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琛婷】失忆蝴蝶
失忆蝴蝶
还未化灰的脸,留在梦中演变,回头就当初次遇见。
我没放弃你,你也别放弃我。风雨中依然紧握这对双手,时代怎么才算最圆满,我共你天光里逃亡。
就让,枪口里飞出蝴蝶。
姚学琛X叶展婷
为什么我磕的西皮都这么冷为什么都在南极圈【流泪
1. 他还是不相信爱情
钟秀娴女士曾经在黄大仙寺前焚香沐浴,供奉香火,只差没有一步一叩首表明自己的诚意,...
失忆蝴蝶
还未化灰的脸,留在梦中演变,回头就当初次遇见。
我没放弃你,你也别放弃我。风雨中依然紧握这对双手,时代怎么才算最圆满,我共你天光里逃亡。
就让,枪口里飞出蝴蝶。
姚学琛X叶展婷
为什么我磕的西皮都这么冷为什么都在南极圈【流泪
1. 他还是不相信爱情
钟秀娴女士曾经在黄大仙寺前焚香沐浴,供奉香火,只差没有一步一叩首表明自己的诚意,求下了这么一支情感签。
钟秀娴女士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这签自然不是求给她自己的,是求给姚学琛的。
钟秀娴女士又名贝妈,身份是程家的少奶奶,同时兼重案组组长姚学琛他亲妈。
那是一支中吉签,上面写着:天边鸦背夕阳回,陇外儿童跨犊来,羌笛频吹声切耳,短长腔调乐何哉。
说人话就是合不合适不看天,看姚学琛。
一开始钟秀娴女士并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儿子那么优秀,怎么样都不会没人要,实在不必操之过急,杞人忧天。
第一年,姚学琛毕业进了警队,钟秀娴女士支持儿子事业为先,没有着急。
第二年,姚学琛开始崭露头角,钟秀娴女士支持儿子事业为先,没有着急。
.......
在不知道过了第几个年头后,在姚学琛飞去外国专修犯罪心理学,学成归来熠熠生辉顺便女朋友Crystal也和他说拜拜后,钟秀娴女士终于觉得不能再不着急了。
她不知道黄大仙哪里出了问题,几乎去求过的香港师奶都赞不绝口,直到黄大仙在姚学琛身上栽了个滑铁卢,从此落落落落落也没见半个人选。甚至趁着姚学琛下班窝在沙发上喝她煲的枸杞排骨汤时,钟秀娴女士将他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地端详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自己儿子学识人品也不差,为什么至今都还在单身。
甚至为将来有没有人继承她的煲汤秘籍这个问题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钟秀娴女士不是没找姚学琛谈过这个问题,偶尔也会拿起多年前求的那支签来挤兑他,让他不要再挑了抓紧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让她和程爸能在七十岁之前感受一下做别人公婆的乐趣。
一边看报的程兆康也会帮忙说上几句话,让她不要再催儿子,儿子不爱听这些。
正在喝汤的姚学琛连头都没有从碗里抬起来一下,说:“我不信这种东西。”说完起身就去厨房里,要勺下一碗,顺带夸了一嘴钟秀娴女士煲的汤,不亏把他爸补得红光满面,明晚他要喝冬瓜螃蟹汤,因为夏天太热了容易上火,冬瓜螃蟹汤能降火。
贝妈有点生气的声音隐约从后头传来:“不信黄大仙,被他听到了可是要生气的!呸呸呸,小孩子说错话,黄大仙有怪莫怪。”
可是贝妈到底也没问,你是不相信黄大仙,还是不相信爱情。
或许他都不信。
2.他们都说我们很配
叶展婷被骗上贼船的时候,她的良心在那一天遭受了无数次自我谴责,远超前半段人生的次数。
以至于那一天她不知道第几次欲言又止地望向毫不知情的姚学琛,都心虚得很。
程贝儿天不怕地不怕拍着胸口说,哇妈dom哥如果不钟意你我把我的头派下来给你作凳坐好嘛!
叶展婷莫名就动容了。
她对程贝儿的头没有兴趣,她对姚学琛比较有兴趣。
“妈dom难道你唔中意我哥啊?”程贝儿眼神亮闪闪的,就像是星星一样。她总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身边的人,哥哥的保护男友的珍惜,她就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站在人群中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是啊,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样一个他,那样一个姚学琛。
他的心中有公平正义,谎言在他眼中无处遁形。
他是循循善诱的兄长,是明是非、辨善恶的长子,还是体贴关心下属的好上司。
光风霁月,清辉俊朗。
符合她年少时所有绮梦的那么一个人。
直到被生活挫平了锐气,再来千次百次,也会被那样一个人所吸引,再靠近他。
她这颗小行星,也只围绕着他转。
于是她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直到坐在了聚会中间的位置时才回头是岸,准备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一五一十交代全过程。
可惜已经迟了,此时炒粉对于微表情心理学已经成功完成了由入门到熟练,踢爆了他的顶头上司,未来的大舅哥——姚学琛愠怒下的不好意思。
他们被一群小年轻起哄着挤到了一起。
“哇你们离这么远做什么?近点再近点!”
他伸出了手,在拥挤中将她牢牢护住。
叶展婷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哪里配,虽然大家都说他们很衬,过一世没问题的啦,是甘的啦。
成年人的成熟爱情是很少有吵架的,围绕的话题更多是明天。
他们也不是十七八岁的愣头青,没有什么你追我赶,我闹你哄,甜蜜的话姚学琛不会讲,叶展婷其实也不怎么听,如果有一天姚学琛讲了,她只会怀疑他是被人拿着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如果不讲就打爆他的头。
姚学琛喜欢拖来一把凳子,他坐在凳子上面,这个时候他会比在审讯室里来得还要放松,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那是他最放松的姿势。
然后定定地望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和她分析这样做的可行性,给她分析利弊,告诉她有几个方案可行哪个最优。
虽然叶展婷很明确地和他说,不要再试图用他做的调查来左右她把Jacky送到春晖幼稚园这个最后的决定。
姚学琛出师不利,还在做最后的抗争,告诉她送去光明幼稚园离贝妈家更近,接送更方便。
叶展婷起身去收衣服,摇着手指头,让他想都不要想,不能再这么麻烦贝妈接送Jacky仔。
程贝儿有一次拉她去shopping的时候倒是顺便提了一嘴。
她拿着大包小包,左手还艰难地将冰淇淋往她嘴里喂。
“我哥这个人吧.....也不是说他对感情不认真,他对每一段感情都认真,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程贝儿想了想,“他就算你现在和他吵架,他也能有板有眼地给你分析吵架的原因。”
“我其实之前一直怕,他找回了亲生阿爸就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很少能有人说服我哥他自己认定的事情,就好似他永远都不会错,不会有不对的地方,也很少能有人告诉他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妈dom你就不会啊,我哥好听你的话,我妈的他都不一定听。”
程贝儿勺了满满一嘴的奥利奥黑旋风,笑得满足又开心。
“好啦!我现在又有哥又有嫂,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妹妹!”
叶展婷被她逗笑。
手机叮当一声,提示有未读信息。
她点开,看到上面姚学琛send来e-mail问程贝儿那个血拼狂是不是买了很多东西,要不要他来接她们。
“你阿哥真的真的,好好啊。”叶展婷感慨道。
3.我也不过想要这么一个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在被手下几个小兔崽子设局摆了一道后,叶展婷遇到了她人生中的又一劫难——程家家宴。
吃饭是在程家开的大鸿图酒店,有姚学琛的两个姑妈和一个大伯,不久前程贝儿一张船票直接将贝爸贝妈送到了广州七日游,正好撞上台风轮渡停运,因此他们没能赶上这顿饭。
程家几位长辈刻薄是出了名的,说出来的话就像裹着糖衣的子弹,算不上友善,但又碍于姚学琛在场,只能说是阴阳怪气,跳起来打人却又够不着那种。
叶展婷纵横职场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比大姑妈难缠的人,因此她只是统一微笑礼貌点头挡了回去,几位姑妈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逐渐感到了没劲,没多久就追着贝儿问炒粉的工资,什么时候要孩子去了。
叶展婷中途离了一下场,手就要扭下厕所隔间的门时,隐约听到了外头的声响,先是哗啦啦的水声,随后是两个女人的对白。
“爸爸这样也就算了,儿子也这样,我们程家就这么喜欢替人家养小孩?”
“这句话你在这里说也就算了,你可别出去说....你没见今天饭桌上他一直在盯着你?都唔知差佬是不是都这样....”
这把声音刚刚她才在饭桌上听到过。
是那两个姑妈。
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从她身上泼了下来,将她定在了原地,连她们什么时候出去了都没在意。
她回来得有点晚了,入座时姚学琛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叶展婷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姚学琛的目光在她脸上描摹,眉心紧皱,随即不经意地落在了几个姑妈身上。
一场晚饭最后有惊无险吃到了最后。
他们将贝儿送上了炒粉的车,才沿着人行道回去。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街上都是湿漉漉的,他们半边身体笼罩在了昏暗的灯光里。
叶展婷抬头,今晚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最后是姚学琛先开的口,“我的这两个姑妈从小说话就很刻薄,以前就这样,要她们改应该不可能,如果她们说了什么冒犯你的你可以直接反驳回去,不用顾忌我和爸妈。”
空气就好像被突然抽掉一样,叶展婷呼吸一紧,忽然就忘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其实叶展婷并非全然不在意那番话,但她们说的却又是事实。
他们之间的现有状况是不可改变的,就像Jacky是她和那个混蛋前夫生的,就像姚学琛姓姚而不是姓程这个既定事实一样。
那以后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话呢?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其实你姑妈说的一些话也没错,比如你的前几任女友都很优秀.....”
说出了口她才已然觉得后悔,又在懊恼自己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随即沉默。
姚学琛却似乎误会了她的沉默,大约是被她惹恼了,走在前头的男人蓦地回过头,卡住了她向前的步子,有些愠怒地又带有几分孩子气,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能和我走到最后?是不是想着到最后我们一定会分手不会走太久?”
姚学琛很少因为什么而生气,即使情感有波动也不显山露水,多年的刑侦工作让他学会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深不见底。
而此刻他脸上却蒙上了几分通红,叶展婷知道他那是在生气。而上一次他这么生气,还是在知道了贝儿和炒粉谈恋爱。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从来就不要什么最好的,我只要眼前这一个!”
叶展婷微微讶异,瞪大了双眼,忘记了接下来她想要说的话。
她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小声道:“我没这么想。”
姚学琛却也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估量她这句话到底有几分可信,直到不知道哪家哪户传来了几声狗鸣,才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只是可惜,当叶展婷鼓起勇气抬起眼时,他们的视线却在空中互相错开,姚学琛转过头不再看她。
像是在气她,却又更像是在气他自己。
末了,他才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4.都说了海豚不吃鱼子酱
他们就这样冷战了几天,那几天组里都能看得出来气氛不对。尤其是在不知道第几次姚学琛因为阿希在上班时间拍了几句马屁而狠狠训了他一顿时,大家顿时警铃大响。
其实这铃已经不响很久了,毕竟姚学琛爱情事业双丰收,走路都是脚下生风,脸上如沐春风。
乌蝇和阿希见状不对,一边捧着书,一边暗中观察,两个人划着办公椅夹击了上司新晋妹夫——炒粉哥何礼贤。
炒粉在维护家庭和谐这件事上历来上心,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狠心地闭嘴摇头。
可笑,说了今晚何太太就要让他睡书房了!
阿希长叹一声:“男人突然变卦,唔系更年期就是家庭不幸福啦,一看头儿这样肯定就是前者啦!”
回答他的是叶展婷的一拳重击。
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鸣着,在树上歌唱了一整个夏季,还要在七月初展示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叶展婷倚着窗户,隔着纱窗看楼下的街灯,那里有水蚁围绕着那一盏明亮的光线飞舞。
Jacky乖乖地写完了作业,又将铅笔整齐地收进了铅笔盒,跑过来扯她的袖子,问琛哥哥为什么最近都不过来。
小朋友的心思是很灵敏的,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也会看大人的脸色,再表现给大人看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叶展婷抱起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因为最近琛哥哥很忙,所以没能过来看你,Jacky仔要乖好唔好?”
Jacky闷闷不乐地趴在她的后背上,奶里奶气地问:“妈咪同琛哥哥永远都不会吵架的对哦?”
安抚着小朋友的手一顿,叶展婷有些无奈地笑了,说对。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还没等响起的第二声,下一秒锁孔旋转发出清脆的“咔擦”一声,姚学琛提着两大袋的食物就进来了。
他有他们家的钥匙,一开始只是为了方便他过来帮她解决前夫的事,后来久而久之,也许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又或是暧昧的互相推拉。她的备份钥匙没能回到原来的抽屉角落里,等到了后来,已经名正言顺正式落进了姚sir的口袋里。
“琛哥哥!”Jacky这个小叛徒几乎是第一次时间抛下了她,转身投进了姚学琛的怀抱里。
姚学琛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旁,稳稳地接住了他。
“我好挂住你呀!”Jacky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委屈地说今天的功课好难好难,他做了好久好久。
姚学琛配合着他,有些为难地开口,说这样啊,那我就要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很难了。
姚学琛哄睡完Jacky后,叶展婷正好将他买来的东西尽数塞完在冰箱里。
叶展婷泡了两杯柠檬蜂蜜水,一杯给了他,一杯自己喝,他们共同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叶展婷错愕地回头,柠檬的清新气息在口腔里蔓延,随后是蜂蜜的甜。
也许是因为职业病,姚学琛说话一直都喜欢盯着别人,不肯放过别人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和动作,而此时此刻他也一样。
但他知道他并不是职业病使然,只是想要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人。
他看着叶展婷,又很认真地说了一遍:“那晚我的语气不好,对不起,你不要继续生气。”
叶展婷有些失笑。
她想起《卡萨布兰卡》里伊尔莎说:我要是不这么爱你,该多么好!
我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你了!我再也不能抗拒你了!
我一度离开过你,如果有一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我的身边了,不管那样的分离是五十年还是十天,我知道痛苦将会比快乐多得多。
“不是你的问题....”叶展婷放轻了声音,“是我的问题,我承认姚sir,在我们的爱情上我一度是不自信的,这点我检讨。但你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正在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你的身边,目前虽然效果甚微,但介于程家以及姚sir你的满满爱意和支持我已经.....”
这次她没有说完,回应她的是印在嘴角的一个吻。
“你在说什么?要是高级督察都不配站在我身边,那重案组还有谁能站在我身边?”
明明知道她指的并不是这些。
黑夜给了他很大便利,叶展婷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姚学琛就先她一步退开。
他有些气馁地瘫在了沙发上,望着头顶的电灯有些沮丧:“那你要加把劲,我不想等太久。”
叶展婷觉得有点好笑,揶揄地问他:“姚sir你知唔知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他斜来目光。
“吃不到鱼子酱的海豚。”
姚学琛更郁闷了:“海豚本来就不吃鱼子酱!”
5.帮我多说点好话
叶展婷一夜无梦睡到日上半边太平山。
其实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有感觉,但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听着姚学琛起来的声音她也下意识要跟着起来,却被他一下摁回了温暖的被窝里。他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边,就像是在轻微吹气一样,有点酥痒,就像是被挠了一下。
“今天调休,你睡你的,我回组里看看。”她也就挣扎了那么意识模糊的几秒,就放弃了挣扎再次倒头大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掀开被子,试探性地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Jacky仔的小小书包也不在家,她猜测是姚学琛送他上学去了。和她那个混蛋的前夫比起来,Jacky莫名地和他更亲一点,一口一个琛哥哥叫得比什么都甜。
说妈咪琛哥哥又给糖给我吃啦!我可喜欢他了!
叶展婷捏着有些酸痛的肩膀一路从卧室走到客厅,那里有一份半凉的葡挞和豆浆静静地立在散落的阳光里。她喜欢吃甜食,和香港许多的师奶一样,早些年喜欢吃甜到腻的贝松蛋糕,后来年纪再大了点受不了甜,就转战蛋挞姜撞奶了。
叶展婷捏着他留的tip,唉,男人啊。随即在太阳半爬上墙壁的余光里轻轻地笑了。
月末的时候叶展婷和姚学琛回了趟程家。
虽然之前他们就有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上下属和上下家属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却差了千万重意思,偏偏贝妈又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婆婆。
吃完饭过后程贝儿兴致勃勃地跑来姚学琛的房间,不怀好意地眨着眼睛,在坑哥的道路上乐此不疲,说妈dom我给你讲一下我哥的情史吧。
贝儿说姚学琛之前有交过几任女友,带回家吃饭的就有两个,其实他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但无一另外都是女孩子甩的他,上一个分手的叫crystal。
“为什么?”叶展婷对她的热心事业给予了充分的支持。
程贝儿笑得特别欢乐,说:“因为他很boring,七夕居然带人家女孩子去听什么微表情分析!哇!微表情,哪个女孩子七夕想听这个!”
贝儿抓狂:“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同我讲机会难得?那个professor一年就只来香港演讲这么一次?”
叶展婷沉思了几秒,又怕打击程贝儿的积极性,试探地开口:“.......其实我觉得也还好?”
程贝儿瞳孔地震。
姚学琛这时进来敲了敲门,倚在门框上,问程贝儿:“你这个捣蛋鬼又在说我坏话呢?”
程贝儿笑得谄媚,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说不是哥,我在夸你呢,让我大嫂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要甩你甩得那么快。
姚学琛嗯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又折返回来。
那你记得帮我在你大嫂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她凑合一下和我过这一世啊。
姚学琛在那头笑着开口。
6.还是要谢谢黄大仙
后来的某一天,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聊香港的房价,说昨天新结束的那个case犯罪嫌疑人有多离谱,后头的程贝儿郁闷地捧着脸,唉声叹气。
嫁出去的哥哥,泼出去的水,以前大哥的衣柜里都是我的衣服,现在都是阿嫂的了。程贝儿控诉道。
炒粉吃醋,夸张地说,“哇何太,你唔系嘛,你的衫塞满我的衣柜还不够,连大哥的你都要霸占?”结果被程贝儿狠狠地打了他几拳。
总之话题拐了几十个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拐的,回到了多年前求的那支签上。
贝妈将黄大仙的事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叶展婷听,并且灵光乍现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张罗着明天要去还愿,还那支若干年前的签文。
姚学琛喝着他妈新煲的莲子百合糯米粥,抗议地驳回了她的说法:“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封建迷信要不得!那是寺庙骗你香火钱的.....”
“呸呸呸,小孩子无心之失,黄大仙有怪莫怪。”贝妈瞪了他一眼。
姚学琛只得低头,却看见坐在贝妈身旁的叶展婷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隔着贝儿炒粉以及程爸爸,向他投来遥遥一瞥。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叶展婷在那头调皮地朝他眨着眼,不得体地比了个鬼脸。
姚学琛握着陶瓷的梅花勺一顿,那一刻他俗气地觉得,人生所求,不过如此。
不过后来姚学琛还是在钟秀娴女士的勒令下,陪同叶展婷回到九龙老老实实替黄大仙上了一炷香。
结束的时候叶展婷按照贝妈的吩咐,去向寺庙的僧侣捐赠香火钱,拿出哄Jacky的语气说你乖啊,在原地等一下我。
姚学琛静静地双手插兜,站在大堂里,看周围人来人往,跪在草蒲团上,诚心地双手合十闭眼祈愿。
姚学琛不信这些,他静静地望着殿堂上肃穆的黄大仙。
黄大仙神情和蔼,金灿灿的佛像泛着金光,在烟雾缭绕的檀香中慈祥地俯视众生。
就在新一轮的签文清脆地摔落在地上时。
姚学琛微微鞠了鞠躬。幅度很小,就好像只是略微低了低头。
那年母亲在寺庙前求那支签文时,他年纪还小,阿爸生死未卜,他和妈妈寄人篱下。从九龙地摊登堂进程家豪门,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从一个有瓦的家,搬进了另一个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同样冷冰冰的家。后来发现神明带不回海边失踪的父亲后,他就再也没信过神明。
包括爱情。他能看破无数人的内心,甚至在对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知道欺骗与真心。无需研判,只要他看进眼里,就知道冷暖。
只是有的时候,或许是冥冥之中。
人的心总是会随着时间逐渐软化,某个时间段为之执着的东西,过了期限,就失去了意义。
比如执着地寻找失踪多年的生父,还有到最后才对贝爸喊出的那句“阿爸”。
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只会年复一日,执着地在港湾码头拿着鱼竿眺望远方,坐在原地等父亲回来的少年。
少年会长大,会释然,也会明白。
人终究会被年少时得不到的东西,困扰终生。
以及,亲情。
就像贝儿的到来让他觉得程家不再是冷冰冰,那些姑妈大伯也不是不能忍受。就像是叶展婷的出现,让他觉得生命其实也可以这样过。
姚学琛勾了勾唇,再抬眼时,黄大仙依旧静穆慈祥。
还是要,多谢黄大仙。
7.愿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叶展婷将贝妈特地交代的香火钱投进了功德箱,下一秒她的肩膀就被撞了一下。
“行了没?我们要回家了。”姚学琛将师傅递来的符叠好,塞进了叶展婷上衣的衫兜里。
“嗯,走吧。”叶展婷点头。
此时香港已经是进八月的天,空气里带着炎炎的夏日暑气。从维多利亚港飞来的鸽子,落在寺庙繁密的李树上,也不怕人,只是行人穿过一地狼藉时,总能惊起一大群被喂得臃肿的白鸽。
他们就这样沿着百年榕树一路回家,落地的太阳将他们脚下的步伐拖得很长。
街头叮叮当响的单车铃,巷口还在聚众打三六九的老牌客,甜品店里卖十元三个的蛋糕杯还在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在第三个绿灯就亮起之前。
叶展婷突然就回过了头,她问:“姚sir,我是谁?”
这其实是无厘头的一句话。
“Phoenix。”姚学琛回答。
“还有呢。”叶展婷眼里带着笑地继续追问。
姚学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绿灯响起的那一刻,姚学琛不再看她,只是右手从善如流地牵起了她的左手,跟着过斑马线的人流一路向前,走向灯的那一端。
但他们都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嗯,我想,应该要改口了。”他严肃地说。
“什么?”叶展婷竖了竖耳朵,刚才那句随着此起彼伏的汽笛声落在了喧嚣里,她并没有听清。
姚学琛挑了挑眉,故意道:“好话不说第二次,错过就没有了。”
什么呀!叶展婷气急,就要挣脱开手时。
他终于补上那句,没有听清的那句话。
那句他本应该很久之前,就说出的那句话。
久到很久之前,在炒粉家烧烤的那个夜晚,告诉初月十五的月亮,关心绝不是气氛使然,只不过是维多利亚港的海风迟迟,吹到了海湾码头那个倔强的少年心上。
又或是,那天清晨香港的风太温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你就已经站在我的身边了。
他说。
姚太,我们要回家了。
-后来-
后来贝儿妈将姚学琛小一点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以前的姚学琛奶萌奶萌的,还有奶膘,就和Jacky一样。
“阿琛小时候其实读书的时候不太聪明,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窍了...”
贝妈说:“其实有的时候我会怀疑他那会不开窍可能是巧克力吃多了。”
叶展婷问:“为什么?”
“因为我同他讲,吃了朱古力阿琛变大力,我们老一辈比较迷信,觉得头脑发达四肢简单。”
“后来我就更怀疑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后来他还是那么爱吃朱古力,但还是很聪明。”
贝妈戳着照片上姚学琛的奶膘,喃喃自语:“可是这样的儿子,除了我也没人能生得出来了。”
“........”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展婷趴在床头,看着昏黄灯光那头的姚学琛不怀好意地揶揄他。
“吃了朱古力,阿琛变大力?”
姚学琛换睡衣的动作一顿,干净利落地直接不穿了。说你马上就知道,我不吃朱古力也可以很大力了。
完
渡(神狄衍生,怀曌君臣,一发完)
(背景接滴血雄鹰,剧情接三拜九叩)
明明已经知晓宫内神鬼乃是佞人手段,可连日来的噩梦还是显得那么真切。
它逼得帝王去直面自己过往的血腥与残暴手段,回首一路的狰狞路,不得不面对那些横死在皇位下的冤魂,好让自己更加稳坐在白骨堆砌的皇座上。
许这一切到底还是让皇帝更加敬畏那些看不见的异象,捉不住的因果的。
武皇命人请了东都附近大小寺庙共计一百零八名僧人入宫。一场空前浩大的法事在皇宫内摆出偌大的排场,各个寺庙的主持围坐在一起日夜诵经,佛号在宫内响彻了整整五日五夜,至此,这一案才终于落下帷幕。
狄仁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府中静养他的腰伤。
他与张柬...
(背景接滴血雄鹰,剧情接三拜九叩)
明明已经知晓宫内神鬼乃是佞人手段,可连日来的噩梦还是显得那么真切。
它逼得帝王去直面自己过往的血腥与残暴手段,回首一路的狰狞路,不得不面对那些横死在皇位下的冤魂,好让自己更加稳坐在白骨堆砌的皇座上。
许这一切到底还是让皇帝更加敬畏那些看不见的异象,捉不住的因果的。
武皇命人请了东都附近大小寺庙共计一百零八名僧人入宫。一场空前浩大的法事在皇宫内摆出偌大的排场,各个寺庙的主持围坐在一起日夜诵经,佛号在宫内响彻了整整五日五夜,至此,这一案才终于落下帷幕。
狄仁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府中静养他的腰伤。
他与张柬之坐在书房内攀谈,提及皇帝的这场法事,张柬之又问:“世上无鬼,她却还要大兴法事,怀英兄有何见解?”
狄仁杰淡淡一笑,抚须摇头:“她不过图一心安罢了。”
“英雄所见略同。闻听皇帝意图要微服去周边县内巡察,不知怀英兄可曾得到陛下诏令?”两位宰辅相视一笑,话锋一转,又谈起正事:“微服私访事关重大,牵一发动全身,你可知陛下何故突然有此想法?”
狄仁杰眉心微拧,沉吟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的圣命。此次微服,她确实点了我伴驾。我猜想,这次朝里朝外歹人相互勾结,近乎将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她难免有了挫败感……亦或者,她高居庙堂,脱离尘世太久,应该也很想去外面看看,百姓的世界吧。”
前两日,皇帝召回风春来,和他反复确认了多次狄仁杰的腰伤情况,得到风春来几乎要立下生死状的表态后,她才放心他的腰伤已无大碍,随即一道指令便下达至他府内,命他做好准备,不日就要他伴驾,一同微服出行。
“可,皇帝轻易出行,怕是安全上大为不妥。”张柬之对此很是顾虑,“保密做得再好,这世上也没有一堵真正不通风的墙,外面云涌风起,我担心……”
狄仁杰又朝张柬之摆手:“柬之不必多此一虑。她手底下的那些内卫遍布朝野各州县,若是在东都周边县内皇帝的安全都难以保全,那大周也就不用谈什么领兵打仗了。”
“其实,越少人随从恰恰越安全,目标越小,而这些卫士在暗处更易行事,也不会搅扰圣驾。我想此行没什么大事,倒是朝政,要劳柬之多多费心了。”
“既是如此,还请怀英兄多多注意,朝政自有我与其他阁部众僚把持,兄台不必挂念。”张柬之拱手,“若有紧急之事,你即刻让狄春来我府上,小弟随时恭候。”最后四字一字一句吐露,他看着狄仁杰的眼睛,意味深长。
狄仁杰会意,深深看他一眼,心内了然,剑眉一挑,嘴角上扬,顿了顿,颔首答:“好。”
嘴上说着微服一事不算太难,可到底也马虎不得,上上下下核了不知多少遍的行程与人员配置,才终于满足了各方要求。
三日后,皇帝从上阳宫悄悄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永昌县的临县——安民县境内。
伴驾的,除了狄仁杰,就只有元芳一人。其余的内卫撒在暗处,李元芳手底下的千牛卫,也远远散在了一旁。
用皇帝的话来说,她就是出来体察民情的,不要阿谀奉承的人,也不要过多的保护。有突发的危险,李元芳一人足以应付,只要给了一丝周旋的时间,什么人都逃不出内卫之手。
她道,狄仁杰相较于其他臣子,他有与老百姓打交道的十足经验,毕竟他代天巡狩多次,无论到何处,都能深入民间,与百姓鱼水相交,无人不信服,这是朝野有目共睹的。
故而,皇帝天威震荡,力压群臣,除了狄阁老,她谁都不要。
好像,满朝文武之中,唯有他陪在身侧,她方能安心。他总是处事不惊,闲庭信步,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是庙堂的定海神针,大周的顶梁支柱,一见着他的身形,她那烦躁难安的心就没来由的一下安定。
说是微服,但也不可能寒酸,月白色的水波纹锦袍着身,也衬得君王沉鱼落雁,雍容华贵。狄仁杰一身黑色锦袍缀暗纹,身形魁梧,仪态挺拔,一双鹰眸精亮。
李元芳先行去驿馆通报,照皇帝的意思,今夜是要宿在县内了。
君臣二人在街巷兜兜转转了一圈,临近县衙,就见着人头攒动,叽喳声四起,好像是正在升堂。
皇帝一下来了兴致,轻拽了他的衣袖就要往前凑。
“陛下…”狄仁杰欲制止,李元芳眼下不在跟前,她要往人群中挤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可女帝兴致昂扬,已经大步拉着他往那儿走,他又不敢用劲抵抗,也不好拂她的意,只得跟着她往衙门口去。
但见那公堂上,安民县县太爷“啪”的一拍惊堂木,环视堂中三班衙役与堂下百姓,清了清嗓音,喝了一声:“下跪何人,报上居所姓名。”
跪着的一干瘦的男子身穿素色里衣,衣衫上还布着大块血迹,他颤颤巍巍回话:“草民临栖村村民杨朝。”
许是患着什么病症,这男子短短一句话说罢,便开始闷咳起来。
县太爷开口问:“今天清晨寅时,衙门接到你妻周氏的报案,说她起夜时发现你八十二岁老母被人杀死在自家小院之中,而你双手沾满鲜血跪坐在你母亲尸旁,杀人凶器正是你家院内的药碾。杨朝,你还有何话要说?”
起初狄仁杰还因皇帝就在身边马虎不得,紧绷着神经保持着对周围百姓的警惕,生怕有人冲撞了圣驾。如今见到此情此景,他原本平淡的神色却忽然凝重起来,视线一直落在杨朝身上。元芳曾说他若是遇到案子便如同老饕闻到了美食,这话是真不错的。
“竟还是一桩凶杀案。”武皇长眉一拧,“听起来,像是此人犯下弑母大罪啊。”
“禀太爷,草民、草民冤枉!”杨朝一听,顿时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开始争辩:“草民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正在榻上迷迷糊糊,这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于是立马起身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发现我娘她、她……”
“照你所言,你妻发现之时,你也是刚刚到你母亲尸旁,满手鲜血跪坐在地,那药碾正好就在你脚边?”县太爷冷笑一声:“若你不是杀人凶手,你又为何还欲杀妻灭口?你妻与你弟寅夜赶来县衙报案,你妻脖颈还有你的掐痕未褪,衙役前去抓捕你到案,据他们所言,你还意图逃跑,这你又有何解释?大胆刁民,你还不从实招来!”
“太爷,太爷!咳咳咳…”杨朝急咳起来,语气焦躁,“我妻子她脖子上的伤实在是草民情急之下不小心所伤,草民无意害她!咳咳、草民实在害怕,人命大罪草民吃罪不起,可没有人证能证明草民清白,这才一时糊涂想要逃跑,太爷、咳咳、草民所言句句是实啊!”
“哼,来啊,带嫌犯杨朝之妻周氏上堂!”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又喝道。
此时节,堂下围观的百姓们已开始议论纷纷,多数指责起那杨朝杀母弑妻,罪恶滔天,也有同村的村民说那杨朝患病,身子一直不大好,夫妻感情并不合,许是真有什么误会。
君臣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少顷,一着粉紫云萝裙的美貌妇人款款上堂,轻轻抚着小腹,施施然跪下,她发髻高挽,一支青翠玉簪插在发间,这妇人眉眼娇媚藏春,朱唇启齿,轻声细语:“民妇周婳,见过太爷。”
但见那县太爷一改先前冷面模样,面色抑制不住的喜,连声调都柔了几分:“你且抬起头,将事发经过,再与本县细细道来。”
武皇见状冷哼一声,低低嘲道:“见色眼开的货色。”维持秩序的衙役闻声看向她,不满之意溢于言表,他瞪着皇帝,似是告诫她不要胡说。帝王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这周婳款款敛了敛衣裳,不急不缓开口:“杨朝患了这身毛病之后,民妇就与他分房而居,今晨起夜时,民妇发现杨朝跪坐在院中,母亲的尸首就倒在他身旁。民妇连忙跑到他身旁,就看见他满手是血,他脚下就是砸死母亲的药碾子!民妇吓坏了,连忙一边退开一边喊他,质问他是怎么回事,谁曾想,谁曾想……”话未说完,竟嘤嘤开始啜泣起来。
杨朝脸色骤变,剧烈咳嗽起来,此时周婳又继续哭诉:“谁曾想这个狼心狗肺的杀人犯竟然还想掐死民妇,我吓坏了,挣脱他的手,连忙跑出家去找杨槊救命,杨朝一路追着我想杀我灭口,还好杨槊及时出来护着我,我们这才从村里一路赶到县衙报案!”
“太爷,您可要为我婆婆和民妇做主啊!”言尽,竟开始嚎啕啼哭起来。
“咳、简直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杨朝怒指周婳,脸色通红,胸膛剧烈起伏起来,“毒妇,毒妇!我待你千般好,咳咳,你竟如此恶毒,你、你为何要害我!”
周婳往边上畏缩,惶恐道:“太爷,您瞧,他现在还在威胁辱骂民妇!民妇是否虚言一看便知,这脖子上的伤痕现在都还在呢!太爷,求您,您得做主啊!”
她把衣领朝下扯了扯,露出一截香颈,白皙的肌肤上头四指印红肿,清晰可见。周婳眨眼泪如倾盆,哭得梨花带雨。
围观的百姓咒骂声四起,杨朝脸色青紫相交,口中哆嗦着大骂妻子,人却仿若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狄仁杰鹰眸一缩,手指不由捏住了袖口,沉思起来。
“杨朝住嘴,堂下安静。”县太爷又是一拍惊堂木,“再与本县将那嫌犯杨朝之弟杨槊带上堂来。”
一壮实青年人身着整洁被带上堂来,他先朝周婳上下看了一眼,这才目露凶光瞪着自己哥哥,在周婳身边跪了下来:“小人杨槊,见过太爷。”
就在他整衫跪下这一刹那,一抹翠色从他腰间滑下,一枚翠玉腰佩映入狄仁杰的眼帘,下一刻这腰佩又被藏于衣衫之下。狄仁杰脑海中闪过一丝晶亮,鹰一般的眼睛紧紧锁在大堂之中。
“杨槊,你与你哥杨朝关系如何,为何不住一处,平时里你们母子如何相处,将你知道的实情一一诉与本县。”县太爷正了正神色,厉声道。
“回太爷的话,小人是三年前从家中搬出的,那时我哥杨朝与嫂子周婳喜结连理,我想着在家里待着也不合适,我娘年迈,为了照顾方便,于是从同村故旧手里便宜买下了现在自己住的这间房子。”
杨槊流利的回答:“一年多前,我哥突然患病,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之前他是到县里替人写书信为生,可他走不动这段路,也就没了收入。我娘怕我哥把病过给嫂子,就让他们分房住,都是自家人,小人想着自己年轻,有膀子力气,所以隔上一两天,三五日的就回家去,替我娘打打下手,做做农活,平日里也打打杂活,帮嫂子补贴家用。”
“前几日,小的回家给嫂子送大米,就听到我娘和我哥大吵了一架。小的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话里话外的,大概是在说我哥的病,我娘似乎不想再给我哥看病了,家里开销不起,记得我哥当时吼得很大声,而后我就看见我娘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出来,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答话,看样子是气得狠了。这才过了几日,我娘就,就…”语罢,抬起袖子擦拭起眼角来。
杨朝左看右看,咳嗽着怒斥:“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
杨槊做躲闪状,朝县太爷高高一拱手,袖口大开露在县官眼前,他眉眼暗示,口中高声喊着:“太爷,还请您秉公执法,为小的和嫂子做主!”
县太爷朝他袖口一望,不露痕迹的一点头,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公案,断喝道:“大胆杨朝,你妻与你弟人证在此,现场清晰明了,案件条理分明。依本县看,当是你身患重病,家中拖累不起,于是你母亲你与商量治病一事,你与母亲立刻起了争执。昨夜丑时至寅时之间,你母子二人冲突更甚,你暴怒之下举起药碾将她砸死,你妻闻声而来你避之不及,便又萌生杀妻之意。周婳惊慌之下逃至你弟杨槊家中寻求庇护,两人发现你紧追其后,杨槊便护着周婳连夜奔县衙报案。事到如今,你还在此谎话连篇意图脱罪,好个顽劣刁民!”
未给杨朝再言的机会,那县太爷厉声:“来啊,堂棍伺候!先打他二十大棍,叫他想想清楚事情究竟如何!”
四个衙役上前,两人推倒杨朝,两条水火棍交叉制住他的脖子,杨朝大呼冤枉,顿时张皇失措起来。
但见那跪着的杨槊一把扶起嫂子,周婳下意识的用右手抚着腹部,两人倒是麻利的躲到一旁,冷眼旁观杨朝被用刑。
狄仁杰眉头拧成个疙瘩,若有所思。
另外两名衙役分别站在杨朝两边,高高举棍就打,几棍下来,杨朝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痛哭流涕,分明是受不住这皮肉之苦。
县太爷又开口:“杨朝,你若从实招来,老实招认,本县可以从头考量。”
杨朝急促喘息:“太爷,草民、草民,咳咳、没有说谎,句句实言!”
“还敢嘴硬!你既然不肯招认,不肯认罪,那本县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究竟有多硬!来啊,重棍伺候!”
杨朝更为惨烈的叫声回响在县衙,武皇长眉紧蹙,狄仁杰更是脸色莫名白上了两分。
他僵硬的把视线从杨朝已经开始渗血的后背移开,就看到那县太爷同杨槊、周婳三人眼神一直交汇着,杨槊更是偷偷摸摸用手覆在了周婳一直轻捧着小腹的右手之上。
狄仁杰的眸子里寒光一凛,胸腔里怒火在烧,他重重哼了一声,鹰眸复又环视了一眼整个安民县县衙大堂,最后落在高高坐在公案后,顶着正大光明四字牌匾的县太爷身上,他冷笑道:“好个赃官!”
这句骂声不小,先前那瞪视武皇的衙役登时朝他看来,瞪大眼睛冲着狄仁杰喝道:“你说什么?!”
“我骂你这安民县县太爷,赃官!”狄仁杰瞥他一眼,右手抬起,两指遥遥点了点坐在堂上的县官。
这句声音更是刻意提高了几分,围在他与皇帝周围的百姓躁动起来,七嘴八舌开始插话,有故意起哄的,有质疑的,有劝解的,堂下登时乱糟糟起来。
那维持秩序的衙役把手里的水火棍往地上“咚”的一杵,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
他推开身前百姓,上前一把抓住狄仁杰胸口衣衫:“你这刁民好不识趣,我看你是皮肉痒痒了,想和那躺在地上的杨朝一起吃些苦头!”
狄仁杰轻蔑一笑,挥手打掉他攥着自己衣领的手:“别拿你那脏手碰老夫。”
这般的嘈杂不可能不引起县太爷的注意,他怒拍公案,高声喝断众人,一挥手叫门口这衙役把狄仁杰带上堂来。
他略感僵直的身躯这才好像有了些反应,刚要动,武皇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怀英,元芳不在,不可!”
宰辅顿了顿,望了一眼在大堂上趴卧在地的杨朝,摇摇头:“人命关天。”说罢,狄仁杰抬腿便大步上了堂内,稳稳站定在杨朝身旁,负手而立,冷眼望着县太爷。
“大胆,公堂之上见过县官胆敢不跪?”一旁记录的师爷都愣了,连忙呵斥狄仁杰,“还不赶紧行礼赔罪!”
“哼,就你们这些人,还担不起我这一跪。”狄仁杰哼了一声,“倒不知太爷怎么称呼,将老夫叫上堂来,又意欲何为?”
“你!”县官一愣,这贸然上堂的人竟然反客为主问起他来,他嘲讽大笑起来,“本县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猖獗之徒!好好好,本县曹彭,见你在堂下扰乱公堂秩序于是叫你上堂,你还敢问起本县意欲何为!倒是本县要问问你,姓甚名谁,究竟意欲何为啊?”
“无名无姓之人,只是看不惯你这昏官草菅人命,胡乱断案,情不自禁出言骂骂罢了。”狄仁杰随口答话,看了一眼躺在脚旁的杨朝,他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把了把脉,脸色稍稍舒缓了些。
所有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情不自禁出言骂骂?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曹彭脸色变了又变,他眼看着狄仁杰给杨朝把脉复又缓缓站起,这才回过神,又是一拍公案:“大胆刁民!你这般信口开河,冲撞官衙,藐视公堂真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的是你这昏庸无能的县太爷!”狄仁杰大喝,一指那站在一旁的杨槊与周婳,“你公然与这二人串通,要将人屈打成招,捏造冤案,难不成我还要夸赞你这父母官的无耻之行吗?”
“你!”曹彭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的与两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他回过神又怒斥:“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都城脚下的官员哪儿有不长心眼的,他重新上下打量起狄仁杰,见他衣着得体,举止谈吐不凡,又敢插手衙门之事,心底不由打起鼓来,暗猜起狄仁杰的身份。
这一顾虑便再不好发作,曹彭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训斥:“你说本县与杨槊周婳串通,可有凭据!若没有确凿实证,本县要你杖毙在衙门的水火棍下!”
“我把你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狄仁杰重重哧了一声,眼睛望向一旁坐着记口供的师爷,他朝人一伸手:“此案卷宗拿来。”
师爷一愣,看了看县太爷,曹彭冷笑:“给他。”便将卷宗送到了狄仁杰手中。
狄仁杰打开卷宗粗略一看,更是确定心中所想。但见他将卷宗合上,随即开口发问:“有几个问题,我倒想问问太爷。第一,这卷宗上记载,衙役们在杨朝家靠墙自种的菜园内发现了一行脚印,在墙面上也发现了两枚脚印,且均是脚尖朝外,这点太爷从始至终都未曾对三人发问,也不见卷宗与任何人的脚印比对,不知太爷作何解释?”
“许是有小毛贼翻越院墙入室行窃,没有所获逃离时留下的。”曹彭浑不在意,可一旁杨槊神色却紧张起来。
“若是如此,为何外墙没有进入的脚印?”狄仁杰不赞同,“这菜园可不小,能够在潜入时不留痕迹,那定是身怀武艺之人,这般人又怎可能在逃离时留下如此明显粗糙的痕迹?”
“这…”曹彭语塞,“那本县倒是想听听,你对此又有何见解?”
“此人走院门而入,杀人后翻墙而出。”狄仁杰望向杨槊,“他从前不必翻墙,那样动静太大,何况自有人会给他开门。可昨夜他杀了人,身上沾满了血,再走院门,若是撞见人,可不好解释。依我之见,太爷该让衙役立刻比对比对,杨氏兄弟二人的鞋印才是。”
杨槊被他望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躲开了目光。这时候,软倒在地,吃了十一二棍的杨朝恢复了些力气,他颤颤巍巍的支起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狄仁杰,情绪激动。
“第二,凶器药碾现在何处?”
“就在一旁。”师爷回话,他示意一个衙役将那药碾子搬到堂上,衙役双手捧上堂来,双臂坠在腹前,从那药碾子落地与大堂石板碰撞的沉闷之声可得知,这石药碾显然分量不轻,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已比对过死者后脑痕迹,确是凶器无疑。”
“嗯。”狄仁杰扫视了一眼药碾,一点头,略一迟疑,伸手朝衙役要了根水火棍来,他递给杨朝,说了句:“你朝我的头打下来。”
“先生!”杨朝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结结巴巴说:“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要死还是要活?”
“当然是要活!”
“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狄仁杰不多解释,“用尽全力,把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出来。你若这一下不使出全力,谁都救不了你!”
堂下武皇脸色不好看起来,她紧紧盯着狄仁杰,生怕出事。
杨朝再三犹豫,狄仁杰复又保证了一遍无妨,他这才退开几步,反反复复呼气吸气多次,这才高高举起棍子,大喝一声闭着眼睛,用尽全力狠狠朝狄仁杰砸了下来。
但见狄仁杰不闪不避,只高高抬起左手臂一挡,一记闷响过后,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神色如常,再看杨朝反倒好似被人抽干了气力,几乎要瘫软下来,大口喘息着。
狄仁杰慢慢放下手臂甩了甩,他卷起衣袖给衙内众人看了看,他小臂上除了一记明显的红痕,几乎没留下什么旁的痕迹。
他又掀起杨朝的衣服,将他后背刚刚吃的堂棍伤露在众人眼前,就是伤得最轻的,也是肿起老高一道,边上皮肉破损。
“你们都看到了,杨朝身患重病,慢说这十几斤的药碾子,就是一根棍子在他手里,全力一击也抵不过同龄人力道的十分之二三。以杨朝的气力别说要杀人,就是他要打人,造成的伤害也不痛不痒。”
“一个人往往在夜里警觉性会更高,哪怕是年老体弱的老人家防备心也会重些。杨朝想要杀母,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就凭他的身子,她老人家绝对有周旋呼救的余地。”
狄仁杰指着杨朝的鞭痕与自己手臂上那一条红色作了比对:“卷宗中载,就在死者倒下的屋门前,正好放着家中务农用的铁锹与叉棍,杨朝既然要愤起杀人,为何不选更利于他动手的工具,反倒去用这他甚至都可能拿不起来的药碾?”
“药碾笨重,要想用它来行凶,必须在人背后高高举起再用力砸下,这对人的身高、气力,还有与被害人的关系是有很高要求的。”狄仁杰放下衣袖,叹了口气,“除非,这致命一击,乃是另一个她不会设防的熟人突然动手。”
“第三问。”狄仁杰已踱步到周婳面前,忽然鹰爪一探,在她脉上短暂一扣,就冷笑起来,他松开周婳的手,又回到堂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槊与周婳:“照你二人所言,因杨母怕杨朝将病气过给你,所以你夫妻二人才分房而居,有一年多了,对吧?”
“是又如何?”周婳强装镇定回话。
“分房一年多没行同房之事,那你这三月的身孕,是从何而来的?”狄仁杰轻笑。
衙里衙外登时响起一片惊呼,周婳竟有了身孕!
周遭所有人看向杨槊与周婳的眼神,顷刻间不对了起来。再看杨槊与那周婳,面上慌张之色难掩,这般模样,事实真相已呼之欲出。
“你,你这人血口喷人!”两人挣扎着欲辩,急急否认,“太爷,太爷你不能再让他乱说下去了,否则你叫我们以后如何在村里立足,如何做人啊!”
“好个如何立足,如何做人!”狄仁杰没给曹彭开口的机会,“杨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袖中藏着的那几张银票早就许给了你们安民县的这位道貌岸然的曹太爷!”
“依我看,分明是你二人嫌杨朝拖累,治病用药一直在掏空家底,故而向你老母施压,要她不再给你哥看病,由着杨朝病死,你二人好继承家业,再找个时机弑母,就能顺理成章将这段偷情背德的奸情盖过!”
“昨夜你二人私会,许是被老母撞见亦或者言语不和,又起冲突,这才让你愤起杀人。你杀意一起,当即举起药碾砸在你母后脑,老人家当场毙命,杀人之后,你二人惊慌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想出这条毒计。于是你翻墙而出,大声惨叫以此吸引你哥杨朝的注意,而后你立刻赶回家中,清理身上痕迹,换好衣衫备好钱财,只等周婳逃来,你二人好一起到县衙报案,坐实杨朝罪名。”
“你的玉簪不错,你的腰佩也不错。”狄仁杰一番娓娓道来,道出案情,末了,意味深长扫视了这二人一眼。
周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哎呀一声,闻言就要栽倒,杨槊脸色白寥寥一片,他着急地看向曹彭,这位县太爷正忙着擦脸色的冷汗,三人已是哑口无言。
那曹彭狠狠一跺脚,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狄仁杰身旁,压低声音急切求饶:“这位兄台,我只你来历不凡,此前多有得罪,你高抬贵手,今日放我一马,来日曹某定当车金相赠阁下!”
见这曹彭近身来到狄仁杰身旁,皇帝面色更是不悦,转过身朝着远处打了两个手势。
“车金相赠?曹太爷好大的手笔。”狄仁杰负手而立,看着曹彭讨好告饶的模样,不由嗤笑,“车金车金,车字加斤,好一个斩字!”
曹彭见被戳穿,咬牙挤出一句:“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狄某不是吓大的,太爷不必费劲了。”狄仁杰面色如常,宛若视死物般静静看着曹彭。
一听狄仁杰报上姓来,曹彭噔噔噔连退三步,难以置信的颤声看着狄仁杰:“狄、狄!”刹那面如土色。
见他八成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狄仁杰嘴角勾起冷笑,略一颔首,甩袖望向此案当事三人。
就见地上瘫坐的杨朝突然惨笑起来:“我说前几日,我母亲为何,为何找我商量,说她不想给我治了……她话里话外的,说我就是个病秧子,耗了一年多,家底都快空了,再没钱进账,迟早这个家要垮。她想要我弃医,我不愿,和她大吵起来,最后,我苦苦哀求,她终于同意再为我试上半年……”
“我和周婳三年无所出,她八十二岁了,一直想有个孙儿,她成天念叨槊儿多好,多勤快,多能干,多壮实,我,我……”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知道我对她不起,我没用,可我想活,有错吗?”杨朝悲恸,“我早知道,早知道你时常与周婳夜里私会,我一直装聋作哑。我知道我不能让她做母亲,也不能让我娘如愿,索性,忍辱就让你们如愿就是了。”
“可,可……若是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不该和她吵,我自寻短见不是狠不下心!杨槊啊,我们是亲兄弟啊,你怎么就,就这么糊涂啊!娘把你当宝,你,你怎么能伙同她杀了她,还要嫁祸给我啊!”
杨朝大哭不止,其弟杨槊却傻了眼,慢慢滑坐在地,他呆呆傻傻呢喃:“你竟知道,你竟知道!”
堂下百姓议论声四起,有夸赞狄仁杰不用去案发现场就能断案神乎其技的,有骂县官肮脏龌龊的,还有高声叫嚣着要去状告县官的。
狄仁杰回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君主,她微微点头示意,身后一行人也在靠近县衙。
此时节真相已完全不用言表,狄仁杰长叹一声,转身扶起杨朝,用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吐露:“你时日无多,早些安排吧。”
杨朝怔住了,傻傻看着狄仁杰,哆嗦了几息,苦笑着朝狄仁杰躬身拜下:“杨朝多谢先生,若无先生,此时我不是身死棍下,就是含冤入狱了。”说着话,失魂落魄的带着一背刑伤,跌撞着离开了县衙。
狄仁杰的眼角一抽搐,望着杨朝离去的背影,那些扎眼的血痕渐渐在眼中渲染开,他有些怅然,口中喃喃低吟着:“没事了。”
后续处理之事,狄仁杰也不必再去参与,他看到堂下早有皇帝召来的内卫等候,一队人马有条不紊进入衙门,一亮腰牌就带走了曹彭,再将杨槊与周婳押下,一人从杨槊袖中摸出三五张百两银票来。
干净利落的处置,整个安民县师爷衙役眨眼全被掌控。
“安民安民,安的哪门子民。”狄仁杰看了一眼悬挂着的正大光明的牌匾,不住摇头叹息,迈步回到武皇身旁。
皇帝身旁站着刚刚从驿馆通报完回转的李元芳,他正幽怨的看着自家大人,不满的开口:“大人,您不该以身犯险的。”
“无妨无妨,我若没有先探过他的脉,也不会贸然做此决定。”狄仁杰笑呵呵摆手,又朝皇帝行礼:“微臣唐突了。”
“仅凭卷宗与几人言辞举止,眨眼就断清杀人命案,怀英之能,令朕叹为观止。”女帝含笑望着她的宰辅大人打了胜仗回转,“此话怀英已听了数次,可朕还是想说,卿之能,斗南一人而已。”
“陛下谬赞了。”狄仁杰躬身一礼,微微一笑。
三人迈步慢慢回转,武皇不由好奇问道:“只是,朕还是不明白,怀英是如何断定那周婳身怀有孕,且与杨槊有染,二人收买曹彭,意图构陷杨朝的呢?”
“说穿了也不值一提。
其一,杨朝身着朴素,未见佩戴一点配饰,可周婳发簪与杨槊腰佩反倒用的是同一块玉料,仅仅这点,臣就断言她逾越了纲常伦理,不合妇道;
其二,臣看周婳自上堂之后,总是有意无意轻抚小腹,而杨槊也不时去顾及周婳的身子。臣一把她的脉,就确定她的确身怀有孕,杨朝与她分房而居,可杨槊与周婳举止亲昵过度,显然,杨槊才是周婳腹中胎儿的父亲;
其三,杨槊朝曹彭那一拱手,意图太过明显。在微臣任地方县令之时,就多次遇见过疑犯行贿,便是高举袖口,将里面银票珠玉露出,用钱买命。”
狄仁杰慢条斯理一一讲来,他顿了顿:“最后一点,案发在寅时,应是夜深人静,酣睡卧榻之时。杨朝身穿里衣,面容憔悴,发丝凌乱,而反观这杨槊与周婳二人却是穿戴整洁,周婳衣衫还尚显出些许凌乱,可那杨槊却连腰佩都不曾离身。他早早备好银票,藏于袖中,显然是做足了要来报案的准备。这些过度的准备,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可您明明可以让那杨朝去搬药碾证明他拿不起这等重量的东西杀人,又为何偏要以身试险?”元芳还是抱怨他的处置手段有些偏激,“万一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我若叫他去拿,无论是曹彭还是杨槊与周婳,哪怕是围观的百姓,都会有人质疑他装模作样,借病遮掩自己,没有使出全力。”狄仁杰摇头,“唯有让他们亲眼看到事情的发生,他们才会去相信那不可置信的结果。”
“原来如此。抽丝剥茧,大人,元芳受教了!”李元芳不由感慨,“只是可怜那杨朝,一夜之间,家人全无,只剩自己拖着一副病体残躯……”
狄仁杰叹息:“他,也不过十天半月了。”
“您是说,他,他自己也油尽灯枯了?”李元芳闻言,心头一堵,“可怜人。若不认罪,死在刑下,若是认罪,就会含冤死在狱中了。多亏他遇见了大人!”
听得元芳此话,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的狄仁杰蓦然一下电打了似的,脸色忽然低沉了两分。他只觉后脊生寒,强装镇定打了个哈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帝。
武皇偏着头,似是还沉浸在案子里,又许是触动了心底的什么,一时也未再开口。
气氛一下压抑,三人沉默了半晌,皇帝终于发话:“回驿馆,朕倒很是好奇,这曹彭这等货色,是如何到的这个位置。”
说罢她唤出暗处两名内卫,下令去传唤洛州刺史,再要人把曹彭提到行宫准备夜审。
想来也是,天子脚下的境内,虽说是县令,也不该是这等无良官员能够任职的,且越临近都城,越容易升迁,相应的考核标准也是极为严厉的。
譬如曾泰,自湖州案后,他一年之内连升三级,现任正五品京县县令。可这也是因着他内卫身份,加上狄仁杰以老师之名为他多方举荐,这才得益到此位置。
官场的水之深不可言喻,光是捞出一只小小的王八,就不知要惊动水底多少条大鱼。此次微服之后,朝堂内的整顿怕是一场大风雨,一番洗礼在所难免。
他向来不喜这些。狄仁杰心里着实不想搅和进来,到达驿馆后,夜审一事,他便以内卫办事,阁臣回避之由躲了过去。
武皇知他对内卫避之不及,甚至可以称得上抵触,便不好强逼,顺水就遂了他的意。
入夜,狄仁杰房中烛火还在摇曳。
二更时分,元芳为他来送了清茶,二人随意聊上了几句,李将军便又值守去了。
狄仁杰坐在书案后,手捧书卷,眼睛落在上面,可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良久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佳,他叹息一声,便把书朝桌案随意一放,右手支着额头,合眼养神。这一日下来,困倦到底是困倦的,就这么着浅睡了过去。
平稳的呼吸渐渐沉重。
不知不觉的,狄仁杰脑海里突然开始浮现的,是堂棍落在人身上的闷响,是鲜血溅落在地的嘀嗒,是那声声凄厉的哀嚎,是赃官猖狂狰狞的冷笑。
明明想到看到的是杨朝,可慢慢的、慢慢的,不知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模样。
天寒地冻的冷,撕心裂肺的痛,浓稠的血腥味铺天盖地朝他席卷,凉意攀上身躯,叫人胆寒的尖锐阴笑恍若就在耳畔。
有人如鬼魅般在他耳畔低语:“狄仁杰,放弃吧,屈从吧,招认吧。”
他觉得有什么卡住了自己的脖子。传入耳中的那些纷杂里,有铁链的啷当作响,有枷锁的重负压身,有颈锁的窒息屈辱,更有人手使劲掐攥的可怖窒息。
就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感觉再度开始纠缠,他将要撑不下去,他将要如溺水般活不下去。
不,不可,不行,不能。
断不妥协,绝不服从,永不折腰。
他倔强的挺直自己的腰骨,他似能感受到咔咔作响的筋骨在绝望哀嚎。
他缓慢的从深水处往上浮,他感觉视线越来越清明,窒息正在消散。最后一刻,有一双手适时伸出,扣住了他双手命门,将他从浓稠的黑色中拔了出来。
狄仁杰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窒息过的痛苦让他一下子捂住了胸口,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吸入,珍珠一般大小的冷汗成线坠落。他脱力的靠在椅背上,回神才发觉一身衣衫皆透。
心有余悸的用还在发颤的手端起茶盏,仰头一口喝尽了里面微冷的茶水。狄仁杰的手指狠狠捏紧杯口,下一刻,他将茶盏底重重砸在了桌案上。
又是一场熟悉到令他恐惧的噩梦。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耳骨里作响,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他还未能平复下自己的呼吸,神色迷离,只是望着桌案一旁跳动的烛火发愣。
六年多里,狄仁杰早已数不清自己究竟做了多少次这样大同小异的噩梦。
阴柔的声音与狡诈的面容总是不肯放过他,那早已死去的来俊臣还一遍遍的在他梦中重复着叫他放弃、屈从、招认,不厌其烦。
磨人蚀骨的寒冷,望而生畏的刑具,痛不欲生的酷刑……不堪的回忆止也止不住的疯狂倒卷灌入脑海。
狄仁杰脸色愈发苍白,他紧紧攥着拳头,与往昔无声交战。
片刻后,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内烦躁的来回踱步。心神不宁,情绪躁动,邪火中烧,稳重平和的宰辅消失不见,他想要、只想要砸碎、撕碎、揉碎视野里的一切的一切。
如同被世间遗弃,被人间忘却在地狱囚笼的糟糕感受一波又一波席卷他全身的骨骼脉络,冲袭他的灵魂躯体。
狄仁杰极度的不安,他强迫自己冷静,呼吸反反复复调了又调,脑中的弦快崩裂。
在即将到达零界点失控的那一刻,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
一阵屋外清凉的风恰到好处的冲散了屋内他自己制造的剑拔弩张。被惊醒的狄仁杰猛然转身望去,就看见戴着软纱帽,身着衮龙袍的皇帝站在门口,面色平淡的注视着他。
他呆呆看着君王,花了几息才重新把理智找回来,赶紧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臣狄仁杰参见陛下。”声音喑哑。
“怀英,你、你这是怎么了?”见他脸色难看至极,唇色惨白,且面上还布着大滴冷汗,女帝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可是身体不适?”
“不、不是。”狄仁杰难得一见的打了个磕巴,他慌忙从袖中掏出帕巾,拭去面上汗水,“陛下恕罪,是臣失态了。”
“这种时候还讲什么臣子仪态。”她不安的看着他的脸,转身将房门合上,再次回过身的时候,轻声重语,“怀英,你答应过的,莫要欺瞒于朕。”
“陛下…”狄仁杰张口,却翻来覆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他垂下眼眸,低低哑着嗓子如实答话:“臣,做了个噩梦。”
话里,竟好似透着他心有余悸的无助。
“什么样的噩梦竟能让不怕天地鬼怪的狄怀英惊慌至此?”武皇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狄仁杰已然缄口,紧抿嘴唇,将头埋得更低。
她哪曾见过这般脆弱无力的他过?
蓦然间,一道雷炸响在她心头。她一下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再看向眼前人的凤眸里,眨眼间就蕴满了诸多复杂情绪。
“你是梦见了,六年前的…”皇帝只觉得此刻自己也口舌干燥,难以开口,“那里?”她找了个自认为不会那么刺激到现在状态下的他的代词。
狄仁杰一动不动。
大约有五息,就在君王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她的臣子的回答时,他才好像用尽了气力一般从喉间漏出一个“是”字。
也正是这近乎轻不可闻的一个是字,如千斤锤一般重重敲在了君臣的面前。
上一次,是在麟德殿内,由她挑碎了和他之间的相互隐瞒,君臣二人坦然说起了那些不该放在明面上的彼此的所作所为。时隔多年,再谈及那里,她是有愧疚的。
于是,她给予他更多的,补偿性的恩赐。
可再大的恩赐也是抹不平狄仁杰在丽景门里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忍过的辱的。
君王的万千恩宠抹不去他的记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恐惧生出了就是生出了。
梦魇一直都在缠着他,而这些抓不着的东西,总是会不分场合时宜的蹦出来,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去回首他最难堪的记忆,步步紧逼,硬生生将他逼至崩溃的边缘。
她倾下来的浩荡天恩,断不了这因果。
六年前,数月狴犴之苦生凿下了他的一些筋骨血肉,生扯撕裂了他的心神,烈火灼烧过他的灵魂。
他几乎在那里折断了他的铮铮铁骨。
他拼尽全力,用他的性命去反抗酷吏,以鲜血为书,用悲壮的姿态来搏她会赐下一份信任。他的那些血字,她还记得当她看到的时候,是她平生从未感受过的痛彻心扉。
他赌对了。
可赢得惨烈,落了一身至今未愈的旧伤。
那些看的见的,看不见的伤害,那些感受得到的,真切的,或是如幻梦水月一样虚幻的疼,仍旧在他身上,在他心里。
惶然的那段黑暗日子,在无边际的绝望中,就那么小小一间牢房里,他却用他的眼睛、躯体、灵魂,从内到外的看遍了众生相。
恐怖,狰狞,阴险,狡诈,猖獗,可怜,胆怯,无力,悲哀,软弱,正气,大义,惨烈,忠勇……
狄仁杰在那里被打碎入尘埃,可他硬是用剩下的残躯,将碎掉的自己从土中刨出,一块一块又拼了回去。所以他满身风尘。
他经历了太多痛苦,却叫自己心怀生出更多悲悯。
他常悲悯世人,故世人爱他。
他执着的救人于苦难,不惜代价,甚至近乎偏执,可他自己还留在苦难里。解百姓于倒悬的人,自己脖颈上还绞着绳索。
君王的眼中翻覆着一场绵绵不绝的雷雨。像是都城这些时日摆脱不掉的潮冷,不爽利的蔓延在屋子的空气里。
果然。果然他今日在堂下堂上神色时常有异,果然他要在情绪翻腾失控的时刻避开自己。武皇为自己猜对了他的异常而庆幸,又为此深感悲哀。
他从来都稳稳当当站在她的身侧,很好的藏起他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她总觉得他无所不能,他也证明了他确实如此。
在他重回朝堂的短短一年里,他任由她差遣支配,带着自己快要凋零的灵魂,拖着旧疾叫嚣的身子,天南海北的跑,从无怨言。
大周宰辅,金刚怒目,菩萨心肠。他有雷霆手段,但更多的是润物无声。他自己遍体鳞伤,却还要对萍水相逢的人义无反顾的伸出一双大手。
这就是她倾仰的一国之相。
她感到难过。
君臣之间,裂缝一直就在那里,这么多年,他们都默契的装作视而不见。
可若一直视而不见,刻意忽视那逐渐变大的裂痕,总有一日,终有一日,它会如同巨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他们中的一个。
长久的寂静后,在狄仁杰终于平复下呼吸时,一只玉手攥握住了他一直半藏在衣袍下,端握施礼的左手。
他一怔,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丝冰凉从手腕的皮肤上传来。
他诧异的抬起头,刚刚看到皇帝收回了自己的手。狄仁杰举起左手看了看 —— 手腕上多了一串透亮的荔枝冻玛瑙佛珠。
她信奉佛教。
可她明知,他是不信佛的。
“那五日,不单单做了法事。朕还请那一百零八位僧人共同诵经,在两串佛珠上加持了佛法。”武皇静静望着他,“这一串,朕赠与你。怀英,朕知你不信佛,可朕还是盼着佛法能渡化你的苦难,保佑你的平安。”
“陛下,这份情太重,臣受不起!”狄仁杰喉头一哽,“臣…已经没事了。”
“你能受得住昔日伤痛,也当能载得起今日恩宠。”君王伸手一拦,不许他摘下,“不要再以身犯险。怀英,过去了,没事了。”
他没事了,她亲手赐予的苦难,她也早就亲手替他解除了枷锁。是他固步自封太久,一直在回首,忘了往前远眺。
他听见今天的自己在告诉六年前苦苦挣扎的自己,说没事了。
他又听见苦苦挣扎着的时候她破开牢笼对自己说,没事了。
刚才救出他的两只手,一只是帝王的,一只是今日的他自己的。
狄仁杰觉得那种一直被压迫在身上的沉重突然一下被卸去,就像真的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在为他驱散那浓重的噩梦。
在他的人格耗得行将就木之际,在他的意志消磨即将殆尽之时,世人传说中的金顶佛光如同甘霖一样及时到来,慷慨的朝他倾洒下来,有如神迹,不着痕迹的为他驱散眼前一片空虚的阴霾笼罩。
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渡他。
狄仁杰的手在衣袍袖中复又端握在一起,他的右手拇指一直摩挲着手腕上已被自己的体温渐渐温和了的佛珠。
六年多里,多少个日夜的挣扎,所有难话与他人知的不安与恐惧,此刻都在不被他信任的佛法里,被无声无息的渡化而散。
但也许,渡化他的并不是那虚无缥缈的佛法。可是与否,于狄仁杰而言,不必在意了。
他笑了,她散的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全文完)
三拜九叩番外之月氏回神都(怀曌君臣,神断衍生)
文笔没有,文风沙雕,剧情崩坏。
——————————————————————————
狄仁杰是在洛阳城外十五里的地方驭马停下的,他翻身下马后,在原地停歇了有一会儿,才重又上了马。元芳和如燕一直在两边守着,手都虚托在半空,好似生怕他掉下来。
倒不是他二人太小心,实在是狄阁老着实不叫人省心。
话还要从平定月氏、安定突厥后说起。
自一切尘埃落定,狄仁杰整个人卸下了一直压在身上的担子,这块儿山一般重的石头一挪走,撑着他的那一股子劲儿也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
凤凰身领皇命,平了乱便率部连夜动身回京交旨。
就在狄仁杰一行启...
文笔没有,文风沙雕,剧情崩坏。
——————————————————————————
狄仁杰是在洛阳城外十五里的地方驭马停下的,他翻身下马后,在原地停歇了有一会儿,才重又上了马。元芳和如燕一直在两边守着,手都虚托在半空,好似生怕他掉下来。
倒不是他二人太小心,实在是狄阁老着实不叫人省心。
话还要从平定月氏、安定突厥后说起。
自一切尘埃落定,狄仁杰整个人卸下了一直压在身上的担子,这块儿山一般重的石头一挪走,撑着他的那一股子劲儿也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
凤凰身领皇命,平了乱便率部连夜动身回京交旨。
就在狄仁杰一行启程返回神都的第一天夜里,赶了一整天路的众人到达客栈。
刚刚踏上楼,突然腿下一软,狄仁杰整个人便往前栽了下去,幸好元芳如燕一直跟在他身后,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这才没让他栽倒在地。
“大人!”元芳眼看着狄仁杰脸色、唇色瞬间白得骇人,珍珠大小的冷汗眨眼功夫布了满脸,他紧闭着眼睛,眉心拧成了一团,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泼墨一般大团的浓雾搅在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嗡嗡作响,除了尖锐的刺鸣,什么都听不真切。
他一手握住李元芳搀扶着自己的手腕,一手扶上栏杆,原地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透过气来。元芳如燕还有身后众人的声声急唤也终于像透过水雾一样穿进了耳朵。
“别喊。”心口闷,头昏脑胀,狄仁杰轻吐两个字,缓缓睁开眼睛,“进屋吧,我歇会儿,你们别担心。”
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进屋内,坐在椅子上,可半晌后,狄仁杰的呼吸却始终杂乱,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如燕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我、我马上去找大夫!”
“如燕,别乱。”狄仁杰拦她,“我只是有些累了,等会儿好好睡上一觉就不碍事了。”
“叔父,您别逞强。从洛阳事发到现在,您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歇歇了!就这几日,三更您也不睡,通宵达旦的熬,我看着您都累得够呛。”如燕劝他,“我扶您去榻上躺着,马上去给您找大夫,好歹找个药铺开些滋补的药不是?”
“不必了,我只是腰疼来得措手不及了些,等明日就好了。”狄仁杰摆手,“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别围着我这个老头子转了。”
几人面面相觑,拗不过狄仁杰再三劝说,也不忍他还要再强打精神反过头来安抚他们,便都接连退出了房中。
等到众人离开,狄仁杰放在几案上的手便一下攥紧了案角。他撒了谎。此刻腰背一整个僵硬抽痛,仿若变成了铁板一块儿长在身上,几处旧伤尖锐的刺痛,经脉一跳一跳的磨人。
除了刚受完刑被扔在天寒地冻的牢里无人问津的那时候,他这些年来腰背旧伤就再没有疼到这般地步过了。
心口顿顿绞痛,压着他喘不过气,自得知吉利可汗遇害后,他一下急火攻心,心脉难免受了损。
如燕说的是没错的,他根本没时间休息,身后朝廷追兵,身前蛮族战乱,暗处还有不知多少眼睛虎视眈眈,强撑着这副伤病的身子奔波月余,他其实早就到极限了。
只不过凭着对吉利可汗的愧疚,对贼人猖狂的愤怒,对几国百姓安危的惦念,还有那一口从逃出洛阳后就带着的心气顶着自己,直逼着自己不休不止罢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血红的药丸吞了,这才头靠着椅背合眼休息。
他不是不想躺下,昏天黑地的好好睡个够。但狄仁杰心里清楚得很,此次腰伤复发得这般厉害,他这一躺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他绝不能在这里耽搁,离藩帮诸国太近,他们一行目标太大,此处鱼龙混杂,变数太多,不能再冒险。
等到第二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狄仁杰仍是往常温和淡然的模样,脸色都恢复了正常,谈笑风生依旧。随行之人都长舒一口气,当他真的缓了过来,便按计划加快脚步返回神都。
昼夜奔波,眼见洛阳城近在咫尺,狄仁杰却终于强装不下去。肌肉在不停抽搐,他实在忍受不住颠簸带来的痛苦,这才喝住了马,翻身下来时近乎是半摔下来的。
元芳赶紧跃下马,将他扶到一旁,找了块儿石头叫他坐了下来,赶忙拿了水袋来给他。狄仁杰小饮了两口,微微抬头看向洛阳城门,凝神望了会儿,忽的眉头一簇。
“不歇了,有人在等咱们。”
驭马来至在城门外,果见凤凰端坐马上等候着。
见着狄仁杰,她催马上前施礼道:“凤凰奉圣上之命在此等候阁老,陛下念狄阁老返程千里迢迢,一路辛苦,特意嘱咐阁老暂不必入宫面圣,请先回府中休整,等一切安定后,再见驾不迟。”
她果真是了如指掌。
狄仁杰闻言却下意识的往四周看去,一时沉默不语,直到凤凰忍不住开口问:“阁老,可有什么不妥?”
“哦,没什么。狄仁杰领旨,谢恩。”他回过神,收起心底的那抹寒意,双手施礼,目送凤凰离去,便朝元芳等人笑,一催马:“倒是免去了诸多麻烦。走,回家!”
既是不必面圣,回到府中狄仁杰就再撑不住,一睡下去竟到三天后的寅时才睁开了眼。
见他转醒,如燕赶紧拍着李元芳的胳膊欣喜若狂:“醒了醒了,叔父醒了!”
元芳凑上前来,笑道:“大人可感觉好些了?”
“吓着你们了。”狄仁杰嗓子低哑,一看元芳如燕两人的样子便深知,自己怕是一觉昏睡了过去,府中上下估计没少担惊受怕。
“真是吓坏卑职了。您一整天没出过房门,狄春实在忍不住,敲门才发现怎么都叫不醒您,赶紧请了大夫来看,给您把了脉,说您是劳累过度,心气耗得太多,所以才会陷入昏睡。万幸不是什么大毛病,让您好生将养,用些补气补血的汤药,也就慢慢好了。”元芳喊狄春去端药,又帮着狄仁杰起身。
“嘶。”狄仁杰一撑起身子,便狠闭了眼,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朝床榻边一歪,左手便死死抵在了腰上。
那大夫不知他有旧伤在身,光凭把脉确也诊不到症结所在,这腰背伤势倒是被完全忽视了。就这一下,差点没让他栽回榻上。
“大人!”元芳见状这才突然想起来,“您腰伤没好?!那您还强撑着赶路,怎么不和卑职等说啊!”
“无妨。元芳,你让狄春按我开的老方子去配药,药量都加上十克。”狄仁杰缓了两口气,撑坐到榻边,“如燕,取衣服给我,躺得太久,骨头更疼。”
李元芳立刻快步出去找狄春,问清了药铺位置,索性自己跑去抓药。如燕伺候着狄仁杰穿上外袍,下榻到屋外走动了几步,等狄春送来药碗,眼见着他面不改色的闷掉了一大碗黑黢黢的看着就发苦的汤药。
仅这片刻,狄仁杰额上就浮了一层薄汗。
如燕撇着嘴小声嘟囔着:“您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皇帝就不给您道个歉?”
“道歉?”狄仁杰本就满嘴苦涩,闻言更是哭笑不得,“她不是已经给我平反了吗?你还想她如何?”
“官复原职这就罢了?”如燕替他委屈,“这算什么道歉!您遭这么大的罪,连身子骨都熬坏了,旧伤发得这般厉害,您这就过去了?”
狄仁杰敲了敲她的脑袋:“我都不在意,你这丫头倒是替我较劲上了,行,不白疼。”
待元芳抓了药回来,又拿去和狄春一起将其细细捣成药泥。狄仁杰胃口不佳,只用了半碗米粥,几片小菜就不再动筷,晚上由狄春上药后,便又很快昏睡过去。
如此连续五日用药下来,狄仁杰精神好了许多,至少不再那么嗜睡。可这腰背旧疾此番却顽固得很,就是不见什么好转。
不知是大漠昼夜不停的风沙吹得太狠又受了寒,还是一路辗转奔波让本就伤痕累累的筋骨伤上加伤了,亦或者一路上服用了过多的气血丸,现在温和的药性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么?
狄仁杰思索犹豫着,提笔写药方,那就只能换个药性更烈一些的方子试试了。
翌日。
如燕陪着狄仁杰简单用了一些粥菜,聊了两句,看着狄仁杰终于憋不住,迈步进了书房,如燕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叔父真是的,自己身子都这样了还放不下朝政,真不让人省心。”
自官复原职的消息一从吏部传出,皇帝没说如何安排公务之事,阁僚便默认一如从前。导致彼时狄仁杰人还远在月氏,公文塘报就重新从阁部分了出来,都不用狄春去取,直接差人送进了狄府。
狄仁杰看着短短几日就放满了桌子,还摞得老高的折子突然觉得烦躁。他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一见着落款日期,一双长眉就皱得紧了 —— 耽误了太久,早该批复后上奏给陛下的。
可转念一想,前些时日自己不在朝中,边境又是剑拔弩张,张柬之向来是劝说不了陛下的,以至于阁部众僚一大半都一门心思扑在了战事部署上。阁房人手不够,这些州县的事自然就大半都积压了下来。
送都送到面前了,还能再退回去?狄仁杰叹气,认命的缓缓坐到桌案后,强打精神批阅公文。
此时节,书房的门微开了一小半,一道人影站在门口往里望。
狄仁杰聚精会神,完全忘我,批阅进度保持着高效。直见到泷右道弹劾官员贪赃枉法,条条列举了压榨百姓,中饱私囊的罪证折子时,不觉严正怒目,断喝了一声:“畜生!”随手往桌案上重重一拍,却不慎撞落了一旁摞着的顶上两本公文。
他微微平息了一下怒意,深吸口气,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欲起身去捡。可他实在坐了太久,腰背又成了僵硬的木头,不能弯不能动,一牵扯肌肉就痛彻心扉的要将他折断似的。
任凭狄仁杰双手使了全力,也无法让自己撑站起来。
生生较劲了许久,狄仁杰终是认命般的长叹一口气,卸了力。仅是这一会儿功夫,已然疼出了一身冷汗。他左手支着书案,右手摸上后腰侧穴位揉按着,垂下头,合上眼睛,拉高声音唤:“狄春。”
门被推开,一人迈步进来,弯腰拾起地上两本公文,打开轻扫两眼,从他手边拿走了笔,挥毫就写,而后把折子放到了他跟前。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狄仁杰抬头来望,见着眼前人不由瞪大了眼睛,一双鹰一般的眸子顷刻间波涛汹涌又平和下来。他一手撑案,一手撑椅就要站起来:“陛下?!”
“坐着。”武皇开口制止他起身,打量着狄仁杰,“怀英回神都已十日,一直闭门不出未曾露面,朕今日到府,才终于得见。”
所幸不得见的并非皇帝一个。
这些时日来探望道贺的人众多,门下学生到朝中重臣,还有一些大小官员,闻听他身领重罪潜逃边外他国,又复听得他沉冤昭雪,都接二连三再抛来善意,想借此和他这个宰辅关系更深一层。
众人皆被拒之门外,连张柬之都抱憾而归,狄府的大门始终紧闭。狄仁杰连起身都困难,更别提这些迎来送往耗费心神的场面应付了。
“陛下恕罪,臣身体抱恙,失礼了。”狄仁杰还是强撑着,方才还不得动弹,此刻竟硬是叫他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皇帝身旁,屈膝跪下,双手施礼,一拜到地:“臣还未向陛下复旨。”
“臣戴罪公然逃出洛阳,让陛下失了威仪,臣有罪。”他深深叩首在地,腰疼达到了顶峰,拉扯着他的全身,近乎软倒在地,缩成一团,“边境已定,能再见陛下,臣……幸不辱命。”
这一拜,叩尽了饱经生死亡命后的心有余悸。他苟活到了神都,硬撑着,把自己的半条命从千里外带了回来。
这一叩首,是断断少不得的。
可……
他说幸不辱命。他在挑最好听的话献给她。
但这分明不是他的心里话。
她受他这一拜,脑中浮现她来府上质问他大汗之戒的模样,他亦是跪拜在地那般,与现在无二。可如今,眼前人好似隔了山高水远一般,那么不真切。
蛮荒之地,饱尝艰难困苦终于归来的人,身上气息更加冽了些。总觉得隔了些什么在两人身前,似刀剑鸿沟一样,近乎无话不谈的君臣之间,被她闹得生硬到了这般地步。
“你起来。怀英无罪,朕今日来也不是谈公事的。”
臣子拜君,天经地义。武皇却觉得全身不自在,紧皱眉头弯腰去拉他,“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怀英清减了许多,脸色不大好。”
“谢陛下惦念,老臣身体尚可……”
狄仁杰撑着地,根本起不得身。两人僵在那里,话音刚落,就有人闯进了书房:“大人,大人!您这方子大夫说药性太猛,若您执意用怕伤会……”见到里头情形,话便生生止住了,来人不是去抓药的元芳又是何人?
狄仁杰头疼的看着李元芳,后者也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看着跪在地上的大人,元芳连忙也并排跪下向皇帝行礼:“卑职见大人书房门开着,不知陛下在此,一时无礼,还望陛下见谅!”
“元芳免礼,把怀英搀起来。”
两人费了劲才终于都站住了,元芳欲言又止,武皇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方子和药。狄仁杰见她目光落在李元芳手上,做贼心虚一般的先一步把药方从元芳手里抽出来,叠了叠就准备收起来。
皇帝朝他一伸手,要方子:“拿来。元芳,你刚才说,若他执意用伤会如何?”
“这……”李元芳看了狄仁杰一眼,面露难色,“大夫只是说大人这方子,药性猛了些,用药的时候,可能会遭点罪……”他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听起来没那么严重,但也不想隐瞒,毕竟他确实不想让狄仁杰用这个药,“陛下,大人此番伤得挺重,您就别怪罪他了。”
他壮着胆子替狄仁杰叫屈,一进来就见着自家大人顶着那么厉害的伤跪在地上,他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元芳!狄仁杰有些局促不安,捏着方子垂死挣扎,思忖着开口:“陛下莫怪元芳,臣心里有数,此番旧疾复发其实并不严重。”
“严不严重朕看得见,你都起不了身还不叫严重?”武皇伸手一下抽走了他手里的药方,瞪他一眼,“这就是你与朕说的身体尚可?托赖!”
坏了,她怕是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了。
看着了那还能怎么办。
谎言被戳穿,狄仁杰选择敛眸缄默。皇帝挥手叫李元芳退了下去,带上了书房门,她拿着药方看了又看,半盏茶后,才道:“此事,朕,愧对你。”
狄仁杰猛得抬头看着皇帝,想回话,竟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陛下言重了。”
她同他道歉?!好像心里一直堵着的什么突然开了口,泄了洪,干涸的躯体得到了阔别已久的放松。
“你该怨朕的,无妨。”武皇转身背对着狄仁杰,“任谁被冤枉,心中都会委屈。你狄怀英胸怀再广,可被逼到亡命天涯,远走江湖,心里也绝不会好过。你哪怕因此对阵朕心怀恨意,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臣没有恨。”狄仁杰断然道,可又犹疑几息,鹰眸落到她背上,黯淡了几分,“至于怨么,定然是有一些的。”
“朕原以为你会强项装作若无其事,拿三两句推诿的场面话应付了朕。看来,此次朕确实伤你很重。”皇帝不可闻的叹息,“怀英心里,怕是真的很难受吧。”
闻听此言,狄仁杰他自嘲一笑:“臣是觉得,陛下与臣二人,君臣这么多年,知根知底,臣是怎样的为人陛下很清楚。旁的罪责抛开不谈,这通敌叛国四个字,怎么也不该落在臣狄仁杰的身上才是。”
“朕一时糊涂了。”
“是如此么?”
她默然觉得喉头发紧,觉得身后之人好像在酝酿什么。果然,下一刻狄仁杰惊人的话开口而出。
“恕臣直言僭越,陛下,臣能感觉的出来,这两年,您好像……”狄仁杰顿了一顿,声音沉了下去,微合双眼,像是不愿启齿般嗫喏,“越来越忌惮臣了。”
武皇猛地转过身,眼中凌厉的目光射出,声音也冷了下来:“怀英此言,何意?”
“年岁越长,臣越惶恐,只是直觉罢了。”
狄仁杰躬身得久了,腰背实在吃痛,顾不得什么臣子仪态,君臣礼仪,便一手扶住书案暗自使劲。
后脊整一片的经脉抽痛得太阳穴都刺痛起来,腰椎更甚,疼得他腿下一阵阵的发软,踩不真切。
他垂首像是自语:“之前是直觉,现在是分析。此番逃亡,凤凰与孝杰接连违令,明里暗里袒护臣,放任臣。放眼朝堂,从威卫军队,皇家卫率甚至到内卫亲信,从地方官吏到阁僚寺卿,甚至藩帮诸国,臣亦有诸多交情。在陛下眼中,臣所谓的人脉势力,已涵盖军政朝野,手握重权。”
“况且,臣是李唐旧臣,拥护太子,这是所有朝臣都知道的事实。所以……”
“陛下在害怕臣会颠覆您的政权,无论是揭竿而起,振臂一呼率众逼您还政李唐于太子,还是臣公然造反去扶持一个新的帝王。”
“您害怕臣会反您。”
“您忌惮狄仁杰。”
狄仁杰的话尖锐的像一把匕首,直接剖开了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层薄薄的遮挡,把最致命的关键位置亮出来,放在了台面上。
哀叹一声。他经此一遭,心里到底是生气的。
“狄仁杰,太聪明,往往是致命的。”武皇眯起眼睛凝视着他良久,“说心里话也要有个度。这些话不中听,更不容朕听,你胆敢把这些说出口,想来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说吧,你想怎么安排自己死?”
“臣已拼了全力此番才得以保全自己没有客死异乡,臣觉得不在归根处死去总是太过凄凉了些。”
狄仁杰沉吟着想了想,一本正经给皇帝出谋划策:“要不,您看这样如何?您给臣一点时间,臣马上写一份辞官奏折,臣请乞骸骨归田,您现在就给臣御笔批复,而后臣即刻派人立呈阁部。”
“等臣离开神都,您派人一路跟着臣,就像从月氏回京这一路一般。臣若有逃跑之意即可当场诛杀,或等臣回到并州后,您立马下令处死臣也不迟。”
“您解决了您的顾虑,臣也功德圆满了。”
“至少,您让臣落叶归根罢?”
“你倒是替朕未雨绸缪,这般安排滴水不漏,精彩至极。”竟确是熟谙她的行事作风计划的,可不好听。
太扎耳了。字字句句都显得她手段残忍,帝王无情。
他摆明怄着气,道是明明脾气顶好的一个人,一生气起来总是浑身竖着倒刺。
“不准。”皇帝脸上不好看,甩袖,扭过头重重哼一声,“你哪儿也别想去。”
“陛下不允?恕臣逾规,若臣此次不幸含冤身死关外,日后陛下,会不会后悔?”
“你把朕的洛阳城门大开的时候,怎么不怕有佞人趁虚而入进神都,闯进上阳宫谋害了朕呢?”
“……”耍赖了,这都不是一回事,她生生混为一谈。
“臣知罪。”
“陛下啊,臣老了。”狄仁杰还是没忍住,嗤笑出了一声,他皱起眉头,身形晃了晃:“臣懒得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往后也不想再跑出神都,车马劳顿,臣腰疼。”
“不瞒陛下,臣现在每天只想睡觉。”他长舒一口气,半个身子都靠手臂撑着借力,分明是站不住了。真疼。
“坐下。”察觉他的不适,她推着狄仁杰到一旁榻边坐下,自己自然而然坐在了另一边。
“狄怀英,朕希望你日后不要总把,老臣、老了、岁数大了这些话挂在嘴边。朕比你还年长,你是在时刻提醒朕也上了岁数该让位了么?”
“微臣知错。”此时节狄仁杰从善如流,遵帝令改口的很彻底,“陛下,您把方子还给臣吧?”
“不给。朕倒要问问太医们,你这药方到底何等烈性,能把你自己折腾去几条命。”皇帝很满意他现在的态度,晃着手里的药方问:“这么多日伤还不见好,为什么不肯请风春来?”
“他毕竟是太医,总给臣看病治伤,说不过去。”
“朕会下旨,明日起让风春来暂居你府中为你诊治,给朕把你的腰伤和身子都调养回来,等你什么时候能上朝了,他什么时候回太医院。”
“不要。”
“你说什么?”武皇反应了好一会儿,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耳朵听错了,一时怔在那里。
“臣说,不要。”狄仁杰摇头重复了一遍,他手抵在腰后暗暗使劲,“风太医针法保守,起效甚慢,臣有一套更有效的针法且早就和他探讨过,完全可行,若他肯下针,不出意外,连续行针三五日即可好转。”
“可风太医太过慎微,生怕臣受不住疼,怎么都不愿行针,要是那按他套固有的法子,少说得要扎上十日有余”
狄仁杰想了想复又摇头,严肃极了:“不,怕都不够。”
总是躺在那里被人扎针试药,难受得很。狄仁杰暗自诽谤,何况他治伤时,身旁元芳如燕他们还寸步不离守着,看戏一般时刻管着他。
他习惯了运筹帷幄,习惯了掌握全局,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很糟糕。不好不好,断然不要。
“那你自己给自己扎。”
“……”又玩笑了不是。
“若风春来医术当真不合你意,那朕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派到你府上,你自行决断?”
“不!风太医挺好的,臣听陛下的。”
狄仁杰苦大仇深的看着皇帝,怪哉,她怎么变得如此胡闹了。
“自己没法儿给自己治就乖乖听太医的话,多大年纪了,闹的什么孩子脾气。”武皇瞪他一眼,“慢些就慢些,稳健,能入太医院的都有些真本事。你别总想着用猛药,下快针,你熟读医书药经是半个医者不假,但也是个实打实的伤病患。”
“朕同你道过歉了,你也故意朝朕撒了气。咱们君臣此事就算过去了。”皇帝朝他认真道,“你答应朕了,往后不再跑出去,就在神都了。”
“是,臣死也死在神都。”
“……你住嘴。”
“嘶………”
“嗯?”
“臣腰疼。”
“哼。”
(全文完)
[神探cp群像]胡言乱语
·一点都不搞笑,一点都不离谱,一点都不ooc
·不要太关注标题
·无脑短打,日常迫害曾泰和大菜叶
·段子长短不代表对cp的喜好
·cp:怀曌,燕芳,狄芳,温林,狄公曾泰师生组,怀曌柬
part1[怀曌+师生组]
曾泰一直记得恩师的一句话:“对付皇帝我还是有心得的。”
所以恩师,您的心得,是给陛下守夜受出来的吗?原来那么多次我夤夜拜访恩师,恩师都不在是去给陛下守夜……不不不和陛下交流心得去了?
这下曾泰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对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part2[怀曌+师生组]
曾泰表示如...
·一点都不搞笑,一点都不离谱,一点都不ooc
·不要太关注标题
·无脑短打,日常迫害曾泰和大菜叶
·段子长短不代表对cp的喜好
·cp:怀曌,燕芳,狄芳,温林,狄公曾泰师生组,怀曌柬
part1[怀曌+师生组]
曾泰一直记得恩师的一句话:“对付皇帝我还是有心得的。”
所以恩师,您的心得,是给陛下守夜受出来的吗?原来那么多次我夤夜拜访恩师,恩师都不在是去给陛下守夜……不不不和陛下交流心得去了?
这下曾泰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对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part2[怀曌+师生组]
曾泰表示如果自己被称为“恩师狂魔”,那自己的恩师就应该就是当之无愧的“武皇狂魔”。
每次跟着恩师办案子,基本跟皇帝脱不了干系,你看事情有时也是她惹出来的,事情也是她派的……反正七七八八的都和她有关系,时间一长也不免抱怨。
“哎,陛下怎么又给我们派这种案子……”
“曾泰啊,为臣者,应当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陛下将此事交付我们审理,又何尝不是为黎民百姓着想呢?这也是皇上关心民生的表现啊……”狄仁杰小课堂开课了,这一节课的主题是:如何正确回怼有关陛下的不良评论。
曾泰发誓,下次在谁面前腹诽皇帝也绝不在恩师面前。
狄仁杰:还想有下次,你大可试试……
曾·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疯狂威胁还直接被最崇拜的恩师禁言了·泰
狄仁杰:没做错什么?笑话,敢在本阁年前腹诽皇帝,就是天大的错误!
现在让我们为曾泰默哀三秒钟。
好的时间到,继续磕怀曌。
part3[怀曌柬]
金秋八月,正是丰收的季节,武皇设宴宴请群臣。
武皇正在兴头上,下面又有大臣提议单单喝酒没什么意思,武皇便命人取来文房四宝,让众位大臣都作诗一首,拔得头筹者有赏。
于是下面的群臣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得到陛下的赏赐。唯独狄公迟迟不动笔,也好像没思考,独自喝着酒。这时候,却听到一个妖娆的声音:“陛下,您看奴的这首,如何?”
是张昌宗,身旁还有个张易之。哼,这两个东西什么时候也能上的了台面了。狄公当即提笔,顷刻之间,十首诗赋跃然纸上。
当武皇拿到狄公的诗时,嘴角微扬,“这个老家伙,这么跟个闹别扭的孩童似的。”
于是,民间的出现了新的流言:
【狄国老在宫宴上一口气作诗十首,其才华无人能及】
【狄国老本来想糊弄过去但看到了来自陛下的友善眼神,决定认真对待】
【狄国老本来想糊弄过去但看到了陛下身边的二张兄弟,决定认真对待】
【狄国老本来想糊弄过去但看到了陛下身边的二张兄弟,陛下还在对他们笑,决定认真对待】
【狄国老本来就没有想糊弄过去,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看陛下的反应,结果二张兄弟出来横插一脚,陛下还夸了他们,狄国老非常生气,决定认真对待,一口气作诗十首】
【狄国老本来就没有想糊弄过去,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看陛下的反应,结果二张兄弟出来横插一脚,手还在陛下腰上,陛下还夸了他们,狄国老非常吃醋,决定认真对待,一口气作诗十首】
当然武皇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看见狄公在摸鱼,不想认真对待,于是召来二张,以此激励(?)狄公。当然效果令她非常满意。
于是民间又开始传:
【当今圣上之所以养男宠是因为狄国老总是不去宫里看她,她很寂寞】
【当今圣上之所以养男宠是因为狄国老之前有三房夫人,她很生气】
【当今圣上之所以养男宠是为了在她和狄国老吵架时自己能够有能让他主动认错,主动服软的筹码】
【当今圣上之所以养男宠是因为狄国老不能总是夜宿,她很烦躁】
【当今圣上之所以养男宠是因为她已经嫁于两位帝王了,不能再嫁给狄国老了,她很无奈】
张柬之:感谢民间的各位大大,只要你磕怀曌,我们就是好朋友
武皇:怀英啊,你们宰辅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啊,我怎么觉得柬之精神不太正常呢?
狄公:哦他一直是这样,只要说到怀曌,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啥。
……
“狄怀英!这个怀曌肯定跟你有关系,满朝文武之中只有你的字里带个怀,说,这个曌到底是谁!你三位夫人的名字都不是这个,你是不是有新欢了,是不是那个钟五娘!”
“陛下,您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名讳……”
“朕的名讳是武曌,有什么问题吗!”
“您说呢……”
part4[狄芳]
狄府的内卫最近多了一项职责——报告李元芳和狄公之间的互动。
凤凰接到武皇的口谕后人是懵的,这怎么吩咐他的手下……
于是内卫对狄府的报告便成了这样:
陛下,今日狄国老有请李将军吃面,李将军味同嚼蜡,结果直接被狄国老抢走了。
陛下,李将军因为总是吃面,心情不快,在训练八大军头时下手狠了一点,结果狄国老看着倒满院的八大军头,问李将军有没有受伤。
陛下,今日狄府总管狄春给狄国老送茶时又双叒叕被李将军拦下了。
陛下,您前日赏给狄国老的丝绸狄国老送到尚服局去把衣服做好后送给了李将军。
陛下,李将军昨晚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陛下……
武皇很满意,于是近日来狄府的内卫过的很滋润。
part5[燕芳]
李将军家的房顶总是别其他官员家要牢固些。
原因很简单,他的红衣小姑娘只要一不开心了就上房顶。有一次,他们二人吵完架后李元芳就回卫府了,快天明的时候才回来,结果就看见如燕在房顶上睡了一宿……
李元芳一阵后怕,立马请人来修缮房顶,万一下次塌下来可如何是好。
但是上房顶这件事是拦不住的,后面直接变成了不高兴也上,高兴也要待上一会。知道李元芳还特意修缮过之后更加放肆,直接晨练都在上面进行。
又有一次,狄如燕在房顶上看着看着星星便睡着了,还拉着李元芳陪自己一起。于是第二天清晨就听见狄公的声音:“你们两个在上面搞什么!这么大个将军府是连张床都没有了吗?”
最终此事以李元芳被狄公结结实实地骂了一个时辰,狄如燕在一旁笑了一个时辰告终。
李元芳认为如果下次建房子,地基要打的和房顶一样高。
part6[温林+师生组]
曾泰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恩师真乃神人也!”
捧灵?不存在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对恩师的敬佩是由始至终的,是发自肺腑的,却总被有心人解释为拍马屁,这令曾泰很不开心。
有一次,曾泰随狄公去江州体察民情,到了刺史府,出来迎接的那位温大人直接撩袍跪地,喊了一声:“恩师。”
!!!恩师啊,您什么时候又背着学生收了一个徒弟,您是不是不要我了。此时曾泰内心活动极其丰富。
“温开啊,这位曾泰曾大人,也是老夫的学生,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师兄。”
什么叫算是!明明就是!自己成为恩师的徒弟时,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温刺史,早前有所耳闻,恩师称赞您是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官呐!”
“曾大人过奖了,温开不才,怎可与师兄比肩。”
两人就这样一直客套着,狄公径直去找了江州长史林永忠。
“使君?”见大门紧闭着,狄公轻轻敲了几下。林永忠以为是温开,便习惯性地喊了声“使君”。
“狄国老!卑职不知阁老驾到,未曾远迎,请阁老恕罪。”说着已经跪倒在地。
“好了好了,永忠,现在江州任上,可否繁忙啊?”
“回狄公,自然是比卑职当县令是劳碌些。”
“好啊,好好的干,你现在可是四品大吏,要记住自己身上的使命和职责。”
“卑职谨记狄公教诲。不知狄公是否见到温使君了?”
“他在正堂和曾泰打嘴仗。”
!!!震惊林永忠一百年,他的温使君不是文采翩翩,温文儒雅的公子,怎么会跟他人吵架呢?
于是林永忠连忙跑去正堂,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边的温开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心下不妙,他的人设不能崩塌,至少不能在林长史面前崩塌。他朝曾泰一拱手,“曾师兄年长于开,所见所闻自然丰富,开的学识到底浅薄了。”结束了这场争辩。
“温使君!”
“永忠?你怎么来了?哦这位是随狄公前来的曾泰曾大人。”
“卑职见过曾大人”林永忠向曾泰行礼,“那个,温使君,狄公说……你们在……吵架……”
“不不不,不存在的,恩师定是误解我二人了。”温开疯狂向曾泰使眼色,好在这时狄公也来了,曾泰也跟着应下了。
果然,恩师在曾泰面前最好使了。温开为自己保住人设长叹了一口气。
part7[怀曌柬]
·假如大家都磕怀曌
在怀曌粉头张柬之的带领下,大家成功入坑怀曌。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张柬之认为有必要进行一定的管理,于是怀曌入坑的新规定就是必须上交一篇同人文,优秀者可直接成为怀曌话本编辑部的编辑。
门槛高了,这可把那些新官员愁怀了,这边奏折公文处理不完,那边又催着交稿。可是怀曌太香了,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诱惑。
于是武皇就看着朝堂是只有狄怀英一个人是清醒的。
“看来最近公事繁忙,众位爱卿都没好好休息。”看看人家狄怀英,处理那么多公务都不喊累,你们倒是早朝都可以睡着。武皇心想着。
紧接着,武皇就随手翻开一本奏折,里面的东西直接使她格外清醒。
“张柬之,这份奏折,可是阁部递上来的?”张柬之慌得一批,联名带姓,出问题了。
“回陛下,陛下日前下旨说非要事不要惊扰狄国老,因此这份应该是由六部直接递交陛下的。”是什么时候都不忘cue狄公的怀曌粉头一枚吖~
“写的真好啊,朕此前还不知道,众位爱卿的文笔如此之好,想象力极其丰富,这小小的麟德殿还真是枉顾了人才。”说着就让人把那份奏折带下去,送至迎仙宫,美其名曰要好好品读。
下朝之后,武皇照例把狄公留了下来,不过这一次还有张柬之。
“来,自己看看,看看现在六部都是什么人才。”两人打开,越看越不对劲,羞愧难当的是狄公,嘴角肆意扬起但努力按捺自己磕cp心灵的是张柬之。
“陛下,臣绝对不会有此非分之想。”
“那如果,朕对卿有非分之想呢?”
“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张柬之:家人们,我磕到真的了!近距离磕君臣cp第一人非我莫属!我的小本本呢……
所以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呢?
下面揭晓~
标题:朝堂小日常
陛下有个聪明的侄子——梁王武三思,当然啦,大家都跟习惯称他为大菜叶。有一次,一位官员在早朝上不小心将此词喷出口,但是武皇不生气,众人揣测原因如下:这个词的出处是狄国老说的:“梁王者,大才也,头脑清彻(澈),才为世出。”武皇表示只要她的老狐狸开心就好了,少一个侄子她又不会怎么样。
然后大菜叶这个人吧,非常喜欢作妖,特别喜欢挑衅狄国老,以达到获取姑姑关注的目的,于是命人在神都传播谣言,说狄国老生活奢靡。陛下听闻后,本以为她会派人去调查狄府,结果千牛卫直接去了梁王府,彻彻底底的查了一遍,武皇还把梁王的党羽都贬谪到外地去了。
“狄怀英的府邸都是朕赐的,难道梁王是在腹诽朕奢靡成性吗?”
大菜叶很冤枉,但是无处申冤,怀曌党拍手叫好。
Fin.
作者碎碎念:
喜欢神探里面的cp很久了,当然最爱的是怀曌,还是想跟大家谈一谈这对君臣cp。
大概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是通过神探狄仁杰入坑的。当时看圆觉寺那段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加上之前磕一些历史cp的经验,他们真的很像一对。
后来查阅资料,原来不只局限于电视剧,正史上更是愿意去花笔墨去记载他们。从“朝堂之上,与卿推心”的小纸条到久视霜序的那声“朝堂空矣”,被免去的跪拜礼,被亲赐的座位,或许武皇真的把他看作自己的朋友。从狄公的角度出发,如果武皇真的只是对他有知遇之恩,而无其他,为什么他要去尽力辅佐一位女君主呢?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哪有那么多宽容。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爱情,也并非普通的友情,是千帆过后,大雾散去,雨后初晴,久别重逢,仿佛生来就是旧友;是“先为肱股之臣,后为李唐旧臣”的心忧天下,敢为人先;是人群中的一眼,变成了终身的承诺;是无条件的信任,满朝几乎半熟都出自一人门下,哪怕有一天二人会站在对立面,也只会去珍惜当下。
之前有看过一篇同人文,里面有一句话很打动我:“太平盛世和李唐江山,哪一个更重要?”正如剧中的那一声“功过参半”,我们不否认武皇曾经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杀人无数,但“创立江山,杀人无数,岂有鬼哉?”,自古又有哪位君王真的没有为权力滥杀无辜呢?武皇听从狄公的话,立李显为太子,晚年传位于太子。“治宏贞观政启开元”,这是历史对武周的评价,试问又有几个盛世,能被给予这承上启下的评价?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们的故事,会被裁入史册。当一本本覆满黄土的汗青被后人从地中如获珍宝般取出时,小心翼翼却津津有味地研究,传颂时,他们已长眠数千年。在所谓的黄泉之中,在奈何桥上,像生前圆觉寺中的那一见,紧握着彼此的双手,也拥护着数年的沧桑。历史是不能被百分之百还原的,但在后人的无限遐想之中,他们,将获得永生。
他就站在女皇身旁,怎知人生半载已成过往。
谨以我最拙劣的文笔,纪念一千多年前的君臣天花板,最好的怀曌。
湖山安泰(一)
逛神狄的同人感觉写曾泰的好少啊,于是心血来潮写写曾泰,不喜勿喷。
元芳自然是全剧颜值武力担当,不过若是倒回去十年,曾泰江南才子,少年状元,当也是个风流人物啊。再说他没两把刷子也做不了国老的学生不是么。
告罪一声,借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宋朝曾泰大人的字嘿嘿嘿。
******
在下姓曾,名泰,字处仁,湖州人氏。
严格来讲,我并不能算是湖州人。如若不然,按照我朝不能任命本乡本土之人为一方父母的规矩,又如何做得了这湖州的县令。可现在若有人问起,我只说我是湖州人。人生几十年如白驹过隙,一入歧途动辄便是半生蹉跎。之所以说我是湖州人,是因为我的生命是在湖州遇到了一位狄姓老者后,才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逛神狄的同人感觉写曾泰的好少啊,于是心血来潮写写曾泰,不喜勿喷。
元芳自然是全剧颜值武力担当,不过若是倒回去十年,曾泰江南才子,少年状元,当也是个风流人物啊。再说他没两把刷子也做不了国老的学生不是么。
告罪一声,借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宋朝曾泰大人的字嘿嘿嘿。
******
在下姓曾,名泰,字处仁,湖州人氏。
严格来讲,我并不能算是湖州人。如若不然,按照我朝不能任命本乡本土之人为一方父母的规矩,又如何做得了这湖州的县令。可现在若有人问起,我只说我是湖州人。人生几十年如白驹过隙,一入歧途动辄便是半生蹉跎。之所以说我是湖州人,是因为我的生命是在湖州遇到了一位狄姓老者后,才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我祖籍在湖杭边界附近,杭州下辖的黄湖镇。小村镇虽然比不上余杭的富庶,却也是江南鱼米之乡。民风淳朴,百姓生活算不上富裕,总还安乐。
家父是黄湖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识字的人,在杭州下属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衙门里做一名不起眼的小书吏。俸禄实在微薄,在镇上却极有头面。平日他住在公门内的班房,十天半月难得回家一次,故而到了休沐日,我便会跟着给人浣衣的阿娘去渡口等着父亲乘船回来。
我阿娘日日都去浣衣,附近其他女眷、市场里的小贩和村民们无一不识得她。若是见到我也同去,便会问一声,曾娘子安好,今日小郎君也同来?可是曾公今日休沐?
这时候阿娘就笑着回一句,娘子同安,相公正是今日休沐。阿泰,见过于娘子。
我便规规矩矩上前行礼,阿爷阿娘无论何人都以礼相待,我从小便耳濡目染。对方通常夸一句“不愧是曾公家的小郎君”,阿娘谦辞几句,便问起对方的家常。
阿娘浣衣时,我便在附近的市场玩耍。我知道哪个小贩的菜新鲜又便宜,哪个渔夫的鱼是刚捕上来的。我还知道冬季的菜价比夏日贵,丰年的稻米比荒年贱。走过点心铺时,暮春能闻到炸春卷的鲜香,金秋则是桂花油糕的沁甜。
阿爷下了船就和阿娘到市场里代写书信的先生处寻我,一家人买了菜再回家。一路上阿爷问起阿娘镇上生活如何,阿娘便将自己拉家常时听到的挑出一些讲给阿爷,除了婚丧嫁娶、添丁进口,多数时候还是谁家生活有困难。阿爷默默听了,过几天就会自掏腰包让阿娘置办些需要的东西,由我送到附近有困难的乡亲处。
阿爷虽说是公门中人,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几个钱。我家买不起婢仆,甚至阿娘还要替人浣衣织布来贴补家用。阿爷常说,四邻乡亲们生活安乐,我们这小镇子才能好起来;镇子好了,他心里才快慰。
阿娘含笑颔首。
或许这就是为何,幼时我家过得算不上宽裕,甚至还不如一般富户,更不要说杭州城中的大家了,镇上的人看见阿爷阿娘,也都会恭恭敬敬称一声“曾公曾娘子”。
八岁上,我跟着代写书信的先生学了几个字,阿爷回来后和阿娘一合计,决定送我去杭州城上书塾。
家里不多的存银交了束脩,阿爷打算再给邻家日日去杭州城卖鱼的阿平兄一些钱,叫我搭他的船去上学。阿平兄执意不肯收,道,饥年时家中老母卧病,若不是曾公把家里仅存的白米让曾娘子煮粥给了我,我阿娘哪里还有今日?如今不过是让小郎君搭船上学,左右我日日都要去杭州贩鱼,怎么能再要曾公的钱?
阿爷待要再劝,阿平兄只说,咱镇上祖祖辈辈就出了你家一户读书人,他日小郎君考上状元做了大官回来造福乡梓,就是最好的报酬。
阿爷便道,阿泰,还不拜谢你阿平兄。随即拉了我向阿平深深一揖。
阿平兄的话我一直记得清爽,到了杭州城里,同窗的富家公子皆是纨绔不思进取,只有我连一包甜糕也舍不得买,攒下的钱都买了书。
苏杭的风水文化皆养人,西湖烟雨去了又来,青梅煮酒年复一年,我也长成了白衣翩翩少年郎。
及冠时,父亲为我拟了字“处仁”,取自论语“仁者安仁”,希望我能有兼怀天下的心胸抱负。
那时的我亦有此想。同年秋闱,我中了乡试的解元。阿平兄特意用红绸装饰了他的渔船,载着我和休沐的阿爷一同归家。一路上闻讯而来的乡亲们自发地吹吹打打迎接黄湖镇第一位解元,路过的家家户户都请我们吃一杯水酒。
农家淳朴的庆典持续了好几日,待到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时,登门拜访阿娘的姑嫂姨婶却又多了起来,拐弯抹角地打听“你家阿泰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
阿平兄的母亲也想把小女儿说给我,却被儿子劝退了——“阿泰考上了状元必是名门闺秀才配得上,咱家这种小门小户还是别做这种美梦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我对阿平兄的妹妹动了心,而是阿爷从小教导“乡亲们都好才好”,我不能有了出息便忘了本。
阿娘问阿爷的意思,阿爷本来说年底我还要发解到神都参加来年春天的殿试,不要太让我分心。听了我的想法,便主张先定下一门亲事来,等我从洛阳回乡,再行完婚。
于是阿娘在我准备进士科时相看了远近各家适龄的姑娘,最后挑中了书信先生家的长女,闺名唤做映雪。说起来我少时没少去她家铺子玩,我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映雪人如其名,姿容胜雪,跟着其父也识得几个字,很是温婉可人,阿爷自然也欢喜。
请了媒人订了婚,我便随着州府当年的岁贡一起前往神都赴考了。出发的时候仍是阿平兄撑船载我到州府,全镇出道相送,行囊里王家一张饼李家一块糕,满满都是乡亲们的期望。映雪在众人的注视下,红着脸将一包糕粽递到我手心,声如蚊蚋道,奴愿曾郎高中。
我在一片哄笑声中接了红纸包,对于儿女情事我亦是青涩,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行了一礼道,等我。
映雪羞得不敢抬头看我。她这一低头,我便看到她发间插着父亲聘阿娘时的玉簪。再一回头,看到阿娘眼中噙着泪,只将我的手握了再握。
阿爷执了阿娘的手,对我说,照顾好自己,下场时切忌心浮气躁。
我自是全部应下。
时辰到了,阿平兄撑船撑得卖力,我扶舷回首,小渡口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了,唯有身后村落炊烟渐次。我知那是家乡,心中便觉安稳。
我颇觉有些饥饿,便打开映雪的红纸包吃起了糕粽。阿平兄道,吃了糕粽必能高中,阿泰此去定能金榜题名。
我摇头答,科举艰难,哪里有什么必定之事。
阿平兄道,我第一天撑船送你去读书,便知道阿泰你将来是要考状元做大官的,可不如今就中了解元?你阿平兄看人的眼光,和看鱼一样准。
我险些噎着。
那时我年少懵懂,哪里想到阿平兄竟一语成谶。
我会中状元,亦会官居高位。
只是人生并不似鲤鱼跃龙门般开阔,却正如黄湖镇蜿蜒曲折的浅溪,多障碍,难诉尽。
(未完待续)
如果无头将军遇上的是如燕小姑娘……
设定:要是滴血雄鹰案有反水后的如燕小姐,打开方式可能会不大一样,毕竟李将军怕鬼……目瞪狗呆三人组+战斗力爆表的如小燕(这大概是拿错男女主剧本的将军和小姐[划掉])
明明约好是打团战,结果关键时刻遭遇队友集体挂机,只得单挑Boss的如小燕: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算了,我自己来……
——
所谓阴兵借道,厉鬼杀人的说辞,如燕向来是不信的。可那夜从恩济庄中请来两位九旬老人问话,之后竟有一人无故被杀,还被割下头颅和左臂,想来确实诡异。
次日傍晚,狄公便将庞九...
设定:要是滴血雄鹰案有反水后的如燕小姐,打开方式可能会不大一样,毕竟李将军怕鬼……目瞪狗呆三人组+战斗力爆表的如小燕(这大概是拿错男女主剧本的将军和小姐[划掉])
明明约好是打团战,结果关键时刻遭遇队友集体挂机,只得单挑Boss的如小燕: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算了,我自己来……
——
所谓阴兵借道,厉鬼杀人的说辞,如燕向来是不信的。可那夜从恩济庄中请来两位九旬老人问话,之后竟有一人无故被杀,还被割下头颅和左臂,想来确实诡异。
次日傍晚,狄公便将庞九叔接到他们下榻之处,说是今夜要抓鬼。如燕对抓鬼一事兴致缺缺,从前在蛇灵中时,任务的完成不时需要装神弄鬼来混淆视听,她扮过的“鬼”也不在少数。
洛阳七八月恰逢雷雨,窗外雷电轰鸣,闪电亮如白昼。现下已过子时,屋中几人却毫无睡意。如燕捧着茶,百无聊赖地漾着茶盅上的茶沫,抬眼偷偷观察屋中几人的神情。
叔父神色凝重,负手在屋中缓缓踱步,时而驻足沉吟,时而蹙眉摇头,想来是这次的案件着实棘手。
李元芳自晚饭后便看着地上的青砖陷入沉思,她学着他的样子盯着那方青砖看了半晌,可那青砖除了比旁的多了条裂纹,似乎并无独到之处。方才自己同他说话,叫了他两遍,他才堪堪回神,勉强弯着唇角问她何事。
曾叔叔似乎也没比元芳好多少,半柱香前还被茶水烫了嘴。
至于那庞九公,虽已被叔父告知,他在这里很安全,不必害怕,但老人家仍惶恐不安地蜷在床角瑟瑟发抖。
如燕暗暗叹了口气,开门寻来千牛卫,吩咐人再去给庞九叔寻一床被子。
屋中气氛压抑,如燕也不说话,低头吹着杯中的碎茶叶玩。
有十二片碎茶叶沉在杯底,还有一片就要沉下去……
正想着,只听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铁蹄声,如燕放下茶盅,手缓缓地移向腰间的双刀。狄公几人也听到了声响,不约而同起身,屏气凝神看向门口。
如燕不由地多看了李元芳两眼。
自晚间狄春奉茶后,李元芳就一直坐在那儿盯着一方青砖看,方才起身时他动作极快,也不晓得他腿麻不麻?
又一道闪电劈过天际,将屋外那人的身影映在门上。
如燕惊骇,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不,那东西分明没有头。
屋门被瞬间推开,如燕深吸一口气,瞪圆了杏眸。
屋外电闪雷鸣,那身披战甲的无头将军并不在意他四人的存在,提着凤翅鎏金镗径直朝庞九公走去。
李元芳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眼睁睁瞧着无头将军进了堂屋。
狄公见他愣神,抽出他腰间的幽兰剑奋力挥向不速之客,却被无头将军轻飘飘地将剑挑开。
幽兰落地,庞九公的血溅上窗棂。
无头将军提着砍下的头颅,就要转身离开。
如燕压下心底的骇浪惊涛,不着痕迹地摸出随身携带的无影针套匣,电光火石间已射出数枚无影针。
狄公亲眼目睹庞九公被割下头颅,阖上眼不忍再看。突觉身侧有风动,似是有谁迎了上去,睁眼只见一抹红影如离弦之箭,直直朝无头将军扑了上去。
惊惧不已的狄公不及出声制止,猱身而上的如燕已拿刀划破了无头将军提着庞九公人头的手腕。无头将军吃痛,庞九公的人头落地,在地上滚出了一丈远。
无头将军抡起凤翅鎏金镗朝如燕斩去,李元芳惊怒交加,伸手去拔剑才想起方才幽兰已被挑落在地。
这边如燕轻巧躲过,借着闪电看清无头将军的右手,趁他抬手之际,拿双刀挑断了他右手腕上的经络。
凤翅鎏金镗应声落地。
堂屋中间立着的三个大男人表情出奇地一致,静默地瞧着那红衣小姑娘利落地夺了无头将军的武器,一个侧踢将人踹翻在地,也不待那无头鬼反应,如燕已反剪了他的双手,单膝跪压将人扣在地上。
事发突然,狄公和元芳怎么都没料到如燕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她能以一己之力把“鬼”擒住。
那无头将军力大无比,仅如燕一人按住他已是吃力。如燕微微喘息,余光瞥见身后的三人呆若木鸡,竟无一人上前帮忙,更不用说寻根绳子来将人捆一捆。
眼瞧着就要被他挣脱,如燕眼神一冷,纤手一翻将柳叶刀钉进无头将军的侧腰,把人钉穿在地。
有少许血珠喷溅上如燕的下颌,那红衣小姑娘不甚在意,拄着刀柄笑吟吟地歪着头同人商量,“你若是还要乱动,下一刀就钉在你肋骨间,可好?”
被她扣压在地的无头将军闻言身形一僵,不再挣扎。
要不是她出刀时眼神狠厉和半张小脸上还溅了血,盈盈笑语的娇俏模样几乎让狄公和李元芳产生错觉——如燕不过是在询问晚间小食用些核桃酥还是豌豆黄……
狄公最先回过神来,唤来千牛卫帮着如燕把人捆了。
方才如燕虽用无影针射穿了那人的几处脉络,但扑上去时心中并无胜算。现下目送千牛卫将人押下去,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从地上站起时眼前一黑,身形猛地一晃,李元芳赶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如燕闭眼缓了片刻,睁眼便瞧见李元芳面露忧愧,如燕不愿看他自责,笑着嗔道:“方才也不帮着我将人捆一捆,让我一个人跪得腿麻。”
李元芳见她无碍,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笑着应道:
“是,怪我。”
说话间,李元芳已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帕,抬手就要拿帕子拭去她下颌被溅上的血污。
狄公干咳一声转过身去,也不瞧他二人,曾泰随手端了一盏桌上不知是谁已放凉的茶,垂眼吹得认真。
如燕面上一红,侧头避开李元芳的手。李将军不大自然地收回手,将手帕递给她。
狄公也不回头,只吩咐他二人将庞九叔好生安葬,之后让元芳送如燕回去休息。
……
——不算小彩蛋的彩蛋——
多年后,李将军和如燕成了亲,再后来如愿添了个聪明灵秀的小闺女。
又是一年的雷雨季,不过三两岁的小丫头每到晚间睡觉,便要抱着软枕去找如燕,说是怕有妖怪把自己抓去吃,要娘亲陪着才肯睡。
小清扬并不理解,父亲听到自己要娘亲陪着睡时,为何表情如此微妙?
然李家小娘子生性洒脱,此刻更无暇顾及父亲的感受。
趁着父亲愣神的功夫,小丫头已轻车熟路地爬上床,扑到如燕怀里,将整张小脸埋在母亲细腻柔软的衣料纹路中乱蹭。
如燕失笑,任由小家伙在自己怀中撒娇打滚,抚着她头顶细软的发丝柔声说世上并无鬼怪。
小家伙摆明了不信,拽着如燕的衣角不肯撒手。如燕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李元芳,低头同女儿说:“真的,世上并无鬼怪,清扬不是和娘亲说要勇敢么?那就不能像你爹一样,迷信鬼神之说……”
被女儿占了半边床,只得坐在床边的李将军挑了挑眉,“我何时……”
如燕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如潮的记忆如洪水般倒灌入他的脑海,李元芳瞬时住了口。
小女儿从如燕怀中探出头来,满脸同情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父亲,“爹爹怕鬼,所以才要和娘亲一起睡么?”
李将军:“……”
见父亲不说话,小清扬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决定忍痛割爱:“爹爹也怕鬼……那还是让娘亲陪爹爹一起睡吧。”
说完,小清扬也不用李元芳抱她,自顾自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和父亲说:“既然世上无鬼,那爹爹也要快些长大,不能老缠着娘亲才是。”
关于民调局关于作者一些想说的话
追书追的越来越没动力了!现在还追的大多是以前的哪些老粉了吧!作者越来越敷衍,已经很难吸引新粉了,以前热度不错现在是一本不如一本。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跟读者较劲的作者,读者喜欢什么他就撕什么,反正就是要把你喜欢的通通都毁掉!
一本书的热度主要看讨论度,怎么才能引起大家的讨论呢?当然是磕cp了,cp粉才是最强大的,会免费向周围人安利,给你打广告,还会二次创作同人作品。但是看看作者的这几本书,仅有的那几对cp那一对能让人磕的下去,勉传有人磕勉仁,作者就把两人的关系越写越差,直接扇耳光互相殴打,还给吴勉安排一个莫名其妙的深情人设,明明一直很抗拒成亲结果一下子就又变得极度深情,连个过渡都没...
追书追的越来越没动力了!现在还追的大多是以前的哪些老粉了吧!作者越来越敷衍,已经很难吸引新粉了,以前热度不错现在是一本不如一本。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跟读者较劲的作者,读者喜欢什么他就撕什么,反正就是要把你喜欢的通通都毁掉!
一本书的热度主要看讨论度,怎么才能引起大家的讨论呢?当然是磕cp了,cp粉才是最强大的,会免费向周围人安利,给你打广告,还会二次创作同人作品。但是看看作者的这几本书,仅有的那几对cp那一对能让人磕的下去,勉传有人磕勉仁,作者就把两人的关系越写越差,直接扇耳光互相殴打,还给吴勉安排一个莫名其妙的深情人设,明明一直很抗拒成亲结果一下子就又变得极度深情,连个过渡都没有,而且吴勉性格还极度ooc。前后传的时候很多人磕勉辣,结果新书立马给你安排一个酒后乱性,从天而降一个好大儿,不但前期的深情人设没立住吴仁荻也成了一个只要儿子不要妈的渣男,而且这儿子还是一个非常不讨喜的小瘪三!勉仁勉辣勉君三对cp都be的死死的,这是直接把直接把cp粉公开处刑啊,试问谁还磕的下去?
不想写cp不会写感情戏没问题呀,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跟读者作对呢,学一学南派三叔不行吗,人家也没有写cp呀,就是走剧情,但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善于利用cp粉,没有什么官逼同死,给了cp粉二次创作的空间。看看盗墓笔记,各种拉郎配火的不行,尤其是瓶邪cp,给盗墓笔记带来多大热度呀!盗墓笔记能大火能火这么多年cp粉绝对功不可没!再看看作者,极度恐同,同时又好像一个深柜,而且还仇女,太不尊重女性,他书里的男性角色张口闭口都是对女性的意淫,而且书里出现的女性角色大多都是小寡妇,还有跟村里人不清不楚的农村妇女等等。我现在想象一下作者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一个躲在屏幕后面的秃顶中年猥琐大叔!作品反映作者的真实心理,把现实中不能说不敢说的变态心理写进书里可以说是作者独特的宣泄方式了!
作为一个老粉真的想说咋能好好写吗?能听取一下读者的意见吗?大家能坚持到现在也是真爱了,所以能对读者好一点吗!
【麦雷】探长先生的午餐
* 在每一件案件完美收官的背后,都有Lestrade探长的辛苦工作,同时还有他的家属,我们大英政府的无限支持
* 算是短打甜饼,麦雷的日常
*有一些是短信内容,消息的来回
如果要问这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是什么,那么Lestrade探长告诉了我们答案,是在周六的清晨被Sherlock的电话...
* 在每一件案件完美收官的背后,都有Lestrade探长的辛苦工作,同时还有他的家属,我们大英政府的无限支持
* 算是短打甜饼,麦雷的日常
*有一些是短信内容,消息的来回
如果要问这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是什么,那么Lestrade探长告诉了我们答案,是在周六的清晨被Sherlock的电话吵醒,匆忙跑去苏格兰场发现事情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是无聊透顶
“今早什么事? ----MH”
“ Sherlock在作妖,我发誓如果下次他再只是因为找不到我的警官证而骚扰我,我就把他暴揍一顿 ----GL ”
“my Greg,一切请便 ----MH”
“…… ----GL”
早起被叫走的探长先生,在好好教训,当然是口头教训Sherlock之后,把他交到了John的手里,让John好好管管他
苏格兰场的午餐着实一般,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Mycroft的小黑车如约而至,探长先生此刻还在忙结案工作
“饱腹的午餐会使你精力充沛的进行脑力劳动的工作 ,结案顺利 ----MH”
“你也在楼下吗? ---- GL”
“很遗憾没有,晚上见 ----MH”
“好吧! ----GL”
Greg知道,这时候就该下楼取大英政府送来的贴心午餐了,起初的午餐总会让格雷格意想不到,因为自己从没说过喜欢吃什么餐食,可Mycroft送来的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后来时间长了大概能猜到了一些,比如饭后甜点的甜度取决于今天苏格兰场的工作是否辛苦,
顺利拿到午饭,抱着纸袋在路上晃了晃,听声音好像有甜甜圈哦,剩下的猜不到,只好在办公室里一探究竟,
年轻警员时常都在好奇,自己的老大是如何做到在忙乱的案场还能优雅的拿到一份看着包装就觉得好吃的午餐,Donovan和Anderson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终于坐到办公室转椅上的时候,Greg打开了最外层的纸袋,里面放有一张花纹简约的卡片
𝓗𝓸𝓹𝓮 𝓭𝓮𝓪𝓻 𝓭𝓮𝓽𝓮𝓬𝓽𝓲𝓿𝓮 𝓬𝓪𝓷 𝓰𝓾𝓮𝓼𝓼 𝓽𝓸𝓭𝓪𝔂'𝓼 𝓵𝓾𝓷𝓬𝓱.
<希望亲爱的探长先生能猜到今天的午餐>
---- Mycroft
天啊,这都能演绎出来,不过一想到 Mycroft是大福尔摩斯就觉得一切正常了
看着Mycroft的花体英文,Greg嘴角不自觉的有了弧度,自己曾无意识的说起喜欢花体,觉得古老且优雅,没想到从天之后,Mycroft每次送来的小卡片都是自己喜欢的字体 ,我们的大英政府甚至还练了小半天,且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要知道对于几乎只要学一两个小时就能精通各种语言的Mycroft来说这再简单不过,所以从Mycroft练字的时间来看,真的很重视
酸奶和芬芳的香料穿透了鸡肉多汁的切片,这些切片被烤过,然后在浓烈的番茄酱中煨制, 这样的午餐在冬天吃着很有感觉,不过因为Greg不太喜欢洋葱,因此省去了,
Mycroft的温柔体现在最细微的日常
曾经Mycroft也考虑过给Greg送去高档餐厅的牛排或者夸张的餐食,但考虑到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拿着刀叉可能会有点过于奇怪,当然只要Greg不介意,哪怕是想吃需要现做的餐食Mycroft都可以把厨师请去Greg的办公室
最后呢,甜甜圈真的被Greg猜中了
Greg在卡片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回复
< 甜甜圈正中下怀~>
之后拍照发给了Mycroft
‘和你口味吗? ---- MH’
‘当然,你就是我的洋葱克星 ----GL’
‘感谢夸奖,未来继续 :) ----MH’
‘晚餐回家吃吗?我来做 ---- GL ’
‘最好不过,傍晚会准时在楼下等你
------MH’
‘ Fin. ----GL’
*真的很喜欢麦哥和雷雷的短信互动×
【万古】二十四 你我
&弘音线结束,最后一章由明唐收尾
&想踩四的别看,我写帝后就是喜欢这俩人,小四在我这就是帅爆了
容音再次沉入深深的虚空中,但这次不再有死水纠缠着她,而是温暖明亮。她赤脚踩在柔软的新草上,感觉到有微凉的露水轻擦过她的脚底。她看见山花遍野,白云一朵朵降落在她面前。光点萦绕在她周围跳跃,她伸出指尖去触碰,把它们惊得四散奔逃,在空中留下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她看见那些灰暗的日子,看见她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固执地缩在阴暗的泥沼里。她在被压抑多年后想起那条甬道里的弘历,暖光洋溢在他身上,似是前路也是这般光辉明亮。
她由此生出一份希望。那个希望旅行去了很远的地方,自由地遇见了爱人...
&弘音线结束,最后一章由明唐收尾
&想踩四的别看,我写帝后就是喜欢这俩人,小四在我这就是帅爆了
容音再次沉入深深的虚空中,但这次不再有死水纠缠着她,而是温暖明亮。她赤脚踩在柔软的新草上,感觉到有微凉的露水轻擦过她的脚底。她看见山花遍野,白云一朵朵降落在她面前。光点萦绕在她周围跳跃,她伸出指尖去触碰,把它们惊得四散奔逃,在空中留下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她看见那些灰暗的日子,看见她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固执地缩在阴暗的泥沼里。她在被压抑多年后想起那条甬道里的弘历,暖光洋溢在他身上,似是前路也是这般光辉明亮。
她由此生出一份希望。那个希望旅行去了很远的地方,自由地遇见了爱人,又在她的生命将要结束时义无反顾回来延续她的生命。她看见那个自己让弘历重新露出笑容,带他走出她带给他的阴霾。她爱弘历,却也是伤他最深的人。她舍不得让弘历难过,却一次次地让他为她落泪。她在这时想起明川,想起她留给他的祝福。当时她觉得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明川的妻子应该另有其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再度遇见。
云气在这时化作大雾渐渐散去,她看见唐佳瑜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她跑起来,跑过满山遍野的花,跑过温暖涌动的河,跑过跃动旋转的光,深深抱住唐佳瑜。
“谢谢你。”
她感谢明川和唐佳瑜,所以她想把唐佳瑜送回去,送回明川身边。
这是唐佳瑜真正见到容音,她发现容音身上有着极为好闻的味道,不是晒过的被子的味道,而是像冬日大雪融化时清冽又温暖的香味,也像春日柳枝飘摇时细润又柔嫩的香味。她猜这应该就是希望的味道。她闭眼任由自己慢慢化为碎光融入容音的身体,这次她并不是被迫留在这里,而是心甘情愿留下。她明白正是因为有容音,才会有她唐佳瑜,而她现在去做容音的决定,也将在未来让她遇见明川。
虽然她不止一次吐槽过容音有什么好抑郁的,可她其实从未这么觉得。人们永远无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只能通过爱去共享痛苦。容音在这么痛苦的境地里仍然怀着一份希望,已经是最大的了不起。只是因为在她面前的是弘历,她才只能对不起容音一点,先去开导弘历。她拥抱着这个如此坚韧善良的自己,笑了笑说:“怪不得老四总说我丢你脸,确实是。”
融合结束的最后一刻她靠在容音耳边轻轻地说:“这一辈子你要活得长久一点啊。”
容音轻飘地倒在云上,感觉到那些记忆正在飞速流逝,转而填补她身上的小伤口。
她在闭上眼睛前默默地说:感谢阴暗的我,和光明的你。
弘历看见容音醒来,想问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问起。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还是不是他的妻子。容音见他呆呆的,便支起身子坐起来,笑着伸手戳戳他的额头说:“怎么愣住了,爷?”
弘历记起这个称呼,也记起这个笑容。不是现在的容音,也不是唐佳瑜,是十多年前,那个刚刚嫁给他的容音,那个热烈的,明快的,自由的容音。他再也忍不住,抬手紧紧把人抱进怀里。
万籁都寂,星辉下的长春宫只能听见弘历犹如初生的哭声。终于,倦鸟回巢,星光璀璨,他的妻子回到他身边。容音听着他毫不抑制的哭声,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也跟着一同落下滚滚热泪。似是跨越千山万水,经历重重阻隔,他们才终于走到可以相拥的这一步。
容音不记得发生的这些事情,她的记忆再度回到去年的重阳宴。她并不好奇这一年的事情,弘历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总拉着弘历问:“为什么我之前总是对你发脾气,我这么爱你,为什么要不见你让你伤心。”
弘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种问题,有心想教导她不要太跳动,可她在外还是那个面面俱到的皇后,只是爱在他面前撒娇,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老实说:“你那时因为孩子在生我的气。”
“可那又不是你的错,不能因为这个怪罪你啊,”容音依旧不理解,但保证说,“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弘历失笑:“好,皇后要说到做到。”
最后一点秋色勾来寒霜,再有几日便是冬。明玉这几日都在准备,以便随时换上过冬的东西。容音窝在弘历怀里拿着后宫的账本看,时不时说上哪个宫的用度问题。弘历手上的书看到一半时,她的账本也看完,便拨开头顶横着的手问:“你明日带我去跑马行不行?”
“天气太冷了,况且明日也抽不开身。”
容音牵住他的手撒娇:“求求你啦,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弘历在她满含希冀的目光中放下书,仔细想了想说:“那你得答应,再给我生个儿子。”
“你——”容音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一下子脸红,便赌气别过脸去不理人。生什么生,谁知道他是真的想要孩子,还是想趁机闹得更狠些,她上当就是笨蛋。
弘历不愿意放过她,故意拖长了声音道:“不答应啊,那便只能等到春猎了,我算算,这距离春猎还有几个月呢,一——二——”
“生就生!”容音急了,抬手便捂他的嘴,脸还是红的,但嘴已经硬起来,“又不是没生过,只是你不能再欺负我了。”
“哪种欺负?”弘历含笑又问,见她脸越来越红,耳朵也红得透出血色,就把她的手扒开咬了一口她的脸蛋,“这种欺负?”
容音捂着脸瞪他,本来要哭,又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在他怀里一窜去亲他,没想到倒磕上他的下巴,这下真的眼泪汪汪。
“笨。”弘历低下头,在暖融融的屋里细密地吻她。
容音仰着头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想:她怎么舍得不爱他呢?他是她的光。纵然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她依然会永远爱他。
“还敢走神?”弘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扣住她的手更深地亲上来。
寒秋跑马不是什么好事,跑两圈脸就能被刮得透凉,容音出来站了一会儿就有一点后悔。弘历看出来她冷,憋住笑过去正经道:“你自己去跑几圈吧,我就不陪着了,我怕冷。”
“你哪里怕冷!”容音闻言气成个包子脸,愤愤不平道,“我每次晨起都偷偷拿你的手取暖来着,你每次都是热乎乎的!”
“你还好意思说?”弘历过去帮她煨手,“身体好了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让你穿多点就是不听,冷了才想起来用我了?我是你的炭炉还是你的汤婆子啊?”
容音自知失言,不说话乖乖让他把手捂热。弘历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教育说:“就上马走两圈,不许跑,脸刮坏了又得哭。”
他的披风给容音用还是长了,直接盖住她整个人,她再矮点就能掉到地上。容音嘴上说他不怕冷,但当他把披风解下来后正好刮起风,她怕他也冷,便伸手抱住他的腰软软地笑说:“我给你捂捂再上马。”
弘历对于她此等知恩图报的殷勤很是受用,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才推她:“快点上马,早点走完早点回去。”
过长的披风终究是阻碍了容音的发挥,她上马之后还在整理披风。弘历见她在马背上来回倒腾,忍不住提醒:“当心点,别摔着。”
没想到她手上一顿,反问道:“皇上不会接住我吗?”
弘历愣了一下,回说:“当然会接住你。”
弘历帮着牵马走了一会儿容音就舍不得再让他牵,让他也坐上来一起回去。两人慢慢悠悠骑着马往回走,容音这时侧头朝弘历招招手,他会意附耳过去,听见她说:“我的生辰愿望就是,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
长春宫移种来几棵好桃树,春来桃花满枝头,宛如十多年前的潜邸。容音被诊出怀孕那天弘历十分高兴,两个人像个笨蛋一样相对着哭了很久,而后又都笑起来。当晚弘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看见他与容音白头偕老,儿孙绕膝。还梦到他去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容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唐佳瑜,他想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他看见唐佳瑜揽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明川,我同意嫁给你。”
他没有把这个梦告诉给容音。或许在他们的生命都结束以后,他会成为明川,遇见那个叫唐佳瑜的人,这次他不会跟她离婚了。
他醒来时桃花正在无声地落下,秋去春来,花月年年不相同。他侧身轻轻抱住容音,知道生生世世,无时无刻,他们都是爱人。
时光代代流转,唯有爱万古长青。
【维灵】思念不是病
是在我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写下的
本来只想找一个情绪的出口 没想到写了这么多
其实有很多我私人的想法 也没什么情节
大约就是钟灵在等待丈夫的日子里心里的百转千回吧
2k➕
匆匆在廊下的一瞥是两人最后无声的告别,一个踏上战场一个回乡躲灾。即便是后来说起来那段等他过来的日子,钟灵也只是用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可那样的痛,怎会忘呢?
在席维安走的三天之内钟灵都没有那分别的实感,仿佛他只是出差去了,几天后仍可以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并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每个等待的夜晚身着棉麻睡衣的钟灵总是难寝,来到窗边,抬头是清冷月色,仿佛是在提醒她牛郎织女正苦于...
是在我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写下的
本来只想找一个情绪的出口 没想到写了这么多
其实有很多我私人的想法 也没什么情节
大约就是钟灵在等待丈夫的日子里心里的百转千回吧
2k➕
匆匆在廊下的一瞥是两人最后无声的告别,一个踏上战场一个回乡躲灾。即便是后来说起来那段等他过来的日子,钟灵也只是用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可那样的痛,怎会忘呢?
在席维安走的三天之内钟灵都没有那分别的实感,仿佛他只是出差去了,几天后仍可以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并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每个等待的夜晚身着棉麻睡衣的钟灵总是难寝,来到窗边,抬头是清冷月色,仿佛是在提醒她牛郎织女正苦于不能见面,低头是满地被吹散的落叶,从前那样落叶归根的浪漫此时也变成了伤悲。
钟灵总是那样出神,可让她回神的只有凛冽的寒风,而不再是一件温暖的大衣和宽厚的大掌。
上海的百姓家门口一家一家地挂上白布,大约都是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死讯。平时最素的颜色此时显得格外刺眼凄凉。更可怕的是,大家话里话外都在谈论席维安,那些死了丈夫的家人甚至会骂他。骂他带队不力,是他夺走了他们丈夫的生命。
钟灵不是菩萨,明明知道这是毫无根据的谩骂,她本可以回击那些人。但只有在这样的吵闹中她才能感受到席维安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毕竟那样的杳无音信实在是太过渗人。
那些人妇如何能是无理取闹呢?若是这一颗颗千疮百孔的心灵能在她身上找到发泄的窗口,她也并不介意吧…只是她,又能朝谁发泄呢?
有时候钟灵不敢伤悲,她明明足够幸运了。多少百姓家的男子被编入敢死队冲锋陷阵,用血肉之躯填平土地,而席维安并不生活在最最前线。
她是不是不配思念?是不是因为别人境遇更加糟糕自己就没有发泄的理由?因为不够惨,就仿佛失去了伤心的权力。这样的想法日日夜夜纠缠着钟灵,扰的钟灵入不了梦,明明入梦就能与他相见呢?
钟灵常常在上海的街头就那样漫无目的地逛着,上海的空气充满了污浊,她逃到了苏州。在那里,她只是一个苦等丈夫作战归来的妇女,而他也只会是她口中一个普通的军人。
她开始害怕思念,不知是真因为那些谩骂与流言蜚语,抑或是因为她害怕期待。思念思的不只是过去,更是未来。她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她能胜利归来,他们该是多么的幸福。可期待可能落空的感觉岂是撕心裂肺可以形容的?她不敢去想象那样的结果。于是她转而念过去,念那些美好过去。
可他与她的过去里亦掺杂了太多的悲伤和遗憾。她有时会恨,为何不早点知道汪家并非席维安所害,她会怨为何自己不早些明白他炽热的爱意。
比悲伤更可怕的是后悔,是遗憾。前有痛苦的期待,后有扎心的回忆,她太过疾苦。
钟玉的儿子活泼可爱,钟秀在乡下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与他们在一起钟灵并不否认自己快乐过。可是这样的快乐仿佛总是走不进她的内心,开怀大笑过后心里更仿佛残缺了一块。
为何呢?是因为心中有所记挂吧。她只有在沉浸在另外一种情绪里的时候才能抹掉这慌不择路之感。
昨日苏州城内一家稍富裕的人家又挂起了白布,一众农妇自是体贴地上门安慰,可钟灵满眼分明只能看见那女子眼下遮不住的乌青和脸上未干的泪痕。
如果是她遭遇这些,要她如何接受呢?
在她再一次收到席维安寄来的那封跨越千山万水已沾满尘埃的信后,一瞬间的兴奋又被接踵而来的害怕与焦虑而替代。信纸上不过寥寥数笔,乍一看便是转移阵地时他匆匆留下的。可为何她仿佛能从中看到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未来。是病了吧?不然为何会害怕?
在爱情这场游戏里,每个人都是输家。钟灵和席维安双双沉沦在爱情的蜜罐里,可是这玻璃瓶被生生地掰裂,而掰开它的甚至是权谋,是战事,身居高位是他们的荣耀,却也是束缚啊。
有时候等待比失去可怕的多,特别是对一个个想要结果的人。从前钟灵总以为席维安是这样一个人,他在感情中有太多急躁,万事总想要一个回答。可现在发现,每每只想要一个结果的人是她,她想知道他的爱是建立于什么之上。所以他在给出明确答案之前他一切的关心和讨好都被她自私地套上了枷锁。
直到那中秋夜。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庸人自扰,前方捷报频传,后方生活也逐渐安稳。硝烟正在散去,是否这些心结该散去呢?可是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暗自消失。解开一对死结不仅要灵活的双手,更要有沉着的内心。她易钟灵纵使再有心,可这日夜的紧张等待让她如何沉静?
后来他回来了,只是在那一瞬间,她的郁结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吃下了一剂良药。
可是并没有太平几天不是吗?内战爆发的时候席维安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卸甲归田放在嘴边说起来容易,可是作为军人,若是他真能做到,他就不是席维安了。这次钟灵也没有失态地挽留,等待的那么多年里她早已想明白了,这是他的使命,也是她的使命。
内战的战场只有比往年更加残酷,可是钟灵这次待在同样冷清的家中,看着同样清冷的月色和败落的落叶,心里那份残缺却早已被填满了。
原来在爱情这场游戏里他们都没有输,原来他们都是赢家。因为他们在接纳彼此爱上彼此的过程中更早已接纳了自己。原来他们想改变的从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爱情蜜罐里的甜蜜从未流尽。甜蜜只是在爱情升温的过程中蒸发至他们的周遭,并一丝丝地渗入到他们的每一个毛孔之中。
思念不再是一件悲喜交加的事情,它是享受,是心安,在启封来自前线的信的时候不变的是担心和欣喜,可从前的恐惧早已如过雨云烟般消散。
何有良药?其实那日在田间听到他唤的那声“钟灵”时他便明白了,她不能接受的无非是他们的不圆满,但在他回来的那一刻她便释然了。
他回来了,这便是圆满。
再后来,席维安真的从内战战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大约是上天眷顾吧。所以真的圆满不是一起周游时间各地看遍风花雪月,而是经历如此磨难后还能再漫天大雪中相拥,在花团锦簇中执手相望。
是啊,正如我们所愿,他们到老都很幸福,无关金钱,无关子嗣,无关一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