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4000+

▽基本原著设定，不ooc（吧

▽有一点神夏的梗

▽和🧣比有一、、改动，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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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xth Sense第六感

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

▼

那时候降谷零还叫波本。

他从几个组织底层成员的口中了解到那个男人，似乎是靠着女人进来的，不过自己也颇有些手腕，不到一年就有了代号，最近几乎要跟琴酒平起平坐。

波本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身份，不想与太多人扯上关系，更不会多在意这些闲谈，这一次却听得仔细。

波本知道自己一路爬上来，拿到这个代号，绝不是游刃有余，也知道接下去的路只会更加崎岖。记得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时自己信心十足，即便，它怎么看都困难得令人难以置信，他心底却似乎隐隐能感知到最后的完满结局。

他是相信科学的，大概很大程度上受到小时候那位宫野医生的影响——指给了莽莽撞撞的降谷零一个方向、教给他做人的道理、用母亲般的关怀填补了他有缺憾的童年、有天使般笑容的女人。

宫野艾莲娜——降谷零称之为“老师”的人。

但也正是宫野医生，告诉他万物皆有可能，告诉他人的第六感有时也可能指引正确的方向。

▼

满月、北风、天台。

手枪、叛徒、鲜血。

从早上出门起波本就有些心慌。枪声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宫野医生。

重要的人就那样一下子消失在生命中。已经好几次了。

他在诸伏景光的尸体前坐了很久，久到那迸溅开的点点殷红都凝固成了浓黑的梦魇。

在他的计划里，波本和苏格兰，一起潜入黑夜的深渊，最后一起脱身，自始至终是他们两个人。那用不了多久的，黎明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他想了很多，却似乎什么都想不清楚。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整件事都不对劲，可在抵挡不住的情绪洪流冲击下，转念又认为那只不过是潜意识里安慰自己的无用说辞。

他没办法深究莱伊到底做了什么，他甚至没办法理性地思考这件事。失去理性，这对于他太过可怕，他决定把这段记忆封存起来。

封存，就是把一件事情打包进匣子，塞进心中一个密不透风的小阁楼。你不再多思考它，不再多讨论它，可你记得它，也记得你把它打包起来的时刻。它身上带着的刺，在特定时间、特定场景还是会戳破匣子扎到你。

他看见满月还是会叹息，北风吹起时还是会皱眉，站上天台还是会抗拒，听到枪声会觉得胸口沉闷，遇到那个混血男人会激起肾上腺素。

封存，可它还在那，你还是会痛。

▼

「赤井秀一被解决了。

在来叶崖。

由琴酒指挥。

基尔开的枪。

车烧毁了。

指纹验过了。

身份确认了。」

他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

▼

安室透请了一天假，小梓问他原因，他说去看望朋友。

花显然不适合那家伙……对于带点什么东西给他，安室透考虑了很久。

他特意戴了一顶黑色宽檐帽，自觉有些滑稽。

只有FBI的几个探员出席了这场低调的仪式，他看到他们自肺腑流露出的哀伤，他看到一个金发女人泣不成声。他坐在车里，默默注视着，等待他们都离去的安宁时刻。

天色真的不早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安室透觉得胸口闷得很。他终于下了车，目光没有从那块石板上移开片刻——一块简陋至极而不能称之为墓碑的，只刻着个名字的东西。

春日欣欣向荣的草坪，听起来和墓园格格不入，在这暖洋洋的薄暮时分，却与这些灰白色的石碑相得益彰。他穿过草坪，动作迟缓，似乎还在犹豫。

墓碑的石基上摆着一簇白色花朵，茎部显示出被人用力握住而留下的痕迹，几片花瓣已经被吹散在草地上，显得仓皇狼狈。

他终于松开紧攥的右手。

那东西掉落在石基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晰干脆的金属响声，滚动了一小段距离，在将要掉下草坪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枚弹壳。

“赤井。你是唯物主义者，我也不期望你能听见我说话。”

“都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继续记你的仇了吧。”

“我以为，我们这种关系还会维持很久，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说不定会一直纠缠到头发花白来着。”

“我们会产生一生的羁绊，这是我的预感，虽然作为公安警察这么说很不专业。现在看来大概是错的。”

“我的一位老师说过，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可是，你连让我争取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安室透确信自己还没有习惯这种感觉，特别的人突然消失在生命中的感觉。心中竟然划过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还不是完全的麻木。

那是排山倒海式的百感交集，最后归于风平浪静。

▼

降谷零抓起副驾驶座上的外套，快步走进警察厅大楼。前台小姐没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

这几个月，日子仿佛重新走上正轨了。降谷零用24小时连轴转的工作塞满整个生活，但夜深人静时，他总还遭到内心深处掩藏不住的事实的鞭笞：

忙碌只是一层愚蠢的欲盖弥彰，为的是暂时忘掉心里空缺的那部分。

多半是自欺欺人罢了。

“降谷先生！”

降谷零按住电梯开门键，等神情古怪的风见裕也追上来。

“小声点，怎么回事？”

风见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家伙从没这样过，降谷零纳闷而略微紧张起来。

“赤…赤井秀一……”

他清晰地听到心中的声响。是阁楼里的匣子产生裂缝的声音。

“下周的联合搜查…今天的会议……FBI方面派了赤井先生……”

风见裕也谨慎地挑拣词语拼凑成句子。那件事之后，降谷零对工作反常的大量投入，风见裕也比他本人还清楚。

“了解，人已经到了吧？”

“……是的，就在……降谷先生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手抬到半空，停住了。

不出所料的话，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见到一个休假了数月，有着充足的睡眠，此刻靠在落地窗边，衬衫熨得一丝不苟，端着热咖啡，深邃的墨绿色眼眸向这边投来幽幽目光的FBI探员。而他会见到，一个双眼密布血丝，几天没有刮胡子，金发黯淡无光，衣服皱巴巴，脸上显出复杂的情绪，一声不吭站在门口的公安警察。

而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他们会在两小时后见面。

降谷零匆匆走出大楼，前台小姐没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

完全出乎意料。

桌子那边的FBI代表黑着眼圈，整张脸瘦削憔悴，左手边摆着楼下自动贩卖机里的咖啡，除了会议刚开始时打算点烟但被风见劝阻，全程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刚洗漱打理完毕的降谷零发表滔滔不绝的详细计划讲解，时不时沉沉发出“嗯”的一声表示赞同。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降谷零盯着面前厚厚一摞资料，神情显得空洞。风见裕也走出会议室，发现里面只剩两个人，立刻折返快速搬走了文件。“要等降谷先生出来的话，资料大概来不及整理了……”

风见裕也第二次走出会议室。

赤井秀一终于撑着椅子扶手款款站起身来。

降谷零恍然回过神似的微微低下头走向门口。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忽然掉转身，赤井秀一也正朝他过来。

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逐渐靠近，他只觉得气息不太稳。

熟悉而生疏的、勾魂摄魄的绿色眼睛——从前对于猎物们是死神的象征——让降谷零被迫地移不开眼。

该说点什么。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点一点放大。

布料。热度。气息。

“这家伙……”被揽进怀里，紧紧贴着那深蓝色衬衫时，他只剩这么个念头，“……最近抽烟很凶啊。”

▼

线人失联，最后传来的消息是犯人将在机场附近的废弃厂房进行最后一次交易，然后乘坐航班逃之夭夭。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直接在机场拦人，但容易引起群众恐慌，可能被犯人提前察觉而溜之大吉。

降谷零做了一个出乎手下们意料的决定。

“降谷先生，还有不到一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警戒线外，风见裕也不停地查看时间，额前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再等等，他会准时到的。”降谷零显得从容镇定，双臂环抱胸前，靠在车旁。风见心中又对他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实际上，降谷零也并不能肯定他会来。

昨天自己确实冲动说了过分的话——总是这样，一碰到跟那家伙有关的事，他就没办法保持理性——协助日本公安也确实并不是赤井秀一的义务。

不过，降谷零心里似乎有个底，竟没有慌乱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稳操胜券了。

风见不再看表了，只剩焦虑地来回踱步，扭头又看到上司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担心得太多余了。可现在几十号人在这儿待命，整个行动的成败都押在还没到场的赤井秀一身上，这让他不得不紧张。

赤井秀一刚回来那阵子还好，近几天这两人却越发有火药味了，心平气和不过三句话。

警察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降谷零有个FBI男朋友。别人眼里的情侣拌嘴，只有风见裕也提心吊胆。

毕竟他撞见过他们在楼梯间大打出手。

“降谷先生，按照我们的预测，交易快要结束了……”风见裕也脸色越发严峻，降谷零没有说话，手心沁出了汗。

厂房内突然骚动起来，对讲机传来里面有人中枪的消息，降谷零立刻带队按计划行动。

冲进现场前，他往最近的制高点望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金属制品在阳光下闪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终于收工，降谷零疲惫而又轻松地离开现场，突然想起赤井秀一，心中一紧。

不管怎么说，先上车吧——降谷零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径直走向他的RX-7。

拉开车门，赤井秀一在副驾转头看他，后座上躺着他的吉他包。

降谷零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刚张口打算质问赤井秀一怎么自说自话坐进他的车，犹豫后又没说出口。

他慢吞吞地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不太自在地挪开了与赤井秀一交汇的目光。

“这次谢谢你。”降谷零憋出一句。

“举手之劳。”赤井秀一的语调出乎意料的温和。

“……还有昨天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降谷零似乎有些难得的窘迫。

“我没放在心上，零君。”降谷零觉得赤井秀一反常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心里在嘲笑我吧？”降谷零发动汽车，但并没有想好目的地。降谷零仍然没有看赤井秀一，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是啊，”赤井秀一打开车窗，从上衣内袋摸出一盒Lucky Strike，抖出支烟，但只是夹在指间，“降谷先生在处理私人情感方面似乎不太拿手呢。”

降谷零愣了愣，终于瞥了他一眼。繁华街区的霓虹灯勾勒出他的微笑，降谷零脸颊微不可查地泛起了绯红，但转瞬即逝。

▼

叮铃——

“欢迎光临——啊呀，安室先生！”波洛咖啡厅的女店员惊喜地叫到。

“好久不见啊，小梓。”降谷零报以一个安室透的笑容。

身后的男人怔了一下。

“唉，虽然常常有过来打工的学生，但是安室先生离开后店里果然都忙不过来了，还有啊，我可是努力练习了无数次才能把招牌三明治做出安室先生一样的味道来……”

店里只有两名顾客，在降谷零以朋友身份介绍赤井秀一后，小梓便放心地喋喋不休起来。

“不如你回波洛上班好了。”赤井秀一低声揶揄。

“哦对了，”女店员突然郑重其事道，“那天安室先生说去看望朋友，”她挪着碎步走近，“那是安室先生唯一一次缺勤，没过几天就突然辞职了，连理由都没告诉我。”她来回指着两人，“这里面一定有事！快说！”

降谷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笑着用精妙又蹩脚的故事糊弄过去，似乎很早就料想到眼前这桥段的发生，而提前演练过很多次。这使赤井秀一想起了那个叫波本的危险分子。

“看望朋友后辞职？”

小梓大失所望回去工作后，赤井秀一一边低头搅拌咖啡，一边似是自言自语。

“那是意料之外的事件——和你没关系。”

降谷零毫不吝啬地发挥着对方口中自己拙劣的演技。

▼

“我说，你是不是去了那场葬礼？”

“没有。”

“……”

“结束了我才过去的。”

“……”

“别摆出一副赢过我的表情……要是没料到你就躲在附近，谁会像傻子一样对着块石头讲话？”

—END—

＊去年的文，一直没发lof，另外还有几篇这段时间会慢慢找文字版本陆续发出来( ¨̮ )

╳≈4000字

╳基本原著设定，不ooc（吧）

*灵感 问朋友第一次抽烟什么感觉，他说 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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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我便在你胸口了。¹

＊

今天本是满月的日子，月亮却被层层积云遮挡。

偶尔云开，眼前的轮廓不再模糊，赤井秀一看到降谷零的眼眶渐渐泛起绯红色，速度很慢，但是肉眼可见。

他正在下一个必要的决心。

Ⅰ

“干我们这行的，口袋里不装几根烟，没办法过得太容易。”一位前辈对刚进入警视厅的降谷零说。

遇到恶心的犯罪现场或连续工作72小时的时候，尼古丁确实能让人好受一点，但降谷零也确实一直闻不惯那个味道。

降谷零身上还有股学生气的香皂味，不仅与他公安精英的身份不符，在卧底行动中也几乎可以称之为格格不入的气味，他试着使用后调为烟草的香水，帮助自己切换到波本的角色，效果显著。

波本很不喜欢琴酒，一方面出于警察的正义感，但更重要的是琴酒的气质——一个危险的疯子。会给人这种感觉大概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香烟——波本从未见过的品牌，味道呛人，充满攻击性。

Ⅱ

赤井秀一是在入职FBI之后开始抽烟的，算起来也没有几年，但烟草早已经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从前，赤井秀一还时常在电话的结尾被秀吉劝说戒烟，他本人倒也并不认为自己对尼古丁存在依赖行为，然而总觉得，赤井秀一离了烟草就不是赤井秀一了。

有一些东西，一旦产生就再难逆转了。

FBI的一位老探员曾在一次确保万无一失的秘密抓捕行动中让罪犯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他对现在的年轻同事们的说法是罪犯鼻子太灵，嗅到了他的香烟味，于是提高了警惕。

当赤井秀一在餐桌旁掏出一盒Lucky Strike时，朱蒂提起了这件事。

“那种事谁说的准呢？毕竟当年参与行动的其他人早就都升职了。”赤井秀一漫不经心地评论，又从上衣内袋摸出一枚本该是亮银色，却已被磨得色泽暗沉的打火机。

朱蒂身体前倾撑在桌上，右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却没再说出话来，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

“给我个吻吧，假如你有一点，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赤井秀一，”降谷零的语气平静如常，“一点点。可以吗？”

赤井秀一背光站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对面的人。指间夹着的烟闪着橘色微光，隐约能看到他的表情。

降谷零默默与之对视着，有些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但他看上去不像是茫然，更没有困惑，非要说的话，倒像是……

——“心绪太乱了。”降谷零闭上了眼睛想。肯定也好，否定也好，此时此刻，他只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该有个结果了吧，我们的故事，该迎来终章了吧。

Ⅲ

莱伊和波本同是组织当红的人物，不像外界以为的熟悉的竞争对手的关系，波本对那人知之甚少。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波本甚至从没看到过他有任何表情，一个对咖啡和烟草情有独钟的高大男人，黑发甚至比琴酒的更长一点，不过远不及琴酒那样令人反胃。

“那个冷淡无趣的家伙，我一靠近他就觉得昏昏欲睡。”波本只这样对苏格兰说过。

Ⅳ

两人有了第一次合作任务。出乎意料的，就是解决掉一个大腹便便的资本家这样寻常的任务，也许是组织有意要让几个能力强的新人磨合，不过他们并不会关注这些。

一同去车站与苏格兰会合的路上，波本一直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他曾听组织底层成员议论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冷冽、残酷、杀伐果决，但此时此刻，波本只觉得它们被一层沉静，一层淡然所覆盖，看不清真面目——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真面目。

等车的时候，莱伊站在远处抽烟，波本也暂时离开了一会儿。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远远望见莱伊的背影，跑了过来。

波本回来时正看见苏格兰蹲在女孩身边，手把手教她弹吉他。吉他包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柔和的抒情音乐，把狙击步枪掩盖在那黑色的牛津布底下。

莱伊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该走了吧。”

女孩闻声抬起头来，波本惊觉，这孩子眼底的阴影分明和莱伊如出一辙。

莱伊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个妹妹的样子嘛，或者说，波本惊诧于，有妹妹的人竟然会是莱伊这副样子。

女孩惊喜地一下站起身，上前拉住了莱伊的衣角。一刹那间莱伊竟透出一丝无措，拿烟的手似乎有一个往身后藏的细微动作。那慌乱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波本尽收眼底。

见莱伊不为所动，苏格兰微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朝她耳语了几句，女孩犹豫了一阵，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独自离开。

女孩走远后，莱伊似乎更显得阴沉了几分。

三人各怀心事地去往目的地。

车窗外可以望见远处的海湾，而那双眼睛在波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墨绿色的眼眸，不是海的颜色，却如海一般深邃……就像是，曾经珍视许多东西，肩负责任，义无反顾地奋斗；后来因为一些经历，慢慢的只剩下一个信念，变得愈发强烈，试图让整个人生都围绕其运作；逐渐开始享受孤独；偶尔有一瞬感到隐隐的疲惫；心中还怀有一个朦胧的向往……

组织成员间从不过问私事，大多也不在乎谁的私事，可这个长发戴针织帽的家伙，总是让波本格外在意。

＊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烟越烧越短。降谷零自嘲地笑着睁开眼时，措手不及地陷入了一个弥漫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

Ⅴ

那时候安室透已经盯上那个借住在工藤宅的研究生很久了。

从黑色卷发到粉色中长发、从香烟威士忌到土豆牛肉，不知为什么感觉倒像是那家伙会有的恶趣味。

“你大意了，赤井秀一。”

醇厚磁性的嗓音还没有传入耳朵，久违的淡淡烟草味就先一步覆盖了嗅觉神经。

“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波本。”

安室透嗤之以鼻，随着灯光亮起，站起身把手枪别回身后。“稀客。”赤井秀一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走进屋子。安室透毫不客气地四处打量，果然在电脑桌上找到了烟灰缸，“狗还是改不了吃屎。”他在心中默念。

“喝杯红茶，还是说想来点波本？”赤井秀一的笑意依旧若有似无地挂在脸上，让安室透很不爽。

“不用了，喝烟枪家里的东西会让我身体不适。”

“最近那位昴先生都没有来店里嘛，柯南君。”

波洛咖啡厅里，安室透一边递上一份三明治，一边似漫不经心地问。

“嗯，昴先生为了论文去北海道做调研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安室透暗笑，点了点头。

好，距离上次那晚才不到半个月，又是不辞而别。

那时候也是这样，“莱伊”就这么在组织里凭空消失了，几天前还正当红的名字，很快就连在底层人员的闲谈里也听不到了。再没有人会让波本一闻到味道就犯困了，他的周围只剩下会激起他肾上腺素的无尽的危险气息，波本这才真切地意识到，那个可疑的能力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领了他心里重要的部分。

不知道在这里，粉色头发的研究生什么时候会被彻底遗忘呢？

＊

“哈，你这算是——安慰我吗？满身烟味的家伙——可能不太适合——安慰别人。”此刻降谷零脑中是一团乱麻，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脸深深埋进赤井秀一的胸膛。

然后发现里面的心脏正跳动得热烈。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拒绝别人这么紧张吗，FBI？”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晕开在了深蓝色的衬衫上。

Ⅵ

降谷零靠近会议室时隐约感觉有什么味道，没等大脑做出反应，步伐就已经加快了。

门虚掩着，听到脚步声风见裕也出来迎接，降谷零匆匆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会议室。

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灯没有打开。将近傍晚了，落地窗外洒进来的日光却仍晃得人睁不开眼。靠在窗边的男人举着支烟，向门的方向看来。

“降谷先生，好久不见。”

“还没戒吗……”降谷零眉头紧锁，咕哝了一句。

“嗯？”

“我说会议室禁止吸烟！”

降谷零刚发动车子，赤井秀一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降谷零瞥了眼那张嘴角微微勾起的脸，不耐烦地示意他上车。

降谷零以不违反交通法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行驶在公路上，一言不发，旁边车辆不间断的鸣笛也没让他的脸色松动分毫。

“不想对久别的老搭档说点什么吗？”

等红灯时，赤井秀一打开车窗点了根烟，总算找到机会开口。

降谷零已经维持这个僵硬的姿势许久，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向这位老搭档、也是接下来这个任务的新搭档挑起话头，犹豫得太久，又觉得错过了说话的时机，干脆便当作没有听到赤井秀一的话。

只听到搭档一声轻笑，降谷零莫名地恼火起来，终于扭头看去，却见一团缥缈的烟雾混合着呛人的味道缓缓在两人之间散逸开来。

降谷零已经准备靠边停车和这家伙打一架，赤井秀一忽然轻声道：

“我就像这团烟，不是吗？”

降谷零愣怔住，看向他，等他说下去，但赤井秀一只是沉默着和他对视，脸色温和，但全然没有笑意，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敞开的车窗外吹进带着丝凉意的晚风，将烟雾尽数吹散。

＊

月亮重新隐入云层里面，周围的黑色再次沉淀下来。

赤井秀一突然极轻地骂了句美国脏话。

“……可不止一点点喜欢啊……”

在降谷零怔愣时，他将双臂环得更紧了些，下唇轻触怀中人的耳垂。

“降谷零……我爱你…”

Ⅶ

“我说，你是早打算好了要住我家吗，连个酒店都没订，你以为我不会赶你走吗？”降谷零一边抱怨着，一边大步走在赤井秀一前面往便利店去。

赤井秀一又点了支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凝视喋喋不休的降谷零的背影——“果然和工作时判若两人啊。”

时间还不算晚，但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偶尔有几个飙车的阔少疾驰过去，带起一阵风来。今天本是满月的日子，月亮却被层层积云遮挡，路灯也有些旧了，大多都只发出昏黄微弱的光，有几盏已经彻底亮不起来了。

风有点太凉了，降谷零不自觉裹紧了外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赤井秀一，透过淡淡的灰白烟雾，他面部的线条愈发显得柔和了。

头顶的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降谷零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停了下来。

＊

降谷零毫无反应，四周寂静一片。麻雀早就都回巢了，它们有自己的爱人朋友。

沉默了一阵子，降谷零猛然如梦初醒般地发力挣出了赤井秀一的臂弯，后退了两步，脸上的泪痕闪着光，又突然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右手颤抖着握拳，朝着他脸颊的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即将接触到皮肉的时候却又骤然停下，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一点点地下滑，最后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

黑夜里只剩下降谷零低声的啜泣。

Ⅷ

他就像这烟雾。

他不是纯粹的白，也只是有淡淡的灰，他似乎明明是虚无的，透明的，转瞬即逝的，可是他包围着你，阻碍着你的视线，让你无法忽略他。

有的人远离他，厌恶他，有的人需要他，喜欢他，当然，也有的人因为好奇而接触他，最后挣扎着却离不开他。

你看见他就在面前，伸手去抓他，张开手，却发现你只是扑了个空。

你清楚他是有害的，可即便他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你也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

云层开了一道缝隙，清冷又柔和的白光洒下来，眼前的轮廓不再模糊，赤井秀一看到降谷零的眼眶渐渐泛起绯红，速度很慢，但是肉眼可见。

＊

他极少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就连诸伏景光牺牲那天他都很快压抑下了情感，因为他知道此刻还危机四伏。

赤井秀一重新抬起手，让降谷零的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轻轻地揉乱了金色的发丝。

白日里太阳般闪耀着光芒的亮金色头发。

黑夜中无助地在面前散乱的暗金色头发。

Ⅸ／＊

付账时，赤井秀一又拿了条烟，降谷零以为自己会阻止他的，可他只是凝视着他的每个动作，眼睛里蒙着一层淡淡的雾。

降谷零摸了摸嘴唇，觉得嘴里隐约还有点尼古丁的味道，

“再来点喝的吧。红茶？还是说波本？”

—END—

*¹：——蔡智恒《槲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