽然抱头痛哭:“我该死啊……我怎么把你杀了!”忌炎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刚才击倒的残象,幸运的是,它依然是怪物的形貌。就在他稍稍放下心的这一瞬间,身后响起极近的爆炸声,近得自己的脊背都被灼痛,动弹不得。忌炎僵硬地转过头,那士兵已经饮弹自尽了。忽然破空声袭来,忌炎立刻举刀格挡,虎口被震得发麻。这分明是他刚才砍倒的残象,它的“头”上还有自己制式刀砍下的痕迹,此刻却已经挥舞着肢体扑上来,看那样子甚至比被击倒前还要灵活,并试图接近那两名死去的士兵。如果能用人类的词汇形容,它面的表现甚至可以称为兴奋。在它试图用爪子钩起死者的时候,忌炎再也无法忍受,耗费了一颗宝贵的黑石子弹将它击碎。忌炎走上去为他们两人合上眼,从还温热的手中取下黑石武器,擦掉了血背在身上——也许前面会有子弹卡壳的士兵需要它。残象面对死者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他的警觉,必须找人证实自己的猜想。

忌炎向阵线前方跑去,在人群中找到队长,向他说明情况。忌炎的判断一向准确,队长也根据战况判断他的推论可信,决定向哥舒临报告。但是进入北落峡谷后,军中用的通讯受到干扰,联系完全断绝,只能靠士兵传令,而通讯兵减员,只好又临时招募志愿者,忌炎也报了名。大家约定顺序出发,如果半小时内没有回来,就立刻派下一名前去,随后抽签决定了顺序,忌炎排在第四个。接连两人后,派出去的第三名士兵也久久不曾回来。忌炎上前,那人踉跄几步倒在他怀里,衣衫浸满了血,气若游丝:“将军令,死守……”忌炎问,“将军还说什么?”正要贴到他嘴边去听,那士兵摇头摆手,张着嘴却只能吐出一些鲜血和无意义的音节,眼底映出铅灰色的云块,瞳孔逐渐涣散。忌炎把这位可敬的兄弟交托给他人,自己站起转身向北落野跑去。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忌炎!你疯了!别去……”忌炎不置可否,集中精神,从残象的攻击和吐息中滑过,一只猛扑过来,忌炎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又被另一只的镰刀擦着脚踝斩下。前方似乎有夜归军人的身影,忌炎心里有些安慰,跑过去看到一名青年,身形眼熟,站在坍塌山石背后喃喃自语,“将军令,死守!”自己尚未开口,这人竟然未卜先知,忌炎心里疑惑还未发问,他却暴起劈来,忌炎忙矮身躲了过去,那“人”一击不中跌入水中,却现了原形,分明是只残象。再想想那人形貌,分明是刚才自己怀中濒死的战友。如果一路上要孤身穿过会产生幻景的残象潮,谁能确定自己见到的是将军本人?忌炎攥紧了拳。没时间了,后面的志愿者还在等着自己回来,事到如今只能向前去。直跑到喉头泛出血腥气,他终于看到前方刀光一闪,随后有火雨飞溅,忌炎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便狂奔而去,爆炸声越来越近,渐渐能望见那被黑焰裹挟的身影了,哥舒临似乎顿挫了一下,随即一记火焰向自己径直飞来。忌炎躲闪不及,看着火焰逼近的时刻,脑海里只来得及想起母亲,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死得如此荒谬,该怎么好?恍惚间脸颊一阵灼痛,身后传来哀鸣,原来是追击的残象在火中熔化。忌炎再回头看时,哥舒临已经带着残余的几位共鸣者抛出钩索滑翔远了,前方仅余一片焦土。忌炎徒劳地向天嘶喊着,却都被爆炸声掩盖,等到他终于能听到自己在喊什么的时候,耳边的爆炸和哀鸣也都已平复,只余火焰中蜷缩的枯草噼啪作响和自己嘶哑的气声:将军!将军……哥舒临!回来!可是他们的身影已经变成遥远废墟上的几个黑点。心知无望,忌炎只能趁着那死火的余威尚在,返回谷中。他之后的一人已经准备动身了,忌炎和大家说了情况,不必再去,普通人已经赶不上了,中途几次因为失声不得不停下。同袍们安慰他,却也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看他,无法想象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冲破残象潮又能四肢完好地回来,但是看他头发烧焦,浑身泥泞,又分明不是残象。明明见到了将军,却晚了一步,他说的话对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一句话也没能带回。忌炎心中煎熬,干脆再去找了药箱,洗干净手,挨个为伤兵们包扎止血。如今就只能等到他回来,在此之前至少要保证这些人不能因为流血而死。队长整军勉力抵御,虽然众人并不畏死,终究是血肉之躯,到了太阳西沉时,战场上已是死伤枕藉。死亡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叠加,吸引来更多残象,谷口和退路都被堵死。忌炎和医疗部同事们奔走救助,未免支绌。一时更有狂风,挟卷北落野的砂石穿过谷底,众人行走艰难,进退不得。忌炎只能蹲下稍稍挡住身后的伤员,用手臂护住眼睛,余光留意着身边的动静,以备残象突袭。意外的是,只有摧折的草木从身边飞过,似乎残象也被这狂风震慑,不敢冒进,而脚下的砂石渐渐围绕着自己,盘成了熟悉的图腾——耳边似有龙吟。忌炎不顾一切地迎着狂风奔去,大喝一声,腾空跃起。风化作青龙绕身,顺势呼啸而去,击退了身前的残象。脸颊有濡湿的感觉,他摸到一手血,才知道飞砂划破了皮肤,再看衣袖已经尽数碎裂。忌炎作为此时谷中唯一一名共鸣者,安抚众人,让他们不要妄动,以免伤到自己人,他会开辟道路。然而北落野方向的残象实在源源不断,如潮水分开又合拢。他自己尚能勉强杀过去找哥舒临汇合,但这支孤军乍得希望又失去,惊慌之下必然会自相残杀而覆灭。忌炎横下心,哪怕哥舒临回来把他砍了,自己也要先带这些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普通人回去,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有了能识破“幽灵”的共鸣者时而开路,时而殿后,一行人总算互相扶持着回到后方营地。忌炎清点过人数,心中黯然。他站在营门远望良久,又爬上瞭望塔,终于确定了一路上心里的疑惑:那座俯视大地的塑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如果哥舒临成功击败了鸣式,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凭借共鸣者的能力,在他带残兵撤退的路上,哥舒临就应该已经站在这了。忌炎换下了被风沙扯碎的衣物,反身回头。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去了,忌炎只一遍遍地说,“我现在是共鸣者,起码可以自保了,如果今天不去,心中难安。”

他在被战火舔舐过的荒野上一路向北,处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伤口,安抚过不知道多少垂死的魂灵,拾起不知道多少枚铭牌,刻着陌生或熟悉的名字,然而没有一个是哥舒临的。到了悬浮废墟,他只能根据战前的规划路线摸索着前进,见到了几位跟随哥舒临冲锋的牺牲者。忌炎记下他们的位置,继续前进。浸泡在雨水里的墙壁和石板湿滑难以攀握,爬到最高点的时候已经天色微曙,雨终于停了,朝阳的轮廓被封在云层后,像一滴血渍。忌炎举目只见云雾杳杳,不见前路。哥舒临竟如同那古老的战祸一样,完全消失了。

忌炎不记得自己怎样回到营地。也许是自己搜寻错了方向?然而后来再没机会去一趟北落野,毕竟他还有他的事要做——虽然夜归军已经十不存一,幸存的却几乎全是伤兵。他得了空去问负责搜寻的战士,他们每次回来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哥舒临身份的东西,但是“没有消息也许更好”或者“还有东北方的一片荒地我们没去过,也许会在那。”忌炎太熟悉这样的语气,知道自己安慰那些垂死士兵的家人时也是这样说的。

忌炎等待救护车搜寻回来时,看到有人抬出盖白布的担架,一截缠绕着绷带的手臂垂下。忌炎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头顶,扑上去揭开布,露出一张陌生的青白的脸。不是他。忌炎连连道歉。这时救护车到了,忌炎为自己心里这一点释然而痛悔,又因为救护车到来解救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然而他能咀嚼自己情感的机会也只有这一瞬,因为他立刻就推着伤者去抢救了——虽然最终也宣告失败。忌炎把那些刚扎上不久的输液管一一摘掉,靠在墙上侧着头,心里一片茫然。“忌炎,你都做了什么?行医不能救人,作战又不能获胜。”忌炎一激灵回头,哥舒临赫然站在身侧。将军,你回来了——哥舒临掐着他的脖子抵在墙上,忌炎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像上次见到哥舒临的时候一样。忌炎拼命地推,却也知道命脉受制很快就会失去力气,自己的抵抗和挣扎面对哥舒临这样的对手恐怕可笑如孩童,于是渐渐放弃。如果那天自己肯冒险制止他,或者那天能跟随他到前线,或者自己能跑得快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如果这罪孽有自己的一部分,如果哥舒临要杀他……那就这样吧,该当如此。昏眩像潮水一样倾泻下来,忌炎觉得自己正被卷入深海的暗流,一点遥远的光像是海面上的月亮,他伸出手,身体却只是坠落,坠落,直到最深处……

耳边响起监护仪报警声。忌炎想站起,身体的疼痛却让他动弹不得,四肢仿佛木偶。有人过来跟他说,已经去处理了,叫他先歇着。忌炎看到熟悉的桌子和天花板,才确定自己尚在人间。同事说之前抢救过后,忌炎伏在桌上就睡着了,大家知道他从战场下来就没合眼,谁都没有去叫他。忌炎道谢,声音嘶哑,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镜子,脖子上却并没有瘀痕。

后来几次残象潮进犯,忌炎作为军中不多的共鸣者参战,进退有度,渐渐有了人望,角又已经苏醒,便命他继任。令尹参事跟着说,将军之位空置已久,只怕来日作战多有不便。忌炎便答应了。

办公室的陈设还是哥舒临失踪前的样子,只是东西都积了一层灰。说是办公室,也就是个有桌椅的小房间,角落支了一张床。忌炎也不叫人帮忙,说自己收拾了才好知道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一样样抖掉灰尘,分门别类归置好。最终各物都有了去处,只剩桌边一只铸铁刀架。忌炎沉默良久,最后还是解下腰刀,摆了上去,他自己的配刀形制细长,配那架子有些空落。之后他便住在哥舒临的屋子里,家具一应都是旧物。有人夸他俭省,忌炎只说,“前任将军也是如此,我不过延续旧俗”,不肯冤枉地受这美名。

忌炎上任后接手哥舒临失踪后各项事务,要和各色人等往来,尽管也都不算是小器人,可难免有脾气不合之处,忌炎往往居中调停,有时难免头痛。忌炎想,哥舒临在任时大概也不得不做这些琐碎的功夫,何况那时没有令尹,甚至有些政务都要代劳。有时也被下属暗示他太心慈,不及哥舒临能弹压,他做事也会开始有意无意地想,如果是哥舒会怎样做?虽然最后大部分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处理,但他也渐渐学着使些雷霆手段了。

战祸的余痛仍在,军中已经举行过多次集体葬礼,还是有一些下落不明的人。有些士兵的家人会绕过守城士兵,来营地等着消息,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并非不能理解,人的痛苦无处排解的时候,需要一个虚假的希望。有次忌炎在附近谈话时,听见门口有人叫医生,他本能地跑出去,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被人扶着,脸色苍白。检查了下大概是低血糖,把她带到凉爽处休息了一会,吃些东西便慢慢好了。有人认得她,说她的丈夫几年前战死,姐姐又在弯刀之役中下落不明,每月总有几天要孤身前来,守卫和那些相识的遗属们都很同情,却也毫无办法。她醒来后也并没说什么,听过那些重复的安慰之后,向忌炎道过谢,并没再说什么。忌炎说等傍晚天气凉爽些,运输队的人动身时,她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城去,并说从今州过来一路上随时有残象窥伺,这里很危险,以后不要再来了,战后搜寻还在继续,他们没有放弃战友,有消息会立刻通知的。她说,我知道,将军,可是我忍不住……我没有别的家人了,我想,哪怕是死在路上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一天天地等下去了……我不是要怪罪谁,我就是……实在没有办法。女人没有哭泣,眼睛却亮得吓人,忌炎觉得自己像是被刺伤了一般。

那夜他又梦到哥舒临。是在北落峡谷他觉醒前的那一刻,隔着雨帘,忌炎看见他站在谷口,脚下燃着黑焰。那雨水滑腻沉重,火焰竟顺着积雨延烧。忌炎飞奔过去,却发现哥舒临倚在长刀上,神色桀骜,却已经气绝,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身后突然传来爆鸣和惨呼,忌炎提枪回身,看到那火焰像洪水一样翻卷升腾,最终吞噬谷中所有夜归军人,忌炎站在哥舒临身边,看着火海裹挟着断刃残肢,灭顶而来。大火逼近眼眸的瞬间,他似乎看到哥舒临嘴角残酷的笑意。

忌炎睁开眼,窗外风雨大作。他看看时间,拉开抽屉,熟练地取出一定剂量的药服下,等药效发作,尚有两三小时可以安枕。

后来忌炎偶尔去抚恤处办事偶尔提起,负责人说,那个女兵的遗骨已经找到,并通知了她的妹妹,随后打开弯刀之役失踪人员的名单开始搜索。哥舒临赫然在首页,还是他就职时的彩照,嘴角没有伤疤。屏幕闪了几下,变成了那女兵的页面,和她妹妹长得很像,只是照片已经变成黑白。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但是真正面对,忌炎也唯有愀然沉默。

时间慢慢流逝。忌炎有时会想起就任时岁主对他说的预言,他当时听后觉得万分悲哀。他很想问,如果只有那位漂泊者能够结束今州的苦难,他们自以为惨烈的抗争是不是只是苟延残喘?夜归军的死亡在这只巨兽漫长的生命里又是不是轻如尘埃?然而终于也没有问出口,这太僭越,何况当时岁主沉睡不能给出任何帮助,逝去的人又都已经长眠——然而这中间没有哥舒临。活着的人背负着逝者的记忆,偶尔会被刺痛,却也知道他们都是被爱着的,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哥舒家世代从军,父母都早亡,他也未曾成家,忌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以亲友的身份想起他,可是又不得见面、无从祭拜;可是就算是他自己,又以什么身份面对哥舒临呢。“莫知临所之,或疑没于阵……是岁,角命忌炎代为帅。”如史书有记,两人的交集大概仅止于此。那些阵前争执、临别相望、雨夜独行,独独缠绕他一个人的噩梦,悸动与愧悔,怨望或敬慕,这些还没有开始便已经埋葬的回忆,在他死后也当同这躯体一样消散于尘野。为着那点私心,鸣钟广场的花海里没有一棵属于哥舒临,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种子,哪怕某日身死魂消,这种子可以依凭血肉的养分再见到太阳。植物的生命力强过人许多,只凭一节枝叶也可以永生,如果不能活着相见,权当他为哥舒临立的碑。而如今他还不能死,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漂泊者的救赎,也等待哥舒临的判决……

养猪的砚秋秋

和亲友口嗨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控制不住身体里青龙的力量然后会变得躁郁忍不住乱咬人不得不把自己关起来的设定(?)

画功很搓,非常潦草的儿童画,大家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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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ly|茉莉圈圈
三丽欧联动萌死我了!给大只阿葬...

三丽欧联动萌死我了!给大只阿葬也带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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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花溪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


(如果有喜欢的宝宝可以直接拿图,不用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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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咕噜

配方:一个小小的把戏,一枚筹码,一次战斗的记忆。

最后辅以恰到好处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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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irror逆镜
迎面滑来的是我们的咒术大师lo...

迎面滑来的是我们的咒术大师log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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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巧克力的零食铺

*预警*

有大量个人理解和私设。有应星被倏忽赐福污染的表现,有基于原作剧情的处刑表现。

若不能接受速速离去

无诋毁拉踩任意角色之意,请勿思想审查。


#刃景#


/皆已成为这般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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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

拍照拍爽了,速p了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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