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三次雪就和你告白。【3】
(3)
一阵大风突然吹来,带着寒露像雨点一样的砸在崔瀚率脸上,差点把他的帽子吹飞。
他把毛线帽扶正,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稍微解冻了僵硬的双手,才发现夫胜宽已经看见他了,正挥着手让自己进去。
“怎么手这么冰。手套也不带了?”夫胜宽把怀里的热水袋拿出来垫在崔瀚率的手下,皱着眉帮他按摩脸颊两边冻得和石头一样硬的肌肉。
还好尹净汉发现的早,提醒了他。不然也不知道这人要站到什么时候。
“忘了。”崔瀚率满不在乎的笑笑,却被对方揪着脸被迫求饶。“真的忘了,胜宽,疼疼......”
“真不知道你以后上大学离了我怎么办。”
已经是......
(3)
一阵大风突然吹来,带着寒露像雨点一样的砸在崔瀚率脸上,差点把他的帽子吹飞。
他把毛线帽扶正,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稍微解冻了僵硬的双手,才发现夫胜宽已经看见他了,正挥着手让自己进去。
“怎么手这么冰。手套也不带了?”夫胜宽把怀里的热水袋拿出来垫在崔瀚率的手下,皱着眉帮他按摩脸颊两边冻得和石头一样硬的肌肉。
还好尹净汉发现的早,提醒了他。不然也不知道这人要站到什么时候。
“忘了。”崔瀚率满不在乎的笑笑,却被对方揪着脸被迫求饶。“真的忘了,胜宽,疼疼......”
“真不知道你以后上大学离了我怎么办。”
已经是高三了。夫胜宽和崔瀚率分别分到了文理的一班。一个在楼层的最左边,一个在楼层的最右边。
而尹净汉在夫胜宽老师的带领下,也是跌跌撞撞的攀到了一班的门槛,非常幸运(不幸)的再次和夫胜宽一个班级。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前都要更冷一些,重点班的气氛更是降到了零度,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低头写来画去,就算是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圆珠笔划在纸上的声音也凶猛的像外面的风。
崔瀚率的大学志愿和夫胜宽的也不一样,不过让人慰藉的是——至少是同一城市,不至于分道扬镳。
“我们可以搬出来住。”崔瀚率把对方的手掌牵下来,盖在自己手下,夫胜宽享受着热水袋传递出来的第一层热量,而他感受着第二层温热。
“我们?我可没说我要搬出来住。听说Q大的宿舍还不错。”夫胜宽好像真的在比对“自己的宿舍”与“和崔瀚率合租”哪个更好。
自从那个疯狂的夜晚过后(夫胜宽自己评价如是),他对崔瀚率的爱似乎就埋在了层层厚雪之下。
“我喜欢我的竹马朋友。”这个事实现在听起来更像一个悠远的故事,真实性有待考究。
有时尹净汉会问:“喂,夫胜宽,我有几张海上乐园的票,要不要叫上崔瀚率一起去。”夫胜宽睨了他一眼,“不想,你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看数学,你的数学真是烂透了。”
“难道你不想看看崔瀚率的腹肌吗?你偷偷告诉我,有吗,我保证不说出去。”尹净汉搓手,“还有,你的数学不比我多几分,不要装了好吗。”
“呀!大哥,你是疯子吗。我为什么会知道崔瀚率有没有腹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尹净汉,上次只是我失误了,你懂吗,失误而已。”
夫胜宽正和尹净汉斗嘴,又突然贴近他的耳边,像是天机不可泄露一般耳语给他。
“真的有。”
“哇天哪。”尹净汉笑的花枝乱颤,然后又抱着手嘲笑夫胜宽。“我就知道你上次和我说你不喜欢崔瀚率了是骗我,切。”
“没骗你,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骗子。谁信你——我只能去找崔胜澈他们去了,唉。”
“喂,给我留两张,求你了。”
“80一张,不退不换。”
“?。”
...
“那好吧,我可以一个人住,也不错。”崔瀚率点点头,It‘s Fine。“装什么装...”夫胜宽小声嘟囔着,“找我干嘛,应该不是凑巧跑到我们教室门口发呆吧。”
“门口那个,你认识吗?”崔瀚率才想到正事。夫胜宽顺着他的手指望向门口:一个男生挥手对他打招呼,不是他们班的,他也不认识,他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对着那团模糊的脸孔看了又看,才记起来一点。
“有点印象,前几天和我表过白。”他对崔瀚率说着。“说真的,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打我一顿呢,他长得有些凶。”
“哦,叫什么?”
“记不清楚了。”
崔瀚率不高兴的睨着那人,自己已经注意他很久了。每次“路过”胜宽门口时,总看见他不怀好意的黏在窗边,他没有刻板印象,但是想到这种人会和胜宽有交集,他就有些嫌恶。就像维纳斯雕塑和地沟里流浪汉一样不相称。
他心里给这人取了个绰号,就叫NPC吧。
“哦,我认识。”尹净汉咬着棒棒糖从夫胜宽后面钻出来,格外刻意的抱住胜宽。“一个混混,前几天才被通报批评过,这样的人也和你表过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是离他远点吧,最好放学的时候搭个伴,这种人渣,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我觉得可以。”崔瀚率点了点头。脸上写着选我选我。
“是吗?”夫胜宽也有些后怕了,看着崔瀚率毛遂自荐,他说“崔瀚率你理科生不是要放学额外补习吗,还是净汉和我一起回家吧。”
“行啊,你放心吧。到时候他要是敢来纠缠你,我喊崔胜澈揍死他。”
一边被冷落的崔瀚率撇撇嘴角,尽管揉着手中的热水袋,也感觉哪里冷空冷空的,寒气就顺着这些缝隙,钻进他的心里。
“发生了什么就和我打电话。”他跟了一句。
崔瀚率和NPC初遇就不愉快,再遇见也是不愉快。
他解出试卷最后一道实验题,抬头一看教室外已经浑浊昏黄了。
教室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空寂而孤独的感觉是他经常品尝的。他整理好书包,带上耳机,连接好音乐才热闹了些。
这是他收藏的最好一副耳机,因为太过于昂贵,是他和夫胜宽合资,加上母亲的支持才入手的。用这副耳机听音乐,除开称心的音质,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所以他很珍视。
一弯指甲盖般的弦月画在天边,现在正是黄昏与夜晚的交班时期,世界凝在不黑不白,不黄不蓝的时间。崔瀚率扶着栏杆出神,总觉得缺了什么:月亮要配星星,太阳边飘白云,河流里有鱼虾,群山里住神仙。以前他觉得是崔瀚率和音乐,现在他不觉得了。
他看看时间,不早了,不然赶不上晚饭吃了。他往右手方向,走进阴影里。
其实他的教室左边就有向下的楼梯,但他从来不走那边,他给自己找了几个理由:太拥挤了,太阳太毒了,走右边的楼梯月色更美。崔瀚率走到文科一班的门口,居然意外的亮着大灯,温柔的白光顺着窗户漏出来,他的心里生起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欣喜。瀚率加快了脚步 让自己更快的走过前门,往离自己最近的窗户向里面看——夫胜宽的座位空空如也,其他人的也是。
难道是忘记关灯?
崔瀚率有些疑惑,才发现黑板前有个人影在挥着手臂写着什么大字。
“夫...胜宽,我...爱你...?”
崔瀚率皱着眉看着这莫名其妙的板书,才发现这个背影猥琐至极,像老鼠站立起来用两只脚走路的样子。
“喂,你这样很恶心知道吗?”崔瀚率推开门,对还在对自己杰作沾沾自喜的NPC说。
“你**谁啊,滚远点。”老鼠回过头,留着拖布一般的头发,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摇摆,像老鼠虬曲的尾巴。
崔瀚率懒得和他废话,黑板上的几个字刺激着他的眼睛,心里生起一股无名火,越过对方的身子就拿走黑板擦。
“老子再问一遍,你**谁,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就别管。”
NPC也恼火了,揪起崔瀚率的衣领就恶狠的说,只是他的身高不如崔瀚率,提不起他一点,还得抬头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滑稽又搞笑。“哦,老子认识你,像个狗一样跟在我家胜宽后面,你**叫什么,狗东西。”
崔瀚率听母亲说过最近混混有些嚣张,让他放学照顾一下自己,不要影响最重要的考试,一切以高考为重。直到今天他才见识到这些人的嘴脸。
他的指甲扣进手掌里,狠狠的咬出深红的痕迹,像是发泄着怒火,又慢慢松开。
“我叫什么...”
“我是你爸。”
夫胜宽接到校医的电话时简直难以置信。
“崔瀚率在学校斗殴?怎么可能?你打错了吧。”直到听见电话筒对面传来崔瀚率有些微弱的声音时,他才大衣都没穿上,就往学校那条深邃的道路跑去。
在路上他想了很多。“为什么打架?和谁打架?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都不重要,随着他的狂奔被冷风卷走,只剩下一个念头。
“崔瀚率有没有事?”
不幸中的万幸,他的体育成绩还算可观,当他扶着医务室外的门气喘吁吁,汗水从头发丝里滴落的时候刚好过去了十分钟。
胜宽整理了一下呼吸,看着漆黑的学校里只剩下医务室透出的白炽灯光,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能体会手术室外亲人的感受了。
门顺着他的力气推开,白色的帘子隔开了床位,崔瀚率脸上贴着绷带,正坐在最近的一床上。
“要不要紧啊?!喂,崔瀚率。”夫胜宽一瞬间就闪到崔瀚率那边,心急如焚的像x光一样观察对方,恨不得看进骨头里面去。
崔瀚率有些低落,刘海也不悦的垂下来,他把身子侧过去一些,眼神也跌下去,声音翁翁的说。
“啊...胜宽”
“对不起,我没打赢......”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夫胜宽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像断开线的木偶趴在病床上,四肢的酸痛才后知后觉的传来。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得来给你收尸。”夫胜宽有些冷,说话也哆嗦。披上崔瀚率的大衣才舒服了些。
崔瀚率其实也没有受多大伤,除开脸颊的擦伤,也只是一些淤青红肿。不过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崔瀚率的那支耳机,替他挡了NPC的一拳,已经支离破碎,坏的不能再坏了。
听他说,虽然自己也有些肌肉,但是架不住对方不要命一样流氓,疯狗一样追着他咬。可惜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两个人在教室里大闹天宫,很快学校保安就发现了他们,一查监控才水落石出,而自己的财产损失也远远超过了立案金额,对方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在黑板上表白我?”夫胜宽有些难以置信,“那你也别和他打起来嘛......还以为是幼儿园啊。”他有些心疼的看向瀚率,比起要让瀚率受伤,他宁愿出一回洋相。“还被别人打的落花流水。”
“啊,你这样说我我好伤心啊胜宽。”崔瀚率顺水推舟的擦起不存在的眼泪装哭。
“伯母知道了吗?我打个电话给她。”
“别,别让我妈知道。”崔瀚率拦下夫胜宽的动作,还扯到了腰上的伤口。“咝......别让她知道,你就说我和你去补习了。”
“为什么?”
“呃...我,我怕她担心。”崔瀚率舔舔嘴唇,不敢看夫胜宽的眼睛。
夫胜宽知道崔瀚率说谎了,不过他也没追问的意思,只是点头说了好。
“同学,你帮他上会儿药吧,擦完就可以走了。”校医拿着一瓶红花油走过来,指指崔瀚率的腹部。
“唔...”夫胜宽看看崔瀚率,又看看校医还是接了过来。
“你自己擦。”然后把红花油丢给崔瀚率。
“我是伤员。TvT。”崔瀚率开始装可爱。“而且伤口在腰那边我擦不到。”
夫胜宽又别扭起来了,算了,看在他见义勇为的份上,我就勉强一下吧。
崔瀚率把衬衫拉上去,漏出一块青紫一片的淤青,那部位在胯骨上方,腰侧。
“被他踹了一脚。”他咽了咽口水,解释道。
夫胜宽贴近想仔细瞧瞧,那伤口正好在对方的人鱼线上方,因为时常运动,无论是肌肉或者是肤色都恰到好处,无端端添了一处淤青显得狰狞许多。
他闻到崔瀚率身上浅浅的果香味,带着热气向自己扑来,他尽量不去想其他事情,手上沾上辛辣的药油才掩盖住对方身体的味道。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崔瀚率就颤了一下,让他紧绷的腹肌差点毁了形,胜宽也不客气,屈着手就对着伤口开始打圈的按摩。开始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他锁着眉头才没有嚎叫出来,后来火辣辣的感觉烧在他的淤青上,顺着破碎的毛细血管就奔跑在全身。
夫胜宽正在专心帮他按摩,他的眼神也被血液调动起来,一会看看对方凝着油光的手指,又像汽车扫雨刷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望向对方薄衣下的白颈。后来感觉眼睛都有些烧红了才转过去安分起来。
很快药就擦好了,夫胜宽拍拍自己的肚子,示意可以把衣服放下来了,他的身体没有大碍,所以不想家里人发现端倪,两人就乘早各回各家了。
崔瀚率回家后,还是没有瞒过家里人,他们没有责怪自己,只是思考很久才对他说了些话,他们对这个小镇同样抱有不舍,对这里的人和事物也留恋万分。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主,以及学业。他们一家会短暂的离开这里,直到他高考结束,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回来。
崔瀚率点头说了声好,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那晚的夜色不美,没有星星,月亮也只是被云雾遮住的烛影。
直到黎明到来之前,他才发现自己一夜未眠。早上7点45分,夫胜宽的一条短信送来。
“早上好,瀚率捏,休息的怎么样´•ᴥ•`”
“嗯,早上好。”
“睡得很香。”
“´•ᴥ•`”
…
“你猜猜谁给你的。”尹净汉故作神秘的把一坨纸团放在夫胜宽的桌上。
夫胜宽放下笔,一脸复杂的看向这坨能说上长得很“丑”的纸条。
看起来就像随手从草稿纸上撕了一角,然后随手捏成一团。如果尹净汉不说这番话,夫胜宽还以为是谁擦鼻涕的手纸。
“应该是隔壁班崔......”夫胜宽用了0.1s就知道了纸条的主人。
“崔胜澈的。”
“你小子。”尹净汉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戳了戳对方的额头。“看看写了什么,赶紧的。”
夫胜宽把纸条收起来,满不在乎的继续拿起笔继续写英语作业。“等我先写完这篇阅读吧。急什么。”尹净汉一脸“女大不中留”的悲痛表情,想凑个热闹也不让他凑,嘴里唉声叹气的就走了。
眼看尹净汉回到座位上,夫胜宽赶忙从抽屉拿出纸条,谨慎的沿着褶皱打开,生怕不小心撕碎了里面的话语。
“下节课来C号楼天台。”
这飘逸的字体,他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崔瀚率写的。什么意思,喊他逃课?夫胜宽翻出课表——是政治课。他们政治老师很凶,还好夫胜宽的政治成绩还算不错,所以对他还算和善。
说不定是下节课下课时间呢。
夫胜宽打开窗户,寒冷的风立刻劈到他的脸上,把他的刘海吹的飞来飞去,也把他吹的清醒了些。
下课再去找他吧。不急。
今年看起来不像是要下雪了。天空像一张渔网,里面挤满了阴影重重的乌鱼。悲号的风卷起路上干枯的树叶,让它在风中如同枯蝶一样扑簌。
崔瀚率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他逃课了。走在教学c楼的楼梯上,一步并两步的往上走着,c楼的天台门锁坏了,这是他知道的,所以他把夫胜宽约在那里。
天气有些冷,他颤抖的把手缩在袖口里。
推开嘲哳的生锈铁门,和他打第一照面的是天台之上不被拘束的狂风,然后才是夫胜宽的声音。
“你干嘛啊,要是我们政治老师发现我逃课了我绝对饶饶饶不了你!!”夫胜宽声打着抖的声音传来,被冷风稀释了怒火,只剩下音量。
“下午好!夫胜宽!”崔瀚率笑的比阳光还灿烂,对着夫胜宽那边的方向喊着。
“喂!你不怕死啊!等下老师找上门来,我就说是你绑架我的。”
“没事,这楼都是初中部,早就放学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夫胜宽看见异常开心的崔瀚率,开始思考今天的日期,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腰还疼吗?”他想要去牵对方的手看看伤口,崔瀚率却把他拽到天台背风的地方,找了些有些旧的桌子摆好,两人就坐在桌上看着远方。
“胜宽,我可能要搬走了。”崔瀚率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我妈说怕那些人影响到我学习。”
夫胜宽其实已经从自己母亲那边知道了七七八八,崔瀚率从寒假开始,可能要去更好的学校学习,如果运气不错,可能会是在首都。
比起悲伤,他更能说是恭喜。他不可能和崔瀚率做一辈子的竹马朋友,时间是会往前走的,他和崔瀚率终究会成为以后对方口里的“小时候的朋友”。
“我知道,首都是吧,听说那里很美。”
胜宽望着遥远的山脉,有些触景生情。明明对方是他从未抓住过的,今天却有诀别的悲伤。
“别哭,我今天很开心你知道吗胜宽。”崔瀚率扑红的脸,蒸腾的白气像白纱一样遮住他弯弯的眉眼。“我今天都没指望你会来,我以为你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呢。”
“你是神经病,那我是什么啊。”夫胜宽把有些冰冷的双手拢住对方的脸颊,整的崔瀚率倒吸了大半口凉气,却也没有躲开。
他的笑容好像也冻结了,傻傻的望着夫胜宽,半晌才说。
“你闭上眼,胜宽。”
夫胜宽很喜欢看崔瀚率笑,很可爱,有时是抿嘴笑,有时也会咧嘴,不变的是那双闪耀着光芒的双眼,像晨星燃烧。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放下手,顺从的开始闭上双眼。夫胜宽感受到对方在捣鼓什么东西,他再三确定,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他和崔瀚率相识多少周年,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今天不是任何有特殊纪念的日子。
今天是普通的一天。
风从他身边潇潇而过,尽管是闭着眼睛,天光也穿透了眼皮,在他眼前也展现出天空的投影。
他就要走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夫胜宽感到悲伤,只是在他闭眼的瞬间,所有记忆都漫涌而上,把他吞没在白茫茫的光下。那些笑的悲的,难忘的羞愧的,暧昧的疏远的,冷的热的,情的爱的,这些所有记忆都像天边的鸟群倏的飞来,又在眨眼后消失。
他站在记忆之海里感受这些,却无法抓住他们,只能感受流淌离去,这才是他感到悲伤的。
大约过了几分钟,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天空,是崔瀚率站在他面前吗?
夫胜宽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他的天空剩下的白光越来越少,知道只剩下崔瀚率的阴影。
他感受到崔瀚率的手指扣住了自己的下巴,轻轻的调整着他的脑袋位置,那手指接触他的肌肤的地方小得可怜,却冷的让他打了个寒颤。
夫胜宽心神乱飞,和失控的指南针一样紊乱,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超过他能欺骗自己的范畴,他开始慢慢幻想接下来的情节。
下一个感受冰冷的地方,是嘴唇吗?
——他甚至能感受到脖子那块的地方被对方的呼吸所润湿了一小块。
直到脸颊被一滴冰冷的水击中,夫胜宽第一反应是雨水,可是又否定了。
那“水”太冰了,甚至不是液体,他感受到那一小块在他脸颊融化的动作,从冰融化成水,又顺着脸侧滑下。
像是雪花印在他的脸上,其实更像是冰雹。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崔瀚率为他准备了一场呼之即来的风雪,因为那雪花太假了,根本不是飘落下来的轻柔,而是带着些重力砸下来,在他脸上开出各种水花。
他伸出舌头尝了一口雪花。
是牛奶味的。
夫胜宽现在只想洗脸。
他睁开眼,崔瀚率吃吃的对他笑,站在他的腿前,手上是一杯冰沙,看起来已经有些融化了,瀚率尽量找一些完整的冰絮往他脸上放,模仿了一场只有夫胜宽能感受到的“劣质雪花”。
原来他真的是神经病。
夫胜宽装作很生气的语气说。
“你在干什么?”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喜欢看雪。我恐怕没有机会和胜宽一起看今年的雪了,所以我想了个这样的办法。”
“我有考虑过租一台小型机械制雪机,但是那个太贵了,把我所有专辑和音响卖了也租不起。”
“所以....”崔瀚率摇摇杯子里的冰沙,现在已经化了一大半了,咕噜咕噜的变成了一杯奶昔。
“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说的话夫胜宽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看见崔瀚率因为长时间拿着杯子而泛红的手,手掌也被水珠润湿——在风里一定很疼。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把那双手扶过来,用自己手掌的余温缓缓帮他捂热。
“你也闭上眼。”
自己的声音带着啜泣的声调。
崔瀚率没有拒绝,而是乖巧的闭上双眼,紧紧的握紧自己的手。
“其实我不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更别说下雪了,我宁愿窝在被窝里一整天不出门。”
“所以,我并不是喜欢看雪,我只是喜欢和你一起看雪而已,不只是雪,看雨,看花,看什么都行。
并不是雪招我的喜欢。”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我很开心,我只是随口编的一个话语能被你记这么久。
我也很抱歉,是对你,也是对我的。”
夫胜宽将对方拉的更进了一些,他抬头看对方因为不解而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又看向那欲说还休的薄唇。
“你就听我说吧。等你搬走了,就没人听我说这些了。”
“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想胡说一些,好让我的眼泪先掉光,等会不会这么狼狈而已。”
夫胜宽感叹自己竹马已经这么高了,自己坐着桌子,也只是堪堪到他的脖子的地方。“现在我不想哭了,你闭着眼睛逗我笑吧。”
然后崔瀚率闭着眼做出了一个哭泣鬼脸。
“头低一些,我看不清,你太高了。”
崔瀚率将腰弯了一些,头向下俯下去。
一阵风从他脸颊掠过,紧紧跟上的是一个湿软的触感,在他的皮肤上荡开层叠的涟漪。那是从一瞬间的冰冷转为湿热的感觉,在他睁开眼寻找的时候,只剩下脸颊上的绒毛沾着的薄薄水汽以及对方脸上害羞的红晕。
崔瀚率有些楞神,他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又不确定。是一个吻吗?比一阵风还快,比一阵风还难以捉摸,还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他的一缕灵魂,让他像这样不知所措。
夫胜宽看了看对方的反应,叹了口气,但是也不后悔。
“对不起...我...”
瀚率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权利,一双唇固执的堵住了胜宽的话头。夫胜宽脑子一片空白,对方只是像竭泽的鱼般亲吻他,两人的呼吸开始不分你我,水汽缠绕在一起交融。
像是雪花轻吻大地般热烈,他们的动作是没有预演过的默契,瀚率将胜宽抵在身后的墙面,扶住对方的肩膀,让他们的身体也如双唇一般紧密。而胜宽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崔瀚率的的体温比他梦里的还炽热,以至于他被灼烧的留下了刺痛的泪水,眼泪滑进两人的唇舌中,却让拥抱更深。
直到瀚率得寸进尺的舌尖碰到胜宽的唇角,夫胜宽才恍悟的把他推开,他们不知道吻了多久,灵魂都因为热量融在了一起,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夫胜宽张着口呼吸,冷风灌进他的喉咙,他没有在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和崔瀚率一样,在回味刚刚发生了的什么。
心照不宣的没有人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两人的唇分开了,眼神却还在亲吻,崔瀚率眼睛灼灼的望着自己。夫胜宽脑子都不灵光了,想哭又想笑,想跑却又留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把手掌从对方肩膀抬起,给了对方一个微弱的,像爱抚一样的耳光。还不忘记骂他一句。
“变态。”
崔瀚率笑了。“你先亲我的。”
“哦。”
“好像是这样的。”
“还要来一个吗?”崔瀚率问。
夫胜宽也用亲吻回答他。
....
(完)
看三次雪就和你告白。【2】
(2)
“崔瀚率绝对是男同。”
夫胜宽惊慌失措的去堵尹净汉的嘴,生怕他说出来什么更惊天动地的事情。
又是一年末,匆匆过的像那场雪——只是下了几个小时就停了。崔瀚率和夫胜宽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交好,事实上兵荒马乱只发生在夫胜宽这头,崔瀚率在夫胜宽看来还是一样的风平浪静。
“小点声!”夫胜宽压着声音告诉对方,然后四处探头去找那人的身影。
尹净汉把胜宽的手扒开,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
“崔瀚率去办公室了,他不在呢。”
“我就知道你喜欢他。”
—— —— ——
十七中学有很多学生私下流传的“......
(2)
“崔瀚率绝对是男同。”
夫胜宽惊慌失措的去堵尹净汉的嘴,生怕他说出来什么更惊天动地的事情。
又是一年末,匆匆过的像那场雪——只是下了几个小时就停了。崔瀚率和夫胜宽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交好,事实上兵荒马乱只发生在夫胜宽这头,崔瀚率在夫胜宽看来还是一样的风平浪静。
“小点声!”夫胜宽压着声音告诉对方,然后四处探头去找那人的身影。
尹净汉把胜宽的手扒开,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
“崔瀚率去办公室了,他不在呢。”
“我就知道你喜欢他。”
—— —— ——
十七中学有很多学生私下流传的“校园风云榜”。
大的能说到学霸成绩,校花校草颜值排行。小的能说到最不喜欢点名的老师之十,哪个学生家里小猫最可爱。
最近是入冬的日子,冬天,是热恋的季节。
自然,关于恋爱的传闻是络绎不绝的。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谁劈腿出轨,谁又复合了,这些没有源头的小道消息成为了学生们下课时津津乐道的。
最为人称道的,还是论坛最火的情书怪谈。
💌情书怪谈,顾名思义,由情书引申出来一系列事件,经由兔子头像的楼主整理包装施以诡异色彩而在高中部广为流传。
比如:
如果你想给年级第一的“李知勋”寄上爱的告白,请立刻停下这种想法,因为对方根本从不理睬这些白色卡纸,你的信件只会被当成可回收垃圾火化。如果想告白,无论他旁边有没有其他人,都可以向他表白,他会认真倾听,尽管结局可能不尽人意。
如果你想给校草榜榜首“金珉奎”同学告白,请提前和十七中学“金珉奎”后援会预约,包涵你心意的情书,会被带上号码开始排队,因为喜欢金珉奎同学的人太多了,只能采取排队制的方法。虽然很漫长,但是请你耐心等等,总有一天会被金珉奎本人看见的。
而其中最百转千回的,自然是高二八班的两位的情书规则,成绩优秀的夫胜宽同学兼学生会副主席,笑容如沐春风,待人和蔼可亲。据李姓可靠人士爆料,夫胜宽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组织街区小伙伴们行好事,做善事令十七中学子不禁潸然泪下。
他的履历如下:<你看看隔壁家里的小孩>榜榜一,<冰美式咖啡风味排行>创榜人,<校庆最激动人心的表演>榜4,<就算身后有一天长出大光相也不会惊讶>榜第三,<最擅长运动类型中的球类运动特指羽毛球及高二学生>榜榜一。
第二位则是与夫胜宽形影不离的,成绩严重偏科却实在美丽的,字字珠玑却实在美丽的,妈妈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做过十辈子情人的崔瀚率,或者说是Vernon同学。
与顾盼生辉的眼睛作代价交换的是一张“vernon啊,你自己舔自己嘴唇会被毒死吗”的嘴。从小和夫胜宽一起长大的竹马,上课十有八九在睡觉却理科时常第一的“无妒男”(无法不嫉妒的后牙槽都咬碎却无可奈何的男人)
<校草榜>常年榜前五,<校庆最激动人心的表演>榜2,<守护学院最好的夫胜宽!榜 榜一李灿钦点无冕之王>崔瀚率,<毛线帽天下第一不离不弃>榜榜一。
而由此延伸出来的,就是这两位的求爱攻略。
如果你想给夫胜宽送情书。
1.请尽量挑选夫胜宽单独存在的场合递交情书,请注意四周,如果发现【vernon】请尽量离开,寻找下一次机会。
2.夫胜宽同学会回复所有亲手接收的情书,请认真书写,表达你的爱意。
3.如果夫胜宽周围始终存在【vernon】,请鼓起勇气,尽量无视【vernon】向夫胜宽递交情书,然后尽快离开。
4.如果实在找不到夫胜宽本人,可以交给他的前桌,【尹净汉同学】。请注意,如果你递交的同学是尹净汉同学,回复率据可靠统计只有30%。
其次,尹净汉会对你进行言语蛊惑,具体表现为“啊,肚子有些饿了。”“啊,嘴巴有些渴了。”“啊,写作业写的手好酸啊。”并且向你暗示对其进行金钱贿赂,具体金额最大为10元,最少为5元。
进行贿赂后,回复率会大大提高。
6.距今为止,不论男女,夫胜宽的回复都是拒绝,所以,请做好心理准备。
0.如果你的爱意让你势不可挡,请交给夫胜宽的同班同学“Vernon”,并且说明【请帮我转交给夫胜宽同学,拜托了。】,你的回复率会变为100%,并且最早隔天就会收到回复信件,但是仍然不推荐你将这条作为首选。
如果你想给Vernon崔瀚率送情书。
很抱歉,请放弃这种想法吧。崔瀚率不会喜欢上你,并且他也不会收下你的情书。
如果你指的是在校园生活中,很幸运的受过他的帮助,请不要自作多情了,那只是崔瀚率同学很善良。
如果你执意飞蛾赴火,可以试试让他的同班同学夫胜宽同学转交给他,因为崔瀚率同学一般都是在睡觉或者与夫胜宽同行,夫胜宽同学会帮助你的。
—— ——
“夫胜宽同学,请和我交往吧。”
女生鞠了一个90°的躬,手中流光溢彩的特制信封差点直接塞到夫胜宽的嘴里。
夫胜宽一边让女生赶紧站稳,别摔倒了,一边接过情书,告诉对方自己会好好考虑的。然后目送对方逃的似的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夫胜宽身侧的崔瀚率看在眼里。过了一年,崔瀚率明显愈发挺拔了,比夫胜宽高了半个脑袋,身形也越来越结实。
“今天的第三封。”崔瀚率把耳机接好,不冷不淡的说着。
夫胜宽把信件收好,只是微笑没有说话,他扶着走廊的窗户看向窗外被东风刮的瑟瑟的树叶说着。
“又快到下雪的日子了。”
“早着呢...”
“你不知道最近沸沸扬扬的‘初雪’传闻吗?”夫胜宽笑了笑,带着崔瀚率往下节课的教室走去。
崔瀚率耸了耸肩,表示并不了解。
“算了,也只是高一新生传来传去的......”
夫胜宽摆摆手,差点没注意迎面向他们走来的女生。
“崔瀚率同学,请,请收下这个吧!”那个姿势和上一个女生的样子如出一辙,都是标准的90°,像是一个培训班出来的一样。
夫胜宽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了。他的朋友长相很出挑,性格虽然不是和蔼可亲,但也没到独来独往。而且他还是十七中乐队的一员,作为帅气的主唱和制作人自然是少不了接踵而至的爱慕者。
崔瀚率连耳机都懒得摘,虽然只有一丝的不耐烦,但是夫胜宽还是感受到了。
他刚把情书收下,只是一瞬间,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就把信封塞了回去。那封信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离开女生的手掌。
“我不喜欢你。”一句简短的拒绝。
“对不起,瀚率同学不太擅长对付这些,别看他这个样子,他只是一个害羞的孩子。”夫胜宽体贴的安慰着马上要哭出来的女孩。
崔瀚率到也没有嫌恶,他只是没有心思也没有其他力气去应付这些缥缈的喜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诸如此类的示爱已经让他有些疲倦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想个办法去断绝这些,第一想法就是脱离单身身份,这样斩草除根了无痕,但是实现起来确实有些困难,毕竟夫胜宽是对待爱情很认真的类型,如果自己突然找他假装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恐怕会些不合适。
至于其他人,类似乐队的成员,好像也不是什么高质的选择。
虽然夫胜宽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崔瀚率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
与其说自己不擅长拒绝别人,不如说夫胜宽才是那个善于妥协的人,虽然崔瀚率没有明说。但是每当看见夫胜宽收下那些红红绿绿的信封时,将他们视若珍宝的捋好放进书包里,他的心里也会有些莫名焦躁。
“Joey doesn't share food。”
明明自己还在夫胜宽的身边,那些人也太不会看眼色了。
“胜宽啊,不要再随便收别人的信了。”
崔瀚率只需要这样没头没尾的说一句,他相信夫胜宽不会拒绝他,虽然会漏出那种疑惑的神情,也会和自己周旋片刻,尽管这样颇有利用胜宽对自己的感情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夫胜宽不会拒绝的。
“请不要再对我抱以期待了,我是不会,也不可能......”
崔瀚率摘下耳机,却看见那个女生含泪委屈的模样。最讨厌爱哭的人......崔瀚率想。
“对不起,我是GAY。”怎样都好,别给我送情书了。
崔瀚率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好像在说自己早上吃了拉面一样寻常。
“崔瀚率,你吃饱了没事吧。”
夫胜宽等到下课了才来找他。抱着书小声责备他。
崔瀚率靠在椅子上,一整个任君鱼肉但刀枪不入的样子。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这样拒绝她。”夫胜宽坐在他身边,原本是疑问句的话语,被他说成了陈述句,还有一些责怪的意味:
那个女生听见崔瀚率的回复,人都呆若木鸡了,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把那封沾满泪水的情书泄愤似的往崔瀚率脸上砸去,卡纸被润湿之后像耳光一样发出“啪”的声响,然后才掉在地上。
夫胜宽,被情书砸脸的人是我诶。崔瀚率想。为什么你不来安慰我,反倒来责怪我呢。
不过崔瀚率很喜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夫胜宽开始变成这样的:和他的关系像隔了一层玻璃,虽然回头还是能看见对方,伸手却抓不住彼此,只有隔着玻璃掌心相贴,才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夫胜宽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捉弄他,明明比他只年长几个月,但是却喜欢摆着长辈的姿态。上学时必须做我同桌,放学必须和我一起回家,晚上也必须和他一起做作业。
尽管崔瀚率那份早就在学校写完了,他陪夫胜宽写作业纯粹是因为夫胜宽会把他每天一杯的牛奶分一半给他。
夫胜宽对自己的占有欲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就像雪消融化水般无声无息。
那只是白雪变成了一滩水而已,总的来说他并没有消失,那夫胜宽对自己的占有欲又变成了什么呢。变成不敢当着朋友的面和他牵手,还是变成明明很悲伤,却还是要对他微笑。
融化的雪变成房檐的冰柱,或者是达摩克里斯之剑,总有一天会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会讨厌夫胜宽身边和他欢声笑语的人,每当他看着对方书包里满满当当的情书时,他就愈发烦躁,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撕的干净,特别是当夫胜宽看着它们的眼神时,那是一种他不知何时被磨损的,在内心蠢蠢欲求的。
关注感。
自己从来不看那些爱慕者的信件,如果是问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想彻底断绝的话。
唯一的回答只能说,卑劣的他想用这些筹码,去换夫胜宽哪怕一眼的悲伤,只要夫胜宽在他的身边多看他了他一眼,哪怕是电光火石间流露的悲伤,他都会看见。
“我们瀚率,真受欢迎。”
夫胜宽从来只会这样说,然后笑盈盈的帮他收好那些杂乱的信封。
他找不到悲伤。
他有些欣喜的能听见夫胜宽能这样责怪自己,像叛逆期的小孩得到家长的训斥——一种畸形的夺取关注的手法。
胜宽,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崔瀚率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刚想要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说教你。这明明是你的私事,我却来指手画脚,真抱歉。”
“我只想说,想说,下次拜托温柔一点吧。”
夫胜宽惨淡的笑了笑,说出这句话连书都顾不上拿就跌跌撞撞的跑了。
崔瀚率看着夫胜宽离开的背影,有点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演出到了波澜壮阔的时候,聚光灯却“刷”的一下全灭了,只有演员孤独的站在台上,那是一种什么心情。
崔瀚率不知道。
胜宽,是哭了吗。他想。
“你别随便和别人乱说,在我这里胡闹也就算了。”夫胜宽戳了戳尹净汉的脑门。
“我都看到了,你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呢。”尹净汉托着脸,饶有兴趣的追问。
“你...我磕到脚了......”
“你骗的过崔同学可骗不过我 我又不是傻逼。”
“你的意思就是瀚率是傻子吗?”
“爱让人愚蠢嘛。”
夫胜宽甘拜下风,想看看上节课的笔记,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发现课本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他惹你生气啦?”尹净汉小声问。
“没。怎么说呢,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太敏感了。”
其实他只是有点圣母心发作了,有些同情那个女生。
好吧。其实他只是在想,如果崔瀚率拒绝自己,是不是也是像这样冷血无情——他可不觉得崔瀚率真的如他所说,他是给,那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夫胜宽说到这个就有些强颜欢笑了,眼泪又有卷土重来的意思,他干脆把头偏过去去看窗外的人群。“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崔同学吗,我可不敢和你乱说。”尹净汉学着先前夫胜宽说过的话耍着宝,得到的是对方的一个眼刀。
“嗯~喜不喜欢的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最特别的那个,在他眼里。至少是这样。”
在一起成长了十年的朋友,再怎么也是比较“特殊”的吧。又不是谈了十年恋爱的那种“特殊”。
“那就够了,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什么喜不喜欢的,就这样吧。”
夫胜宽看着操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呜呜喳喳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天空中打着旋落下的雪絮,像被吹落的蒲公英种子,随着风摇摆。
“今年的雪下的真快。”他喃喃道,雪花落的很慢,把周围同学们的感叹都拉的很长,把自己一瞬的思绪也拉的很长。
夫胜宽出神的回想起去年的那个雪夜,更确切的说是,回想起那双冻结在他的回忆里的眼睛,连同那份夫胜宽自以为是的深情。他和崔瀚率一起看清冷的星辰,看温暖的灯火,一起看茫茫大雪铺在大地。
“许愿夫胜宽和崔瀚率天长地久,早生贵子。”尹净汉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对着外头的落雪祈祷着。
“?”
“喂!尹净汉,你疯了吧。”夫胜宽气的脸都红了,推搡起正在偷笑的尹净汉来。
“哎呦随便说说的,别着急啊。”
两个人开始小孩子般的你推我拉起来,夫胜宽捏着尹净汉的脸,净汉就哇哇的乱叫去躲。
直到给尹净汉正在兴头上的夫胜宽连递了好几个眼色,又指指对方身后,夫胜宽才回头看见崔瀚率。
“咳咳...你...你干嘛不说话...”像个鬼一样,吓死我了。夫胜宽赶紧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下意识想摸本书装个样子,却摸到尹净汉的手臂。
尹净汉正想问干嘛突然扯自己衣服,看了眼对方窘迫的样子,了然的冲他眨了眨眼,连忙顺着手臂和夫胜宽牵起手来,毫不忌讳的十指相扣还一脸大梦初醒的样子掀起眼皮对崔瀚率说。“哦~,是崔瀚率同学啊,找我们胜宽宝宝有什么事情吗?”
崔瀚率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相扣的手指就转过头看向夫胜宽。
“你的书忘带了。”
话语到这夫胜宽还以为说完了,顺手想接那本册子,对方的嘴角却不自然的抽了抽 又续上。
“还有,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
“谢谢。”夫胜宽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就只憋出这两个字。
他伸出空闲的手想接过笔记,那笔记却像躲着他一样,退来退去直到停在夫胜宽和尹净汉牵手的那块地方,夫胜宽几次想去拿崔瀚率却始终不给他。
把这只手松开,不然不给你。
夫胜宽听见那只手的暗语。
“给我吧,胜宽没空。”尹净汉想去拿笔记,崔瀚率却反应很快的撤回了那只手,装作想起什么事情一样。
“还有一件事。”
“班长说下周末聚会,问你去不去。在Heven广场。”
夫胜宽没什么兴趣,去那地方全是火锅店和酒吧,肯定全是情侣结伴。点个咖啡外卖送过来都要半小时,眼不见心不烦,何况自己又不喜欢喝酒。
“我等会去和班长说我不去,瀚率你就,你就自己玩的开心吧,我说真心的。”
崔瀚率在他话落下的时候,脸像遮了一片乌云一样黑了。
尹净汉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还想磕cp呢,又摇着夫胜宽的手闹起来。
“胜宽~下半年就要分班了,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成绩又没你好,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你了。”尹净汉抹着不存在的泪水,唉声唉气的说着。
“我成绩又没你好~说不定也见不到你了~”崔瀚率也学着尹净汉的话蔫儿吧唧的帮腔,只是那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来低了八度,听起来倒是有点黑色幽默。
“你们俩别装了......好吧”夫胜宽被摇的头都晕了,他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人,也就顺从了。
“好耶~!”
“好耶——。诶,尹净汉同学你好,你怎么在这,我还没看见你。”
“喂,你很牛吗。”
“......把笔记本还我。”
—— —— ——
雪不知疲倦的下着。今年的雪格外绵长,来的仓仓促促像极了不知道哪来的远房亲戚还以为只玩一个晚上就走,没想到愣是赖着下了大半个月。
夫胜宽拉紧了黑色的针织帽,雪花落在纯黑的帽子上格外显眼,在路灯的照耀下像金屑点缀。
他不是个喜欢迟到的人,也不是个喜欢独行的人,所以连累的只有崔瀚率早早的就陪他出门。
虽然在路上他就百般磨蹭,一会去带着他看看精品店,一会又去排最火热的咖啡店的队,数着两个人在雪地上印出的脚印一路蹭到了广场。看看手表才发现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崔瀚率听着音乐好像也不觉得无聊,站在他身边抱着手发呆般站着,雪在他肩头披上银装。
蹲在崔瀚率身边的夫胜宽数到第327片雪花落下时,终于百无聊赖地戳了戳对方的小腿。
“嗯?”
崔瀚率看了看他,雪花不巧的停在他的睫毛上,他摇了摇头把雪花抖开。
“我也想听。”夫胜宽撒着娇,把手摊开给他。
“好。”
夫胜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咧着嘴接过那对银黑的头戴式耳机带上。
“声音开大一点吧。”夫胜宽告诉崔瀚率。
“耳机没电了。”
“...什么时候没电的。”
“来的时候,当时你在逗那只萨摩耶。我忘记充电了。”
崔瀚率也蹲下来,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冲他笑着说,样子像极了那只被路人牵出来溜的白色萨摩耶。
“哦......那你,这么快就没电了?那你带着干什么,我还以为有声音呢。”
“我懒得摘下来。”
夫胜宽欲哭无泪,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抬手帮对方理了理被压塌的发顶,顺手赶走几朵沾上的雪花。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前两个小时喊你出门的。”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崔瀚率表示无所谓。
“如果下一个走出来的是女生,我请你吃一次海底捞吧。”
广场上攒动的人头不比天空飘落的雪花少,温暖的灯光照亮每个人幸福的笑容,两个男孩蹲在街角长长的屋檐下,其中一个手随意指向一家火锅门店,另一个只是瞥了瞥那家门店的招牌,又看了看门口立着的广告就说。
“如果出来的是男生,我请你吃,还帮你扫三个月教室。”
“喂,你找了托吧。”夫胜宽看他这么自信,瞬间没了底气,在想要不要现在反悔。
崔瀚率把视线收回来,眼底含着笑的望着他。“你没发现吗,那家火锅店门口的广告说情侣周末五折。”
“嗯,刚发现,那怎么了。”
夫胜宽没理解他说什么,情侣周末打折和先出门的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了印证对方的话一样,下一秒那扇门就被一只长手打开,那是一个男性,可惜并没有如夫胜宽所愿,他只是将门打开,随后一个女孩就蹦蹦跳跳的走出来,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等女孩完全走出来,那男性才关好门,和女生一起挽着手消失在视线了。
“还是你聪明。又欠你一顿吃的。”
“你又不喜欢喝酒,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崔瀚率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瀚率有凑热闹的习惯啊,你来的干什么。”
夫胜宽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只是习惯的和对方打太极,又把问题丢了回去。
“我是因为你才来的。”
崔瀚率每次都这样。一本正经说出一些在旁人的耳朵里充满暧昧的话,可实际他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往往和表面差之千里。就像一封包着情书外皮的邮件,打开却是月底花呗提醒。
“为什么,只是因为我?”
而夫胜宽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直来直往的话。从小到大,他确实听过很多关于他和崔瀚率的桃色传闻,或真或假,也没见过崔瀚率在意过其中任何一个,自然他也是一笑而过的。
所以旁人眼里关于“喜欢”的定义,在这段关系是没有参考价值的,他高兴的时候会抱着崔瀚率乱蹭,悲伤的时候会捏崔瀚率的脸颊撒气。崔瀚率会在任何人的面前去牵他的手,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只是静静靠着他的肩膀。
夫胜宽庆幸有这段关系作为托词,也试过主动疏离来看清现状。
可是皮肉相连的越是紧密,分开的时候流的血就越多,何况崔瀚率根本就是如影随形,夫胜宽离得越开,只是他手伸的远近的区别,走的越远,拥抱回来的力气就越紧。
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把这段关系摆向正轨,也不够狠下心一头走到黑。
如果本身就在往错误的方向行走,那么就此停下也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夫胜宽选择停下。
“嗯,还有别的理由吗?胜宽呢。”
“你又是因为谁。”
“因为尹净汉。”
夫胜宽实话实说。
“你喜欢他吗?”
崔瀚率一瞬不瞬的眼睛盯着他,他的眼睛像一面镜子,将那些强烈的灯光打在夫胜宽的身上。
本来只是简单的否定就可以回答的问题,莫名其妙让夫胜宽呼吸加速,心猿意马。
你觉得我喜欢他?
嗯。你喜欢尹净汉吗?
如果自己这么回答崔瀚率一定会穷追不舍的追问吧。
“不喜欢。”
夫胜宽实话实说。
崔瀚率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动静。他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当时确实做的不对,我想了很久。”
“你说你说自己是男...男同性恋那次?”
崔瀚率不置可否的抿嘴笑了笑。“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你说。”
“我没想到喜欢我的男生比女生多这么多。”
夫胜宽被逗得捂着肚子笑,整个人倒到崔瀚率那边倒去。
崔瀚率也笑,他张开手扶住对方的肩膀,让夫胜宽靠在自己的胸口,过了一会儿才拍拍他的手臂提醒他。
“起来吧,他们到了。在外面蹲着冷死我了。”
——————
小酌了几杯之后,身体才热了起来,他婉拒了班上那些不知分寸的男生的酒桌游戏。其实他的酒量不算糟糕,只是不想没把握好度,酒后失态罢了。
聚会选的是一个清吧,倒也不算吵闹,反倒还有一些小清新。驻唱的歌手抱着吉他,乐声舒缓的流淌在耳边,温暖的嗓音让他生出想小憩片刻的想法。
夫胜宽桌下的小腿碰了碰崔瀚率,对方侧过身子,知道他想走,“去哪。”
“找尹净汉玩。”夫胜宽答。
“我陪你。”
崔瀚率站起身,把酒杯轻轻放下,却让兴头上的同学们不满意了。
“喂,胜宽一看就喝不了多少,崔瀚率你就过分了,留着陪我们多玩几轮呗。”
“对啊对啊,少一个人多没意思。”
崔瀚率刚想拒绝,夫胜宽却抢走他的话头帮他说了起来。
“瀚率你就在这喝吧,我没喝多少,你可得把a的酒钱喝回来,我就先走咯~”
夫胜宽笑眯眯的把崔瀚率的肩膀按下去,顺手还捏了捏他的肌肉。他还是挺放心瀚率的,至少崔瀚率不在“不知分寸的同学”里,指不会喝成一个流氓。
崔瀚率恨恨的抬眼看他,像小时候被关在家里写作业,只能从楼上幽怨的目送夫胜宽一伙冲向公园的神情。
“就在吧台那儿,等会来找我就行。”留下这句话,夫胜宽就飞的似的溜走了。
“怎么不陪你男朋友了。”尹净汉正在和调酒师聊的火热呢,突然半路杀出个夫胜宽坏了他的好事。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夫胜宽向吧台要了一杯热牛奶,坐在尹净汉邻座。
尹净汉可不惯着他,哼了一声酸酸的说,“我又没说是谁。”
“你准备学理科还是文科。”夫胜宽捧着热腾的牛奶,问尹净汉。
尹净汉一脸“谁喝酒的时候聊这个”的表情。
“理科我只写选择题哦。”
夫胜宽咯咯的笑个不停,“我数理化全是崔瀚率教我的。”
“他应该不会选文科吧。”尹净汉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嗯,他应该是去学理科。”夫胜宽抿了一口牛奶,感受温暖的热流流淌过有些僵硬的身体。
“那你们咋办,他会委曲求全吗。”
“他要是只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喜欢他的。”
尹净汉心想这人是要咋地,来给他秀恩爱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可没带身份证!自己回家去!”
“你不是说怕不能和我一个班吗?没事的,嘿嘿。”
然后尹净汉绝望的看着夫胜宽从包里拿出一本历史教科书,心里把夫胜宽这个名字和魔鬼画上了等号。
————————
“我要一杯冰美式。谢谢。”
崔瀚率一本正经的对着调酒师说道。
“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咖啡类饮品哦小帅哥。”调酒师擦着杯子,多给了几份眼神给面前这个长相惹眼的男孩。
夫胜宽正翻着一本诗词,身边的尹净汉像要死一样的背着历史知识点,看见救命恩人般推了推夫胜宽。
“不是我要喝,你帮我给他就行。请问多少钱。”崔瀚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试图结账。
夫胜宽跑到崔瀚率身边,赶紧把对方的手拽到背后,扯出个笑脸和调酒师道歉。“抱歉,我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不好意思。”
夫胜宽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疑问的人,还是一样的帅啊这大眼睛长睫毛,就是脸烫了些,手热了些,还有就是感觉呆呆的,感觉智商不太高。
“你干嘛,我要付钱。”崔瀚率挣扎着,想从夫胜宽手里挣脱。“付什么钱啊,你拿口香糖盒和别人付钱吗?”夫胜宽没看过崔瀚率这副模样,他很少喝酒精类饮料,没想到自控能力这么差劲,已经喝的神志不清了。“你胡说,这是我的手机。”崔瀚率皱眉,几番来来回回无果,盒子还不小心从手里掉下去了,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口香糖也飞了出来。
“啊。我的手机坏了。”崔瀚率悲情的看着口香糖,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好像那真是他刚买的双卡双待的iPhone16,还是分了24期买的。
“你们给他灌了多少啊,真是的。”夫胜宽有些晕了,去问不远处的班长那伙人。
“我们也没灌他啊,桌上都是啤酒。没见过有人喝几瓶啤酒就醉的。”班长无辜的说。
夫胜宽还能说什么,原来是他的问题,他应该把崔瀚率一起带走的。还好崔瀚率没有发酒疯,不然他可拉不住。
“夫胜宽,你赔我的手机。”崔瀚率已经不忍心看他的“爱机”的“死状”了,无赖般的去晃夫胜宽的手臂。
我赔你个头。夫胜宽在心里骂道,下次给我去坐小孩那桌。他从吧台上随手拿了一个充电宝。“嗯,我赔你一个更好的。”递给崔瀚率。
“耶。新手机。”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动,听起来格外搞笑。
夫胜宽回头去求助尹净汉,谁知道那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捂着头思考怎么解决这个大号麻烦。
其实崔瀚率喝醉了之后也没有多闹腾,一个人拿着充电宝左看右看,脸色除了比往常更红润之外,也没什么变化,就是智商这块好像下降确实挺严重的。
夫胜宽看着他低头玩着砖头般的充电宝,头顶的头发狼狈的左翘右乱的,下意识的就帮他梳理了一下。没想到那颗晃来晃去的脑袋突然一下子停住了动作,一动不动的让他顺毛。夫胜宽还以为他又闯祸了,低下头一看也没发现什么,反倒是对方先开口问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摸了。”
“嗯?我只是帮你梳一下头发,瀚率。”
“那你继续摸会儿吧。可以吗。”崔瀚率抬起头。两颊的红像晕湿的水彩,又染在他的眼角,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说着和平时不一样的话语。
哇。大狗狗。
“唔。好。”夫胜宽有些错愕,他想好像这样的崔瀚率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指就已经动了起来,指尖插在崔瀚率温暖的发间,像安抚啼哭的婴儿般抚摸起来,偶尔蹭到对方通红而火热的耳尖时,胜宽都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
“胜宽。你很久没有这样......”崔瀚率说到这里又拧着眉头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下一个词语是什么,“这样,这样......这样我了了。”
“什么这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夫胜宽把手垂在他的肩侧,手指去摘他的耳垂。
“像你这样李灿这样。”他说。“我也想要。”
“好吗。”
他确实经常去逗李灿。拥抱,摸头,他确实用这样亲昵的姿态去表达他对李灿的爱,因为在他眼里,李灿只是一个可爱的弟弟而已。
崔瀚率是,是吃醋了吗?
夫胜宽有些恍惚,他没发现崔瀚率的手又在呼吸间牵住了自己,对方的脸颊也靠上自己的掌心,温热的绒毛挠的他的手心有些痒。
他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有些低落的朋友,低垂的眼让他看不懂对方的想法。他忽然想到,虽然崔瀚率比自己高,也比自己成熟,却也是自己的弟弟。
是他从未拥有过,却失去很多次的弟弟。
夫胜宽的泪水带着他的愧疚漫出眼眶,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是喝醉了,明天过后还记不记得起今晚的一切,或者可能是他也喝醉了。
『“你是最特别的,在他眼中。”』
时间还在流淌,门外细雪还在降落,罗曼蒂克般的演奏还在继续,夫胜宽又哭又笑,用只有崔瀚率能听见的声音涩涩的开口。
“崔瀚率。”
“崔瀚率,我.....”
崔瀚率用指腹擦去泪痕,打断了他的表白,末了手掌依依不舍的摩挲夫胜宽的脸颊。
崔瀚率从来不会主动这样明目张胆的触碰自己,他的手掌盖在自己脸上像夏日海滩上的金砂和贝壳般的触感,莫名和牵手时感受的那种海水般潮湿的缱绻不同。他自恋的把原因归结于自己平时保养的好,水嫩的脸颊肉自然感受的更为细致。
崔瀚率也喜欢自己吧。
夫胜宽自恋的想。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
“无论你做错了什么,都不用和我说抱歉,更不用为我流泪。”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胜宽。”
崔瀚率说话清晰明了,字字掷地有声。像走在阳光照耀的道路上的人般坦率。
“对。你说的对。”
“最好的......”夫胜宽笑着,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他带着夫胜宽喜欢崔瀚率的想法,永远溺死在那片孤独的海。他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的和他表白,庆幸没有捅破那层窗纱,这样自己能和崔瀚率当很久很久的朋友,就这样吧,就这样就行了。
“不要哭了。”崔瀚率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擦越多,只是吃吃的重复这一句。“你别管我,你知道个屁啊,呜呜呜呜呜呜。”夫胜宽的世界变成泪的海洋,干脆把崔瀚率拖过来,眼泪鼻涕口水一股脑擦在他的衣服上,用衣襟挡住自己伤心的模样。
“胜宽,我想喝牛奶。”
“桌上...桌上自己拿。”
“胜宽,我想吃棒棒糖。”
“没有,我到哪给你变棒棒糖。”
崔瀚率哦了一声,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夫胜宽颤抖的背。他不知道他的小伙伴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可能是他又做错了什么,让他的朋友生气了。
那这样夫胜宽就不会早晨来叫自己一起去上学了。
崔瀚率看着天暗的和黑色一样,他怕妈妈教训自己,所以他拍拍夫胜宽的背。
“胜宽,我们回家吧。”
“胜宽,我困了。”崔瀚率跟在夫胜宽的身后,要不是夫胜宽扯着他的袖口带着他走,估计他能直接睡在大街的雪堆里。
夫胜宽正想着怎么安置这个酒鬼,要是送回他家估计要被骂的狗血淋头:哥哥带着弟弟出去鬼混,弟弟还喝成一个小智障回来。夫胜宽想想就头大,还是把他带到自己家去吧。理由,理由就用在夫胜宽家复习,时间太晚了,就直接在他家过夜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夫胜宽想。毕竟自己是崔妈妈眼里的“好学生”“好哥哥”,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对于他并不困难——其实这个好哥哥心里只会想怎么样才能和崔瀚率亲嘴儿。
“回去再睡。”他道。
漫长的雪道一直蜿蜒到他看不见的远方,连雪也在夜晚休息了,只有零星的雪花在不知疲倦的飘落。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夫胜宽唉叹一声,孤芳自赏的开始表演起来,腔调抑扬顿挫,像是舞台剧的演员。
“而你,木头,带着笑向我走来。”
他回头,遥遥的向崔瀚率迷瞪的脸孔指去。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
“绝......色......”
夫胜宽捧着心口,用刻意至极的气泡音诉说着,然后又怀古伤今(自作多情)的惨淡一笑,演了一出罗密欧与茱莉叶。
直到他瞥见街口下楼倒垃圾的阿妈一脸恐慌的看着他。
然后夫胜宽用比体测100米跑的还快的速度拖着崔瀚率跑了。
“你怎么不提醒有人在看我啊!!”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内向,夫胜宽坐在路口的椅子上捂着脸质问崔瀚率。
“到家了吗。”崔瀚率靠着他的肩膀,说出的话微弱的像梦呓一样。
夫胜宽都懒得理他,还是打车吧,大半夜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到滴滴。崔瀚率的脑袋抵在他的肩头,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崔瀚率靠的更舒服些,湿热的呼吸带着啤酒的味道散在冷风里。
啊这家伙,不知道用嘴呼吸会变丑吗,真是仗势欺人,哦不,仗脸欺人。夫胜宽越想越气,就用手指去戳他的脸颊。
所幸,他还是打到一辆出租车,预计10分钟后到达。
夫胜宽望着寥寥夜空,一枚雪花不长眼的掉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痛苦的闭上眼,本来已经调理好了,这一折腾,反倒是眼眶又热了。
成年前的夫胜宽的人生一帆风顺,只有崔瀚率这座大型冰山让他犯难。回顾不知道多少年的暗恋时光,从纠结到释怀,从释怀到纠结,从纠结到释怀,又从释怀到纠结。直到今天,他就是个挑战风车的傻子,只不过,他不是被巨人打败的,他是被一个酒鬼打败的。
他的初恋之旅,原以为是一条崎岖的路,难走就算了,想着条条大路通罗马,多走一会儿吧,总能到的。没想到,崔瀚率根本不住在罗马!甚至不在地球,天堂还是地狱里,随便吧,说不定是住梁山的,这么想和他当一辈子兄弟朋友!
甚至!他还没有表白,就被拒绝了!夫胜宽越想越气。
“OK,我不管你是不是装醉,还是装睡。这些都不重要。”
“我有一个朋友,是的,我有一个朋友不瞒你说,其实是李灿,你就当李灿吧。”
夫胜宽胡说八道着,心里和李灿道了个歉。
“他喜欢你很久了,从你还是一个矮子的时候,对,你那时候还没有夫胜宽高,我记得很清楚!”
“你的手这么小,小到夫胜宽牵着你从公园跑到幼儿园又跑到另一个公园。”
夫胜宽低头看着崔瀚率的发旋,又牵住他的手掌,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每次出去玩,我的意思是夫胜宽每次出门玩,第一个叫的就是你,虽然你和他家一点也不顺路,他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所以。”
“他可以让时间再变长一点,这样就能和你多玩一会儿。”
“他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一个小鬼,就是过了几年,长得比自己还高,甚至现在还在长!”
“可能连青春期都偏爱你,自私的让你继续成长。如果现在穿越回去,我打死也不会把我的牛奶给你喝,一定是你抢走了我的身高。”
说到这里,泪水早就管不住了,一低头就哗啦啦往下滚着,索性夫胜宽就仰头看着月亮,继续自言自语。
“你说不想看见我再哭了,可是我现在很开心,你就当这是幸福的眼泪吧,我只会为你流幸福的泪水,虽然你现在睡得和猪头一样,根本听不见。”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收那些情书吗。”
“你说,这么多情书,这么多的爱,要是有一封署名是你,有一份爱是你的,那该多好,要是你有一天抽风了,写了一封混在里面给我,我错过了怎么办。”
“我就是抱着这样幼稚的想法,像个信箱一样收着信。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写情书给我,你就是个木头。”
“木头木头木头木头。”
“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木头。”
夫胜宽想象自己掐着崔瀚率的脖子,摇的他晃来晃去,行刑逼供般的逼问他“你说啊!你说啊!”
回应他的只有悠悠夜风,和偶尔如梦境一般从远处传来的车笛声。
“崔瀚率,我喜欢你很久了。”
“如果你也喜欢我,那就别说话。”
夫胜宽把断断续续的泪线撇走,在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崔瀚率深刻的眉眼,偶尔几片雪花擦过路灯,闪烁的灯光投在他的脸上,就像他的眼睛在眨动一样。
崔瀚率是真的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像丝线穿过空无一人的街头巷尾,穿过恬静的月亮,牵起闪烁的星光,又飞过如流星坠落的雪,回到夫胜宽的耳畔。
他也想睡会儿了。
可是他睡不了了,背后的出租车已经到了,交错的闪着灯光,提醒他该走了,夫胜宽温柔的捏了捏崔瀚率的脸,对方不情愿的哼哼了几声,脑袋没力气的抵在夫胜宽温暖的胸口。问。
“到家了吗?”
看三次雪就和你告白。【1】
看三次雪就和你告白。
写一个双向暗恋的故事,别扭敏感宽X直率有些迟钝的啵,校园,分三章。2哥出场,微量澈汉。
希望大家喜欢。
(0)
夫胜宽喜欢和朋友看冬天的第一场雪,也可以说是“初雪”。
而今年的雪,很明显迟到了。
崔瀚率想着这样的事,视线落在一脸愁绪的夫胜宽上。
他正看着外头的高楼白日,窗外呜呜地刮着寒风,天也是冰封一般的白,几束锋利的光射在他的眼角,像几颗倔强的泪珠在闪烁。
崔瀚率不知道夫胜宽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夫胜宽最近都很少和他聊天了,放过后也用各种借口不和他一起回家,其实最重要的是,夫胜宽心情也肉眼可......
看三次雪就和你告白。
写一个双向暗恋的故事,别扭敏感宽X直率有些迟钝的啵,校园,分三章。2哥出场,微量澈汉。
希望大家喜欢。
(0)
夫胜宽喜欢和朋友看冬天的第一场雪,也可以说是“初雪”。
而今年的雪,很明显迟到了。
崔瀚率想着这样的事,视线落在一脸愁绪的夫胜宽上。
他正看着外头的高楼白日,窗外呜呜地刮着寒风,天也是冰封一般的白,几束锋利的光射在他的眼角,像几颗倔强的泪珠在闪烁。
崔瀚率不知道夫胜宽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夫胜宽最近都很少和他聊天了,放过后也用各种借口不和他一起回家,其实最重要的是,夫胜宽心情也肉眼可见的低落了。
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吗?
崔瀚率有些烦了。
如果真的有那场雪,麻烦请来得快些。
(1)
“夫胜宽,你输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夫胜宽心虚地偷偷看了看那边正在闷头睡觉的崔瀚率。
“哦~那行,那你说说你和崔瀚率怎么认识的吧,早就听说过你们了。”尹净汉顺着对方的视线寻找,也看见了一样的人,摇头晃脑地准备听八卦。
你问夫胜宽为什么喜欢崔瀚率?他可能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如果你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崔瀚率的,他会捏捏自己因为害羞而红通的耳垂然后小声地告诉你来龙去脉。
夫胜宽和崔瀚率是从小玩到大的,两个人形影不离,当然,崔瀚率是那个影子。
还是孩子王的夫胜宽看着广场那个角落堆着沙子的男孩,树叶遮了大半的阳光,崔瀚率就像一条没有主人的影子一样躲在阴影下面。
“那个人是谁。”
周围的小孩七嘴八舌,才讨论出几个结果给夫胜宽大王。
“那个是外国人,好像是刚搬到这里,他会说话吗,是不是还不会说话啊。”
“以前从没见到过他,不认识。”
“其实前几天就看到过他了,他看起来好凶啊,我不敢和他说话。”
“他从来没和我们在一起玩过。”
“我妈妈说他是混血儿,胜宽老大,混血是什么意思。”
“混血是什么...”夫胜宽字还没认识几个,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能丢了面子,盯着那个男孩的背影冥思苦想,想在他的背影上找几个答案出来。
小男孩躲在太阳下,却感受到后背一阵炽热,回头看见胜宽注视着自己,他不明所以,只是冲着对方笑了笑,就继续堆自己的沙堡去了。
“我知道什么意思了。”夫胜宽恍然大悟,激动地跑向对方。
“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夫胜宽一阵小跑到沙堆里,用手帕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珠,郑重其事地端起一股范儿,说起了自己在家里排练很多遍的自我介绍。
“我叫夫胜宽,今年6岁,你叫什么。”
崔瀚率很想问一下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堆了半天的城堡一脚踹飞。
妈妈告诉他在外面玩不可以打架,也不能和别人吵架,不然就只能被关在家里练字,所以崔瀚率思考了一小会儿,想了一下如何委婉的回答。
“我是你爸。”
崔瀚率妈妈和夫胜宽妈妈你来我回的鞠着躬道歉,都以为自家小坏蛋先惹的事,两个小孩在公园打来打去,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也在街道惹了不少笑话。
而事件的两位主人公:夫胜宽噘着嘴,眼睛还在泪如雨下,正呜呜地扯着妈妈的裙子嚎着。
而崔瀚率则是一脸不卑不亢,脸上腿上全是金黄的沙粒,虽然看起来酷极了,但是通红的眼圈和紧握的小拳头还是出卖了他。
“崔瀚率,给胜宽哥哥道歉。”
“我不。”
“崔瀚率!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听别的小孩说了,是你先打他的。”
年幼的崔瀚率提前知道了众口铄金这个词的意思。后来因为妈妈小声警告他不道歉就不给他看电视了,所以他还是向动画片屈服了。
“对不起.....夫...夫胜宽.....”虽然是你先打我的。
“没关系呜呜,没关系,崔瀚率弟弟。”夫胜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礼貌地回复着。
崔瀚率妈妈和夫胜宽妈妈却一见如故,两个人约好下次一起去超市买菜。
而崔瀚率则是偷偷笑着夫胜宽鼻子上的鼻涕泡泡。
“后来呢。”尹净汉追问道。
夫胜宽有点不想回顾小时候当混世魔头的日子了,给这个故事草草地说了个结尾。
“后来?后来他妈妈还是禁止他一个星期不许看电视机。”
“只不过当时善良的我还是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把他带到我家看了。”
“你俩真有意思,胜宽,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现在感情也这么好。”尹净汉不住咋舌道。
“还好吧,哪有你说得这么如胶似漆啊。”夫胜宽摆摆手,收拾着桌面的课本——快到放学时间了。
“哦,那崔瀚率就住你家了,然后你俩就成好朋友了。”
“嗯。夫胜宽家里的水果也很好吃。”
替本人回复的是来自尹净汉身后的一道声音,顺着视线往后看去,崔瀚率提着书包,站在下课的浪潮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却自动避开他,一双漠然的眼睛只看着夫胜宽。
如果从外貌来说,夫胜宽从小到大还是那副“隔壁家小孩”的样子,一脸无害的眉眼,让人忍不住想和他说话,所以尽管是刚上高中,他的身边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人缘好的没话说。
而崔瀚率则是从小时候的洋娃娃长相,逐渐长开变成了如今的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进。长相还是精致,但也像是危险的警告。
虽然说性子变得越来越成熟,但是小时候那些脾气也变成巧克力里的藏的酒精夹心,只有仔细品尝才能琢磨出一二。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回你家看啊,崔瀚率,我现在才记起来,当时你不是只被禁了一星期吗。”夫胜宽拿着杯冰美式,咬着吸管问身边的人。
崔瀚率虽然戴着耳机,但是音量不是非常大,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自然地接过对方的饮料喝了一口。“唔,当时你家有可乐喝,还有薯片水果。”
“什么嘛,你家不也是也有吗。”
崔瀚率露出一个坏笑。“所以我每次吃完你家的,然后回去再吃一份,嘿嘿。”
“真是的……你别忘了,当时你求着要我给你喝我的可乐,所以你一个人吃了三份。”
“没有这种事情啊~”
夫胜宽懒得和他追究,只是想起刚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后桌的女生讨论的初雪传闻。
“听说当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和你一起看的那个人会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如果在初雪之时告白,对方会接受哦。”
“你知道吗,陪你看入冬的第一场雪的同伴,是和你一起到老的那个。”
“难怪说,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按照往年的日子算,马上也要下雪了啊。夫胜宽的手之前握着冰凉的咖啡杯,沁出的水珠湿润了指尖,现在在寒风中更是如刀割一般疼,他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推算着初雪降临的大致日子。
7号,8号,星期一,周末……
下周……
夫胜宽小声地推算着天气预报的预测,直到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将他的手背覆住。
是崔瀚率。
“少喝一点冰美式吧,不然我可是要向伯母告状了。”崔瀚率没有询问地牵住夫胜宽的手,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温暖像火炉一样的小小之地让夫胜宽嘴角的冰雪融化,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有些得意而小心翼翼地扣紧对方的手指,细密的水珠在两人水中混开,湿润的感觉像暗恋时的旖旎心事。
“我是给你买的,又不是给我买的。”夫胜宽压下嘴角的笑意,装正经地说着。心里却是雀跃的。
夫胜宽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发现对方喜欢帮自己暖手的,只是他本就喜欢喝冰美式,每到冬天也是一天一杯,崔瀚率有时候就发现他通红僵硬的手裸露在寒风中,就自话自说地把他的手带进自己的领地。
夫胜宽起初还是非常抗拒的,指假装挣扎两下,然后又被崔瀚率的手抓回去,然后享受对方掌间的温度,到现在的已经不再折腾,直接开始享受。
他很轻松的拿捏了这个竹马的习惯,并且已经进行了相当的研究:首先自己要左手拿咖啡,并且走在崔瀚率的右边,这样方便崔瀚率接过咖啡,然后更容易发现自己虚抬的手,必要时还能发出一些小动静如深吸一口气,发出‘咝’的声音,以及假装咳嗽几声,像游戏里抽卡时做的一些玄学动作。
当然,玄学毕竟是玄学,抽不抽的到心仪的卡面还是得看崔瀚率的心情。
崔瀚率想起来的时候,就算没有口袋,手边全是杂物,他也会旁若无人地与夫胜宽共享手掌的心跳。而崔瀚率听音乐听入迷的时候,就算夫胜宽在旁边用尽浑身解数花枝招展,花枝出墙到二里外他也无动于衷。
所以自己内心痒的难受时,他就会假装不经意的去牵对方的手。如果用“牵”这个字,未免有些高看夫胜宽了,其实更贴切的说,是“偷”。
先是在步行中以指背的难以避免的相擦作为怪盗的预告,然后是把手掌的汗先在裤子上擦干,这步是怪盗的事前准备,顺着对方指尖的缝隙牵住中指,然后反过手娴熟地找到对方虎口,顺着手掌十指相扣,这才练就了一个江洋大盗夫胜宽。
一个神偷,最重要的就是隐藏与心态,如果崔瀚率向他抛来疑惑还是不解的眼神,他就会一脸泰然的回复“崔瀚率你的手好干啊,今天忘记涂护手霜了吧。”
或者直接以进为退地说“怎么了,又不是没牵过。”脸不红地说出这些话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心不跳还是他要深耕的课题。
每次一次偷窃,夫胜宽的心跳就从胸口跳到嗓子,然后又跳到脑子里,“砰砰”个没完,他心里肯定不是什么小鹿在乱撞,保底也是个西班牙公牛什么的。
是的,夫胜宽很喜欢崔瀚率。
但是哪里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离月亮越近才更清楚的知道上面没有嫦娥和月兔。
“钢铁直男崔瀚率。”
学校里的学生们这样评价他的朋友。
崔瀚率从小到大没有谈过恋爱,或许,也会喜欢男生呢。夫胜宽只是这样安慰自己。
“我没喝多少。”崔瀚率可不吃这套,然后挑着眉毛又喝了一口。
“你别忘了,昨天那杯我只喝了两口。”夫胜宽掐着对方的手指,恶狠狠的说道。
还没过多久,口袋里的温度就烧得越来越厉害了,火热顺着血管一直烧到自己脸颊,两边的苹果肌也热的难受。
夫胜宽祈祷崔瀚率迟钝一点,祈祷崔瀚率的血管走得慢些,这样崔瀚率不会嫌热突然把手抽出,然后留下一只没有火星的手,孤独的等待温度熄灭。
“胜宽呐,你要不也买个帽子吧。你脸都红了。” 崔瀚率盯着夫胜宽,突然说道。
夫胜宽紧张的讪笑着,那火势又烧到耳朵,顺着耳朵到后颈,连自己脑子都有些晕乎。
“风……风吹的……冷的慌,哈哈。”
崔瀚率好像只是随口一提,也没了下文。
夫胜宽的话落在萧瑟的风中,没了回音。他像被审判的罪人一样紧张,心越跳越快,周围太安静了,他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让崔瀚率听着,所以他稍微加快了脚步,后跟敲马路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
“哟,夫胜宽哥,还有瀚率哥。”李灿的声音在街道的尽头响起,随着对方跑来,由远及近。
李灿,比夫胜宽小一岁,当年的孩子帮里夫胜宽的朋友,到现在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夫胜宽看见李灿的身影,呼吸都窒了一口,手像被蛇咬了一口般的赶忙抽出来,声音也有些颤抖地和对方打着招呼。
“哈...李灿啊,真巧,你说是吧,瀚率。”
他应该没看见吧。
后者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慢悠悠地伸出手和李灿问了个好。
“不巧哥,我等了你们很久了呢,毕竟哥上高中了,放学的时间也久了些。”李灿背着书包,欢快地和夫胜宽拥抱。
“也对,今天这么冷,我请你喝杯热可可吧。”夫胜宽亲昵揉着弟弟的头,眼神往崔瀚率那瞥了一眼。“当然,我只负责请客,付账让那位哥来。”
“不用了哥,我今天是来问你下周知秀哥生日,你和瀚率哥一起来玩吧。”
“好啊,我一定来,瀚率呢,你要去吗,还是去学校排练。”
崔瀚率松了松肩膀,将喝光的咖啡丢进垃圾桶,哗啦啦的塑料杯子在桶里转了几圈才听见他的回答。
“你去我就去。”
————
夫胜宽揉着被音响震得有些晕的脑袋走出客厅,拉开被夜霜打湿的落地窗。
和朋友玩得有些嗨了,一直大声说话和调节气氛,让他的嗓子也有些疲倦了,他现在急需休息一会儿回复电量。
夫胜宽走进被夜晚笼罩的院子,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有些湿润的空气里像灯笼一样摇晃,身后的欢声笑语随着玻璃窗的关闭而被隔绝,只剩下夫胜宽一人。
今天会下雪吗,夫胜宽想找找月亮,满天如墨,只能找到点点星辰像碎钻铺在黑丝绒的毯子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的背包里也带了准备给崔瀚率的情书,如果今天下雪了,他一定会比第一片雪花落地之前,把情书交给对方。
真的有这么干脆吗?
夫胜宽被一阵莫名的风吹的东倒西歪,头发在风中凌乱。“咝……早知道带个毯子出来。”夫胜宽搓手,呼着热气,理智也被吹得冷静了许多。
当然没。
他还不知道崔瀚率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表白,估计后面连朋友都难做吧。想到这里刚刚喝过的果汁滋味也变得苦涩,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胜宽?”
夫胜宽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才发现崔瀚率坐在院子中的躺椅里。“你怎么在这里,哦,圆佑哥刚刚和你一起出门了,他人呢。”
“来我这里吧。”崔瀚率冲他招手,挪了挪屁股,留出一块地方让他坐。夫胜宽从善如流地坐进空位,身后枕着崔瀚率的肩膀,放松的躺进他的怀里,就和小时候崔瀚率还没他高时,他抱着崔瀚率一起看电视的那样。
如今的崔瀚率虽然没说高他一整个脑袋,但也不是能轻松环抱的类型。
崔瀚率将身上的毛毯换到夫胜宽身上,仔细地为他整理着褶皱。“全圆佑他进去了。他嫌冷。”
“嗯。”夫胜宽闷闷地应了一声,自己明明只喝了果汁,为什么头像喝了酒一样晕。崔瀚率的手放在他的颈边,他在想崔瀚率在外面待了多久:丝绒的毯子都沾着烟火味,他身上却只有清冽的露水味和若有若无的柠檬香味。
“你不冷吗?”
“不冷,你盖着吧。”崔瀚率没看他,只是仰着头望着夜空,只有睫毛沾上点点光亮,随着呼吸轻轻颤抖。
夫胜宽很少这样鲁莽地直直盯着对方看,崔瀚率会出现在他的眼角的余光里,窗户的倒影上,用重重叠叠的人海作为伪装远眺他。只有走得稍慢些,在他身后才会这样观察他的背影。
他的眼睛真好看。
浓密的睫毛像玫瑰花盛开时卷曲的花瓣,闪着晶莹的光也像晨露点点。微棕的瞳孔也被夜色浸染,看上去像夜晚的海水,兀自荡漾着海波。夫胜宽识趣的及时收回目光,不自然地扭扭身子,也往崔瀚率看的远方看去。
少年的心事在茫茫夜色里随着时小时大的风浪沉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万年。
他感受到崔瀚率虚浮的手动了动,又按在他的肩头。
“崔瀚率。” “胜宽。”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打破了沉默。
寂静的海掀起一阵风浪,不知道是浪头先扑上沙滩,还是沙砾先接住海水。
夫胜宽有些错愕,他笑了笑。“你先说。”
崔瀚率搓了搓鼻子,从风衣的怀里拿出一个纸袋。
“刚刚和全圆佑一起去挑的,本来想等你生日送你的,想了想还是现在给你吧。”
夫胜宽接过那个泛着温热的纸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着灯光一看,是一个黑色的毛线帽。手指摩挲着,还带着对方心口的温度——他是揣在怀里揣了多久。
“我寻思这个和你的帽子,也没差别啊。”
“那我的给你也行。”
夫胜宽失笑。“谁要你的啊,挺好的,我很喜欢。”
崔瀚率挠挠头,手给夫胜宽指着。“这个,logo不一样,我特意选的。”
是一个咖啡杯子。
崔瀚率的是一个小熊笑脸,是夫胜宽之前给他选的。
“下次不要和圆佑哥去选了,你们俩的品位有点‘臭味相投’了,你找李灿去吧。”夫胜宽趁着帽子还是温热的,给自己戴上了。“还挺合适的,谢谢你。”
崔瀚率努了努嘴巴。“嗯……你喜欢就好。”
“你刚刚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夫胜宽你想说什么。
他的话语中途停住了,像是思考一样努力回忆自己想说什么。
今天的月亮真好看。今天玩的开心吗?明天上什么课。
还是自己想喝冰美式了。
其实都不是。
说你喜欢崔瀚率吧。
说你想和他无论寒暑,在任何地方都能十指紧扣,想肆无忌惮地躲在他的怀里胡闹,想不必寄情于缥缈的恋爱传闻都能和你倾诉爱慕,想你望着我的时候也可以坦然地去寻找你眼底的倒影,想像血肉与肌肤一样紧密,想……
把那些独自回味的酸涩与甜蜜,都告诉他吧。
夫胜宽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了也下来,心里有莫名的慌乱。
他转过头去看崔瀚率。
崔瀚率早就在看着他了,夫胜宽像个冒失的闯入者与他对视,他是如此深情地看着自己,眼神像是恶魔的火焰,蛊惑他交出灵魂。
“我……”
你想毁了这一切吗?
一个声音在心底像毒蛇一样咬了他一口。
我不喜欢男生。对不起,胜宽,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
可恶。
如果前方是火海,那他愿意成为灰烬。
“崔瀚率,我……”夫胜宽咬着下唇,声音有些颤抖。
“夫胜宽。”
“下雪了。”
一瞬间,崔瀚率的声音像给世界按了暂停键。
夫胜宽愣愣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天空洋洋洒洒飘落的鹅毛大雪,只是一瞬间,那雪花就亲吻在自己的脸颊上,消得片刻就融化成水珠顺流而下,只留下像泪痕一样的记号。
这雪太大了,就算是有滔天大火,这泼天的急雪也给浇灭了。
崔瀚率第一次见这么浩大的雪花,有些兴奋的牵着手把他拉起来,捧着几片雪花就给他看。“你看你看,胜宽,下雪了。”
雪花片片的堆在他的手掌间,洁白的铺成一片,像极了他背包里那封情书信纸,薄雪很快就在他手中融化,还没等夫胜宽的触碰,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雪水,连同夫胜宽的泪水一齐掉落在草地。
“胜宽?你怎么了。”崔瀚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赶忙抖开手上的水,随便往自己衣服上抹干了去握夫胜宽的手。
“下雪了,下雪了!!”
“喂,快出来看雪啊!!”
身后同学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都跑出来看这冬日第一场漫天大雪。有眼尖的朋友看见院子里的两人牵着手躲在暗处,自然是不嫌事大地吹着口哨揶揄起来。
“哦~小情侣又在偷偷约会了~好甜蜜啊”
夫胜宽自嘲地笑了,是啊,在雪落得最盛大的时候,男女主站在灯光最璀璨的舞台上,深情地互诉衷肠,然后拥抱在一起,真像一对恋人。
只可惜,这个女孩不会是夫胜宽,夫胜宽也不会成为这个女孩。
他垂下头,继续把眼神藏起来,继续对崔瀚率说他没有说完的话。
“崔瀚率,我说,我喜欢和你一起看雪。”
崔瀚率才放下心,帮他把眼泪擦去。
“嗯,我也喜欢。”
夫胜宽发自内心地笑了,他也去欣赏这难遇的雪景。
世界就冻结在这一刻吧,时间走到这里就行了,如果世人的人生都是活在几个瞬间的话,那夫胜宽就只活在这个瞬间就行了。
雪还在静静地落。
“嗯,我知道。”
【钊康】DIE FOR YOU28
哨向,猞猁×迷你白虎
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渡过金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人与永恒》
北纬76度44分40.4秒,东经149度30分6.8秒——森寒冬港
港口坐落在大陆北境的最北端,三面冰原,一面面对着浩瀚的北冰洋。军方同步给政府的探测数据里没有这座港口的标识,它跟周围的冻土带一样都是灰白色的,热感应很微弱。
这里本应属于无人区,距离森寒冬港最近的城市是往南300公里外军方在极圈内建立的08462卫星城,联合政府曾经极力争取过08462卫星城的建设权,最终无果。
“朴,下雪了。”
森寒冬港主体建筑百分...
哨向,猞猁×迷你白虎
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渡过金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人与永恒》
北纬76度44分40.4秒,东经149度30分6.8秒——森寒冬港
港口坐落在大陆北境的最北端,三面冰原,一面面对着浩瀚的北冰洋。军方同步给政府的探测数据里没有这座港口的标识,它跟周围的冻土带一样都是灰白色的,热感应很微弱。
这里本应属于无人区,距离森寒冬港最近的城市是往南300公里外军方在极圈内建立的08462卫星城,联合政府曾经极力争取过08462卫星城的建设权,最终无果。
“朴,下雪了。”
森寒冬港主体建筑百分之八十的体积都在地下,弥散着一股腐朽的异样。中心区核反应堆观察间里,邋遢的男人整个人都扎在维修零件和机械检修本里,闻言微微抬眼,厚重镜片蒙了一层灰,底下灰白色的眸子映着浅浅的蓝光。
浅蓝色的光粒子飘在满墙的监控屏幕前漂浮着跳跃着,隐约只能看出一个人形。
男人侧头,松了松肩颈的肌肉,他的右手从作废的零件堆里抓起一块硕大的数据版,数据版上大半的组件都已经损坏。男人垂下头,从为数不多未损坏的组件里抠出一块拇指盖大小的芯片放进腰间挂着的小布包里。
那块数据版彻底成了废铁,被男人随手丢弃在一旁。
“朴,下雪了。”机械女生在空中响起,伴随着电流的嘶嘶声。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嗓子好似生了锈,嘶哑不像人声,老化程度堪比观察间的斑驳墙壁。他整日里几乎不与港口的其他人交谈,一天到晚对着冰冷的机械,眸底的灰色透着一股腐朽的死气。只有反射在眼中的浅蓝色的光粒子让他看起来像个活人。
Voice of the North :这里播报一则紧急通知,由于磁场变化,北境极圈即将在一周后迎来永夜,各位特工请尽快与附近军事驻点取得联系,愿你们能平安度过永夜。
“Park, Professor Medchester wants you to go to the reception room now.”
名为park的男人掀起一半眼皮,直直地望向发出声音的总控扩音器。
梅切斯特教授,森寒冬港的负责人和监视者,也是park在港口地下堡垒里为数不多可以交谈的人。但两人之间的交谈也仅限于一年一度的港口人员安全评估性测试中。
行走在明显带有旧世纪风格的过道中,供暖的风机在吊顶之上轰隆隆作响。轮值的两个港口哨卫刚刚完成换班,宽大厚实的乌山卡帽上还有极地风雪的痕迹,与park擦肩而过。
“Куда он пошел?(他去哪?)”看着park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年轻的哨卫摘下帽子,眉头疑惑蹙起,拍了拍帽子上面的雪珠,悄声问道。
咔哒,打火机的火苗窜出,年长些的哨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皱的香烟,在墙上吨了吨香烟屁股。“Не спрашивай, не спрашивай, ничего, что связано с этим человеком.(不该问的别问,跟这个人有关的都不要问)”
年轻的哨兵不禁咽了口水,心中骇然,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属于自己的香烟递了过去。
森寒冬港的香烟是硬通货。
接待室位于港口地下堡垒建筑的地下五层,平日里鲜少有人到这里来。因为港口没有什么客人,自然也用不上接待。久而久之,这个房间几乎废弃了,只有港口保洁人员还保持着一周一次的造访。
park站在接待室门口,抬眼看了看闪着红色故障光的摄像头,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火机里并没有窜出火苗,反倒是响起了电流故障声。
像老旧电视发生故障后雪花屏幕的声音。
park仕途再次启动打火机,但依旧没有变化,电流故障声不绝于耳,在昏暗悠长的走廊里格外醒目。他皱起眉头,将打火机揣回口袋,转身敲了敲接待室的门。
旧式木板门的敲击声在空气中响起,如他所料,接待室里没有回应。
让他来接待室的人不是梅切斯特。
park扭动门锁,门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年份久远的台灯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光芒。park走进接待室,看到一个身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在看清来人面容后,park瞳孔骤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一瞬间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此刻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关闭。
椅子上坐着的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圆圆的脸和五官让人无法第一时间判断他的年纪。木门关闭后他站起身,脸上带着park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到贤,好久不见。”
娜斯佳指间夹着一张黑卡,轻车熟路地闪进了爱德华塔的辖区过渡区。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挂脖吊带上衣,水洗蓝的微喇叭裤勾勒出她漂亮的身体曲线,棕色毛边的飞行员夹克上夹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她完全没有要遮掩行踪的意思,红色的卷长发在深秋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腰细腿长,脚步轻快,张扬的像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但爱德华塔的辖区过渡区并没有对她的来访做出任何反应,过渡区北门的哨兵向导们此刻正围在一辆重型皮卡的周围。
“七嫂好!”
“嫂子真漂亮!”
“死开,嫂子也是你叫的,叫夫人!!!”
“夫人怎么有空到过渡区来了?”
娜斯佳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被团团围住的女人身上,心跳瞬间加速。
茉莉,美杜莎公会少东家,代号夫人,事实上也是明凯的夫人。圣所时期的茉莉与娜斯佳总是形影不离。
茉莉很快就注意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红色身影,三言两语打发走围在自己的哨兵向导们,笑容满面地走向娜斯佳。她笑得灿烂,栗色的长发用丝带扎在一侧,阳光下肤白胜雪,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是的,岁月偏爱茉莉。娜斯佳心想,思绪却乱了一瞬,直到被茉莉拉住双手才回过神来。
阳光微斜,清风徐徐,时间改变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改变什么。娜斯佳张开双臂回抱茉莉,忽的感觉到眼角酸涩,瞬而嘴角的笑容都变得苦涩起来。
茉莉很少造访爱德华塔,平日里更是不怎么管事。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对于自己的到来丝毫不感到震惊。娜斯佳心中苦涩,心中暗道明凯这一招屡试不爽,自己却无法招架。
“娜斯佳,明凯跟我说你来这边度假,知道你一定会来,你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茉莉拉着娜斯佳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上自己的皮卡车。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娜斯佳,等你休息好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叫上明凯。”
茉莉系好安全带,侧过头看似随意地发问,她的眼神温和,嘴角的笑意暖融融的,她知道娜斯佳无法拒绝。
夫人的皮卡车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爱德华塔的腹地,却离关押张钊的特殊监控室越来越远。娜斯佳眯着眼,她清楚爱德华塔的构造,此刻心中明了,茉莉这是在刻意隔离她。
今天是张钊脱离特殊监控期,进入普通监察期的日子。芙洛丽丝的意思是让她配合马丁故意制造意外,从而以特派使的身份把张钊带回总塔。
然而......
娜斯佳侧过头,看到茉莉的侧颜,放在车窗一侧的手握起拳头,她很快便沉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娜斯佳的意志和总塔秘书的意志斗争起来,胜利者永远是身为总塔秘书的娜斯佳。
小莎士比亚马丁走出爱德华塔给他提供的住所,恰巧碰见了那也要前往特殊监控室的几位医学首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丁按耐住自己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平心静气地跟几位德高望重的首席打招呼。然后换了一条不同的路前往特殊监控室。
放在马丁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指示灯闪烁着,这显示他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notes
娜斯佳:The plan is unchanged
Wait for me
【钊康】真不熟 真没睡
1w+
ooc
别上升 纯在口嗨
Notes:wbg smoggy x edg zmjjkk
“只剩下smoggy和kk了,两个人都有飓刃,看谁能拿下这一把加时。”
全场目光聚焦于森寒冬港最后留下的两个jett,这场对位或将决定今年冠军赛国内赛区的最后一把的胜利,也将决定积分赛第一到......
1w+
ooc
别上升 纯在口嗨
Notes:wbg smoggy x edg zmjjkk
“只剩下smoggy和kk了,两个人都有飓刃,看谁能拿下这一把加时。”
全场目光聚焦于森寒冬港最后留下的两个jett,这场对位或将决定今年冠军赛国内赛区的最后一把的胜利,也将决定积分赛第一到底花落EDG还是WBG。
冷静,瞄准,右键。
两个jett近乎同时倒下。
只剩下EDG的爆能器在滴滴作响,胜利的标识在EDG的每一个人电脑上显现,比分最终定格在16:14。
全场响起了山崩海啸的欢呼。
不论坐在哪一边的观众,都由衷为两队带来的精彩对局而感到激动。
郑永康红着脸站起来振臂欢呼,胜利永远是最好的兴奋剂,他的眼睛明亮,伸手和每一个队友碰拳。
WBG全队已经站在台前鞠躬,郑永康就站在自己队伍中间等着去和对手碰拳。
说是对手,下了赛场大家关系都不赖,尤其是郑永康,跟很多选手的关系都很好,全联盟要说谁的好哥哥最多,那铁定是非他莫属。
但总有人例外。
连着抱了四个人的郑永康在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紧急收回了手,不光光是把张开的双手缩了回去,就连脸上的笑意都彻底收敛,规规矩矩地碰了碰拳。郑永康惯是高情商的选手,少有特地下别人脸面的时刻,却在张钊面前装也装不下去。
索性对面的张钊压根不在意,被这样区别对待脸色没变半分,握成拳的手指骨节轻轻一触,就同郑永康擦肩而过。
“你两关系怎么还这么差?”
眼看着快到大家下了车快到俱乐部,张钊又敲着手机落在后头,程万鹏凑到张钊身边来问他。
很显然,他在下台前看到了郑永康对张钊的区别对待。
“不知道啊。”
张钊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加快了脚步。
说实在话,程万鹏一直想不明白郑永康怎么会跟张钊关系烂成这个样子,尤其是跟郑永康关系好了之后发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更加觉得郑永康对张钊的冷漠没有由来,张钊的长相真是脸在江山在,说不得下海比打比赛赚的还要多。
脸帅,枪硬,身材好。
总不能是因为张钊说话难听吧,那也不至于啊,郑永康从来都不是小心眼的人。
网上关于这两位不同队伍的决斗双子星关注不可谓不高,每次比赛的战绩都要带来腥风血雨,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zmjjkk和smoggy到底为什么不和”这个问题。从21年可考察的视频的开始,人们就开始搜寻两人不和的证据,毕竟两方互下面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碰面一次就要发生一次,从场上一次次的对位中提取蛛丝马迹,到猜测两个人会不会信息素相冲,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不出意外,这一次的碰拳也马上要被挂上虎扑,三方乱战三百回合。
程万鹏和张钊当了这么多年队友,知晓他面冷心热,跟郑永康也是算认识多年,知道他也是热情的人,期间早就想了多种方法拉高两人的认识进度。
奈何两人都不吃这一套。
拉过来一起三排是最多的,只是明明就在一个ts里,两人打声招呼就算客气了,其余时间不是郑永康和程万鹏说话,就是张钊和程万鹏说话,两人都不接对方的话,装作ts里只有自己和程万鹏两个人。有时张钊手抖把刚买的大狙扔到了郑永康身上都不愿意开口讨要,干脆自己再起一把ak了事。
程万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休赛期约饭也提上了日程。
到了线下才发现两人之间不熟的氛围越发明显,不打招呼自觉分坐两边,这边张钊手机刚放下,程万鹏清清嗓子准备说点促进关系的话题,眼神从张钊身上一转到郑永康那边,就发现换成了郑永康开始低头噼里啪啦地玩手机,话头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大概是相看两相厌,一旦有饭局同时邀请了这两个人,就能够收到两份早退的通知,好像呼吸对方呼吸过的空气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事情。
但这些拉近关系的行为好像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
尤其是开赛前的一次约饭,郑永康冷着一张脸去了洗手间,不到一分钟张钊端着更加冷漠的一张脸也去了洗手间,十分钟后程万鹏收到了郑永康的早退通知,只有张钊一个人回来了,脸色比输了比赛还要差,头发凌乱,眼镜断了一只脚拿在手里,一副打了架的样子。
在场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是alpha,自然感受到了张钊身上信息素的威压,再结合两人不和同郑永康也是个alpha的事实,心里都默默地得出了两人在厕所打一架的结论,但职业选手打架后果严重,也没人真去挑明。
匆匆忙忙吃了几口,张钊也早早跑路。
那次,程万鹏很少见地在张钊身上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在淡淡的烟草味和香水味里闻到了一丝冰镇可乐的味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张钊可能到了易感期。
说起冰镇可乐。
程万鹏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眼瞅着走廊里只剩张钊和他两个人在玩手机,谨慎地往四周望了望,凑过去小声开口:“哎,你发没发现你跟郑永康一个味啊。”
信息素向来都是社交关系里尤为私密的一环,其味道如何具体是什么无法从被联盟妥善保管的报告当中窥得全貌,只能由相互的关系亲疏中找到蛛丝马迹。程万鹏知道张钊信息素的味道到底如何也并不奇怪,张钊平时虽然抑制贴贴的很好,但多年宿舍生活也总有不留心的时候,身上会散出来一些冰镇可乐的气息。
而郑永康实在是个意外,小孩对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向来保密的很,一旦有人好奇询问就会满嘴跑火车扯开话题,时间长了也没人那么讨人嫌非要追问到底。
大概是今天赛况焦灼,肾上腺素上涨,抑制贴有些错位,再加上郑永康抱程万鹏的时候特别激动,还真让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越回想越像张钊。
“啊?”
张钊发消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程万鹏一眼。
“没发现,”张钊的眼神很淡定,疑惑也没有,惊讶也没有,说不好是早就知道还是压根不在意,只是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我又没跟他抱。”
说罢,张钊又低下头去发消息。
“就,冰镇可乐,你不也这个味道,我刚闻到郑永康也这个味道。”
程万鹏仔细回想了一下,倒不是他对郑永康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是确实觉得很巧合,加之两人关系僵硬,觉得这说不定是冷战破冰的关键。
“别搞啊,不搞AA恋。”
张钊头也不抬。
“你他妈的...”
程万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嘴怎么这么毒。
“哪个正常alpha关心别的alpha的气味,我有对象啊,真不搞。”
张钊发完了最后一条消息,朝程万鹏示意了一下手机屏幕。
程万鹏就势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张钊在跟一个备注小宝的人发消息,发的什么看不清,暂时只能看到张钊发消息的满屏绿色气泡。
啊,死恋爱脑。
程万鹏感慨了一声,张钊有对象这件事情没瞒着队里任何人,早在二一年年末就轻描淡写地在队友震惊的目光里宣布,自己有对象,正在谈恋爱。
一谈就是三年。
这个对象出场率不高,半数存在于张钊请假理由里,易感期要请假,休息日也要报备好去见面,另外半数藏在寄给张钊的快递里,点到基地的外卖里,也常有幸运队友能在关闭直播的深夜里,撞见他对象陪着他打死斗。
虽是没见过照片也没见过面,但由于看过小情侣的死斗,见识到张钊对象带着大狙标识的id播报频繁响起,张钊对象在程万鹏这里简直就是枪女的存在,还是枪很硬的那种。
张钊收了手机,将自己外设的包放在了训练室里,拍了拍程万鹏的肩膀。
“冰哥,帮我请个假晚上就不回来了。”
虽是短暂进入了休息期,为了避免意外张钊还是决定跟俱乐部报备好。
“跟你对象啊。”
“对。”
“啥时候带我们见见。”
“再说吧,小宝害羞。”
念着“小宝”两个字的时候,张钊的语气都软了一度,嘴角不可避免地弯起来,一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
啊。
程万鹏又在感慨。
妈的,张钊好他妈幸福。
到家时家里一片寂静。
门口鞋柜旁边随意扔了一双鞋没放进去。
空气里氤氲着无糖可乐的气味,冰箱旁的桌子上还剩下小半杯没喝完的可乐,随着冰块消融杯壁外流下来一滩水渍。
张钊了然,有人到了发情期。
轻车熟路地摸进卧室,一打开门张钊就看到被子里窝着一团,露出来的一颗小寸头也全都埋进张钊的外套里,汲取聊胜于无的一点气息。
张钊快步走过去,把大汗淋漓的小孩从衣服堆里捞出来。
有了爱人之后的发情期变得规律,但赛前为了不出意外,狠狠地打了两针抑制剂,此时副作用完全反上来,发作起来直叫让人大脑混沌,情欲在血管里流淌,身体半是空虚半是疼痛。
比赛期间多数住在俱乐部里,夏天的衣服穿了一天就要洗,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张钊一星期前匆忙回家脱在这里没带走的外套,从洗衣液味香水味里寻找熟悉的体香熟悉的信息素,哪怕再浅淡,也足够让躁动的血液稍稍安静。
被捞出来的人目光溃散,纯白色的张钊的宽大短袖贴着他的脊背,手上还紧紧抓着张钊的外套不放,嫣红的舌尖无知觉地伸出来润了润干燥的唇瓣,对视上熟悉的眼睛才开口,声音哑哑,带了很大的委屈。
“张钊!怎么才回来。”
这张可爱的圆脸终于露出来。
一个多小时前这张脸以FMVP的身份挂在无畏竞技场的大屏上——
郑永康。
全文见评论
【钊康】队里只有我一人发现队友是o装a-1
是老板@inmuri 的约稿。感谢老板~
请大家多多反馈吧阿里嘎多🥺🙏
ABO伪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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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谢。”郑永康结束这把惊险刺激的残局,摘下耳机,迟钝地反应过来旁边站着个人,强烈的顶灯让影子呈现出一种浅淡的颜色,铺在坐着的人身上像某种柔柔的月光。上海耸立的高楼间很难看见明月,上一次见还是一个人坐在桥上抽烟的时候,低头河面上有粼粼的波光,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上没来得及看见月亮,张钊站在他面前挡了个完全,指间夹着的烟没点燃。
时间久远,其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坐在这干嘛。”他只记得张钊当时这样问他,然后...
是老板@inmuri 的约稿。感谢老板~
请大家多多反馈吧阿里嘎多🥺🙏
ABO伪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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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谢。”郑永康结束这把惊险刺激的残局,摘下耳机,迟钝地反应过来旁边站着个人,强烈的顶灯让影子呈现出一种浅淡的颜色,铺在坐着的人身上像某种柔柔的月光。上海耸立的高楼间很难看见明月,上一次见还是一个人坐在桥上抽烟的时候,低头河面上有粼粼的波光,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上没来得及看见月亮,张钊站在他面前挡了个完全,指间夹着的烟没点燃。
时间久远,其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坐在这干嘛。”他只记得张钊当时这样问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了,没等他回答。
张钊从背后手腕一番,递给他一杯柠檬茶,像夹烟一样手指间还夹着根吸管。
郑永康喜欢鹅将的柠檬茶是队内的共识,张钊和远道而来的朋友吃完饭回来,在前台结账的时候心念一动,打包了一杯。郑永康接过扎进了吸管,喝了一口看他没走又朝他甜笑,嘴巴里发出那种粘糊的声音,说话间能看见粉红的舌尖:“谢谢钊钊哥哥~”一句话说的七扭十八弯,张钊不用抬头几乎都能看见弹幕上飞快刷过的文字。
这让张钊想起一个小时前他谨慎地从网页进入了郑永康的直播间,仔细地观察过在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内,小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一起吃饭的omega朋友烊装不满:“喂喂喂跟我一起吃饭还要看别人吗?”自己说完又笑起来,他自然是在开玩笑,谁不知道edg全员alpha?自然不可能互相之间有什么磁石般的吸引力。况且,张钊在他们圈里是出了名的对这种事情不感冒,不然也不会没注意到他特地新换的抑制贴,散发着淡淡的橙子香味,柔柔地包裹着自己,他将筷子伸进盘子里,没有再说话。
张钊笑笑,没有退出,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到一边,抢夺了盘里最后一块肉:“提防郑永康说我坏话。”
他和郑永康关系最好,平常也很少避讳这些朋友。朋友撑着脸说羡慕,张钊问他羡慕什么,omega眨巴眨巴眼睛,在没有争过他之后泄气地放下筷子,呛他一嘴:“羡慕你能跟大明星当队友!”
“哎。你到底怎么跟郑永康关系这么好的?”他试图以郑永康开启话题,太久没见,他跟张钊能聊得话题不多,张钊又不太愿意提及自己,好不容易抓着一个他会开玩笑的机会,他不想放弃。但张钊却像是回避着什么似的,眉头轻皱,不太愿意多说。被他问烦了也只是说,郑永康不喜欢自己被讨论,你要真关心我可以给你俩介绍。
介绍?张钊?根本无法联想到一起的四个字。他确信张钊是在敷衍他。omega泄气地坐回去,咬着筷头没再说话了。
“等等。”张钊结完账陪着朋友走在路上,本来打算要把人送回酒店门口,隔着五十米的路停住了脚步。朋友疑惑地看他一眼,闲聊的话头止住,张钊微微蹙着眉,他退出网页滑到主屏幕,朝着街对面的全家仰了仰下巴:“我去买个东西,你先回吧。”
朋友从镇江来的上海,没找他尽地主之谊已经算是体贴,话堵在喉咙口还没说出来,街边跳成绿灯,张钊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已经在往对面走。
叹了口气站在街边,在微信提示音响起,熟知他心思的共友发来消息,问他情况如何,还附带一个坏笑的表情包。手指用力地敲击屏幕,愤愤地回复:“他简直是一块木头!”
过了片刻尤觉不解气,怒而又加:“铁树的那种!”
郑永康杀了三十七个没赢,破防地丢下耳机,嘴里嘟嘟囔囔:“点一根点一根。”
他站起身歪斜着身子摸了半晌,又喊:“张钊!那个有没有!”镜头里清晰地展示出他今日的穿着,这么燥热的天气里郑永康竟然一反常态穿了长裤,好在弹幕吵吵嚷嚷的没注意这些,再加上edg的训练室出了名的温度直逼南北极,没有人多想。直播说那些字眼有些敏感,郑永康隐晦地暗示,张钊刚进游戏,挪了半边耳机,问了句“什么?”
郑永康于是二话不说跨过去手就往人裤兜里伸,嘴巴里吐出的热气比上海三十多度的高温还要热,张钊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点,隔着裤子按住了郑永康的手。
“嗯?”郑永康鼻子里发出一声疑问的轻哼,张钊刚要解释,他却忽然捏住张钊的衣领,鼻翼翕动轻轻闻了闻。
那鼻息在极近的距离喷在张钊裸露的脖子上,烫得惊人,他微小的绒毛紧张地竖起:“干什么。”
“香香的。”郑永康小声说了一句,退开了一点,接过了张钊递来的打火机。
“好变态啊郑永康。”麦里传来程万鹏的声音,郑永康听不见,张钊哼了一声,拉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明明什么也没有,硬要说只有熟透了的肉香。难道郑永康饿了?好像他今天确实没去吃饭。张钊心里百转千回,一回神才听见程万鹏的叫嚷:“哥们你这个双门怎么架的把我屁股都偷烂了!”
张钊正义快速定位秒了两个,被对面绕后的保安一颗接了,正要跟他吵嘴,忽然想到什么,左右看看,捂着麦小声问了一句:“你是omega吗?”
“什么?”程万鹏没反应过来,等回味了一下怒骂,“操你妈啊张钊。我是你爹。”
操…根本就不像omega。张钊瘪了瘪嘴,在他贫瘠的ao知识里,omega应该是身娇体软的,哪像程万鹏这样。但他又想到郑永康,不说话了。
“…咋了。”程万鹏半天没等到他回嘴,有点奇怪又有点心虚,问他,“有事?”
“有点事问你。晚点再说。”张钊莫名其妙被丢了把冥驹,给队友买了枪,转去管道架点。
“行。”老wb那群人里他跟张钊关系最铁,平常有什么问题他们经常会私底下讨论。张钊书读得不算多,人际交往也没他这么澄明透澈,这方面疑问还挺多。他在直播的时候张钊很多话都不方便说,就会跟他说晚点再说,程万鹏也见怪不怪。
打完一局他活动了下手腕,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张钊大部分群聊开的都是免打扰,会提醒的内容大概率比较重要,他跟程万鹏说了一声,叉了匹配,翻开手机看了一眼。
寿文君在群里发通知,提醒大家近期贴好抑制贴,后面跟着几个收到。他上下滑了滑,没看到熟悉的头像,看样子郑永康出去没带手机,他回了个+1。
不多时,郑永康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赶着最后一秒刚好补决斗锁了捷风,万顺治提醒他记得看群消息。郑永康谢了一声,捡起桌面上震动的手机先随大流发了收到,然后才转而向上滑动去查看发送的通知。
在郑永康还没得及看见的时候,群里有人已经提出了疑问,因为edg无畏契约分部这边并没有omega,少量的alpha信息素也不会产生太强烈的攻击性。抑制贴在颈后覆盖着腺体的感觉虽然不至于很难受,但也并没有宣传语说得那么好,将跳动的腺体压抑在不太透气的布料底下,难免会使得这群本身就需要发泄的枪男的脾气变得更加躁动,故在各位能够自行收敛自己的信息素的时候,在像训练室一类不用接触到其他人的场合,俱乐部并不对他们做这方面的要求,只让他们佩戴可以压制信息素的手环,所以大家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发布这样一个提醒。郑永康挠了挠后颈,他颈后贴了两个抑制贴,完全覆盖住了鼓噪的腺体。张钊敏锐地发现上面的那个随着他的动作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翘边。
寿文君在群内解释,说昨天在基地大厅闻到了强烈的烟花味道,询问了安保,并没有看见有人进行室内燃放烟花爆竹这样危险的行为,担心是他们之间谁的易感期提前了。
经理是beta,beta对信息素本就非常不敏感,连经理都能闻到的话确实比较严重。万顺治在群里附和道。其实贴抑制贴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平常偶尔他也会贴,因为训练室有其他几个哥们的脾气更为暴躁,在易感期里像一团团火,烧得他晕头转向,他总担心自己被影响。倒是郑永康,作为训练室里最炸的炮仗,公认的成都辣椒,每时每刻却老老实实地贴着抑制贴,还让他感觉稀奇了好一阵。不过后面他自己解释说是因为管控不好信息素,干脆一了百了。
“但之前队内统计信息素的时候,也没有人是烟花味的吧?”王森旭忽然想起,发问。尤其是谢孟勋入队的时候,经理还专门重新统计了一次他们的信息素和易感期情况,郭浩东的白酒味已经够他们好笑一阵,烟花味这么不同寻常的味道,怎么可能被忽略,不得让他在跨年热闹热闹。
“也不一定是队里的,也许是工作人员。”寿文君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前天直播那边还来了新人,昨天刚好过来拍摄,也许是那时候留下的味道,“反正你们这段时间多加注意,刚刚上报上去重新采买了一批抑制剂,明天训练前都过来拿一盒回去。”
edg的工作人员经常会有变动,再加上实习生来来往往,所以有新的信息素没有来得及统计也是很正常的。王森旭没再细问。
“经理说的有道理。马上世界赛了,能避免的情况尽量避免。保持最好的状态才是最重要的。”教练以这样的发言结束了这次讨论。
郑永康看完消息,没再说什么,放下手机坐下又开始戴耳机。弹幕上一溜儿地问他怎么了,郑永康说没事,就是提醒注意易感期。弹幕又开始调笑他们edg是不是非alpha不收,新来的小孩刚分化成alpha就被纳入了,表现也像alpha那样凶。即使知道弹幕热烈的讨论并非针对自己,但郑永康又开始不自在起来,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抠弄抑制贴,假借一个不小心,断了摄像头的连接。小屏唰一下消失,弹幕有些滞后,隔了半分钟才开始密集,满屏的问号。张钊莫名的有些烦躁,用舌尖顶了顶自己尖利的鲨鱼牙,没再继续排下去,跟程万鹏说了声,起身也要去点一根。
一摸裤兜才发觉不对,郑永康抽完烟回来并没有把打火机还给他,所以他们之间那唯一一个打火机现在仍然在郑永康的兜里。
他路过郑永康身后,张开手心朝上讨要打火机,郑永康已经开局,他买了把正义架中,正全神贯注,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那个。”张钊无奈。
没时间掏兜,郑永康歪了歪身子示意。张钊于是摸进他的裤袋,薄薄的布料一层之隔是郑永康温热的大腿,指尖滑过,他不由想到昨夜,这双腿是怎样地夹紧,又软又烫,裹着他的全部。郑永康甚至受不了地掐着他的小臂,颤巍巍地泪流。
这条裤子兜深,张钊探了大半个手掌进去才勉强摸到打火机。他捡出来,没意识到自己手心的高温,几乎要在郑永康大腿上揾出一个红痕。半弯的腰起身,他的眼神又被郑永康后颈所吸引,昨夜他用尽了今生最大的克制与忍耐,才没有在这上面留下一个深刻的牙印。凝视片刻,他伸手按了按抑制贴的翘边——
这一下差点把郑永康按跳起来。伴随着一声贯穿耳膜的喊叫,架得很稳的头线,突然莫名地偏向屏幕的一角,就是这个timing对面突然从中路拉出,直接给他一颗头爆了,惹得弹幕一半在笑一半在问怎么了。
“张钊!”郑永康直呼他大名,转头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刚刚张钊在他兜里摸来摸去他都忍了,没想到他还能更大胆些,若非是张钊,陌生的alpha触碰omega的腺体,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性骚扰。除了弹幕的注意力被吸引外,训练室里其他人的目光也汇聚过来。
郑永康本来就很紧张自己身份这事,在这个敏感的阶段突然被关注,他难得不适应地摸了摸鼻子。
张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是担心郑永康是omega这件事被其他人察觉,还是害怕被人知晓?他也说不清楚。
“你抑制贴没贴好。”新一回合开始了,把郑永康的脸推回看向屏幕,他最终不咸不淡地说了声。
郑永康的注意果然被引走,他紧张地摸了摸后颈,确实有一小块已经被汗浸湿得没了黏性。
正当他犹豫是打完这把就回宿舍还是强撑到大家一起回去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时候,张钊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抑制贴,不动声色地放在他的手边,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摸了把毛栗似的脑袋。
扎扎的。
但手感还挺好。
—tbc
【钊康】爱豆的金主大人1-2飞行嘉宾
下章应该真发不出来了。
——
快穿文 觉醒迪欧哎系统在不同的世界取悦boss
第一卷 爱豆的金主大人
任务一 飞行嘉宾 第二章
——
强忍着一枪把它和自己一起崩了的心情,郑永康平躺在床上cosplay尸体。
“起来啦!”小粉龙在他旁边团团转,拉着他的衣领努力地往上飞,但郑永康仍旧岿然不动,“不要泄气嘛哥哥这只是一本书而已!加油郑永康加油郑永康!”
“…实在不行我给你个新手礼包!”小粉龙看着噌一下坐起来的人,皱起小眉头短暂地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被玩了。
但下一刻郑永康又像泡发了的面条一样疲软地掉回床......
下章应该真发不出来了。
——
快穿文 觉醒迪欧哎系统在不同的世界取悦boss
第一卷 爱豆的金主大人
任务一 飞行嘉宾 第二章
——
强忍着一枪把它和自己一起崩了的心情,郑永康平躺在床上cosplay尸体。
“起来啦!”小粉龙在他旁边团团转,拉着他的衣领努力地往上飞,但郑永康仍旧岿然不动,“不要泄气嘛哥哥这只是一本书而已!加油郑永康加油郑永康!”
“…实在不行我给你个新手礼包!”小粉龙看着噌一下坐起来的人,皱起小眉头短暂地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被玩了。
但下一刻郑永康又像泡发了的面条一样疲软地掉回床上:“又不是什么升级打怪流新手礼包有什么用啊——”
“那起码也会让你!…不要算了。”小粉龙气鼓鼓地从他身边飞起来,还从来没人说过他没用呢!
“我要。”有总比没有好。
认命地起身,郑永康盘腿窝坐在床头,伸出手。
小粉龙龙从自己的储藏空间里拎出来的一个亮闪闪的布袋,负重飞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放在郑永康手心:“记得把袋子还给我哦。”
郑永康拿近了才发现上面镶满了宝石,还没打开就已经晃得他眼晕:“……”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小粉龙不满地撅嘴,理直气壮地叉腰,“喜欢亮晶晶又五颜六色的东西难道不是龙之常情吗!”
“没有,我只是想着怎么把它们抠下来。”郑永康说着还真的尝试着拽了一下。
“喂!!!!!”粉龙迅速紧张地冲到他面前,宝贝地抢走袋子仔细地查看一番有没有损伤,这也导致袋子里的东西洒落一床,其不堪入目程度比那些宝石还要让郑永康眩晕。
【恭喜宿主获得 催/情药水x1 万能润/滑/剂x1 随机属性提升药剂x1 体力恢复试剂x1 ,所有道具使用详见瓶身说明,祝一切顺利。】
无机质无声调无起伏的机械音响起,郑永康鸡皮疙瘩要掉一地。
“啊啊啊完蛋了,怎么全掉出来了。”粉龙慌乱地四爪乱蹬。
“怎么了。”郑永康也紧张起来。
“本来可以看五次你尴尬害羞不知所措的表情现在只能看一次了。好可惜。”
“……”
“别打我屁股!”
“竟然开出提升药剂了!”小粉龙把袋子重新扔回空间,扑棱棱地又飞回来,捧起那瓶包装华丽的黑色药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郑永康,“这东西可贵了。我能喝一口吗?”
“不行。”郑永康佯装不满,冷酷无情地回答。
“好吧……”粉龙沮丧地垂落尾巴,很快又扬起来,“劳资才不稀罕嘞。”
【你又想偷喝?上次喝了两口掉垃圾桶了给宿主打了两年工的事又忘记了?】
“闭嘴…!”粉龙用力上下晃了晃手中的屏幕,偷偷瞄了眼郑永康以期自己的丢人事迹没有被听见,“但我还是劝你赶紧喝掉。”
“为什么?”郑永康选择先无视那些看起来更恐怖的道具,捡起那瓶试剂逐字阅读说明,可能因为使用方式简单明了,所以除了名称以外只有诸如【会随机增加某一方面属性,点数随机】的字样,“难道不是等级越高越难加属性吗?”
“说得倒也没错。”小粉龙收起屏幕扒拉上他的肩头,“但前提是也得活到那个等级吧。”
“不是。你们一个,黄文,还能有生命危险的?”郑永康不解,他甚至不敢深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而且说实话他也想不通有什么需要提升的属性,但在小粉龙“你不喝我喝”的勃勃野心中,郑永康还是最终接受了,“好吧。”
反正小粉龙目前跟他利益一致也不可能害他,郑永康皱着脸对准瓶口喝了一口,预期中的苦涩没有到来,郑永康惊讶地又看一眼:“可乐?!”可惜是无糖的,不是他爱喝的。
谁爱喝无糖来着?郑永康的脑海里闪过去一个身影,但是来不及被捕捉到。
【随机属性抽取中…点数抽取中…】
【恭喜宿主 耐/操/度+5】
“耐/操/度……”郑永康石化了。
“我靠你运气真好!”小粉龙扒拉着屏幕,“这是最难提升的属性了!”
“不是这他妈有什么用啊!”
“呃?本来你可能会被/干/晕过去的情况现在有可能可以醒着了?”小粉龙尝试用通俗易懂的解释让他理解。
“我他妈宁愿晕过去啊!”郑永康现在是真的有点想撞墙了。
“哎呀。”小粉龙扭捏,“你总会有不想晕过去的情况的嘛。”
“等等…等会……”郑永康打断它,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不太好的情况,“你不会那个时候还能……”
“你在想什么。”小粉龙鄙夷地看他,“说实话我才不屑于看呢。放心吧。那个时间我会被ban掉的。”
“…把综艺调出来我看看。”把其他东西胡乱扫进储存空间,郑永康趁着小粉龙回头滑平板的时机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使用介绍,整个人迅速地烧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电视…”小粉龙搜索了一圈,小短手划拉着下巴转过头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天生的。”郑永康用力搓了两把脸,“你的屏幕不能看吗?”
“你怎么敢用我的屏幕看电视!你这个!低级的人类!”张牙舞爪了一番还是要听话,粉龙翘着尾巴把屏幕放大,“新的一期昨晚刚播,boss首发布是第十一名,现在在a班。”
屏幕闪了一下在空气中浮出了巨大的电子屏,一张几乎满足郑永康所有审美取向狙击的脸怼脸出现在屏幕上,嗓音有点沙:“要凑这么近拍吗?”
“我草。”郑永康弹坐起来,“这么帅?”
“你还说你不是gay?”小粉龙得意洋洋地晃尾巴,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
“我不是gay不代表我…我没有审美能力好吧。这张脸就是帅啊跟性取向没关系。”郑永康被一张脸迷得七晕八素,直到镜头一转对面开口唱歌,郑永康努力了半天甚至没听出来这是《Ticking Away》,“…你别告诉我这还是修音修过的。”
“我还能告诉你这是录音棚录的对口型呢。节目组想推他。”
“这这张脸直接下海不比他唱歌挣得多吗。”郑永康不解,郑永康疑惑,“你们能不能改变一下方向。”
“难道你更喜欢拍/片?”小粉龙听闻开始翻找,“你不早说…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我看看有没有这种文,这种还更好刷满意度嘞。”
“不是。跟我什么关…等等你别找了。”郑永康一把握住它的头,不顾小粉龙甩头摆尾的挣扎,眼睛盯着屏幕上初舞台集锦片头结束后出现的主持人。
“第一次公演即将在明天发布~”长相甜美的主持人嗓音比蜜还甜,穿着蓬松的蛋糕裙像一块精致的小蛋糕,“请大家多多pick我们的选手吧~现场票数和线上票数将以1:9的方式计入总票数。本次投票第一的选手将有机会入住节目组提供的唯一一间单人宿舍哦~”
“单人宿舍?”郑永康晃晃小粉龙,“什么意思?所以我其实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是吧。去单人宿舍应该不算违规吧!”
小粉龙晕晕乎乎地,扒拉开他的手:“你在世界规则内肯定不会算违规啊。而且这个可能就是初世界给你的福利,让你不至于上来强度就那么大。”
“快点。”郑永康划拉屏幕,“快看一下是怎么打投的,我要给他打投。”屏幕闪停在训练室的帧数,张钊没骨头一样依靠在墙上看着旁边队友举着的手机,忽然抬头朝着这边直直看来。明明知道隔着虚拟的屏幕对面不可能是在看自己,郑永康还是往回退了一点。
“你耳朵好红。”
“…闭嘴。”
心脏跳得好快。
—
tbc
评论是博主创作的第一动力🥺please(这回真是!)
【钊康】雨季不再来
一个狗血烂俗但纯爱带球跑故事
是那个每个人都可以生子的世界
BGM:在加纳共和国离婚
全文1.6w
0.
就叫郑随意吧,反正都得跟你爹姓,万事万物随自己的心,随自己的意。
啧啧啧,老子真的有文化。
郑永康把翻出毛边来的字典合上扔到一旁,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小团子。
成都的雨季连着下了一整个月,今天却少有地大发慈悲放了晴。
1.
上海昨晚刚下的雨,雨水打湿过后的空气顺着墙边不知不觉爬上来,把房间都淹了个潮湿,循着风把窗帘吹得飞舞了起来,却在下一秒钟被大力打开的门镇压了回去。
一个狗血烂俗但纯爱带球跑故事
是那个每个人都可以生子的世界
BGM:在加纳共和国离婚
全文1.6w
0.
就叫郑随意吧,反正都得跟你爹姓,万事万物随自己的心,随自己的意。
啧啧啧,老子真的有文化。
郑永康把翻出毛边来的字典合上扔到一旁,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小团子。
成都的雨季连着下了一整个月,今天却少有地大发慈悲放了晴。
1.
上海昨晚刚下的雨,雨水打湿过后的空气顺着墙边不知不觉爬上来,把房间都淹了个潮湿,循着风把窗帘吹得飞舞了起来,却在下一秒钟被大力打开的门镇压了回去。
“郑随意同学!起床了!!!”
同时也敲得床上的一小团耳膜砰砰砰的响。
郑随意感觉自己的肉体在被谁往被子外面拉扯着,灵魂却还死死贴在床上,她保持着一种双手前伸,上半身僵直,眼睛紧闭着的一种状态。
要不是郑永康拽着她,下一秒一定会来一个躺下盖被子闭眼入眠丝滑小连招。
“今天是他妈的开学第一天啊小祖宗你真别给我迟到了。”
手机的闹钟还在一旁催命般地响,操,要迟到……
郑永康突然内什么的福至心灵想起了谁,演技陡然大爆发,直接眼睛一眯向下一撇变成了死鱼眼,就这么幽幽对着女儿。
“郑随意——”
话反正是没说完的,郑随意一扭头就和郑永康毫无生机的眼神对上了。
郑随意:啊?!
郑永康也不知道自己模仿的像不像,只是脑袋里疯狂回想着昨晚在直播里看到的那个人叫出time out时候的眼神。
切,还不是死鱼眼。
大眼瞪小眼,最终以郑随意被吓得一激灵疯狂往身上套衣服和郑永康功成身退的背影告终。
血脉压制真的好用,郑永康想。
虽然郑永康平常没有什么威严,但是郑随意素昧平生的老爹有啊。
2.
还没到学校呢,阴沉许久的天空还是支撑不住跃跃欲坠的水汽,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沉闷的因子不断撞击在郑永康撑起的雨伞上,星星点点的。
上海的雨季是真烦的批爆。郑永康这么想着,把雨伞偏向了郑随意那边,自己戴上了卫衣的兜帽,半边身子露在了雨水之下。
郑随意却只想踏着一淌水冲进校门,因为那样一定很帅。
郑永康觉得女儿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再没发觉到还真是侮辱了他前职业选手的反应力。抓了个郑随意起跑的timing,伸出右手拽住书包带子连人带小心思一起扯了回来。
忽略女儿的蠢蠢欲动,郑永康蹲下,和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
某然间似是故人归。
郑永康叹了口气,虽然在心里吐槽自己什么时候他妈的这么老妈子了,但是不厌其烦叮嘱郑随意还是那些话要好好和同学相处,有事情就打电话回家不拉不拉。见郑随意的心思都要飘到了天边,还是把伞塞到了女儿手中。
郑随意自然乖巧点头“好的爸爸。”
雨水再也没了阻隔般,打在郑永康的镜片上。
刚刚的烦闷倒也是一直没消失,反而有随着雨势变大的迹象。草草抹去,郑永康拉紧了卫衣的带子,只露出了半张脸。待他实在是看不清楚郑随意的时候他才安心转身……
然后一连串熟悉的踩水声就吧唧吧唧响起。
伴随着还有跟郑永康一样大的嗓门从远处传来,只不过是童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妈的我要迟到啦!”
郑永康往回走的途中下了一个决心:怎么都不能带坏孩子,以后要少他妈的说脏话。
3.
饭局上万顺治在听到郑永康小目标的前半句时表示了极度赞同的同时,对后半句话表达了深切的嗤之以鼻。无他,只是因为郑永康在这句话出来前后都破戒了。
“操你妈的万顺治才几个月不见就踩在你老子头上了?”
万顺治嘿嘿笑了,郑永康忽然意识到什么,捂着嘴惊恐瞪大双眼,颇为哀怨地瞪着万顺治。
毕竟是要带孩子的人,在回上海之后,郑永康就轰轰烈烈地加入了以万顺治为首且为队员的不抽烟小队,甚至还放出话说再也不抽烟,再抽烟就给自己两耳屎。此刻他义正言辞以不能染上烟味会让郑随意呛到的名义收缴了以王森旭郭浩东为首小队的烟。
“我不抽我不抽我收起来。”
王森旭没让郑永康拿过去,眼疾手快地把蚊香塞了回去。
郭浩东的烟就没幸存下来,他摇着头怒骂:“郑永康你他妈的生个孩子回来真的变得爹味十足。”
郑永康很是受用:“怎么说,是不是感受到了你爹的的父爱如山。”
随即头顶就被配合而来的王森旭挨了一下。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内个人身上。
郭浩东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四张票一把拍在桌子上直接便开门见山:“周末晚上五点,EDG要打邀请赛决赛,张钊带的队,寿文君给的票,说是都得给他妈的去撑场子,怎么说,去不去?”
说是询问,其余三人的眼神却都看着郑永康。
郑永康好久没听见张钊这个名字了,听到时还有些怔愣。
几年了?六年还是七年?
郑永康数不清楚,但是应该是久到郑随意已经上小学的年纪。
郑永康逃离上海那天好像也是下着这么密的小雨,刚刚入春,挟持泥土的芳香自脚底溅起的水花压得郑永康有想落泪的冲动,情绪零碎。
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少年的心事与钦慕一朝醉酒就全部吐露了出来,然后……?
他奶奶的吻!郑永康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还是张钊那个逼亏得更多。
郑永康不敢去面对从前常常对他笑的人对他摆出厌恶万分的表情,所以他选择了逃跑。
一路淋着小雨来到机场的郑永康狠狠打了个喷嚏,才发现自己的伞忘记戴上了。他暗骂,伞可不是在张钊那个畜那边嘛。
“我去买包烟。”张钊晃着指间那包只剩空壳的烟。
在张钊去罗森的五分钟后,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还打起了惊雷。彼时新冠刚好的郑永康头昏昏沉沉的也被这一猛雷吓得乱叫。第二秒他发现张钊出去是不是没带伞。
要找个人回来陪老子,要不然得被吓晕说是。
他这么说服自己,摩挲很久的伞也终于被撑起。
郑永康刚刚出门,止不住溅起的水花就打湿了他的裤腿,执着往他身上蹭。便利店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但是郑永康的半边外套还是变得湿淋淋的,黏在手臂上。一路上灯光微弱,好在是他立马就在罗森门口发现了带上帽子即将冲刺的张钊。
郑永康想,那时候他一定特别帅说是,还不得把他钊哥迷得不要不要的。
回到基地里,四下无人,郑永康脑袋晕乎乎的,还是张钊察觉了不对劲,冰凉凉的手背贴上郑永康的额头。
“郑永康,你他妈的发烧了!”
基地今晚没人,郑永康在昏昏沉沉中被张钊好说歹说请到了宿舍里。换上干爽的衣服后,张钊搓了个冰毛巾叠放在郑永康额头上。
“我是谁?”
“妈的,张钊你个臭傻逼,再叫一下?”
张钊叹息,看来脑子没烧坏,还有力气骂人。正要走开,外面又是一声惊雷。郑永康又是一惊,脱了眼镜之后视野模糊,他只能伸手去乱抓。因为发烧而冰凉的手直接扣住了另一个人温热的手腕。
呼吸一凝,很快又恢复如常,郑永康还是操着他那沙哑的声音装夹子。
“咳咳……钊钊哥哥能不能陪我一会啊,我有点害怕。”
“郑永康你是真几把贱说是。”
郑永康肯定算到张钊自然不能扔下雨中救命恩人。嘴上这么说,张钊还是坐在了床边,任由小孩抓着他的手腕蹭蹭,说着一些烧昏了的胡话。
中间郑永康还是有被吓起来过,但手心里还抓着一只手,自然也睡得安稳了许多。
第二天一醒郑永康就马上连滚带爬的撤离出了张钊宿舍,他正忙着为自己不正常的心跳频率找借口,自然是忘记了还有一把伞落在了张钊那边。
久而久之,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落地时飞行模式自动关闭,随即跳出来的是一连串未接记录和弹不完的微信未读消息。郑永康不敢去看,自己孤零零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路过行色匆匆或是相逢拥抱,好像也都与他无关。
他有一瞬间也想过自己真几把是个胆小鬼,与其站在这边吹风还不如让张钊给自己两耳屎骂自己两句。应该就能把这一页翻过去吧……应该?吧……
可郑永康不敢赌。
荣誉有了,钱也有了,馋的身子应该也是得到了。
他明明是该为这些高兴的,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胸口突然这么疼呢?
郑永康觉得是他开始害怕起来,他不想失去他和张钊的友情,也许是友情吧。如果再来一次郑永康绝对不会再任由自己喝醉了。
秉持着“看不见就是没有发生”的唯心主义原则,郑永康一咬牙,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些信息,反手把张钊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最后还是先一步回家的万顺治骂骂咧咧地跑到机场来捞人。
也许是大家心里都有一种不用说的默契,这几年郑永康了解到唯一有关张钊的消息就是三年前张钊被寿文君拉回去当了教练。
其实三年前寿文君也找过郑永康,只不过彼时郑永康还在绞尽脑汁为郑随意的生活和学习苦恼,自然也是婉拒了这一邀请。
除了这些,他再也没有张钊更多的消息了。
郑永康在心里越发加深了张钊厌弃他这种趁人之危的观点。
他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去守护他自认为摇摇欲坠的一份联系。
回神,郭浩东还在晃着他手上那叠票。
“郑永康,你他妈的去不去,说句话。”
郑永康每次遇到有人问起张钊就像吃了能把人毒哑的药。
万顺治下了最后通牒:“你他妈的不可能永远都不见张钊吧。”
张钊,对于郑永康来说是一起捧起冠军奖杯的队友,是害他一次又一次心动的罪恶源泉,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郑随意的爹。
4.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狗血,郑永康天天吐槽郭浩东看得那些某某小说软件上的烂俗小说剧情照进现实,还他妈的正正好照到郑永康脆弱的小身板上。
在万顺治家蹭吃蹭喝一个月给郑永康吃吐了,万顺治倒觉得没什么事情,郑永康天天要吃垃圾食品吃吐了也是活该,但是郑永康却是神色大变。
一检查沉默了两个人。
万顺治干巴着嘴:“谁的?”
郑永康支支吾吾:“你应该知道吧……”
万顺治惊慌失色举起双手欲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郑永康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睛一瞪不干了,遂暴起:“操你妈的万顺治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狗屁东西!你爹的孩子是张钊那个畜的!”
万顺治点头:“哦……”
“你说什么?!”他感觉头顶上有惊雷劈下,雷得他脑子焦烟滚滚。
郑永康索性自暴自弃:“操你妈的没错,老子跟张钊滚上床了!”
他突然觉得万顺治的举动很不对,伸手要去看万顺治手机屏幕。
剩下两个兄弟在视频通话里就这么和他面面相觑。
“哈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先去开卡丁车了。”
“哈哈,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我要去开寿司店了。”
背景是熟悉的训练室。
通话挂断。
好吧,似乎是沉默了四个人。
事后郑永康以此要挟万顺治不准说出去,在盘问了郭浩东和王森旭不知道几百遍张钊到底有没有听到,得到的答案都是“应该没有吧,他好像当时去点蚊香了”,郑永康每天战战兢兢的度日,仿佛下一秒张钊就要冲到成都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等呀等,等到郑随意出生,等到郑随意上幼儿园,等到郑随意陪他一起去了上海,张钊都没有主动来找他。
那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在确定了张钊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他喜当爹了,郑永康终于是接受了寿文君看乖乖女儿的邀请,回到了上海。
飞机落地,再次回到上海。作为本次邀请赛的主办地,浦东机场挂满了瓦罗兰特的宣传。郑永康顿时有种时间倒退回七年前的错觉,他和张钊在那一年一起捧起了冠军赛的奖杯,那时候的宣传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甚至远远超过,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成功喝彩欢呼。
真正捧杯的时候郑永康也没掉小珍珠,因为他非常开心非常开心,而且他看张钊也没哭啊,自己可不能哭了,指不定以后被人戳脊梁骨呢。
郑永康也遵守了自己不知道哪一天随口说下的诺言,和张钊一起退役了,倒也不是什么恋爱脑犯浑,只是他伤病缠身,真的打不动了……
郑永康突然发现自己一到上海就会胡思乱想,像心底深处某种酸涩的情绪被唤醒,等待着一个喷薄欲出的时机。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被牵着的郑随意就看见了爸爸闭上了眼睛往前走。
不出所料郑永康踩到了地上的水坑滑了一下,撞到了人。
爸爸好傻。郑随意看着郑永康不断道歉,这么想。
5.
郑永康不在上海的这几年舆论更是满天飞,传什么的都有。
在镜头第三次捕捉到观众席上前EDG队员三缺一的瞬间,更是激起了阵阵舆论浪花。
什么ZmjjKK耍大牌不来看前队友执教比赛啊,什么Smoggy和ZmjjKK夺冠后队内矛盾的言论层出不穷。当时郑永康刷微博的时候气极,差点几句连续攻击就要脱口而出,顾及一旁被他好不容易哄睡的郑随意,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郑永康收回思绪,越想越气,干脆不想。
他清了清嗓子,不过脑子就开编:“内啥,我下午要去接……”
王森旭瞥了他一眼,“你就编吧郑永康,当时你他妈的让随意上这小学的时候不就是她看上了这学校下午三点半就放学吗。”
郭浩东接上话头:“再说了周末谁家好人他妈的上课啊。”
万顺治白眼翻到了天上,“看不出来啊,最美父爱啊郑永康。”
行行行,好好好。
郑永康其实昨天晚上偷偷看了比赛,是关乎于这支新的EDG能否再次回到巅峰的生死战。每个人都发挥的特别好,尤其是那个小决斗,虽然不以大狙出名,但是鸟狙的每次击杀都极为精彩,一点也不像才刚刚打了一年比赛的新人,就是有点紧张了。
说出来是这样的,“抗压能力不太行,但是操作还可以。”很官方。
张钊?郑永康突然被郭浩东问到。
那钊哥肯定每个暂停都叫得特别好啊。郑永康如是评价道,眼神飘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啧啧啧啧无语噎嗝的表情。
气氛烘托至此。
郑永康骂了句操,下意识想掏烟却又把手收了回去,无处安放的右手自然是一把抢过在他眼前晃了很久的票。
“去!怎么不去?谁不去谁当儿子!”
6.
郑永康去接女儿放学的时候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低着头的郑随意,似乎兴致不是很高,头顶扎的辫子随着步子摇摇晃晃的。
“意意,怎么了?快给爸爸抱抱,今天在学校开心吗?”郑永康张开双臂,就像人群中等待的许多父母那样迎接自己的孩子。
“爸爸,我今天还好……”
郑随意微微抬起头,似乎是不想让郑永康看见正脸,可就是不经意间这一抬头露出了微红的眼尾和眼底被深深抑制住要掉不掉的小泪珠。
恰好有个声音提醒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随意是没妈妈的小孩,哈哈哈哈哈哈,难怪名字这么随便。”童言无忌,那个小男孩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伤人。
郑永康脑子就嗡的一声。
深吸两口气,呼……
郑永康忍不了了。
郑永康正一张张面巾纸递给郑随意,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扯成两半反复揉搓,“意意别哭,你哭了老子也想哭。”酸涩似乎抑制不住地漫到鼻头上。
而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那个男生。
小屁孩显然有恃无恐,叉腰抖腿撇了眼郑随意,吹了声流氓哨。班主任很清晰明了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跟郑永康脑补的大差不差,他女儿上台做自我介绍,结果被那个没教养的小屁孩一顿嘲讽。在说到自己是单亲家庭之后,班上更是由那个男生为头发出了一圈哄笑。
对方家长很快就到,一看就是老油子了,上来先给郑永康塞了张名片,赔了几声笑,“哎呀,都是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他童言无忌惯了。”
郑永康坐着,单手夹着那张名片,手指一用力就是一折,“给我女儿道歉。”
对面女人本来是很不耐烦看着手表的,听到郑永康的话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很不舒服,开口就是尖锐刻薄:“我说你们不就想要那几块钱赔偿费嘛,再说了,也没有人证明我儿子说了你家女儿啊。”
这话说得难听,班主任的眉头也蹙在一起。
不能爆粗口不能爆粗口,郑永康默念着,张了嘴却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报告!”小孩的声音很洪亮。
“进。”
“老师,您要调的监控我给您拷回来了。”小男孩手上拿着u盘。
郑随意眼里带了几分惊喜,她趴在郑永康耳朵边上,小小声,“这是我们班班长。”
监控画面很清晰明了。
郑永康愣愣地听着,一瞬间脑海中只剩下郑随意站在讲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底一阵阵泛起酸涩,苦闷的泡泡正向外不停膨胀,充斥了整个身体。
一瞬间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面颊上,下意识伸手去碰,却洇湿了指节。
混乱间郑永康在模糊的泪眼中倒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冲到他的怀里,又是谁的手指落在他脸上为他拂去越擦越多的泪水。
“爸爸别哭!”
郑随意仰着小脸对他笑,双手还环在他的腰上。
门是开着的,班主任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旁边站着班长。
那是谁……?
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此情此景下见到他口中的“内个人”。
郑永康扭头向身旁看去,张钊一手拿着面巾纸一手拿着被眼泪浸湿的面巾纸,动作很是滑稽。
“康康。”
身后男人的声音似乎很很久没喊出过这个昵称,有些拗口,才说出两个字就戛然而止。但好像无论怎么改变说话时候的语调,语气,来人的声音郑永康都无需辨别。
他恍神。
轰隆!
闪电自墨色的阴云出穿透而出,照亮了昏昏暗暗的天空和过道,雷声带瓢泼大雨来得迟了些,轰然穿过厚重的云层砸在了地面上,水花溅落的声音掩盖住了擂鼓般的心跳。或许也是分不清了。然后是抑制不住的疼痛自心底蔓延开到四肢百骸。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的,郑永康记得张钊有一段时间凌晨一直在嚎。
哦,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好听。”彼时他不带脑子的点评。乱挥舞的手却在触及另一个滚烫的手心时没来由地颤了一下,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贴了很久的药膏再次被揭开,郑永康以为伤口早就随着时间成了疤或是愈合,但却不随他意愿地,显露出来的是早已深入骨髓的腐烂,伴着潮湿的空气日益疼痛。
“郑永康?”
如今的解答郑永康早就已经门儿清。
深黑的眸子让人看不透情绪,郑永康和他当了队友这么多年自以为懂了,却好像还是一知半解,自以为是。
郑永康嗫嚅着唇,突然词了穷,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潮湿再一次夺过呼吸的主导权。
他们是日日夜夜在训练室里的双排搭子,郑永康也会状似无意地换上带有小心思的枪皮,将几分真心藏在荒诞无比又恶心人的玩笑话里来,回报是张钊掏钱给他起的一把又一把狙,偶尔扔给他时是自己用起来顺手的那款。好像又是坐在台阶上那充斥烟味,对无望未来的远望,打火机的火光映照出两个人的脸,细细雨丝落下时伞下不经意间碰触的指节。
还有那声困扰郑永康很久的,似在梦境里出现的。
“郑永康,我喜欢你。”
所有所有合在一起当头浇下,将所有如今说不出口的话冲刷走。
曾经不需要思考就能水到渠成的相处,如今却要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还憋不出来一句话。那些郑永康以为看不见就不存在的疼痛,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反而被一遍遍冲刷,把入了骨髓的习惯恶狠狠地剔除,隐约消失在暴雨的响声中,只留下了血肉模糊。
良久,一声叹息,很轻很轻,但是郑永康听见了。
郑永康下意识看向张钊故作严肃的面容,眼里的关心不像是装出来的,还算满意。露出了在他们重逢后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好快。郑永康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老子不会是心律不齐吧。
张钊似乎在郑永康这门科目上永远都是满分。
郑随意扫眼一览无遗,心里又给这个看上去高高的帅帅的爸爸打上了个勾。
7.
事情最后以对方理亏道歉之后不了了之,不过郑随意对此似乎还挺满意的,扒拉着张钊的小侄子一阵星星眼。
放朗的天空把沉闷压抑的空气一扫而空,地面上还未干的水面倒映出一大一大两个影子并着肩一同向前,两小只背着书包跟在后面。
郑永康余光扫到一旁像没事人一样跟着的张钊,手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头。
有些犹豫开口:“你……”
“咋了郑永康?”
还问他怎么了?郑永康拳头捏紧,只想赶紧打发张钊走,张钊正要往后看,他快速一侧身挡住了视线。再让张钊看久一点他妈的郑随意亲爹说不定真认出自己的崽了。
“没没没,就问你也往这边走?”
张钊轻声回应,“嗯,顺路,车在前面。”而后抬起头感受雨季难得一见的阳光。
“你……”张钊突然开口,似乎是很不熟悉说这种话。但他又想到了王森旭对他的孜孜叮嘱,“你他妈A上去啊!A上去!!”
“康神周末会来看我的比赛吗?”他就这么直直地和郑永康对上眼睛,少见有了几分恍惚。
郑永康虽说口嗨王者,但是实践经历只有微微小小的1%,显然是没有见过张钊有这么直球的时刻,微怔后才想起急忙心虚地避开。
“哦……哦,有时间应该会去吧。”
张钊盯着小孩的后脑勺,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康神说什么啊,大点声,听不见!”
郑永康本来就心虚紧张得批爆,又被张钊调笑,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会去!会去!张钊你他妈磨磨唧唧的,赶紧回去安慰一下那个小决斗,昨天一紧张狗日的枪法都变形了,抗压能力比起你爹我差多了,还好那个暂停……”他又越说越多,越说越小声,转为了嘟囔。
张钊挑了挑眉。
“哎呀!还要说啥子嘛!妈的老子说你暂停捏的特别好!”
“怎么会有张钊哥哥你这样又帅脑子又聪明的男人呢?”
声音陡然变大,张钊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郑永康在他旁边这样说话了,六年三个月零五天,他默默记下,从前的时光终于在此刻重叠。
“要搭便车吗?”张钊慢慢降下车窗。
郑永康强压下胸腔里又湿又粘的心跳声,移开连接上的视线,“不用了,钊哥,她喜欢踩水坑。”
身后呆呆吃瓜的郑随意正舔着棒棒糖,突然被指到,承载着爸爸的厚望,为表真诚,心一横就当着他们的面蹦了两下,泥点子自由地溅在了郑永康的裤腿上。后劲很足,郑随意还想再蹦,就被郑永康一把按住。
郑永康嘿嘿笑。
张钊发觉快到他要去比赛场馆彩排的时间,又看着郑永康,将这张好久不见小没良心的人刻进脑子,却好像止不住想要逗郑永康玩的嘴巴。
“对了郑永康”,张钊指了指微信,似乎是在示意他。
郑永康猛抬头,他确实忘记了这件事情,本想着拉黑之后也能在8人大群里聊个几次,可张钊也不知道是时间没跟他对上还是鲜少有时间聊天,哪怕是郑永康在群里莫名其妙和别人插科打诨他也没出来应过声,只在被艾特到的时候才会出来冒泡。两个人确实像是相交后的直线越来越远。
郑永康操作一番,终于大发慈悲把张钊从小黑屋拉了出来。
“好了好了!”
“康神不要跑了放我鸽子,请康神来看比赛是真的难啊。”
“走了!”
郑永康有些心虚,觉得张钊在指桑骂槐,但还没来得及再顺着骂两句,郑随意率先抢过了话头:“爹……啊啊啊不是,张钊叔叔再见!唔唔!……”还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郑永康捂住了嘴巴。
张钊一愣神,眼底又是那种郑永康看不懂的情绪漫上来。
“再见!”张钊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对着郑随意笑了一下。
等郑永康再也看不见张钊车子的影子,他才长舒一口气,怒目而视。
“郑随意!”
“下次不要瞎叫别人!”
郑永康每次叫她全名的时候就要开始讲道理了,郑随意显然不想听,于是她决定先声夺人。
“爸爸,我问过老师了,跟我长得很像的人要不就是我爸爸要不就是我哥哥。我难道有一个龙凤胎哥哥?”
郑永康没想明白为什么郑随意突然问这个,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生一个就够累了我说。
郑随意眼睛有那种金光,确认完毕。
“那张钊叔叔不就是我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叫!”
郑永康无法辩驳。
听着郑随意头头是道的分析,郑永康心里暗诽是张钊遗传的智商高还是他遗传的智商高。
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曾经他拒接收的消息一条一条从那个逐渐向上跳的聊天框中慢慢增加。
信息是逐年减少的,似乎已经肯定了郑永康不会再回复他了,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七条相同的文字。
郑永康,生日快乐。
8.
很快就到了周天,郑永康嘱咐完郑随意在家乖乖的,可以看电视写作业,就照约定来到了比赛场馆,还提早了二十分钟。
宣传铺天盖地,来的人也确实不少,郑永康更是发挥了仅剩不多的眼力找到了被人群淹没的万顺治在向他挥手。
郑永康目不斜视,看着脚尖,径直走过去,挤出人群后口罩闷住的地方已经是出了层薄汗。
“诶我说万顺治老子差点就他妈的看不见你了。”
“那是你眼睛不行了。”万顺治翻了个白眼。
“傻站着干嘛,他妈的去领应援啊,再不领就被领光了。”万顺治拍了拍郑永康的肩膀,为郑永康指了一条“明路”。
“那个小妹妹发的是张钊的应援,你最爱的。”
“我靠,万顺治狗日的你自己去领啊!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恶心老子是吧!”
郑永康最后还是被万顺治半推半就地拿了一个手幅和发箍,进了场馆从袋子里拿出来随手带上才发现不对劲。这他妈的什么啊!张钊应援的发箍还是橘皮猫娘耳朵?!
他想起粉丝把这袋应援递给他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嘛!
“不许脱!”万顺治一把按住郑永康的手,速度堪比当年进点安爆能器。
“你大爷……!”“嘘!比赛开始了!”
万顺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伴随着灯光变暗和熟悉的机械电子女声,选手一个一个登场。
“Smoggy。”
张钊作为最后一个登场的自然是赢得了最多的掌声,不仅是因为他是曾经CN瓦夺冠的选手,更是因为他在三年内就把如此崭新,没有经验,联赛内被暴打的EDG带上了世界级邀请赛的舞台,可谓是功绩满满。
郑永康扯着嗓子也在为张钊呐喊,试图把自己的声音混杂在粉丝中。
加油鼓劲之后,台上的某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神指引般转过头来,直直盯着郑永康坐的地方。
郑永康坐得离舞台挺近的,自然也看到了张钊指了指自己头上……
“可爱”
郑永康看到的口型是这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对张钊这个畜的脸没有抵抗力啊!郑永康悲哀。他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就到了青藏高原——获得了高原红,烧得滚烫。
摄像机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正缓缓朝郑永康的方向移动,导播很适时地切了镜头。
在郭浩东手肘撞击提醒下,郑永康这才发现大屏上的自己,带着猫耳朵,顶着大红脸。怎么看怎么奇怪。
沉住气沉住气,郑永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举起手幅对着镜头晃来晃去。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旁边万顺治举着张钊还在打比赛的时候吐舌抽象表情包入镜,观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永康也哈哈大笑。仿佛一切的烦恼都随着笑意溜走,这些年经历过的滂沱大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好像没有那逃避的六年,他们好像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解说也适时倒油:“我们可以看到今天那个CN瓦最传奇的狙击手,康康也来到了现场!”
“看来是终于来为自己的老队员Smoggy,钊钊哥哥加油助威了啊!”
另一个解说接过话头:“不知道今天EDG在有了前冠军班底全员到齐的buff之后能不能夺冠!让我们拭目以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EDG好像真的受到了冠军五人组的buff加持,打得势如破竹,成功拿下决赛的前两大局,第三局却被对手翻回一城,好歹第四把又是命运中的深海明珠。
看几个小孩状态不对,张钊立马叫了暂停,在耳机里安排着战术。郑永康突然福至心灵,好像是意料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暂停回来,郑永康熟悉的一幕正发生着,捷风起了进攻冥驹,配合着队内哨位道具的布置进行前压。
“五杀到手!”观众席中都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台上的解说非常激动:“六年前ZmjjKK和Smoggy的配合在今天的深海明珠通过新的EDG重新上演!冥驹五杀!EDG拿到了他们的冠军点!”
郑永康失神,仿佛隔着大屏幕看到了六年前的那次碰拳和拥抱。
镜头给到张钊,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往观众席上撇,郑永康知道,这是在看他。
如愿,最终还是飘下了象征着EDG夺冠的蓝色彩带。
新的EDG七个人一起捧起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奖杯。在决赛里超常发挥的小决斗此时正扒拉着张钊的衣袖激动地分享自己打出精彩操作时候的心路历程,眉飞色舞,即使常年冷面郎君的张钊此时眉眼见也多少染上几分欣喜。
郑永康记起那时候他们夺冠的时候张钊在耳后的呼吸和两人交叠在一起捧杯的手,张钊那个时候显然更加心无旁骛,眼睛只是灼灼望着郑永康。那时他说了什么?郑永康不记得了,他从来不会去深究别人的眼神,这样也能活得更轻松点,但张钊的眼神不是他不想探究,是他看不懂。
就像现在郑永康看见被聚光灯染上一层漂浮暖光的张钊独自举着奖杯朝他的方向望来。
眼神在潮湿的空气中一触,隐晦的感情穿过又一群万千人海来到郑永康身边,他几乎被这样毫无遮掩的笑容给闪了一下。
他真的看不懂吗?还是已经懂了,偏偏要装着不懂。
以前他们都在聚光灯下,亮得彼此晃眼。
反而是现在坐在观众席,一层阴影自上投下,郑永康更能看清。
他原来那么早就说了。只是我也没有听见。
聚光灯下张钊还在向他挥着手张嘴说些什么。
郑永康终于憋不住了:“测你妈张钊有屁赶快放!”淹没在观众的欢呼声,郑永康也不确定张钊有没有听见。
反正他说完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9.
郑永康低着头在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对不起之后才挤出了拥挤的人群。赛后自然是有许多粉丝等着签名,堵得出口水泄不通。郑永康被挤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好就这离人群较远的一个绿化带坐下来。月色皎洁,在多雨的季节自然是十分不易才能请出来见上一面,暂时雨停了,留下漂泊的云和地上还没干的水滩打散了月光。
郑永康刚坐下来就暗道一声不好,伸手一摸一屁股的水渍。
算了,坐都坐了。
郑永康这几年学会了对墙发呆,墙后就是粉丝们的呐喊声。说着“啊啊啊啊Smoggy签个名吧”抑或是“钊哥好帅!!”郑永康失笑,想着自己也会拿这些话语来揶揄张钊。发着呆呢,不长眼的雨滴又有落下的样子,闷闷的黑云压下来,下一秒手心处就多了几滴水花。
上海的雨还是下得这么不讲道理。张钊暗自叹息,伸出手掌虚虚遮挡住毛毛细雨,另空出来的手不停地在签名。
看了那么多纯爱漫的张钊自然知道告白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刚从万顺治那边得知郑永康又一个劲溜得没影之后,传来的第二个“捷报”便是告白专用月亮被挡住,还下起了雨。
如果现在有个采访问张钊最讨厌的天气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下雨天。
他还记着那场瓢泼大雨的仇,还有他的臭小孩儿带着小孩跑路的那天。
粉丝给郑永康安上了一个老虎塑。张钊深以为意,郑永康确实就和某些猫科动物特别相像。喜欢拿着自己的爪子到处挠挠,什么都很新奇很喜欢,但是撩完就跑,做完坏事就赶紧逃走,还是跑得贼远,生怕张钊找到他。
郑永康离开上海的一个月,张钊还呆在基地收拾东西,ob完王森旭的jett锐评一二句后惨遭一二拳,张钊出去点了一根。
空气潮湿,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把烟点上。
点开微信,编辑消息,发出。好嘛,红色感叹号。
那天晚上张钊非常清醒,他一只手拖着醉醺醺的郑永康回到了他的房间后,郑永康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松,什么“我喜欢你”“钊钊哥哥好帅”“钊钊哥哥代一suki”什么的日文都出来了。
郑永康跟八爪鱼一样盘附,张钊扯不下来,最后再三和半醉的小孩确认……
我草……他突然觉得郑永康好像那个拔//无情的渣男,张钊怀疑当时他说什么郑永康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真是没良心的臭小孩,当事人却完全不记得张钊话到嘴边是盘旋了多久才表明的那个心意。
张钊烦呐!人老了喜欢叹气,一叹气还把烟给掉在地上了,没烧多少的火遇到还没干的地面直接熄灭了。
妈的……
也没了抽烟的兴致,张钊把烟盒揣进兜里,推开玻璃门就要回去。
“操你妈的万顺治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狗屁东西!你爹的孩子是张钊那个畜的!”
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自似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小小的崩溃就传进张钊的耳朵里。
什么……孩子?
张钊脑袋都还是半懵的,先下意识地收回了想要推开门的手,听着训练室里王森旭和郭浩东此起彼伏的“啊”和“我草!”,觉得胸腔中那个正在跳动的器官正在抑制不住地吱哇乱叫。了然的心狠狠地跳了两下,一时有些口干舌燥。
他半倚在门后,从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总是闷闷的,听不太真切。王森旭还是不解,两个天天gay在一起的还没在一起?便顺口问了句郑永康为什么不去问问张钊呢。
对面沉默了很久,张钊正以为郑永康不会回答,臭小孩憋出来一句。
“没办法啊,他不爱我。”
门后那人简直要给这小没良心的给气笑了。感情那天晚上郑永康一个重要的字都没记住,平常游离在头上被抓住的手和隔着手背的轻轻一吻也成了张钊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他说的倒是坦荡,倒把坏人全给他钊哥当了。
张钊现在是真的想冲进屏幕,给郑永康神奇脑回路的小脑瓜狠狠揉个两三下,开开光。郑永康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在该怎么令自己喜欢的人无可奈何,怎么心生怜爱上颇有所作为。
“我操这他妈的好像是张钊的脚步声吧,老子先挂了,下次聊”,郑永康顿了顿,“你们谁都不许多说!”他威胁道。
王森旭和郭浩东刚挂了视频通话后的一秒钟张钊就推门进来了。
郭浩东明显是吓了一跳,反手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你不是点蚊香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哦,刚刚他妈的老子烟掉地板上熄了”,又坐回了自己背包边上把耳机键鼠通通捆了塞回去。
这几年郑永康像是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要不是某人还在群聊里发送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头像被换成了粉红色的小猪佩奇,张钊会以为之前听到的那些都是梦。他心里还在执拗着,郑永康不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吗?爱玩就好好陪他玩玩,但他很快后悔,郑永康对他来说像上海潮湿的空气,真正没了在身边的叽叽喳喳,又会显得寂寥。
他打过郑永康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打,电话那边一遍一遍是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幸好又遇见了。
他们总是不约而同地回到原点。
10.
在大巴车上坐了会,人群三三两两地也散光了。虽然现在还不算太迟,但月亮被没眼力见的乌云挡住,雨不大,下得倒密,眼镜反上一层水雾,张钊寻了两圈才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小没良心的打了个喷嚏,直勾勾地对着绿化带的小草发呆。
下雨了?郑永康慢慢悠悠撑起了伞。伞面很宽,可以容纳下两个人。郑永康原本的打算是够给他和郑随意撑的,可郑随意似乎是更喜欢穿着雨衣在雨中自由地跳来跳去。久而久之,伞下就自然空出一个位置来。
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天气,站在伞底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人呢?
郑永康下意识朝身后看去,那辆印有EDG标志的大巴车竟还未走远,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说了几句话就三两步下了车,朝他的方向径直走来。
那人没撑伞,靠跑的。
可郑永康好像早就失去了冒着暴雨冲出去送伞的能力,他不再那么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淋了个发烧。这个能力早就被他自己藏在了六年前的某一天。
“郑永康”,路程并不远,跑过来的更快了,没等他拒绝,张钊微弯下腰窜进雨伞里。
身边的空位骤然被填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些拥挤了,两个人肩膀撞在一起。张钊低低呼吸把气给喘匀,胸膛一下一下起伏似乎也牵动着郑永康的心在狂跳。
张钊撇了眼郑永康不知道在干啥紧攥住的手,看清是什么之后哑然失笑。
“郑永康,别他妈揪你那b草了,草挺可怜的人头要给你拽下来了。”
同样的话是郑永康听的第二次。
“什么事情难倒我们康神了?别他妈揪那草了,说出来跟你钊爷谈谈?”
当时他小小微醺,硬拽着张钊出来轧马路,正愁着如何和张钊表明心意,人送上门来了。
“张钊?我说你真是……你他妈要谈?是吧,好啊。”他在一片朦胧间拽住了张钊卫衣的领口,人好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没怎么挣扎,任由他把温软的两瓣送上去……
断片前他只记住了张钊瞪得大大的双眼。钊哥眼睛从来没有这么大过,郑永康想。
不不不!郑永康摇了两下头,想把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赶快甩出去。却没发现红红的温度已经从脖颈蔓延到双颊。
本来想说的话硬生生地也被吞了回去。
他没办法再给自己的心动找理由了,尽管他还是不敢说出,想继续靠着钝感力度日,但这些天所有的胡思乱想也只能归向了同一个结论,当头一棒把郑永康的脑门开了光。
郑永康,你,胆小鬼的郑永康。
还喜欢张钊。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郑永康想离张钊远一些,好歹是让自己冷静冷静,刚想转过身去,一只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心底翻涌的情感好像突然找到了独属的时机,海水漫过鼻头,暴雨冲刷眼睫,找不见的口子终于大发慈悲地被扒开,无数情绪推搡着向外挤。
“你过来点。”张钊朝他勾了勾食指。
郑永康蹙眉,身体向前倾凑近了一些,“什么?”
张钊伸手捏住他的脸。圆圆脸顿时变形,嘴巴挤压得嘟起,执拗的表情也变得幼稚起来。
郑永康还没反应过来,早就有人的手忍不住抹上了湿漉漉的脸,郑永康才发现,他哭了。
张钊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伸手抹掉小孩还挂在腮边的眼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插好吸管的果茶递给郑永康,郑永康也没客气,拿过去对着冰冰凉凉就大口吸起来。
“去吗?我们今晚庆功宴?”张钊朝后看了看,大巴车上探着一个个吃瓜的小脑袋。
就说这个?郑永康没来由的有些失望,心里又酸酸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钊钊哥哥不和你的小队员分享比赛集锦吗?”
张钊乐了:“小孩醋你也吃?”
郑永康滴溜着脑瓜子不干了,遂暴起:“小孩怎么了?我也是小孩!”突然想起自己单身似离异还带了娃,还是心虚缩了缩头,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回去看随意,她一个人在家。”
喜欢啊,想念啊,爱啊,人总是不会在适当的时机说出这些话,好像本该是一颗糖,衔在嘴里却酸的掉眼泪。
不过还好雨不大,很快就停了,张钊瞧见慢慢露出一个头的月亮,深知已到最好时机。
“郑永康,我能追你吗?”
11.
郑永康晚上回到家已经是接近零点,郑随意早就睡着了。看着门口堆成小山的快递,终于清楚今天手机上被拦截的几十条骚扰电话从何而来。一边欣慰着郑随意的安全意识,一边认命地往里头搬着新买的机箱显示器等。
郑永康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被带娃给占据了,干脆就在家里当起了全职主播,这次搬家请了好几天假,瘫在椅子上惰性又漫上来,索性又进粉丝群请了假。
那句夜里的话听得不甚清晰,却像在郑永康心里烙了个印,被潜意识反复提起,症状的副产物是心跳加速面部发热。
鬼使神差的,他点进和寿文君的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他刚到上海那天寿文君问他要不要来EDG当助教。
郑永康扯下易拉罐的拉扣,抬头闷了口酒,他把玩着那个拉扣,折来折去,像是在对什么做着无声的道别。
随着拉扣滞空落入垃圾袋的声音响起来,那条被编辑许久的消息也显示发送成功。
寿文君包没睡还在庆祝,秒回了三个问号。
12.
带着随意假期回成都的郑永康承认当时的决定是挺头脑发热的,他毕竟也不是十八岁的愣头青了。
人们常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人一样,郑永康深以为意。
AAA钊爷:?
AAA钊爷:郑永康你发什么癫
早就已经沉了底的熟悉头像因为新消息跳上了顶,那个没被取消的三个大写字母更是将好久不见的名字送上了微信顶部。
对面见他不回,又弹来一条:“下来,寿文君让我来接你。”
是张钊先惹他的,郑永康肯定了自己,终于放心给他扣了个反问号。
KK:?
KK:还联系我干嘛?
KK: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六年了。
毫无负担地打下这几句话,郑永康潇洒丢了手机打算拉开窗帘享受白日温暖的阳光。才刚带上眼镜准备远眺一下,模模糊糊的视线像是有了焦点,直直锁定楼下单手插兜浑身黑的帅哥。
眼熟。
郑永康摆正了眼镜又认真分辨了一下。
我操。张钊。
不对啊他怎么来成都了?
连滚带爬地捡回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手机,三条新消息闪着未读的红点。
AAA钊爷:对,我们分手六年了
AAA钊爷: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AAA钊爷:所以你跟别人打游戏对骂为什么留前任兼一/夜///情对象的电话号码?
张钊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才算是被判了死刑,郑永康欲哭无泪把自己砸回床上,而后又一把子诈尸,着急忙慌地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看了眼窗户张钊那个死逼还在那边摇着手,生怕不知道是来找他的。
郑永康一咬牙一跺脚,也算是出了门。留着郑随意在窗户旁边探头探脑的想看她钊钊爸爸。
这几天郑永康给郑随意科普了很多知识,搞得郑随意不得不说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得到了爸爸不相信的眼神。
郑随意:小熊摊手
现在看来,张钊才像那个十八岁愣头青,好歹是有了个假期,啥都不干就飞来了成都,得到的就是小孩在他面前认错:“我骂不过他……”
郑永康对着手指,眼珠子不自然地向一旁撇着。张钊觉得好笑,打开微信,那个威胁他的微信账号赫然备注着“郑永康臭小孩”。
张钊抬了抬下巴,拖长的一声“嗯——”,紧接着是:“那人说要从成都飞去镇江骂我,我就来先下手为强了,郑永康。”
郑永康拽着他的袖子,颇有些委屈:“张钊,我怕你骂不过他。”
张钊“哦”了声:“所以呢,郑永康,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张钊甚至以为郑永康都不会回答了,没想到小孩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张钊,我们和好吧。”郑永康说:“一起去骂那个狗娘养的。”
“好啊。”郑永康听见张钊回答。
或许是离得太近,也或许是雨季过后温度的逐渐攀升,郑永康感觉自己热得很。
也是,下一秒,郑永康感觉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挑起,对方吻了上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到从简单的触觉到唇齿间的相依。他试图推开眼前人,却没有成功,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张钊的吻,他的吻很轻。
直到松开,郑永康才能喘得上气来。
“康康,你吻技好差。”张钊笑了,语气有点欠欠的。
郑永康一时语无伦次,气得一时冲动谎称自己也是有接吻经验的。
然后又被张钊亲了好几下。
迷迷糊糊间听见张钊问:“和你接吻的逼是谁?我去杀了他。”
两个大人在底下幼稚打嘴战,留下郑随意在窗户边鼓着掌。
六年前的彼此错过,还好又在下一个路口遇见。
13.
直到郑永康拖着必备行李走进EDG园区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
几个小孩举着“欢迎回家”四个大字的横幅列队欢迎,小决斗还捧了束花站在排头。
张钊从宿舍踩点冲刺到训练室门口见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欢迎我的?”他伸手要去接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布一把拍下张教练的手:“康康来当你助教了。”
张钊抬眼,郑永康走近接过小决斗手上的花,小孩已经为自己给偶像献花而狂喜,丝毫没察觉到偶像和他张爷间的微妙氛围。
张钊习惯性接过行李,空出来的另一只胳膊撞了一下身旁并肩的人。
“真好,我们郑永康大明星呢。”
郑永康躁得慌,眼见园区内粉丝越来越多,一把推走饶有兴趣打量着横幅的张钊,自己也赶忙跟进了训练赛。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横幅大队和笑呵呵的阿布。
东南风还是放过了上海,将雨季带往了别地,晴空还是照到了这里。
至少雨季不再来。
END.
【钊康】欢迎您来!(3—4)
富二代但高中生金主郑永康X脸不错但男公关张钊
summary:超红男公关会遇到有钱冤种高中生吗
3.
张钊进小区接郑永康之前在门口晃悠了两圈,保安在那杵得跟根儿棍一样直,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偷东西的贼。
张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纯黑半截袖想,我虽然确实没钱但是不至于长得也很没钱吧。
等到十点十分左右的时候,张钊走过去,手里拿着盒郑永康嚷嚷很久要吃的炸串,然后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口。
保安扫他一眼,张钊在口袋里握了许久的手终于可以拿出来,他食指勾住那串郑永康给的钥匙,甚至有点得意地晃了晃。
我靠,张钊在心里喟叹,狗仗人势也太他妈爽了。
...
富二代但高中生金主郑永康X脸不错但男公关张钊
summary:超红男公关会遇到有钱冤种高中生吗
3.
张钊进小区接郑永康之前在门口晃悠了两圈,保安在那杵得跟根儿棍一样直,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偷东西的贼。
张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纯黑半截袖想,我虽然确实没钱但是不至于长得也很没钱吧。
等到十点十分左右的时候,张钊走过去,手里拿着盒郑永康嚷嚷很久要吃的炸串,然后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口。
保安扫他一眼,张钊在口袋里握了许久的手终于可以拿出来,他食指勾住那串郑永康给的钥匙,甚至有点得意地晃了晃。
我靠,张钊在心里喟叹,狗仗人势也太他妈爽了。
郑永康十点半下课,再过了两分钟从楼上就跑下来,张钊顺手帮高中生拎过书包挎在
肩上,家教老师跟在郑永康后面下来,以为张钊是郑永康家长,于是点头问了个好。
张钊乐得扮演郑永康他哥,在老师面前一副嗯嗯我回去会监督他好好写作业的样子,郑永康哼哼两声:“老师这才不是我哥呢…这是我男…”
张钊捂住他的嘴:“小孩叛逆期,不好意思老师。”
老师也跟着笑两声:“理解理解。”
郑永康这种随时随地能大喊张钊是我男朋友的胡说八道的性格到底是哪里养来的,张钊一边假笑一边把郑永康往一边拽。
等老师走远,郑永康跺跺脚:“为什么捂我嘴?”
废话,张钊想,因为我他妈根本就不是你男朋友啊。
嘴上倒是换了种说法:“你确定要和你老师说自己有个大两岁的夜店男朋友?”
郑永康问:“不行吗?”
张钊想翻他个白眼,最后忍住了:“当然不行,你这么大嘴巴乱说你爹妈断你经济来源你拿什么包我?”
郑永康想了想:“我高考完可以出去打工!”
唉,高中生。
张钊骂他:“你赚的那点屁钱,连瞿东豪都包不下来你知不知道?”
郑永康又傻乐呵,张钊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和人一起往小区门口走。
高中生今天还穿着校服,一边扯着张钊小拇指往前走。
郑永康讲:“张钊我高考完咱俩去日本玩吧!”
张钊答:“去日本干什么?我出国交流学习一下工作经验?”
郑永康又讲:“张钊你今年生日要什么礼物啊,我听他们说要在你们店里开香槟塔哦!”
张钊答:“我生日那天你不高考的?”
郑永康又又讲:“钊哥那我送你个那个什么劳力士吧,我看他们都有。”
张钊答:“你妈到底一个月给你几万零花钱啊郑永康,钱全给我了是吗?”
郑永康掰掰指头:“好像…爸爸妈妈没怎么管过我,我要他们就给了。”
唉。
张钊想,到时候把郑永康哄开心了,是不是能直接把他从店里赎出来。
张柏霖和瞿东豪站在店门口等张钊,说好的十一点硬生生到了十一点二十才来。
瞿东豪骂他:“你去帮他做作业了?”
张柏霖骂他:“你去给他辅导作业了?”
张钊噎了一下:“在楼下转了三圈。”
好纯情,瞿东豪看了一眼身后五颜六色的灯牌以及他和张柏霖身上标准的制服,又看看张钊身上的黑短袖灰运动裤。
好想让你去再做一次入职培训,瞿东豪说。
快十二点的时候到了郊外的小别墅,生日主角给他们开了门,张柏霖和瞿东豪一边一个挽住人家的胳膊。
瞿东豪去勾人家手链:“姐姐这个手链真的显得你好白哦——”
富婆喜欢他嘴甜,给人递了杯香槟让他往里走。
里面有以前包过张钊的女人,张钊望了望,在看到沙发上的熟客之后笑了笑走过去。
女人拍拍他的手:“最近怎么没见你出来玩?”
张柏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还要接嘴:“唉,我们张钊最近市场不好。”
一群男男女女又笑,有以前包过他的女人又说:“唉,那我这肯定一直给咱钊钊留位置啊——”
张钊也跟着笑:“那我以后可就跟着姐姐走了啊——”
大家又笑作一团,斜对角一个男人也开口:“这么好看一小哥你怎么以前不给我们介绍?早知道我也出手了。”
张钊又转过去赔笑:“那哪用得着您出手啊,我这上赶着贴都怕您看不上呢。”
瞿东豪给他递酒,顺便去凑过去小声说:“我靠你真有福气啊钊,这哥出手可阔气了。”
门铃又被按响,门一打开进来个小男生,拖着嗓子喊:“阮姐———我没来晚吧?”
我靠。
张柏霖转头一看,这不郑永康吗?
4.
郑永康拿着礼物进门,走两步就被姐姐一把搂着:“不是说你快高考了别来吗?”
郑永康撒娇:“哎呦姐姐你过生日,我哪有不来的道理呢——”
再往沙发上一坐,隔壁就是被搂着的张钊。
张钊看见他进来的时候麻木了一下,后又想这算不算出轨被抓包,再一想,那他们这行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而且他都是干完一活再干下一活,现在不算在他被郑永康包的时间吧,郑永康不会他妈的扣钱吧。
郑永康错愕地看他:“钊哥?”
旁边阮姐探头:“康康你认识啊?你哥不是不让你去那种店吗?”
“我…”
“不算特别认识呢,”张钊笑着压过郑永康的声音,转过去又跟身边的女人说,“去年阮姐生日不是在我们店里过的吗,那次弟弟也有在吧,看他年纪很小就聊了两句话,没想到今年要高考了。”
郑永康一句话也没插上,周围又开始顺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阮姐搂过他的肩,视线越到张钊脸上:“可别带坏我们小朋友———”
张钊低了低头:“那肯定不敢啊。”
阮姐放过他俩,快到十二点大家去香槟塔旁边,整个屋子灯都关掉,郑永康捏着自己的衣服站在一边。
张钊叹口气,站了过去。
郑永康小小声:“钊哥…”
张钊说:“听见你姐姐刚说的了吗,我可不能带坏你啊。”
郑永康急着辩驳:“我没觉得你带坏我…我就是…”
张钊觉得有点好笑,鬼知道现在高中生怎么这么蠢还是这么纯:“那你要怎么办,跟他们说其实你是我的金主?郑永康你还高考不高考了?你爸你妈你哥你都不管了?还是说你打算为了我和他们一刀两断咱俩以后亡命天涯去?”
他补了一句:“而且要是你们家人把我封杀了,我以后可怎么赚钱啊康康。”
张钊叹口气:“郑永康,好好高考,行吗?”
郑永康低头,绞着他自己的手指:“我给你添麻烦了吗钊哥…”
张钊说:“没有,你已经让我有很多很多钱了,你很大方啊。”
郑永康说:“那我们不能说是好朋友吗?”
张钊眼睛往窗户那里瞟,嘴上说郑永康我不想连累你,心里想,这里面有五个人当过我的金主,你个小高中生玩的过谁啊,你谁都玩不过最后要被玩的还不得是我?
那边的人冲着张钊挥手,张钊低声安慰一边低个头兴致不高的郑永康说:“一会儿把你送回去,嗯?”
他想,如果郑永康一会儿想起来要指责他工作不专一,那今天晚上可得再找一个金主了。
——
嗯…其实到这里zz对zyk是没什么其他感情的…zz在这篇文里其实是一位非常专业的且经历过很多事情的男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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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钊康】爱豆的金主大人1-1飞行嘉宾
可能是本卷唯一能直接发的一章
——
快穿文 觉醒迪欧哎系统在不同的世界取悦boss
第一卷 爱豆的金主大人
任务一 飞行嘉宾 第一章
——
【恭喜宿主绑定迪欧艾系统~~】
粉色的小龙在他身边翻滚来翻滚去并伴有上下飞舞的动作,看起来心情很好。
“?”郑永康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问号,他以为自己熬夜熬得眼花了,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呲牙咧嘴,看来不是在做梦,“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我不是东…呸呸呸。”此龙看起来脾气一般,尾巴扑棱棱地甩,“我是这个世界赠予你的最伟大的礼物!你可以叫我——”
“一坨腊...
可能是本卷唯一能直接发的一章
——
快穿文 觉醒迪欧哎系统在不同的世界取悦boss
第一卷 爱豆的金主大人
任务一 飞行嘉宾 第一章
——
【恭喜宿主绑定迪欧艾系统~~】
粉色的小龙在他身边翻滚来翻滚去并伴有上下飞舞的动作,看起来心情很好。
“?”郑永康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问号,他以为自己熬夜熬得眼花了,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呲牙咧嘴,看来不是在做梦,“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我不是东…呸呸呸。”此龙看起来脾气一般,尾巴扑棱棱地甩,“我是这个世界赠予你的最伟大的礼物!你可以叫我——”
“一坨腊肉?”
“我叫dragon pink!!!啊啊啊你这个不懂得尊重的人类!!”
郑永康把它快要甩到自己脸上的尾巴拨开不动声色地躲远了一点,狙击手谨慎地观察环境,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并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粉红色的云松散地包裹在四周,缓慢地流动着,身体也像是悬浮着:“这是哪里?放我回去。我明天还要…”还要什么?郑永康突然发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并不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小粉龙短短的两手努力地抱胸,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是你自己来的。”
“不过你…”粉龙上下扫视了一遍郑永康,“勉强可以被我选中吧。”
“我自己来的?”
“你的内心有强烈的渴望,所以召唤了我。而我刚好需要世界上最勇敢最无畏最强大的勇者来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我们强强联手。”粉龙架起腿悬浮地坐在空中,又猛地俯冲下来到郑永康面前,“郑永康,私と契約を結んでください!”
“喂…”郑永康终于忍不住提溜着它的小尾巴把它抓远了一点,“我没有需要你来实现的愿望,我会自己努力实现我想要的一切,让我回去。”
“你无法拒绝。”粉龙扑腾着把自己从魔爪里解放出来,它摇起来简直像个小直升飞机,“或者说你根本没有选择。”
在郑永康疑惑的眼神中它补充道:“在你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契约就已经缔结了。你明明听到了的。”
恭喜宿主绑定…绑定…
“…那你还说那么多!”
小粉龙感到有点委屈,尾巴耷拉下来,小爪子怼在一起:“这不是为了满足你的中二之魂吗?结果谁知道你根本不配合演出!”
“你…”
不过粉龙的情绪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它很快又跳起来跺脚:“说起来都怪shark blue给的假情报,你根本就不是二次元!”
郑永康看此戏精自己搭好了戏台演完了一出戏,有些无语:“如果我违背契约呢?”
“那你就永远无法回到你原始的世界,与我一同困在这永生的寂寥中。”郑永康竟然在小粉龙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寂寞,不过随即它就转过身来,“吓唬你的。不过你会失去一件你最珍爱的东西。这个过程很简单,就像灭霸打了个响指那样,biu——”
“就消失了。”
“所以,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吧,to be, or not to be…喂!”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把我的什么东西变没,”郑永康把它抓在手里,小粉龙摇着头从他的手心挤出来,“但既然那是我的,处决权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不愧是被我选中的人呢呵呵呵呵——”整个空间萦绕着小粉龙的笑声,“那么接下来就抽取第一个世界吧。”
面前的空气闪过一道白光,一个奇幻朋克风格的屏幕凭空出现,上面用方块拼出了几个大字——“爱豆的金主大人”。
“?不是我抽取吗?”
“?什么时候说你抽取了。”小粉龙得意洋洋地开始晃尾巴,“当然是老板大人们想看哪个就是哪个。”
“老板大人?”
“就是你的读者。他们的满意度是你要追求的唯一目标。”
“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就跟你多说一些吧。你接下来进入的每个世界都是书中世界,所以,不要以人的常理和羞耻心去对待所有事。”小粉龙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打算提醒他一下,“至于你完全不记得现实的事…只是为了避免记忆错乱暂时帮你清空了,等全部任务完成就会回想起来的。”
“爱豆…”郑永康又仔细地看了看屏幕,“我能唱rap吗?”
“你是金主。”
“???不是等等。那…”
“他是个唱跳双废的小白脸。”
“…那我的任务是把他捧火?”
“不啊。”小粉龙坏笑着凑近,“你的任务是跟他睡觉。”
“…什么?!不是为什么要让人满意需要…”那几个字他始终说不出口。
“当然是因为这是一本小黄书了~”
“不然我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你成都人的身份,”郑永康感觉眼前发晕,眼皮止不住地下沉,在完全陷入昏暗的最后一刻听到小粉龙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遥远的声音,“好好享受吧小康康~”
“你总算醒了,”粉龙环着手坐在他的胸口,“你也太逊了竟然要晕这么久。”
“这是哪里…嘶——”郑永康撑起一半的手肘又落下,重新躺回床上,大量纷繁的信息像海潮一般涌入他的大脑,“我头好痛。”
小粉龙飞起身,在浮空的屏幕旁边给他做讲解:“你已经进入第一个世界里了。现在你的身份是一个富二代,本市龙头企业的少爷,不过那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很有钱就行了。”
“多有钱?”郑永康总算坐起身,环顾四周,在一个打扫得很干净的房间里,这让他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花不完的钱。”粉龙挺了挺胸膛,“而这都归功于我,你的系统。因为我的等级很高所以你享受到了连带责任。”
“那个词完全不是这么用的吧!”
郑永康起身打开衣柜,瞬间被那又红又绿五彩缤纷的颜色吓退三步,他努力找了一件看起来没那么花哨的衣服艰难地穿上,扶着莫名有些疼痛的腰一步一瘸地拐进洗手间:“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让我查查…”小粉龙在面前的书堆里一阵翻找,“不是这本…这本也不是…也不是这个…”
“到底有几…”
“找到了!”小粉龙举起其中的一本,封皮上画着两个男人不堪入目的动作,郑永康心梗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
“按照剧情…前天晚上你们刚进行紧张刺激的第/一/夜,你对他食髓知味…”
“特码的我是被干/屁/股的我食髓知味个几把啊!”郑永康呛咳一声,扶着疼痛的腰严重怀疑,前天晚上干的老子现在还痛,尼玛那小子不会把枪杆塞我屁股里了吧。
“哎呀你别叫!”小粉龙笑得快支撑不住飞在空中,快速地一目十行,“反正就是你对他的试用期非常满意并且决定和他签署长期合约,为了给你的小情儿一点金主震撼,你决定带资进组他现在在的节目。嗯那是一个…”
“这是谁写的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剧情,这种文的受众到底是谁啊!”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放下刷牙杯,郑永康两手握住小粉龙拼命地摇晃。
“…出道选秀。”头晕眼花的粉龙勉强把最后几个字说完,“不要骂观众老爷啊你这个直播骂比养的穿书还骂的破嘴。我们都是靠人家吃饭的。”
命运被拿捏在别人手里,郑永康只好闭上了嘴。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拿了毛巾准备洗脸。
屏幕适时出现,这次被装修成了纸迷金醉的风格,边边角角甚至还做了金币洒落的特效,还是那样显示着几个字。
“你不是系统吗,怎么还有个屏幕。难不成你其实只是个传话的?”郑永康状似无意地打fake套信息。
“我当然是系统!The top you know?”暴脾气的小粉龙果然上钩,转着圈跳脚,“它嘛。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任务管理器或者备忘录。”
屏幕适时闪出一段不规则的波纹表达了无语的心情。
“哦…”郑永康一边应声一边戴上眼镜,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你妈!!!!!”响破天地的一声吼,粉龙被震得翻了个跟头。
【任务1:请在出道综艺的成员宿舍里d/o/i】
—tbc
彩蛋是张钊视角。//只需要送粮票就可以看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动显示是糖果。当然如果大家想送🍬我也大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