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青】十年
结局he
本文长度1.7w+
01
中森青子常常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基德的作案现场就好了。
那样的话,是不是快斗还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可以一无所知地开开心心地生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把快斗当成普通的青梅竹马,可以干劲十足地喊出“爸爸加油,抓住基德!”
可惜没有如果。
02
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中森警官因为抓基德又要加班,青子在家做好了饭和快斗一起给爸爸送过去,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那天基德的案发现场与她遇险和基...
结局he
本文长度1.7w+
01
中森青子常常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基德的作案现场就好了。
那样的话,是不是快斗还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可以一无所知地开开心心地生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把快斗当成普通的青梅竹马,可以干劲十足地喊出“爸爸加油,抓住基德!”
可惜没有如果。
02
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中森警官因为抓基德又要加班,青子在家做好了饭和快斗一起给爸爸送过去,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那天基德的案发现场与她遇险和基德一起掉入陷阱的现场格外地像,勾起了她某些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于是她偷偷溜上了基德逃跑常去的天台,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那个可恶的小偷,质问他为什么要盗用快斗的形象,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好吗?爸爸甚至还因此怀疑过快斗呢。
当然如果能够抓住那个可恶的小偷就更好了。
可青子在等到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偷之前,先等到了一群黑色衣服的人。
为首的人声音嘶哑,“中森警官的女儿吗?本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中森青子在对方拿出枪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大概和怪盗基德有关。
可惜对方并没有留给她多余的时间。
中森青子眼睁睁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冒出火光。生死存亡之际,青子想起的却是快斗去上厕所还没回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哪里找她。
身侧忽然传来一股巨力把她扑开,熟悉的气味包裹住了她。
青子只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痛呼,像极了快斗的声音。
“邻居家的女儿也要这样奋不顾身地去救,甚至还是要抓捕你的警官的女儿,基德,你是不是有些滥好心了。”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来。
“哦,我倒是忘了,这位小姑娘和你儿子黑羽快斗有些关系吧。不过可惜,今天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中森青子反应不慢,但是在听到最开始的“邻居家的女儿”时,脑子就昏成了一团浆糊。你的儿子黑羽快斗是什么意思?怪盗基德是盗一叔叔?但是盗一叔叔不是已经……
耳畔传来基德标志性优雅又低沉的音色,“下地狱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你们吧。”说罢,抱着青子直直往楼下倒去,甚至有时间反身射掉对方手里的枪。
白色的滑翔翼在他背后伸展开来,像是天使的翅膀。
青子忽然很想碰碰他的脸颊,去验证心里那个荒谬绝伦的猜想。
耳畔又传来细不可闻的抽气声,她被拦腰搂紧,整个人都埋在对方的怀里,“不要乱动,很危险的。”
青子意识到,刚刚救她的那一下,基德大概是受了伤的。于是她乖乖窝在基德怀里不再乱动,声音闷闷地,“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就好。”
他们胸膛贴着胸膛,青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清晰有力的心跳。
基德没有理她,仍然用力地搂着青子,沉默而坚定地往前飞去。
最终的降落地点是在青子家的阳台上,透过朦胧的月色,基德左臂上的一抹血色刺目又显眼。果然刚刚为了救青子受了伤吗?
青子抿了抿嘴,“你在这里等一下,青子去拿医药箱给你上药。”
对方微微躬身,“不用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中森青子带着哭腔,问出了在心头盘旋了一路的问题,“你不是快斗的吧,不是的,吧?”
青子从来没听到过自己这么颤抖的声音,这么无助的语气,只是殷殷切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基德的手指抚过她的眼角,粗粝的手套擦过了她的睫毛,她熟悉的清亮的少年的音色带了些许的低哑,“不要哭。”
“为什么?”她喃喃道。
对方没有回答,青子抬眸,白色的身形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无名指上多出来的戒指耀眼夺目,那是基德今晚的目标——真爱之心。
青子无力地跌坐在阳台上,为什么,竟然真的会是他。
她早该猜到的,明明快斗的破绽那么多,可她就是顽固地视而不见,始终如一地讨厌着基德,也始终如一地坚信着快斗绝对不会是基德。
那么多次,她在大骂着基德就是个可恶的小偷的时候,快斗会在想什么呢?
游乐园那次、滑雪场那次还有佛像那次,他会在想什么呢?
还有他的伤……
青子往对面熟悉的方向望过去,可是黑羽宅的灯光却久久没有再亮起。
青子在阳台上坐了半宿,第二天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色如常去上课了。
他和她会有这种默契的吧,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黑羽快斗没有来。
也对,他为了保护青子受了枪伤,很痛的吧。
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快斗就会出现了。
可是老师的讲课声渐渐远去,视线也渐渐模糊,传进耳畔最后的声音是惠子焦急的喊声“青子!”
03
中森青子一周没有来上课,她发烧了,反反复复,整个人一直不清醒,中森银三罕见地请了一周的假照顾女儿。
再次回到校园里,黑羽快斗的书桌已经被清空了,干净得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她去问老师,老师说青子请假的第二天,黑羽同学来办了转学,据说要去美国。
青子打电话给快斗,可是手机里传来的只是忙音。
她联系不上黑羽快斗了,黑羽宅的灯光也再没有亮起过。
就如同七岁那年,黑羽快斗突兀地闯进她的生命中一样,十七岁的时候,黑羽快斗又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随着黑羽快斗的消失,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青子开始疯狂地关注怪盗基德的消息,比身为侦探的白马探都要积极。
青子渐渐习惯了一个人上学放学。
她甚至开始笨拙地练习魔术和滑雪。
一个人的时候,她变得不那么爱笑了。
她很想努力地接受黑羽快斗不在身边的这个事实,可是,这个事实本就让人难以接受。
看到有趣的电影时,会习惯性地想要转头和身边的人分享。
甜品店新出了甜品时,也会习惯性地想要给某人多带一份。
逛菜市场时,总会有意无意地避开水产区。
以及每晚睡觉前,都会趴在阳台上看很久快斗的房间,期待奇迹一般地灯光亮起。
可是奇迹从来没有出现过。
04
高中毕业的时候,B班的同学非常有情有义地找出来黑羽快斗以前的照片把他P到了毕业照上。
或许是角度的问题,或许是PS技术不好,那张照片不管怎么看黑羽快斗和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中森青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张技术拙劣的照片,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的一张合照了。
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她报了快斗曾经说过想要去的东大。惹得父亲追问了好久,“不是说过要报警校帮我抓怪盗基德的吗?”
她笑着反问,“基德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在日本作过案了吗?而且我相信爸爸的能力。”
05
大学的时候,中森青子进了魔术社团。
社团里不少人都是怪盗基德的粉丝,偶尔他们看到她关注基德的消息,脸上就扬起心照不宣的笑容,“你也是基德大人的粉丝呀。”
“不,我很讨厌基德。”
她讨厌基德偷了还、还了偷仿佛愉悦犯一般的行径,讨厌他戏耍着辛苦工作的警官,讨厌他不辞而别,讨厌他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最重要的,讨厌他为什么会是黑羽快斗。
全世界最好的黑羽快斗,全世界最讨厌的怪盗基德。
美国的警察不像日本的警察那么温和,对基德开枪是常事。
偶尔她也会问社团的其他人,“你们是基德的粉丝,就不担心他会受伤或者被警察抓到吗?”
得到的答案往往类似,“不会啊,那可是基德大人啊。”
因为顶着怪盗基德之名,所以他就必须如神一般无所不能,不会受伤不怕痛。
可是他明明也只是一个少年人啊,怕鱼、不会滑冰、喜欢耍帅、有点中二。
那天的枪伤会很痛的吧,她明明听到了他的痛呼,可是他还是一路逞强把青子平安送回了家。
也不知道他最终是怎么处理伤口的。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受了不少伤吧。所以才能自如地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甚至在腹部受了伤的情况下还能强撑着带她去动物园玩。
所以,青子最讨厌怪盗基德了。
如果不是因为怪盗基德,黑羽快斗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喜欢恶作剧,爱吃甜品,尤其喜欢巧克力冰淇淋。
耍帅的时候会笑嘻嘻凑过来,“刚才我很帅吧。”
不小心受了伤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叫道“好痛!”而后撒娇耍赖让青子帮他包扎伤口。
06
中森青子大三的时候,怪盗基德宣布隐退了。
那一次闹得比往常哪一次都大,爆炸、枪战,她看着新闻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考试都险些错过。
后来媒体报道说警方收到了来自基德的一张卡片,卡片的内容是怪盗基德从此宣布隐退。
人们猜测了很久那张卡片的内容是真是假,而基德就真的再也没有出来过。
再后来听说各国联合捣毁了一个成员代号全是动物的恐怖组织,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有人开玩笑说,既然代号都是动物,不如叫动物园吧。
那个时候中森青子正在忙着实习,对这么大的新闻也只是匆匆浏览而过。
再后来,又听说世界级魔术师黑羽盗一死而复生。
那个时候中森青子正在加班,听到这个消息,握着手机犹豫了许久,电话终究没有拨过去。
怪盗基德已经隐退了,但是黑羽快斗还是没有回来。中森青子是个聪明的女孩,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后来,拉斯维加斯出了一名魔术师新秀——黑羽盗一的儿子黑羽快斗,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几乎拿遍了魔术界的所有大奖。
有时候以前魔术社团的朋友千夏会发黑羽快斗的采访链接和魔术录像过来,并附赠一长段语气激动的话。
“青子,我要给你安利我男神!魔术玩得巨溜!人长得还帅!还那么温柔体贴!我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了!!!”
附带黑羽快斗高清怼脸照片N张。
青子会把所有资料默默保存下来,“我知道他,我也是他的粉丝。”
“是吧,是吧,没有谁能抗拒黑羽男神的魅力!”
黑羽快斗的魅力?
可是对中森青子而言,黑羽快斗的魅力从来就不在于那些演出时装模作样的腔调、面对采访时滴水不漏的回答,而在他怕鱼偶尔流露出来的惊恐小表情中,在他上课睡觉被她吵醒不满的抱怨中,在生活中的他作为黑羽快斗而存在的方方面面。
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他吗?毕竟青子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中森青子了。
07
或许时间真的会冲刷掉一切,或许是毕业后工作越来越忙碌,中森青子已经许久没有再关注过黑羽快斗的消息了。
只有偶尔身边有人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她会想起以前总陪伴在她身旁的少年的身影。
08
中森青子快二十七岁的时候,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青子作为项目的负责人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了两个多月。
等到项目结束的时候才发现世界级魔术师黑羽快斗要来到东京表演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她是在公司楼下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对小情侣与她擦肩而过,女生正在兴奋地和男朋友讲:黑羽快斗要来我们这里表演了,你到时候一定要陪我去看哦。
男生略带无奈,那你也要先抢到票再说嘛。
中森青子几乎有些失态地抓住女生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黑羽快斗要来这里表演?”
女生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在看到她包上的挂饰后又露出了然的微笑,“你也是黑羽君的粉丝吧,黑羽君确实终于要来东京表演啦,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不过你消息也太落后了,现在东京应该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青子道了一声谢谢后转身离开。
青子茫然地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内心该是什么反应。一滴雨落在她的手背上,青子这才惊觉她把雨伞落在了公司楼下。
算了,就在附近的便利店再买一把好了。
09
便利店的门口挤满了人,人群嘈杂又吵嚷,透过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缝隙,中森青子一眼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男人——黑羽快斗。
重逢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就在刚刚,她才知道他要回日本的消息,下一刻她就在这里遇上了他。
可是现在,他是人群簇拥中围绕鲜花与掌声的白鸽,她却只是万千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甚至因为遗落了雨伞而成了被淋成了落汤鸡。
中森青子甚至不确定黑羽快斗有没有看到她。
伞肯定是买不成了的,青子拿外套把自己裹紧,避开挤攘的人群,步伐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只低着头看路,转弯时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人,“对不起”,她低着头微微鞠了一躬,只想匆匆逃开这个地方。
对方却扶住了她的肩膀,中森青子有些疑惑地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湛蓝澄澈的眼眸。
是黑羽快斗。
尽管面容略有变化,她确信,那就是黑羽快斗。
中森青子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人群的包围中一眼看到她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重重包围的人群中脱身的,更不知道就几分钟的功夫,他怎么把自己的脸弄成这么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的。
就如同她不知道此刻该怎样面对他一样。
“我送你回家。”黑羽快斗说。
于是他们沉默地走在一起,如同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黑羽快斗抱着她在夜空中穿梭一样沉默。
中森青子在职场中锻炼出来的社交本领此刻也忘了个精光,尴尬地找着话题,“你现在应该发展的很好吧,毕竟是全世界都闻名的魔术师呢。”
黑羽快斗语气淡淡,“中森青子,你如果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
于是他们继续沉默地走着,像是两个搭伞的陌生人一般,中间的缝隙大得还能再塞个人进去。
一阵风吹过,中森青子忍不住打了个轻微的冷战,黑羽快斗把伞又微微地往她这个方向倾斜了一点。
中森青子这才注意到黑羽快斗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半。
“这样不会感冒吗?你过几天还有表演吧。”
“现在要担心会不会感冒的应该是你吧。”黑羽快斗停下,弯腰。
“算了,我背你回去。”
“会把你的衣服也弄湿的。”黑羽快斗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娇贵货。
黑羽快斗只是催促,“快点上来。”
中森青子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学校里流传着鬼怪的传说,她和快斗两个人夜探学校,她被红子吓得昏了过去,后来醒了但还是脚软走不了路。
那个时候快斗也是和现在一样,微微弯下身来,催促着让她赶快上来。
现在黑羽快斗的脊背和那时一样温暖,只是挺阔厚实了很多。
原来已经十年了啊。
怎么都过去十年了啊。
黑羽快斗背着中森青子慢慢走着,“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中森青子摇了摇头,“家里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我在附近租了公寓,一个人住。你呢?还住在原来家里吗?”
黑羽快斗也摇了摇头,“我本来计划待不了几天的,只订了酒店。”
“这样啊。”
于是又重新归于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青子问道,“盗一叔叔的事是怎么回事?”
“就跟新闻上报道的差不多,那个时候老爸他确实出了意外,一直在养伤,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反正现在是很好了,活蹦乱跳的,也还能表演魔术。”
10
中森青子租的公寓确实很近,不久就到了,黑羽快斗在楼下把她放下。
“你一个人上去吧,女孩子一个人住的话,最好不要让其他男性知道你的住址,更要少让男生进家门。”
什么时候他把自己定位在“其他男性”的位置上了?他难道不是从来都分不清他们之间的界限,高中的时候每天偷看她的内裤嚣张又狂妄的吗?
不过也是,已经十年了啊。
中森青子勉强勾了勾嘴角,“上来坐一下吧,最起码把头发吹干了再走。”
黑羽快斗没有再反驳,乖乖跟着她上了楼。
青子租住的公寓是很典型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进了门,室内结构就一览无余,她是非常善于整理收纳的姑娘,家里永远干干净净的。
青子找出风筒递给黑羽快斗,又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套唯一的男装。
那是子公司和其他品牌合作服装的样衣,当时青子看到莫名地觉得适合快斗,于是在同事询问有没有人要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带了回来。
没想到这件衣服居然真的有送给他的一天。
她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这件衣服,递给黑羽快斗,估摸着衣服可能有些小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快斗早已经不是十年前少年的样子了。
“还是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黑羽快斗没有接过,语气不明,“男朋友的衣服还是不要随便给别人穿吧。”
“什么男朋友?”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很难理解他的脑回路。
“没什么。”黑羽快斗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就好,你去洗澡吧,你淋过雨不是一向要马上洗澡的吗?”
把客人丢在客厅好像不太好,可那是黑羽快斗啊。
而且淋过雨身上黏糊糊的,湿衣服贴在身上也很不舒服,中森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浴室。
风筒给了快斗,青子洗完澡拿毛巾随便包了一下头发就出来了。
黑羽快斗已经吹干了头发,换过了衣服,在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见她出来,黑羽快斗抬头,“我看到你家冰箱里有些姜,就煮了碗姜汤,淋完雨还是祛祛寒比较好。”
中森青子接过姜汤,很不熟练地跟快斗道了谢。
“还有,你冰箱里的咖啡也太多了。适当的咖啡因能够提神,但是喝多了还是不太好吧。”
中森青子皱着眉头小口喝着姜汤,“没办法啊,工作很忙的,总是要加班。”
话题到这儿似乎又陷入了尴尬,十年过去了,他们对彼此现在的生活几乎都一无所知。
黑羽快斗开口,“那,我就先告辞了,衣服我过几天会……怎么了,不舒服吗?”
中森青子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手不自觉捂住小腹,前一段时间加班作息混乱导致她的例假来得也很混乱,今天又淋了雨,中森青子难得地体会了一把痛经的滋味。
洗完澡出来就隐隐有些酸胀,中森青子没当回事,刚刚疼痛骤然加剧,这才让她变了脸色。
她白着脸,“没什么,我应该缓一会儿就好了。”
看着她的样子黑羽快斗也隐隐明白了几分,不容分说地把她打横抱起,步伐平稳地把她放到了卧室的床上。而后轻车熟路地打开玄关柜,找到了青子的小药箱。
可是青子的药箱里只有些常用药,黑羽快斗匆匆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下”,拿上青子随手放在玄关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家里于是又只剩下中森青子一人,她躺在床上,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又是她做的一个梦。
可是小腹传来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实。
也许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也许是情绪变化需要缓和,总之,尽管小腹仍然很疼,中森青子还是睡着了。
11
青子是被黑羽快斗叫醒的。
黑羽快斗端了水和药过来,语气温柔得仿佛不像黑羽快斗,“先把药吃了。”
而后他又有些无奈地抱怨,“头发还湿着就睡觉会头痛的。真是的,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以前不是能把自己和中森叔叔都照顾得很好吗?”
这个时候他才带了些以前的黑羽快斗的影子。
喝过药后,中森青子被扶着靠在了快斗的身上。黑羽快斗一手举着风筒,另一只手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温柔地给她吹着头发。
即使是以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很少会有靠得这么近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偶尔担心看起来蔫蔫的少年是不是发了烧,额头抵着额头给他量体温,他就会大惊小怪地跳开,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或许是例假的原因,青子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她越哭越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积压了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被发泄了出来。
黑羽快斗明显慌了手脚,满房间找纸巾给她擦眼泪和鼻涕,而青子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12
中森青子这一觉从晚上七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意识刚开始回笼的时候,青子还有些后悔,十年后的重逢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快斗大概早就已经走了吧。
然而一扭头,黑羽快斗趴在她的床头睡得香甜,中森青子的手还死死攥着黑羽快斗的衣袖。
尽管青子起身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但还是惊醒了睡眠中的黑羽快斗。
他揉了揉眼睛,带了点没睡醒的鼻音,“青子你醒了啊。”
语气熟稔而又自然,仿佛他们从未分别过十年。
青子点头,“你还要再睡一会吗?”
黑羽快斗摇了摇头,“算了,一觉睡得腰酸背痛的,也睡不着了。”
牙刷是电动的,家里不会留宿客人,自然也没有备用牙刷这种东西。青子没办法,只能拆了个新刷头换上,把自己的牙刷递给黑羽快斗。
虽然换了刷头,但是看着快斗接过自己的牙刷感觉总有些微妙。
于是青子借口做早饭逃进了厨房。
其实也不算逃,昨晚下班后那么闹上一场后莫名其妙就睡着了,晚饭都没有吃,现在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做好早饭青子才去卫生间洗漱,面对镜子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怎么眼睛会肿成这个样子!
黑羽快斗叼着面包靠在卫生间门口,“不然还是请假吧,这个样子也不好见人。”
中森青子:“为什么要在卫生间的门口吃东西啊,这样不觉得奇怪吗?”
黑羽快斗耸了耸肩:“没什么吧,不是有门隔开吗?这里只是洗手间而已啊。”
这话倒也没错,日式的卫生间通常都是三分离,洗手间、卫生间和浴室都有隔开,但还是哪里怪怪的样子。
中森青子一边刷着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新买的遮瑕也不知道能不能遮住她这肿眼泡眼睛。
黑羽快斗几乎立刻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叹了口气,“上班就那么重要吗?”
中森青子吐出牙膏沫,“请假很麻烦啊,还要扣全勤,我可是从来没被扣过全勤的诶。”
黑羽快斗认输般地举起双手,“行吧。你去吃饭吧,等下我帮你处理,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
于是中森青子瞬间安下心来,快斗说的绝对会做到的。
青子洗完脸走向餐桌,黑羽快斗却转身走向她的卧室,“你干什么?早饭还没吃完呢。”她喊道。
黑羽快斗拉长了声音,“检查装备。”
检查什么装备啊,是去看看她有哪些用得上的化妆品吧。
黑羽快斗检查完“装备”,又回到餐桌边,把剩下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点评着她的厨艺,“煎蛋有些咸,还有些糊了,青子,你的厨艺退步了啊。”
中森青子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要求那么多,你怎么不自己做。”但其实心里也明白,煎蛋的时候走神了,确实煎的久了些,盐也不小心撒多了。
黑羽快斗漫不经心地答应,“行啊,下次我自己做。”
什么下次?哪里还有什么下次?你不是在美国定居了吗?你不是十年都没有回过日本了吗?
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会过来找青子吗?
中森青子很想这么质问黑羽快斗,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弯了弯眼角,笑意盈盈地道,“好啊。”
吃过早饭,把餐具扔进洗碗机里,中森青子被黑羽快斗带到了梳妆台前。
透过镜子看着他熟练地摆弄那些瓶瓶罐罐,不真实感又骤然袭上中森青子的心头。
这个人真的回来了吗?
于是她抬手攥住黑羽快斗的手腕,黑羽快斗仿佛被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能弄得懂这些东西吗?”中森青子问道。
“在这方面我可是专家。”黑羽快斗又扬起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一如十年前。
中森青子垂下眼眸,也对,怪盗基德可是变装易容的高手。
总之,各种瓶瓶罐罐对付上,中森青子的眼睛没出几分钟确实恢复了如常的样子。
黑羽快斗看了眼窗外,“还在下雨,等下我送你上班吧。”
青子摇了摇头,“我等下去楼下便利店再买一把伞就好。”
黑羽快斗点了点头,“也行。”他去门口把昨晚买的药拿了过来,“这个白色的是止痛的,你如果还是疼的话就吃上一颗。这个是感冒药,这个是发烧药,我昨天看了你的药箱,有些药都已经过期了。”
青子点点头,“前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什么都没顾得上,我记住了。”
黑羽快斗又道,“衣服我过几天洗了会送回来的。”
中森青子:“好。”
黑羽快斗:“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
13
到了公司青子才忽然想起来,黑羽快斗早晨的语气过于熟稔,竟然忘了问他要新的联系方式。
手机里一条短信息忽然发了过来。
【原来的号码和邮箱都还有在用哦。不过这个新号码也有在用。from黑羽快斗】
什么嘛,原来的联系方式既然一直都有在用,为什么青子的电话从来不接,短信从来不回。
莫名其妙消失了十年,刚开始态度冷淡又疏离,睡了一觉醒来却又亲近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人简直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恶劣。
但青子发送出去的消息还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我知道了,你已经到酒店了吧。】
【已经到了,准备再睡一会儿。】
【好的,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昨晚快斗应该是趴在她床边睡了一宿,那个扭曲反人类的姿势也难为他真的能睡得着。
不过虽然她有攥住快斗的衣袖,但是如果是快斗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挣开的吧。
毕竟他连手铐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
中森青子垂下眼眸,她和黑羽快斗都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谈。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们之间的裂缝,不是仅仅只有十年的时光而已。
同事真央忽然拍了拍青子的肩膀,“和男朋友发消息啊。”
“什么男朋友?”中森青子脸有些发红。
“我昨天都看到了哦,下班的时候看到你的伞落在楼下,本来想追过去给你送过去的,结果看到你男朋友背着你,我就不好凑上去当电灯泡啦。”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正脸,只看背影也感觉会是很帅的类型呢。”
那倒还真不是,毕竟昨晚黑羽快斗从人群中出来后脸上做了伪装,是极普通的相貌。
“不是男朋友啦,只是……”
“是什么?”真央拿手肘碰了碰她的肩膀。
“是以前的同学。”
是啊,他们分别的时间太久,久到连朋友这个关系都算不上,也只能说上一句是老同学了。
和白马君、红子、惠子甚至藤江君一样的老同学。
同事明显还是八卦的神色,“只是同学吗?就算只是同学,他明显对你有意思诶。”
这下倒是青子愣了,快斗对她?
他们之间早已过于亲密和熟稔,快斗又消失得那样猝不及防,中森青子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可能啦。那只是……”中森青子习惯性地反驳,如果快斗真的对她有意思的话怎么会一声招呼就不打就骤然消失,怎么会十年从来没有回过日本。
“只是什么?”
只是习惯而已。毕竟小的时候学滑雪扭伤了脚,也是快斗背她回家的,夜探校舍被红子吓得脚软走不了路,也是快斗背她回家的。从小到大,快斗背她的次数不在少数。
可是真的是习惯吗?他们明明已经分开十年了啊。
“反正不是男朋友就是了。”
同事叹了口气,“青子啊,我发现你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少了根筋。我敢打一百个包票,如果那个男生不喜欢你,就让我……”
“就让你什么?”青子打开邮箱看看有没有新收到的邮件。
“就让我抢不到黑羽男神的票,见不到黑羽男神!”
中森青子手一抖,差点删掉一封极为重要的邮件。
没有见到快斗的时候,听到别人叫他男神还勉强能接受。
可是重逢之后,再听到黑羽男神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被称为男神的家伙还懒洋洋地叼着面包靠在她家卫生间的门口,抱怨昨晚扭曲的睡姿让他睡得腰酸背痛。
中森青子毫不怀疑,那个时候如果拿条鱼出来,他一定会被吓得面包都掉在地上。
同事真央没有注意到青子的异常,还在自顾自地说话:“话说魔术表演的票开抢得也太晚了吧,只有几天就要表演了,今天早上才公布抢票的时间。还好我们就在东京,不然到时候抢到了门票却没订到机票或者酒店的话,那可太惨了。”
快斗的魔术秀啊,已经十年没有在现场看过了。
无论怎样,冰冷的荧幕转播也难以还原出魔术现场十分之一的精妙。
“你会去吗?我记得青子也是黑羽君的粉丝呢。”
中森青子点点头,“会去的。”她轻轻推了同事一把,“好了,去工作了,今天八卦有够多了。”
同事笑嘻嘻地应承,“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了。”
14
中森青子不负她工作狂的名号,下班后又多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
晚上拎着菜回到家时,家门口长出了一个黑羽快斗。
他还穿着昨天换上的那件衣服,懒洋洋靠在她家门口,有些无聊地打着哈欠,见到青子回来就眼睛一亮,“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青子摸出钥匙打开门,“你要早点给我发个信息我就不会加班了。在外面站累了不会进来坐坐休息一下吗?”
“那多吓人啊,你回家打开门,家里忽然多了个人出来。而且大变活人是很古老的魔术了诶。”
“对,古老的魔术你都不屑于去变。所以你在纽约、在伦敦、在瑞典表演的魔术又是什么呢?”
黑羽快斗仿佛逮到了什么一般,眯着眼睛凑近,“原来青子还是一直有关注我的嘛。”
本以为她会直接否认,像高中时候一样找个什么“青子才不是关心你,只是对魔术有兴趣”或者是“都是爸爸要看的”之类的拙劣借口,没想到青子却大大方方承认了,“对啊,一直都有关注,毕竟是世界上那么出名的大——魔术师呢。”
这下换黑羽快斗说不出话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出来,还附赠了一朵蓝色玫瑰,“给你留的票,昨天匆忙没带,今天专程给你送过来的。”
蓝色玫瑰向来是中森青子的专属,自从黑羽快斗不告而别,十年间她再没有收到过一朵蓝玫瑰。
青子不禁又想起了早晨同事提起的那一句,“他绝对是对你有意思。”脸颊不禁泛起粉色。
快斗拿着票在青子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这可是绝对的VIP座位哦。还是说你要加班不去看我的魔术表演?”最后一句话他带了些近乎威胁的危险语气。
青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接过快斗手里的票,“这周不加班。”
青子看了眼票,“改时间了?怎么提前了一天?”
“嘛,场地问题一直在协调,本来宣传的就是两天中不确定是哪天,所以才一直没有开预售。今天早上场地那边终于协调好了,这才定下来。”
中森青子不疑有他,“这样啊。”果然还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她生日的缘故……
黑羽快斗送完票又死皮赖脸地蹭了一顿晚饭才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抱怨,“青子啊,你的汉堡肉还是一样的掉渣啊。”
“你——”
可是黑羽快斗已经关上门施施然离开了。
中森青子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几张票。快斗给她送了六张票,可以送给同事真央一张,惠子一张,魔术社团快斗的狂热粉丝千夏一张,可是还有一张能送给谁呢?
中森青子摸出手机,慢慢打字,【我只需要四张票就够了,票多了两张,明天我还给你吧。】
对面的消息回复得依旧很迅速,【那就给白马那个家伙吧,他最近也回日本了,前几天问我要票来着,刚好省两张票。】
中森青子这次消息回复得很慢,【好。】
她放下手机,把自己慢慢埋进枕头里。她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可以像十七岁一样乱发小脾气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和其他人还有联系,就只是不回复青子的消息呢?
15
第二天上班,青子把票递给了同事真央,对方高兴得简直要抱起她亲上一口。
“青子宝贝你太棒了,你是怎么搞到票的?我订了五个闹钟,找了十个人帮我抢票,连最外面的看台票都没抢到,你这可是VIP票啊。”
青子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这是黑羽快斗本人给她的吧,那真央绝对能把她家的族谱都扒得干干净净的。
“是认识的人送的票啦。”
真央眉毛一挑,“是不是那天那个小帅哥?”
青子点点头。
“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嘛。不过这个小帅哥不太会追女孩啊,还给女朋友送偶像的票,到时候女朋友心思全在偶像身上,自己作为送票人却只能看女朋友为别人欢呼呐喊什么的,想想都可怜。”
青子脸又红了,“真央你瞎说什么呢,到上班时间了,快工作吧。”
真央拿着票走远,扭头给了青子个wink,“青子酱,你恋爱方面是真的少根筋呐,好好想一想吧,我觉得你对那个小帅哥肯定也有意思,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
下了班青子没有回家,而是先去给社团的朋友千夏和惠子送了票过去。
千夏作为黑羽的狂热粉丝,自然少不得对青子抒发了一大通赞美和感激,附带对黑羽快斗的N多彩虹屁,听得青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惠子收到票则是一脸惊讶,“青子之前不是说和快斗君很久都没有联系了吗?你们这是,又联系上了?”
“嘛,算是吧。”
“我就知道快斗君这次回日本肯定是为了青子的生日来的。太好了,我还以为我高中就磕的CP会be呢,没想到十年了,居然真的能等到happy ending啊。
“啧,如果在日本没有遇到你,日期就定在你生日那天,用他的魔术表演为你庆祝生日。如果遇到你,就定在生日前一天,然后和你一起过生日。快斗君还真不愧是快斗君啊,真的擅长于制造浪漫和惊喜。”
青子脸色绯红,“惠子你瞎说什么呢,快斗和青子的关系惠子应该很清楚的吧,就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而已嘛。”
“而且快斗说了,只是因为和场地那边一直在协调,所以日期才迟迟没有定下来。”
惠子恨铁不成钢,“青子啊,你在恋爱方面缺根筋真的是一如既往呢。场地时间这种肯定是早早就协调好了的,怎么可能一直等到演出时间都快到了才确定下来。”
青子几乎是一路晕晕乎乎飘回家的。
黑羽快斗居然又在她家门口等着,见到她回来,一副略微带了些不耐烦的语气,“你今天是又加班了吗?”
看到青子的脸后却又忽然吓了一跳,“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量过体温了吗?吃过药了吗?生病了怎么还要勉强自己加班。”
眼看着黑羽快斗的额头快要贴了过来,中森青子急忙推开他,“我没事,可能是刚刚赶地铁跑得太快了吧。”
“青子还是冒冒失失的啊。”
青子开门的时候黑羽快斗就倚在旁边,“工作这么忙吗?天天加班。”
“今天没有加班,是下班后给惠子还有另外一个朋友送门票去了,所以才回来晚了。倒是你,昨天不就说了,等得着急的话可以给我发信息啊。”
“谁会想到你会耽误这么久啊。”黑羽快斗熟练地挤进门,摸走了玄关柜上剩下的两张门票,“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白马那个家伙的票我来送比较好,省得到时候他又要念叨。”
青子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又在一瞬间后恢复了正常,“随便你啊。”
黑羽快斗看着中森青子依旧有些绯红的脸色,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本来还想带你出去吃的,看你的样子还是在家吃吧,你回卧室休息一会儿,看本大爷给你露一手。”
黑羽快斗的手艺意外地好,最起码比爸爸做的饭要好吃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天下班后中森青子都能在自家门口遇上以各种各样借口过来“堵门”的黑羽快斗。
甚至演出的前一天晚上,黑羽快斗依然雷打不动地到中森青子的门口“打卡”了。
中森青子简直无力吐槽,“你今天不用彩排的吗?说吧,今天又找了什么理由?”
“什么什么理由啊,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才专门跑这一趟的。”
“什么事情?”
“明天我拜托寺井爷爷提早过来接你和你朋友进去吧,正点进去检票什么的很麻烦的。”
“不用麻烦寺井爷爷了,到时候我……”中森青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你在干嘛啊?”
她买的菜散落了一地,黑羽快斗已经跳到了另一边,手指着地上的菜,“鱼,鱼啊,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啊?”
“真是的,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怕鱼。”中森青子无奈地把菜又理好,“谁会想到你会去翻装菜的袋子啊。
“爸爸最近一直在加班,昨天打电话说想喝鱼汤,我准备今晚煲了叫他明天来拿。”
“警部还是这么忙碌啊。”黑羽快斗等青子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才又敢贴上去。
“快斗,你……”
“怎么了?”
“没什么,今晚要吃些什么?”
黑羽快斗看着中森青子的背影,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阴影,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语气依然很欢快,“反正不要吃掉渣的汉堡肉。”
“真是的,那么挑剔你来做啊。”
“才不要嘞。”
16
中森青子没想到寺井爷爷来接她的车居然这么夸张和招摇,能坐十人的加长版豪车,车上还多了一个黑羽快斗。
最先去接的是白马探。看到红子和白马站在一起时青子还有些惊讶,怪不得当时快斗说白马同学问他要两张票来着。
真的没想到啊。不过红子同学那样的美人和白马同学也是真的很般配呢。
可惜大家高中毕业后白马同学去英国留学了,红子同学也不知道去了哪所大学,没想到十年后居然是消失了十年的快斗把他们又串联在一起,世事还真是无常。
白马探站在酒店门口,抬腕看表,“早上九点十二分三十九秒,黑羽同学,你比约定好的时间迟了整整十二分三十九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居住的酒店和这家酒店的路程不超过十分钟吧?”
“路上堵车了。”黑羽快斗说起假话来眼都不眨一下的。
“今天不是工作日,恰巧我刚才看了一眼,最近的堵车的路口离这里也有十五公里,请问有什么理由会让你在与人约定了时间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跑到十五公里以外呢?”
小泉红子不耐烦听他俩扯皮,直接拉开车门,露出了门口坐着的青子。
青子冲白马和红子笑了笑,“白马同学,红子酱,好久不见了。”
白马收了表,“原来是提早与佳人有约啊,这就不稀奇了。不过这下你就不需要我……”白马剩下的话被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捂回了嘴里。
青子探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红子拉住了,“他们男生之间的无聊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
第二个去接的是桃井惠子,惠子先是礼貌性地表示了对黑羽快斗豪车的赞叹,上车后毫不掩饰地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盯着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两个人看。
青子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高中的时候惠子打量青子和快斗的目光有这么渗人吗?
反应更大的是后面去接的魔术社团的朋友千夏和同事真央两人。
千夏见到黑羽快斗后短暂地“啊”了一声后就宛若被掐了脖子的尖叫鸡一般,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像个仿真蜡像。
好在黑羽快斗有足够多的应付这样的女生的经验,花言巧语信口拈来,好歹让千夏勉强恢复了过来。
中森青子看着黑羽快斗熟练地鬼扯着甜言蜜语,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有些酸涩,一旁的红子看着叹了口气,“中森同学。”
“红子酱?”
“中森同学还记得我们高二圣诞节滑雪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中森青子努力回想,那天绀野老师要求一男一女化妆滑雪,她担心自己滑不好会拖累快斗,就约了同样滑得不好的藤江君一起组队。
结果反而是快斗来邀请了自己,可惜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和藤江君组了队,只能拒绝了快斗的邀请。
后来不知道快斗做了什么,最后是藤江君和红子酱一起滑的雪,快斗自己则化妆成了怪盗基德和青子一起组了队最后还拿了优胜。
那天上午红子酱似乎把自己叫出去打了个赌,赌的是快斗最后会和谁组队,至于为什么要打赌,是因为红子酱说她喜欢快斗……
“红子酱那天说你喜欢快斗,还说快斗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更神秘、更复杂什么的。”
她这话一出,引起了车上两位男士的回头。
黑羽快斗怒目而视,“红子,你——”他竟然不知道红子和青子之间还有这么一回事,怪不得那天的青子那么落寞。
白马虽然早就知道高中时候的红子大概是对黑羽有几分意思的,可是猜测和听到明确的回答到底还是不同的。
红子点了点头,“对,我当时说我喜欢黑羽,你想一想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有什么区别?”
“当时青子问了红子到底喜欢快斗哪一点,但是现在——”
红子道,“你明白了吗?”
“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接了同事真央后车里更是鸡飞狗跳,真央倒没有和千夏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反应也不小,后来更是和惠子一样用瘆人的目光盯着快斗和青子。
好在这样的眼神没能持续多久,不久后她就和千夏还有惠子挤在一起,三个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去了。
中森青子的情商并不低,只是在黑羽快斗的事情上有些迟钝而已,而刚刚红子的提示更是明显至极。
高中的时候,红子在她面前说喜欢快斗,她能大大方方地问红子究竟喜欢快斗的哪里。现在快斗只是和千夏多说了几句话,她心里就酸酸涩涩地难受。
这种反应,应该叫做吃醋。
换句话说,中森青子喜欢上了黑羽快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会对快斗的不告而别而耿耿于怀。
为什么会在快斗消失那么久后依然关注着他的消息,为他提心吊胆。
为什么会对十年后重逢的快斗手足无措。
因为中森青子喜欢黑羽快斗。
所以不想拆穿快斗怪盗基德的身份。
所以不希望快斗置身险境。
所以不敢面对分别了那么久的黑羽快斗。
可是,青子喜欢快斗,那么快斗呢?快斗对青子又是什么感觉呢?
快斗可以冒着被拆穿身份的风险扮成怪盗基德,只是为了高中生的一个简陋的滑雪比赛。
快斗也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青子。
快斗还可以在分别十年后用短短一周的时间再次融入到她的生活中。
可是他也会瞒着青子他的身份,哪怕身上有伤,忍着痛也不露分毫破绽。
会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十年,再没有回过日本。
会转学去美国后,和其他人保持正常的联系,唯独对青子的信息不闻不问。
最重要的,时至今日,尽管怪盗基德已经隐退,她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快斗要去做怪盗基德,成为一个罪行累累的国际罪犯。
快斗的话,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的。这是十年间中森青子无数次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黑羽快斗不愿意把这个原因告诉青子。
或许也只是不愿意告诉青子罢了,就像白马同学和红子都知道快斗的身份一样。
中森青子已经不敢再对黑羽快斗有所猜测了,就像以前她自诩了解快斗,信誓旦旦地保证并且坚信着快斗绝对不会是怪盗基德,可他偏偏就是怪盗基德。
她真的了解他吗?
表演场馆很快就到了,刚一停车,黑羽快斗就把小泉红子拉到一边,“你刚刚在车上和青子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回事?”
小泉红子捂嘴笑,“你还是一样的没变,一遇到她的事就慌了手脚。”
“你刚刚和青子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说完青子就闷闷不乐了。”
“那估计就要怨你自己了,谁让你自己作了大死呢。”红子道。
“什么啊,你到底和青子说了什么?”
“放心吧,我这次可是帮你们的。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她啊。”红子道。
黑羽快斗确定自己从红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我会去问青子的,你等下把白马那个家伙给我拉走,我可不想我的表演被侦探破坏。”
红子道,“本来就不想来看你这骗人的戏法,魔术师和魔法师可是天敌。看在青子的面子上,送你一个今早的占卜结果,坦诚相待,你所想的,会有好结果的。真不容易,这么多年关于你的唯一一个结果是好的的占卜。”
黑羽快斗“切”了一声,“神神叨叨的。”心里却是忐忑,我所想的,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黑羽快斗带着他们几个参观了后台,当然除了白马探和小泉红子以外。
只是除了千夏以外,真央和惠子对他和青子的兴趣明显比魔术道具要大得多,而青子从车上下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羽快斗旁敲侧击了许久也没有问出来个名堂。
17
到了下午,黑羽快斗要做最后的确认工作,几人为了不打扰他,自觉地到前面去了,把后台留给了黑羽快斗、寺井爷爷和其他的工作人员。
到了前面的真央和千夏终于有了时间向中森青子八卦。
真央:“青子,前几天背你回家的那个小帅哥就是黑羽君吧,我之前还说他不会追女孩子来着,我错了,他简直太会追女孩子了。”
千夏:“青子,你居然是黑羽快斗的女朋友,消息瞒得也太好了吧?”
中森青子慌忙摆手,“不是女朋友啦。实际上我和快斗快十年没有见过了,前几天才偶遇的,真的。”
“十年没有见过了,不像啊。”千夏道。
“没错,简直一点也看不出来。”真央道。
“其实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俩的关系更好,班上的人都说他俩是夫妻呢。”惠子道。
中森青子:“那只是班上人胡乱开玩笑罢了。”
然而中森青子的反驳无人搭理,真央和千夏已经凑到桃井惠子身边补粮去了。
晚上的魔术表演进行得很顺利,丝毫没有受到“侦探光环”的影响。
中森青子看着台上淡定从容光芒四射的黑羽快斗,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盗一叔叔。
小的时候,快斗和她一起看盗一叔叔的魔术表演,她那个时候说:“快斗的爸爸厉害又不代表着快斗厉害。”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小小少年真的成长为了和他父亲一样出色优秀的魔术师。
对比之下,她就仿佛显得格外平凡。
魔术表演时间不算太久,很快就到了该谢幕的时候。
黑羽快斗在台上优雅鞠躬,“那么今晚的表演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因为明天是重要的人的生日,所以要去给对方准备生日礼物,一分一秒都拖延不得。”
场馆内顿时嘈杂了起来,而青子从快斗的那个“重要的人的生日”说出后就一直回不过神来,连惠子碰了她几下都不知道。
重要的人指的是青子吗?
18
“回神啦,人都走光了。”黑羽快斗伸手在中森青子的眼前晃了晃。
中森青子瞄了瞄四周,偌大的场馆只剩下了她和快斗两人。
“白马、红子、惠子、真央和千夏他们呢?”青子问道。
“我让寺井爷爷送他们回去了。”
“那我也回……”
“青子你是笨蛋吗?刚刚我在台上说了那样的话你都没什么反应的吗?”虽然馆内现在很黑,但中森青子直觉黑羽快斗现在脸一定红了,就和她一样。
就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反应才会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啊。
“算了,真拿你没办法,抱紧我。”黑羽快斗把中森青子拦腰抱了起来。黑暗中青子能感觉到他们在往上移动。
黑羽快斗抱着中森青子来到了天台上,而后一跃而下。
中森青子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死死搂着黑羽快斗的脖子。
“没关系的,睁开眼睛看看吧。”黑羽快斗温柔的声音传进耳畔。
中森青子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东京的夜景,美不胜收。
“我有提前和市政府申请过的,放心吧。
“很漂亮吧,上面的风景。”
中森青子搂着黑羽快斗的脖子,“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景色。”
“很久以前就想和青子一同分享这美丽的夜色了。”
中森青子抬眸,抱着她的身躯温暖又让人安心,侧脸早已脱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她不禁想起来十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也是这样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那时的他们身躯贴的那么近,心却离得那么远。
“快斗……”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这么叫你一下。”
中森青子在这一刻觉得好像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快斗为什么要做怪盗基德不重要了。
快斗不告而别离开十年也不重要了。
毕竟,快斗一直就只是快斗啊。
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19
他们最终停在了初遇的钟楼的塔顶。
当钟楼响起零点的钟声时,中森青子回忆着多年前在魔术社团学会的魔术,拙劣地从手心变出一朵蓝玫瑰,“我叫中森青子,请多指教。”
黑羽快斗接过那朵蓝玫瑰,遮住再放开,一大束蓝色妖姬出现在手心,“笨青子,这种事情要男生来啊。”
中森青子抬头看着黑羽快斗的眼睛,男孩蓝色的眼眸澄净如初,她忽然涌出很强烈地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于是中森青子踮起脚尖,在黑羽快斗的脸颊印下轻轻一吻。
不管怎样,你能回来就是给青子最好的礼物了。
黑羽快斗先愣了一下,甚至差点脚滑掉下钟楼,但他立马反应过来,牵过中森青子的手搂住自己的腰,温柔而又坚定地吻上了青子。
一吻结束,黑羽快斗单膝跪下,牵起青子的手,吻了吻他刚刚趁机给青子戴上的戒指——十年前他在日本最后的偷盗目标,真爱之心。
“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配你,后来就把它从原主人手里买回来了。”
“那么,中森青子小姐,请问你愿意接受完整的、全部的二十七岁的黑羽快斗吗?”
中森青子七岁那年遇到了黑羽快斗。
十七岁那年,黑羽快斗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庆典。
二十七岁这年,她得到了一个坦诚的、毫无欺骗与隐瞒的黑羽快斗作为生日礼物。
对中森青子而言,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
这篇写得其实有点艰难,梗是七八年前就想写的,高中的时候写过一次简短版的,可惜是在纸上写的,后来被我弄丢了。
本来想着就写个几千字的短篇一两天就能写完的,结果没想到写了好几天还写了这么长。
写到后来感觉越写越烂,差点就写不下去,所幸还是写完了。
中间还有不少OOC的地方,但是没办法,我太喜欢久别重逢的设定了。
从太阳的光晕篇就能看出来青子和快斗基德的身份相比还是对快斗受伤的事情更关注,尽管对快斗的身份有所猜疑也很体贴地没有拆穿。
所以快青不管中间会经历什么,结局一定会是he的。
这篇里面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写出来,会在快斗篇里补充出来。
快斗篇要几天后了,具体几天我也不确定,毕竟这篇我开始动笔的时候觉得一两天就能写完,结果硬生生写了好多天。
【堂良】瘾 07
暗黑向,BE,私设如山体滑坡,不上升!!!
依旧爱你们~
第二天孟鹤堂战战兢兢地敲了敲周九良的房门,听到周九良的声音后慢慢地打开了房门。
“少爷……”
周九良胳膊搭在额头上,两眼望着天花板,“过来。”
孟鹤堂顺从地低头走到床边,被周九良一把拉到床上,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以免砸到周九良。...
暗黑向,BE,私设如山体滑坡,不上升!!!
依旧爱你们~
第二天孟鹤堂战战兢兢地敲了敲周九良的房门,听到周九良的声音后慢慢地打开了房门。
“少爷……”
周九良胳膊搭在额头上,两眼望着天花板,“过来。”
孟鹤堂顺从地低头走到床边,被周九良一把拉到床上,他不得不用手撑住,以免砸到周九良。
“陪我躺一会儿……”
孟鹤堂注意到周九良眼下有些青黑,便躺了下去,没敢看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耳边周九良的呼吸声,孟鹤堂也慢慢放松下来,轻轻侧头,发现周九良侧身朝着自己,睫毛不安分地乱颤,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之前他都是这么睡的吗?孟鹤堂心里有些揪痛,你也会怕梦里有人欺负你吗?
孟鹤堂睡觉从来不敢睡得太死,以前是因为他的父母很有可能半夜发毒瘾,拿着针头四处晃悠,或者是看他不顺眼,冲着脑袋就是一脚。连自己的小名都是隔壁的阿姨给取的,真是嘲讽,他们整天小东西小东西的喊着,不高兴了甚至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那时孩子蹲在空地的角落,看其他被父母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孩子,眼里的羡慕逐渐被麻木取代,也许自己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吧,他家里的那两个也许是一种什么类似于白骨精的妖怪。这样一个妖怪孩子或许比野种听起来更让他好受些吧,虽然那时的他尚不能理解那两个字的含义。
余笙甩着手包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孟鹤堂一只胳膊搭在周九良腰上,从背面看不清周九良的表情,但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把我打发到别墅去,你在这儿倒是睡得安稳,切,谁还没个安眠药咋滴?”余笙小声嘀咕了几句,转身走了,还小心为他们带上了门,白日宣淫啊两位,我可是给你们创造了大好机会~可惜我睡不到小美人了,啧……周九良你还说自己是直男!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力见的,被敲门声吵醒的周九良烦躁地把头埋进孟鹤堂胸口,“什么事!”
“少爷!出事了!”
余笙好笑地倚在书房门口看戏,等到思冬推开门看见周九良靠在孟鹤堂身上呆在门口的时候,余笙大声地笑了出来,非常大的那种,淑女人设崩塌的那种。
“少爷,家里有异动,这几桩生意都被毁了……那几个客户指名道姓让您去……”
余笙突然笑不出来了,看两眼周九良,看两眼思冬又看了两眼孟鹤堂。
周九良原本慵懒的神情变得严肃,“终于等不及了……”
余笙看孟鹤堂一脸懵的样子,低声提醒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周九良吗?”
“你什么意思……”孟鹤堂觉得背后发凉,他如此靠近真相,但他不敢去相信,看惯了周九良对别人生杀予夺,从未想过现在的地位,也是他一步步浸着鲜血爬上来的。只有他孟鹤堂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条狗,突然被养在了主人身边,自己居然还时不时咬他一口,周九良实在是慈善的有些过分了。
余笙没有回答,独自走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轻轻摇晃,垂眸看着旋转的液体,“去吧。”
“思冬,你留在这儿,随时注意家里情况,随时报给我。”
“你要一个人去?”
周九良没有回答,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就走出了门。
“他要去哪儿?”孟鹤堂疑惑地看了看思冬。
为什么不带上我?他想问,但没说出口。
“不知道。”思冬眉头皱地紧紧的,拿过余笙手里地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在这里等他吗?”孟鹤堂有些不明白,这和他平日里出门不一样吗?周九良总是会回来的,他觉得,但他们的表情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周九良会回来的……”只是回来的是不是刚刚走出去的周九良就不一定了……
“你去睡会儿吧……”余笙抬手想要摸一摸孟鹤堂的头发,却被躲开了,无奈笑了笑,走下楼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孟鹤堂犹豫了一会,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盯着她。
“怎么?不把我当情敌了?”反正现在那边肯定乱成一锅粥了,监听和监控前几天也被拆了许多,余笙干脆仰躺在沙发上,回忆起过去来。
她从小就和一个叫周九良的人定了娃娃亲,没什么上一辈的情谊,不过是利益相关并且未来都可能相关的经济婚约罢了。她见过很多个周九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有时过了几个月,她未婚夫的模样就变了,只有现在这个周九良,他们似乎认识有五年了吧。
五年……还真的是很久了……孟鹤堂胳膊撑在大腿上,背后披着被云彩打碎的阳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毛茸茸的家居拖鞋被脚趾顶起一块,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又翻滚起那些矫情的酸味来,他孟鹤堂在这世间,究竟有归属吗?现在周九良走了,大家又都是一幅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表情,那他现在留在这里,又是在干什么呢?
余笙没管孟鹤堂的自怨自艾,接过思冬递过来的红酒,抿了一口,继续回忆。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多大来着?记不清了,反正比我年纪小点吧,冷着一张脸瞅你,把一帮老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夸周老爷子有个好儿子。嗤,天天在背后勾心斗角的,刚刚还在背后骂他,转头就能把人夸得上了天,一帮黑心黑血的人装什么上层人士,西装扒了不知道骨头里都淬着什么毒呢。
孟鹤堂看着余笙脸上不屑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应该说周九良演技太好,还是现在的余笙没有掩饰,这种表情似乎平时总是深深藏在周九良的眼底,只有在他们相遇之后的夜晚,孟鹤堂才会在他闪烁的生理性泪水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他们是一类人,和自己不一样,无论孟鹤堂如何努力靠近,周九良都不曾向他展示过真实的自己,或许他从来没有展示过,只是余笙和他有相同的体验罢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的活着,反正我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现在就死掉。”余笙眼睛飘向思冬却又没有看他,眼角似乎是泪似乎是灯光,嘴角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整个人显得颓废又绝望,“也许有了执念就能更强大一些吧。”
孟鹤堂的头发因为刚起床不久,乱糟糟的几缕头发垂在额间,颇有些无害的少年感,垂着脑袋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也许他就是这场游戏的关键所在呢,一个最后出现的重要角色总是能给出最后一击的不是吗?余笙看向孟鹤堂的发璇,微微眯眼。
他会回来吗?孟鹤堂有点不敢去猜,后背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他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眼睛微微眯上,阳光穿梭在他毛茸茸的发间,暖洋洋的,孟鹤堂抓了一把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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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子之事,关乎宋岚身家性命。翌日,晓星尘便开始研究那位老大夫留下的手札,并相应医书。
宋岚的安胎药自此未断过,腹痛也未再犯过,只是愈发嗜睡。
练剑 一事,被迫搁下,宋岚便只打坐,修习心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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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子之事,关乎宋岚身家性命。翌日,晓星尘便开始研究那位老大夫留下的手札,并相应医书。
宋岚的安胎药自此未断过,腹痛也未再犯过,只是愈发嗜睡。
练剑 一事,被迫搁下,宋岚便只打坐,修习心法。但避居微月居,究竟非二人此时意愿,日日论道修习,虽逍遥,到底有些荒废。遂在宋岚胎相稳定后出山,于凡尘行走。
晓星尘心下惴惴,却抵不住宋岚要求,待出了山,才后知后觉生出惊怕。
“我无事,不必如此。”
宋岚无奈看向正在赶车的晓星尘。
八月酷暑,炎热至极,且二人并无要事,晓星尘执意买了一辆马车,清晨傍晚时候行路,正午休憩。马车里垫着厚厚的褥子,再铺一层冰丝凉席,角落里镇着冰块,大大小小的暗格里收拢着从微月居带出来的医书药方,配饰薰香,并一应衣物。 而向来或御剑,或骑马的两人,一个被勒令端坐车内,一个兴致勃勃赶车。
晓星尘是头一次担当车夫一职,临出发前专程在韶川附近的镇上同车夫学了几日,熟练之后方才启程,一支马鞭甩得游刃有余,倒是很像离家远游的学子。
“左右无要紧事,权作散心,我们如此,倒也如平常百姓,出门游历,子琛不觉得别有一番新奇吗?”
宋岚掀开车帘,出得车厢,坐到晓星尘身侧。“太过辛苦。”
“和子琛一起,怎么会辛苦?子琛还好吗?可有不适?”
宋岚摇头。自从医馆回还,晓星尘事无巨细,处置妥帖,甚至到了夸张地步,半夜宋岚稍有动作便醒了,一阵嘘寒问暖。如此关怀备至,即使稍有不适,也早早被晓星尘察觉。
“我很好,现在是往何处走?”
“自出锦官城,一路行来,看前方,许是到了偏僻城镇。子琛看这一路,向锦官城时,官道愈发宽阔,行人衣着更佳,现今却截然相反了。”
宋岚远望,官道两侧林荫繁茂,野花间杂,一片烂漫。“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蜀地之盛,尽在此处,别处自然难及。”
晓星尘亦笑:“可惜此时非春,难见好景,倒是炎热有余,否则可以多做停留。”
“日后再来便可。”
“子琛说得是。”晓星尘侧头看宋岚,忍不住又观他面色。
宋岚无奈,再三保证,“我很好,不必担心,你若时时如此忧心,我岂不是只能呆在微月居,何处都不去了?”
晓星尘抿了抿唇,眼中神色倒很是期冀。
“…………”
宋岚无话可说,看他一派认真,无奈之余更多却是温软甜蜜,倒是撑不住叹气了,“前几日路过一片农田,那妇人看着快临盆了,尚在地里劳作。我乃修仙之人,自衬比她强上几分,莫非星尘也要我去做点什么自证一番?”
晓星尘一惊,急忙开口道:“不行!我也就是……担忧你,现下出了微月居,子琛若有不适,定要告诉我。”
“好。”
晓星尘回头又忍不住感叹:“你我之前听闻,含光君便要出关了,虽未见过,却闻品性极佳,但愿此次一见能一解你我之忧。”
“不必着急,世间万物,总有破解之法。”
那半块阴虎符,早在白雪观中,宋岚晓星尘便合力镇压,只是此物特殊,集二人之力虽能镇压,若要毁去,却仍需一人助力方可。这第三人,思来想去,似乎唯有即将出关的含光君最为合适。
也因此,此次外出,两人在听闻含光君即将出关之后,立时便想到此事,决定毁掉阴虎符,早早除去这心头大患。
“子琛说得是,路上百姓所说那有邪祟的小镇,怕是要许久才能到,子琛困了吗?休息片刻吧。”
马车摇晃,褥子却铺得厚,摇得人昏昏欲睡,未想到时不觉,乍一听晓星尘说起,当真困意渐浓。
晓星尘回头看宋岚闭目,唇角微弯,轻轻放下车帘。
子琛如今模样,身子会愈发金贵,若阴虎符还在自己身上,太过危险了。晓星尘早已不是当年的单纯少年,金家藏污纳垢,却权势滔天,不能再让子琛有一点意外。
蓝氏聂氏同金家不欢而散,三大世家隐隐有了紧绷之相,这是二人出山之后才知晓的。
前世……前世并未如此,晓星尘清楚的记得,在赤锋尊离世前,三尊亲厚,那么这一次,会有多少改变?
他无法预料,却不能让这些风波波及到身后马车里的人,那个一直以来并肩而行此时却需要他保护照顾的人。
宋岚再醒来的时候,红霞满天,车帘半卷,柔和清风拂过面颊,一条薄毯盖在身上,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下了马车,却是在一处河畔,杨柳青青垂落水面,蛙声二三。晓星尘在烤鱼,旁边的火堆上架着罐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动人的夕光为火堆前的人勾勒出暖黄的轮廓,十足温柔。
晓星尘抬头,看宋岚探头,似有几分怔住看向自己,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来到马车前将人扶下来。
“闲来无事,我便抓了几条鱼,熬了粥,子琛醒得正好。”
“此处何地?为何不叫醒我?”宋岚下车,便看得不远处袅袅炊烟,便知晓星尘是特意停在此处了。
“今日到此处,本不着急,见子琛睡得沉,便未寻住处去。来,子琛尝一尝口味如何。”
刚烤好的鱼,外酥里嫩,香甜可口,粥更是浓稠鲜美。没有出门在外的流离,倒像是踏青一般。
晓星尘料得不错,宋岚刚醒,确实有几分饿,竟比前时多用了小半碗粥,烤鱼也下了肚,好歹比昨日在酒楼吃得多些了。
宋岚有身子三个多月,现下口味大变,食欲更减,每日能正常用了三餐,便足够晓星尘高兴了。
晓星尘放下心来,更是欢喜,忽然觉得此次出门许是好事了。 正是高兴,不远处却远远有孩子沿着河边走了过来。
那是一对幼童,虽衣裳破烂,倒也整洁,看着可爱。
两个孩子看见有人,不由得依偎住了远远绕过二人。人虽特意绕远了,两对眼珠子却不由自主黏在烤架上没吃完的烤鱼身上。
晓星尘取下串着烤鱼的树枝,看向偷看他们的孩子,远远半蹲下身来:“想要吗?别怕,这个给你们。”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犹豫着不敢动。
只此一瞬,晓星尘便来到两个孩子身前,将烤鱼塞到了他们手里, 而后转身回到宋岚身边。
“我们找个人家,投宿去吧。”
宋岚点头,收回看着那对孩子的目光。衣衫虽褴褛,却不脏污,发髻整齐,想必虽穷困,却有亲人照料。
离开的时候,晓星尘不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在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孩子,想起记忆中那个伶俐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她还在乞讨吗?或是摸人钱袋?会被欺负吗?阿箐……她会在何处呢?
“星尘……神思不属。”
宋岚收回执子的手,微微摇头。
晓星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棋局,不由歉然苦笑,“是我分神了。”
眼看晓星尘心不在此,宋岚便也打乱棋局分拣棋子。
晓星尘苦笑,收好棋盘,挪到宋岚身侧将被子盖好,搂住他的腰,“我……想到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寂静的夜里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晓星尘将宋岚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道:“一个白瞳的流浪小姑娘,最是伶俐,善良,帮过我很多,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日。”
“星尘担忧她?”想到今日看到的那对幼童,宋岚安抚的拍了拍晓星尘的手背。“既然担忧,便找到她,收留教养,亦可。”
“嗯,我亦不知此时她在何处,只希望……”只希望她不要再遇上坏人,不要受人欺负。
一阵夜风从轩窗吹进屋内,晓星尘猛然从思绪中惊醒,被他拥在怀里的人已睡着了,冰冷的手还附在他手背上。
晓星尘小心将人放倒在床上,下床关上轩窗。
柔和的烛光静静在灯上跳跃,映出床上的人模糊轮廓,晓星尘停下灭灯的动作,坐上床沿,静静看着床上的人,看着看着,禁不住无声微笑起来,钻进被子里贴着宋岚。
睡梦中的人极自然的翻了个身,将手搭到他腰上。
晓星尘握住那只手,忍不住靠近熟睡中的清俊容颜,拂开紧贴在他面颊的乌发,在叠落睫羽旁落下一个羽毛似的吻。
宋岚动了动,眉头微蹙。
晓星尘看着微叠的眉,忽然禁不住心痒痒,侧头嘟起唇猛然啵在宋岚唇上。
睡梦中的人被孟浪的动作扰得不耐的在被子里别过脸,将脸颊埋到晓星尘脖子旁,轻轻蹭了蹭,松开眉头。
绵长的呼吸吹在脖颈里,透过亵衣,落到肌肤上。晓星尘垂落眼帘,只能看见宋岚漆黑的眼睫和一点小小轮廓,于是他也伸出手,拥住怀里的人,把纷乱思绪丢了开去。
担忧阿箐么,那就去找她吧,担忧阴虎符?那就毁掉它。担忧将来,那就更强大一点吧。而今夜,只需安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