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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甫”是男子美称这件事

和室友唠嗑

我:你看 杜甫的名字 “甫”的意思就是美男子 “子美”的意思还是美人 可见他就是个美人

室友:可是难道叫美人就真的是美人了吗


我:来 我举个例子 比如我现在改名叫x美丽

室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


我:——你看 你开始笑了

室友:所以呢

我:如果名不副实 别人看了肯定天天要笑要吐槽 要说我大言不惭 到处都会笑这个“x美丽”的名字的

我:然后你看杜甫 ...

和室友唠嗑

我:你看 杜甫的名字 “甫”的意思就是美男子 “子美”的意思还是美人 可见他就是个美人

室友:可是难道叫美人就真的是美人了吗


我:来 我举个例子 比如我现在改名叫x美丽

室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


我:——你看 你开始笑了

室友:所以呢

我:如果名不副实 别人看了肯定天天要笑要吐槽 要说我大言不惭 到处都会笑这个“x美丽”的名字的

我:然后你看杜甫 他活了一辈子有人说他的样貌配不上他的名字吗? 大家好像都直接接受“子美”和“甫”两个赞美色彩非常非常重的名字了

室友:是哦


我:所以说

我:我不是美人 所以我叫“x美丽”你会笑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二天肯定到处讲这个鬼畜事情

我:而杜甫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所以没人对他的名字提出异议 在他那个时代没有 到现在还是没有 他是真的配得上这个名字


我:总而言之——

室友:我悟了 杜甫是美人

我:孺子可教也

奶茶烧酒

【凡柯】金色弓箭

#1w+,一发完,半现背。ooc是我的 她们永远甜蜜

#我以为我能做到只嗑一口。都怪她们太真 我又立flag了。

#两个傻瓜的故事

#请勿上升正主


谁闯进我的场地 谁让我措手不及

我早就预备的剧情 你却给我一笔

狡猾地 致命地正中我红心*


林凡长得很漂亮。

当然现在这幅睡得四仰八叉头发乱糟糟还在发出不明梦呓的样子不算。

陆柯燃把脑袋搭在床边的栏杆上,理了理被子以一个不那么硌人的姿势靠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床的林凡。

林凡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左手伸出来挂在栏杆上。陆柯燃600...

#1w+,一发完,半现背。ooc是我的 她们永远甜蜜

#我以为我能做到只嗑一口。都怪她们太真 我又立flag了。

#两个傻瓜的故事

#请勿上升正主


 

 

谁闯进我的场地 谁让我措手不及

我早就预备的剧情 你却给我一笔

狡猾地 致命地正中我红心*

 

林凡长得很漂亮。

当然现在这幅睡得四仰八叉头发乱糟糟还在发出不明梦呓的样子不算。

陆柯燃把脑袋搭在床边的栏杆上,理了理被子以一个不那么硌人的姿势靠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床的林凡。

林凡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左手伸出来挂在栏杆上。陆柯燃600度近视,只能隐约看见她中指指根那一小块青黑。是林凡手上的蝴蝶。

和陆柯燃叛逆期的反抗不同,这只蝴蝶是为了纪念父母取的名字。“游蝶栩栩轻似梦,佳人奕奕有芳姿”,栩姿栩姿,真是个好名字。

那双大眼睛里含着一汪阳春三月的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却和蝴蝶花纹繁杂的翅膀一样蛊惑人。没人能对那双注视着自己的漂亮眼睛说不。

陆柯燃也是。

 

乃万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柯燃以一种脖子不太舒适的样子挂在床上专心注视着林凡呼呼大睡的诡异场景。

你俩都一起多少年了有啥好看的而且你个600度近视到底能看见什么有必要这么全神贯注吗。

辣妹91表示是我不懂,默默爬下床去洗手间找已经在洗漱的陈艺文,并顺路在林凡的床边狠狠敲了几下。

林凡顶着一头炸毛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陆柯燃还乖乖地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对着林凡眨巴眨巴眼睛。

“早上好啊马姐,你的头发像个鸡窝。”

 

 

陆柯燃对着一排香水艰难地做抉择,乃万还在一旁画眼线,陈艺文在洗手间卷头发。九号宿舍里只有林凡已经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打了不知道第多少个哈欠。

“各位姐姐们,还没好吗,我好饿啊。食堂的饭菜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林凡,作为一个女明星,你能不能重视一下你出门前的梳妆打扮?你不觉得你出门的步骤过于少了吗。”乃万头都懒得回,拿起修容盘开始画鼻影。

陆柯燃从自己的化妆镜里看到林凡扁扁嘴,百无聊赖地摸出一支马克笔在桌子上开始写写画画。

中性风格的妆容本就素净,林凡的步骤还更加简略。护肤,粉底,画眉,打底色在眼窝随意扫一扫,再涂一个有色的唇膏,就可以出门了。但她素颜就足够漂亮,妆后妆前只是气色上的差别。

果然是普赛克啊。

手指拿起粉色的香水瓶,陆柯燃把香水向着上方喷洒,细密的香氛落在四周,前调馥郁的玫瑰和桃子香气弥漫开来。

陆柯燃有很多香水,大多都是男香和中性香,for her是少有的一瓶女香。

普赛克的身上,应该就是这样的香味吧。

这样想着,她向着自己的手腕又喷了些香水,强行蹭到在桌子上画小人的少女耳后。

“哎哟,你又把什么东西往我身上蹭啊。”

林凡没回头,只在陆柯燃碰到她脖子时耸了耸肩,有点痒。

陆柯燃着魔似的又多磨蹭了几下,收回手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腕都泛着一些浅浅的红,香水的前后调被体温和摩擦搅得一团乱,只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可以辨认。

“不告诉你。猪。我们去吃饭吧。”

 


第一次知道普赛克的故事是在纹身店。

陆柯燃对着店里给的几本花样册皱眉,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满头的脏辫绑成一束,露出饱满的额头。见她纠结许久,善意地凑过来搭话,“小姑娘,第一次要不就纹个简单的花样吧,没那么痛,以后不喜欢了也好洗。丘比特怎么样?”

“俗。”少年时期的陆柯燃一身刺,又张扬大胆,“什么情啊爱啊,无聊死了。”说着又想起家人对自己所谓美好未来的规划:读个金融专业,毕业了去银行做柜台职员,在合适的年纪和合适的人结婚,相夫教子,安稳平淡。

呸。陆柯燃的后槽牙不自觉咬紧。

老板没在意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是,小姑娘这么漂亮,比起丘比特更适合普赛克。”

“普赛克?”

虽然对于老板夸一头杂乱短发还身穿男装的自己漂亮的事满头问号但陆柯燃还是更在意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希腊神话里的灵魂女神,蝴蝶仙子,丘比特的老婆。”老板嘿嘿一笑,把手机里的图片给陆柯燃看,“喏,你看,很漂亮吧。”

陆柯燃不懂绘画这种艺术,也对神话不太感兴趣,但油画里的女子的确让人不自觉目光流连。柔美丰腴,白纱绕身,美眸含情,透过画布看着陆柯燃的眼睛。一对蓝紫色蝴蝶翅膀,小小的,缀在女子的背后。

那双翅膀太小了,就像街边卖的小孩儿玩具,小巧也脆弱,并没有带着女子飞翔的能力。仅仅是标志般待在女子单薄的背上。美丽的装饰品。

 

老板抹了把头上的汗,把工具一件一件收好。“嚯,你这小姑娘真倔,眼泪都漫到眼眶边儿了都不哼一声。”

“我没有。”

短发女生把牙齿咬得死紧,也还是漏出了一丝哭腔。

“行啦,你这样的小孩儿我见多了,我懂我懂,”老板嘿嘿笑,忍不住薅了一把女生柔顺的额发,“你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哦对了,桌子上有面巾纸。”

陆柯燃等老板走出去之后才松了一直憋着的那股劲,眼泪不自觉地流了满脸。左手臂还很痛,她拿右手手背胡乱地抹抹脸,看向自己左臂上繁复骇人的花纹。

这才是陆柯燃。陆柯燃才不适合什么女神仙子,陆柯燃也最害怕蝴蝶。

 

但为什么会遇上蝴蝶仙子呢。

陆柯燃咬着嘴里的面包,单手撑着头呆呆地看着身旁的林凡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其他女孩子们插科打诨。

林凡的头发比刚来广州时长了一些,微微侧头时鬓角的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陆柯燃跟着歪了些身子,只能看到林凡说话时起伏的脸颊,附赠带一些清爽的笑声。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林凡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刚练完舞,靠在练习室的墙上默默平复呼吸,偶然一瞥看到一个大眼睛小孩儿扒在门框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把陆柯燃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工作人员带着小孩儿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孩的眼睛还是亮闪闪地看着自己。一头比陆柯燃还短的头发,已经和陆柯燃差不多高的个子,很开朗地说,“我叫詹栩姿!你跳舞好好看!”

那时候陆柯燃还不叫陆柯燃,但还是和现在一样害羞,小朋友真诚的夸奖一下让她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去瞅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我是,陆婕。”陆婕鬼使神差地伸手理了理詹栩姿翘起来的一缕刘海,又快速把手背到身后,“以后一起练习吧,你也会跳得很好的。”

詹栩姿使劲点点头,冲陆婕笑出一口白牙。

 

在她们还是詹栩姿和陆婕的时候,小朋友就像个尾巴,天天跟着姐姐身后甜甜地叫着“姐姐”,吃饭休息拉腿练舞都要缠着她。姐姐总是宠妹妹更多的那一个,不嫌弃地拿自己袖子抹去妹妹拉腿时疼出的大颗眼泪,在凌晨的练习室陪着她一遍遍地转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角色对调了?

林凡端着一杯热豆浆,不停用手背感受杯壁的温度,等到不烫手后放在了陆柯燃面前,然后侧过身和朋友们继续话题。一气呵成,熟练地像是自然法则。

陆柯燃把嘴里最后一口面包吞下去,望着那杯温热的豆浆。

是成为“林凡”和“陆柯燃”之后吗?是不是还要更早一点?

“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被拍打在耳边的呼吸拉回现实,陆柯燃回神,林凡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脑子一瞬间还转不过弯,只木然地摇摇头。

林凡又伸手摸了摸温度,“不烫的,这个温度刚刚好。”把那杯豆浆往着陆柯燃面前推了推,“不要老喝凉的。大清早的得吃热的,趁热赶紧喝了啊。”

“噢……”

陆柯燃小小声地应着,双手捧着纸杯放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纸杯外壁暖暖的,是杯里饮品的温度吗,是某人留下的体温还没散去吗。

热饮轻轻地飘出淡淡白汽,把女生眼前熏得一片朦胧。

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习惯的?

 

在航船边唱着惑人歌谣的塞壬,从大海里诞生的阿芙罗狄忒,还有油画里生着紫色蝶翅的小仙子。

漂亮的事物不该都是这样神秘复杂,遥不可及的存在吗?

可为什么却出现在这里,来到我的身边,就此驻足。

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融入了日常的每个瞬间,变得无可替代。

 

漂亮的小仙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我好像什么都不能给你。

陆柯燃腾出一只手拍在林凡背上,劲儿不算小。林凡咧了咧嘴,以为是姐姐让自己不要驼背,也没吭声,把背挺得板直。

明明就没长翅膀。

陆柯燃收回手,双手捧着杯子把剩下的豆浆一口喝光。

 

 

小陆老师这几天练习格外卖力,路过的练习生都忍不住劝她多休息一会儿不要把自己逼太紧,同组的组员一度认为她压力太大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想她放松一些。

只有陆柯燃自己知道,只有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练习里,才能不去想别的事情。准确来说,是林凡的事情。

不是说好只给我做饭吗怎么还给胡馨尹做菜吃了。

ending pose眨眼给谁看呢。

不会扭屁股的时候哭那么大声,摸朱林雨头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还给刘令姿写信送小恐龙明明都没给我送过东西。小陆公主选择性忽略了林凡送她的黑衣服,问就是公主说了算。

陆柯燃坐在宿舍桌前一件件默数着林凡的罪状,说是罪状,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些事情感到生气。又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小陆公主更生气了。

“燃妹儿!我煮了绿豆汤喝不喝!”

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林凡拿着养生壶一脸无辜,被陆柯燃不明朗的眼神震住。

“不喝就算了,我拿去分给隔壁宿舍……”“我要喝!大碗的!还要加糖!”

林凡懵懵点头说好,一边碎碎念去洗手台洗出三个干净的碗,“中午没吃饱吗?怎么还要大碗的,真难得……”

陆柯燃还想对林凡甩脸色,但看着一双狗狗眼的妹妹,端着加糖的大碗绿豆汤小心翼翼地递给自己时又不由得心软。

我干嘛冲她发脾气啊……一下子泄了气,陆柯燃乖乖接过林凡手里的碗,轻声说了句谢谢。

因为姐姐好像不再生气而变得喜笑颜开的林凡又蹦哒着去其他宿舍分绿豆汤了。目睹此情此景的小陆公主感觉良心受了谴责。

 

乃万喝着自己的那份绿豆汤,玩味的看着心虚戳碗的陆柯燃。

“柯燃啊。”“嗯?”被点名的人有气无力的应着。

“做人呢,有时候就得想多一点。”

“啊?什么意思啊?”

你们爱读书的rapper说话都这么高深的吗。

乃万摆了摆头,“就是让你想多一点,正视一下你这坛打翻的醋。噢,林凡快回来咯,你这碗甜品再不吃被她看到要伤心哦。”

陆柯燃还没来得及细想乃万话里的意思,赶忙喝着碗里已经变温的绿豆汤。

林凡洒在上面的糖没有拌匀,陆柯燃一口下去只觉得满嘴的甜,回味是绿豆淡淡的苦。

打翻的醋是什么啊,是我吗。

陆柯燃迷迷糊糊地想。

 

 

 

陪着你 人海中迁徙

也许你会习惯我自作多情 住进你的行李

陪着你 也许不在意

也许你会明白我甘之如饴 享受着被驯养的追寻*

 

林凡觉得最近的陆柯燃有点奇怪。

经常盯着自己发呆,越来越粘自己。虽然在几年的相处中她早就知道姐姐其实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清冷外表是她为了隔离不熟悉的旁人的招数。只有林凡最了解,姐姐是要哄要宠的可爱小公主。

她以前很崇拜姐姐,觉得姐姐独立自主,实力强劲,又帅气,又坚强,陪着自己练习到凌晨,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只会拍拍她的头,说“做得好,有进步”,再把她鬓角的汗抹掉,害怕落进眼睛里。

在以前年纪尚小的她眼里,姐姐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可是某一天晚上姐姐说带她出去吃饭,出了门才知道其实是拖她去喝酒。她当时还不到韩国的饮酒年纪,只能坐在姐姐对面,对着一小盘炒年糕手足无措的看着姐姐一杯一杯地往小酒杯里倒满烧酒,又一杯一杯喝掉,桌上的酒瓶不多时就摆的满满当当。

“柯柯姐姐,别喝了,你喝了很多了……”林凡看着陆柯燃身子已经开始不自觉摇晃,急忙攥住纤细手腕,夺下她手里的酒瓶。

陆柯燃被抢走了酒瓶也不生气,垂下的双手乖乖地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不说话。

林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柯燃的样子,悄悄叫来老板娘结了酒钱。然后搬着凳子挪到陆柯燃边上,去找她的眼睛。

“我们回去吧。好晚了。”

“姿姿……”

林凡愣了下。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过陆柯燃这么叫她了。

“姿姿,詹栩姿……”陆柯燃口齿不清地叫她名字,林凡急忙凑过去,拉着姐姐的一只手说我在我在。

陆柯燃抬起头来看林凡,眼底闪着泪光,林凡被吓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姐姐哭,不管是陆婕,还是陆柯燃。

陆柯燃另一只手搂上林凡脖子,靠在林凡肩膀上,“你不许看我,我现在好丑。”陆柯燃吸吸鼻子,“我是不是很差啊?我还不够好,可是要怎样才能更好,该怎么做……”

没有继续说下去,陆柯燃只靠着妹妹的肩,悄悄的掉眼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的手好白,又好凉。林凡看着自己握着的那只手,耳边还有一些微弱抽泣的声音,泪珠子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滑进林凡的卫衣里。鼻息间是陆婕的香水味混着酒味,有些不明意味的煽情。

她不是冰,冰会捂化的,化成水,最后成了一片握不住的水蒸气。姐姐是一块羊脂软玉,要用自己体温去捂,用双手小心地捧,玉才会变得光洁又温润。

心脏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双颊也跟着变烫。但詹栩姿很确信,这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她也和女孩子在一起过,为白裙子和长马尾着迷。

但为什么会对挂着自己身上这个哭得丑丑的假小子心动呢?或许这也是“喜欢”吗?但好像要比喜欢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詹栩姿就是在这一刻确认自己爱她。

“不是的。姐姐很漂亮,很厉害。”詹栩姿把抽抽嗒嗒的陆婕搂进怀里,“我会永远陪着姐姐的。做姐姐的头号粉丝。”

 

陆柯燃那晚喝断片了。忘记了自己抱着林凡在街上哭,忘记了林凡费劲地把和她一般高的自己半搂半拖带回宿舍,忘记了是谁给自己卸妆擦脸换上睡衣,忘记了是谁把已经坠入梦乡的自己塞进软软的被子里。

顶着宿醉的头痛起床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豆芽醒酒汤,穿着围裙的林凡正端着米饭和煎蛋从厨房走出来。

“傻看着我干嘛?坐下吃饭啊。”

林凡被还一脸懵懵的陆柯燃逗笑,把那一大碗汤往陆柯燃那边推了推,“你的特别待遇。一定要喝完啊,我特地给你做的。”

陆柯燃嘟嘟囔囔地坐下,“什么时候还学会做饭了”,拿着勺子把热汤吹吹凉,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

“你以后想喝酒还是找我吧。”

“为什么!你个小屁孩都不能喝,就我一个人喝。”陆柯燃用大白嗓应着,把最后一点汤底和配菜都倒进米饭里。

林凡没回答,只盯着姐姐小仓鼠一样鼓动的腮帮子偷笑。

因为我想你以后每一次哭都能靠在我的怀里,每个宿醉的早晨都让由我来照顾你。

 


少女的爱情来得太疾速,却又出乎意料的长久。

两人惯例在走廊分开,林凡目送陆柯燃走进另一个练习室,穿着运动套装的背影也像一幅画。她的姐姐好漂亮,高挑纤细,银色的耳饰和冷白皮好般配。

橄榄叶的王冠,白纱金线做的长袍,还有一对羽翼丰满的白色翅膀,拿着闪闪发光的金色弓箭,直直地射中林凡的心脏。是漂亮又决绝的爱神,哪怕落在凡尘间依然洗不掉一身的清冷傲气。

姐姐太狡猾了,用金箭射中我,却又让我只能看见你一人。

除了死心塌地的爱你,我别无选择。

 

林凡总希望自己陪陆柯燃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当自己被票出lion组的时候,她心里隐隐就知道,也许自己只能陪她到这里了。

宣布第20名的时候,林凡的心里意外的平静。但她好心疼,陆柯燃坐在上面,哭得梨花带雨,眼睛和鼻尖都是一片红。别哭了,姐姐,别哭了。不要低着头,再看看我吧。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要去别人怀里哭。

录制结束后林凡带着陆柯燃去了天台。陆柯燃的眼睛哭成肿肿的小桃子,林凡看着好笑,便利店买的雪糕包裹了好几层面巾纸,轻轻盖在姐姐眼皮上,盖一会儿又换成自己温热的手心,反复交替。

“别人都那么可爱,就你哭成这样。”

“闭嘴啦。”

陆柯燃说话还有很重的鼻音,她抽抽鼻子,抱着膝盖坐得离林凡更近一些,把头靠在妹妹肩上。

“你明明可以进的……”“好啦好啦!打住!”再说又要哭了,林凡偏过头,用自己的脑袋去轻轻撞陆柯燃的。

“燃妹儿以后要好好吃饭。少喝冷水。”

“训练再忙也不能不休息,我会让乃万监督你!”

陆柯燃闷声一一应下。

“你要出道。去坐大椅子。”

“你要记得我。“

“才不要记得你。”陆柯燃把头埋到林凡肩窝,声音又带上一点点哭腔。

林凡用单臂环绕住陆柯燃的脑袋,呼噜呼噜了女生的短发。

“不行。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记得我才行。”

“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可是陆柯燃的头号粉丝。”

臂弯里的人吸了吸气,林凡感觉到她点了点头。

还留在长隆的几天里林凡拿到了手机,但要求每天只能用两个小时。这宝贵的两个小时林凡全用来给陆柯燃投票,偷偷存陆柯燃的绝美舞台图,不停给陆柯燃买零食买衣服。

用乃万的话说,像极了孩子第一次去外地读书然后拼命在孩子行李里塞特产的老母亲。

“燃妹儿我给你又买了点吃的,到时候你记得让选管姐姐帮你拿回来啊。”

“林凡你可别买了,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了你给我买那么多吃的东西干嘛!喂猪啊!”

林凡只当听不见,熟练地把收件人名字改成了“陆柯燃”。今天是她在长隆的最后一天,虽然过不了多久就得回来参加决赛夜,但她还是担心姐姐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又吃不好吃不饱。虽然陆柯燃本人对此表示从来就没有过这回事哪里来的又。

 

晚上林凡又把陆柯燃拉到天台,偷偷从角落拿出藏的一打啤酒和一袋鱿鱼丝。

陆柯燃挑眉,惊喜地看她,“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个!”

当事人没说话,丝毫不介意的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在身旁的空地铺了个塑料袋,招招手让姐姐过来坐。

小酒鬼赶忙坐下,接过林凡打开的一罐啤酒,用嘴去接扑出来的泡沫。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这有什么,”陆柯燃昂头喝了一大口,舒畅地呵出一口气,“被你看见又没关系。”

又来了。次次都打直球,还不自知。林凡抿了一口啤酒,用手拿着根鱿鱼丝,拿后槽牙慢条斯理地磨。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才没关系,还是因为这个举动没关系?

那做什么才有关系呢。和你十指相扣也没关系吗,抱你也没关系吗,吻你也没关系吗,丘比特的金箭让我爱上你,这算有关系吗。

姐姐笑嘻嘻地凑过来,举着易拉罐和她碰杯。林凡轻轻碰了下,转头就把剩下的大半罐酒喝光,易拉罐被单手捏扁,哗啦啦响。

陆柯燃拿着啤酒的手停在了嘴边,“……干嘛喝这么急啊。”

“高兴啊,明天出去我可就自由了,能时刻玩手机还能随意染头发。出去了我可就成青春制作人了,你还不赶快讨好我。”林凡随口胡诌,又打开一罐酒,学着姐姐刚才的样子把泡沫接住。谁都听得出这是应付的谎话,陆柯燃没有拆穿。

“是是是,来我们碰一个,您随意~”

她不知道林凡在想什么,她其实都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能装傻充愣,陪妹妹吹着凉风喝小酒。

 

一打啤酒很快就被喝完,鱿鱼丝也只剩下空空的包装袋。两人分了最后的两罐酒,安静地碰杯,沉默地喝酒。

林凡站起身,拉伸了下坐得僵直的身体,转过身在陆柯燃面前蹲下。

“明天我就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陆柯燃冲林凡吐舌头,呼吸间是淡淡的酒气。

“想什么想,没几天你不就回来了吗。”

“可是你会出道的。以后我就不在你身边了。”林凡定定地看着陆柯燃,那双被无数人夸奖过的大眼睛,借着不太明晰的月色映着陆柯燃的脸。“你会想我吗。”

陆柯燃一瞬间觉得脸有些烧,心如擂鼓。

“说什么呢。出道这事是你说了算吗,你怎么想这么多。”

“你不知道吗,她们都说我是预言家。我说过的事情都应验了,所以我说你会出道,你就一定会出道。”

林凡捻起陆柯燃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不太显眼的墨紫色,是她为姐姐染的,姐姐好像很喜欢。

那姐姐喜不喜欢我?林凡没有勇气问出口,她也没有勇气去试探陆柯燃的真心。

陆柯燃本就该出道,她也一定会出道。

一直以来她都用自己的方式对陆柯燃好,陪在公主的身边,做她的骑士,她的密友,她的同行者。那以后呢?不能站在她身边的自己,又该怎么去陪伴她,自己还有那个资格说“陪着你”吗。

“你想太多了。“陆柯燃轻抚林凡的头,”尽人事听天命,该来的总会来的。”

姐姐在骗人,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林凡望着陆柯燃柔和的双眸,她分明看到了担忧与期待,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可我会很想你。”

林凡凑过去,温热的呼吸拍在陆柯燃的左脸。

没有落在嘴唇上,而是嘴角的地方,轻落在左脸上湿润的吻,带着和自己嘴里相同的啤酒小麦味道。陆柯燃一瞬间思考当机,原来林凡的嘴唇是凉的。

“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一直都很想你。就算每天都能见到你,还是会想你。”林凡近乎哀切地看着陆柯燃,陆柯燃看着她眼睛里的湖面,觉得自己也快溺水在这一片温柔的牵绊里。

“姐姐。你要一直记得我,好不好。我真的会很想你的。”

 

林凡先陆柯燃一步回到寝室。等陆柯燃回来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坐在一起聊天的乃万和谢可寅。

“她在旁边寝室。”

乃万抬头看陆柯燃,伸出手指了指隔壁。陆柯燃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了,直愣愣去洗漱,吹干了头发就把自己丢进被窝里。

谢可寅看了看在床上装大蚕的陆柯燃,又想起回来时一幅蔫巴样子的林凡。好歹也在一起呆了这么几个月,猜到了个大概。

“你早就知道了?”

谢可寅凑过去在乃万耳边说悄悄话。

“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不知道吗。”乃万玩着自己的发尾,“她们俩一个是真的傻,一个是真能忍。憋到今天才挑明,也算是了不起。”

乃万把头发往后一甩,“早就告诉她想多一点了嘛。”

林凡第二天走得悄无声息。陆柯燃出门时林凡还没起,回到寝室时只剩下了空荡的床铺,和桌上一堆她买给自己的东西。

陆柯燃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包饼干,是她在韩国的时候最爱吃的那款。她坐下,木然地撕开包装,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嚼,不知不觉流了满脸泪。

乃万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也不太惊讶,自如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还捎上几张面巾纸。

“你们林凡特地嘱咐我,不让你喝凉水。”乃万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用纸巾擦去陆柯燃脸上的泪痕。

陆柯燃乖乖接下,喝了大半杯。

“你很早就知道了吗?”眼睛红红的陆柯燃闷闷的开口。

“不该是我问吗,你居然不知道。”乃万笑了,靠在衣柜上瞧着她,“那你现在想得够多了吗?”

陆柯燃看着乃万的眼睛,使劲点了下头。

“想好了?”

“嗯。”


大家发现小陆老师又回到之前没日没夜练习的时候了。

说是没日没夜好像也不对,晚上只要乃万来叫,就会乖乖跟着回寝室。以前总是不爱吃饭,现在安崎在练习室一大叫“放饭啦!”就会第一个溜出去吃饭。

虞书欣倚在赵小棠身上休息,两人站在角落看陆柯燃练舞。

“虞大胖,柯燃都不会累的吗。为什么还一边跳舞一边偷笑。”

“你懂什么呀,”虞书欣甜甜地开口,语气像是在看偶像剧,“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

 

 

林凡和陈艺文葛鑫怡坐在从机场去长隆的车上,内心一百万个忐忑。

上次她亲了陆柯燃就跑,还留个不清不楚的表白。当时多大胆,现在就多心肝颤。

都是酒精的错。

仿佛以前在韩国喝混合酒也能喝趴一桌的人不是她一样。

林凡拖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陈艺文直接上一步去推开了门。

“艺文姐!你回来啦!”陆柯燃从里面蹦出来,把陈艺文一把抱住。

陈艺文笑着拍拍陆柯燃的背,“诶诶诶,放开放开,还拖着行李呢。”

林凡站在后面,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染个这么显眼的发色了。

“不是,你又杵那儿干嘛呢。进来啊,咱们这儿是缺门神还是怎么的。”

乃万一手拉着林凡的行李箱一手把九号宿舍新届门神拖进宿舍。

林凡被拖进宿舍刚站好,就看到陆柯燃靠着桌子抱着手打量她。

“燃,燃妹儿……”

“你自己来看看,”陆柯燃拉着林凡,指着自己满桌的零食,“你买这么多吃的,早给你说了吃不完。你得给我解决了。”

林凡哑然地看看陆柯燃的桌子,又看看陆柯燃。

“干嘛!”

“啊,没事没事!我一定解决了!”

好像没有变,好像被忘掉了。林凡有些失落,又安下心来。比起那些有些旖旎的期待,她还是更害怕被姐姐避开。

就这样也好,和以前一样就好。还能待在她身旁就好。

然后时间转眼到了出道夜。

 

听到蔡PD念出陆柯燃的名字时,林凡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然后眼泪跟着涌出眼眶。

她看到姐姐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她看到姐姐一边走一边冲她挥手,她听到姐姐说“林凡,我爱你”,她看到姐姐坐上第九名的大椅子。

詹栩姿在爱上陆婕之后就不哭了,因为她要做骑士,去保护她的公主。

但这个时候,请允许我又哭一次吧。我的姐姐,我的公主,我深爱的陆婕,我最挂念的陆柯燃,终于坐上了应得的王位。

在自由的属于一百零九个女孩的时刻里,林凡忙不迭跑向陆柯燃,哪怕被粉丝记录下了滑稽的姿势,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拥抱她的姐姐这件事现在最重要。

但姐姐好受欢迎,那么多人会来祝福她,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这个时候怎么也在吃醋,林凡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来不及脸红,她的姐姐已经一个大步跨了过来,用双臂搂上她的脖子,把自己完全塞进林凡怀里。

陆柯燃整个人挂在林凡身上,把林凡的脖子搂得紧紧,臂弯里林凡的脸颊都被挤得有些变形。

林凡安抚地拍拍陆柯燃的背,把姐姐收进怀里。

“恭喜你…恭喜你…”

林凡喃喃地在陆柯燃耳边念,不久前才收住的眼泪好像又要决堤。陆柯燃察觉到林凡的哭腔,从妹妹的怀里抬起头,捧着林凡的双颊。

“别哭了,”陆柯燃揉揉林凡的脸,又轻轻拍了拍,“你哭得太丑啦,笨蛋。”

好像又回到很久很久之前,回到陆婕给詹栩姿擦掉眼泪的时候。

林凡握住姐姐捧着自己脸的手,“好,我不哭。”今天是陆柯燃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她不能哭,她要笑着看姐姐坐稳在大椅子上。

林凡把陆柯燃的手牵在手心里。姐姐羊脂玉一样的手,今天终于不再是一片冰凉。

 

大屏幕上播放着新年倒计时的视频,女孩子们跟着视频一起齐声倒计时,明明已是初夏,却生出一股过年般的温馨与盛大。

林凡站在陆柯燃的身边,彼此的手还紧紧牵着。林凡爱热闹,昂着脖子跟着一起倒数,陆柯燃只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没有说话。

“三,二,一……新年快乐!”

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以什么名义和方式已然不再重要,女孩们都需要一个出口,去发泄那些满满的情绪,喜悦,失落,踌躇满志。

陆柯燃就在这热烈中吻了林凡。

放在制服纽扣上的左手也被姐姐牵住,还没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右脸靠近嘴角的地方,年轻的爱神赐给她一个吻。

落在右脸上的柔软触感转瞬即逝,留下一点唇膏的黏和香。林凡脑海里想的所有东西都一瞬间被强行清零,腰部连带着双腿都开始发软,又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抬眼只看到她的姐姐得意地看着自己。

“你疯啦。这么多人,这么多摄像机。”

“回敬你啊。”

陆柯燃冲她露出狡黠的笑,把两个人的手牵得更紧。

“我会说到做到的。我永远爱你。”

林凡止不住地笑,心跳再次带上加速度,又变得好害羞,但还是没有放开和姐姐牵在一起的手。

她知道姐姐在说什么,那条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微博。

“马姐 燃妹永远爱你”

是宣言,是誓言,是我给你的安全感,是我捧出来放在万众瞩目下回馈给你的真心。

 

女孩们都摸出放在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和朋友们合影,用最直观的方式记录着这非凡的夜晚,也记录着独一无二的五个月的结束。林凡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记录下这绚烂的一刻,五个月里用真心结交的好朋友们都聚在她身边一同被写进镜头里。

右肩上突然多了重量,熟悉的香水味已经成了标志。陆柯燃下巴搁在林凡肩上,眨了眨眼睛,眼妆的亮片跟着扑闪,像小精灵飞行时留下的痕迹。

“不跟我录?”

姐姐在她耳边黏糊糊的开口,带着百分之两百的撒娇意味。她知道这小狐狸是故意的,但她就吃姐姐这一套,甘之如饴。

林凡抿嘴笑,把陆柯燃拉到自己身边。挑染了蓝色额发的小狐狸自如地占领了林凡身旁的最佳位置,冲着镜头眯着眼抬起手比小树叉。

活脱脱一只跑来在众人面前宣誓主权的漂亮小狐狸。

这个位置是我的,这种偏爱是我的,这个人也是我的。

我也是她的。

 


丘比特的金色弓箭从来没有指定的轨迹,所以爱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又没有道理。丘比特本人也不例外,会不知不觉堕入爱情。

阿芙洛狄忒生来多情爱众人。而普赛克只爱丘比特一人。

丘比特的金箭射中过无数人的心,却只有普赛克能让爱神心甘情愿将那柄金箭刺进自己的心里。心头血顺着金色弓箭落在地上,开出一片红玫瑰,我摘下来献给你。

一见生情真好,最好也一世钟情。

神祗与爱人夜间的相会,烛光里闪烁的影影绰绰。彼此掩盖的爱意,隐秘的暗示,试探的挑逗。

终于都能够见得天光。

年轻的神与他美丽的爱人在众神的见证下宣告相爱。

我们在万众欢呼声中短暂地感受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我望进你的眼底,在瞳孔的倒影里,我们融为一体,无声地书写永久的誓言。

我爱你。

我愿意。

 

END

 *1:林宥嘉《神秘嘉宾》歌词

*2:甜约翰《住进你的行李》歌词

 

在希腊神话里,丘比特和普赛克的爱情是我最爱的故事。自认为这是最忠贞甜蜜的一对。梵和婕给我的感觉很像他们,纯粹,真挚,只是因为爱而相爱,因为爱而想要相伴。

就像神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两个姐姐都会拥有翅膀的,飞去明亮的神殿相拥,然后相伴。

那什么白

【凡柯】 坏心思

*现背 HE

*林凡视角第一人称

*字数9K+超长预警

*这是一个,凡姿起坏心思结果把自己玩脱了的故事。


我想,在她身边,林凡只能勉为其难当一个不那么勇敢的土豆骑士吧。

——————————————
“想吃K。”

“K看起来很好吃。”

那分明是在直播,天知道我当时低头在看手机,嘴上没把门顺着话头就说出来了,话说出口才觉得这话好像说得哪里不那么对。我紧张地抬眼偷偷瞄了她一眼,出乎我意料的是,陆柯燃的反应简直可爱得要命。


“不行。”


她嘴角带了点笑意,苹果肌若隐若现,那笑意太小了,虽然脸上看不太明显,但在眼底却盛不住了似的统统溢了出...

*现背 HE

*林凡视角第一人称

*字数9K+超长预警

*这是一个,凡姿起坏心思结果把自己玩脱了的故事。

 

我想,在她身边,林凡只能勉为其难当一个不那么勇敢的土豆骑士吧。

——————————————
“想吃K。”

“K看起来很好吃。”

那分明是在直播,天知道我当时低头在看手机,嘴上没把门顺着话头就说出来了,话说出口才觉得这话好像说得哪里不那么对。我紧张地抬眼偷偷瞄了她一眼,出乎我意料的是,陆柯燃的反应简直可爱得要命。

 

“不行。”

 

她嘴角带了点笑意,苹果肌若隐若现,那笑意太小了,虽然脸上看不太明显,但在眼底却盛不住了似的统统溢了出来。她不满意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脸上敛去了笑意,而眼底仍是温柔的。

 

“不行。”

 

陆柯燃平日里说韩语总是又慢又软,拉着长音好听的要命。我忍不住抬头看她,心里想的是,这个人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那真是有点久以前的记忆了。至少来到长隆之后我觉得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时间上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事情。差不多凌晨快四点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偏头看到陆柯燃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

 

房间里算不上暗,因为我的化妆镜灯开着,那是特意买给陆柯燃的,因为她怕黑。熟睡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段时间练舞太累了,大家晚上睡得都比较沉。

 

我听到陆柯燃的床上有了点动静,我赶紧又仔细在化妆镜灯昏暗的光线里辨别。她是不是醒了?想上厕所了吗?

 

然后我看到一条白花花的腿从床边垂下悬在空中。

 

我失笑,原来是睡觉觉得热了探出来一条腿,并且我敢打保票她绝对没有醒。

 

要命,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来到长隆之后有很多人都偷偷摸摸问过我和陆柯燃是不是真的。为此我解释过很多次,不是,没有,我们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想陆柯燃也为此困扰,可我们还是每天都黏在一起。

 

因为我们已经习惯对方太久了。

 

陆柯燃就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女生,但由于外表受限很多人最开始接触她都觉得她高冷、不好接近(虽然她本人也经常这样凹人设),但从破风开始她的人设开始逐渐崩塌,大概是因为许佳琪受采访的时候揭露所致。

 

我想,初舞台大概就是这长隆这群人以及粉丝对她帅气外表认知的高峰了。

 

之后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我和陆柯燃对于关系好甚至说是亲密这件事一直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的。因为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觉得这很正常。假设你有一个多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春节除外)的朋友,衣服饰品甚至毛巾都可以用对方的,亲密到我们这个程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因为我谈过女朋友,她也谈过。

 

只不过现在我们两个刚好都处于单身而已。

 

我记得她的口味,记得她喜欢的衣服,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

 

酒是越酿越香的,我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可以欣赏得来陆柯燃的酒香。于是我拨开云雾,想要再探寻得更深。

 

——陆柯燃的底线在哪里?

 

我终于产生了一个这样恶劣的想法。

 

既然是朋友,那么她对于朋友界定的那条线在哪里?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坏了,在过去这样的坏点子层出不穷,而这绝对是最坏的一个。

 

陆柯燃会知道她最好的最亲近的朋友其实是这样的人吗?或者反过来问,如果她知道了,还会觉得我是她最好、最亲近的朋友吗?

 

我再次侧过脸,看她因为翻身而露出的脸,上半张脸被宽大的眼罩盖住,只露出完美的下颚线和唇瓣下那颗若以若现的小痣。

 

她睡觉的样子怎么这么乖。

 

我闭上眼睛翻过身,将后背对着她。

 

 

我想我大概是因为过去的坏点子而遭报应了,才在二公的时候脑子突然坏掉选择了有点甜这首歌。

 

我站起身,对上安崎的视线,十分认真的说:“我更想做你的对手。”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会选择掐死当时看似自信满满实则大脑缩水的自己。陆柯燃在下面很惊讶地叫了我一声,我很酷地没有低头看她而是拍了两下她的椅背。

 

我难得地体验到了后悔的滋味。

 

我以为的rap不是我想的rap,我以为的有点甜不是我想得有点甜。我的全身都在抗拒着扭屁股,抗拒得肩膀僵硬大腿抽筋,我眼眶酸涩,崩溃似的又嚎又笑,眼泪还一直往下掉。

 

这是个好机会。

 

我不合时宜地想,我要去找陆柯燃。

 

MAMA练习室都在认真练舞,这舞强度太大了,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却很认真,我哭嚎着一迈进去简直成了她们的笑料,她们拍我的肩膀放声大笑,其中陆柯燃笑得最大声。

 

?你的形象呢?你的人设呢?

 

陆柯燃把我拉出教室,拽到走廊的角落,我抱着她抽泣,心里想,她的腰好细,我把她捞在怀里还空荡荡的,得抱紧点。

 

于是我嚎得更大声了,路过的训练生都忍不住驻足看我笑话。陆柯燃尴尬的笑笑,示意没有事。

 

“我不会扭屁股……呜呜呜,这不是有点甜,这是过分甜……呜呜呜……”

 

她在我耳边克制地笑,像是不想让我哭得更惨又憋不住笑声,热气从嘴里呼出来将我的耳朵拢在里面,痒痒地泛着暖意。

 

“陆柯燃……呜呜呜,你还笑我……”

 

其实我已经没有很崩溃了,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睛干嚎。但好在陆柯燃被我抱着,我的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她看不到我其实“光打雷不下雨”。于是我悄悄偏过头,在她耳垂落下一个轻轻地吻。

 

她一定感受到了,因为她在我怀里猛地颤了一下,我感觉得到她有些疑惑地侧了侧头想要看我,但我将头埋得更紧了,全然不给她机会。

 

“燃妹儿……”

 

我小声地叫她,忘记了自己正在哭。

 

“燃妹儿。”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一段往事。

 

是那次我知道陆柯燃会做饭了之后,我缠着要她给我做饭吃。她被我缠得烦了,就开始给我讲南京的小吃。

 

“鸭血粉丝汤喝过吗,你肯定喝过。”

 

我说,那不算,不过你可以给我做来喝,网上都有菜谱的,就是这个食材在这不太好买……

 

于是她想了想,又说:“你知道吗,南京有一种特色金陵小吃叫活珠子……”

 

我当时没懂,还特意去查了一下活珠子是什么,连继续让她给我做饭吃都忘了。

 

我兴致冲冲。

 

……然后三天没吃得下晚饭。

 

其实她给我做过饭,她的手艺也不错。因为在外打拼的人如果想要吃到地道的家乡菜,只能通过自己的手去创造。我是,她也是。

 

她没有对上次的那个亲吻产生什么怀疑,或者她有点疑惑但是没有说出来。我在心底沾沾自喜,看,我又向陆柯燃的底线走近了一步。

 

我亲她她都纵容我。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一个小朋友,将一颗又一颗糖果攥在手里,然后遇到人就摊开手掌说,看,我有这么多糖果。

 

有点甜的动作设计我觉得是很好的一个设计,然而当我下了台回到候场区,有人拉住我悄悄地跟我说陆柯燃看“摸头杀”的时候表情和善得可怕。

 

我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她,心想:妈呀,这是我们的cp粉。

 

我们两个的cp其实我们两个都知道,以前无聊的时候还开着微博小号一起逛逛微博cp超话,然后看着被剪辑出来的整理出来的糖互相笑对方。

 

但我还没有见过活的cp粉。

 

我上下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这句话的重点好像不在她是个cp粉上,重点在于陆柯燃的表情。

 

陆柯燃的表情……?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陆柯燃挺得笔直的背上,她今天的造型可以堪称惊艳,高腰长裤勾勒出一双长腿长得离谱,坐在椅子上也像没地方放似的支棱在外面,可背影上看她没有什么不对啊。

 

我摸了摸头发,说,没有吧,我看她挺好的。

 

留下一脸一言难尽的cp粉站在原地。

 

陆柯燃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呢?

 

还记得在没有通告的那段日子里陆柯燃拍视频都特别认真。那时候我们俩的头发比现在都短很多,再加上穿衣打扮,不说话都像男生一样。她拍视频的时候经常会叫上熟人一起拍,作为熟得不能再熟的我自然也会出境。

 

她那首bgm里开头是一句I Love You。

 

我想了想,在那一句的尾音里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这效果一定绝了。她面不改色,笑着跟我录完了一遍视频,录完把我按在床上锤了一顿,又重新录了好几遍。

 

她不介意我开这种玩笑,事后也没有问我为什么。

 

难道陆柯燃对我是没有底线的吗?

 

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去看她。

 

 

60进35的前一天晚上我闹了失眠,心里一边算着上周的排名一边提心吊胆。我翻了个身,陆柯燃应该是稳进的,我应该也没有问题,但是应该没有问题就是有点问题,我到底能不能进,能不能和陆柯燃一起……

 

思维到这里戛然而止。能不能和陆柯燃一起,在思考能不能进35的第一个原因居然是能不能和陆柯燃一起。

 

我愣了两秒又翻了个身,这次好像吵醒了陆柯燃。

 

“林凡?”

 

乃万还在熟睡,而今天陆柯燃睡觉意外的浅。她用气音带着点疑惑的语气轻轻叫了我一声,我沉默片刻又翻回身去,看着她在化妆镜灯的鹅黄灯光下一双浸着光的眼。

 

“你怎么还不睡?”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二分,我摇摇头,同样用气音说我睡不着。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睁着一双眼看我。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叫她来我床上睡,她会不会来?宿舍的床都是单人床,两个人并肩躺在一起就会显得格外拥挤,我想,我可以趁机抱抱她,她的底线会在被我抱着睡觉这个点上吗?

 

于是我有些期待地伸出手对她小幅度拍了拍,说:“过来,燃妹儿。”

 

她看上去是茫然了两秒又犹豫了两秒,心理在表情上写的明明白白,我很轻易就看得出她心理过程,然后看她蹑手蹑脚爬下床又蹭蹭蹭爬上我的床,短裤下一双长腿明晃晃地晃。

 

我毫不客气地将她圈到怀里。

 

她身子一僵,伸手过来推我,问你干嘛?

 

我故作委屈。

 

“床就这么大,只能抱着你啊。”

 

她撅了噘嘴,像是接受了我这个说法,还把冰凉的脚伸到我腿下面,意图让我给她暖脚。

 

唉,好吧,谁叫我因为有个坏心思而有点心虚呢,我就勉强替她捂一捂脚吧。

 

于是那晚我没再失眠。

 

我和陆柯燃都进了35.我终于能坐在椅子上悄悄松口气。陆柯燃在前面讲感言,什么感谢青春制作人,什么感谢林凡。

 

那当然,要感谢我!

 

我冲着身边人得意洋洋指了指自己

 

“愿意当我的垃圾桶。”

 

闻言我一愣,虽然知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听着总是不那么好听。陆柯燃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怎么我就变成垃圾桶了。我的目光穿过前面几排空椅子,最后粘在她耳后翘起的一小撮碎发上,心想,这个燃妹儿,还真是跟她头发一样偶尔不太乖。

 

 

我很喜欢Lion这首歌,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支持我的人为我选的歌,这也是我对于下一次顺位能否再往前晋级的底气,好像有了这首强劲风格的歌曲作为后盾我就有了冲进前二十的勇气了似的。

 

但没有谁能做到事事顺心。

 

这个小组太强了,配置太高了,于是作为其中配置不怎么那么高的一个人我也早就有了自己会是离开的那个人的预感。

 

只是人的理智和感情的冲突中总是占下风的。

 

余下的是浅橘色孤岛和敲敲,怎么看来我都不可能被留在浅橘色孤岛,于是最终我和莫寒推开了敲敲的大门。

 

外面的天上的云有一点多,就像一点点积压在我胸口上的棉絮,我在对外的言语中不断地说没关系,敲敲也挺好,我的心里却下起了一场连绵的阴雨。

 

我也想留在Lion啊。

 

我知道即便所有人都觉得我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但陆柯燃一定能看得出我到底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那天晚上我披着外套在天台上坐了一晚上,不出意料地陆柯燃找到了我。她拿了张毯子裹在身上,看着我没说话,只是无声地走过来将我一通揽入毯子里。那毯子太暖了,我不自觉就靠在她身上。

 

然后眼睛里就有温热的液体不停地往外流。

 

“陆柯燃。”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眼睛埋在她肩膀。

 

“你这毯子也太暖和了,把我眼睛都捂出汗了。”

 

她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然后把我的脑袋往毯子深处又按了按。

 

啊,老天也太给我面子了,还好那天只是云多了一点,到了晚上也没有下雨。不然连天公都看不下去为我流泪,我得多丢脸。

 

 

陆柯燃平时的练习室我也看过,甚至在我探班的时候被不奉陪组集体调笑,陆柯燃笑得像一朵小花,躲在一群人后面乐得喘不过气。

 

她笑起来太好看了,于是我十分配合地唱了一遍二十四个比利的经典歌词,陆柯燃也十分配合。

 

“我是我啊,只是我啊。”

 

我在周围女生惊天的笑声中弯眼看向陆柯燃,发现对方捂着嘴笑也在看我。

 

加油啊,陆柯燃。

 

我心里想,你要飞得更远。

 

 

不奉陪的舞台效果真是太好了,陆柯燃的状态和彩排时完全不一样。她身上像有光,那一截白晃晃的腰在我眼前扭来扭去,我眼中只看得见陆柯燃了,瞪着眼睛连眨眼都忘记了。她怎么在别人面前露腰,她为什么可以扭得这么色情?

 

我摸了摸嘴,突然想起很长时间以前我和她的直播。

 

“想吃K。”

 

“K看起来很好吃。”

 

陆柯燃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广州的天简直诡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暴雨倾盆而至。我对于自己的毒奶果然应验了,我卡在了第二十一名。陆柯燃从在我身旁皱眉说我一定能进,一直到坐在十四名的椅子上低头痛哭,她眼睛是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眼底全是红血丝。

 

她低着头,她哭得好伤心。

 

本来是我要离开,怎么搞得像她要离开一样。我也很难过,但陆柯燃已经哭得这么惨了,我不可能和她当众表演一个相拥痛哭。老天已经替我哭过了,陆柯燃替我把眼泪掉光了,我吸了吸鼻子,把酸涩从鼻腔里生生压了回去。

 

陆柯燃,我的燃妹儿,你别哭了,你想把我的心哭碎吗。

 

咦,我为什么要加我的这个定语。

 

排名公布得很快,因为已经仅仅剩下20个人了,当然,我是被淘汰的那15人之一。刘雨昕将我拉到陆柯燃旁边,自己也在我身边坐下。

 

“她肯定对你有感情。”

 

她说,我诧异看了她一眼。

 

难道刘雨昕也是我们俩的cp粉?

 

紧接着陆柯燃猛地起身,声音闷闷的否认:“我对她没感情。”

 

?陆柯燃,她怎么能说和我没有感情?不管是什么感情,友情、甚至可以算得是亲情,是爱情……咦?

 

我有些慌乱,事情好像脱离了正轨,我本来是因为某个深夜一个突然产生的恶劣想法,而打算试探她对于我的底线到底在哪,可到如今我非但没有摸索到这个人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反而连我自己都变得哪里不太对了。

 

我赶忙起身,伸手拥住她的身体。周围都是摄像头,我只能敛了情绪:“再见,兄弟。”

 

 

那天晚上我们在杂物间里拥抱了许久,是我把她拉过去的。

 

我紧紧抱住她,与以往得每一次都不一样。她眼睛仍是有些红肿的,眼眸被泪水冲刷得清澈剔透。她这模样太勾我的心了。

 

算了。

 

我想,试什么底线啊,只要我这个人成为她的底线不就好了。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乖,就连唇下的小痣也乖得要命,我第一次细细地用眼神描摹她,她像是懂了什么,轻轻抿着唇也那么看着我。

 

该死,那颗痣怎么这么乖,如果含在嘴里会是什么感觉?

 

我情不自禁地想。

 

于是我也将我的想法赋予行动。我放在她腰侧的手摩挲着衣摆里的皮肤,我扶住她后颈的手微微发力将她带向我,我们之间的距离在缓缓缩短,我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体扑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能看到她眼里带着光又轻轻阖上。

 

我,吻了陆柯燃。

 

我在亲吻间隙用舌尖舔舐她那颗小痣,手从她的衣摆伸入抚摸她光滑的后腰。她的腰很细但很软,我能感受到她在这亲密的动作下微微战栗。

 

我不想离开,我其实不想离开啊。

 

我吻得忘情,直到陆柯燃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抹走了些湿热的液体我才回过神。我一边亲她一边流泪,反而把她搞得措手不及。

 

她没有说话,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保持沉默更好,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用那双微肿的眼看着我掉眼泪。

 

她永远知道詹栩姿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是假的开心还是真的难过。

 

“我知道的。”

 

我哭得连讲话都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沙哑的嗓音。

 

“我知道的,我从我被投出Lion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是无法凭借《敲敲》进入前二十的,我早就清楚,我就要离开了,我就要离开陆柯燃了。

 

我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与有点甜那时不同的是,这次我的眼泪很快打湿了她的衣领。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出去以后身边没有陆柯燃的日子,想到这次我是自己从机场离开。想到我在梦想之前望而却步。

 

“燃妹儿,你一定要冲到前面去。”

 

我将这句话又认真地说了一遍,然后看到她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说,等我回来。

 

我走的那天上午没有让她来送我,陆柯燃还得顶着压力过完最后不到一个月,我不愿意她再因为我分心。我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青春制作人,找了周围一切能借的账号来给陆柯燃投票,就连初中的同学都没能幸免。我就是陆柯燃的粉头,谁也别想比过我,谁也不会有我头铁。

 

而回到长隆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

 

老远我就看见陆柯燃从门口跑出来四处张望,一看到我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微笑。她又瘦了,本来不大的小脸变尖了,眼睛却依旧是明亮的,迎着天光好看的过分。

 

我也笑了,迎着她走过去给她一个久违的拥抱。

 

“燃妹儿!”

 

我笑着叫她,在拥抱时悄悄地摸了摸她空荡荡的衣摆,一点肉都没有,我大概猜得出她在这最后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她头发又剪短了点,应该是为最后舞台留的长度,我有点迫不及待成团夜的到来了。

 

外面有粉丝起哄喊她老婆,明知是开玩笑,我心底却仍然不爽了一下。我忽略了我的粉丝也在叫我老婆的事实,佯装凶狠推她一把,问道,怎么回事?一边不动声色把人往屋里带。在玻璃结束的地方我抬手捏了捏她后颈,半真半假地对她龇了龇牙。

 

我的陆柯燃。

 

成团夜的排场真的太大了,我在陆柯燃家粉丝的区域走了一遭,印着她照片的旗和牌子一眼望不到头。我捏了捏拳走回场地,发现手心全都是汗。

 

我去后台看了眼陆柯燃就走了,晚上介绍各家公司老板的主持工作是我的,她需要准备,我也是。我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持过,彩排的时候磕磕绊绊念错了很多次。

 

但好在正式主持的时候我没有出错,除了抖动明显的手和发颤的尾音,我觉得自己做的非常不错。然后我从陈艺文手里捞过陆柯燃的红色柯字灯牌,丝毫没注意到周围训练生仅仅只是拿着应援手幅。

 

我拿着这么亮的灯牌,陆柯燃一定能看见我吧。

 

这和在后台看陆柯燃的表演完全不一样,我仔细想了想,居然没能从记忆里找出在台下像个粉丝一样举着灯牌看陆柯燃表演的时刻。

 

这是第一次吗?

 

我眼眶酸涩,看着她表演完后换了制服在一旁乖巧地站着,嘴角抿了点安然的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紧张。

 

——第八名,不是陆柯燃。

 

我看到她仍旧淡淡的笑,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后落在自己粉丝聚集的那块区域,那块区域被橘红色的灯牌照得格外明显。我看到她眼角弯了弯,转而将视线收回。

 

——第七名,不是陆柯燃。

 

她低头对着第七名说了些什么,应该是什么鼓励的恭喜的话,目光随着对方的背影一路穿过长长的通道到达椅子前,她的表情仍旧没有变。

 

——第六名,不是陆柯燃。

 

我看到她的目光有些落寞,但仍旧鼓掌向第六名送上祝福。

 

拜托了,老天,让陆柯燃出道吧。

 

她眼角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光像流了泪一样,但她嘴角却仍旧挂着微笑,她今晚怎么看起来这么乖,她为什么不为自己紧张一点。

 

——第五名,不是陆柯燃。

 

我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灯牌的两角都被濡潮了。陈艺文紧紧挽着我的手臂,我们紧紧挨在一起,像是足够用力才能缓解自己的紧张。

 

——第四名,不是陆柯燃。

 

拜托,老天,陆柯燃那么想出道。

 

我的眉头慢慢皱起来,脑中不自觉想起当初我们在韩国的练习室里扣动作的情景。她比我学的快一点,总是停下来等等我帮我纠正动作。她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按住让我将马步扎得更低,在我身旁做了一个标准的wave示范。

 

她天生就是跳舞的料子。

 

拜托了,老天,让陆柯燃出道吧。

 

——第三名,不是陆柯燃。

 

指尖狠狠掐在掌心,指节被我攥得泛白,我眼眶开始酸涩,心想老天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磨灭她那么炽热的梦想。

 

——第一名、第二名,不是陆柯燃。

 

我盯着屏幕,上面两张熟悉的脸,不是陆柯燃。我有点不敢去看陆柯燃,又迫不及待想去看陆柯燃现在怎么样。

 

她还是那副样子,嘴角带着笑眼底却带着无奈。她的笑里多了点释然,望着台上对着观众席发表感言的两人,满场都是C位出道的欢呼声,她站在后面那么落寞。

 

——第九名。

 

对、还有第九名。我紧紧盯着屏幕上四个人,陆柯燃在屏幕上看到自己还愣了一下,然后手不自觉拉住了乃万。不过我没有余力去吃这点醋,我连后牙槽都下意识咬紧了,我看着坤制作人,看他低头看着出道的最后一个名额。

 

拜托了,老天,让陆柯燃出道吧。

 

不要碾碎她的梦。

 

我的嘴不自觉张大,死死盯着坤制作人的嘴,我熟知陆柯燃名字的唇语,只要坤制作人做出努嘴动作的趋势就一定是陆柯燃的名字。

 

拜托了,连灯光都舍不得落在她身上,她站在通向梦想的长廊前。

 

——恭喜。

 

我似乎透过陆柯燃的身影看到当初见的陆婕。她留着比现在不止短了多少倍的头发,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我只看到了这个瘦瘦高高的人下巴,以及那一颗小痣。大夏天她带着一对黑色冰袖,在我面前顿了顿。

 

我疑惑地看着她,就见她细白的手指将帽檐抬高了点,露出一双洒满光的眼。

 

“请问,练习室怎么走?”

 

我当时想,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白,怎么可以眼中都是光。

 

——陆柯燃。

 

我没有看到坤制作人努嘴的过程,他念得太快了,以至于全场都欢呼起来的时候只有我是呆愣愣地仍盯着他。陈艺文猛地跳起来,然后转过身来拉我,她的眼泪迅速掉下来,泣不成声且发出无意义的字节。

 

我看着陈艺文,看着她抓着我的手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柯燃,坤制作人刚刚说的是陆柯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低下头,发现手上一片湿润。我哭了?

 

陆柯燃出道了?第九名是陆柯燃?

 

我赶紧抬头去看陆柯燃,看着她被乃万紧紧抱住,被周围的人拉住祝贺,但她在看我。在看到我湿着眼睛抬起头后她反而笑了,我突然发现她眼底红得很明显,在我这个距离都能看到她眼底红得可怕。我不知道她到底忍了多久,只知道现在她可以卸下一身重担。

 

坤制作人叫陆柯燃走到自己的位置。

 

我看到乃万拍了拍她,然后她走过那条长长的长廊,脚步轻松而愉快。我听到旁边有人不可置信的、否认的、粗俗的、愤怒的叫喊声。

 

然后我带着不屑看向他们,将手里的灯牌对着他们展开。

 

“还有林凡和陈艺文。”

 

“我爱你们。”

 

我爱你!!我大声对她喊道,即便我没有麦,但我相信她一定能看见。

 

我看着我的陆柯燃对着镜头鞠躬,然后转过身,坚定地走上台阶。我看到她的未来的队友们走下台阶,开心地拥住她。我看见她的背影。我看见她站在大椅子前,她坐上了大椅子。

 

她真的冲到了前面。

 

带着我的份的梦想一起。

 

陆柯燃,陆柯燃。

 

这个名字无法安分地呆在我的嘴里,在直播结束后训练生全部拥了上去,我看到我的陆柯燃在台上乖乖地四下寻找什么。

 

在找我吗?

 

于是我放下灯牌向她跑去,就像奔向我的光。我大叫着她的名字,觉得自己就像长了翅膀,将她扑了个趔趄。我撞到脚了,但我并不在意,我抱着她不肯撒手,像抱着宝物一样晃来晃去就是不撒手。

 

她拍拍我,小声问我怎么了,别人都被挤走了。

 

我该怎么向她形容我的心情呢?

 

我想了片刻,忽然将她抱得更紧了。

 

“燃妹儿。”

 

我的话音里止不住笑意。

 

“我是不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爱你。”

 

她在我怀里一下子没了动静。这个怀抱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我都不愿意离开,即便分开后我也不愿放开她的手,带着过度紧张后还没缓过来的凉。

 

屏幕上放着新年时候的视频,我听到全场的人开始倒数,从最开始零星几个人倒数到最后所有女孩们都张开了嘴。她们的眼里都有泪花,屏幕上的录像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五,四,三…

 

我们毕业了啊。我恍惚地想着,拉着陆柯燃的手晃来晃去。

 

——二!!

 

我还记得还在九号宿舍的某天晚上,我对陆柯燃产生的恶劣想法,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太坏了,可到最后我突然发现,这是必然的。

 

林凡喜欢上陆柯燃是必然的,就像詹栩姿习惯了陆婕太久,她们根本没有办法分开。于是他们不介意在友情、亲情后面再加上一个另外的情感。她们就是对方的彼此,她们就是对方的爱情。

 

——一!!

 

我如此感慨,我到底有多幸运啊,才能在青春遇到了陆柯燃。

 

坏心思来的莫名其妙,却终止得自然而然。我终于知道对于我她的确没有底线,我就是她的底线。

 

——新年快乐!

 

屏幕内外都在喊新年快乐,一时谁也分不清究竟哪句是镜头里,哪句是镜头外。

 

我看着屏幕的方向,余光里看见陆柯燃向我凑近了过来。我转过头看着她,等着她和我说什么话,却见她越来越近,直到柔软的唇瓣落在我的唇角。

 

她送给了我一个吻。

 

“林凡,我爱你。”

 

她送给了我一句话。

 

我愣愣地盯着她,片刻后笑容从我的嘴角溢出,我忍不住笑弯了腰。我突然想起来我从长隆出去之后在网上冲浪,不记得在哪里看到有一个粉丝对陆柯燃的评论,说她其实很勇敢。

 

她的确真的很敢。

 

我想,我的小陆公主的确很勇敢。

 

而在她身边,林凡只能勉为其难当一个不那么勇敢的土豆骑士吧。

 

 

-FIN.

 


 


 ————————————————

首先,让我来看看还有哪个小朋友光看文不给我们陆春红女士投票呢?


和陆柯燃那篇有一点不同,因为我不太想写重复的东西,所以写了一些和那篇不一样的东西。

不错,和林凡共情失败。分明小陆那里伤感得可以,但在凡姿这里怎么回事,隐约变成搞笑剧情了?

又是打投的一天,我die,我die,我die。

姐妹们,快去投票吧,连我都学会了打投,你们还在等什么?

让我们的柯柯走花路。

燃烧荒原

【凡柯】勃艮第红 01

乐队au

主唱/合成器柯,吉他手凡,贝斯手辰,鼓手俊。

短篇,he,三段完。ooc,自割腿肉好难吃。


01

林凡拎着外卖走下楼梯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调试设备了。舞台正上方开着几盏大灯,从昏暗的楼梯上一下子望到有点刺眼。她把头别向了墙的那一边,伸手扶了扶栏杆。楼梯有点抖,她得稳住不让外卖里的汤洒出来。

陆柯燃在舞台中间,这匆匆一瞥只给她带来了这么点信息。虽然陆柯燃的头发是浅淡的银色,远没有她肉一姐姐的红毛那么张扬耀眼。

几级台阶很快就走完了,林凡穿过空旷的观众区,想从酒吧区绕到艺人休息室去。从后台也能到休息室,但是现在台上全是七七八八的设备线。外卖洒了事小,器材摔坏事大,她才不想磕...

乐队au

主唱/合成器柯,吉他手凡,贝斯手辰,鼓手俊。

短篇,he,三段完。ooc,自割腿肉好难吃。


01

林凡拎着外卖走下楼梯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调试设备了。舞台正上方开着几盏大灯,从昏暗的楼梯上一下子望到有点刺眼。她把头别向了墙的那一边,伸手扶了扶栏杆。楼梯有点抖,她得稳住不让外卖里的汤洒出来。

陆柯燃在舞台中间,这匆匆一瞥只给她带来了这么点信息。虽然陆柯燃的头发是浅淡的银色,远没有她肉一姐姐的红毛那么张扬耀眼。

几级台阶很快就走完了,林凡穿过空旷的观众区,想从酒吧区绕到艺人休息室去。从后台也能到休息室,但是现在台上全是七七八八的设备线。外卖洒了事小,器材摔坏事大,她才不想磕碰了大家的心肝宝贝让陆柯燃瞪她。

走到一半林凡深吸一口气,转头朝台上的人喊了一声:“吃饭了吃饭了啊!”

陆柯燃正低头按着琴键,冷不防一抬头就对上林凡的视线,就算在半暗处那双眼睛也一样清清亮亮。她觉得有点恍惚,好像不管过多少年林凡都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少年,她的灵魂也和眼睛一样清澈透亮,纯粹得不掺任何杂质。后者在感应到她目光的那一刻马上咧了嘴朝她笑,歪了歪头,接着又低头去看手里的外卖。

有点可爱。陆柯燃又把头低下去,也不管半长的头发能不能遮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Marco,先来看看声音效果和话筒高度。”

林凡忙应了声,把塑料袋交到安俊浠手里后没忘了补一句香菜最多那碗鱼粉是K的我下单的时候备注过了,收获了她肉一姐姐一句“那我呢”和亲切的摸头一次。林凡顶着被揉乱了的头发,瞪大了眼睛说鱼片最多那碗,刚加上的备注。

于是最后林凡顶着一头乱毛站到陆柯燃面前的时候,陆柯燃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软蹲到地上,留下林凡慢慢委屈着嘟起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陆柯燃捂着下半张脸伸手朝后指了指:“琴在那边呢,线插上了。单块在包里,你自己接吧。”

林凡在第二次看向舞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陆柯燃今天的口红,暗红色,很适合她们这次的主题。陆柯燃肤色本来就很白,灯光一打,银发和口红一衬,更加显得苍白。更何况她脱了外套又恰好是穿一身白,高挑瘦削,像纸一样,而那一点红大概就是是这张纸上最夺目的色彩。

在林凡有限的形容库存里,陆柯燃站在那儿就跟一幅画一样好看。

舞台背后的屏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起来,红黑配色,地点,日期,乐队的名字FANXYRED,还有她们这张新EP的名字。林凡面对屏幕把五颜六色的单块效果器从包里取出来一字排开,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勃艮第红。

 

陆柯燃盯着林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接着站了起来。她觉得有点晕,可能是因为站得猛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点还没吃晚饭,也许应该补充一句也没有吃午饭,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这些情绪就像不可控的潮浪,猛地一下打过来,在视野里碎成无数细小的彩色光点,通着电。

她忽然想起了林凡一小时前发的那条微博:希望今天一切顺利,今后一直顺利。

陆柯燃已经很多次在林凡的微博看到她念叨,诸如好运,顺利,幸运之类的词,大概是她确实不那么幸运,或者说,她们的运气确实一直以来都很差。差到后来已经不再奢望幸运的眷顾,只希望倒霉之神不要再一动手指伤及无辜,把她们好不容易垒起来的脆弱的玻璃塔再次弹成一地飞灰。

这是陆柯燃离开家的第五年。

组乐队,解散。再组队,再解散。不温不火,有时候能有几场演出,再去酒吧兼职唱唱歌,勉强维持生活这样。

放在十年十五年前,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她还是家里人口中很听话的小孩,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懵懵懂懂地顺从着做他们希望她做的所有事。他们说你应该去学击剑,她就去学击剑;他们说你该好好读书,她就假装已经忘了曾经梦想过做击剑运动员。他们说你应该当老师,或者考个公务员,他们说要生活收入稳定,他们还说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你应该结婚,应该生孩子。他们说。

他们说你不应该做出格的事,你不应该接触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最好乖乖地沿这条路走。然后这条从你出生的起就一点一点给你铺好的路,最终把你圈在某座平平无奇的小城中。

陆柯燃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对这条路产生了疑问。蜡烛跳动的火焰烧裂了高高高筑起的玻璃城墙,这点火光照亮了远处的荆棘魍魉,也照亮了湖水和玫瑰。这一瞬间她觉得这条一眼能看到底的路乏味至极,那些捆绑在她身上的条条框框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她不想要这样。一板一眼的打印好的白纸黑字,还不如干干净净一张白纸。就算没有笔,就算唯一的那一点红色也要割裂了自己用血来写,氧化以后只是干结的黯沉。

 

陆柯燃回过神,一想到林凡被安俊浠揉乱的头发和刚才的可爱笑容就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去摸林凡的头。林凡正蹲在地上装单块,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感觉到脑袋上那只不安分的手后轻轻蹭了蹭陆柯燃的手心。陆柯燃本来想恶作剧地把林凡的头发揉成鸡窝,被这么一蹭愣了半秒,就像被触到了什么柔软的开关,最后用纤长的手指慢慢把那头乱毛一点点理顺。

陆柯燃好多时候都觉得林凡有点像大型犬,体型不小,但是有时候傻乎乎的,永远干劲满满永远朝气蓬勃。

“吃饭去吧燃妹儿,多加了香菜的那碗是你的。”林凡头也不回。陆柯燃当然就没看到她抬起的右手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八点十分,林凡背着琴走上台的时候朝下一瞥,观众松松散散地四散站着,不算多也不太少。这一瞥过后她就不再注意台下,转头去看右前方舞台中间的陆柯燃。

就像陆柯燃一旦紧张不知所措起来就会看向林凡,从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支乐队第一个舞台开始。那时候陆柯燃是站在舞台斜后方的键盘,而林凡是顶替考研离开的前辈的新的节奏吉他手,站在离陆柯燃最近的位置。那时候他们站在学校礼堂不大的舞台上,还在翻弹别人的曲子,还并不愿意去想几年后可能发生的事。

直到现在,在这个包含她们两人的第三支乐队里,第数不清多少个舞台上。一开始林凡还会去计数,后来她觉得数不清也无所谓了。只要能看到陆柯燃,只要她们还一起站在台上就无所谓,不会有事故,不会有应付不到的场面。无数次聚光灯下,无人看到的幕后,霓虹灯牌下,看不到光的夜里,她们交换彼此的目光,像浅滩里两尾渴水的金鱼,从对望里汲取氧气,以至于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一如此刻。

林凡轻轻扫了个和弦,失真效果带着迷幻感揭开光影暧昧混杂的昏暗空间,接着是合成器的电子音色,紧随其后而来的还有贝斯的低音,鼓点,粘腻的阳光,透光的树影,高温下昏沉的困倦,无边的旷野和无声流动的金色河流,桃子粘手的甜汁搅拌了酒精和融化的糖果,覆在皮肤表面的薄汗拥抱了一个吻。

如果这就是她们营造的夏季,林凡想,那陆柯燃的声音大概就是盛夏的大雨后地面水潭反射的冷光,堪堪维持了livehouse里燥热和冷感之间的平衡。

陆柯燃好像天生就知道演奏时该如何表现,那种在台上浑然天成的自然和独特的嗓音把人拽到氛围里,而罪魁祸首正半敛着眼睫,似乎毫无知觉。

林凡在这时候会忽然觉得陆柯燃离她很远,排练的时候,站在台上的时候。尽管第一次被她撞到一个人在活动室练歌会不好意思地朝她笑,隐隐露出不太齐的牙齿,尽管排练完她会抱着自己的手臂说马咯克今晚做下晚饭嘛好饿了。这时候她周身环绕的那种气场又消失了,仿佛立刻切换到了害羞撒娇精人格,让林凡觉得前一幕是不是幻觉。

这种反差实在太过于迷人,而迷幻感又容易给人微醺的错觉。林凡甚至想丢下拨片伸出手,如同去抓细雨里的一只蝶。

可她又不太敢,怕一用力就会捏碎这样纤细脆弱的生物的骨骼。

—TBC—

kl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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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辋

【宵夜cp】《笼中鹤》16

《笼中鹤》16

-古代para,小神仙笑×宫廷画师烨,表面是年上实则是年下

-被好奇心害死的神仙,终于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有私设,ooc,大概会更得比较长


16

北方的额赛之前就不安分,派了使臣去和谈,谈到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额赛除去财物和贸易要求不说,还要一位和亲的公主,气得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当场冷了脸。但下来之后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若是开战没有好处,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不过这事皇帝越想越窝火,到确定和亲人选的时候耍了个小性子,不用宗室女,要从民间选,只要送人来参选的,每个都给赏金,最后落选的人就入宫籍。不仅有赏金,还可以得一个进宫的机会,贫苦人...

《笼中鹤》16

-古代para,小神仙笑×宫廷画师烨,表面是年上实则是年下

-被好奇心害死的神仙,终于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有私设,ooc,大概会更得比较长






16

北方的额赛之前就不安分,派了使臣去和谈,谈到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额赛除去财物和贸易要求不说,还要一位和亲的公主,气得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当场冷了脸。但下来之后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若是开战没有好处,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不过这事皇帝越想越窝火,到确定和亲人选的时候耍了个小性子,不用宗室女,要从民间选,只要送人来参选的,每个都给赏金,最后落选的人就入宫籍。不仅有赏金,还可以得一个进宫的机会,贫苦人家卖儿卖女也不少见,反正都是卖,能卖个这样的好去处简直可算是福气,人在宫里万一哪天走了运被皇帝看上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未可知啊。这样的好事人们自然趋之若鹜,许多贫无立锥之地的家庭纷纷把自家适龄的女儿送来了,人数众多让人始料未及。这么多人若挨着挨着选不知要选到什么时候,不得已,只好让画师们先画像,根据画像一层一层地筛。而为了节约时间,这项浩大的工程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宫廷画师,甚至还去民间搜罗了一些技术过硬的画师来帮忙,而末将这样现成的当然不能放过,也被以“戴罪立功”的理由安排去了,至于对他的判决则容后再议。

末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到翰林院,可雕栏玉砌犹在,翰林院却不再是不久前的那个大权在握的翰林院,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图画院;那个承载了他那么多不安、无聊、难过、希冀的房间也早已不剩下一点点有关于他的痕迹,好像这一段从未发生过;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众人仰望的承旨,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戴罪”画师。

末将站在翰林院门口,望着门栏上面挂的那块金光灿烂的牌匾,身后只有一个背着包袱的浅笑,心中无限感慨。但他现在的身份是不配做凭吊这种事的,刚多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粗声恶气地催促:“站门口干什么呢,赶快进来别堵着路,磨磨蹭蹭的!”

说话间,门内转出一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表情凶神恶煞的。他一看到末将,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嘲讽的形容:“哟,我道这是谁这么好雅兴,原来是我们的翰林学士承旨胡大人啊,哦不,是前承旨。不知道胡大人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沐猴而冠呢?山鸡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的。”

浅笑听到这哪里受得了,就要冲上去打人,被末将拦住了。这个时候,末将竟还能面不改色和那人和颜悦色地客套,简直让浅笑佩服得五体投地。

“向大人画技超群,在这画院又资历最老,在下人微言轻,怎敢承大人之言。到这里没有首先来拜见大人却要大人来迎我,是我的不是,就此向大人赔罪了。”说完,也不等那人再有什么动作,末将转身便走,去自己房中了。

等走远了,路上浅笑忍不住问:“刚刚那泼皮谁?”

“图画院的勾当,姓向,本名好久没人叫我都忘了,只知道因为有一次调色,把绿色调得跟韭黄颜色一样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他韭黄。他在这里待了好久了,画得一般,人嚣张得不行,朝中还有大官当他的干爹,每天在院里横行霸道的。我当时做承旨的时候就想趁机把他收拾了来着,结果没来得及。”末将说起这人就没什么好气。

浅笑一听就来气了:“那你刚刚还对他那么客客气气的,不得阴阳怪气嘲讽回去?”

末将觉得难以理解:“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我现在又不是承旨,今天惹了他以后有的受呢。”

浅笑更觉得不可理喻:“你今天也看到了,你没惹他他也要来惹你,这种人忍让他没用,还不如逞一逞口舌之快至少自己心里舒服。”

末将听他这番理论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们在图画院的房间比之前的小得多,但好歹是单间没别人,晚上就他俩凑合挤挤。但浅笑挤着挤着挤得有点不对劲,挤得辗转难安。他发现最近和末将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晚上睡觉,他总情难自已地想凑到末将身上去,想和末将贴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恨不得紧紧地黏在一起扯都扯不开。为了排遣这样的感觉,他不得已借着睡觉之机把人死死箍在怀里,引得末将几次抗议让他轻一点快要被勒死了。

可叹他白看了这么多年人间男女的情爱,却只看到了表皮,其中的滋味是半分都不晓得。

这次选举时间紧迫,末将刚来第二天就要开工。有一说一,他还从没见过翰林院这样门庭若市的盛况,就算是当年在他门口号丧的那些人和这简直就没得可比。那些女孩子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没见过世面,到皇宫里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什么落落大方的气质,但看起来又天真淳朴得可爱。她们排着长队,一个接一个地等着画像,等候时间无聊,就前前后后窸窸窣窣地说话。说得高兴动静闹得大了点引来了看管她们的太监,接着便是一顿臭骂,骂完了安静下来,过一阵又悄悄说起小话。

末将画画的时候看那些女子,浅笑就坐在旁边看他,看得旁若无人,连那些排队的女孩子们都偷偷取笑他的痴样,私下里聊他俩的八卦,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她们排队期间很重要的一个谈资。浅笑有时候帮末将端端水,擦擦汗,递递颜料,这些小动作都会引起一片低低的惊呼。这次也有一些宫女参加选举,女孩子之间又向来是爱传些闲话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宫里几乎所有下人都知道图画院有这样一对,但这里这些朝夕相处的大老爷们包括他们自己都浑然不觉。

 

末将每日就这样忙碌着,千篇一律,倒是浅笑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有一天,浅笑正避着人独自在宫里瞎晃,毕竟是皇宫不能随意走动,但他实在是坐不住,只好这样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隐蔽了,却没想到运气实在不好,转过一个拐角迎面碰上了一个姑娘。当他正在脑子里飞速思考是把她打晕然后逃走还是威胁她不准说出自己的行踪时,那姑娘一下子认出了他,惊喜道:“您是……浅笑大人?我正要去找您没想到就在这碰到了,真是有缘啊!”

浅笑大人。他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浅笑看这姑娘一脸向往,还说有缘,想着难道她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来跟他表露心迹了?唉,可惜我浅笑大爷活了这么久,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见多了,没兴趣。他正这样想,那姑娘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块东西,用手帕包着,一脸期待地递给他。

浅笑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碎银,还有珠宝首饰,零零散散一小包。浅笑看到这,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是把自己的体己物都送给他了啊,不是喜欢是什么?想到这里,他端着架子故作深沉地道:“姑娘,我知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我们萍水相逢,你怎可如此轻率。你该喜欢一个能逗你笑的,而不是我这种帅的。”

那姑娘听他这一番话,愣了愣,然后肉眼可见地迅速涨红了脸,摆摆手道:“您可能是误会了,这不是给您的,是给胡大人的。”

浅笑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本来就有点下不来台,结果这些东西还是给末将的,让他更生气了:“胡林华那个呆子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

那姑娘一听就慌了,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您和胡大人情投意合,我哪敢觊觎啊。我只是希望胡大人收下这些,在画像的时候把我画好看一点。”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浅笑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哦,贿赂啊。”

那姑娘没想到浅笑这么直白,估计也没做过这种事脸皮薄,一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浅笑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但是我没听过还有这么一条规矩啊,若是我替胡大人收了他怪我坏他的名声怎么办?”

那姑娘有些心虚地嗫嚅道:“可是,可是其他画师都是这样做的……”

浅笑敏锐地嗅到了大秘密的气息,凑过去道:“其他画师,什么其他画师?”

姑娘现在已经吓得不行,估计很后悔自己今天来找浅笑,但骑虎难下,只好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

事情说来也简单,这次选举一个很重要的依据就是画师们画的画像,姑娘们为了入选,都希望画师把自己画好看一点。有些画师把握了这个权力,便想出了一个生财的好法子:要画好看一点啊,可以,给钱就行。而这其中做得最过分的不出意外就是韭黄,当然其他人也不怎么干净,只有末将这个憨厚的老实人是真的全然不知情。

苏辋

【宵夜cp】《笼中鹤》05

《笼中鹤》05

-古代para,小神仙笑×宫廷画师烨,表面是年上实则是年下

-被好奇心害死的神仙,终于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有私设,ooc,大概会更得比较长


05

 “你画的这个人,不是我,又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

末将抬眼望去。云鬓花容,环佩叮当,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气,想必是兴宁公主无疑了。

公主躲在屏风后偷听,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说的确理亏。皇帝也没想到这个女儿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不免头疼。

末将这边正不知要怎么回答,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高喊道:“他画的当然是我啊!”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侍从打扮的人从容不迫地从末将的座...

《笼中鹤》05

-古代para,小神仙笑×宫廷画师烨,表面是年上实则是年下

-被好奇心害死的神仙,终于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有私设,ooc,大概会更得比较长






05

 “你画的这个人,不是我,又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

末将抬眼望去。云鬓花容,环佩叮当,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气,想必是兴宁公主无疑了。

公主躲在屏风后偷听,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说的确理亏。皇帝也没想到这个女儿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不免头疼。

末将这边正不知要怎么回答,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高喊道:“他画的当然是我啊!”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侍从打扮的人从容不迫地从末将的座位那里走过来,站在了末将身边。

兴宁公主气得都忘了追究浅笑的失礼之罪,气急败坏地道:“你是谁!”

 “我是一个神……我是末,咳,胡大人的侍从。” 浅笑张口就来,改口了几次才圆回去。

兴宁公主更生气了:“你不过是他一个区区侍从,怎么会……!”

“你管我是他的侍从还是他的夫君,”浅笑抓过末将手里那张画,不慌不忙道,“你就自己看看,这个人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兴宁公主气得不行,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一时脸色难看至极。

 

浅笑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的言行惊呆了,直到两人斗完了几句嘴一些人才回过神来,呵斥浅笑道:“大胆!在公主面前竟如此放肆!”

浅笑觉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嘿,你们这就没意思了,竟只会拿权势压人吗?我不过实话实说,让她看看到底这画的更像谁,就是放肆了?”

“浅笑!”一直跪在旁边的末将出声喝止了他,“不可。”

浅笑本已经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被末将这样一叫,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看向他。

末将却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只直直地看向台上,拜道:“今日之事,是臣御下不严,还请陛下降罪。”

浅笑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说着,转身就想要离开大殿。可还没走出多远,他又顿住脚步,停了半晌,倒回来在末将身边跪下了。

“行吧,我就是这么心软,没法抛下你不管。”这句话是低声对末将说的。

末将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似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但想到目前的情况,还是不敢把情绪表露得太明显。

“臣无德无能,不仅无功,更兼有过,何敢尚公主?戴罪之身,愿听凭陛下处置。”

这两人闹完这么一出,现在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把难题抛给了皇帝。这件事说到底是皇家颜面的问题,无论怎么处理都挽不回来了。罚得轻了,让人觉得皇室徒有其表,实则只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罚得重了,却又难免落个小肚鸡肠的口实,显得没有容人之量。更何况,本来事情的起因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要嫁女儿,却被人这样荒唐地闹了一场,简直是把皇家脸面按在地上摩擦。皇帝左右为难,想要发作却顾忌在场人数众多,最终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几句,就失礼一事罚了一年俸禄,便沉着脸结束了这场宴会。听说回去以后还砸了好多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末将和浅笑两人一同坐马车回去。浅笑难得安静了一路没有说话,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直到晚上两人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浅笑才弱弱地开口道:“我今天,是不是连累到你了?”

“你说呢?”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莽撞的。”浅笑显得垂头丧气。

“其实,你当时站出来,我还挺高兴。”末将声音很低,连同着把嘴角的笑意也藏进了阴影里。

“什么?”

“没什么。”末将惊慌地看他一眼又赶紧移开了目光。浅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浅笑先开口道:“你说,权势真的那么重要?”

末将难得认真地看着他:“这就是人世间的规则,你我都无力改变。”

浅笑又沉默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格外严肃,半晌,才艰难道:“之前在殿上,还有刚刚,我想了很久……我,我知道这话听上去挺蠢的,但是,我是真的想,保护你。我不想你不开心,我希望你能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

浅笑也许是晚宴上喝多了,一时头脑发热就都说了出来,说完冷静下来之后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又尴尬地找补道:“咳,我应该是多虑了,你也用不着我……”

“你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马上就想要食言吗?”末将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浅笑怀里,不同于从前对他的冷漠,眼神亮亮的,软软糯糯,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迷蒙的酒气,像一只偷喝酒的小醉猫,“我想要你,留下来,陪着我。”

 

院里的仆役们最近都发现,自从先生去宫里参加完夜宴回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他从前都是冷傲孤高的性子,对人也都是淡淡的,如今却时时流露出一些堪称可爱的情状,让他们猛然想起他也还只是一个年纪轻轻刚及弱冠的少年人。还有,他之前对新来的那个浅笑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现在两人却天天粘得死紧,每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末将都是一副软软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很高兴。这还是在人前,若是两人独处,还不知道会黏糊成什么样子。

感觉他们原本清高的先生,好像变成了一个……被爱情滋润的小姑娘?

 

“浅笑,这个地方怎么编的我又不会了!”大老远就能听见末将在屋里嚷嚷。

“哎呀你笨死了胡林华,我教得那么仔细了你还不会!”浅笑急匆匆赶过去,埋怨道。

末将中秋过后便一直念叨说要补过一个节,不过集市已经开完了,没法放水灯,最终勉强同意在家里放天灯,但是坚持要自己亲手做,做又做不来,就成天缠着浅笑帮他。浅笑呢,一边嘴上抱怨嫌烦,一边尽心尽力地教末将。虽然他施点小法术就可以搞定,但按末将的说法是要亲力亲为才有意义,他也心甘情愿地奉陪到底。

末将玩得不亦乐乎,一口气扎了好多个灯架子,直到浅笑告诉他竹篾不够了才姑且停手。扎完骨架,他又意犹未尽地拉过一张纸,问浅笑道:“你说我画个什么图案好?”

“我不知道……画只兔子?”

末将闻言,寥寥数笔便在这张纸上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白兔,情态各异,灵动可爱。

他扯过下一张纸:“又画个什么?”

“呃,画朵花?”

就这样,末将在纸上画了兔子,墙外开得烂漫的野花,停留在树枝上的飞鸟,蜿蜒壮阔的山水等等,到最后一幅,实在是不知道画什么好了。

末将思索许久,眼角余光瞟到了站在身后的浅笑,灵机一动,把他拉过来道:“最后这幅你来画。”

“啥?我不会画画啊。”

“没关系我教你。”说着就把毛笔塞到了浅笑手上,“你想画什么?”

浅笑一时也没了主意,随口道:“那就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吧。”

末将不再言语,握着浅笑的手就开始画,一边画一边指导他:“你这不对,这一笔应该这样用力……跟着我走,对,就是这样……”末将在纸上画了那棵树,画了飘零的桂花,画了树上的红丝带,还小小地添上了树下藏的酒。等到他画完了,得意地回头想要向浅笑炫耀时,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浅笑本来站在他背后,被他握住手时跟着被拉了一下,拉得胸口贴在了他背上,几乎呈一个从背后环住他的姿势。而浅笑为了看见画画的情况又不得不把头从末将的肩膀上探出来,如此,末将一回头撞入眼帘的便是浅笑近在咫尺的脸,双唇挨擦而过,都能感到浅笑温润的吐息。

末将刹那间愣住了,窘迫地转过头,耳根不自觉地爬上一抹潮红,低下头不敢看别处,手上也下意识地一松,若不是浅笑眼疾手快,刚画好的画就又要惨遭荼毒了。

浅笑则是从开始画画时就一直处于一个懵的状态,靠着怀里的人,心跳声被放大了数倍仿佛擂鼓,手上清晰地传来被一只手握住的温热轻柔的触感,头脑放空地任由那人拉着自己的手在纸上游走,根本不知道画了什么。等到那人回头的一瞬,他好像浑身过电一般,于这剧烈的刺激之下神智回来了一些,在那人还兀自慌乱的时候强作镇定,把笔稳稳地放回笔架上,然后突然脑子一抽,另一只手索性直接搂住了末将,在他耳边故作不经意地道:“怎么了?晚上不都抱着睡的现在又怕什么?”浅笑明显感到那人身体一颤,紧张到僵硬。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渐渐回过神的浅笑很想打死几秒前的自己。怎么就上头把人抱住了呢,还死要面子装沉稳说了那句蠢话,而且由于心绪不宁语气听起来也过于做作,像个自以为是的大傻瓜。但既然装都装了,就只能装到底。他微微有点哆嗦地放开末将,拿起桌上的一沓画,潇洒道:“天快黑了,我先去帮你把灯糊上。”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到了外面,被瑟瑟秋风一吹,浅笑终于清醒了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本来只想掩饰慌张结果弄得好像采花大盗,而且显得他和末将有点什么似的。可他们是两个男人,他也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只是单纯地有一种想要和末将待在一起的冲动,却没有分辨过它到底是什么。

原生小白牛

我很抱歉发了负能,没什么画可发,发一下前几天画的,是《反派他过分美丽》的同人,希望大家都能被温柔对待。

上条的评论都有看的,晚点会回复🙇

我很抱歉发了负能,没什么画可发,发一下前几天画的,是《反派他过分美丽》的同人,希望大家都能被温柔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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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闲川

【李杜】停格

·民国au。

·7k可食。

·BGM推荐:蔡健雅-《停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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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冬,上海。

缺乏年味的新年就这么寥寥地过去了,空余一张福字仍贴在照相馆的玻璃窗上,索然地提醒着来往的行客今夕何夕。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杜老板今早起来,拿着扫帚勤勤恳恳扫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把店门前那块空地辟出来。杜老板是个细心人,卖早点的小贩坐在对面,一边搓着通红的手,一边看着他一点一点将照相馆招牌上的积雪和冰花儿擦干净,露出上头那行汉文,下头那行日本字。

如今这年头在上海做生意可不容易。这家照相馆在街上开...

·民国au。

·7k可食。

·BGM推荐:蔡健雅-《停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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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冬,上海。

缺乏年味的新年就这么寥寥地过去了,空余一张福字仍贴在照相馆的玻璃窗上,索然地提醒着来往的行客今夕何夕。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杜老板今早起来,拿着扫帚勤勤恳恳扫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把店门前那块空地辟出来。杜老板是个细心人,卖早点的小贩坐在对面,一边搓着通红的手,一边看着他一点一点将照相馆招牌上的积雪和冰花儿擦干净,露出上头那行汉文,下头那行日本字。

如今这年头在上海做生意可不容易。这家照相馆在街上开了快一年,日子还算平稳,全托老板的福。他日语说得不错,常有日本人在店里出入,大约因此受了皇军的庇护,没有受什么滋扰。现在的上海不学上几句日语,日子会很难过。听说杜老板曾经去日本留过学——只是听说,但人们都不大相信,他似乎又没有流利到留过学的那地步。

年后的生意并没有什么起色,又或许是连日下雪,吹些有的没的寒风,把人们都吓了回去,一个个鼹鼠似的缩在洞里。下午天色都开始转暗时店里来了个穿着讲究的年轻男人,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杵了根文明杖,推了门便同杜老板问好。这是位熟客,杜老板连忙起身。周先生是来取上次要的照片对么?对的。男人点一点头。

照片大都洗好了,就是有一张似乎是底片出了些问题,周先生不妨到暗房来看一看?报社的片子,杜某也不敢妄自决断。

周先生抬着下巴打量了他一番,神色颇有些傲慢:底片?底片能出什么问题?

杜老板的头低得更低了。

那走吧。周先生随他进了暗房。

房门合上,锁上,两人接连穿过这一片漆黑。咔嗒、咔嗒,不知是谁转开了机关,黑暗里裂开一条光的缝隙。

暗房里藏着暗门,两人在地下室落座。

“情况如何?”杜为他斟茶。

周先生拧开了文明杖的银杖头,从里面抽出一卷信纸。

“今天我本不该来的,但是事态紧急……李老板昨日改口了,让他儿子替他,今天人和飞机都已经到了上海。晚宴就在明天,日本人很可能会趁机对李公子出手,先绑架再胁迫,他们的惯用手段。”周先生抹了一把额上的莫须有的冷汗,没抹开眉头。

“李公子?”杜甫一愣。

“单名一个白字,我以为你该听过他。”

茶水洒了两粒在桌上,杜甫连忙停手。

“我知道他,当年上海滩有名的阔少爷,花边新闻没少过。”

周饮了口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自嘲地挑了挑嘴角:“要是这位阔少爷朝着日本人那边,恐怕就不太好办。”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担心,计划照旧就好。”杜颔首,“为此跑一趟也麻烦你了,我会及时上报给组织。”

“其实也不光是这事情,我还想说……”

周捏住茶杯。

“你讲。”

“我觉得,无论这位李公子朝着哪边,对我们而言应该都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意味着除了原计划的保护和营救以外,我们多了一种选择。”

杜反应很快:“杀他?”

“并嫁祸到日本人头上。”周神情冷峻,“夺子之仇摆在这里之后,我们也不用再愁李大老板不抗日了。”

杜甫无言,盯着那茶水似乎走了神。周只当他在思虑,等得不耐,并指扣了扣桌面。

“我明白,”杜的嘴唇颤了颤,“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是你最后的一项选择。”

周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中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常在刀口周旋的人常有这种经验性的直觉。于是,周仔细看了看他的这位上线,他大概比自己也大不了太多,三十来岁的样子,长相和气质都很斯文,周猜他当过老师,尤其是看他拿书说话的样子,但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有更多让人意料之外的故事。

这种人怎么会来做地下工作?周挠了挠下巴。也对,做地下工作的人就该有这个效果。

“当然,”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牺牲已经够多了。”

杜看了看表,两人一道起身,一前一后从地下室走出,在暗室里摸黑把该有的对白演完。杜先开门看了看外边的情形,没有人,冷清的生意有它冷清的好处。请吧周先生。他把洗好的照片叠入纸袋,交付周的手中。

我希望下次杜老板不要再出这种无聊的岔子。周说。

杜老板不卑不亢地应着声,一路送他到店门口。杜甫先一步开门,周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听见他低沉的提醒:但有时牺牲是必要的。周笑了笑,迈步从这句话中穿过,迈入雪中。

这雪怎么又开始下了?他大声说。

一辆黄包车好像是为了来附和他这句话似的,突然在他面前停住了。

“就是这里。”车上的客人说。

那声音有些耳熟,杜下意识望了过去。一只刷得铮亮的皮鞋先落了地,鞋跟磕在杜老板亲手扫的街面上轻轻一响。来客轻盈地跳下车,拍了拍他那昂贵的呢绒大衣上的碎雪,又掸了掸他绅士的帽檐。他右手握着一枝梅花,左手从大衣兜里抓出一大把揉得跟废纸团似的钞票,这动作好像和他体面的打扮极不相符又极其相符——至少金额上相符。黄包车夫看见他手里的那把钱,差点没把眼睛瞪掉。然而来客不得不艰难地从中挑选一张适合车费的钞票,在右手已经被花香霸占的情形中。

“我来付吧。”

旁边伸出两张笔挺的孙先生大照。虽然不知道这位客人是从哪儿来的,但杜甫确信这些钱只多不少。车夫赶紧捡回眼睛,双手在那薄得纸一样的裤子上抹了抹,这才郑重又迫切地去拿那两张钱。谢谢老爷,谢谢老爷。他捣蒜似的点着头。

“天冷,去喝碗热茶吧。”杜甫低声说。

“再热的茶也没我们子美心肠热。”来客也低声说。

杜甫回头四顾,确定周已走了。他竟然没有发觉周是何时走的,明明这车刚才是停在周的身前。天色比之前所见的更黯淡了几分,灰蒙的,因为雪雾的缘故站在这街头看不清街尾。杜拂一拂长衫上的雪花,才从屋里出来不久,衣衫上还有余温残留,雪拂不去了,化成他肩头湿润的暗色。

来客按低帽檐,背起双手,阴影覆盖的嘴唇动了动,说:“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把二十年没理过的零钱?”

“答错了。”来客大笑,“是正月初八新开的腊梅,不等某些雅客踏雪去寻,先自投罗网。”

他语罢,抽出一把灿金的梅花。

杜甫望着那梅花,竟一时有些眼热。少年时代的旧事涌上心头,他们一帮子狐朋狗友翻墙去偷折老师家的梅花,他一时失手,李白就和那枝腊梅一起坠入墙内,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这踏雪寻梅的“雅事”最终传成了一桩笑料,杜甫犹疑了片刻,伸手去接那束梅花。

“不知道这次白兄的腰有没有摔着?”

“还好还好。”李白心有余悸般揉了揉自己的腰,“旅馆门口买的,一毛钱一把,花钱雇人替我折腰。”

杜甫掂了掂手里的花:“买贵了。”

“没办法,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今早刚下的飞机,时差都没倒完就来找你了。你竟然还在上海。”李白替他拂额发上的雪,自然而亲昵,不像是五年未见过的故友。杜为他靠近的手指和温度而垂下眼帘,雪落了又落,没个停息。这灰白的雪。

“进屋说吧,别立程门了。”他退开半步,邀李白进店。

李白的目光在照相馆招牌上停了停,在汉字上停了停,也在日文上停了停。杜甫的心为他平淡的目光一紧,这没由来的心虚。

“没想到你会开起照相馆。”李白迈过门槛。

“总要谋生。”杜紧随他进去,轻描淡写地说。

屋里烧了火盆,空气里蹿动着一股暖气。李白感慨着上海滩好久没下过这样的大雪,边脱去外衣。给我吧。杜接下他的衣服,从怀中嗅到一股梅的冷香。

替他将大衣挂上衣帽架时,杜甫发现他袖中滚落的一串儿梅花。

“白兄这是……亲身化了棵梅树?”

“黄包车上风大,只能拿大衣掩一掩。”李白又从自己的毛衣上捻下个梅骨朵,“你瞧,这弄得到处都是的。”

杜甫笑了。他李白到底是李白,五年未见,分毫也没有变过。大雪天里扯开衣襟护一束花的人,除了他李白还能有哪个?

“回国之前我打听了很久你的消息,本来还以为你会随学校去湖南……”

“你走后第二年我就没再教书了。”杜取下架子最顶上的那罐茶叶,“去了广州。”

“怪不得,往上海写信从来没个回音。”

“你也没给我留个地址。”

“我也没料到杜老师不跟我走。”

杜甫抓茶叶的手顿了一顿,他叹了口气:“很多事儿哪能一走了之——不提这个了太白,你回来做什么?现在打仗这么乱,太危险了。”

“少来训我。危险?现在全世界哪里不危险?我当然得回来,”李白眸光奕奕,“有的是人要我回来。”

“又跟当年那样瞒着你爹去北伐?”杜甫瞥他一眼。

“我倒想再来一次北伐。”李白装模作样挥舞起了胳膊腿,“可是一晃眼这十几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力气——打仗的事情还是应该留给年轻人,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满腔热血可是洒都洒不完啊。”

“是啊,洒都洒不完。”杜甫模糊地附和了一声,不如他昂扬,笑容带着似有似无的苦涩。李白望了他一眼,声音倒也渐渐沉下来了:“我这次回来,有我的事情要做。”

“你的事?”杜甫感到心脏仿佛被什么利器一敲,痛得肋骨都跟着遭拉扯,可脸上还得保持该有的麻木的惊讶,“在上海?”

李白笑了笑,狡黠地一眨眼:“现在还不能说。”他食指靠上嘴唇,轻轻碰一碰,“记得多看报纸。”

杜甫吸了口寒气:“太白。”

“你不必……”李白开口,却被杜甫强硬地截断:“上海不是当年的上海了,你明白么?”杜子美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那怒气含在喉咙里,像打着颤儿的火星,“人命关天的事情,你绝不能胡闹!”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瞬间将李白也点着了,板凳嗙地一声响,他起身,火气哗哗地往外涌:“我不明白?你真当我这几年在国外是游手好闲演纨绔子弟去了?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你真当我回上海是来做汉——”

杜甫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们中间本隔着一张桌子,但在杜甫这么一倾身出手后,两人的眼睛忽地隔得很近了。杜用目光指了指窗外,玻璃上结了薄霜,偶尔几个行人经过。

李明白他的意思。有的话是不该说的,至少不该在这里说。

捂在李白嘴上的那只手凉沁沁的,李白攥住他手腕,把他的手下拉到自己颈窝。

“几年不见,火气大了不少啊杜二甫。”

杜甫不吭声了,的确为刚才的动怒而懊恼。他几次抽手几次被李白拉住,最后不得已瞪了李白一眼,才堪堪把自己的手要了回来。

“大冷天的,也不多穿点。长衫透风的,说过多少次了,你就好这口。”

杜甫好整以暇,拍了拍袍子落座,别过头去,并不看他:“这点小事,还用不着白兄教我。”

“我知道你担心,但也不必那么担心。”

“说了你也不会听,听了也就不是你了。”杜甫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生生被气笑了。算啦。他拍拍手上的碎茶叶,转身去取暖壶来,泡上一壶热茶。一壶斟作两杯,分搁在二人面前。你来得突然,我这里也没有备酒。杜甫说。

“无妨。”李白端了茶杯,正要豪饮一口,舌头就被烫了。他转头捂住嘴,杜甫假装没看见,又听着他艰难地续上后半句:“……以茶代酒。”

“现在倒不挑剔了?当年是谁在外滩的酒店里因为没点上好酒要打醉拳?”

“那叫维权。进步青年的象征。”李白正色道。

“那在赌场里被庄家骗得只剩裤衩还要打人那次也是维权?”杜甫笑道。

“岑参也在,他裤衩都没了呢。呸,这不是重点,我俩可不是因为赌输了打架。”

“那是为了什么?”

“那庄家出千不说,还满口封建腐朽的脏话糟粕。我们政见不合,只好暴力推翻咯。至少我俩还赢了不是嘛?”李白得意地一挑眉。

“倒也不想想岑学弟当年才刚入学一个月,差点就被你带着几次记过直接开除了。”

“那小子可是个人才,开除了他得是学校的损失。”李白兴致勃勃,“对了,他去哪儿了?”

杜甫眼里的笑意僵住了。他嘴角抽动,眉也锁起,李白意识到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事情了。

“他……”杜甫紧捏着拳头,“在广州时候听说他参了军,三七年……三七年年底,去了淞沪。”

他话音一哽,两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杜甫才开口补上他不成结局的结局:“至今没有消息。”

李白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推开椅子起身,好像往高处就能多呼吸到一口。他焦灼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继而被那堵照片墙上贴满的照片吸引了注意。那都是些背景重复,一个模子里拍出来的照片,但照片上的人脸各不相同。有高大威严穿着军官制服的男人,有眼神生怯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孩,亦或是一身和服眉眼温顺的妇人和少女。照片后面写着拍摄的日期和一些大多是日文的字迹,李白一张一张地看过去,试图从中辨识汉人的面孔。

“不用看了,会来照相馆里拍照的大都是日本人。”杜甫站在他身后说,“看起来都一样的,对么?”

“是啊……看起来。”李白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咬住,又抽了一根给杜甫。

“打火机?”他双手在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空空如也,“我好像没带。”他咬着烟含糊地说。

杜甫本想说屋里别抽烟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摸出火机替他点上也替自己点上。两个人无言地站在这堵照片墙前抽烟,云升雾涌,杜甫下意识侧目看他,隔了一层云雾。那一层云雾将他面前这个李白模糊成少年那个李白,二十年前,他轻吐白烟,二十年不过一层云雾。

“白兄还记不记得那张照片?”

“你去日本前一晚我们拍的那张?”

“对。”杜甫点头,“还在我这儿呢。”

杜在柜台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本旧书,还是当年的国文课本。旧书翻开,先飘出来一张船票。李白俯身将船票拾起,看了看那船次和日期,禁不住笑:“这票你还留着,都过期了。”

三三年李白被他爹抓着出国,给当时还在上海教书的杜甫寄了封信,信里就装着这张船票。他本意是邀杜甫同他一道出国去,毕竟那几年国内形势动荡,人人自危。谁料开船那天,他在码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杜甫。他以为杜不会来了,但刚上了船一回头,又看见杜先生一身灰布的长衫,远远立在那人来人往的码头,向他遥望。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迟到,也不知道杜甫到底在那儿站了多久。隔着人与海他们相望无声,呜呜的汽笛回荡中轮船已起航,一航至今。

李白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张船票,直到它被杜甫夺回去。“我买的还不给我看了!”李白没抢着,忿忿望着杜将船票夹回书里,又翻了几页,取出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很快将他的目光吸过去了。黑白照片上是年轻的他和杜子美,二十出头的年纪,嫩得真是能掐出水来。那年他刚毕业,杜甫还在读书且准备着出国留学,两人相约到一家照相馆里拍了这张合照,以作留念。杜子美没穿校服,换了件长衫正衬他那把身骨,一派读书人的清峻风姿,坐在前边的椅子上,正襟且危坐,只从笑容里透出些微微的稚气,像是一节春雨后的新竹。李太白站在他身侧,一手搭着椅背,衬衫马甲、皮鞋长裤,花样在当年都很新潮,西装外套他从来没有好好穿过,随意地搭在肩头,配那张年轻英俊的容颜十足十的上海滩花花公子。但他那股风流气质是明朗的坦荡的,没半分邪狎亦与穿着无关,那是纯粹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慷慨姿容,只属于二十四岁的李太白。

杜甫揉着那照片泛黄的边角,有意打趣他:“白兄当年可真是上海滩一顶一的俊后生。”

李白丝毫没有谦虚之心,洋洋得意地整了整衣领:“那是。”说罢又觉得不能独乐,遂也顺手将杜甫一捧:“我觉得子美也不错,不差李某几分了。”

杜甫乐了:“所以还是差几分的,白兄不如说说具体有几分?”

李白肃然道:“这就好比天下风流共十斗,八斗归我,一斗归你,剩一斗天下人平分。”

杜甫笑得被烟呛到,咳了好一阵。李白拍着他后背替他顺气:怎么的,多大的人了,烟都抽不好。

杜甫用袖子掩住口鼻,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压惊似的嘬了口烟,叹声道:“这几年没怎么抽了,这东西贵着。”

“改日给你捎两条来?”李白说,“外边带回来的。”

“算了吧,还不如戒了的好。”杜又抽了一口,把剩下那三分之一的烟杆按断在空茶杯当中。他专注地观察着那段烟头连着火星与灰烬一起被摧毁,李白倚着墙面,有意无意地盯他不笑时凝郁的眉眼。

“那……改日出来喝酒?”李白转开视线。

“喝酒?你不是有事要办么?”杜甫诧异道。

“办完之后。”

“喝酒倒不必,回学校去看一趟吧。”

“啊,子美说得是,是该回学校去看一趟。”

“前年轰炸炸干净了,摞了几块石头,算是个遗址。”杜擦了擦指尖的烟灰,那是方才用力过猛的结果,“我好久没过去看看了。”

李白手里的烟头亮了一亮,他没接话。

“你住在哪里,我给你写信吧。”杜甫说。

“这几日刚回来,还在旅店住着,先不用和我通信了。”李白抖掉烟灰,微微朝他笑,“等我安顿好了再来找你。”

杜甫抬起头,深深望了他一眼:“白兄可得说到做到。”

“我何时说到没做到了?”不知为何,李白竟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慌。这感觉太古怪,又好像杜甫在警告他什么,在确认答案——他知道么?李白眼前闪过那份请柬。他怎么可能知道。

窗外天色暗了,李白抬腕看了看表。

“我该走了,子美,天黑之前我必须回去。”

杜甫仍捏着那张黑白相片,闻言一愣:“等等。”

“改日,还在这儿,我来找你。”

“不是,我是想说……我们再拍一张照片吧。”杜甫晃了晃手里的老照片,“再拍一张,旧的给你,新的还留在我这儿。”

李白笑了:“好啊,拍。还照着这张拍,成么?”

杜甫拉着他上楼。二楼更大些,设了几处室内布景。李白摸一摸左边的樱花,又碰一碰右边的彩瓷瓶。“这么大个店就你一个人?”

“也不是,还有个小孩,回家过年去了。”杜甫搬了把高背的大椅子过来,李白赶紧帮他搭把手。

“背景就挑这个吧,外滩,跟当初那张还挺像的。”

“我正想说。”

杜甫将椅子正放在布景板前,推李白上去坐好,自己便开始调整两侧的反光板。“别动啊太白。”他转身跑到相机后,试一试机位。李白抹了把头发,认真地折上过长的袖口。

“不是该我站着么?”李白突然说。

“这一次换我站在后面,不好么?”

“好,好得很。”李白应他,“你快些。”

“别慌。”

杜甫将老照片卡在相机的缝隙处,朝着镜头的方向,像时间留在那儿的一面镜子。再试一试,这位置刚好,他摁下定时扳手,三步并两步跑到李白身后站定。只有十秒,齿轮嗒嗒有声地旋转着。杜甫用力拍散长衫的褶皱,又将碎发别到耳后。快点。李白小声催他。嘘别说话!杜甫用手肘撞他一下。要来了要来了,三、二、一。两个人手忙脚乱收敛了动作,齐齐望向镜头。

咔嚓。

 

 

 

挂钟提醒着照相馆又到了打烊的时间,杜老板将布谷鸟按回它的鸟笼,透过结霜花的寒窗,看雪落如之前的每一天,雪中行人寂寥的来往。

他突然想起什么,走进暗房,某一轮胶卷里藏着一个不可曝光的秘密。这间小店里本有许多秘密,但从昨日起,他的心就只被这一个塞满。他在黑暗中拉开它,在黑暗中看见他们虚无的身影。这图画不属于他的眼睛,他只是对着它沉思、沉思,然后将他合拢,包扎,抛入角落的杂物堆。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和这一卷胶片是同一类东西,会遭到光明毁灭,最好就像这样——像那些走马回环的记忆、不可追溯的年少时光一样,永远在现实中废弃,不要人一瞥,这是最简单也最艰巨的使命。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那张胶片上的他们会是什么模样,会苍老么?会憔悴么?会不会蒙上满面的尘霜?他知道自己的鬓角已偶有白发造访,他觉得他老了,比当年,不老的竟只有一身长衫而已。这一次终于换他站在李白的身后,前面的少年必不会端坐,二郎腿要翘得老高,笑容仍要明亮又张扬。

而城市遥远的另一端,李公子为晚宴将子弹塞满了枪膛。管家催过第三道,他还站在窗边,对着一张黑白旧照沉思、沉思。快门定格过的欢笑被他握在手中,令人留恋的往昔啊,从来都是往昔最令人留恋。

他低笑,终于狠心摁下了打火机。火焰吞噬青春岁月,那里头仍是他们易燃的热血。他拿这热血点了根烟,转手扔它进风中,然后他起身,手枪藏进内襟,枪口挑一缕昨日的梅香。

 

 

—终—

 

 

 后记:

    我终于贯彻了真香理念补完了去年自己哀嚎着写不出来科幻和民国两个au,事实证明灵感是第一生产力。正好今日墨魂上线,时隔多年李杜又迷得我死去活来如同初恋,唏嘘不已。

    构思这篇民国花了我好几天功夫,甚至拿着excel为他们列了完整一生的时间轴,然而最后写到纸上,仅仅一段截片而已。我很享受这种惊鸿一瞥里窥见的情感,也像是歌里唱的:

    无奈我们看懂彼此是彼此的过客啊

    爱情是个轮廓不可能私有

    把最初的感动巨细无遗的保留心中

    不容许让时间腐朽了初衷

    所以放手  所以隐藏  湿透的袖口

    不要挽留  不要回头  记忆续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