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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树 】天上人间（中篇）
中篇. 通往幸福之路
1.
“是你的味道。”他听见自己说。
何家树意外的盯着他，但也没后退。
反而离得更近，“我的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他甚至凑上前来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啊。”
何家浩表面镇定，实则心里已失去章法。
他磕磕绊绊，拼凑不出完整的话来。
何家树则是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别用来做坏事就行。”
何家浩脸胀得通红。
何家树说完话，就退开一些，转身向门口走去。
彻底走出去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又说了句，“换完就出来训练。”
何家浩人已经呆了。
他木这腿，走过去旁边座位上坐下。
身子微微gong着。
他y /ing了。
他......
中篇. 通往幸福之路
1.
“是你的味道。”他听见自己说。
何家树意外的盯着他，但也没后退。
反而离得更近，“我的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他甚至凑上前来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啊。”
何家浩表面镇定，实则心里已失去章法。
他磕磕绊绊，拼凑不出完整的话来。
何家树则是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别用来做坏事就行。”
何家浩脸胀得通红。
何家树说完话，就退开一些，转身向门口走去。
彻底走出去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又说了句，“换完就出来训练。”
何家浩人已经呆了。
他木这腿，走过去旁边座位上坐下。
身子微微gong着。
他y /ing了。
他早已感知到自己的变化，哥哥靠近时，洒落的呼吸，让他无比紧张。
被发现的xiu耻，又让他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解释。
况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非同寻常的yu念，非一日之事。
执念化为yu /望，非要拆解是哪一日开始的，他也并分辨不清楚。
他腿上还穿着那件哥哥穿过的灰色运动裤。
啊，其实nei /裤也是哥的。
他的na处变得更y/ing了。
“小浩。”
门外哥在喊他。
但这样的声音是一种煎熬和助长。
他或许该现在去冲个澡，但那样会不会太明显。
何家树在外面等了半天，人还没出来。
他又只好进换衣室找人。
何家浩坐在长椅上。
“小浩，想什么呢？怎么不出来？”
何家浩顺着他的声音去看，只看到一只殷/ 红zh ang I h e的嘴唇。
他有些无法呼吸了。
感觉很渴。
他打开放在旁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然后转过头去，喊了声哥。
“我今天不太舒服，先不训练了吧。”
他本意是坐会冷静，然后回家。
但是何家树很担心他，凑上来摸他额头，“有点热。”
“是发烧了吗？”
何家浩无从回答。
何家树想了想说，“那今天就先不训练了，你上我房间休息会。”
他被带着去了楼上房间，何家树借住在陈氏武馆这里，房间并不大，一张床，一个桌子，就没别的什么了，何家浩来过房间很多次，甚至也在这张床上睡过，但现在进来，莫名觉得紧张。
何家树要去为他找温度计。
他阻止他，“哥，我没事，只是有点晕，可能太累了，你不用管我。”
说是这么说，何家树还是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床边陪着。
何家树一方面怕他是抑郁症躯体化犯了，一方面也有些别的意思。
何家浩躺在藏青色的床上，根本不敢乱动。
何况何家树就坐他旁边。
但是空气过于zhuo/热了，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想要碰触何家树luo / 露在外的胳膊，但他不敢。
但是这种克制，反而让他更难受。
他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时往旁边瞟一眼。
何家树把他的动作眼神，都尽收眼底。
“还难受吗？”
他问他。
何家浩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嗯。
何家树就俯身过去，额头抵着额头，再次看他的温度有没有升高。
五官靠近的杀伤力太大，何家浩都忘了闭眼。
就那么双眼发直的看着对方凑过来。
皮肤相贴。
额头贴近后，何家树没有立即撤开，就着这样的姿势，说了句，“还好啊，不烫啊。”
两人离的实在太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说话间，呼吸交/ c han在一起。
何家浩不可抑制的，吐出一声，“哥。”
何家树起身退开一些，但依旧是俯在他上方，“嗯？怎么了？”
“我难受。”
这次他切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哪里难受。”
何家浩不说话，迎上何家树看他的眼神。
他ti an / Tian嘴/ 唇，没继续说话。
何家树轻笑了声，起身把桌上的水拿过来。
何家浩正要伸手去接，何家树先自己喝了一口。
但是没有咽。
然后何家浩就看到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比刚才贴额头还近的位置。
何家树没有停顿。
他把那口水，渡 给了何家浩。
何家浩像是被惊讶的失神了，不但没有反抗，还很顺从的咽了下去。
眼睛眨巴的看着他。
像有许多言语要问。
何家树无所谓地说了声，“是嘴 /唇太干么？”
何家浩的眼里升起一丝疑惑，但刚才的冲击太大，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好呆呆的说了句，“还要喝。”
何家树又渡了他一口 水。
然后恢复先前的坐姿。
何家浩躺在那发呆。
何家树说，“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何家浩转头看他。
何家树把目光移向何家浩灰色裤子 g u/ 起的bu 位。
他说，“弟弟，你这样，是不对的。”
何家浩问，“那什么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何家树也答不上来，毕竟他的生命里，正确的事情发生的太少了。
至于何家浩，虽然也是多有折磨，但在西樵来说，何家是望族，他是有机会获得更好的人生的。
但现在的何家浩，显然离那样的人生很远。
而离他这个满是错误的人生，又太近。
“陈若楠喜欢你。”何家树说。
“我们就是朋友。”何家浩回答他。
何家树也不知道再接什么，他开始沉默。
何家浩拉过他的手，靠近自己，“哥，你说过你不会再走了。”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他在期待对方的答案。
何家树转头看他半天，最后说，“是，但以哥哥的身份。”
何家浩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黯淡。
但是何家树也没有办法。
现在来说，更离不开对方的，其实是自己。
潮州的自己，麻木、空白，没有情绪。
回了西樵，担忧、愤恨、纵容，百般情绪起。
全都是因为何家浩。
这个与他一样，遭受命运许多不公与折磨的，他曾经最宠爱的弟弟。
活了22年，他没有谈过恋爱，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他只是一程又一程，马不停蹄的成长。
结果有一天，他回到西樵发现，居然有人还被困在八年前。
于是被他忽略的种种也涌上回忆，他抗拒又想要，他说要切断其实更期望靠近。
陈龙安之前总批评他对何家浩太过，说什么万一人真不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是的，如果何家浩那时候就放弃他，或许现在的他，又是潮州一具行尸走肉了。
他当然也没把谈恋爱这种事提上自己人生日程。
只是这不代表，他不需要爱。
他需要何家浩，他需要他的注视和陪伴，需要他为他偏执和痛苦，需要他一辈子，也别丢下自己。
可是欲念，那样的东西，太过短暂了。
如果他太快的满足他，那他不确定，何家浩什么时候就会厌倦他，离开他。
他想要的，是比欲念还要深的东西。
是要能牵绊他们一生的东西。
为此，让他为何家浩，做什么都行。
他坐在旁边这样想着，一边把何家浩带过去的手，换成和他牵手的姿势，十指紧扣，足够亲密。
何家浩躺在床上，不知他的想法，小心翼翼，情绪低落，看着有些可怜。
何家树想，那就下次，或者下下一次，我就帮帮你。
2.
何家浩回头复盘，认为自己的表现没什么问题。
示弱、装可怜。
不说过多，不逼对方太狠。
但依然展示了自己的欲望。
还额外获得一个永远陪着他的承诺。
他想，哥哥就还是太心软了。
只是，那样软的唇，他不知道下次亲到，是什么时候。
他想，他在何家树的心中，现在一定是个易碎且难以粘连的小孩，至于他不同寻常被对方发现的欲望，那没有什么可惧的。
那反而能为他带来助力。
如果某一天，何家树要和别人谈恋爱，那他的不爽和吃醋，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表达？
当然，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怎么放心，让别人靠近何家树。
万一，他们伤害他，怎么办。
好在这些日子，哥哥总是属于他的。
借着为他治疗抑郁症的契机，何家树对他百依百顺。
这时常让他有种他们刚重逢那阵的痛苦是否真的存在的错觉。
不过他有在好好治疗。
好好吃药，好好运动。
如果真有可能，他当然期望还何家树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
他不想自己某一天又无意识的自伤，如果发生意外，何家树就又要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何家浩不舍得。
这是陪伴了他九年成长，他又期盼了八年的人。
灌注他目前整个生命的人。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永远不要再失去哥哥。
3.
他们的生活里，总是意外颇多。
也怪西樵这个地方实在太小。
那天他们一起出门吃宵夜。
何家浩第一次碰见那个一直纠缠何家树的亲生父亲。
几经询问，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自从哥哥离开西樵，就一直纠缠他到现在。
时刻敲诈就算了，甚至害死了大伯母。
现在还跟来西樵。
但是何家浩告诉何家树，“我不怕，我长大了也长高了，我也可以保护你，那个混蛋不能把我怎么样。天塌下来，我和你扛着。”
认真站他面前说这些的何家浩，让何家树第一次意识到，对方的确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小孩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面对这些。
即便何家浩刚才应对的方式天真，但他的勇敢和守护，他都看在眼里。
送何家浩回家的时候，何家树站在楼下，看到了在楼上的爷爷。
他原以为，除了这个弟弟，他对何家其他人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但是爷爷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站在何家楼上，何家树看了一眼，便觉得不舍。
他离家八年里，曾反复问过自己的问题又再次浮现，“难道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曾经那些养育，那些好，就都不作数了么？”
可他又以什么立场回到何家？
他的父亲去世，他是妈妈和别人的儿子，他确实没有回到何家的理由。
况且二叔，一直对他不是亲生子，又因为这个消息引发父亲发病去世这件事，耿耿于怀。
想来，他是无法原谅他的。
虽然何家树，并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他又想到他和何家浩。
最近的关系。
若是被他二叔发现，恐怕惊雷程度，不抵当年发现他的身世时。
但他早已无法回头。
他只是发现了一个供他活着的浮木。
那是他短暂呼吸的地方。
虽然他知道这样，绝对不对。
但是上天一向对他很坏，他想那能不能，大发一次慈悲，不要收回他呼吸的氧气呢。
4.
人通常这样祈求上天的时候。
就是坏运又在路上。
明明一切原本向好，他陪何家浩去医院复诊，医生说他情绪稳定，有好转，药量可以先减少。
何家浩学龙舟也进度良好，准备参加后续即将举办的龙舟赛。
何宏光不知儿子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何家树，还对他的转变大力肯定，感叹儿子终于长大成人，担得起家族责任。
何家浩第一次得到父亲夸奖，以为他有所改变，开心的对何家树说，“哥，人是会变的，说不定有一天，我爸就会接受你回来呢。”
何家树不敢想那样的可能，但还是对何家浩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一场家长会毁了所有。
何家树后悔，也许自己根本就不该去替何家浩开家长会。
不然不至于给林俊荣钻空子，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当天开家长会，学校对外开放，允许外人进入。
没想到林俊荣混杂其中。
何家树在教室里帮何家浩开家长会时，林俊荣在教学楼下，大闹一场。
他先是问何家浩要钱。
要不来钱，就大声喊他在找他儿子，他是何家树的亲爸爸，他的声音太大，吸引了一群在外等待的学生围过来。
周围议论纷纷。
他字字句句，招来的，都是对何家树身世相关的议论，何家浩一直上前让他别说了，他反而变本加厉，“同学们，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爸爸妈妈，八年前，谁不知道何家树的妈妈给他爸爸带了绿帽子。”
“何家树，根本就不是他们何家老大的仔，他，是我，林俊荣的亲生儿子，他现在就是不管他亲爸的死活。”
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讥笑嘲讽跑进何家浩的耳朵里，“原来他真是他妈偷情生的啊”“怪不得，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原来他爸真是被他气死的。”
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下定义的人群和话语，不断刺激着何家浩的耳膜和神经。
他开始耳鸣。
捂着耳朵想要赶跑那些声音，跟何家树有关的所有负面，他都不想听。
然而不止他们，眼前的林俊荣也还在步步紧逼，“你别装病了，何家浩，我告诉你，你要不就让你哥出来，要不就让你爸把钱给我填上。”
何家浩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晕眩无比，他推开他，想要逃开，但不受控制的大喘气，还没走一步，就直直向后倒去。
他摔在地上。
林俊荣一看要不到钱，干脆更过分，他指着地上的何家浩，“这人有神经病，他有神经病啊。”
周围的同学靠得更近，何家浩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林俊荣还在说，“我之前看见他哥哥，带他去精神病院，看病啊，他，他就是个神经病，我亲眼看到。”
周围更多的人聚拢过来，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拍照录像，何家浩愈发呼吸不过来。
“别装了……”
林俊荣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何家树狠狠连揍了几拳。
那些话在远处，何家树听到不少。
何家浩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被他这样刺激，不知又会变得怎样。
他平时练拳击，此刻生着气，拳拳到肉，林俊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躺在地上挨揍，周围没一个人敢过来拉架。
何家浩看见过来的人是他哥，又一步步爬过去，抱着他，企图让他冷静点。
他此刻还没从晕眩里缓过来，力气微弱，“哥……别打了。”
然而何家树怒火未消，还是一拳一拳打在林俊荣脸上。
何家浩又使了些力气把他往后拖，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他不敢放开他，怕他又上前。林俊荣那样的人，不值得何家树打他。
这样一场闹剧，最终是有人报了警，派出所来人，才了结。
然而比打架本身传播更快的，是那些流言。
“偷情、绿帽、野种、何家、家风不正、神经病”等言语，出现在西樵各处。
何宏光已经知道，何家树回来了西樵。
林俊荣被何家树向派出所举报涉险敲诈勒索，留下配合调查。
何家树签了有关打架的赔偿协议，就离开派出所。
走之前，警察说，“何家树，有人来接你了，拿好自己的东西先走吧。”
何家树道了谢，转身离开。
他以为来接他的是陈龙安，没想到等在门口的，是他二叔，何宏光。
不管他怎么想，这个会面，是总要发生的。
他跟着何宏光来到以前一家人总来吃的阿忠早茶店。
何宏光帮他烫碗筷，又帮他倒了杯茶。
只是表情，很不好看，眉毛拧在一起。
“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前的人虽然是把他赶出家门的人，但八年再见，往昔的回忆浮上心头。
那时候，二叔对他也是很好的。
爸爸生病，母亲常不在家，是二叔总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带他去自己家吃饭、睡觉，甚至偶尔，学校的卷子签名也是二叔帮他签，他划龙舟得第一，二叔比谁都高兴。
可是现在他们对坐，曾经二叔的关照和慈爱，全然不见，只有对他的不耐和厌烦。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爸还活着，哪怕他们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应该也还是会对他不错吧，毕竟他们曾那么为他骄傲。
可是他的父亲已死，他和何家，成了解不开的结。
二叔是由他大哥一手带大的，兄弟情深，他们疼爱他一场，到头来发现，侄子根本不是大哥的亲生孩子，甚至这个消息还气的大哥旧病复发，最终治疗无效，死亡。
这确实是很难原谅的事情。
但在这场痛苦里，他们到底谁做错了？
二叔没错，自己没错，父亲当然更没错。
妈妈也许错了，可也天意弄人，已经去世。
二叔和他之间，真的还有那么深的仇恨么。
可他转念又想，他早已不奢望还能回到何家了，只是希望偶尔可以去祠堂祭拜下养大他的父亲。
那么，他和二叔之间，也不是那么容不下的。
但他毕竟不是何宏光，没法替对方，与一切和解。
“所以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何宏光又问一次。
“回来给我妈销户。”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跟家浩有关。”
何宏光打断他，“家浩的事跟你没关系，何家跟你也没有关系。”
何家树自嘲一笑，“我知道。”
“但家浩的事，和你有关。”
他还是想为何家浩争取更宽松的一些环境，让他压力别那么大，病情变得好一些。
“家浩，有持续性抑郁症状，医生也给他开了药，这些天，我带他运动，练习，是为了帮他恢复治疗，但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小浩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和理解。”
“二叔，这个家已经有太多人不快乐了，我不希望小浩也是。”
何宏光听他说完，沉默了会，才说，“你说我恨我，我不恨你，你只是个陌生人，我不希望一个陌生人，来干扰我儿子的生活，小浩心里憋屈，我知道，但是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你。”
“他觉得是他对不起你，所以一直内疚到现在，只有你离开，事情才能过去，小浩也能好起来。”
“这些天你能陪着他，作为父亲，我很感谢，但是到此为止，小浩以后的生活，不需要你。”
何宏光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何家树面前，“这里面有点钱，你拿着，麻烦你和你那个亲生父亲，永远地离开西樵，离开小浩。”
说完他又起身，在何家树面前鞠了一躬，“小树，算我求你了。”
5.
看来告别二字，始终是贯穿何家树整个生命的。
他又要离开了。
他无法拒绝，曾经疼爱过他的一个长辈，那样真挚的嘱托，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像颗炸弹一样留在西樵，刺激何家浩。
何宏光说的对，只有他离开，何家浩才会好起来。
才不会跟他一起，跌入更深的深渊。
反正孑然一身的日子，他又不是没过过。
何家浩被关了起来。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锁起来。
他拉不开。
所幸手机，没有被没收。
虽然哥哥，又不接他的电话。
但他总是记着他说的话，打不通就一直打呀。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拨那个号码。
但始终无人接听。
房门突然被打开。
是妈妈的声音。
何家浩没有转过身去，他无声抗议。
“人家陈俊立同学特意来给你送作业，你怎么都不起来打招呼呀，没礼貌了啊。”
何家浩还是没有转身。
他们两人在那说了几句什么。
何妈就转身出去了。
何妈妈一出门，陈俊立立马上去扒何家浩，“你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哥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立马翻身起来，“什么？”
“我刚从武馆过来，看见你哥背着包去车站了，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何家浩下了床就要走。
陈俊立拦住他，说你先别激动，我先出去把你妈支开，你再找机会出来。
陈俊立出门装肚子痛，说要去卫生间，何妈只好停下手头的活，带他去楼下厕所。
何家浩趁机跑走。
他打了车，去往西樵车站。
进了站，他加快步伐，焦急寻找。
终于在检票口，看到何家树。
他扑上去抱住他。
何家树没想到他真的能来。
本想悄无声息的走掉，但真的见到面，又舍不得。
那样直接热烈的拥抱。
想到是最后一次了，何家树伸手去回抱他。
唯一的浮木，又要失去了。
但愿以后，何家浩，真的能更好。
他们抱了一会，发车的时间临近。
何家树不得不整理自己的感情，恢复理智。
他松开他。
“哥，你能不能别走。”何家浩拽着他的手腕挽留他。
何家树拽开他的手，“你来干什么？”
“八年前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在找你，每天都在找你，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就想弥补我的过错。”
何家树如何不知道他的焦急，只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再次离开。
他伸出手，“手机，手机给我。”
何家浩掏出手机递给他。
他打开QQ，找到自己，点了删除。
何家树尽量理智的说，“我走了以后，林俊荣才会走，就不会有麻烦。”
“你以后，别总想着过去，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何家浩有许多话想说，但都还没得及，何家树已从他面前离开，进了检票通道。
他再一次被抛弃。
雨，从未停过。
6.
何家浩承认自己有时候有些偏执。
但他可以伤害自己，却不愿意强迫何家树。
离开车站，他又漫无目的在街头走了走。
然后回家。
父亲依然坐在客厅桌旁的位置。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全村是怎么议论你大伯的？怎么议论咱们何家的？”
“你真是把脸给我丢尽了。
他拿着鸡毛掸子准备打上来，何家浩也不预备躲。
但还是被一旁的妈妈拉开了。
“这样的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不想待了，好，很好。”
父亲指着他，说了一声滚。
何家浩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从前他幻想着忍受一切，也许哥哥某天回来，他还可以做家和他之间的桥梁，现在何家树已经离开，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学习、家庭、抑郁，又仿佛都不重要了。
那些抽离在他人生之外。
他只是反复的想，哥哥明明答应他，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为什么又弃他而去？
不是说再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他吗？
不是说不管多久，都会陪着他看好病吗？
现在又为何决然的离开西樵。
他明明说过，他不怕那个林俊荣的啊。
外人他们说什么都好，何家浩都只认他这一个哥哥。
但是为什么到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或许此刻，他并不能算作完整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心，好像并不在此处。
他只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机器。
一直晃到深夜，其实也无处可处。
西樵地方太小，太多地方他们家长都知道，他不想要被找到。
就在他踌躇该去哪里时，碰到了正在电玩城打游戏的陈若楠。
这里也马上要关门了。
但是因为陈若楠和开店的老板认识，她求他，让他们两个在这待会。
何家浩沉默的静坐。
陈若楠不时找些话题逗他。
一直到深夜，何家浩都没有归家。
全家人出来寻找他。
他们走遍了西樵的各处，都没有看到何家浩的身影。
邱秋老师帮着他们在学校了找了一遍，又问过班里的同学，都没人见过他。
他们在西樵的河边碰到面，邱秋说，或许可以问下家树。
何宏光的表情很不愿意。
但拗不过一旁的老婆和妹妹。
何宏娟问邱秋要了何家树的联系方式直接打给他。
听了消息的何家树立即让大巴师傅停下车，他有急事。
随后在路边打了个车，就回西樵。
和大家一起找。
然而几经寻找，始终没有踪影。
几人找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也没找到。
回到家的时候，何立丰还在客厅等。
何宏光迎上来，“爸，您怎么还没休息啊，您这身体受得了吗？”
“甭管我，快说，小浩找着了没有？”
“让他走吧，就当何家没这孩子。”
“你这叫什么话，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你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爸，是他自己要离家出走，不要这个家，不要我这个爸，随他去。”
“你说他自个儿走的，我看哪，是你给他逼走的，你不打他，不关他，不骂他，他自己能走吗？我八十多岁了，就这么两个孙子，八年前你把家树给赶走了，怎么着，你还把小浩给逼走啊？”
何老爷子边说边生气的站起来，“老天呐，你……你叫我这个家散了……”
话刚说完，人便被气得晕了过去。
“爸，你怎么了爸？”
几个人都匆忙围过去查看，老头身体本来就不好，每天吃药镇定着，这一刺激，直接晕倒了。
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
先知道消息的陈龙安赶去通知何家树。
老人年龄高，手术评估没通过。
人被送进ICU重症观察室，需要详细会诊后，再制定治疗方案。
但他闹着要回家，不想待医院。
医院给到方案说尊重病人意愿，可以回家，但情况很不乐观。
要回家的话，需要先签放弃医学治疗告知书。
何家树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话。
老头已经八十多岁，医院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何宏光拿着这份告知书，不知该不该签。
一旁的何宏娟流着泪说，“二哥，爸说他想回家了。”
最终，何宏光还是签了字。
说，“好，我们回家。”
医院并不是何家树喜欢的地方，他在这个地方，已经送走好几个亲人。
现在又是他的爷爷。
这西樵的医院，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父亲去世前，他们都围在他的床前，除了自己。
他被关在病房之外。
野种，是没有资格探望的。
他就在病房之外，那样看着养育他长大的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连最后和他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似乎一切又都要重现。
他害怕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在一旁祈求何宏光，“二叔，你让我一块回吧，我想回去照顾爷爷。”
“二叔，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何家人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我要送爷爷最后一程。”
何宏光对他还是拒不接受的态度，“你起开，你要干什么？”
“我要送爷爷回去啊，我要陪爷爷最后一程。”何家树还试图说服他。
“你还想害我们何家害到什么地步啊？”
何宏光说完便要往前走。
这不值得他停留在这里，他要回家照顾父亲。
可是何家树还不想放弃。
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剥夺他这么多的权利。
“我知道，我是灾星，我是野种，我爸被我气死，小浩被我连累，我爷爷也被我害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二叔，你骂我野种，你骂我什么都可以，你让我滚，让我离开西樵，离开何家，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一次……”
“就这一次，我求你了，二叔。”
“我怕，我怕爷爷像我爸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他。”
然而何宏光并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如果不是他，何家浩也不会离家出走，如果不是何家浩离家出走，何立丰也不会气到住院，现在他还敢提已经去世的哥哥，何宏光怒火立现，扇了他一巴掌，“你别提你爸，他也不是你爸，你给我滚，你不配姓何，滚！”
何家树被定在原地，他百般争取祈求，就是得不来一个见爷爷面的机会，他面临的命运似乎总是这样。
上天总要夺走他最亲的人，却连最后见面和参加葬礼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是什么道理？
他以为他的人生已无牵挂，像他说的一样，孑然一身，自由自在。
而当事情发生时，他才发现，他曾留在西樵微薄的情，还总是牵动着他，无论经历多少次死亡，他都永远无法习惯死亡。
永远无法坦然的接受。
他想要怒吼，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
原来并没有所谓的淡然，只是看事情，有没有发生。
7.
他在医院坐了许久。
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照顾爷爷，绝不想让往事再重演。
从前他虽然也憎怨二叔，但始终对他保持一份尊敬，
但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要先突破他给的重围。
何宏光这么厌恶他，一方面是他确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另外一方面也是讨厌他给家里带来许多风声风语，何家在西樵是传承几世的大家族，从没出过这种丑事，现在却因为他，各种流言在西樵乱飞。
何家树没有能力堵住每个人的嘴巴，那只能砸烂何宏光引以为傲的传承。
那些流言，明明就可以不做理会，但何宏光却把它们看得很重。
重到忽略他们曾拥有的十几年的亲情，重到他始终严苛的家庭教育。
何家树在此刻，恨他的虚荣与面子。
当然，或许是何家树自己也病了。
他没法控制自己走向何家祠堂的脚步。
曾经他也在这里跪拜过。
被夸奖时，要跪一跪感谢，被惩罚时，要跪一跪反省自我，逢年过节时，一大家子跪着这里，走各种仪式。
但是现在，那些场景都很陌生了。
何家祠堂高而宏大，承载着何家几代传承，可现在在他的眼里，却像一座大山，压着何家每一个人不得自由。
人，生而在世，难免蜚语，那让他们说便是了。
独子独苗，因太过爱惜，反而为本人招来孤立。
列祖的荣光，让生在何家的每一个人，不断地追求优秀、成才，可最后，每个人都失去了自我。
祠堂无罪，可人的偏见有罪。
人的虚荣有罪。
何宏光一向最看重他们的传承，祠堂修的是村里最好的，逢年过节，也总上赶着主持这个那个，为他们何家增光。
那他现在，就打碎这荣光。
砸了这祠堂。
砸了何宏光的一切脸面。
他要一切变得混乱 ，然后渴求从混乱中，求来一个原本不可能的机会。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划船的楫，在何家祠堂里疯狂乱砸。
贡果落地，裱着的家训摔到地上，玻璃碎成几片。
桌椅都被他推倒在地。
门口有人围观，却没人上来拦他。
何家浩闻风赶到。
从背后抱着他，阻止他进一步的毁坏。
如果真砸了堂上的牌位，那事情更难收场。
他抱着他，“哥，别砸了。”
“你受伤了。”
熟悉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
可旋即，迎来更大的颓然。
情绪发泄完毕，何宏光，真的会同意他去看爷爷么。
现在恐怕还是很难。
但他也实在不知，还能怎么办了。
他只能坐在原地，垂着双手，和被砸在地上的贡果，一起腐烂。
他是野种，向来是拿不出手的。
他的血落在地上，洇出一片片红色。
何家浩不知从哪里找来医药箱，为他包扎。
他觉得更痛了。
他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想要走没走成，反而闹出一堆事来。
让何家更加支离破碎。
他原本想要以后藏于心中的牵挂和爱，现在也变得肮脏和不可求。
他的什么都拿不出手，爱也是。
他砸碎了礼教大山，砸碎了何宏光的脸面，也砸碎了他和何家最后的体面。
但一切后果，仍未可知。
8.
“哥，疼吗？”
何家浩小心翼翼为他上药，怕弄疼了他。
何家树身心俱疲，“别喊我哥，我姓的何，跟你姓的何，早就不是同一个何了。”
何家浩不知怎样安慰他。
过了会，才说，“可你名字里的家，和我名字里的家，明明就是同一个家。”
不知怎的，何家树的泪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和先前地上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何家浩替他包扎好，便坐在身旁陪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父亲是那样固执的人，谁都无法撼动。
母亲的话没有重量，常年如隐形人一般。
姑姑说话或许有用，但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化解不了父亲心中的仇恨与偏见。
原本讲话最有用，也最疼爱他们的人——爷爷，此刻却躺在家里病床上，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能讲。
而何家浩，更是连自己命运也掌控不了的人，他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沉默不语和离家出走，怎么又能想到，造成现在这一切？
他们的人生，像一场悲剧写照。
哪里，都没有可以通往幸福的路。
何家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靠在他背上。
他能感受到他温热的眼泪和偶尔的抽泣。
他抓着他在旁的胳膊和手，想要给他一丝安慰。
但一低头，自己眼泪也落了下来。
他们就那样，互相依偎着，在祠堂坐了一夜。
最终还是姑姑来喊他们回家。
他牵着他的手腕，一起走向回家的路。
谁都没有提起何宏光。
他们也不知道是否有被何宏光允许，但何家浩带着何家树，一起进去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还是带着呼吸面罩，闭着眼睛。
何家树终于近距离看到他。
比他记忆中，多了更多皱纹。
但依然那么的和善、慈爱。
他在房间陪了会爷爷，便被姑姑喊去休息。
“你俩一夜没睡，还是先休息会吧，醒来再看，这边有我。”
何家树不是很想要离开，但姑姑给他的眼神肯定，表明他醒来一定还有机会。
他就跟着何家浩先离开。
何家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小时候他来这里留宿，也是夏天在地上随便铺个毯子就睡了。
因而现在，也只有何家浩的房间可以待。
他的房间很小，床更小。
但他们什么都没讲，只是一起挤在那张小床上。
彼此离得很近，呼吸缠绕。
这样的亲近让何家树感到一丝安心。
于是他，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何家浩睁着眼睛看他。
他感觉要醉在那样的眼神里。
“哥。”
何家浩喊他。
“嗯。”
“一切都会好的。”
“嗯。”
除了嗯，何家树实在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但是一切肯定会好的，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何家树起身坐起来。
何家浩也跟着坐起来。
就像小时候他俩一起坐在这张床上一样。
时光好像没变，但其实已经掠去他们太多东西了。
“哥，别再丢下我。”
何家树知道，何家浩为他离开西樵的事介怀。
但现在他无法保证，他还会不会一直陪在何家浩的身边。
他不敢再做承诺。
何家浩也不逼他，只是说，“哥，你想要离开的话，就离开，但是下次离开，记得带上我。”
何家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水盈盈的，像有很多无法言说的话。
何家浩换成和他面对面坐的姿势。
看他。
“我会考到你在的城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何家树，我离不开你。”
何家树依然无法说出任何话，何家浩默认那是同意的意思。
他继续说，“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没办法离开你。”
“你走的八年，日日夜夜，我被悔恨包裹吞噬，小时候还好，我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但是长大一点，就不能常流泪了，可是心里觉得好痛好痛，关了灯的时候，我睡不着觉，我总觉得我一直在水里，其实根本没有被救上来，水总是漫过我的脖子，浸入鼻腔，我总是很难呼吸。”
“偶尔躯体化的时候，会拿着手里的东西不停在手腕划，但是一想到你，我又拼命的想活下来，我怕有一天你突然回来，如果我死了，那我就见不到你了。”
“哥，我真的比你想象的，还需要你。”
“求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你想以什么身份都好，我只要，你愿意带着我。”
“我不会拖累你的，我会好好念书，以后好好挣钱，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哥，好吗？”
何家树上前抱住他，说，“好，你说什么都好，都可以。”
他们是被打碎的一颗玻璃心脏，要互相拼合，心才能继续跳动。
他们是离开彼此，就会干涸死去的鱼。
他是他赖以呼吸的氧气。
何家树、何家浩，他们一同成长在一个家，便注定了他们今生都无法切断彼此。
他们每一次分离，引起那样大的震动。
现在他决定，谁都无法再将他们分开了。
哪怕是他们自己，都不行。
如果一切尚有退路和挽回的机会，那何家树也不要了。
他说，“何家浩，我爱你。”
“我们可不可以一辈子这样？”
“你就一辈子为我痛苦好吗？”
不要忘记他，不要目光转向其他人，就这样彼此痛着一辈子好吗？
“好啊，哥哥。”
“从前只为你，以后只有你。”何家浩说。
何家树与他更紧密的拥抱，又还是觉得不够。
松开他，然后Q in/wen他。
不像渡水那样，不能只是简单的碰触。
他想要的更多，恨不能挤尽对方的喉咙与生命。
他们亲、啃、wen、咬，互相攫取彼此存余不多的空气。
小小的ch uang，因为两人的动作，小幅度的摇晃。
他们手伸进彼此的y i/服里，渴望更多的皮肤碰触。
渴，只觉得更渴。
需要更多y u，来填补永不满足的空虚。
“小浩。”
空隙之余，何家树热切的呼喊他。
“哥。”
是何家浩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听得何家树无比满足。
也许他们早该这样的。
白让命运钻了许多空隙。
引得他们走了许多弯路。
在他们重逢第一面他不自觉的摄魂般的眼神时，在他第一次发现何家浩对他味道不寻常的迷恋时，在第一次何家浩说我难受时，他们或许就该这样做。
早已是彼此生命里无法替代之人，但却总要伴随无法表达的痛苦和心。
当何家浩真正进III/入 他时。
很痛。
痛到感觉要撕裂了。
但他的灵魂终于升天。
他们之间再无退路。
他们是毁坏世间伦常道德的共犯。
活着，要一起被唾弃。
死了，要一起下地狱。
“小浩……何家浩……”
他拉下他来与他拥w en。
“哥……”
何家浩被他挤到发疯。
他的na /处被他哥jin /紧包裹着。
现在，无论是物理意义，还是心理意义上，他们都真的深度联结在一起。
小屋外的世界，暂时，他们无暇关心了。
他们要先自己活着。
才有可能，有力气，去关心别人如何。
他s H / e在他的最深处。
他们一起坠向没有后退的幸福之路。
金色雨 全糖可乐
纯情rapper歌手⭕&钓系电竞选手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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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张康乐以为马柏全是个乖乖小孩，直到第二次见面，在电音节上，他看着马柏全染着金发，穿金戴银的在舞台上控场。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张康乐完完全全颠覆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对马柏全的认知。”
第一次遇到张康乐那年，马柏全十七岁。
01.
“快看！子离在做什么！他绕后了！...
纯情rapper歌手⭕&钓系电竞选手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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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张康乐以为马柏全是个乖乖小孩，直到第二次见面，在电音节上，他看着马柏全染着金发，穿金戴银的在舞台上控场。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张康乐完完全全颠覆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对马柏全的认知。”
第一次遇到张康乐那年，马柏全十七岁。
01.
“快看！子离在做什么！他绕后了！镜一个大招锁住了射手！还有七夏！廉颇一个大招加闪现控住了打野和法师！队友配合上场，围住了QTKL，四面埋伏！QTKL躲不掉了……”
“让我们恭喜SG！获得了2023年王者荣耀世界冠军杯总冠军！”
都说电竞更新换代最快，他们这一代巅峰，迟早会被新人取代。似乎真的是这样，至少现在，张康乐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至少现在，他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为什么呢？总是差一点运气，为什么次次都进了总决赛，却都淋不到那场金色雨？
上一次淋金色雨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十七岁的时候，已经隔了四年多了，他什么时候能再淋一次金色雨？他不知道。
张康乐疲惫的摘下耳机，起身和对手握手，随后落寞的走下台。
再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张康乐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他开始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他没有实力吗？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他是KPL现役最强射手，可是为什么总是与冠军失之交臂，他们不知道。
张康乐站在台下看着SG捧着冠军奖杯发言，眼中含着泪，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被诅咒了？那年他第一次夺冠，身边的哥哥们都哭了，只有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笑着站在一群成年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们都在哭，夺冠了不应该高兴吗？但他现在懂了，原来那一个冠军，来之不易。
他身边的队友一换再换，都转会了，只有他还坚持留在QTKL这个老牌战队，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还能再次带领队伍重回巅峰，再次捧起冠军奖杯。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袁铭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张康乐承受的太多，此时他竟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海城的冬天很冷，张康乐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
此时，安静到有些可怕的车内，一道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安静，张康乐下意识的想拿手机，却突然反应过来，响的并不是他的手机。
回到酒店，张康乐已经洗完澡准备歇下了，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急躁的敲门声。张康乐看了手机，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他有些奇怪，这个点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带着疑惑的心，张康乐打开了房门，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你好哥哥，你能借我躲一会儿吗？有人跟踪我。”
听着小孩焦急的声音，张康乐往门外看去，只看见了几个躲在楼道口的几个女孩，然后再看看站在自己门口的这个小孩。
看着和他差不多高，还是个男生，为什么会怕她们呢？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进来。
“谢谢。”少年道完谢，便走进了房间，张康乐把酒店房门关上，看着靠墙蹲下松了口气的小孩。
良久，少年突然反应过来，把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摘下，站起身朝着张康乐伸出手，笑着说道：“哥哥你好，我叫马柏全，谢谢你刚刚帮了我。”
“张康乐。”张康乐回握住马柏全的手。
马柏全看见了张康乐放在沙发上的队服外套，虽然不了解这个行业，但还是觉得那条蓝色的衣服有些眼熟。
马柏全将口罩和帽子摘下来，张康乐这才看清楚少年的面容。不得不说马柏全确实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素颜朝天的脸，还原了他原本的美貌，张康乐看的一时之间有些挪不开眼。
“那个，我能待到早上再走吗？”马柏全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康乐，见到对方点头后，马柏全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你为什么不报警？”张康乐问。
“报过，效果不明显，她们该跟踪的还是跟踪。”
张康乐听完，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
“娱乐圈就是这样，她们都是私生，我已经习惯了，希望明天去飞机场的时候不会被堵吧！”马柏全叹了口气。
娱乐圈？张康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个少年，还是个娱乐圈的小明星，那怪不得这些女孩这么疯狂，感情都是他的脑残粉。
“你身边不跟着助理或者经纪人吗？”张康乐这一问，给马柏全问的不说话了，心虚的瞄向别的地方。
这一夜，马柏全睡在了张康乐房间的沙发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袁铭泽来敲张康乐的房门。
“可乐！起床吃饭，我们要回杭州了！”
张康乐听见了袁铭泽的声音，但却装作没听见的翻了个身，蒙住头继续睡着了。
袁铭泽也知道张康乐这个起床困难户的德行，都打算去前台拿个房卡开门了，结果门却出乎意料的从里面打开了。
只不过来开门的并不是张康乐，而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袁铭泽不解的后退两步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号，又看了眼门上的号数，是张康乐的房间没错啊。
“张康乐哥哥还在睡觉。”
少年不知道，他这一声张康乐哥哥，给袁铭泽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张康乐？哥哥？”袁铭泽看了眼马柏全身后裹成一团的人，那个应该就是张康乐，那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谁？
“额……我……”马柏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直到躺在床上反应过来不对的张康乐瞬间弹射起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挡到马柏全的身前。
“你先下楼吧！等会儿再跟你解释。”说完，也不管袁铭泽，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袁铭泽站在门口看着张康乐的房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什么情况？张康乐还玩上金屋藏娇这一套了？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张康乐关上门后，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马柏全，问：“你要去机场？”
“嗯。”
“哪个机场？”
“华光。”
“几点的飞机？”
“一点，飞北京的。”
“正好，我们也要去华光，也是一点的飞机，你要不要一起？我想，他们应该不敢赌我那几个脾气暴躁的队友。”
“可以吗？谢谢哥哥！”马柏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像只小狗一样。
他突然又记起俱乐部他养的那几只小猫，现在看到马柏全。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或许还会再养一只小狗。
张康乐洗漱完，收拾好行李放进包里，他看着马柏全的身形，将自己一条新的队服外套递给了他。
“穿上吧！新的，混在我们这群人里，至少不会被堵。”
蓝白配色，衣服的左胸口处有一个QTKL的logo，马柏全越来越觉得这衣服眼熟了，但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谢谢！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回去洗干净了，给你邮回去。”
“不用了，我在俱乐部还有新的，这件冲锋衣带出来没穿过，送给你了。”
俱乐部？！马柏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哥哥，是打电竞的。
“原来哥哥你是电竞选手！那你是打什么的？KPL还是PEL，又或者是LPL？”
“QTKL俱乐部，KPL分部首发射手位，可乐。”
马柏全跟在张康乐身后，一起去吃了早餐，队友看见张康乐身边多了一个穿着QTKL队服的人，纷纷去问教练和领队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张康乐开口：“朋友，蹭一下车去机场。”
张康乐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过了今天也不一定能再见了。
什么朋友，能让张康乐这个有洁癖的处女座把衣服给他穿？袁铭泽这样想着，看向两人的目光都不对劲了起来。
02.
“马柏全，你看什么呢？期末周了，不好好复习，你想挂科吗？”姚景元突然凑近，把马柏全吓了一跳。
马柏全回头看见放大的脸，差点没忍住给他来一拳，抱怨着开口：“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最近怎么不跟你女朋友聊天了？你俩之前不是天天打视频的吗？”坐在一旁复习的室友突然问起马柏全的女朋友，马柏全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接踵而至的就是姚景元无情的笑声。
“你笑什么？”室友不明白姚景元为什么突然笑起来。
“他跨年夜前夕刚被甩了，他去找人一起跨年，结果人家上来就是一句分手。”
“姚景元你想死是不是？”马柏全抄起桌上的书就朝着姚景元丢过去。
“不是刚谈吗？这么快就分了？”另一个舍友躺床上看着底下打闹的两人，手里还有没打完的游戏。
这一字一句跟刀子一样，扎进了马柏全的心里，虽然说不上喜欢的轰轰烈烈，但好歹也付出了一个月的感情，他连跨年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却分手了。
他本来还以为，十八岁的生日，会和女朋友和家人一起过，结果现在是家人和朋友一起过了。
“够了，我知道这些的，你们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马柏全佯装着很伤心的样子，捂住心口倒在椅子上。
姚景元笑着打开他的柜子，想在里面找点吃的出来，却看见了一件他从没见过的衣服。
“你啥时候买的衣服？还是条冲锋衣，蓝白色的，不像你的风格啊！你平常不都穿黑色的吗？”姚景元一拿出来，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室友瞬间弹起来。
“我靠！QTKL的队服！马柏全你上哪买的？我记得官方还没上线这一版的啊！”
听见室友这么一说，马柏全瞬间装了起来，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可乐本人送的，就是分手之后的第二天早上。”
“嗯？QTKL上周莫名其妙传出来的那个新队员，不会是你吧？”
“我想应该是。”
马柏全也看见了那个热搜，内容就是QTKL来了一个新队员，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并没有人拍到他长什么样，只是从身形和气质上来看，判断他是一个大帅哥。
其实马柏全本以为和张康乐以后可能并没有什么交集了，直到放寒假的前夕，马柏全的经纪人提醒他，元宵节过后的那个星期，在杭州有一场音乐节。
他突然想起来，QTKL俱乐部的总部也在杭州，正好去还了张康乐的衣服。
虽然张康乐说把这衣服送给了他，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能还还是还了吧！
高一的时候参加了地下八英里，因为要回去参加期末考试，止步在四强。这让他的许多对手纷纷傻眼，他们也没想到，跟自己比赛的，居然还是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小孩。
地下八英里不缺小孩，但他们很少见到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居然选择回去考试的地下rapper。
一直到高二那年，他暑假的时候太闲报了挡竞技综艺，这个节目，大多数都是歌手和爱豆出身但糊了的前辈，来这里就是为了翻红。但也有和他一样啥都不知道的新人。
本来他们以为能来这个综艺，多多少少都已经成年了，结果一问马柏全，人家06年的，才刚十六岁。
他上学比别人早了一年，但发育却比同龄人快，别人还160辣条小孩音的时候，他已经180成熟男人的声音了。
他因为这个综艺吸了一波粉丝，因为长得太帅，又吸了一大波颜粉。
张康乐也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在音乐节上，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
起初只是DJ看不下去他天天练英雄，没日没夜的练英雄，所以就买了几张音乐节的票，让他们几个人去看。张康乐本来想留在俱乐部，但队友硬生生是给他架着出门了。
于是张康乐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当时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乖乖的小孩，站上舞台完完全全就变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的金发，整个人穿金戴银的站在舞台上，一开口张康乐就被吓到了。
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舞台上那个马柏全，怎么跟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不一样呢？
站在台上的马柏全扫视的台下的观众，像是发现了张康乐还有俱乐部的其他人，看向张康乐的眼睛都亮了很多。
他朝着张康乐的方向挥了挥手，粉丝以为是在饭撒，但张康乐却感觉马柏全在看他。
“张康乐，他是在跟你打招呼吗？”袁铭泽撞了撞张康乐的肩膀。
“不知道。”张康乐摇摇头，他还没从被马柏全吓到的劲中缓过来。
一直到音乐节结束，张康乐都不明白，马柏全是怎么从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变成又狂又野的rapper的。
表演结束后，马柏全就立刻收拾东西跑去找张康乐了。一群人站在音乐节出口处，马柏全一眼就认出了张康乐。自从上回在海城分开后，他回去就开始恶补QTKL的比赛视频，结果比赛没看懂，反倒是被张康乐的脸给迷倒了。
“哥哥！”马柏全拎着一个袋子朝着张康乐小跑过来，还没等张康乐有什么反应，袁铭泽却突然开口：“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康乐甚至都还没说话，袁铭泽就已经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他们怎么走了？我还想请你们吃个夜宵来着。”马柏全看着袁铭泽几人离开的背影，嘴上客套着，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他们……你找我什么事啊？”张康乐并没有回答马柏全的问题，而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哦！我来还你上次借给我的衣服，然后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上次收留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马柏全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张康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不用了。”张康乐说完便转身要走，马柏全听见张康乐说不用了，情绪低落的低下了头。张康乐走了几步发现马柏全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一转身就看见人拎着袋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地板。
“走啊！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正好有点饿了。”
“你不是说不用了吗？”
张康乐看着马柏全，这才发觉，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衣服不用还了，留着吧！”
马柏全听完张康乐的话，又高高兴兴的跟了上去。
“哥哥，我们去哪里吃啊？”马柏全问。
张康乐听着马柏全说话，愈发的好奇他到底是用哪个部位发出的声音。
“你有兼职过配音吗？”张康乐的问题让马柏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懵懵地摇了摇头，不是在问去哪吃夜宵吗？怎么问起配音了？
张康乐带他去了俱乐部附近的一家路边摊，吃东西的时候，马柏全一直在偷瞄张康乐，小动作不断，张康乐没忍住又被他逗笑了。
“想干嘛直接说，别老一直偷看我。”
马柏全这才拿出手机，撒娇般的说：“康乐哥哥，给个好友位呗！”
03.
张康乐看着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手机陷入了沉思，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后悔加了马柏全好友。
“可乐你谈恋爱了？”他的辅助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发出了疑问。
“没有。”张康乐摇摇头。
“那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在响？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查岗呢！”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说不定是男朋友。”袁铭泽在张康乐旁边嘀嘀咕咕的，除了他自己，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张康乐又一次被马柏全叮叮咚咚的消息吵到之后，终于忍不住给马柏全发了一句：“你很烦知不知道？”
在张康乐发完这句话之后，马柏全终于消停了。其实马柏全发的消息并不算多，只是他喜欢几个字几个字的发，一句话发了五条信息，张康乐这才觉得吵。
张康乐起初只是以为马柏全他会收敛一点，但过了两天张康乐都没有收到马柏全的信息，有些收敛过头了。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难道是那天他说的那句话让他生气了？
张康乐想到这里突然又笑了，果然是小孩子脾气，一点就炸。张康乐决定冷处理，他有预感，马柏全会回来找他。
今天是情人节，他点开朋友圈刷了刷，几乎都是小情侣秀恩爱的朋友圈，但刷着刷着他就看见了马柏全的朋友圈。
朋友圈上明晃晃的一句话：“别人过情人节，我过生日，祝自己十八岁快乐！”
生日！今天是他生日？他居然没告诉我？真生气了？
想到这，张康乐这才点开了马柏全的聊天框，看着他两天前发的信息，是在叫他的名字，还连着发了两遍。他突然觉得，那天马柏全是不是要跟他说自己今天生日？
张康乐想着，还是给马柏全发去了一条：“生日快乐。”
以往都是秒回的马柏全，这一次却很久都没回复他，这让张康乐莫名的有点不舒服。反应过来的张康乐猛地直起身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着：“张康乐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紧张他？他才十八岁，你清醒一点。”
就在这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张康乐拿起来一看，是马柏全回复了他，这一次不同以往的聒噪，马柏全反倒是异常客套的回了句：“谢谢”
“生气了？”
马柏全没有回复他，但是发了一个卡通老鼠抹眼泪的表情包。张康乐看见马柏全发来的表情包，刚刚还在提醒自己清醒一点的张康乐，再次沉沦了。
“不好意思，那天我态度不是很好。”
“我那天本来是要告诉你我今天生日，想问问你要不要过来给我过生日，结果你上来就说我烦人。”
马柏全发完这句话，还发了一个卡通老鼠流眼泪的表情包。张康乐隔空被马柏全可爱到了，于是又发了句：“对不起，别伤心了，我回头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好呀好呀！”马柏全发完这句话，又配上一个可爱小猫的表情包。
马柏全看着自己和张康乐的聊天对话框，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早就看见了张康乐发的信息，故意晾了一会儿才回的，按照他的性格，即使张康乐说他烦，他也不会收敛一点，除非张康乐本人站在他面前，跟他发火。
两天前的事，只不过是他借机发挥，来了招欲擒故纵。这不，鱼儿已经上钩了。
马柏全一收起手机就看见姚景元站在门口盯着他看，吓得他一激灵，刚刚还在扬着的嘴角瞬间就下来了。
“跟谁聊天笑的这么荡漾？而且你不是不爱发朋友圈的吗？怎么今天过生日特地发了个朋友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姚景元说完，看着马柏全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看上去明显是遇到了桃花，继续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像当初你跟你前女友还在暧昧期的时候。”
马柏全顶了顶腮，人在无力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最了解你的人，果然还是自己的兄弟，真是准确的看出了自己最近的状态。
“不是吧？被我说中了？那人谁啊？我认识吗？”姚景元八卦的看向马柏全。
“认识，但没见过。”
“认识但没见过？谁啊？也是娱乐圈的吗？”
姚景元问完，只见马柏全摇摇头，说了句：“不是娱乐圈的，说起来他还经常在我们宿舍出现。”
马柏全这么一说，姚景元觉得这件事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异常警惕的看着他。马柏全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急忙开口：“想什么呢！不是我们宿舍的。他叫张康乐，KPL职业选手，QTKL俱乐部的。”
姚景元脸上一个巨大的问号，继续问道：“猴子追的那个QTKL？”
见马柏全点头，姚景元带着一丝异样的表情看向宴会厅内正在跟人喝酒划拳的网瘾少年，他突然有些期待猴子知道这一切之后是什么表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你呢！你跟人家是怎么认识的？你俩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
“就在我被甩的那天。”
“瞒着经纪人和助理偷偷跑去海城的那天？”
“嗯。那天晚上我回到已经定好了的酒店，电梯一打开就看见了楼梯间有人。这我还哪敢回房间，吓得我随便按了一层，想着说过会儿再回去，结果他们又跟了上来，我就随便挑了个房间敲门，想让他收留我。”
“敲的正好就是张康乐的房间？”
“那倒不是，不过我听见房间里有喘息声，然后就有一个大哥骂骂咧咧的喊：靠！谁啊！打扰老子好事。吓得我赶紧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耳边传来姚景元嘲笑他的笑声，马柏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姚景元再次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遇上张康乐的？”
“逃离现场之后，我拐个弯再次敲了一个房间，这次我都打算放弃了，说不定里面没人，或者又碰上了那种尴尬事。不过命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直到我刚失恋，这不就立马派了一个帅哥来安慰我。”马柏全得意地耸了耸肩。
“看得出来，他很帅了，不然你也不会痴迷成这样。”
“你打算怎么追？不会就这么天天在手机上聊天吧？你俩都不在一个地方，那得聊到猴年马月？”
“你说，男生是不是都容易喜欢上跟自己打游戏的妹子来着？”
“你想干什么？你又不是妹子。”姚景元看向他，不禁好奇马柏全接下来会怎么做。
“跟他打游戏，让他喜欢上我这件事，跟我是不是妹子这件事没有任何冲突。”马柏全撅了一下嘴，似乎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春季赛刚开始，你让他陪你打游戏，估计不太可能了。”姚景元一语点醒梦中人。
听到这句话的马柏全，犹如晴天霹雳，刚想出来的点子，就这么作废了。
“那春季赛什么时候结束？”
“一般是五月左右，快一点就四月末，慢一点就要六月了。不过应该不会到六月，春季赛结束了还有夏季赛，夏季赛就是在六月开始举行，他估计这段时间要忙到没时间理你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不是多亏了猴子天天在宿舍念叨，那些赛程什么的，我都快背下来了。”
马柏全突然想起前两天张康乐说他烦，是因为最近在为比赛的事烦恼吗？
“你上学期期末，不会就是一直在看张康乐的比赛视频吧？”
马柏全点点头，他突然又想起了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太痛苦了，考试前一天他才临时抱佛脚，还好考的都是他刚看过的，不然期末真要挂科了。
往后的几天，虽然马柏全还是天天找张康乐聊天，但能明显感觉到不像以前那样消息发的很常了。
张康乐有些郁闷，难道真的是那天那句话伤到他了？但他已经道过歉了呀！
马柏全看着张康乐发的信息逐渐变多，那嘴角是一点都压不住，在宿舍里笑的那叫一个荡漾。宿舍里其他三个人见到这幅场面，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马柏全给张康乐发了一句：“我应该不会打扰到你训练吧？你们不是在比赛吗？”
张康乐这才明白，原来马柏全的信息越来越少，是因为怕打扰到自己。
“没有，这星期没有我们队的比赛，我们队的在下周。”
怕打扰到张康乐是真，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住给张康乐消息轰炸，每隔一会儿他就打开手机看张康乐有没有回他信息。
看着张康乐发来跟他解释的信息，马柏全笑的更开心了。
他把这招叫做“爱情三十六计之以退为进”。
姚景元在一旁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爱情的酸臭味都飘到他这来了。经过这几天马柏全告诉他的话，他算是搞明白这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互钓，马柏全明着钓，也就张康乐看不出来了。而张康乐他呢，是钓而不自知。换一种说法，就是马柏全，你别太爱了。
姚景元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玩他的手机了。
04.
“我说了，我喜欢唱歌，我喜欢说唱，喜欢舞台。我不喜欢金融！更不喜欢被你们安排好的人生！我到底要说几遍你们才能明白？我不喜欢她，我是不会回去的，这个婚你爱结你结，反正我是不会跟她结婚的。”马柏全说完正打算挂断电话，却没想到再次被点燃怒火。
“什么娃娃亲！我才不管爷爷替我结下了什么娃娃亲，既然是爷爷定的，你让爷爷娶去！”
“臭小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你学校揍你！”
反应过来说错话的马柏全，虽然理不直但气也壮，主打一个谁也不服。
“反正我话撂在这了，我是不会去的。”说完这句话，马柏全便挂断了电话，烦躁的转身拉开阳台的门。
一打开就看见三个人站在他面前，一个活动筋骨，一个摸后脖子，一个抬头看天花板。三个人各忙各的，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马柏全知道他们三个在偷听自己打电话，但也没管，拿上外套就出门了。反正这件事在他们宿舍人尽皆知，而且他刚刚确实吵的挺大声的，上下左右几个宿舍应该都听见了。
“老姚，他家里人这是又催他去相亲了吗？”
“应该是。”
“他不是才十八吗？家里人这么着急的？”
“也不是吧！主要是他做的事，家里不同意，觉得他在不务正业。本来他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要出国留学，学金融。但他初中的时候迷上了嘻哈，这让他爸两眼一黑，他爸爸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所以考上大学之后就开始催他相亲，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马柏全结婚了，就会收敛起来。“
“收敛？他看着可一点都不像会收敛的人。”
马柏全出了宿舍之后，就去学校附近的桥边坐着了，看着天上的月亮。开始回想起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明明一点也不想吵架，看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他无比高兴的接通了，结果没说两句就被父亲抢走电话，然后开始吵架。
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张康乐，聊了两个多月，马柏全发了不少照片给张康乐，这已经养成习惯了。马柏全看着聊天记录中的照片，除了月亮以外，什么都没有，他本想着趁张康乐还没看见赶紧撤回。但已经晚了，张康乐不仅看到了，还秒回了他。
“怎么了？不开心吗？”
马柏全没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的家事，他不好意思说。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康乐见他没回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来了一个语音通话。
他本来想挂掉，结果一不小心误触到了接听键。
“你是不是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在比赛吗？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我又不是天天都有比赛，训练赛打完了我就有空了啊。你还没说你怎么了，少转移话题。”
“没什么。”
“行，姑且信你一下，有事跟我说，我听着。”
“好。”
话落，两人默契的开始沉默，直到马柏全抬起头又一次看见了那一轮满月。他突然记起高中时读过的一本书《旅宿》，是日本文学作家夏目漱石的一本书。因为日语的喜欢和月亮的读音相似，于是夏目漱石就把“我喜欢你”翻译成了“今晚的月色真美”。
而此时此刻，马柏全看那一轮满月，竟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句：“张康乐，今晚的月色真美。”
可惜，张康乐还没听完这句话，就被门口队友喊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可乐！”
“怎么了？”
“教练说找你有事，但是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打电话显示忙线，就让我来叫你了。”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说完，张康乐的注意力再次放到通话上，他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我没事的。”
“那行，你有事再找我！”
张康乐不知道，这一通电话打完，马柏全想见到他的心达到了最顶峰。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张康乐，他在网上看见了，张康乐染了蓝发。他好想看见张康乐现在到底有多好看。
于是，张康乐便在一天后的比赛上，看见了马柏全的身影。
当时马柏全的粉丝，还以为他去求复合了，毕竟老粉都知道，他女朋友就在浙江大学，马柏全解释了很多遍都没人信。
而这一切的功劳，还得亏导播，bp环节，导播抓着他们KPL门面拍，张康乐可是公认的大帅哥。导播是颜控，这也就导致，镜头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移到张康乐身上。
导播拍完张康乐，顺着张康乐背后的观众席把镜头放大，出现的就是马柏全那张漂亮的脸。
一张帅脸引得现场的女生接连感叹好帅，马柏全看到镜头再拍自己，也是没忍住露出笑容。听着现场的尖叫声，导播得意起来，他从刚刚就发现了观众席上这么大的一个帅哥，就等着拍他。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现场会出现尖叫声，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认识他。
“我们导播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拍帅哥啊！”解说小哥笑着说道，不过他再看几眼，却突然发现镜头上的人有些面熟，便开口说：“哎！这位小哥哥有些面熟啊！长得有点像马柏全啊！”
解说小姐姐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随后肯定的说道：“就是他！没想到小马弟弟还爱看比赛啊！”
可惜，张康乐带着耳机，注意力全放在比赛上，根本没注意现场发生了什么，而他本人也是在比赛结束后，才知道马柏全也在现场。
而此时此刻正在线上看比赛的猴子，突然大喊一声：“我艹！”
“你有病吧！瞎叫什么！”姚景元打游戏突然被吓到，没忍住骂了一声。
“马柏全这家伙！去看比赛居然不叫我！”
听见这句话，姚景元突然变了表情，笑了一下没再管正在发疯的舍友。
比赛结束，毫无疑问的是QTKL赢了，虽然拿的冠军不多，但不得不承认，这只老牌战队，确实很强。他们并不是不强，只是差了一点运气，差了一点拿冠军的运气。
跟对手握完手，他走下比赛场地，收拾完东西，跟着队伍离开了比赛场地。这一次的比赛在杭州，所以他们比完赛之后就直接回了俱乐部。在回去的大巴上，坐的久了有些无聊，张康乐闲着没事打开手机刷视频。
结果就看见了导播刚刚转镜头的那一段，在看到马柏全那张脸的时候，张康乐愣了一瞬，随后快速反应过来，马柏全今天来看他打比赛了。
张康乐刚给马柏全发去信息，车就已经到了俱乐部。
“你来看我打比赛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临时起意，你今天发挥的很好哦！我在观众席都看见了。”
“你要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那么快回俱乐部了。”
张康乐把包放下，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屁股都还没焐热就又起身去会议室复盘去了。好在今天发挥的不错，没被教练骂。
复盘完之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张康乐再打开手机，就看见马柏全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张康乐，出来吗？我在俱乐部门口。”
张康乐看见这条消息，拿上外套就要出门。
“你干啥去！”DJ见他慌慌忙忙的跑到门口，便问了他一句，毕竟这刚比完赛，已经很疲惫了。
“饿了！吃夜宵去！”张康乐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跑了。
“吃夜宵？吃个夜宵这么兴奋？有点不对劲啊！”姜泽站在DJ旁边，其实张康乐出去吃夜宵并不稀奇，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激动。
张康乐也不知道马柏全还在不在，只能发条信息确认一下。
“你还在吗？我刚刚在复盘，没有看见信息，我现在就去找你。”
张康乐发完这条信息，便开始环视周围任何长得像马柏全的人，最终在一个石墩子上找到了马柏全。
“哥哥让我等的好苦，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理我的。”
张康乐看到手机里马柏全发来的信息，实在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他迈开双腿朝着马柏全走去，在走到马柏全面前时，他又发来了两条信息。
“你怎么不理我了？”
“不出来了吗？”
“抬头”
张康乐信息刚发过去，马柏全便抬起了头，对上了张康乐那戏谑的眼神。而张康乐他，在这昏暗的路灯下，再一次看见了马柏全那双漂亮眼睛。
要说张康乐是什么时候心动的，那一定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一打开门就对上了马柏全那双漂亮眼睛。他承认，马柏全确实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但让张康乐第一次心动的，就是马柏全他的那双眼睛。
“好久不见，马奇奇。”张康乐用着调戏的语气喊出马柏全的小名，而马柏全看着他突然瞳孔地震。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我明明都没告诉你！”马柏全站起来凑到张康乐身边，惊讶地问着。
“你猜？”
“不猜，你快告诉我！”
“那就不告诉你了，找我什么事啊？这么晚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哥哥，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两个多月你一点都不想我吗？我可是一直都在想你的！”听着马柏全说出的这句话，张康乐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你别乱说话！”张康乐怕引起其他人注意，还小声地斥责了一句。
在张康乐看来这是斥责，但这在马柏全看来，完完全全就是在撒娇，看得他嘴角压不下去一点。
张康乐不明白，明明他在骂人，为什么马柏全看起来这么开心。
“你笑什么？”张康乐问。
马柏全不说话，但是笑得更欢了，张康乐更看不明白了。张康乐他不知道，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在马柏全眼里都像一只小猫。马柏全转身背过去顶了顶腮，努力压制自己的嘴，但根本不管用。
张康乐凑到他跟前，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这是戳到他的笑点了吗？
“你笑什么？你在笑什么？”好玩的是，张康乐甚至还带上了点搞怪的语气，这让马柏全更加压制不住了。
“没什么。”
“你骗人，你明明就是在笑我。”
“我们去吃烧烤吧！”马柏全推着张康乐走去他们上一次吃夜宵的那个店。
“你还转移话题！”
吃烧烤的时候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回去的路上，张康乐看着身边的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是他却有种错觉，就是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一直把手放在后面干什么？”张康乐有些奇怪，但也没太注意。
但他没发现，马柏全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
两人走到了QTKL的门口，马柏全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还在。
他看着张康乐，话已经在嘴边了，但就是说不出口。
死嘴快说！不然你大老远从北京跑过来干什么！马柏全这样想着，突然变得更加紧张了。手心里都是汗，上一段感情是他被告白，他还是第一回跟别人告白，上一回隔着手机屏幕他都能紧张，更别说这一次正式的告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替他们谢谢你的夜宵了。”张康乐手上拎了不少吃的，都是刚刚打包回来的。
“张康乐……”马柏全看着张康乐刚走出去没两步的背影，出声叫了他。
“怎么了？”张康乐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有看过《旅宿》吗？”马柏全问，他并不确定张康乐看没看过，毕竟张康乐一天到晚都泡在电竞里。
“听说过这本书，怎么了吗？”张康乐表面镇定，可手上抓着袋子的手却在一点一点收紧，出卖了他。
“这本书是一位日本作家写的，他叫夏目漱石，因为日语的喜欢和月亮发音相似，所以他把我喜欢你，翻译为了今晚的月色真美。”马柏全强装镇定的说完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话时还带着颤音。
“所以你想说什么？”张康乐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却还是忍不住发问。
“所以我想说……我喜欢你！”
不是今晚的月色真美，是我喜欢你，张康乐有些意外。所以前面铺垫的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张康乐，这是我第二次跟你告白了。”看着马柏全委屈的眼神，这回轮到张康乐呆住了。
“第二次？”张康乐问。
“嗯，第二次。”
张康乐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马柏全被打断，他没听清的那句话。
原来你是在跟我告白。
“所以你要答应我吗？答应和我谈恋爱，答应做我男朋友。”马柏全直球的话语，和真诚的眼神，让张康乐拒绝不得。
张康乐最受不住的就是直球，于是他拎着烧烤，故作矜持的说道：“啧！别人告白都有玫瑰花什么的，你的玫瑰花呢？”
张康乐只是在逗他，无论他今天拿不拿得出玫瑰花，他都会答应的。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下一秒就从身后拿出了一大堆已经包装好的单只玫瑰花。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看到一个卖单束玫瑰花的小孩，趁着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就把他的玫瑰花全卖了。”
“怪不得你刚刚一直把手背在后面。”张康乐说着，就往前走两步，走到了马柏全面前，他说：“既然连玫瑰花都有了，那看来我今天不答应是不行了。”
张康乐拿过马柏全手里的花，说道：“拿的东西太多了，你靠近点。”
马柏全听话的凑近张康乐，而他也是没有想到，张康乐竟然直接就亲了上来，趁着马柏全还没反应过来，说了句：“暂时盖个章，以后多多指教啊！男朋友。”
话一说完，张康乐扭头就跑，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他。
马柏全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他的初吻就这么水灵灵的送出去了。
他倒是没事，但张康乐有事了，他一回到俱乐部就看见袁铭泽和他另外一个队友在一边抽风，他还以为这两人就是单纯的又犯病了。
直到两人开始讲话。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我喜欢你！”
张康乐看着抽风的两人，眼睛瞬间睁大，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怀着不安的心情，他问出了那句：“你们看见了？！”
袁铭泽点头，随后说道：“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在二楼阳台上吹风的时候，正好看见的。”
有些人看似死了，实则还活着。有些人看似活着，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05.
那天之后，张康乐度过了一段极其尴尬的时期，每天两眼一睁就能看到怨种队友在自己面前大小演，上来就模仿马柏全跟他告白的场景。
模仿一段时间后，张康乐甚至都脱敏了，任袁铭泽怎么逗他，他都提不起兴趣了。
别人在告白之后都是在过热恋期，天天腻歪在一起。除了马柏全以外，他热恋期的时候，张康乐甚至都没时间和他聊天，张康乐的心思和时间精力都放到了比赛上。
春季赛结束后已经是五月中旬了，QTKL再一次止步于第二名，这让张康乐再次受到了打击。他开始萌生了退役的想法，等八月一过，他就到二十三岁了，他的职业生涯还有多久可以耗？
他不知道。
春季赛结束，他想了很多，退役的想法一旦萌生，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想下去，但因为还没有决定好，就没有告诉教练。
可他这个想法才刚萌生出来，就直接被扼杀了。他这条路才刚开始走，就被告知“前路不通，正在维修”。
张康乐看着偌大的场馆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输了比赛，张康乐这几天兴致并不高。马柏全今天还是磨了他很久他才答应出来。
“马柏全，你在搞什么？快点出来，我很累了，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张康乐刚说完，场馆内的大屏幕就亮了起来，让他站到舞台正中央。张康乐有些头疼，这就是谈了个弟弟的坏处，因为他永远都不知道对方又想出了什么不算惊喜的惊喜。
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听话的走到了台上，刚想问马柏全要做什么，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眼睛一眨，睁开眼再看到的就是金色的亮片彩带从他的头顶飘落，而后场馆内又响起一首张康乐无比熟悉的歌。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QTKL第一次拿冠军时的歌，KPL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定律，那就是在那一个赛季夺冠的队伍，那个赛季的主题曲，就是这个战队的战歌。
金色的雨，张康乐呆愣的看着飘落下来的金色彩带，他的记忆一瞬间就被拉回到了四年前，QTKL第一次夺冠的时候。
金色雨，是电竞的最高荣誉，有多少职业选手，在打职业期间，努力了一整个职业生涯，就是淋不到那场金色雨？金色雨只会在队伍夺冠时才会落下来，但今天的金色雨不是比赛淋得的，是一个爱他的人为他下的。
张康乐还在发愣的时候，马柏全的声音又在场馆内响起：“张康乐，我不懂电竞，但我愿意了解电竞，走进电竞以及你的世界。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金色雨是电竞的最高荣誉。虽然这场金色雨没有任何荣誉，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也想让你淋一下，春季赛输了，还有夏季赛，我相信你一定能夺冠的！”
他错了，什么没有任何荣誉，没有任何意义，对张康乐来说，这个金色雨虽然没有夺冠时的激动，却有他作为马柏全男朋友，感受到他明晃晃的爱意。这不是没有荣誉的，也不是没有意义，这是一场充满爱意的加冕。
张康乐回过头时，他这才发现屏幕上还放着他从打比赛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过程，上面写着他获得过的荣誉。
马柏全就这么从屏幕后走出来，张康乐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马柏全见他哭了，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
“你怎么哭了？”马柏全伸出双手给张康乐擦眼泪，但好像越擦越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张康乐哭，比赛赢了没见到他哭，输了也没见他哭，唯独这一次。
张康乐伸手抱住马柏全，靠在他的肩上，缓了好一会儿，马柏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马柏全……”
“怎么了？”
“我想……我要爱你一辈子了……”
06.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夏季赛开始的同时，沙特电竞世界杯也在投票选人参与了。张康乐的名字直接被投到了第一名，除了实力以外，流量也占了一半。如今的KPL，一半的流量都在他身上，新人不断升上来，最开始打KPL的那一批选手，都已经退役的差不多了。
老一辈的退役，就让很多的观众不再看比赛，每一代都是这样，选手退役之后，很多粉丝就不会继续观看比赛，这就是流量的更新换代。相等的，如果张康乐退赛了，那么大批老粉也会跟随着他退役而不再看比赛。
沙特电竞世界杯中国队赢得毫无压力，零封对方，有一局甚至六分钟的时候就要把水晶点破了。
而沙特电竞世界杯的冠军奖金也是非常丰厚，总奖池超过七千万美元，而王者荣耀的正赛奖金就已经有了三百万美元。
这波操作，其实就是纯属给他们送钱。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冠军好拿，全国冠军难拿。
沙特电竞世界杯结束后，张康乐又马不停蹄的回到战队当中，继续打夏季赛。
从23年开始，几乎每一次的总决赛，就是QTKL跟SG对打，这两个战队对上，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触发巅峰对决。
而QTKL几乎每一回，都是输在了最后一局的巅峰对决上，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巅峰对决开启了，但赢的不再是SG。
随着水晶被点爆的瞬间，现场响起了解说的声音。
“比赛结束！让我们恭喜QTKL战队！让三追四！QTKL以4：3的战绩赢了SG战队！获得了2024年王者荣耀职业联赛夏季赛的总冠军！”
“热血冲锋！无畏前行！QTKL这支老牌战队时隔将近五年，再次拿下冠军！他们终于打破了止步于第二名的诅咒！让我们再次恭喜QTKL战队！赢得2024年王者荣耀职业联赛夏季赛总冠军！“
在水晶被点爆的那一瞬间，张康乐就直接摘下耳机丢了出去，仰天大喊了一声。哪怕他多稳重，在时隔这么久再次拿到冠军后，也不可能继续镇定了。
这一次夏季赛的FMVP，给了张康乐，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个FMVP。当然！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他和队友一起捧起冠军杯，一起发表获奖感言，在冠军戒指到手的时候，张康乐再一次对自己拿冠军有了实感。
而张康乐跟马柏全恋情曝光的时候，是因为一档电竞综艺。
对于此事，QTKL的运营表示：我知道藏不住，但我没想到他们两个完全不打算藏。
综艺录制期间，张康乐看见马柏全的段位出现在屏幕上时，眼睛唰的一下就睁大了。
“荣耀王者51星。”张康乐被气笑了，在一起四个月，马柏全从来都没跟他讲过他会打游戏，结果再继续往下看，他就发现了马柏全的游戏时长天数。
二百多天？！
那不就是年初刚开始玩的？那会儿他们才刚认识吧？二百多天就能打成这样，那也挺厉害的了。
张康乐就在这个综艺里出现了几次，带他们的教练并不是张康乐，他只是友谊客串一下前面的录制，后来马柏全顺利的来到了QTKL。他会选择来这个节目，完完全全就是因为简介写着，录制期间跟选手同吃同住。
马柏全每天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张康乐，只要闲下来就去找张康乐，俱乐部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告白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了。
只是这让其他嘉宾非常惊讶，没人跟他们说，这两人关系这么好，好到有些不正常了。
直到节目播出第一期的时候，有些网友发现这两人不对劲，就开始各种考古。结果他们发现，年初那则QTKL来了一个大帅哥的热搜，热搜的主人就是马柏全本人。
再继续深扒下去，又发现QTKL战队去看了杭州音乐节，而那场音乐节阵容，就有马柏全。其实这一条纯属就是巧合，但他们顺着痕迹再继续挖下去，突然觉得可怕了起来。
5月17号，QTKL在杭州的比赛，马柏全也在现场，其实这本来没什么，但让他们怀疑的点就在于，有个圈外人在旁边拍到了两人一起吃夜宵的照片，并且传到了社交媒体上，只不过因为博主的号被限流了，外加距离太远，也没拍清楚正脸，这件事就没什么后续，结果现在后续接上了。
博主还拍到了马柏全买玫瑰花的照片，起初小姐姐只是想记录一下生活，结果看到了两个大帅哥，这才拿出手机拍照。
原本这张高糊的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没有拍到正脸。但马柏全那天看比赛穿的衣服，和照片里一样，除此之外，两个人的身形也对得上。
这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让不少人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而后期组也是会制造焦点，连夜把马柏全和张康乐那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对视都找了出来，制造了一种两人真的摊上了的错觉。
这档节目还有另外一个衍生小番外，是个饭局，时长就半个小时，主要是一些选手跟嘉宾坐在一起边吃饭边交流。还会做几个小游戏，其实就是节目为了流量做的而已。每一期请每个战队的几个人和几个嘉宾。
而今天正好就是张康乐跟马柏全都在，后来这一期播出之后，前面还是搞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画风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因为俱乐部规定选手不能喝酒，所以除了他们职业选手以外，嘉宾其实都差不多微醺了。
张康乐玩游戏输了，要从盒子里摇出来一个签来完成挑战，盒子里有导演组准备的签，还有嘉宾自己写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签，甚至有一些都没给自己留后路。
而张康乐非常幸运的抽到了导演组准备的正常签，上面写着一句话。
“说出让你这现在人生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事。”张康乐念出这句话时，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马柏全为他专门准备的那场金色雨。
“那我就说一个前不久刚发生的吧！”
所有人都以为张康乐要说夏季赛夺冠的事，只有马柏全听了几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那是我人生当中最难忘的一场金色雨。”张康乐所有的开头都像是要说那个夏季赛再次夺冠的事，他们都安静的听着，直到张康乐再次开口：“那段时间春季赛刚结束，因为又一次输在了总决赛，情绪不是很高。我当时甚至都想退役了。”
“等等！退役！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坐在旁边的袁铭泽一脸震惊，因为张康乐从来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因为还没来得及说，这个想法就被他扼杀了。”
“他？他是谁啊？居然能让你改变想法？”现场难免有八卦的人，便替大家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男朋友。”张康乐刚说完，现场就尖叫了起来，而坐在一边的马柏全嘴角也是根本压不下来。
一阵轰动过后，又有人问：“那后来呢？他是怎么改变你的想法的？”
“他那天磨了我很久，因为刚比完赛，心情也不是很好，怕跟他出去会迁怒于他。然而事实上也差不多快了，他那天把我喊到了一个场馆，我打开门一看，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场馆里的大屏就亮了，让我站到舞台中央，我也照做了。”张康乐说着说着，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有些颤抖。
“我刚站到舞台中间，我头顶砰的一声，金色的彩带雨从我头上落下来，然后场馆里开始播放我们战队的战歌。在我还在发愣他这是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在场馆内。他说’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金色雨是电竞的最高荣誉，他说这场金色雨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就是想让我淋一下。‘但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一下，这不是没有任何意义，至少我看到了他热忱的爱意。
他还跟我说，春季赛输了，我们夏季赛继续，他相信我一定能拿冠军。当时我就在想，我还没让他看到我拿冠军，怎么能退役呢？当时我一转头，就看见大屏幕上还在继续放视频，是他剪的从我打比赛以来，获得过的所有荣誉。
我当时就觉得，完蛋了，我要爱他一辈子了。
知道了吗？马柏全？”
反应过来张康乐说了什么后，全场沸腾。虽然两人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但这根在现场吃瓜是不一样的。
袁铭泽瞪大双眼看着他俩，六百六十六，盐都不盐了。
他不是没喝酒吗？喝酒的人是马柏全吧？是他吧？怎么现在看上去，张康乐更像是微醺的那个？
其实在马柏全看来，这就是他为张康乐准备的惊喜而已，他在下意识的对张康乐好，下意识的去爱他。
张康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马柏全，他突然发现，马柏全真不愧是情人节出生的，真会爱人。
那期小节目播出后，瞬间就占领了各大热搜，热搜词条上都是张康乐和马柏全。
两个人虽然没有发微博明确的官宣，却开始晒合照了，配的文案粉丝一个也看不懂，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加密通话。
CP粉不语，只是一味的吃糖，在她们看来，每一次晒合照都是在官宣，以隐晦的方式官宣。
直到综艺录制结束后，在世界冠军杯开始的前几天，马柏全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张康乐的照片，一看那拍摄角度就知道，是偷拍的，照片的最上方，还有一轮弯月。
而马柏全这条微博的配文，就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正文完—
可能会有张康乐拿世界冠军的小彩蛋，可以蹲蹲看。
回答
年下文
陈麦冬X孙张扬
1.3w字一发完，有错别字可以指证一下。码字太晚了，我头晕眼花了。
⚠️ooc预警，可能只有嘴硬心软和结巴这两个人设没崩，其他全是我私设了。不管了，写爽了、看爽了行。
🚫代入原剧，与原剧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借用人设和名字!!
最后⚠️拽男和小结巴就是很好很好品啊🥰
陈麦冬对孙张扬的第一印象就是麻烦，说个话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以为谁欺负他了。刚转学来的那天，背着个书包直愣愣地站在陈麦冬桌子旁，磕磕绊绊解释半天:“老、老、老师让我，坐、坐你旁边。”
他陈麦冬心里当然一万个不愿意，凭什么安排在我旁边？眉头一皱、桌子一拍，就去办公室找老...
年下文
陈麦冬X孙张扬
1.3w字一发完，有错别字可以指证一下。码字太晚了，我头晕眼花了。
⚠️ooc预警，可能只有嘴硬心软和结巴这两个人设没崩，其他全是我私设了。不管了，写爽了、看爽了行。
🚫代入原剧，与原剧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借用人设和名字!!
最后⚠️拽男和小结巴就是很好很好品啊🥰
陈麦冬对孙张扬的第一印象就是麻烦，说个话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以为谁欺负他了。刚转学来的那天，背着个书包直愣愣地站在陈麦冬桌子旁，磕磕绊绊解释半天:“老、老、老师让我，坐、坐你旁边。”
他陈麦冬心里当然一万个不愿意，凭什么安排在我旁边？眉头一皱、桌子一拍，就去办公室找老师理论。
“为什么把新来的安排到我旁边？”他门都不敲就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早料到陈麦冬会来找他，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麦冬啊，我们班就你没同桌了，其他人旁边都有人了。”
“讲台旁边不能坐人啊？左右护法正好缺一个，他一副好学生乖乖样，让他去呗。”
“你不愿意和他当同桌也没关系，你去当右护法，我看你比他更合适那个位置。让孙张扬坐你位置，你收拾收拾去讲台旁边。”
讲台陈麦冬是不可能沾的，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还要时时刻刻被老师盯着。这还不如和结巴做同桌呢，起码结巴不会唠叨他。
等陈麦冬拉开椅子坐回去的时候，孙张扬已经收拾好了他的座位，拿出书在认真地看。听到旁边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他也没有转头看一下。陈麦冬和这种人也没什么解释的，压根不在一个世界，交流不了一点。
孙张扬看陈麦冬没有再出言赶自己走，就知道他肯定在班任那里吃瘪了。看破不说破是孙张扬的处世之道，毕竟他的同桌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
虽然名字叫张扬，但人和名字却是相反的。孙张扬有些口吃，说话结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因为害怕被别人嘲笑和歧视而选择不说话，久而久之结巴好像更严重了，他也就更不愿意和人交流。
不过还好，虽然他这个新同桌有点凶，但是不会和他多说话，这样孙张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但一下课，还是会有同学好奇地向转校生凑过来，围成一圈、喋喋不休地向孙张扬问:
“你叫什么名字？”
“你之前哪个学校的？”
“为什么转学啊？”
“你们学校有帅哥吗？”
“有美女吗？”
可孙张扬硬是把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来一句话。这时候，陈麦冬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只需从双臂间把头抬起来，说一句:“啧，吵死了。没见过人啊？有什么好看的？”周围的人群就会立刻解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倒不是陈麦冬多么有威望，只是他打架不要命，大家都不愿轻易招惹他。
人群散去周围回归安静，孙张扬也不那么紧张了。他往陈麦冬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小声地说:“谢、谢谢你。”
陈麦冬也不领情，将头埋入双臂，又继续趴回去睡觉了。孙张扬也没期望陈麦冬能好声好气回复他，转过头继续看他的书了。
上课上一半，孙张扬的头突然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纸团。再抬起头，就看见前排有几个人正回头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打开纸团。
孙张扬打开纸团，上面赫然写着几段话:
“老班怎么把你安排在他旁边？你别和陈麦冬走得近，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平时就拽着个脸，装死了。他爸找小三要抛弃他和他妈，这种人特别敏感。你少和他玩，当心他揍你。”
孙张扬回以微笑，但转手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袋里。他很讨厌喜欢歧视、孤立别人。随便给别人安上什么性格孤僻、行为怪异的“罪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霸凌。到头来还要反咬一口，大肆宣扬别人的不是。
他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激怒那群人。学生时代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你知道了某件事就代表着你必须有立场，不存在中间人和好好先生。孙张扬扔掉纸条的行为就公开表明他不会加入孤立陈麦冬的小团体，那么他马上就会享受和陈麦冬类似的待遇。
“这道题就孙张扬上来解一下吧，让我来看看你的水平如何。”数学老师这话不带任何歧视意味，他只是想看看孙张扬的实力如何。但却容易让他人借题发挥。在路过那群人的位置时，孙张扬能够听到明显的“吁”、“切”喝倒彩的声音。他就装作听不见，有任何反应，无论是那种都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孙张扬解完题，和老师对视了一眼。数学老师点了点头：“不错，答案是正确的。”但他还没有下台，就已经有人跳了起来：“老师我觉得他这个方法一般，没有我的好。”说完还向孙张扬投去挑衅的目光。孙张扬懒得不搭理他，径直下台把舞台留给他。
回到座位上坐好，发现这场闹剧的主角之一已经美美入睡。孙张扬气不过，凭什么陈麦冬可以没心没肺地睡觉，自己却要遭受这些恶意。他动了动胳膊，给了陈麦冬一肘，把陈麦冬喊醒了。陈麦冬带着起床气，皱着眉头盯着孙张扬。对方不紧不慢地解释：“老、老、老师在看、看你。”有时候孙张扬还挺庆幸自己口吃，比如现在。他说话结巴对面就不会怀疑他说谎，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结巴。
不管对面信不信，孙张扬心里的气是出了一点，他就可以继续认真听课了。被他吵醒地陈麦冬当然不可能看台上的表演，他只能狠狠地盯着孙张扬看。可惜眼神不能杀人，而孙张扬这个顿感力max的人也察觉不到陈麦冬的眼神。
上课的时候只能暗戳戳使绊子，下课了就明目张胆了。下课铃刚响，人就已经来到孙张扬的桌前：“上堂课笔记交一下，老师要查。”
孙张扬还有几笔没写完，好声和对面商量：“你、你先收别、别人的吧，我、我马上写、写好。”
“不行，你交不交？不交自己和老师解释去!”
“我……”
话音未落，陈麦冬就抢过孙张扬的书，砸到对面的脸上：
“交了。现在可以滚了吧？”
对面被陈麦冬一砸，怒不敢言，只能不断威胁：“陈麦冬你给我等着。”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孙张扬有点无力：“你、你为什么不拿、拿……”
“我没书。”陈麦冬身子往一旁斜了斜，向孙张扬展示他比脸都干净的桌洞。
“那、那老师找、找我……”
“你就说我揍你了，你写不了。”
“你没揍我。”
“迟早的事。”
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孙张扬还在收拾书包，陈麦冬就已经冲了出去。但刚离开班门就被一群人堵了。来人伸手想搂住陈麦冬，但手伸到一半就被陈麦冬拍开了。见状一伙人就推搡着陈麦冬，想把他往监控死角带。孙张扬看情况不对，立刻追了上去，挤进人群，拉过陈麦冬的胳膊：“陈麦冬，你、你不能走。你、你今天打我，老师要、要找你谈话。”
可能对面也不相信会有人愿意替陈麦冬打掩护，竟然轻易地就放他们走了。孙张扬拉着陈麦冬一路狂奔，直到校门口才停下。
“你刚刚胆子挺大啊？要是不结巴就更好了。”陈麦冬似笑非笑地着看向孙张扬。
“你、你还能笑、笑出来？刚、刚才那、那么危险！”
”危险个屁，打一架而已。”陈麦冬收回了他的笑容，“以后别多管闲事，和你没关系。”
“没、没关系个屁、屁，早、早就因为你、你被针对、对了好吗？”孙张扬冲着陈麦冬远去的身影喊道。
“你还是少说话吧，我听着费力。”陈麦冬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
每天早上陈麦冬都是踩着上课铃进班的，今天也不例外。他他推开后门时，班主任老李的粉笔头已经精准地朝他飞来。陈麦冬偏头躲过，粉笔在门框上砸出一截白印。
"第几次了？"老班敲着讲台。
陈麦冬没答话，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前座的男生突然伸长胳膊撞掉了孙张扬的笔袋，圆珠笔滚到过道上，被路过的陈麦冬一脚踩碎。
前排传来阵阵哄笑声，声音不大不小。陈麦冬把书包甩到课桌下，金属挂钩与桌腿相撞发出巨响，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到孙张扬叹了口气，弯腰把剩下完好的笔捡了起来。
“不、不用你赔、赔我了。”
“我也没想赔。”
“你、你这个人、人好不客、客气。”
虽然嘴上这么说，陈麦冬还是从裤兜里掏出掏出皱巴巴的纸币拍在桌上。
“10块钱够吗？”
“不、不够，还、还差2块。”
他又伸手摸了摸校服外套的口袋，没有掏到钱，只摸到了昨天奶奶塞给他的几块糖。他对这些吃的不太在乎，干脆全部推给孙张扬。
“拿这个抵押，下次给你。”
数学课讲到一半，有一张纸条从右侧递了过来。陈麦冬偏头瞄了一眼，上面写着:“陈麦冬给的东西你也敢接？不怕是偷来的？”
他转头看着孙张扬，对面这个人也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你到底和他、他们有什、什么仇？他、他们每天这、这样盯着你不、不放？”
陈麦冬抓过纸条按在手心里。
下课铃刚响，老师前脚刚出教室，陈麦冬就起身向前排走去。他一把抓过中间正在吹牛的人的领子，另一只手摁住对方的下巴，强行打开了对方的嘴。他把放在手心的纸团塞进对面的嘴里，指节抵在那人喉结上，逼着他将纸团咽了下去。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只剩吞咽的咕咚声，后排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好吃吗？"陈麦冬松开手，在对方校服上擦了擦指尖，"下次再传，我让你吃一沓。"
被塞纸团的男生涨红了脸，想骂又不敢出声，最后只憋出一句："你等着！"
陈麦冬冷笑一声，转身回座位。他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和孙张扬说:“下次他们再传这种纸条，别给我看，影响我睡觉的心情。直接扔他脸上。”
“不、不行，他找人打、打我怎、怎么办？”
“你打回去。”
“打、打不过。”
“……废物。”
放学后陈麦冬选择抄近路回家，拐进巷子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头也没回，嗤笑一声："跟了一路，不累？"
四五个人从黑暗中出来，堵住了巷口。为首的叫王强，手里还掂着半截拖把棍："陈麦冬，你敢把纸条塞老子嘴里？"
陈麦冬把书包扔到地上，活动了下手腕："怎么，还想再吃一张？"
话音未落，王强已经抡着棍子冲了上来。陈麦冬侧身躲开，反手一拳砸在对方鼻梁上，血瞬间溅了出来。剩下的人一拥而上，有人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腰上。陈麦冬闷哼一声，肘击身后人的肋骨，可另一棍已经砸在他背上，火辣辣的疼。
他啐了口血沫，眼神更狠了："就这点本事？围殴？"
王强抹了把鼻血，冷笑："按住他！"
几个人死死压住陈麦冬的胳膊，王强举起棍子——
"住、住手！"
一声结巴的怒吼从巷口传来。所有人回头，看见孙张扬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他们："我、我已经报、报警了！而、而且全拍下来了！"
王强脸色一变："你他妈——"
陈麦冬趁机挣脱，一脚踹翻王强，抢过棍子指着剩下的人："滚。"
那几人犹豫着后退，王强爬起来，咬牙切齿："孙张扬，你找死是吧？"
“没、没有，我很、很爱惜生、生命的。”
王强骂了句脏话，带人撤了。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陈麦冬喘着粗气，撑着墙才没跪下去。孙张扬赶紧跑过来扶他，结果被陈麦冬一把推开:“你不应该来的，下次被打的可能就是你了。”
“我、我不来你、你就完了。下、下次的事下、下次再说。”
…………
“要、要去医……”
"我说，"陈麦冬看着他，眼神难得认真，"下次看到我被打，直接跑，别管我。昨天你就不应该扔了那个纸条，你只需要装作赞同他们，和他们一起…………"
孙张扬抿了抿嘴，突然伸手用力按了陈麦冬的背一下——
"嘶！你——"
“就、就算没、没有你，他、他们也会、会因为我、我口吃针、针对我。狗、狗改不了吃、吃屎的毛、毛病，针、针对我只、只是时间问、问题。现、现在我们还、还可以互、互帮互助。”孙张扬难得说这样长串的话，脸都憋红了。
“好难听，口吃说那么长的话干嘛。”陈麦冬有些别扭地偏开了头，自顾自地开始往前走。
孙张扬顺手捡起他的包，跟在他身后。
“真、真的不、不用去医、医院看、看一下吗？”
“用不着，习惯了。”
“可、可是……”
“别可是了。”陈麦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孙张扬，“赶紧回家，还需要我送你吗？”
“用、用不着，咱俩不、不顺路。”
陈麦冬依旧是踩着早读铃进班，刚推开后门，就看见孙张扬正往他课桌里塞东西。听到动静，孙张扬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塑料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几个创可贴和一盒膏药。
"这什么？"陈麦冬用脚尖拨了拨塑料袋。
孙张扬的脸瞬间红了："就、就是……你、你昨天……"他越急越结巴，最后自暴自弃地闭了嘴，把东西一股脑塞进陈麦冬抽屉。
前排传来几声窃笑，王强故意大声地说："哟，送定情信物呢？"
陈麦冬眼神一冷，正要发作，孙张扬却突然站直身子拉住了陈麦冬的胳膊："比、比你昨天爬、爬着跑、跑强。"
王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妈的你个结巴替他出什么头，话都说不利索!”
“哦。”
陈麦冬突然笑了。
他慢悠悠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膏药，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看向王强："我感觉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王强脸色一僵，还没反应过来，陈麦冬已经两步跨到他桌前，单手撑住他的桌面，俯身逼近："昨天那顿打没挨够？"
王强下意识往后缩，椅子"哐当"一声撞在后排桌子上。全班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孙张扬站在陈麦冬身后，突然小声补了一句："他、他裤子上还、还有灰呢。"
陈麦冬低头一看——王强的校服裤膝盖处果然有两块明显的污渍，像是昨天摔的。
"切。"陈麦冬没憋住，笑出了声。
王强的脸涨得通红，猛地站起来："你们——"
"王强！"班主任的声音从门口炸响，"早读课吵什么吵？"
王强瞬间蔫了，灰溜溜地坐回去。班任狐疑地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陈麦冬手里的膏药上："你又打架了？"
"没。"陈麦冬面不改色。
“陈麦冬，打架能解决你什么问题？”
“你应该问问他们，嘴贱能解决什么问题。”陈麦冬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又瞪了王强一眼就回到座位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又打架，一人两千字检讨，放学留下来写。”班任的戒尺在讲台上敲得“嗵嗵”响。
王强顿时不乐意，拍着桌子又站起来了:“老师孙张扬也参加了，凭什么他不用写？”
“你放屁，他那个样子单方面挨打还差不多。”
班任又敲了敲讲台:“安静!孙张扬你参加了吗？”
陈麦冬立刻给孙张扬使了一个眼色。
“陈麦冬眼睛有问题就去治。”班主任瞪了陈麦冬一眼。
“我、我没打、打架，我、我去拉、拉架的。”孙张扬坦诚地说出了当时他拉架的情形。
“行了，都坐下吧。孙张扬不用写了，你们两个再加一千字”班主任指着王强说道。
放学后的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陈麦冬、孙张扬和王强三人。
王强看着孙张扬在等陈麦冬，气不过又开始嘴贱:“写个检讨还要人陪，陈麦冬你几岁了？”
“可以当你爹的年龄。”
“你…………孙张扬你别笑，迟早有你落单的一天。”他又转头恶狠狠地威胁孙张扬。
“所、所以我要、要等他。”孙张扬收起笑容。
三人不再交谈。孙张扬趴在桌上，歪头看着陈麦冬写检讨。陈麦冬的字很锋利，像是要把纸划破，但写了两行又停住了，笔尖悬在纸上，墨迹晕开一小片。
"你、你写不出来？"孙张扬小声问。
陈麦冬瞥了他一眼："你话这么多，你来写？"
孙张扬立刻闭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其、其实不用写、写那么多......班任不、不会数......"
"我知道。"陈麦冬把笔一扔，"不写了。"
孙张扬瞪大眼睛："那、那明天......"
"明天再说。"陈麦冬站起身，拎起书包，"走了。"
夜色已经笼罩了校园，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陈麦冬。"孙张扬突然叫住他。
陈麦冬回头，看见孙张扬站在路灯下，光线从他头顶洒下来，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谢、谢谢你。"他说。
陈麦冬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谢什么谢，矫情。"
孙张扬笑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不谢了。"
"傻子。"陈麦冬转身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放慢了些。
孙张扬小跑着跟上，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孙张扬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 当时针指向七点二十，熟悉的脚步声终于从楼梯间传来——懒散、拖沓，却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陈麦冬坐到位置上后，孙张扬立刻递过来一瓶牛奶:“请、请你喝。”
“不爱喝。”陈麦冬把牛奶推了回去。
“好、好吧，下次给、给你带别、别的。”孙张扬也不勉强陈麦冬，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过几个星期是秋季校运会，老师现在已经把报名表发了下来。陈麦冬拿到报名表看都没看一眼就扔给了孙张扬。孙张扬看了两眼，也是兴致缺缺。两个人都没有报名的打算，孙张扬就把报名表交到讲台上了。
回到座位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陈麦冬:“你、你不参、参加吗？”
“不参加，没兴趣。”
“哦，那、那你运、运动会准备干、干嘛？”
“翻墙去网吧打游戏。”
“我能、能跟着你、你吗？”
陈麦冬诧异地看了孙张扬一眼，眉梢微微挑起："你去网吧？"
孙张扬被他盯得耳根发烫，但还是梗着脖子："不、不行吗？"
陈麦冬嗤笑一声："好学生也要违纪翻墙吗？你会打什么游戏？"
"我、我可以学......"孙张扬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嘴。
陈麦冬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行，到时候别拖后腿。"
孙张扬捂着额头，眼睛却亮了起来："真、真的？"
"骗你干嘛？"陈麦冬懒洋洋地趴回桌上，"要是被老师抓到，我不会管你。"
"我、我不会拖后腿的！"孙张扬信誓旦旦，结果因为太激动，声音没控制住，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张望。
王强转过头，阴阳怪气地笑："哟，结巴也要去网吧？别连开机都不会吧？"
孙张扬还没开口，陈麦冬已经一脚踹在前排椅子上："关你屁事。"
运动会开幕式刚开始，陈麦冬就拎着孙张扬的衣领翻出了学校围墙。十月的阳光晒得水泥地发烫，孙张扬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陈麦冬一把扣住手腕。
"看路。"陈麦冬松开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很快被风带走。
“你、你说会下、下雨吗？”
“可能吧，逢运动会必下雨不是吗？”
网吧冷气开得很足，孙张扬缩在电竞椅里，看陈麦冬在峡谷大杀四方。他不会打这个游戏，只能在旁边看着陈麦冬玩。陈麦冬的操作很凶，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声响，屏幕里的角色杀穿三路。孙张扬看得入神，没注意陈麦冬的手机在桌上亮了几次又暗下去。
屏幕蓝光映在陈麦冬凌厉的侧脸上，手机在桌面震了三次他都没理会。
"你、你不接吗？"孙张扬才注意到来电，指了指闪烁的屏幕——"宋然妹妹"。
陈麦冬直接按下静音："不接。"
宋然是陈麦冬的好友，他能看出来好友的妹妹喜欢自己。不过他自己是个混混，不能耽误人家女孩，所以陈麦冬一直对她不冷不淡。但女孩打定了心思要和他在一起，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约陈麦冬出去玩。
宋然妹妹的电话再打来时，陈麦冬正准备送孙张扬回家。天空这时突然下起了雨，气压低得让人不舒服。
“接、接吧，打、打这么多、多次，一定有、有急事。”孙张扬劝了一句。
陈麦冬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陈麦冬！我哥在旧巷子被......"
听到宋然出事陈麦冬立刻冲了出去，没跑几步想起来孙张扬还在原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
孙张扬率先开口:“你有、有事快、快去，我、我可以自、自己回去。”
陈麦冬冲进巷子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就灌进了鼻腔。他夺过路人手里的雨伞，撞开了围在宋然前的小混混。宋然蜷缩在墙角，身下是一滩暗红的血泊。他的白校服几乎被染成了褐色，袖口还保持着拉扯的姿势，像是最后一刻还在试图阻拦什么。
陈麦冬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蹲下身，手指悬在宋然颈侧，却迟迟不敢碰。宋然的手机掉在一旁，屏幕裂成蛛网，但还亮着——最近通话记录最上方是妹妹的号码，通话时长【4分27秒】。
最后一条短信还停留在编辑界面：
「陈麦冬，救我妹——」
后面跟着半句没打完的字，可能是地址，也可能是求救，但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巷子口传来脚步声，陈麦冬猛地抬头，看见宋然妹妹瘫坐在入口，校服裙摆沾满泥水。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麦冬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宋然的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屏幕上，未接来电的红色标记刺得他眼睛生疼。
一滴水砸在屏幕上，他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雨下得越来越大，孙张扬抱着书包快步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膛。他今天特意绕了远路，却还是被王强那伙人堵在了水泥管堆旁。
"结巴，你们家陈麦冬呢？"王强一脚踢飞他怀里的书包，拉链崩开的瞬间，课本、笔袋哗啦啦散了一地。孙张扬弯腰去捡，后脑勺突然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我、我......"他徒劳地张嘴，陈麦冬不在，他的结巴似乎更严重了，舌头像是打了结，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学狗叫两声，今天就放过你。"王强揪住他的衣领，劣质香烟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旁边几个男生哄笑着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他涨红的脸。
孙张扬死死咬住下唇，摇头。
下一秒，拳头砸在胃部。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呕吐的冲动涌上喉头。更多的拳脚落下来，鞋尖踢在肋骨上的闷响、书包带抽在背上的刺痛、指甲抓挠水泥地的沙沙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他蜷缩成团，双臂护住头。不知是谁拽着他的头发往水泥管上撞，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进眼睛，视野里一片猩红。
"真没意思，连哭都不会。"王强最后踹了他一脚，"下次记得带陈麦冬一起来啊。"
脚步声渐渐远去。孙张扬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试着动了动手指，尖锐的疼痛立刻从肋间窜上脊椎。他摸索着找到书包，颤抖着向家的方向走去。恍惚间，他听见远处传来放学铃声，应该是最后一节课结束了。如果是平时，陈麦冬会拎着书包出现在巷子口，不耐烦地喊一句："磨蹭什么？"
但今天没有。
玄关的感应灯坏了。孙张扬摸索着拧开门锁时，闻到厨房飘来的玉米排骨汤香气。妈妈哼着歌在灶台前忙碌，汤勺碰在砂锅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扬扬？今天运动会好玩吗？"
她的声音在看到儿子的瞬间戛然而止。汤勺砸在地砖上，滚烫的汤汁溅在赤裸的脚背上，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盯着孙张扬淤青的眼角和撕裂的校服。
"谁干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孙张扬很想扯个谎，可一张嘴就咳出血丝。妈妈冰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眼泪砸在他肿胀的颧骨上："我们去医院......不，先报警......"
"没、没事......"他试图挤出笑容，却扯痛了嘴角的伤口，"就、就是摔......"
"孙张扬！"妈妈突然连名带姓地吼他，这，"看着我的眼睛说！"
厨房的电子钟滴答走着，高压锅排气阀"嗤嗤"喷出白雾。孙张扬的视线落在自己鞋尖上——左脚的鞋带断了，是刚才被拖拽时磨断的。
"转学。"妈妈突然说，"明天就办手续。"
他猛地抬头："可、可是我已经转、转了很多次了！我好、好不容……容易交到了朋、朋友!”
"没有可是！"妈妈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嵌进骨头里。孙张扬感觉到她的眼泪顺着自己后颈流进衣领，“多少次都没关系，妈妈不能看着你被霸凌，妈妈不能失去你。”
他还想辩驳些什么，但妈妈崩溃的哭声堵住了所有话语。孙张扬慢慢抬起手，回抱住她单薄的肩膀。
"......好。"
他最终只说出这一个字。
孙张扬去学校等了三天。每天他在后门偷偷看一眼那两个位置，但始终没有人来。
第四天，班主任把一张转学申请表拍在他桌上："你妈妈都办好了，今天就不用来了。"
孙张扬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老、老师......陈麦冬他......"
"请长假了。"班主任叹气，"宋然那孩子......唉。"
孙张扬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感到很遗憾，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为什么要盯着我们两个不放呢？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夕阳把课桌照成暖橙色。孙张扬慢慢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塞进陈麦冬的桌洞。信封上没写名字，他不等陈麦冬的回答了。
陈麦冬回校那天，整个高三年级都在传宋然的事。他踹开后门时，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他扫视四周，却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他找到了桌洞里躺着的那封信，字迹工整得刺眼：
「陈麦冬：
妈妈给我办了转学手续。上次的伤吓到她了，她哭着说不能再失去我。
宋然的事，你别太......」
最后一行被反复划掉，只在右下角留下个模糊的"PS"。陈麦冬把信纸翻过来对着光，勉强辨认出被划穿的痕迹：
【PS：我能继续跟着你吗？】
他烦躁地把信揉成一团，但没过多久就把它展开抚平。抬头就对上王强洋洋得意的嘴脸，他忍不了。顾不上是上课时间，他在老师诧异的目光中走到王强面前给了他一脚。王强被踹翻在地，嘴里不断“哎呦”地叫着。他径直略过任课老师，冲到老班的办公室。
班主任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时，老李正在批改月考卷子。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他抬头看见陈麦冬站在门口。
"我要退学。"陈麦冬把申请表拍在桌上，声音哑得不像话。
老李摘下眼镜擦了擦："你再考虑考虑？"见少年不答，他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我爸妈不管我了，只有我奶奶在我身边。她同意我退学了，您也签了吧。”陈麦冬难得用上了“您”字，这是他高中以来最尊敬班主任的一次。
“那你…………”
“我找了门手艺学，这您就别管了。”他把申请表往前推了推，“签了吧，我赶时间，教务处要下班了。”
路过班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班级里面还没有恢复正常，还在因为他打了王强而乱糟糟的，不过都和他没关系了。班级外的公告牌上还贴着所有同学的照片，他在孙张扬的照片前驻足良久，还是决定把照片撕下来。他伸手把照片揭下来时，背面粘着的双面胶撕拉一声——像是某种无疾而终的青春，被强行从固定的位置剥离。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孙张扬站在家门口。妈妈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肤里。
"真的要回去吗扬扬？"
"要、要的，他还、还欠我一个回、回答"孙张扬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都、都过去了，妈妈。"
妈妈的眼圈红了，她盯了许久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说实话，孙张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陈麦冬。在那短暂的三个月里，他们并没有去过对方家串门。一年过去了，再次踏上这片故土，孙张扬多少有点不适应。
他去学校找陈麦冬，却被告知陈麦冬早已退学搬家。走投无路之下，他将目光投向那家网吧。美梦结束、噩梦开始的地方。
孙张扬推开网吧门时，冷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视线扫过一排排闪烁的屏幕，最终停在最角落的位置——陈麦冬戴着耳机，屏幕上蓝光映着他锋利的侧脸，左手指间夹着半截燃着的烟。
孙张扬攥紧衣摆，喉咙发紧。三年了，陈麦冬的轮廓比记忆中更锋利，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站在陈麦冬身后半步的位置。
陈麦冬没回头，但手上的动作停了。屏幕上的角色因为操作停滞被对手一刀砍倒，血条瞬间清零，"GAME OVER"的红字刺眼地跳出来。
"……你谁？"陈麦冬的声音比网吧的空调还冷。
孙张扬的指尖掐进掌心："我、我。"
陈麦冬终于转过椅子，上下打量他。目光像刀子，一寸寸刮过孙张扬的衣服、微微发抖的手、还有因为紧张而咬出印子的下唇。
"哦。"陈麦冬扯下耳机，"哪位？"
孙张扬张了张嘴，可话还没出口，陈麦冬已经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比孙张扬高了大半个头，阴影罩下来，带着烟草和薄荷糖的味道。
陈麦冬突然大步走过来，孙张扬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中的质问没有到来，只有带着烟味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一年前。"陈麦冬盯着他，"一句话没有，说走就走。"
“我、我明明有、有留信!而且是、是你不、不来学校!我、我等了你、你三天!”孙张扬辩解道。
提到这件事，陈麦冬的脸上里闪过痛苦的神色。孙张扬立刻减弱了声音:“对、对不起，不应、应该……”
“疼吗？”
“什、什么？”
“被打的那天。”
“忘、忘了。”
一旁的电脑里传来角色复活的音效。陈麦冬不再和孙张扬对视，他坐回了电脑椅。过了许久，久到孙张扬快认为陈麦冬不愿意再理他的时候，陈麦冬说话了:
“可以。”
“什、什么？”
“那个问题的答案。”
「END」
一编:写这篇完全就是突发奇想，刷到孙张扬的片段感觉会和麦冬有很强的化学反应。我只看过《春色》的少年陈麦冬片段，《被遗忘的时光》我就没看了。这篇其实和原剧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借用和人设和部分剧情。关于剧情走向为什么是这样，和我个人的看法和经历有关。我的朋友在高三经历过小团体的言语霸凌（没有文中这么严重，没到动手），没有影视剧和小说里的抓住对方把柄处理对方。祂们除了这件事以外，在学习和日常上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于是我的朋友到毕业了也没有得到道歉。祂们那群人现在也过得很好，我朋友也过得很好。每每谈起这件事，我们除了骂一骂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根据我的经历和看法，我写出这样的剧情。
来归
全文6k+ 免费 一发完
小浩丢了。
车窗外灯影透过玻璃窗明明灭灭，洒在何家树紧皱的眉头上。
手中捏着手机，还未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何家树才到达潮州的家没一会儿，正在客厅中收拾着陈龙安给他装的一大袋东西。
不知道他还不会不会回西樵，陈龙安边骂他边给他塞了一大堆吃的用的，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住过得苦兮兮的。
何家树当时笑着回应他，说，“有缘再见”。
会不会再见，其实何家树也不知道，但他想，大概率是不会了吧。他不会再回到这个...
全文6k+ 免费 一发完
小浩丢了。
车窗外灯影透过玻璃窗明明灭灭，洒在何家树紧皱的眉头上。
手中捏着手机，还未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何家树才到达潮州的家没一会儿，正在客厅中收拾着陈龙安给他装的一大袋东西。
不知道他还不会不会回西樵，陈龙安边骂他边给他塞了一大堆吃的用的，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住过得苦兮兮的。
何家树当时笑着回应他，说，“有缘再见”。
会不会再见，其实何家树也不知道，但他想，大概率是不会了吧。他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这个他曾视作故乡的地方。
没有收下何宏光递给他的银行卡，但还是选择了离开。
何家浩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可以不需要他了，他来西樵的事也办完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
毕竟，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在接到姑姑的电话时，何家树愣了好久，他以为他与何家人不会再有联系了。
电话中是姑姑焦急的，略有些哑的声音，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声叫喊，何家树听见她喘着气说，“浩浩不见了！”
何家浩不见了？
他会去哪儿？
何家树不知道。离开太久，他对这个弟弟的了解，已经远没有小时候那样深切了。
重逢后，带着他训练，陪着他吃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人也越来越开朗，何家树打心眼里觉得欣慰，也很幸福。
明明已经快要好起来了，为什么……
窗外昏黄的路灯由暗转明。
“西樵镇到了。”
收敛思绪，何家树提起背包，快速飞奔下车。
陈龙安早已等在车站口，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转头看见何家树的身影，快速迎了上来。
“找到了吗？”何家树一路小跑过来，呼吸有些紊乱。
“没呢！何叔叔他们还在找，咱也赶紧去吧。”
说罢，两人快步离开。
“何家浩！浩浩！”
“小浩！你在哪儿啊小浩！”女人的哭腔混着男人的叫骂。
何姑姑掺着何母，一手拿着手电筒朝着四周晃照。
“我说了让你快来找，你为什么不听！你还我儿子！”女人痛苦的呐喊着捶上身边的男人。
“他连那样的话都说的出来，我凭什么还认他这个儿子。”何宏光拂开妻子的手，脸色气的发白。
何家浩丢下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摔门而去。一晚上都没见人回来，何母快急疯了，让何宏光赶紧去找，何宏光心里憋着气，不肯出门。
何母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去！”说罢便转身离开。
妻子的埋怨，儿子的叛逆，都让何宏光心中满是怒气。
“你——”红着眼眶，何母指着何宏光的手微微颤抖，“今天要是找不到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另一头，河边。
夜风微凉，在湖面上略过，带着丝丝凉意。柳叶随风轻轻起舞，拂过坐着的人脸颊。
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叫喊，何家浩似乎听见了，但又没听见。
但也无所谓，那都不重要。
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是，哥哥走了，哥哥又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了。
哥哥……又不要他了。
蹲坐在河边的小台阶上，身体蜷缩着，紧紧靠在旁边的石砖上，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明明是夏日的夜晚，整个身体却如同堕入冰窖。
眼神静静落在河面上，水面被清亮的月光照射得波光粼粼。
脑子却如同一片混沌，一会儿是哥哥在车站夺过他的手机，删掉他的联系方式，与他一刀两断的场景。一边又是他离家出走前与父亲激烈争吵的声音，充满怒气的巴掌力道很大，落在脸上时，何家浩甚至没有来得及站稳。
哥哥最后还是坐车离开了。
从车站浑浑噩噩的到回家，何家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一脚刚踏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又是父亲难看的脸，和满嘴的斥责。母亲在一旁皱着眉头，担忧地望着他。
没空去管父亲的反应，何家浩低着头，只是语气轻轻，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赶我哥走？”
何宏光被他这幅目无尊长的模样刺了一下，火气瞬间就上来了，脸色铁青。
“我说过了，他不是你哥，他就是个野种！”
“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瞒着家里人和他混在一起，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
桌子被拍的“啪啪”作响，桌面上摆放的瓷器因他大幅度的动作相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无法自由呼吸。何家浩一只手用力攥着胸前的衣料，大口喘着气。
扭头，冲何宏光费力喊到，“他不是野种！我哥不是野种，他就是我哥。”
见何家浩又因何家树的事与他争吵，何宏光怒目圆睁，脸都被气得微微颤抖。
“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何家能变成现在这样吗？要不是因为他，你大伯会死吗？”提起何家大伯，何宏光也瞬间忍不了了。
“那又不是他的错。”何家浩泛红的眼眶死死盯着他的父亲，看着父亲气的涨红的脸，目光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哀伤与失望。
“我哥他又有什么错呢？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声音哽咽，何家浩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我哥他还要把所有财产都给我，都还给何家，他说这是他欠何家的。”
“可是爸，这明明是我们何家欠他的。”
“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那个野种？”何宏光气急的声音里也带了无奈。他想不通，他的儿子为什么总是要惦记着那个野种，明明那不是他的亲人。
“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何家浩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你说什么？”何宏光瞬间回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何家浩，你给我再说一遍？！”
话已经说出口了，再说一遍便没有什么难的了，何家浩甚至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无视父亲吃人的目光，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我说，我喜欢何家树，我爱他。”
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一时间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开口。
在旁的何母已经完全愣住了，放在丈夫手臂上拉架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目光也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何宏光这才像是反应过来，颤抖着的手，指着何家浩，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
话音还未落，一个实实在在的巴掌便落在了何家浩苍白的脸上。
何宏光几乎是使了全力，力道太大，何家浩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喘着气，手心是粗糙硌人的触感，何家浩缓缓抬头。
视线略过父亲难看至极的脸，落在他身旁母亲不停落泪的眼眶上。
何家浩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怎么办呢，他真的好爱好爱哥哥，没有哥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何家的责任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每天学校家里两点往返，感知到的除了同学的嘲讽孤立，明里暗里的欺负，就是父亲不分日夜的训斥与责骂。
他到底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只能将自己关起来，蜷缩在角落里，用力地抱住自己，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隐隐露出他用粉底遮盖巴掌印，哭到缺氧再大口大口地呼吸，滚烫的泪滴在衣襟裤腿，滑落进嘴里，咸苦无比。
无数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刀片划开手腕，鲜血涌出。无人可求助，他只能用身体上的伤害缓解内心的痛苦，他没有任何办法，也无法逃离。
就在他像一个溺水的人般，即将放弃挣扎沉入海底时，哥哥回来了。
哥哥将他拉了上岸，为他的伤口轻轻包扎，甚至在伤处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哥哥会带他去训练，带他去吃夜宵，会为他开家长会，会对他说“要是哪天扛不住了，就走吧。”会肯定他“你不叫第一名，也不叫好学生，你就是何家浩。”
只有哥哥，愿意向他伸出手来，将他拉出黑暗与痛苦。
可是现在，他的希望没有了。
因为哥哥又要走了，甚至不愿意让他再找到他。
平静的水面被风吹皱，泛起层层涟漪。何家浩目光沉沉落在水面，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捎来的小刀。
刀尖冰凉的触感落在温热的手腕皮肤处，何家浩被冷的一颤，思绪回神，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臂腕。
昏暗的灯光被茂盛的枝叶遮挡着，斑斑驳驳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
手上微微用力，鲜血便汩汩地从刀尖划过处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何家浩目光淡淡，落在自己的手腕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感觉不到疼。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或许是心中的痛苦早已超越了身上的疼。
渐渐地，眼前开始发昏，闪着波光的水面似乎离他越来越近，要将他吞噬殆尽。
何家浩晃晃脑袋，随手将小刀扔在一旁，人却不受控制得向河中栽了进去。
“噗通。”
身体瞬间被凉凉的水包裹，迷迷糊糊地，何家浩想，好遗憾啊，哥哥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就只有身体里这些血了，现在就这么被他放走了。
不知道哥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围着西樵镇转了快一大圈，还是没有见到何家浩的身影，何家树急得脚底生烟。
何家浩病还没完全好，他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得尽快找到他。
仿佛有感应一般，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落水声在何家树心中拉起响铃，扭头朝河边看去，那里是何家树重逢后第一次见到何家浩的地方。
当时四周锣鼓喧天，透过人群，他却看见小孩正一步一步正向河里走去，他正准备赶过去，幸好有人拉住了他。
想到这里，何家树心中顿感不妙，快速向河边跑去。
湖面在月光照映下闪着白光，何家树却注意到黑暗中那红色的一团，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台阶上沾着未干血迹的刀，何家树来不及思考，身体边已经作出反应，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陈龙安刚赶到这边，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瞬间大惊失色，“何家树！”丢掉手中握着的手电筒便朝他奔去。
何家树顾不上其他，一眼便瞧见了河中的双眼紧闭的那人，“小浩！”用尽全力向他游去。
拖着怀中的人费力游到岸边，陈龙安见状，“浩浩？！这是……”
“先把他抬上去！快！”何家树喊到。
顾不上自己全身湿透，何家树跪在地上开始为他做按压，口中不忘叮嘱，“快打120！”
陈龙安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
何家树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怀中抱着的人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胸膛没有一丝起伏，手腕处还在不停渗着血。
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落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上，与湿透了的衣衫融为一体。
身上的水落在地上，形成一大摊水渍。
何家树忍着颤抖，将脸轻轻贴在何家浩脸颊旁，感受着怀中人湿凉的体温。
不要有事……小浩，你不要有事……
抢救室的灯光亮了又灭。
何家树背靠医院冰凉的墙面，双手抱膝，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视线落在虚空。
陈龙安站在他的身边，双手插着兜，叹了口气，心中也满是担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凌乱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格外刺耳。
陈龙安朝通道口看去，是何家人来了，他下意识低头拍了拍何家树的肩。
何家树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待人走近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何家树从地上拽了起来，领口被人紧紧得拽着，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家树这才平静抬眼，对上的是何宏光那充满愤怒的目光。
拳头毫无防备地落下来，砸得何家树脸偏向一边，嘴角瞬间一块青紫。
陈龙安见状，立刻上去伸手去拦，“何叔，别这样。”
何宏光一把甩开陈龙安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视线却没从何家树身上移开，手中力道加深，“你这个野种！都怪你，带坏我儿子！才让他成了今天这样！”
何家树一言不发，不用力，也不还手。
何宏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来气。
一拳又要落下来时，抢救室灯忽然灭了，“咔”的一声，门打开。
何家树黯淡的眼眸瞬间一亮，使力甩开何宏光拽着他的衣领，快步走到医生面前。
“怎么样医生？”声音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
缓缓摘下口罩，医生开口，“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后续还需要持续监测生命体征。”
听到这番话，何家树陡然松了一口气，失去的感官回来了，他这才感觉到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
脱力的靠在墙边，何家树轻声开口，“谢谢医生，谢谢。”
隔着透明的玻璃，远远的望向纯白的病床上双眼紧闭躺着的人，何家树心中钝痛。
……
何家浩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何家树正在陈龙安的武馆中为何家浩煲汤。
快速赶到医院，隔着透明玻璃窗，便看见何家浩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旁边坐着默默流泪的何母，何家浩没什么反应。
轻轻推门，何家树喉中沙哑，“小浩。”
听见他的声音，何家浩这才像是有了动静，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何家树的脸上，猝不及防，泪水从眼睛滑落，在纯白的枕头上晕开一大片。
一见他哭，何家树瞬间慌了神。
急忙上前，半蹲在病床前，怕惊扰他似的，小声问到，“怎么了小浩，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他温声的询问，何家浩嘴唇紧抿，小幅度地摇摇头，不作声，泪水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往外流。
何家树见他这副模样，更急了，抬手按上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便有医生过来为他检查了一番，临走前嘱咐道，“多休息，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心理上的问题，你们家属要引起重视。”
何母坐在一旁，眼眶红红的，没有打扰他们。
何家树站在病床旁，何家浩的视线一直紧随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不走，陪着你。”轻声安抚着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何家树伸出手，轻轻在被子上拍了拍，“睡吧。”
何家浩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闭上眼。
很乖的小孩，何家树盯着何家浩微颤的睫毛，轻声叹息。
后来几日，何家树每天准点来医院陪他，让何家浩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小孩见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视线跟随，看着看着，便会毫无征兆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何家树有些无奈，却也很心疼，明明不是爱哭的性子，经过这一遭，倒更像小孩了。
对于何家浩，何家树有足够的耐心，哄着他别哭了，问他到底怎么了，何家浩却怎么也不开口。
这日，何家树按时准备去医院，却在家门口被人拦住了。
是何宏光，何家树自从上次医院那次，便再也没见过他。
眼前人较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没有一见他就上手，也没有叫骂。
何家树听见他说，“我们谈谈。”
沉默了半晌，何家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还是在上次那个小饭馆，两人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何宏光说，不会再阻止他和何家浩见面。
那日回家后，何母与他大吵一架，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女人，撕心裂肺地控诉着。他的妹妹，也一脸不赞同，“二哥，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就连他年迈的父亲甚至也看起来比他开明，让他别再插手，大儿子的死，他早已放下了，如今又何必揪着一个无辜的孩子不放。
这个家里，好像只有他固守着自己的想法，格格不入。
何宏光难得反思，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听到他这番话，何家树没再说什么，只说，“二叔，我该去医院陪小浩了。”
两人就此分别。
赶到医院，还是比平时时间稍晚了一点，何家浩应该已经醒了，抬手看了看表，何家树加快步伐。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得病房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与男孩的喊声，何家树心中一凛。
推门而入，便见何家浩拔了手中的针头，光着脚还没来得及穿鞋便要往外走，何母双手抱着他，用身体拦着。
“让我出去！我要找我哥！”
“小浩，你哥他没走！”
还没恢复太多力气，何家浩费力挣扎着挣脱母亲的手臂，听不进任何话，只是不断喃喃重复着，“我要找我哥。”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何家树连忙放下手中提着的水果，上前从何母手中接过何家浩。
“小浩！”按着何家浩的双肩，让他直视自己。
何家浩视线聚焦，对上何家树带着关切的眼神，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还未等何家树开口，便被一股冲劲撞的踉跄几步，何家浩扑进了他的怀里。
腰被怀中人的手臂紧紧禁锢着，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家树任由他抱着，抬手拍了拍埋在他颈窝的毛茸茸脑袋，没有说话。
“哥，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呀……”声音隔着衣料传到耳边，显得闷闷地，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哭腔与委屈，“水好凉，我身上也好冷，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何家树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仿佛被一片湿重的雾气笼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与窒息。
“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在他的衣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对不起小浩，是哥哥来迟了，下次不会了。”沉默半晌，何家树声音干涩，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轻柔，安抚着怀中微微发颤的人。
“哥，你带我走吧。”何家浩忽然从他怀中抬起头头，与何家树视线相对，湿漉漉的眼睛对上哥哥错愕的眼神，“以后，你去哪，我去哪。”
何家树微微一愣神，没有接话。
察觉到面前人的犹豫与沉默，何家浩他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低声喃喃地叫着“哥哥”，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
他就是不能接受任何何家树将会离开他的可能性，何家浩张了张嘴，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喉结艰难地上下挪动，何家树听见他急促而微弱的气音，“哥……求求你了。”
“哥，你疼疼我吧……”颈间湿意扩散开来，何家树觉得心底像是被狠狠刻了一下，刺痛急速的蔓延全身。
“好。”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何家树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颤，“哥哥疼你。”说着，手轻轻抚上了埋在他颈窝的脑袋。
听到他的回答，何家浩顿了顿。随后，何家树听到了细碎的，小小的哭声，像小狗似的呜咽。
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何家树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慢慢给他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仿佛永远流不尽，擦不完。
哭吧，何家树想，把八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往后，就是自由幸福的小孩了。
演员圈×书法家乐｜无差
纯爱党，无明显年上年下属性
第一次写文请多担待～
已完结
（一）
马柏全拿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本子。他花了一个下午看完后，盘着腿坐在柔软的毛毡毯上给经纪人发消息决定接下来。
一个从没有挑战过的角色，如果试图贴上点标签大约也是伪君子，斯文败类笑里藏刀之类的词。经纪人不免担心这个角色的观众缘以及马柏全能否驾驭的问题。
可十八岁正是乐于挑战的年纪，勇气，好奇心，觉得世界的大门永远对自己敞开。
“我要尝试点不一样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和经纪人那边商量好之后，马柏全开始试着进入这个角色。设定里这是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的男人，但马柏全从小在剧组长大，根本没时间挤出来练字。他看...
纯爱党，无明显年上年下属性
第一次写文请多担待～
已完结
（一）
马柏全拿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本子。他花了一个下午看完后，盘着腿坐在柔软的毛毡毯上给经纪人发消息决定接下来。
一个从没有挑战过的角色，如果试图贴上点标签大约也是伪君子，斯文败类笑里藏刀之类的词。经纪人不免担心这个角色的观众缘以及马柏全能否驾驭的问题。
可十八岁正是乐于挑战的年纪，勇气，好奇心，觉得世界的大门永远对自己敞开。
“我要尝试点不一样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和经纪人那边商量好之后，马柏全开始试着进入这个角色。设定里这是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的男人，但马柏全从小在剧组长大，根本没时间挤出来练字。他看着自己的小学生字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后瘫倒在了沙发上。
吃晚饭的时候，和妈妈聊起这件事。一旁的爸爸却突然开口说：“我认识个大师，鼎鼎有名的书法家，你要不要去跟他练一段时间？”
这个大师马柏全认识，小时候被爸爸领着去过一次老爷子的家里。小而陡的居民楼楼梯，这个小豆丁走两步就觉得累。他吵着要爸爸抱，却被残忍驳回，理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抬头看看遥远得像没有终点的层层楼梯，瞪着圆圆眼睛往上哼哧哼哧爬的时候，马柏全心想：“我再也不来了！”
两天后，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居民楼前，马柏全不解：明明才六楼，为什么当时自己感觉和登了珠峰没有区别。不禁扶额。
按下门铃，意外的是，来开门的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
马柏全愣在原地，又后退一步重新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你是来练字的吧？进来吧。”站在门里的人说。
看来没走错。马柏全随即应下：“对！我来找张老师。”扬起笑脸走进玄关的时候他套近乎地问：“您是张老师的儿子吗？张老师这会儿在休息吗？真是打扰了。”
闻言，那个年轻男人转过头来抿着嘴笑着瞧他。在打量的目光里马柏全有些发毛，在心里已经有点觉得对方没礼貌的时候又听到他说：“张老师还没有儿子。”
马柏全皱眉。
“我就是你找的张老师。”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马柏全差点把手里提着的老年人养生补品掉在地上。
幸好这个人没让他尴尬太久，贴心地过来从马柏全的手里拎走盒子，放在了玄关立柜旁的地板上。又拍拍他的肩说：“好了，别发愣了。坐沙发上等我一下。嗯？”
最后那声尾音勾起的单音节词让马柏全脸红了个彻底。他手脚同步地挪到了沙发上坐下。趁人不在的时候捂住脸腹诽道：“老爸是跟我说了老爷子不在珠海让他学生来教我，可是没告诉我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啊！老爷子都七八十岁能当这哥们爷爷了，谁能想到啊！”
他翻出前两天加的微信，看着上面的莲花头像和微信名称处写的“康乐”陷入了沉思。
好久没出这么大的糗了，况且对方还似乎把他当小孩子哄，这让马柏全有点无力。
被误解的张老师很快端着果盘出来了。“吃早饭了吗？”他走到客厅的硬木沙发上坐下，纤长细白骨节分明的手把果盘推向马柏全。
马柏全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忍不住问：“您真是张老师？”
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笑起来，递出右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张康乐。不出意外的话你接下来的书法老师就是我。”
张康乐好像还没打算开始教他什么。两个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些话，把那盘水果跟打发时间似的吃掉。
张康乐拿来纸笔让他写了些字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又找出不同大家的字帖让马柏全选一个喜欢的。
马柏全选了赵孟頫的《三门记》。张康乐还夸他眼光毒辣夸他会选，刚劲厚实却不失灵动飘逸，符合他的性子，而且也适合初学者。
马柏全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性子？”
张康乐只是笑笑，用手指点点他说：“这才第一节课就不叫张老师了，没大没小。”
于是这个人开始卖乖：“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张老师。我叫你哥怎么样？张哥？哥哥？”
这下轮到张康乐有点不好意思，扔下一句“随你”就转身去收拾翻出来的那些字帖。
第一节课就这样过去。
（二）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柏全每天早上八点都准时去张康乐那里报道。
一开始张康乐只教他写笔画，一上午下来写的都是同一个笔画，写得马柏全都晕横晕竖了。
坚持了四五天之后终于忍不住抱怨：“哥你耍我呢，我都练几天了还在写横和竖！”
张康乐那会儿正在给阳台上的那盆含羞草浇水，伸出手指跟逗猫似的碰碰它的叶子。听到马柏全的话转头看他，发现这孩子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却没把笔放下，依然听话的一笔一划起承转折地练着。
好乖。
张康乐走过去跟逗含羞草一样摸摸他的发顶。在马柏全炸毛前及时停止动作，抽走那张写满笔画的纸，把《三门记》墨迹帖放到他面前。
“好啊，那就不练了。今天就开始试着临摹吧。”
马柏全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居然真的不用再重复写那些笔画了。
看着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张康乐解释道：“让你练笔画其实主要是磨磨你的性子，也稍微打点基础。静下心来才能写好字。”
说完又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真没耍你。”
就这样两周下来，马柏全觉得自己已经和张康乐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也逐渐发现了张康乐身上那些很有意思的点。
比如，怎么也算小有名声的书法家了可是这个人好像永远淡淡的。
马柏全替他签收过一份书法协会寄来的邀请函，烫金的字体，正式精致的封面，可张康乐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随意放进了最后一层抽屉。
“你不去吗？看起来是大活动。”
张康乐摇摇头。
比如，一个用着莲花头像的书法家居然不爱吃饭爱吃各种零食。
小莲花！这一点都不养生！
马柏全发现这件事是因为某天临到下课的点却下起大雨，于是张康乐便邀请他先留下来等雨停。
可随之而来的饭点让两人面面相觑。
“这种天气也叫不了外卖吧。你会做饭吗？”张康乐居然先问他。
“简单的菜应该可以。不过只保证吃不死了，不保证有多好吃哈。”马柏全说着就打开了冰箱。
一顿翻箱倒柜之后发现张康乐的厨房根本没有什么食材！冰箱里除了冰激凌酸奶之类的就只有一包速冻水饺。当然，厨房里最多的是那一整个柜子的零食，还有两箱泡面。
马柏全跑回客厅质问这个饮食生活不健康的张老师，收获的也只是张康乐的一句“我给你煮泡面吧，我就会这个。”
不过，有一说一，张康乐煮的泡面真挺好吃的。
比如，在连续一周的八点钟准时报道后，张康乐突然提出了时间延后一个小时的意见。
马柏全一问才知道原因竟然是这个人每天熬夜熬到一两点才睡，连续一周的早八让他报受折磨。
小莲花！这一点都不养生！
马柏全问他怎么不早点说，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万一我这样下去进化了呢？也挺有趣的。”
看，这也是张康乐很有意思的一点，他老是有种淡淡的幽默感。
比如，张康乐这个不爱出门的人居然会在网上接代遛狗业务。
碰到张康乐遛狗是在某天马柏全吃完晚饭出门遛弯的时候。他试探着上前打招呼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惊讶。
“张康乐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我怎么不知道！”
听完张康乐的解释才知道他原来特别喜欢小狗，只是一屋子碰不得的东西太拘束小狗的天性了，所以只能在网上接点代遛狗业务“解解馋”。
比如，这样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书法家的家伙，却泡得一手好茶。这又很书法家了。
每天早上马柏全坐在那儿写毛笔字的时候，张康乐都会慢悠悠地在旁边泡茶。整个屋子都是茶叶的香气。
嘶，说不定是因为只睡了五六个小时太困了才喝茶的。
一切都太有意思了。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马柏全心想。
十八岁的某个夏夜，他躺在床上想这些事，乐得整个人都笑成一团。
还有什么呢张康乐？你身上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趣事？
脑子里转着这个问题，马柏全进入了梦乡。
睡吧睡吧，明天早上就又能见到张康乐了。
（三）
张康乐最近的生活好像被马柏全填满了。
自从和他商量了把时间延后一小时，下课的点就正好来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担心小孩中暑，就和他商量好在这边吃完午饭睡个午觉再走。
“张康乐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舍不得我走？”
瞧，这个人惯会顺竿儿爬。
张康乐拿他没辙。
这间屋子算小的，原来的客卧被改成了书房。马柏全只好睡沙发。可是沙发又是老爷子原来用的那套硬木的，躺下去全身骨头都疼。
“张康乐你虐待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这样瘫在沙发上撒泼。
张康乐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把床分一半给他。
马柏全就这样完成“登堂入室”的指标。
房间里显著的变化有很多。
浴室洗手盆旁边多了一套洗漱用品，因为吃完午饭睡觉前要刷牙。天气热了可能还要冲个澡所以要用毛巾。
讲究小孩还带了两套睡衣放在卧室，方便换洗。
“你就睡个午觉的事，今天换下来的睡衣明天中午想穿的时候早就干了。一套就够了。”
马柏全用一句“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就把张康乐的话通通堵回去了。
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睡不着。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绪，总之两个人都像绷紧的虾，背对着彼此。
会犯食困的碳水大王马柏全穿着新买的小狗睡衣对着窗帘干瞪眼。
良久以后，他听见张康乐翻身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转过去想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对上了一双眼睛。
“你是不是认床？”张康乐叹了口气。
“应该吧。”马柏全囫囵地应下来。
那个午觉其实睡得一点都不舒服。但那天晚上躺在自己床上的马柏全也失眠了。
只有马柏全知道自己其实不认床。这些年在剧组里长大，他比很多同龄人更能吃苦。干噎的卷饼都能为了不耽误时间三两下塞完。
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躺在他旁边的时候我那么紧张？
为什么那样的时刻对上他的眼睛我会心跳加速？
为什么又要在他问我是不是认床的时候撒谎？
马柏全后知后觉地想起被悄悄隐匿的无数个细节。
他想起初见那天张康乐从他手里拿走礼盒，指尖勾走带子的时候蹭过他手指的触感。
他想起第一次听到张康乐家里那个烧水壶的声响，惊诧地转过头，隔着水雾看见的那张侧脸。
他想起张康乐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落笔时自己太吵的心跳和别扭的挽尊。
他想起无数个带着期待明日与张康乐的见面的念想入睡的夜晚。
还有那张脸。
那张漂亮得有攻击性的骨相优越的脸。
却偏偏是个温和的主儿。
想到这里马柏全又笑出来。察言观色冷暖自知地长大，他何尝不清楚是张康乐的纵容才让自己能第一次像这样“没边界感”。
十八年的人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学校和剧组之间奔波辗转，马柏全缺少了很多同龄人有的隐晦情愫。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不懂自己对张康乐的感情该如何界定。
死脑筋的小孩就这样一直想，想到深夜，想到天色都亮起来。
第二天挣扎着起床上课的马柏全，因为实在太困，倒是在张康乐那儿睡了个舒服的午觉。这让张康乐以为他已经不认床了。
于是第三天，在张康乐默认马柏全会留下的时候，他却找理由逃走了。
太拙劣了。
什么妈妈和朋友聚餐要求他陪同。
什么要和认识的导演吃饭。
什么经纪人有事找他，很急很急。
喂，马柏全，你的借口真的很拙劣。
但是张康乐在马柏全这样一天一个理由的情况下，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和触动。他永远淡淡的，微微笑着，说：“好啊，那你小心点别中暑了。”
说得好像真的是因为怕他中暑所以才让他留下来。
马柏全回神，好像张康乐当时就是怕自己中暑才邀请自己留下的。得，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就是善良大方而已。
就这样过了一周，马柏全又找理由要走的时候，张康乐往他手里塞了杯凉茶。
温的。这样炎热的夏天，握在手里很容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
张康乐就是这样。特别该死的体贴。怕他中暑买了凉茶都会考虑到他还没吃饭喝凉的伤胃。
他看不出来我是在找借口吗？
脑子里转过无数个想法，马柏全也只是又扮起一副乖巧模样说：“谢谢哥。”
那杯凉茶他坐在车上捏了很久，以至于包装都有点变形。直到被张康乐温过的凉茶都冷了他也没有打开喝一口。
很奇怪，来广州这么久，他还是没法习惯凉茶这种苦涩的味道。哪怕妈妈说过多少次喝了对身体好，他也一口都不肯喝。
就像知道维持现状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他也还是这样固执地闹别扭。
当晚十一点多，张康乐收到一条消息：
“不要再给我买凉茶了。我不想喝。”
“好。”
（四）
隔天，马柏全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完成了张康乐布置的书法练习。在张康乐纠正他笔法的时候也乖巧受教。
当他洗完手准备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张康乐却端着一碗芒果双皮奶从厨房出来，站在餐桌边上示意他过去。
“给你买的。”说完便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马柏全突然有点挫败。他一言不发地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酸甜的芒果果肉，奶香味十足的双皮奶，是他喜欢的口味。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
张康乐不回答，撑着头，垂着眼睛不看他。
可马柏全实在是个固执的人，对自己对别人都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他抬头盯着张康乐的脸。
在这种长久的沉默中张康乐终于忍不住伸手盖住马柏全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好了。今天又要找什么理由走掉？嗯？”
马柏全一时间有点惊讶，他拿下了张康乐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但是，马柏全，你要这样给我判死刑吗？”
“我不是。我没有。”稍显小声的辩解。
“朋友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对不对？你要说出来我才能改。难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又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马柏全却好像突然被点了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张康乐你买的假双皮奶吧难吃死了。我今天真有事就不陪你吃饭了，先走了。”
落荒而逃。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
一方面是剧组临时改了时间通知马柏全提早进组，另一方面是，马柏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张康乐了。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是他无理取闹的程度，而张康乐从始至终一直都很温和很善良很体贴很大方很照顾他…
一直都很霁月清风…
三天后，马柏全进组。
离开珠海的第二天，台风入境，势力波及广东福建沿海一带。
那天晚上张康乐睡得很沉，雨声并不足以让他醒来。
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阳台上那盆含羞草已经在风雨中夭折了。
他默默地收拾掉一切，提着垃圾袋下楼。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只是天地间仍是阴沉潮湿的模样。张康乐丢完垃圾往回走的时候，树上掉下一大滴雨水，正巧落在后脖颈处。他伸手去摸，冰冷的湿漉漉的一片。
他还是淋到了这场雨。
戏拍得很顺利，剧组的氛围也不错。只是横店的夏天没有冰凉解暑的芒果双皮奶。
拍角色在书房练字那场戏的时候，导演还夸马柏全握笔姿势和姿态都很对味，一看就是练过。
而他只是笑着说：“没有没有，就是为了找点感觉去练了段时间而已，还没出师呢。”
大家都被他逗得笑起来。
是啊，马柏全，一声不吭地走掉怎么能算出师了呢？放在武侠世界都是要被全江湖挂黑的程度。
那天拍的是夜戏，他卸完妆出来的时候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亮得刺眼。
忍不住摸出手机点开和张康乐的聊天框。犹疑着踌躇着，想说的话在身体里绕了一圈，临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想着要不拍张月亮发过去的时候，听见妈妈在叫他上车。
于是手机又落回了口袋里。
九月初，北电开学。马柏全没来得及回一趟珠海就直接飞了北京。军训结束又赶回横店收尾。
等到他真正空闲下来的时候，北京的秋天已经漫山遍野。
10月18号，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天。马柏全从健身房出来，踩着一路被打湿的银杏叶走回了住处。
站到屋檐下准备收伞的时候，手机弹出消息提醒。
是张康乐。
“我在北京，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吧？”
（五）
他们约在一家火锅店。
店是张康乐找的。他还是那样，贴心地记得要选一家清真餐厅。
在门口见到的时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假装无事发生过。寒暄着什么好久不见什么天气有点凉，真的像社交场里熟络的大人。
但是一起坐下来点完菜后，气氛又凝滞了。
“你怎么来北京了？”马柏全选择打破尴尬。
“有个活动。”
马柏全挑眉。张康乐看起来不像是会大老远跑到北京参加活动的人。那份被塞进抽屉的邀请函他还记得。
张康乐抬手摸了摸眉毛，一边小幅度地点头一边说：“嗯。老师让我替他来一趟。”
“那你活动结束了？什么时候回去？”马柏全顺着他的话问。
“结束了。但是打算在这儿玩两天再回去。”
马柏全点点头。气氛又回到尴尬的沉默中。
“呃…”张康乐开口，“你这两天有没有空？”他的手指屈起，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
“嗯？”
其实马柏全知道张康乐在说什么，也看出了张康乐的紧张和尴尬。可是他就是这样恶劣，自己兵荒马乱过一场，把过错全都怪在了张康乐身上。
“我是说，你这个周末能陪我在北京逛逛吗？”张康乐说完像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了椅背上。
“好啊哥哥。”
接下来的两天，马柏全一点儿没作妖，又做回了那个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有边界感的大人。像个专业地陪带着张康乐逛了两天，甚至帮他买了可以带回去送给长辈的特产，最后还体贴地把他送到了机场。
飞机上，张康乐闭着眼睛想离开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很高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的卫衣，刘海稍微有点长，稍微挡住了一点眉眼。客气礼貌的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标准得让张康乐觉得自己是他的客户。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和自己不熟了怎么办？
回珠海后他先去看了老爷子。
老师年纪上来以后就搬去和子女住了，说是为了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两年前他回到珠海，老师做主让他住进了现在这间房子。
他过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含饴弄孙。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到了，每回见到张康乐都要催他两句要赶紧成家。
“这回怎么想着去北京参加活动了？”
“北平的秋天嘛，百闻不如一见。”
老爷子扫了他一眼，说：“见了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等张康乐反应就又说：“好了不用糊弄我这个老头子。你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了，瞒得了谁都不可能瞒得了我。”
张康乐抿着嘴走到太师椅旁边盘腿坐下，头轻轻靠着老爷子的手。
他在这里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会用多写一份《多宝塔》的条件来向老师换一个冰激凌的小孩。
“老师…我不知道。我弄不懂到底我是把他当小孩了还是对他有别的感情。”
“什么小孩。你自己也还是小孩呢。”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爸妈没能教你，我也只顾着催你。谁曾想，你这孩子怎么就愚钝到这个地步。”说完又雷声大雨点小地敲了敲张康乐的头。
马柏全觉得很奇怪，来一趟北京之后，张康乐突然变得很“烦人”。
起床了要给他发，新买了个盆栽要给他发，浇水要给他发，今天做的是什么茶要给他发，临了谁的帖子要给他发，点了什么饭要给他发…
“张康乐你把我当备忘录了吗？”
“没有啊，我在跟你分享生活。”
张康乐这招也算是歪打正着出奇制胜了，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重新保持了联系。
重新回到了朋友的轨道。
两个月后，圣诞节到来。
张康乐不太关注这些，甚至不太记得圣诞节具体是哪天，直到某一天上街发现到处都是红绿圣诞色装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但马柏全记得。
12月24日，张康乐在家签收了一棵圣诞树。不大，只比他高出一截。
“收到了吗？”马柏全弹来语音电话。
“收到了。不过你买这个干嘛？我一个人在家过圣诞节会不会有点太搞笑了。”
马柏全在那头笑得很坏，“给孤寡老人增添点节日氛围。”
“你就嘴欠吧你。”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箱圣诞树的装饰品，灯球丝带五角星之类的。张康乐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装饰。等差不多好了的时候，蓝调时刻也已经降临。
张康乐站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整个世界都被静谧的蓝色包裹。短暂的20分钟里只要放空自己就能享受这个神秘的轻柔的宁静的时刻。
天空的蓝紫色与城市的灯光交织，身后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张康乐的思绪回到身体。
“你在家吗？”
“我来找你。”
（六）
老旧的居民楼隔音实在差，站在六楼的玄关处就能听见一楼楼梯口的脚步声。
张康乐搬进这间房子的第二年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因为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有一个人突然就不可控制地走向玄关扭下了门把手。
当他为自己的急切感到窘迫想要关上门的时候，熟悉的脚步声却在楼梯间响起了。
张康乐，分得清吗？到底是胸腔里巨大的心跳声还是楼梯间里急切的脚步声？
很快，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打开了虚掩的房门。
马柏全站在门外看着发愣的张康乐笑。
“张康乐，我回来了。”
他戴着黑色口罩，头发比上次见面更长了一点，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
那瞬间，张康乐的眼眶甚至有点潮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马柏全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圣诞花环挂在门上一边说：“来陪孤寡老人过圣诞啊。”
张康乐忍不住给了他肩膀一下。
“少打我了张康乐。你知道吗，这可是我亲手用槲寄生树枝做的花环。把它挂在门上可以驱邪祈福，保佑你健康快乐的。”
“那…谢谢？”
“不客气。”
张康乐转身想去客厅把剩下的那些装饰品收进箱子里的时候，听见马柏全又开口了。
“其实槲寄生还有别的意义。”马柏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
“传说在槲寄生树枝下亲吻的爱人能幸福长久。”
“张康乐，我不想再继续稀里糊涂地和你当朋友了。这样不确定的揣测让我好痛苦。”
听到这句，张康乐忍不住回头看他，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情。
“那天你坐在这里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张康乐，我只是不敢说，我在不高兴你不爱我。”
为什么只有我在兵荒马乱患得患失呢？是因为只有我动心了吗？
为什么你永远都对我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呢？是因为没那么在乎吗？
他深深地与张康乐对视了几秒，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这次回来算是做个了断吧。我接受所有结果。如果你听完这些觉得恶心觉得厌恶…”
接下来的那句“那我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还没说出来，马柏全就感受到脸上的口罩被摘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唇上微凉的触感。
他瞪大了眼睛。
张康乐！吻！了！他！
说得再勇敢再孤注一掷，其实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孩。感情方面单纯得像张白纸，青涩的懵懂的，带着夏天的香气。
两个笨小孩就这样贴着嘴唇一动不动。一个因为害羞闭着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着暴露紧张的心绪。另一个更傻的像是被吓到了，还瞪着眼睛。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有诡异的红晕。
张康乐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又在尴尬地表演战术清嗓。
马柏全这会儿缓过来了，嘴角已经咧到天边。
“哥…你…”
有个人眼神闪躲，但声音却很坚定地说：“不要不高兴，马柏全，我也爱你。”
（七）张康乐视角补充1
嘿，马柏全，回头。
回头看，你就会发现…
在你从字帖中抬头的前一刻，有个人正盯着你毛茸茸的头顶小声嘀咕着想摸。
在你躺在张康乐床上干瞪眼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人心里也乱成一团。
在你为自己太吵的心跳声挽尊把锅甩张康乐身上的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胸腔里的声响。
在你找各种拙劣的借口离开的每一天，都有人同样在深夜辗转反侧揣摩你的心绪。
在你尝了一口芒果双皮奶就逃走的那间屋子里，厨房的水槽还放着没来得及洗的小奶锅。
马柏全，他也同样迷失在那个雨季。
（八）张康乐视角补充2
其实张康乐小时候就见过马柏全，虽然是照片。
就像老爷子说的，他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跟在老师身边了。
马柏全的爸爸时常来找老师喝茶，聊天中不免会提到自己的小演员儿子。
最近又在哪儿拍戏啊，在剧组发生了什么趣事啊，还会翻照片出来分享。
张康乐那会儿还不是能全神贯注在练字上的小孩，一边写一边竖着耳朵听。
照片他也看到了，脑袋圆圆眼睛圆圆眼镜圆圆的男孩，穿着红白色的校服，脸像面团捏的。
好可爱的弟弟。他心想。
他在老师身边一点点长大的同时，马柏全爸爸口中的那个小孩也在一点点长大。
初见那天，马柏全问他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张康乐心想：我在这间房子里，与你同行过一整个少年时代。
【柏康】 我知道你爱我
不喜勿入。
预警！！！警匪！
生子！狗血！！后期追妻火葬场！
（不看出门左转作者玻璃心 呜呜）
霓虹的城市被暴雨冲刷，张康乐踉跄着撞开仓库铁门，雨水混着血水在防弹背心上蜿蜒出暗红溪流。后腰的枪伤随着奔跑不断撕扯神经，他死死按住腹部，那里正涌动着一股陌生的灼热。
"哒、哒。"
鳄鱼皮鞋底叩击水泥地面的声响从货架深处传来，马柏全把玩着银色沙漠之鹰，黑色西装剪裁出凌厉线条。他停在五米开外，枪口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对方微微隆起的制服下摆。
"张警官演了五年贤内助，"低哑笑声混着子弹上膛的脆响，"连这里都塞了监听器？"...
不喜勿入。
预警！！！警匪！
生子！狗血！！后期追妻火葬场！
（不看出门左转作者玻璃心 呜呜）
霓虹的城市被暴雨冲刷，张康乐踉跄着撞开仓库铁门，雨水混着血水在防弹背心上蜿蜒出暗红溪流。后腰的枪伤随着奔跑不断撕扯神经，他死死按住腹部，那里正涌动着一股陌生的灼热。
"哒、哒。"
鳄鱼皮鞋底叩击水泥地面的声响从货架深处传来，马柏全把玩着银色沙漠之鹰，黑色西装剪裁出凌厉线条。他停在五米开外，枪口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对方微微隆起的制服下摆。
"张警官演了五年贤内助，"低哑笑声混着子弹上膛的脆响，"连这里都塞了监听器？"金属冷光划过紧绷的小腹。
集装箱阴影中突然伸出十几支枪管，张康乐背抵潮湿的墙壁急促喘息。耳麦里传来行动组长的嘶吼，他却摘下通讯器碾碎在脚底。七个月的身孕让战术翻滚都变成酷刑，更别说此刻子宫正传来阵阵紧缩。
"当年你替我挡的那枪，"马柏全突然逼近，枪管挑起他汗湿的下颌，"伤口是在右腹第三根肋骨，嗯？"指尖猝然扯开染血的衬衫，狰狞疤痕旁赫然有道新鲜缝合线——那是上周取皮下定位器留下的。
雷声炸响的刹那，张康乐旋身踢飞最近的马仔，夺来的格洛克17却在对上那双桃花眼时微微发颤。腹部剧烈的胎动让他扣扳机的手失了准头，子弹擦着大理石柱迸溅的火星中，他看见马柏全瞳孔里碎裂的自己。
"你每次说谎时，"黑道大佬突然扣住他持枪的手按向自己心口，温热的血从指缝渗出，"睫毛会抖得像淋雨的蝴蝶。"另一只手却温柔地覆上他痉挛的肚腹，"这个小东西，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警笛声由远及近，张康乐在剧痛中模糊看见天台下闪烁的红蓝警灯。马柏全忽然将他打横抱起，染血的西装外套裹住两人，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时，他听见恶魔在耳边轻笑："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叛徒先生。”
医用无影灯在视网膜上灼出青色光斑，张康乐在麻醉失效的瞬间咬破了舌尖。金属拘束带在手腕勒出紫痕，他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监控摄像头，腹中胎儿突然不安地翻动。
"马先生特意交代用局麻。"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器械车靠近，手术刀折射的冷光扫过隆起的小腹，"他说要您永远记得这个时刻。"
冰凉的耦合剂涂抹在皮肤上时，张康乐剧烈挣扎起来。B超探头如同毒蛇的信子游走过妊娠纹，电子屏突然响起急促的胎心音。医生眯起眼睛调整成像参数，子宫深处竟显现出金属物体的不规则阴影。
"上周取定位器的时候，"镊子夹着染血的纱布擦过缝合线，"不小心落了个止血钳呢。"医用剪刀咔嚓剪开病号服，"不过马先生吩咐，等满八个月再处理。"
张康乐喉间泛起血腥味，那夜码头枪战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马柏全怀抱的温度，暗巷里故意放缓的脚步，以及被塞进掌心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胎动突然变得暴烈，他蜷缩着呛出带血的喘息，却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马柏全扯开领带坐在观察窗前，监控画面里苍白的身躯正在产床上痉挛。他摩挲着西裤口袋里变形的警徽，那是五年前从血泊中捡到的战利品。
"胎儿心率过速。"对讲机里传来医生的汇报，"如果继续注射吐真剂......"
"加5cc肾上腺素。"黑道大佬端起威士忌的手稳得可怕，琥珀色液体里浮沉着破碎的月光，"我要他亲口说出第一个孩子的埋葬地。"
玻璃幕墙突然被血掌拍响，张康乐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带。带血的手印在防弹玻璃上拖出长长的尾迹，被汗水浸透的额发下，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睛此刻烧着淬毒的恨意。
马柏全抬手按下通话键，听见嘶哑的声线混着仪器警报："你书房第三层暗格..."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的骨灰盒里..."
酒杯轰然炸裂在防弹玻璃上，马柏全扯开领口露出心口的弹痕。那是三年前婚礼当夜，张康乐握着他的手教射击时留下的"意外"。此刻隔着血痕斑驳的玻璃，他们终于撕开所有温存假面。
"你以为我为什么允许这个孽种活到现在？"马柏全抽出柯尔特蟒蛇抵在玻璃上，枪口正对胎动的位置，"每次胎动都是定位器在发送信号，很痛吧？像有刀子在子宫里搅动。"
张康乐突然抓起手术刀划向腹部，却在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被麻醉枪击中。朦胧中有人将他抱进带着硝烟味的怀抱，滚烫的液体砸在锁骨："你怎么敢...怎么敢把我们的孩子做成信号中转站..."
在意识模糊间，张康乐对眼前的虚幻竟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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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彭］春潮 （有彩蛋，是原定结尾，可看可不看）
［乌彭］眼泪 （小短片，微虐）
［乌彭］民国三十一年春 （乌崇墨视角，be）
［乌彭］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小短片，属于点到为止的那种）
［乌彭］打晕老婆后刑讯逼供 ...
［乌彭］春潮 （有彩蛋，是原定结尾，可看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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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彭］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小短片，属于点到为止的那种）
［乌彭］此去经年，故人尚在 （合集，乌崇墨重生）
【香烟吻】全糖可乐
1 OOC致歉
2破镜重圆
张康乐再次来到佛山，是因为一次出差拍摄。
一开始接到消息，DJ小心翼翼跟他说:“要不…推了吧。”
张康乐正盯着窗边的燕子发呆，站在枝头的燕子成双成对的，叽叽喳喳的用嘴巴触碰对方的身体。
看的正出神，突如其来的一阵鸣笛声，燕子四分五散，张康乐也被叫回了神，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五年了。
烟拿到手里的时候，DJ已经预判到了，飞速过来把火机抢了过去...
1 OOC致歉
2破镜重圆
张康乐再次来到佛山，是因为一次出差拍摄。
一开始接到消息，DJ小心翼翼跟他说:“要不…推了吧。”
张康乐正盯着窗边的燕子发呆，站在枝头的燕子成双成对的，叽叽喳喳的用嘴巴触碰对方的身体。
看的正出神，突如其来的一阵鸣笛声，燕子四分五散，张康乐也被叫回了神，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五年了。
烟拿到手里的时候，DJ已经预判到了，飞速过来把火机抢了过去。
“崽啊，你再这么抽下去对身体真的不好啊，听话啊，咱不抽了…”
DJ的话在张康乐耳边沉沉浮浮，莫名其妙脑子里浮现了那个对着自己笑的很开心的脸，那个撒娇扯着自己胳膊喊“哥哥”的马柏全。
曾经他也这个样子夺过张康乐的烟，不同的是，他总是知道怎么拿捏张康乐。
记得那次是遇见些烦心事，拍完一个景后，张康乐就躲到一个旮旯里暗自消化自己的情绪。
拿出来烟刚刚点燃放嘴里，就被一个手截胡了，张康乐微微张着嘴，手还没放下去，话还没来得及说。
只看得见马柏全的眼睛，仅仅只放了一个小小的张康乐。
两个人离得很近，张康乐甚至能感受到马柏全的呼吸声，很重，都打在自己身上，烫烫的。
心跳声愈来愈大，张康乐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就下意识的回避马柏全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低下头。
就看见马柏全抽了一口那根沾着自己口水的烟。
太超过张康乐的认知了，虽说是在抽烟，眼神却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反应过来的张康乐伸手就去夺马柏全嘴里的烟:“小孩儿不能抽烟…”
话还没说完，马柏全猛的靠近了张康乐，勾着张康乐的领子，直接吻了上去。
说实话，张康乐那一刻脑子是蒙的，直到嘴唇被轻轻咬了一下，烟味顺着嘴巴到了鼻腔。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马柏全吻技很生硬，但抵不过他力气大，被狠狠抵在墙角的张康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能想他堂堂一个180cm的男人居然抵不过百度百科上说是175cm的小孩。
可悲可叹，好好好，百度耍我。
最终还是张康乐引导结束，要不然张康乐觉得马柏全能把自己啃破皮。
俩人结束后，都有些气喘，张康乐摸了摸嘴唇，感觉有点破皮了，有些无奈。
真是小狗妹啊。
马柏全的腿抵在张康乐两腿之间，一直没撤出去。
下一秒，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就蹭了过来，在张康乐还没询问之前哼唧了一声。
好好好，永远都知道怎么拿捏张康乐。
算了，张康乐揉了一把小狗脑袋，想着下不为例。
手放在小狗头上还没撤回，他就察觉到了马柏全的得寸进尺，突然靠近，抵在张康乐耳边呼吸。
痒痒的，张康乐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听见马柏全贴着耳边的一句话:“张康乐，你抽一根，我亲一次。”
张康乐猛的清醒，睁大眼睛推开挂在他身上的马柏全，震惊的问他:“马奇奇，这些虎狼之词是谁教你的！”
只看见马柏全搓了搓手指，眼睛转了转，一副小狐狸的狡猾样，晃晃悠悠又蹭了过去:“哥哥，当然是无师自通啦。”
张康乐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感觉自己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
被马奇奇狠狠拿捏。
不知回忆了多久，张康乐被DJ拍回了神，烟攥在手里已经折了型，里面的烟草稀稀拉拉向下落。
“不用推，我去。”没再看DJ一脸纠结的脸，张康乐深吸了一口气，很平静的把自己埋在沙发中间。
DJ看着他又一次把自己埋在沙发里面，叹了一口气。
他把刚子抱过了过来，塞到张康乐的手里，也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去拍摄那天，张康乐下意识的带了一排AD钙，还有一些岩烧海苔味的薯片。
拎着一袋子零食上了车，才意识到喜欢吃这些的人不在。
张康乐愣了一会，才笑着把零食分给车上的工作人员。
但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还是留了一包岩烧海苔薯片，和一个山楂味的棒棒糖。
车上的工作人员很随和，让他在车上好好休息。
张康乐礼貌的道了声谢，靠在车背上发呆。
距离第一次来这边拍戏的时候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张康乐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莫名的有些失神。
这里的景色变化的不大，树木愈发的绿了，房子也多了些，祠堂还在，龙舟也在，水依旧绿油油的，很清澈。
不一样的是，这次只有张康乐一个人。
下了车，张康乐才觉得这一切有了实感，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有点莫名的紧张。
DJ看了张康乐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轻松。
张康乐努力让自己调到最好的状态，但总被回忆晃了神。
但还好，拍摄进度很快，这几年的经验也足够让他把情绪压在心里。
拍摄总算完美结束，张康乐也总算能够处理一下脑子里的一堆乱麻。
已经六点多了，天不算特别暗，工作人员都收拾完毕收工回去了。
张康乐却打算一个人在这里留一晚，DJ得知后也只是给他定了一个酒店，跟他说:“崽啊，好好玩，注意安全。”
张康乐应了一声，把DJ送到车上，让他到了跟自己说一声。
道了别，张康乐一个人在街道上乱晃，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底是在哪儿。
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当初拍摄《归棹》的取经处，那个有着三角梅的小巷。
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三角梅了，有的只有昏暗的路灯。
张康乐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来那时候，他跟马柏全幼稚的玩着踩影子的游戏。
那时候马柏全还太瘦，蹦蹦跳跳的贴着自己的胳膊，一个问题能反问一百遍。
然后又拉着自己的肩膀，踩着张康乐的影子，一脸得意的笑着:“张康乐，我比你厉害。” 风吹过张康乐的脸，笑声从耳边消散。
只剩下一个张康乐的影子。
站在原地。
缓过神，张康乐一个人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过巷子。
走到尽头拐弯处，便是祠堂。
很熟悉，又莫名的陌生，张康乐走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门口有小孩子拉着手跑来跑去，笑声传了一路，带着张康乐都弯了弯嘴角。
坐在石板上，远处叫卖着各种小吃，张康乐靠着后面的大树，脑子里却闪现出那次拍祠堂的戏。
他和马柏全都哭的很惨，甚至太入戏了，张康乐的手臂上被瓷片狠狠划了一刀，当时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直到马柏全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臂扯向他的怀抱。
张康乐还没出戏，马柏全就迅速找工作人员要来了碘伏，单膝跪着给他手臂上消毒，两个人眼睛里的泪水都还没流完。
DJ赶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个人眼泪汪汪的坐在那里。
马柏全小心翼翼的给他贴上创可贴，嘴里话却不停:“张康乐，不要不在意自己的伤口。” “要不然会感染，一定要消毒。”
“张康乐，下次能不能不受伤了…”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自己少受点伤。”
“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张康乐……”
张康乐盯着马柏全的嘴巴看了好久，看着他动来动去，巴拉巴拉的，怪可爱的。
下一秒，张康乐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抽风了，他拿了一个创可贴很利落的贴到马柏全的嘴巴上。
创可贴是粉色卡通的，贴在马柏全嘴巴上可爱到冒泡。
张康乐莫名的在脑子里在夸自己的反应快。
一时间，创可贴，马柏全，张康乐全都定在原地。
马柏全眨巴了几下眼睛，下意识张嘴才发现自己被封住嘴巴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康乐，嘴里还呜嗯了一声。
可爱，哈哈哈。这是当时张康乐的第一反应。
因为下一个反应便是马柏全搂着他的胳膊笑着大喊:“张康乐，你完了。”
他们都说我把马柏全养的很好，但其实，自己却越来越像马柏全了。
跟他一样方式道别，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傻笑…
他带着我，越来越像他了。
还记得那时候在片场给他第一次发凉茶的时候，明明不爱喝，却还是笑着一口一口喝着。
当时张康乐只觉得莫名的心疼，后来就有了马奇奇专属芒果双皮奶。
总想让这孩子变的甜一点，DJ也有问过为啥，张康乐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淡淡的说:“他闻起来苦苦的。”
然后看着DJ一脸茫然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跟刚子呆太久了，语言功能都猫里猫气的。
张康乐只是笑。
那时候，很幸福。
风很舒服，马奇奇吵吵闹闹，很可爱。
坐了很久，张康乐感觉腿都有些发麻了，回过神来，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站起身来往前走。
这边晚上很热闹，买各种各样玩具的，各种各样特产的，还有打气球的。
张康乐盯着打气球的那边的史迪仔，一时间愣了神。
店家正在招待两个女孩子，俩女孩都很厉害，哒哒哒的打了一顺气球，其中一个女孩笑着对另个人说:“看我给你打一个玩偶下来。”
俩人笑的很开心，玩到最后，也很厉害的赢得了一个大玩偶。
张康乐突然想起来那次下班收工后，他和马柏全正好路过这边。
闲着没事，看着马奇奇盯着打气球枪出神，想着他应该爱玩，就这么玩了一盘。
他当时也是蹭着张康乐表态:“看我给你打下来一个玩偶。”
两个人吵吵闹闹，到最后恭喜马奇奇成功打下0个玩偶。
张康乐当时笑的很开心，看着马柏全在那里无声抗议。
真的很可爱。
本来想顺着让他再玩一盘，可惜太晚了，老板要收摊了，只好作罢。
没办法，只好买了点马奇奇爱吃的哄他开心。
后来不知道过了几天，马柏全眼睛亮晶晶的凑到张康乐耳边，说要给张康乐一个惊喜。
张康乐想了几秒，还没想到是什么惊喜，下一秒凑近他的是马奇奇很漂亮的眼睛。
张康乐被漂亮的失神了一会。
脑袋空空。
再下一秒，一个小小的史迪仔出现在两个人对视的眼睛之间。
张康乐无法诉说当时的视力冲击，只能说当时他的指尖都有些发麻了。
马奇奇的靠近，比他喜欢的史迪仔更有冲击感。
“我厉不厉害，张康乐。”
“我厉不厉害，张康乐。”
“厉不厉害。”
马柏全把史迪仔塞到他手里，便开启询问模式，得不到自己喜欢听的绝对不会停。
张康乐捏了捏手里软软的史迪仔，看着马柏全一脸求表扬的小狗样，有点想笑:“厉害，马奇奇最厉害了。”
马奇奇总是这么可爱。
后来张康乐才从DJ那里知道，马柏全一开始玩就是为了把这个史迪仔打下来送给他，坚持不懈玩了五天才拿下这个史迪仔。
打气球的老板都认识马柏全了，甚至说要送给他一个，马柏全拒绝了，DJ说马柏全当时特别坚定的说，他要亲自打下来送给张康乐。
想到这里，张康乐下意识掏了掏兜，拿出来那个小小的史迪仔，乖乖的躺在自己的手心上。
张康乐揉了揉他的身体，刚想放回去，手指却抵住一块坚硬的东西，像是按钮。
这些年，张康乐一直把这个史迪仔保存的很好，怕弄脏了，甚至摸摸都是轻轻的。
张康乐再次摁了摁那个坚硬的东西，下一秒，带着电流的声音传了他整个耳朵。
“张康乐，I like you。”
“张康乐，I like you”
“张康乐，……”
是久违的马柏全的声音，却很模糊，像盖了无数张树叶。
张康乐死死攥着自己的手，眼睛热的很疼，心脏很痛，像被谁攥住了一样。
马奇奇，怎么办，明明现在都很好啊。
可我好像有点不太好了。
张康乐半蹲在地上，回忆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在他脑子里闪现。
手机响了一声，张康乐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打开手机看消息。
是DJ发来的，“崽儿，我到家了，你现在怎么样？注意安全。”
张康乐打开输入法，双手顿了很久才回复:“好，我也很好。”
随后退出页面，关了手机。
当时张康乐真的很绝情，手机卡掰了扔河里了，当着马柏全的面就那么冷冰冰的对他说:“我们就这样吧，马柏全。”
没敢看当时马柏全的表情，只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喊:“为什么啊，张康乐？”
“张康乐，明明以前我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康乐，我说了我不同意。”
“张康乐，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那边他的工作人员是硬生生的把他扯上车的。
声音消散在空中，带着尾音冲向张康乐。
原来伤心到极致，人居然是哭不出来的，张康乐觉得自己就像把灵魂抽了出来，只剩下肉体。
没有任何情绪的站在原地。
脑子一片空白，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DJ和姜泽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想把烟头往自己手上戳的张康乐。
俩人反应很快，一个人夺烟，一个人控制他的手。
把他架回车里带了回去。
自此，马柏全的任何消息，任何活动，张康乐全都避开不参加。
原本觉得五年了，该忘得都能忘了。
可是马柏全是不该忘的啊。
张康乐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算了，笑不出来就笑不出来吧。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曾经和马柏全经常吃过的烤串店。
这里依旧很红火，人很多，老板看了他一眼居然还能认出来，惊讶的对他说:“哎呀，你来了，这次还是老样子不。”
随后又向他身后瞅了瞅问他:“那个跟着你的小伙没来吗？那老样子对你一个人来说太多了…”
张康乐随着他的目光也向后看了看，愣了几秒才笑着打招呼:“麻烦了，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们，还是老样子，再加瓶酒吧。”
老板很随和，笑着跟他说:“那当然，当时你俩可经常来这儿，每回点的也都是老三样，我还记得那小伙想偷偷喝你的酒，被你十分谨慎的拒绝了，但后来…”
张康乐也跟着笑，那次是马柏全趁着他打电话，偷偷的想要喝一口他杯子里的酒。
狗狗祟祟马奇奇手还没有伸到酒杯前呢，就被张康乐一手拽住了手腕，用眼神制止他的行动。
下一秒，马柏全的手就怼上他的脸，跟个小狗一样贱兮兮的找事。
张康乐电话还没挂断，一边还要应付马奇奇的各种行为。
当时张康乐真的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太无力了。
电话打完，马奇奇瞬间变成另一个模样，撒娇似的捏了捏张康乐的手臂，:“就喝一口，好不好，张康乐。”
“就喝一口～”
“康乐”
“哥哥”
“康康～”
“好不好”
无奈。
被马奇奇拿捏的死死的，最终也是抵不过对方的撒娇，任由他喝了一口。
后果就是，哪知道这小子一口酒就蒙了，天太晚，只好把他带回自己的住处。
半夜张康乐看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有点破防。
以后绝对不能让马奇奇喝酒了！
DJ后来知道这件事，一脸自己白菜被挖走了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对他说:“崽啊，怎么办啊这可，你这被人吃了，还得给人家数钱。”
现在想来，张康乐还是想笑，周围很吵闹，他坐在那里却突然有种与他们隔开的感觉。
老板张罗着给他上串，前面有一对小情侣打闹着玩石头剪刀布。
真好，张康乐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被辣到嘴巴里发苦。
突然就想起来马柏全当时就是这么嬉闹着让他陪着玩拍手背，两个手叠在一起，马柏全单手托着自己的头，一脸惊奇的对他说:“张康乐，你的手好小。”
无力。
俩个人也是这么嬉嬉闹闹，玩着很幼稚的游戏，却都很开心。
有时候马柏全会变成十万个为什么，问他好多好多问题，但这孩子从来不听自己不爱听的答案。
“张康乐，我要是变成蟑螂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马柏全突如其来的转话题总是打的张康乐一个措手不及。
愣在那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怎么从吃什么迅速的转到“蟑螂”这个话题。
张康乐还在反应的时间，马柏全已经说了八百句话了:“张康乐，你犹豫了。”
“张康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张康乐！”委屈巴巴马奇奇。
不知所云张康乐。
“可是你不是蟑螂啊，马奇奇。”
“那就是假如嘛，假如我变成蟑螂了”
“不能变成…猫吗？”
“不可以，就是蟑螂，快说，会不会！”
张康乐咬了一下后槽牙，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马柏全变成蟑螂的样子。
好好好，无力。
又看着马奇奇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算了，蟑螂就蟑螂吧。
“喜欢，但是…不允许你上我床。”看着马奇奇从开心狗狗眼变成“啊啊啊啊啊，凭什么不让我上你床。”
张康乐笑的很开心，顺便摸了摸马奇奇炸毛的头发:“因为你是蟑螂。”
“不可以，张康乐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能忍心我一个人睡觉。”
“因为你是蟑螂。”
一句话堵回去马奇奇的所有话。
稳了。
只不过还是哄了好久，才让这小子消停下来。
要不然第二天的活动，大热天只能穿高领毛衣了。
后来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是他们两个日渐多起来的粉丝，数不清的通告，空不出来的时间。
记得那天，阴天，马柏全的公司那边约他们见一面，从还没有见面的前一个小时，张康乐的右眼就开始跳。
直到对方非常明确的对他说:“现在你们两个必须解绑，这个样子才能让你们两个更好的发展下去。”
“你应该也看见过我们圈里不解绑的后果都是什么，这个群体本就困难，更何况这是娱乐圈，很难走的长远，你觉得你们能走到最后吗？”
“就算走到最后，你们的事业可能就停止在某个节点了，无法再进一步了，你们甘愿吗？”
对方顿了一下，敲了一下桌子，问了一个让张康乐深呼吸几次都觉得喘不上气的问题:
“我这么跟你说吧，马柏全他还小，他的能力也很强，如果这么发展下去，肯定能走的很长远，反而这段关系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的未来有着各种可能，你能给他什么呢？”
“在这条路上不顾一切走下去只会是一条死路。”
“更何况，你俩的这些感情对于马柏全来说更多的是束缚，你要是真的想对他好，就应该明白，现在这个时间并不对…”
是啊，扪心自问，我能给马柏全什么呢，他还那么小，他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是啊，这段感情，终究会变成马柏全的绊脚石。
我就算竭尽全力把我的一切都给马柏全，都不够，我的能力太少了，太少了。
他应该在大舞台上，他应该被聚光灯照着，笑着大声的说:“大家好，我是马柏全。”
而不是仅仅只是自己的马奇奇。
这条路太过艰难，更何况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有点想抽烟了，张康乐的手有些抖，烟拿在手上，被手心的汗浸湿。
“好，我会跟他断了联系。”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张康乐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从那里发出声来的，全身几乎被汗浸透了，嗓子也莫名其妙的哑了。
右眼依旧跳的厉害，蹦蹦的，张康乐用力揉了一下右眼，自言自语道:“别跳了，是好事。”
对马柏全，是好事。
马奇奇，要当影帝啊。
张康乐在原地坐了好久好久好久。
微信里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往外跳，张康乐看了一眼，全是马柏全发来的。
“张康乐，下班了吗？”
“你的宝宝来喽”
“有没有想我啊，哥哥。”
“刚刚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草莓蛋糕，等我给你买回去吃”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不喜欢！”
“我今天右眼跳了好久，可恶。”
“张康乐，你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回我消息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张康乐。”
张康乐顿了顿，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才回复了最后那一句:“嗯”
不喜欢马奇奇了。
不能喜欢马奇奇了。
张康乐的心脏疼的厉害，像是挖出来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很疼很疼，疼的他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是太痛了吗？
痛到连流眼泪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手机关了机，张康乐躺在漆黑的房间里，睁着眼。
脑子里全是马柏全笑着的，撒娇的，暴躁的，喋喋不休的模样。
张康乐明白。
忘掉马柏全，是件非常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
DJ敲了好几下门，问他:“崽，马柏全来了，要见吗？”
张康乐没说话。
不敢见，怕舍不得。
见一面，就舍不得放手了。
张康乐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艰难的说出来这两个字:“不见。”
后来听DJ说，马柏全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到最后是那边的工作人员给拖走的。
DJ也有问过张康乐，为什么不跟马柏全解释一下。
张康乐说的也很简短:“他知道的话，可能真的会放弃工作来找我。”
“他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下去，这件事不能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所以不能解释。
不能回头。
张康乐。
这句话是说给DJ听的，似乎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马柏全的未来是繁华锦绣。
是好事，对吧。
张康乐。
烧烤店主吆喝着给他上了一瓶可乐，张康乐才从情绪里走出来。
看着那瓶小小的可乐，马柏全之前最喜欢晃来晃去，然后逗着张康乐说要把盖子打开。
脑子里怎么全是马柏全。
张康乐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马柏全晃出去，又发现自己这个举动着实有些蠢。
但有时候，人蠢一点，才能开心一点。
张康乐打包完剩下的串，付完款跟烧烤店主道了别，继续毫无目的的乱转。
直到走到那条拍龙舟戏的河边，是拍《归棹》的时候，重逢的一眼万年。
可是这次，没有什么所谓的重逢。
不管是戏里的，还是戏外的。
只有张康乐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快过中秋了，街的两边有许多发着光的灯笼，挂在摊子的旁边，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街上人很多，张康乐顺着人流走过去，一个非常简单的兔子灯笼呈现在他的眼前。
兔子灯笼。
记得当初小木桌里面也有扎灯笼的戏份，马柏全特意去学了如何扎灯笼，扎出来的第一个灯笼就是兔子。
他当时蹦蹦跳跳的，提着发着光的灯笼飞奔向张康乐。
嘚瑟的说:“张康乐，你快看。”
“兔子灯笼。”
“我扎出来的第一个灯笼。”
看着马柏全跑过来的那一刻，张康乐的耳朵里却只能听见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像炸开的烟花，迅速的占据了张康乐的全身细胞。
当时张康乐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马奇奇的眼睛比兔子灯还要漂亮。
到最后，那个兔子灯也被张康乐挂到了家里，每次看见都会心动一次。
眼前的这个兔子灯，跟马柏全做的不同，小巧玲珑的，挂在那里随着风晃来晃去。
莫名的像马柏全，要奔向自己的前奏。
再次走向河边的时候，张康乐的手中多了一盏兔子灯。
亮亮的，站在河边就能看见自己的影子，还有一盏兔子灯。
只不过不是马奇奇扎的。
张康乐盯着河面看了很久，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跟开启震动模式一样，他握着兔子灯的手被震得猛的一抖。
打开手机，无数条消息弹了出来，张康乐眯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手机屏的亮度。
手机还在手里嗡嗡的震动，张康乐只好静了音。
这才能看请界面上的消息，九十九条来自DJ，还有很多不怎么熟的人消息，还有九十九条来自微博。
微博消息九十九很正常，DJ发九十九条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张康乐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喝的酒现在开始向上反劲，胃开始疼了。
点开DJ的聊天框，消息还在弹，张康乐向上划了划，刚刚点开一张截图，就看见第一条是“马柏全官宣”。
第二条是“马柏全影帝”，第三条是“某人是个胆小鬼”，第四条是“马柏全张康乐”，第五条是“全糖可乐”
张康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他看见DJ发的六十秒的语音。
张康乐的酒瞬间醒了。
胃也不疼了。
现在他开始紧张到心脏疼了。
他快速的打开微博，却发现微博崩了。
一时间张康乐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又把DJ发的那张截图仔仔细细看了一边。
心跳如擂鼓。
重重的敲打着张康乐的胸腔。
张康乐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马奇奇，真的成为影帝了。
他做到了。
眼泪顺着脸往下流的时候，正好滴到那盏兔子灯上，吧嗒一声，循着声音，张康乐抹了把脸，这才意识自己的泪水正在不受控制的向下淌。
马奇奇，真的值得。
马柏全，真棒。
张康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抖着手打火点烟，第三次才打着火。
刚刚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吸一口，冥冥之中有一种宿命促使他回头看。
于是他叼着烟，提着亮晶晶的兔子回头看。
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他看见了那个本应该站在颁奖典礼上的马柏全。
他似乎是跑来的，有些喘，头发也翘起来了几根。
张康乐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很疼，是真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幻觉吗？
不是，指甲掐的很疼。
那他怎么在这里？
尽管知道，张康乐应该赶紧离开，但他的眼神依旧无法移开。
再看一眼吧，最后一眼。
他瘦了，也成熟了，变帅了。
马奇奇长大了。
张康乐垂下头，在脑子里细细的描摹着现在的马柏全。
下一刻，他的身前出现一片阴影，嘴里的烟绊了一下舌头，磕磕绊绊的被抽了出来。
张康乐的嘴微微张着，还没来得及合上，脑子就告诉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身体却如同定住一般。
呆愣愣的闻着马柏全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张康乐，我说过，你抽一次，我亲一次。
马柏全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张康乐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那个在史迪仔里带电流有些听不清晰的声音，现在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没有电流，没有模糊。
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马柏全，张康乐现在才有了实感。
目光却舍不得离开他半秒，从他卷毛的头发，到他的眉毛，再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张康乐一寸一寸的看着，有黑眼圈了，是不是又不好好睡觉了，是不是压力很大。
更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变成熟了，有大人的样子了。
是不是很累啊，马柏全。
辛苦了，马柏全。
张康乐有许多许多话想跟马柏全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
前任？还是狠狠抛弃对方的前任。
没有资格了。
张康乐垂下头，有些自嘲的向后退了一步。
还没退半步，就听见马柏全有些哽咽的声音:“张康乐，你能不能抱抱我。”
张康乐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个垂着头，双手都在发颤的马柏全。
他的眼睛很暗很暗，被头发挡的很严实，衣服很大，他很瘦。
空荡荡的。
好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心好痛。
在那一刻，反应比脑子更快，张康乐收回退一步的脚步。
向马柏全迈向第一步。
把对方拥入怀中。
张康乐始终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只是一味的在心里念着，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他太累了。
马柏全很乖的垂下头，抵在张康乐的脖颈处，呼吸打在那处的皮肤上，烫烫的，痒痒的。
他抱的很紧很紧，似乎要把张康乐嵌在怀里。
张康乐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张康乐，我都知道了。”
马柏全深吸一口气，把力气放的松了些，双手却没从张康乐的腰上面拿下来，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近。
张康乐的眼神有些闪避，却又被迫跟马柏全对视。
那双眼睛暗暗的，却含了泪，兔子灯的光一打，就如同碎了的冰。
张康乐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又顿在半空中，伸开的手慢慢蜷缩了起来。
下一刻，马柏全的脸就蹭上了张康乐还没蜷缩完全的手，把手蹭展。
像一只委屈了找主人撒娇的小狗。
张康乐猛的一抖，想要后退，却又被扯了回来。
“张康乐，我不是小孩了。”
“张康乐，我现在是影帝了。”
“张康乐，我真的很想你。”
“张康乐，我知道你一直躲着我。”
“我想找你，但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你。”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找不到你的地址，跟你发消息得不到回复，就连跟你参加一个活动都见不到。”
“张康乐，你是一个胆小鬼。”
“后来经纪人告诉我，我们不合适，我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没有能力，没有钱，也没有所谓的“实力”。”
“那时候的我能给你些什么呢？我好像一直在跟你拖后腿。”
“我才发现，马奇奇也是个胆小鬼”
“你是不是也很累，是不是也很想哭。”
“对不起，张康乐，我来晚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张康乐，我是影帝了，我可以走向你了。”
“所以，这次能不能不放手。”
“五年前我不怕走这条路，现在我更不怕走这条路，我从头到尾都想跟张康乐在一起。”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是张康乐，一想到是跟你走下去，我只感到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马柏全之前是个胆小鬼，但现在是胆大鬼了。”
“张康乐，你总是淡淡的，说的话不多，但你总是把所有的事都打理的很好。”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好像一直在照顾别人，张康乐，你累不累。”
“张康乐，我以前总觉得我什么都不好，演技不好，抗压能力不好，后来我慢慢的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我以为我变的成熟了。”
“遇见你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居然可以当个小孩。”
“我可以难过的时候哭，生气的时候暴躁，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和一个人说那么那么多话，还知道他不会烦。”
“张康乐…我喜欢你。”
“不是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以后有一个小家庭，一起干很幼稚很幼稚的事，一起旅游，一起吃路边摊…”
“张康乐，我想和你有个以后。”
马柏全磕磕绊绊的，说的很混乱，声音却哑的厉害，带着哽咽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中间几度说不出来话，发出小狗哽咽的声音。
张康乐眼睛很热，微着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高的小孩，垂着头，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心疼。
舍不得。
马奇奇。
心脏仿佛告诉自己，这次不要再拒绝马奇奇了。
手里的兔子灯亮亮的，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暖光。
马奇奇好像在给张康乐一个底气。
一个，让他们肆无忌惮相爱的底气。
张康乐有些莫名其妙的想笑，泪水却先顺着脸掉了下来。
哭了好多回啊，张康乐。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把烟从对方手里夺了回来，在马柏全愣神的瞬间放在嘴边抽了一口。
“不是说，抽一根，亲一口吗？”
张康乐把烟掐了，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滴下来，仰着头，直视马柏全。
“现在也算抽完一根了。”
兔子灯掉到地上的时候，张康乐已经有些全身发软了。
他挣扎着喘了几口气，脑子发白，耳边传来马柏全带着轻笑的声音。
“张康乐，你喜不喜欢，我亲你。”
“喜不喜欢？”
“张康乐。”
“说话，张康乐。”
马柏全的声音有些喘，还带着笑，两个人鼻尖对鼻尖，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喜欢。”张康乐根本没有来不及去听马柏全说了什么，就顺着问题回答了，他喘的厉害，眼睛里的泪也一滴一滴往下落。
“张康乐喜不喜欢马柏全？”
“喜欢吗？”
“说喜欢。”
马柏全又近了一步，张康乐的后面抵着一颗树，也只能被迫被抵到树上。
“喜欢…喜欢，马奇奇。”张康乐断断续续总算说完一句话。
耳尖发红，呼吸有些急促，张康乐被迫仰起头，锁骨便漏出来一大片，像丝绸。
想吻。
马柏全喉结动了动，抵在张康乐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留个记号。”
“现在，我是你的了，你赶不走我了。”
“张康乐。”
张康乐怕痒，弯着腰想躲又躲不了，脸更红了，避也避不开，只好无奈的发问:“马奇奇，你属狗的啊。”
“哥哥说我是，我就是。”
马柏全非常满意自己留下的印子，笑的很开心，丝毫没有刚刚那副垂头丧气小狗样。
两个人闹了半天，张康乐才刚刚反应过来热搜上的“马柏全官宣”
还没来得及问，马柏全就蹭了过来，眯着眼睛对他说:“张康乐，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已经提前官宣了。”
“生米煮成熟饭喽。”
“男朋友。”
好好好，从来这里之前，他就计划好了一切。
张康乐无力。
推开他蹭来蹭去的脑袋问他:“如果我没答应呢？”
“那我就等到你同意为止。”
好好好，这辈子算是载到马奇奇身上了。
这一次，马奇奇和张康乐都是胆大鬼。
这一次，马柏全和张康乐在佛山玩了好久好久。
“我们会幸福的，张康乐。”
“嗯。”
小剧场1关于告密
z:“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佛山了，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有人告密”
m（腻腻歪歪）:“这次活动本来就在深圳，热搜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上飞机了，我是跑着来见你的，哥哥。”
“告密？哪里有人告密，哎呀哎呀，你不要生气，其实是我求DJ哥告诉我的。”
好好好。
DJ那边狠狠的打了三个喷嚏，他一脸疑问的转头看了一圈，搓了搓鼻子:“是不是有人蛐蛐我。”
又看了看乱成一团的热搜，活人微死:“工作一定要避雷夫妻店…我头发都要秃了…”
小剧场2关于经纪人
z（担忧）:“经纪人知道你…”
m（笑嘻嘻）:“知道！”
z:“你还怪自豪的。”
马柏全的经纪人，无奈且维持微笑。
鬼知道这小孩自从没张康乐在身边，那声音都不带夹一下的，为了能和张康乐上一个节目，硬生生瘦了五斤。
她算是明白了，此人“唯张康乐主义”
现在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祝你们幸福。”
小剧场3热搜视频
微博恢复后，大家总算看见了那个使微博崩了的视频。
是马柏全的领奖现场，黑西装，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头发半长，走起路来，又酷又稳当。
直到他发表获奖感言，马柏全扶了扶话筒，面对无数摄像机，以及所有的观众十分郑重的说:“大家好，我是马柏全，获得这个奖项非常感谢我的父母，以及支持我的糯米糍，全糖可乐，以及所有的合作伙伴。”
“谢谢大家。”
马柏全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
主持人看了一眼小卡片眼神有一刹那的慌张，随后很快的接了一句:“奥？是什么呢？”
“我一直都喜欢一个人，他很可爱，很爱吃零食，很爱憋笑。”
“他总是不好好吃饭，但总是给我带好多好多的零食，他告诉我，在他那里，我可以当一个小孩。”
“他，对我很好很好。”
“他说，我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他总是这样淡淡的，话很少说，爱我的事一样不落。”
“他出现在我的十八岁，带我走进我的二十四岁。”
“他压力其实很大，但他从来不说，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心疼。”
“马柏全其实是个胆小鬼，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爱上他。”
“马柏全想要给他最好的，这次他做到了。”
“但其实，马柏全一直都想要变成张康乐的马奇奇。”
“这次马柏全想当一个胆大鬼。”
“所以我要带着奖杯去找他了”
“谢谢大家。”
随后便在众人的欢呼声，奔跑着，去追他的爱了。
评论a:“小鼠腿轮的都快冒烟了。”
b:“在现场，当时主持人小姐姐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马柏全真勇。”
c:“在现场加一，当时现场都炸了，我嗓子都喊哑了，我比老爸哭的更早呜呜呜呜呜呜。”
d:“说实话谁敢信，在颁奖典礼直接就…md我好感动。”
e:“当时他提全糖可乐我都吓得一激灵，结果…老大我要晕厥了。”
春山寄来的信（下）
现实向延伸 23✖️28
别深究 大家都平平安安
全文1.8w 依旧搭配Una Mattina
湖水像被封住了，一片死寂。
马柏全别过头去，看着远山上的一棵树，越来越模糊，逐渐凝成青色的一个小点，周围只有它一棵，形单影只地站着，最后变成莫奈笔下雾灰色的眼泪。
似乎从某一刻开始，张康乐就悄然建起了一堵谁也穿不透的墙，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记忆的堡垒早已坍塌，仿佛在空中经年盘桓的鸟，无处着落，只能从断垣残壁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一点熟悉的碎片。
哪里都人地生疏，张康乐像跌落进...
现实向延伸 23✖️28
别深究 大家都平平安安
全文1.8w 依旧搭配Una Mattina
湖水像被封住了，一片死寂。
马柏全别过头去，看着远山上的一棵树，越来越模糊，逐渐凝成青色的一个小点，周围只有它一棵，形单影只地站着，最后变成莫奈笔下雾灰色的眼泪。
似乎从某一刻开始，张康乐就悄然建起了一堵谁也穿不透的墙，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记忆的堡垒早已坍塌，仿佛在空中经年盘桓的鸟，无处着落，只能从断垣残壁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一点熟悉的碎片。
哪里都人地生疏，张康乐像跌落进迷宫一样，寻不见与世界相连的出口，偌大的空间里只剩着自己。
但是还好。
马柏全就是那块他仅剩的拼图。
被困在黑暗里好久也没关系，马柏全会提着一盏小灯，轻声唤他，然后接他回家。
所以张康乐一直等着，等天气变得愈来愈冷，等来了奥地利冬天的第一场雪，青山覆上了白衣，灰色的岩石缀上了一层又一层松软的雪，湖面开始结冰，再也没有了生机。
张康乐是看不清的，视力下降得厉害，只有大片的白冲击着视觉神经，让他觉得眼睛很酸，便偏过头闭上眼。
马柏全牵起他冰凉的手捂住，问他，“困不困？”
张康乐缓慢地点点头。
马柏全就带着他回房间，拉上窗帘，又给他盖好被子，再像平常一样亲亲他的额头，然后说，“睡吧。”
张康乐抱着那只从家里带过来的史迪仔，一小团的缩在被子里。
房间里很静谧，马柏全坐在椅子上，打算等他睡着再出去，却发觉张康乐一直睁着眼睛，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穿透视线在看墙，突然无厘头地问，“小鱼会死掉吗？”
马柏全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什么小鱼？”
张康乐盯着那面墙，还是小声地说，“小鱼，湖没有了，小鱼，会不会死掉。”
走廊上似乎有一个小孩儿在奔跑，脚步声很急促，马柏全莫名感到心慌，他过了几秒才站起来，走到张康乐的床边蹲下，然后抬手遮住了那双漂亮的，没有生气的眼睛，轻声说，“不会。”
“你该睡觉了，哥哥。”
他的手一直放在张康乐的眼皮上面，起初还能感受到睫毛在手心的轻颤，到后来便没有了动静。
马柏全把手拿下来，起身静静地看着张康乐的睡颜，他也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想争分夺秒地记得这个人的面容。
视线从张康乐的眉眼往下，看他消下去的脸颊肉，嘴唇也没有血色，看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像躺在了纯白的墓地里。
几年前马柏全还笑着说，自己拍戏可以控制左眼流泪，而现在，倾泄的悲伤却没法控制，眼泪掉到被褥上，像开了一朵灰色的花。
他一直看了好久，最后俯下身，克制地在张康乐唇上落下一个吻。
Cloe在门外等好久了，看见马柏全出来以后才问，“怎么样？”
“睡着了。”
Cloe点点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马柏全看着白雪皑皑的窗外，说，“今晚。”
工作室那边拖不住了，长期不露面是不行的，经纪人打了百十个电话联系不上他，等这祖宗好不容易接通后，自己已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是疲惫地说，马柏全，你他妈要是再不出现，那群疯子能把公司拆了你信不信。
无数双眼睛盯着，落井下石地等着看好戏，各大媒介开始肆意编排，舆论氛围一天比一天糟糕。
马柏全很轻地提了一下嘴角，颓然垂着眸，“Cloe，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多麻烦你照顾他了。”
“他脾气很好，就是有时候不乖，不好好吃饭，你可能要耐心地哄两句，他会听的。”
Cloe愣了一下，缓声说，“我知道。”
马柏全就点点头，接着说，“他是个很省心的病人，不会摔东西，也不会乱跑，你平时，多和他说说话就行。”
“毕竟，他在这里没有亲人了。”
男人的脊梁弯了下去，他始终低着头，声音很轻，“谢谢你。”
Cloe看着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只说，“我们等你回来。”
马柏全真的走了。
他走的时候又折进去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关门声轻轻的，张康乐却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没开灯，他摸索着踩住鞋子，默不作声地走到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边一片寂静。
不明白这样慌乱的情绪从哪里来，张康乐有些无助地蹲下，他把手抬起来，一个类似于抚摸的动作。
想去摸摸记忆里那个人的脸。
以前，好像他这样抬手，就会有人用脸颊贴贴他的掌心。
张康乐茫然地盯着墙面发呆，最后只是收回手，慢慢地抱紧了自己。
这样的情绪很短暂，再睡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了。
他在这里每天都有新朋友，其中有一个小男孩，看着五六岁的样子，头发卷卷的，经常跑来找张康乐玩，叽里咕噜说一堆听不懂的话，张康乐就会温柔地笑笑，再把Cloe给自己的糖分给他吃。
小甜心可高兴了，蓝色的瞳仁弯起来，抱着他的腿又是一顿叽里咕噜的输出，然后拉着他的衣角，小手指着外边要出去堆雪人。
Cloe刚好看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记录本，去把张康乐的围巾找出来给他戴上，又犹豫了一下，嘱咐说，“你不要跟着他跑，容易摔跤。”
也不知道张康乐听进去了没有，就被小孩儿拽着出去了，他是站不住的，站久了腿会疼，只好坐在雪里，看小家伙忙来忙去的，捏出两个圆球摞在一起，又找来一把不用的扫帚，插在雪人身上。
眼睛被换成了路边捡的黑石子，鼻子是一个啤酒瓶盖，嘴巴是一条弯曲的枯树枝。
一个怪诞的雪人就搭好了。
张康乐看着，很轻地笑起来。
Cloe的嘱咐不是平白无故的。
倒是没有摔跤，只是站不起来了。
神经被压迫着，身体各项器官的功能都在疾速衰退，腿使不上劲，瘫软在雪地里，张康乐想用手撑着起来，却发现胳膊也没有力气。
小男孩一开始还在旁边咯咯地笑，后来发现不对劲了，才跑过去拉他，张康乐看着他小小的一只，着急地想拽自己起来，被逗笑了，“别拉我了。”
别拉我了。
好想就此躺在雪地里，静静地死去。
小甜心这会儿笑不出来了，脸急得红扑扑的，最后放弃了，转身跑去找其他大人。
张康乐伸手捏了捏松软的雪，他没戴手套，指尖被冻得通红，这种触感像捏住了生命的流沙，最后像水一样融化。
Cloe喊来了两个男医生，张康乐看着他们推来的轮椅，没作声。
小男孩站在几个大人旁边，开始吧哒吧哒掉眼泪，又长又卷的睫毛黏在一起，张康乐坐在轮椅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马柏全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堆在一起的工作量太大，一下子处理不完，只好一件一件去解决。
很多家媒体都逮着他不放，咄咄逼人地堵在他要回家的路上，摄像头快怼到脸上，“请问张康乐消失的事情跟你有关吗？
“请问你和张康乐确实是在谈恋爱吗？”
“请问你们打算多久一起露面？”
马柏全蹙着眉，都没回应，低着头兀自往前走，dj像前些年那样陪着他，吼了一嗓子，“都往后退！别堵着路。”
他们不会听，只会变本加厉地做文章，让本来就乱的贵圈更是热闹了好一阵。
马柏全通常回到家以后会收到Cloe发过来的视频，每次都只有几秒，长一点的三四分钟，都像是他续命的药。
房间里黑漆漆的，马柏全懒得开灯了，点开视频，看见张康乐坐在桌子前认真地吃饭，他的手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Cloe就专门给了他一把小勺，让他可以慢慢地舀着吃。
像是吃到了不喜欢的食物，便抬头，皱着眉不说话。
他的眼神穿过了镜头和马柏全对视上，什么情愫都没有了，只剩着空洞的悲伤。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Cloe不是每天都拍，有时候两三天才会发送一条视频过来，有时候是照片，睡着的张康乐，坐在湖边长椅上晒太阳的张康乐，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屏幕看的原因，马柏全总觉得他又瘦了。
所以他打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打的张康乐的手机，好半天才有人接。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跟Cloe说，“我看不清。”
画面里传来女士的声音，“我要告状，给他配的眼镜总是不好好戴。”
张康乐动作迟缓地戴上眼镜，又对着镜头笑笑，“你好。”
马柏全也笑起来，哑声说，你好，张康乐。
“你那边好黑，像一个洞穴。”
马柏全闻言便把灯打开，问他，“现在呢？”
“现在，好了。”张康乐眨着眼睛，“湖亮起来了。”
马柏全点点头，又问，“那小鱼呢？”
“小鱼。”
张康乐拧着眉想了好久，像是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问，最后说，“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
马柏全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正常地跟他聊天，“你吃饭了吗？”
张康乐说吃了，被旁边听到的Cloe打断，说，“他没吃，他又不好好吃饭。”
这个告状的女孩子，怨气可大了。
马柏全笑了一下，喊他，“张康乐。”
那人没反应。
“我在叫你，张康乐。”
“啊。”
马柏全看着他，说，“你要好好吃饭。”
张康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像是没忍住似的，问，“为什么？”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因为，你要是好好吃饭，按时吃药的话。”
“马柏全才会接你回家。”
过了很久，心被轻轻地提起来，悬在半空中，直到听见张康乐的回答。
“好吧。”
他半口气还没喘匀，又被吊起来了。
那人说，“马柏全，你总是这样骗我。”
张康乐笑起来，这会儿像个正常人一样，嗔怪他，“你不是说陪着我吗？自己又悄悄跑回去了。”
马柏全怔愣着，半晌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张康乐还是撑着下巴看他，眼神像看爱人一样缱绻，笑着说，“小骗子。”
马柏全眼睛开始发酸，慌忙低下头，怕被看到自己的眼泪，“是啊，骗人可不好。”
“所以，张康乐，你更要等我来接你。”
Cloe说，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记忆重塑的可能性不大，但偶尔也会像回光返照一样又记得一些人或事。
所以从打这个电话前，张康乐就在骗他。
哥哥才是小骗子。
后来马柏全又飞了一趟奥地利，没待几天又回来了，国内国外两头跑，就这样持续了好一段日子。
Cloe担心他吃不消，就说，先忙工作，张康乐这边有什么情况会及时通知你的。
马柏全也是实在推脱不开，总要有一个人扛着那些记者和狗仔，所以他留在了国内，先让这阵子头风过去。
可舆论热度只增不减，他在通宵达旦里接起Cloe的电话，明明一直都在做心理准备，听见消息的时候大脑还是会一片空白。
马柏全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只拿了手机，护照，还有身份证，订了机票就赶往奥地利了，他一路都在祈求，求飞机快一点，求张康乐的时间慢一点。
Cloe只说，你多陪陪他。
这种话马柏全只在自己拍戏的时候听过，那是电影的情节需要，现在才恍然，现实生活也需要。
已然翻过几个春秋，湖面的冰化了又结，最后定格在冬天，就像他们第一次来的季节。
张康乐坐在轮椅上，还戴着他走之前的那条围巾，灰棕色的，衬得他整个人都很柔软。
马柏全一路跑的很急，这会儿却停下来了，步子放慢，朝着张康乐走过去。
那人没戴眼镜，只偏头说，“谁来了？”
马柏全蹲在他旁边，出了个声儿，“我。”
“你。”张康乐很轻的抿起一个笑，“你是谁呀？”
马柏全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重新介绍自己，就听见张康乐声音含笑地说，“马柏全，你舍得来接我了？”
血液好似重新灌进心脏，他也红着眼睛笑起来，“来晚了，别生气呢。”
张康乐缓慢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马柏全也像之前那样，去贴他的手心。
“小狗。”
他笑着说，“小狗不要我啦。”
马柏全温热的泪滚在他的手心，只能做到摇摇头，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张康乐安抚似的捏了捏他的下巴，轻声说，“你会怪我吗？”
怪我这么狠心，丢下你一个人走。
太害怕，所以才把主语换成了马柏全，想着，是马柏全不要自己了，那会好接受一点点。
张康乐听着那人声音轻颤，说不怪。
马柏全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那就足够了。
湖面结了冰，像蒙上了一层薄雾，马柏全牵着他的手，慢慢地带着张康乐从轮椅上起来，扶着并肩坐在长椅上。
他瘦到有些脱相了，马柏全都没敢握他的手腕，怕一折就能断，只好小心翼翼的牵着，十指相扣，再用另一只手拿轮椅上的毯子给他盖着腿。
张康乐困倦地眨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
本来有好多话想说的，但是靠在爱人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像晒太阳一样温暖，便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努力想了很久，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辛苦了，小超人。”
这些日子你一定很委屈，很无助，但还好，快结束了。
只是，以后马柏全难过再一个人去海边，就接不到他打来的电话了。
张康乐看着远处的雪山，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马柏全，下次能不能以旅游的方式来奥地利啊。”
声音轻的快要落的地上，马柏全接不住，只说，好。
又听见他像梦里呓语那样，说得很慢，“你以前最爱央着我带你出去玩儿了，那会儿太忙啦，都没什么时间，现在不忙了，却还是没有时间。”
马柏全听不下去了，慌忙地在自己衣兜里找着什么，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找不到越发显得着急，声音染上了哭腔，“你等等我，张康乐。”
张康乐很轻地点点头，像是没力气了，靠着他肩膀没动。
他从很久之前就随身携带着了，怕换衣服找不到，于是每天晚上都检查一遍，装在白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摸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了，马柏全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抖着手去抓他的指尖。
张康乐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幅度，他把无名指抬起来，然后小声地说，“不好，被你抢先了。”
指根那圈亮亮的，马柏全牵过他的手，在那枚素戒指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过了很久很久，他抬头才发现，张康乐在哭。
印象里，这人生病以后从来没有哭过，都是自己动不动就掉眼泪，张康乐的感知在逐渐消失，却又在最后赋予他悲伤的能力。
这好不公平。
张康乐笑着喊了一遍他的名字，“马柏全。”
从见面到现在，说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力气，马柏全去吻他的眼睛，然后是嘴角，潮湿的两张脸抵在一起，好像只剩着眼泪来滋养心脏。
张康乐闭着眼睛，张了张嘴，马柏全便把耳朵贴过去，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
听不清，他便贴得更紧，最后捕捉到了三个气音。
“…好爱你…”
身体好似被人攥住了，拧得紧紧的，马柏全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氧气，喉咙也被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在最后告别的时候才说爱，好在张康乐从不吝啬，总是在马柏全需要的时候说尽爱意，现在也一样，这声音听着却像远古驶来的火车，催促他快上站。
张康乐安静地靠着他，手慢慢的脱力，最后没动了。
马柏全抱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奥地利的冬天太冷了，怀里人的体温越来越低，他开始慌，声音很轻。
“张康乐。”
那人没回应他。
打视频的时候是故意的，现在是真的听不到了。
马柏全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张康乐。”
“我也爱你，张康乐，你听见了吗？”
还是没有人应他。
马柏全吻过他的额头，抱得很紧，只知道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周围静悄悄的，他最后去亲亲那人冰凉的唇，尾音像淹进湖里，喃喃地，“张康乐，你这个人，真的好讨厌。”
张康乐好像永远沉睡在了他怀里，那人什么都没留下，却把一部分的马柏全带走了。
奥地利成了马柏全再也不敢来的地方。
经纪人冲到他的家里，最近在风口浪尖上，张康乐再也没有办法挡在小孩儿前边了，全部都是马柏全自己一个人扛着，经纪人急的要死，前段时间就在选评一个奖项，明天就是公布的日子，生怕这祖宗乱来。
马柏全当然不会乱来，他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演戏，被教导了小半辈子，要对舞台有敬意，要对演戏有敬畏。
忽然想到，张康乐二十三岁的时候把影帝的标签贴在自己胸口，说，希望他有一天能实现这个愿望。
所以马柏全沉着性子，坐在台下安静地等着，主持人念到最佳男主角时卡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他的经纪人站在后台，手心全是汗，听着字正腔圆的声音说，“让我们恭喜，马柏全。”
一路的掌声和鲜花，铺成了这条坎坷的道路，小孩儿磨练成大人，被质疑，被辱骂，这些异样的话语最后都在这个奖项里销声匿迹了。
马柏全捧着奖杯，心里想的却是，张康乐，你恐怕等不到我拿影帝了。
他循序渐进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面对无数媒体报道，面对堵在家门口的采访，都坦然去回答。
马柏全一直都很平静，当又被问了一遍是不是在和张康乐谈恋爱，便停下来，看着镜头，说，“是啊。”
他拥有了很多东西，唯独漏掉了张康乐，那这些东西他都不要了。
这天晚上马柏全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奥地利的那片湖，张康乐依旧坐在长椅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苍白的脸一点气色都没有。
他走过去，坐在张康乐身边，那人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次换马柏全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我怕你丢下我啊。”
“张康乐，我看见你给我写的信了。”
梦到这里就醒了。
凌晨三点，马柏全回了手机里全部未读的消息，包括经纪人，导演，父母，还有张康乐工作室的小伙伴。
信封藏在书柜里，压在最底下，可还是被马柏全翻到了。
周围一片狼藉，他跪坐在床边，慢慢拆开信纸，张康乐每一笔都写的很认真，却不难发现字迹还是有些凌乱和颤抖。
马柏全的眼泪从第一句话就开始流。
我叫张康乐。
马柏全。
这是一封写给马柏全的信。
你好，奇奇，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去铺垫告别。
我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瞒着你先一步去做了检查，结果如我预想的那样糟糕。
先是大脑变得迟钝，逐渐记不清身边的朋友，最后连你也要忘记了，我很害怕，只好不停地默念你的名字，可后来发现，我只记得你的名字。
不敢去设想之后会怎么样，也许我现在还能清醒着给你写信，过段时间就忘记了所有，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也不要怪我。
怪我也行，就是不能偷偷哭，我会找不到你，会忘记给你擦眼泪，我会难过。
你这会儿在收东西，好奇怪，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还是很想你。
再说点什么好了。
马柏全，爱是一件很小的事，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但并不代表遇到的人就是唯一，如果。
我是说如果，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眼泪晕开在信纸上，马柏全已经看不清写的是些什么了，他像是再也忍不住，开始无助地抽泣，把胸腔里积压着的悲恸都倒在了信纸上。
电影需要默不作声地流泪，也需要撕心裂肺的哭喊，电影就是一部分的生活，拍戏是构成马柏全最重要的东西，直到后来张康乐出现了。
而现在，他把自己的心脏带走了，还要叫自己好好生活。
这样的张康乐，真的好令人讨厌。
所以马柏全把信纸收了起来，那只蓝色的史迪仔也从奥地利带回来了，一起放在了枕头旁边。
凌晨四点，他进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雾气氤氲着镜子，马柏全抬手，写下了张康乐的名字。
凌晨五点，马柏全换好了睡衣，吃了药，再躺进被子里，抱着史迪仔静静地等。
床头柜上摆着一瓶新开封的安眠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马柏全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
湖水没有了，小鱼就会死。
张康乐，春山寄来的信，我收到了。
End.
【全糖可乐/柏康】我以为我能后退
*小学生文笔，写的不好，请多多包涵，谢谢大家！
*ooc预警，注意退避！
“希望有一天可以在热搜上看见这个词。”马柏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骤然一惊，张康乐！
他想起来了，这是《归棹》播出后媒体对他们进行的的双人采访。当时开始采访时有一个互动环节，让他们二人互相选择标签贴在对方身上，他们两个三下五除二便选择好了对方的标签，等他们贴好之后，工作人员递上了两张空白的标签交由他们自定义。张康乐在他之后，在贴纸上写下了“马柏全影帝”五个字...
*小学生文笔，写的不好，请多多包涵，谢谢大家！
*ooc预警，注意退避！
“希望有一天可以在热搜上看见这个词。”马柏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骤然一惊，张康乐！
他想起来了，这是《归棹》播出后媒体对他们进行的的双人采访。当时开始采访时有一个互动环节，让他们二人互相选择标签贴在对方身上，他们两个三下五除二便选择好了对方的标签，等他们贴好之后，工作人员递上了两张空白的标签交由他们自定义。张康乐在他之后，在贴纸上写下了“马柏全影帝”五个字。他亲眼看着他写的，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贴纸贴在他的身上，生怕模糊了字迹。很难形容他那一刻的感受，只是那一刻年少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拿到影帝，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这个人。
“是梦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张康乐了。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当初那些快乐而又隐秘的时光早就过去了。每次想起来，就像一把钝刀来回割在心上。以至于每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张康乐时，会下意识的沉了脸色。梦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他似乎已经脱离出来，明明是亲身经历，却像是个旁观者。他苦笑，复又微微摇了摇头，却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蓄满眼眶，挣扎着要跳出来，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想，算了，就这样吧，毕竟除了梦里，还有哪里能见到张康乐呢？他无力的垂下双手，决定将自己置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梦里。梦里浮浮沉沉，他被黑暗包围，唯有眼前的张康乐发着光，他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快起床了，马奇奇！再不起床颁奖典礼就要迟到啦！”
第二天早上，马柏全是被dj叫醒的。自从张康乐消失后，dj带着之前工作室的所有人来找他，嘴上说是张康乐不见了，他们要失业了 来投奔他，其实他心里明白，应该是他们收留了自己才对。好在他觉得自己还算争气，能够让他们感到骄傲，这不就提名了影帝，就等着看今天这项荣誉花落谁家了。
“dj哥，昨天我梦到他了。”
dj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故作轻松的问“是嘛，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dj哥，我想他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房间一时沉闷下来，只剩下屋里电器嗡嗡声。
“奇奇，乐乐他…”
“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今天可是我—未来影帝的颁奖典礼，他如果不出现的话，我以后都不要理他了！”
dj心疼的看着马柏全，看着他强装高兴努力调节气氛的样子，看着他逐渐变得成熟稳重，看着他把自己装进了一个名为“大人”的套子里。他惊觉之前被张康乐宠着、惯着，说出“十八岁对我来说是一次逆生长”的小孩儿早已经无影无踪，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心勃勃、果决干脆的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未来影帝”。
黑色的汽车缓缓驶入，慢慢在红毯前停了下来。车门微启，里面下来了一个人，正是马柏全。他从容的站在红毯上，承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拍照声，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亮了起来。他四下望着，找到了粉丝的方向，向那边打了个招呼，伴着粉丝的欢呼声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场馆。
内场现在的人不是很多，他坐到主办方安排的位置上，除了偶尔起身打个招呼，便没在说过话。他眉宇间有些刚才红毯上没显现出的倦意，他还是没能从那个梦里脱离出来，准确来说是不想脱离。他找了张康乐这么多年，仍然不见消息，他不甘心。
颁奖典礼不知何时开始了，奖项一项一项的颁发，很快就到了“最佳男主角”。导播操控着机器，他和其他入围的男演员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随着主持人的话，他们的短片开始播放，他看着短片中出现的张康乐，不由得怔愣了一下，极短的一下，除了他没人能发现。短片播放完毕，镜头开始摇晃，屏幕上的画面不断的在他们四人中来回切换，最终主持人的话音落下，镜头也开始定格。镜头由远及近，取景框的人由模糊到清晰，是马柏全！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马柏全淡定的起身理了理衣服，场内无数道赞赏的视线朝他瞧去，她们都期待着这位年轻的影帝未来能有更大的成就。
他向颁奖台走去，接过奖杯，环视一圈，看着台下的不同年龄，形形色色的人。张开嘴，说出了他的获奖感言。“首先感谢组委会和各位评委老师、导演、制片人和其他帮助过我的人，幸不辱命。”他对台下晃了晃奖杯。“然后，大家都知道18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是那时唯一一个确信我在未来能够拿到影帝的人。也是从那时起，我坚定了要获得这个奖的念头。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或者听到，但是还是要对他说一声谢谢。”话音落地，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转头向别处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最后的最后，谢谢粉丝朋友，谢谢大家的信任与喜欢，我是马柏全。”
台下的掌声又一次热烈的响了起来，他却无心再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此同时，由于颁奖典礼是直播形式，几个词条悄然的爬了上来。
（———分割线以下内容为网友评论）
圈圈圆圆圈圈：“啊啊啊啊啊啊，圈圈，妈妈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可乐我只喝全糖的：“竟然提到了张康乐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古早cp，什么时候能复活…”
爱吃面包圈：“恭喜圈圈拿下影帝，未来一定要继续走花路呀～”
我家的猫叫老大：“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五年的时间，带着他对你的期盼，你终于和那时的他一样大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宿命感！！！”
我是马柏全唯粉：“很难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感慨加激动吧，从过去到未来，从小孩子变成了大影帝。马奇奇，一直在努力的向前走，从未停歇。好在努力终会有结果，你的付出没有白费。”
用户060214：“恭喜。”
我那么大一个乐乐呢：“恭喜马柏全斩获影帝！话说，zkl你到底在哪里！！！［哭：/］
要吃草莓尖尖：“不是，你们谁能懂我一下，圈圈再说幸不辱命和最后结尾的时候，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分割线回到现实）
颁奖典礼结束，马柏全婉拒了他人的邀约，回到车上。他打开了手机，无视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恭喜信息，看着热搜上热度不断攀升的词条 ——— “马柏全影帝” “张康乐马柏全” “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他截了个图，并将手中的奖杯随意拍了个照，一并发给了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账号。他想说你看，我拿到影帝了，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或者说你看，我们的名字又一次排在了一起…最终删删减减，只发了两张图片过去。看着手机中安静的聊天窗口，不断有消息弹出，他不厌其烦的一一划走，顶部却始终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一一谢过所有的恭喜消息后，他颓然的关上手机，看向车窗外，下雨了啊…他想。
“dj哥，我想下去走走，我认识路，你们不用管我。”
dj将他刚才的动作神态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想着前边就是酒店，几百米的距离，就由着他来了。
他一人下了车，dj本来想和他一起下来，被他劝住了。
“好，下去散散心也好，注意安全，口罩记得带好，小心被人认出来。有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想着那个还未被回复的消息。直到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他打开，是一张实时的背影照，而这张照片出现在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聊天框中。张康乐！
“哥！”他朝四周看去，没看见任何人。“张康乐，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一直都在，对不对？事到如今，你难道都不舍得出来恭喜我吗？”
…………
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都在。”手机消息弹出。
“好。”马柏全颤抖的打下了这个字。但眼里满是狠戾。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见他，但他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出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刀，半蹲下来，找准了自己的手腕，正准备割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你疯了！马柏全！”“没疯，你这不是来了吗…”他轻声说。他的哥哥，果然还是心软啊。
张康乐见他这样，起身就要走，却被马柏全反手抓住了。“哥，能不能别走，求你…”听着耳边传来的呜咽声，张康乐心里一阵绞痛。他害怕，他害怕他走了，马柏全真的会伤害自己，他不敢赌，也输不起。他俯下身来，看着马柏全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不走了，这次真的不会再消失了。”“好。”他借着张康乐的力站了起来，顺势抱紧了张康乐，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张康乐试图挣扎，未果，遂放弃。他有点纳闷，这小孩儿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他们躲在屋檐下，刚才的伞在他俩的争执中不小心弄坏了。正打算打电话给dj，让他来接。就看见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两个人有一瞬间的僵硬，硬着头皮回拨回去，果不其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声怒吼。
“马柏全！你别告诉我你在酒店楼下迷路了，这么晚还没回来，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dj哥，我伞坏了，你来接我一下吧。提前预告，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好，在那等着。”说完dj就挂断了电话。
张康乐看着他，“你…你你这个人真是…”
“我这个人怎么了？张康乐，说话呀，我这个人怎么了？”
张康乐只是笑着，恍惚间，一切又变回了从前。
“ 张康乐。”
“我在。”
“张老师？”
“别叫我张老师，马奇奇。”
“张哥？”
“在呢。”
“哥哥。”
“嗯，我在。”
（柏康）在离婚前一天失忆
08 他不生气 完结篇
是很幸福的圈圈和乐乐呀 (-^〇^-)
“哥……你生气了吗？”
一路上张康乐都没和马柏全说话，就连到家后也只是很平淡地拿了衣服洗澡，完全没有搭理马柏全，让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
“哥……”
等张康乐从浴室出来，马柏全没忍住又喊了声。
“你理理我。”
张康乐轻轻叹了口气，“马柏全，我们谈谈。”
见张康乐终于愿意理自己了，马柏全顿时双眼一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
“先让我说。”张康乐出声打断。
“……好。”
马柏全有些不安地戳着手指，余光偷偷观察着张康乐的表...
08 他不生气 完结篇
是很幸福的圈圈和乐乐呀 (-^〇^-)
“哥……你生气了吗？”
一路上张康乐都没和马柏全说话，就连到家后也只是很平淡地拿了衣服洗澡，完全没有搭理马柏全，让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
“哥……”
等张康乐从浴室出来，马柏全没忍住又喊了声。
“你理理我。”
张康乐轻轻叹了口气，“马柏全，我们谈谈。”
见张康乐终于愿意理自己了，马柏全顿时双眼一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
“先让我说。”张康乐出声打断。
“……好。”
马柏全有些不安地戳着手指，余光偷偷观察着张康乐的表情。
啧，演技太好，看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瞒了我多久？”
不好！
第一个问题就不好回答。
马柏全选择装傻，“啊？”
张康乐深吸了口气，“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还没等马柏全回话，他又紧跟了一句，“奇奇，不要撒谎。”
挣扎了一会，马柏全最终还是低着头，声音小小地说道：“出院前一天。”
“所以你后面都是演的？”
不敢去看张康乐，马柏全又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影帝啊，我都没发现。”
马柏全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把头埋的更低了。
“你之前瞒着我的就是那个女生追踪你的事吗？”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说到后面声音越小，马柏全挪了下座位，让自己和张康乐的距离缩短了些，还弱弱地补了一句：“你那段时间太忙了，我发你消息都不怎么回我。”
张康乐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段时间在杀青阶段，确实是有些忽略马柏全了。
想到这，他不由心软，“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我们结婚了，马奇奇。”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马柏全听懂了，也明白张康乐没有真的生气，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知道啦知道啦，”他靠过去，一下就把张康乐一下搂在怀里，还不忘深吸一口，“你好香啊哥哥。”
“你别嬉皮笑脸的。”
张康乐伸手推了推他。
没推动。
“嗯嗯，”马柏全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错了……主要是你当初要和我离婚我心急嘛。”
张康乐推的更用力了，“我那是气话！谁知道你真信了。”
马柏全理亏，只好紧紧抱住张康乐不撒手，嘴里一个劲说认错。
“马奇奇你可别以为这件事就完了，车祸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说到这，张康乐不由一阵后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疯狂……我这不好好的嘛，马柏全不想听下面的话，他拉起张康乐双手放在自己脸颊两侧，还左右比划了一下，“你摸摸，还长肉了。”
张康乐差点没给他两巴掌。
他站起身，丢给马柏全一条毛巾，“去洗澡，身上太臭了。”
马柏全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哥哥会在床上等我吗？”
张康乐不吃他这一套，“你先去洗澡。”
“哦。”
马柏全乖乖起身去浴室。
张康乐有些脱力般地回到卧室，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DJ发了条信息：我再休假一个月。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Excuse me？你要不要看看你刚刚发了什么？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不是说好恋综录完就去拍戏的吗。。。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你要这一个月时间干啥
ZKL：陪小狗。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别告诉我小狗是马柏全……
ZKL：嗯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张康乐你敢不敢参加最强大脑把你的恋爱脑掏出来吓死他们？！
ZKL：辛苦你了。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喜欢买衣服：不辛苦，命苦。
马柏全洗了个战斗澡，头发还湿着就从浴室里冲了出来，他拧了拧卧室门，没拧开。
再拧了一次，还是没开。
马柏全心感不妙，他试探性地喊了声，“哥？”
张康乐从里面嗯了声。
“是我呀哥哥，给奇奇开门。”马柏全又使出了腻的发慌的嗓音。
“你去客房睡。”
隔着门，张康乐的声音有些失真，可马柏全还是听清了。
他不死心地挣扎，“不要啊哥哥，十二月份的天很冷的，你一个人睡小心感冒。“
“再多说一句，明晚也去客房睡。”
马柏全顿时老实了。
什么没生气，都是假的。
躺在客房的床上，马柏全裹紧了被子，气鼓鼓地决定：明天不给张康乐早安吻了。
本篇文到这就完结啦，超级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我也没想到我能到柏康系列的第三……真的很惊喜(=^▽^=)我们下本再见哦٩(๑^o^๑)۶
彩蛋:论坛体，当恋综播出后大家的反应会是什么呢⊙ω⊙大家当番外看就好啦～
归潮不过第七夜
💔
轻度ooc，钓系心机colorVS阴暗腹黑⭕
“张康乐，我最恨你。”
“马柏全，我最爱你。”
（二十三）
七月底，马柏全终于杀青。
没有任何休息，无缝进组，投入了另一部电影的拍摄。
业内在传，马柏全跟瀚星签了两年的影视约。
瀚星砸资源，马柏全挣钱。
如果挣不到某个数的收益，合约自动延期。
高强度的工作，让本来就瘦的马柏全几次进医院，即便如此，都没有耽误进度。
张康乐曾几次一天之内极限来回去医院看过他，但几乎每次，马柏全的身边总会出现那个恶心的人。
他只能默默离开，装作不曾来过一样，在微信发消息关心。
四个月后，马柏全电影杀青，已经是年末。
又是寒冷的冬季。...
💔
轻度ooc，钓系心机colorVS阴暗腹黑⭕
“张康乐，我最恨你。”
“马柏全，我最爱你。”
（二十三）
七月底，马柏全终于杀青。
没有任何休息，无缝进组，投入了另一部电影的拍摄。
业内在传，马柏全跟瀚星签了两年的影视约。
瀚星砸资源，马柏全挣钱。
如果挣不到某个数的收益，合约自动延期。
高强度的工作，让本来就瘦的马柏全几次进医院，即便如此，都没有耽误进度。
张康乐曾几次一天之内极限来回去医院看过他，但几乎每次，马柏全的身边总会出现那个恶心的人。
他只能默默离开，装作不曾来过一样，在微信发消息关心。
四个月后，马柏全电影杀青，已经是年末。
又是寒冷的冬季。
但没隔几天，马柏全又进了新组。
大制作，好班底，男一号。
方瀚给的。
这些，张康乐给不起。
马柏全发消息说:“哥哥，抱歉，我可能……不能陪你跨年了。”
张康乐说:“没事，工作要紧。”
张康乐给工作室的小伙伴放了假，自己一个人留在横店的家里过年。
听着烟花绽放在空中的声音，张康乐莫名其妙地流泪。
他们认识后的第一次跨年，人潮拥挤，烟花绚烂。
他坚定将他搂入怀中。
第一声新年快乐，说给彼此听。
眼里泛起汹涌澎湃的爱意，只是因为身边有你。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还有很多很多年。
现在想想，那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张康乐吸吸鼻子，冷空气毫不留情地窜入身体，一阵发凉。
刹那间，他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或许他们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张康乐浑身颤抖着，艰难地打字，艰难地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启免打扰模式。
他不知道马柏全有没有收工。
不知道马柏全会不会看见这条消息。
不知道马柏全身边现在是谁，更不知道马柏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张康乐没有多余的勇气再去想。
他是勇敢的，也是懦弱的。
把自己关进房间，困在无止境的黑暗中……
饭店。
小林扶着满身酒气的马柏全上车。
车子行驶在夜色中，马柏全强忍着醉意打开手机，脑子乱乱的:“张康乐……张康乐……”
小林不忍看他，顺势递过几粒药和一瓶水。
马柏全推开药，虚着眼睛，举着手机自言自语:“张康乐……张康乐……”
醉意上头，他看不清通话记录上的名字。
熟练地输入电话号码，拨过去，却没有接通。
马柏全不放弃，继续打第二次，第三次……
还是没有打通。
他喃喃道:“张康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张康乐。
打开微信，点开唯一置顶的头像，拨了视频。
还是没人接。
小林叹气，道:“哥，他可能睡了，要不明早再打？”
马柏全懵懵的，点点头。
醉醺醺地发了条语音:“张康乐啊……新年快乐！”
语音刚发完，马柏全手滑没拿稳，手机掉到座椅下。
小林眼疾手快地捡起。
不经意间瞥到屏幕上冷冰冰的几个字。
身体忽然顿住。
他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时，马柏全伸手:“谢谢。”
小林不大情愿，把手往回缩了缩。
可马柏全即使喝醉了，力气还是大，把手机一把夺过。
小林暗暗叫苦。
真的完了。
马柏全虽然晕乎乎的，但不至于傻。
他发现了小林的异样，又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冰冷的五个字，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窖。
瞬间清醒，耳畔一片轰鸣。
窗外夜色一闪而过，连带着从前的记忆一起，在脑海中飞逝。
又像是灵魂被生生抽离。
“不要我了吗。”
【柏康】为什么是芒果双皮奶
马柏全✖️张康乐
#现实酸涩向，年下，he，全文1.3w+，破镜重圆久别重逢，情节俗，文笔也不好，全文免费，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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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体面而又疏离地打招呼。
马柏全并没有以普通的态度第一时间握上张康乐的手，而是微低着头看着他所熟悉的修长干净的右手，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而后抬起头，朝面前的人点点头，之后绕过了张康乐，往里面走。
今天马柏全来参加的是一场颁奖活动，在之前他并不知道张康乐也会出现，而等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的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地有了反应，双腿像被麻袋拖住，根本迈不出一步，全身上下都被固定，只剩眼睛跟着被他刻...
马柏全✖️张康乐
#现实酸涩向，年下，he，全文1.3w+，破镜重圆久别重逢，情节俗，文笔也不好，全文免费，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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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体面而又疏离地打招呼。
马柏全并没有以普通的态度第一时间握上张康乐的手，而是微低着头看着他所熟悉的修长干净的右手，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而后抬起头，朝面前的人点点头，之后绕过了张康乐，往里面走。
今天马柏全来参加的是一场颁奖活动，在之前他并不知道张康乐也会出现，而等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的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地有了反应，双腿像被麻袋拖住，根本迈不出一步，全身上下都被固定，只剩眼睛跟着被他刻意藏在记忆深处五年的人，而在和那个人对视上时，他才眨了眼。其实称不上眨眼，只能算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因为害怕像之前在梦中那般闭眼再睁开后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即使清楚地知道现在是现实世界，马柏全也不敢让自己一丝一毫地处于被动位置。
反而因为清楚地知道是现实世界，他才更加舍不得。
现在坐在主办方临时安排的位置，一阵接着一阵的热闹宛如浪潮，马柏全却觉得自己是一座孤岛，海浪不曾向他靠近一分，那些热烈与他隔着最远的距离，从一处小点开始沸腾又蔓延，却统统绕过他，不愿施舍，不愿回头。
可是五年前，马柏全毫无征兆地想起那个夏夜，五年前他也是笑着，闹着，燥热的风穿过他的衣角，路边的灯浸染他的发丝，面前的身影挺拔修长，带着成年人浑然天成的成熟利落，落在当时的他的眼中。
周围还站着一些人，是一些吧，马柏全仔细想了想，画面并不清楚，也许是那天的气温实在高，从额头滚落的汗落入眼中，一切都变得模糊，只剩下那个身影，和向前追赶他的自己。
那时见过他们的人没有人不说一句哥哥弟弟关系真好啊。
而刚刚在后台他听到有人在悄悄讨论：“柏全和康乐以前认识吗？”
时间多神奇，有人在这里写故事，有人在那里擦痕迹，想要 一笔接一笔画上完整的圆，却总也到不了最初的点，最后被雨一淋，原来过去如此脆弱，原来爱人没有圆满。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海》剧组登场！”
女主持人清亮的嗓音落入耳中，屏障被撕开，欢呼和掌声跟着涌入。心有灵犀般的，马柏全抬眼，和一双眼睛相碰，黑暗就此落下，唯有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闪着光，不灼目也不暗淡，却刚刚好吸引他。
马柏全又不自觉地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张康乐的时候，在咖啡馆里他站起了身，说：“我饰演何家浩，我叫马柏全。”他微微低头，他稍稍仰头，这是融入对方生命的起点。
那个夏天好长，长到他现在都没有寻找到出口。
刚分手后，马柏全像是提线木偶般地生活了几个月，那时刚刚结束了一场拍摄，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饭，他在现场表现得特别好，敬酒喝酒招手就来，全程都挂着笑脸，散场后也目送着所有人离开才打了车去医院急诊挂号，和医生说胃不舒服，打了一晚上的点滴。第二天回家后他也只是换了身衣服又接着忙工作，房间里冷冷清清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切都重新归为原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一次落泪是在朋友们面前，大家一起在清吧喝酒，马柏全就坐在一旁撑着头看他们玩闹，桌上摆着杯大都会，恍惚中有什么顺着脸滑下，从下巴处掉落，最终埋藏进外套，浅浅留下深色的圆。朋友们都放轻了音量直至变得安静，他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咔哒，是碎裂的声音，马柏全想，原来他和张康乐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截断了啊。
第二天醒来，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好好整理了房子，将之前还怀有妄念的他所留下的与张康乐有关的任何东西全部扔入垃圾箱，之后又用了半年的时间，逼迫自己不再查询和他有关的任何信息，逼迫自己不再想起和他有关的任何回忆，慢慢的，马柏全也开始怀疑那段时光是否真的存在。
分开太久，连思念的方式都不再确切。
掌声又一次响起，马柏全回神，舞台上的人已经移开视线，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主持人，时不时跟着他们的话点头附和。
颁奖活动持续时间很长，马柏全这次回来得有些匆忙，没做什么准备，也就没有跟着上台领奖，等他参与拍摄的剧组从舞台上下来时，他也跟着起身，绕到会场后方，从小门走出去。
和导演还有助理分别发完信息后，马柏全收起手机，朝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慢慢走着。他刚到时外面还下着雨，现在应该还没停，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上，马柏全突然很想抽烟。
其实他不是喜欢烟味的人，这个念头也只一闪而过，但是他在张康乐的车里发现过烟盒，那时候他指着烟盒还问张康乐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可张康乐只是背靠着驾驶座椅，侧着头，在被夜色包围的狭小空间里看了他很久，最后马柏全也没讨到答案，却获得了几秒被揉揉头的动作和一个他至今都没能读懂的眼神。
停车场顶部的灯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连着一个的白色光圈，马柏全从不同类型的汽车面前走过，扫过前头的车牌号，执着又仔细，最后在他熟悉的车子前停下脚步，张康乐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停车。
他隔着车窗盯着摆在IP上的紫水晶小摆件好一会，才绕过车走到贴近墙的一面，慢慢放松了身子抵住背后坚硬的倚靠物，垂下头又开始放空，目光逐渐没有了焦点，也许被压抑的时间实在太久，今日受到的冲击就像伸出的手，轻而易举地打开他自以为完全封锁的门，那些回忆如藤曼从深处蜿蜒，附上他身体的每一处将他紧紧缠绕，只留一双眼。
呼吸变得急促，马柏全轻轻一眨，五年后的他看到了五年前的张康乐在对着他笑。
是他最熟悉的张康乐。
“这张照片喜欢吗？”张康乐还是在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马柏全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根本不受控制，嘴角开始上扬，他大声地回应了张康乐：“喜欢，每一张都很喜欢！”
张康乐低下了头，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翻过一张又一张照片，马柏全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将下巴抵在张康乐的肩膀上，大腿和胳膊都紧紧贴着，两个人一起看着手机里留下的痕迹。
“哥。”马柏全微微侧过头，眼睛依旧向下看，嘴巴却凑到张康乐的耳朵边，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用气音小声开口，“谢谢你。”
划动屏幕的手指就此停住，张康乐没有转头，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
“我的十八岁被你记录下来了。”声音还是小而低，马柏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又一次道谢，“哥，谢谢你。”
其实话语并不长，但说话的人拉长了节奏，显得简单的一句话如此郑重又认真，甚至到了庄严的地步。在这独一无二的代表人生进入新阶段的岁月里，有一个人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过一天又一天，记录下他的一刻又一刻，所以喜欢上他实在太轻而易举又理所当然了。
后来提到十八岁，马柏全想，那些属于他十八岁的形容词，每一个里面都有属于张康乐给予他的印记，不是因为这些形容词与他的十八岁多么相配，是因为有了张康乐，才被赋予那么深重的含义。
张康乐听着马柏全的两声道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左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而后觉得不够，摸了摸马柏全的头顶，又揉了揉。
画面一转，气温逐渐转凉，已经到了需要穿上外套的季节，马柏全愣了一会，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回消息，门口传来了响动，他一转头发现张康乐左手抱着个纸箱，右手关上了门。
他扔了手机，光着脚走到张康乐面前，伸手戳了戳纸箱，歪着头问张康乐：“哥，这是什么啊？”
张康乐轻轻一侧身，纸箱就远离了马柏全，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皱了下眉：“先穿鞋。”
摇摇头，马柏全绕到张康乐的背后，双手从后往前绕过他的脖颈又搂住，胳膊搭在肩膀上，马柏全低头狠狠蹭张康乐的侧颈：“你先告诉我。”
张康乐没有理他，而是脱下了自己的拖鞋，又往前一踩，挣脱了马柏全的桎梏，转身将纸箱塞进他的怀里，就往里面走。
马柏全穿上了张康乐留下的鞋，知道张康乐是去找他刚刚随意甩在沙发前的鞋，于是他朝厨房的方向走，在餐桌上放下了纸箱，纸箱没有被透明胶带封住，马柏全只是翻开了一个角，就发现他最爱的岩烧海苔风味薯片包装袋。
画面又是一转，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是雨水连续不断落在地上而形成的杂乱无章的节奏，马柏全低着头，眨了眨眼，湿热的眼泪夺眶而出，直直落下，与细密的雨丝混为一体，最后消失不见，成为潮湿的一员。
不知为何手指不受控制地拼命颤抖，却执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马柏全凭着本能拨通那个号码，一个接着一个，被挂断就接着播。秋末的雨寒冷又刺骨，从衣领口钻入又顺着皮肤滑过身体的每一处，宛如银针扎入骨髓，叫他根本直不起身。
接电话啊，张康乐。
马柏全慢慢蹲下，头靠着膝盖，右手举着手机贴近耳朵，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又好像被抛弃的孩子。
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两声马柏全，一声穿过时光而显得沙哑又模糊，一声就在身边而显得清晰又真实。
他猛然抬起头，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张康乐和五年前站在他面前的张康乐的身影逐渐合二为一，只是那天夜晚的雨声有些嘈杂，而今夜实在安静，马柏全有些恍惚，回忆与现实好像紧紧连接着不存在任何缝隙，却早已天差地别，他眨了眨眼，听到了五年前的张康乐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面前的人刚开了口，他就在瞬间伸出手握住了张康乐的手腕，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恳求，他说：“别说话。”
张康乐闭了嘴，任由马柏全握着他的手腕。
指腹与动脉血管的距离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肤，马柏全在张康乐平稳的心跳声中逐渐平静下来，他慢慢松开握着的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却没有看对方的眼睛。
马柏全突然意识到，这只伸出的手他最熟悉，五年前他曾在每一根手指上落下吻，而打开他思念闸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将他围困在那个夏天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这让他如何遗忘。
张康乐看着马柏全现在的样子，猜想他现在应该可以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了，抿了抿唇，他问：“你一直呆在这里吗？”
马柏全点了点头，在重逢后第一次认真对上张康乐的眼睛。
“那你。”张康乐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什么语气表达接下来的意思。其实他会来参加这场活动一个理由是因为《海》这部剧是编剧向导演推荐的他，而且剧组里的人都对他很好，另一个理由便是他早就和助理确认了马柏全在国外参加杂志拍摄，根本没有时间回国，所以在后台遇见时张康乐实在意外，甚至萌生了想要提前离场的念头。
但当他看到蹲在角落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时，心里存得只剩下孩子是不是受委屈了的想法。
他撇不下。
“那你今晚有安排住的地方吗？”尽量以正常的语气，张康乐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马柏全摇了摇头，又开口强调了一遍：“没有。”
早在他坐上飞机之前，助理就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已经给他订好酒店了。
对方这么坦然地给出了答案，张康乐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思考了一会，开口：“那要不要联系一下你助理，让他......”
“他老家有事，我给他放了几天假。”没等张康乐说完，马柏全就打断他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慌。
张康乐对马柏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在心里给主办方默默记上一笔。他低下头拿出手机，从马柏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敲打，而后抬起头，张康乐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他问：“那你今晚要不去我房间呆一晚？我刚刚和子扬确认过定的是双床房。”
马柏全沉默着，还是看着张康乐的眼睛。
空气都变得凝滞，张康乐先垂下了眼，舔了舔唇，他摁下手机开关，准备重新给子扬发消息：“算了，我让子扬再......”
“好。”
语气有些急，好像不应允就会错失很重要的机会，马柏全往张康乐身前靠近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和野兽看猎物的眼神一般无二，地上的影子也跟随主人向前，覆盖了一大片属于另一人的影子。张康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左手不引人注意地颤抖了一下，恰好碰到了车门把手，他听到马柏全再次开口：“好。”
一前一后，张康乐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从前两人一起做的采访，具体问题记得并不清晰，但彼此的回答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冒出，他得承认，不管是哪个时期的马柏全，他都拿他没辙。
“知道了。”张康乐不再看马柏全的眼睛，低下头开始发消息，打着打着又有些走神，五年中只有此刻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真实存在于身旁的，他轻轻扯动嘴角，借着低头的时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其实此刻对他而言已是奢侈。
等两人到房间门口时，子扬已经站在旁边，手里拎着黑色手提袋，见到他俩时就将这个袋子递到张康乐面前，和两人都道了晚安后就转身往电梯间走，没离开多远又回头看向张康乐，向他举了举手机，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发消息，确认对方点头后才彻底离开。
“这是我让子扬刚刚准备的用品，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让他送上来。”张康乐将黑色手提袋放到桌子上，又径直走向床边，慢慢翻开折起的被角，“如果没有缺漏的，那你先去洗澡吧，今天应该累了。”
其实翻开折起的被角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张康乐依旧背对着马柏全，整理完被子又伸手想要抚平枕头上的褶皱。他知道张康乐在躲避他，以一种他以为藏得很好其实漏洞百出的方式。
“嗯。”马柏全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过手提袋就走向浴室。等到门落锁的声音，张康乐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宛如生锈的机器，一顿一顿慢慢站直了身子，又脱力般地靠在墙上，生锈的机器瞬间变成被剪断了线的木偶，张康乐低着头，双手慢慢举起覆在脸上，直到浴室传来水声，他才像刚刚与外界产生连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马柏全仰头站在淋浴头下，闭着眼任由喷头洒下的水打在他的脸上，水顺着皮肤不断滑下，在地砖上聚起一滩又被打散。他在滴滴答答的声音中想起刚刚张康乐的背影，弯下腰时能通过塞进西装裤的白衬衫清楚地看到他的腰线。
瘦了。这是马柏全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五年前的每一眼、每一次拥抱早就深深刻进他的心里，一笔一划铸就了马柏全如今只需一眼便可判断对方身材的双眼。
他的眼睛是专属于张康乐的量尺。
摁下开关，马柏全拂去脸上的水珠，他眨了眨眼，看向那个手提袋。
张康乐坐在床边发呆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于是思绪被打断，他转头就看到从浴室走出来的马柏全，身上穿着子扬刚刚买的短袖和短裤，拿着一条毛巾随意地擦着湿湿的搭在额前的黑发，身后跟着一团一团的雾气，推着他向前走。这一幕带给张康里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心头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带来数不尽的酸与涩。眼眶变得温热，在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之前，张康乐低头快步走向浴室，斩断了马柏全发现的可能。
马柏全举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逐渐停止，随手将毛巾一甩，他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过分眼熟的包装袋。
熟悉到不需要看标签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向那个包装袋靠近，右手却不停地颤抖，在接触到的前一刻，却猛地停住，连五指都向掌心缩起，马柏全感到自己的呼吸不再平稳，变得急促，一呼一吸间眼泪不停聚集，烫得他心口疼。
在眼眶无法承受泪水重量之时，他终于有勇气拆开包装袋。
里面放着一份那年夏天仅他可有的芒果双皮奶。
-
张康乐刚拉开一条门缝就感觉从门外受到一股冲击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马柏全推着肩膀向后走，而他只能跟着这股力不断后退，直至背部抵上浴室的墙。
身前的人一直低着头，但张康乐能明显听到马柏全粗重的呼吸声，他一时之间只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头发，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试探性地摸了摸，手上变得一片湿润，张康乐小声说，带着哄人的意味：“先去把头发吹了，好吗？”
“不给我个理由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康乐皱起了眉：“什么？”
马柏全的手依旧按在张康乐的肩膀上，他先是偏头看了眼手上拎着的包装袋，冷笑一声，而后就着偏头的姿势抬眼盯着张康乐的眼睛，慢慢举起包装袋：“为什么是芒果双皮奶，不给我个理由吗？”
“还有五年前分手，也不给我个理由吗？”
从张康乐的视角看去，马柏全双眼通红，像是想要拼命发泄却找不到出口而被逼急了的小兽，明明端着一副得不到答案就带着他一起去死的威胁态度，可止不住颤抖的双手以及没有被擦干净的泪痕在灯光的照射下根本无处可藏。
小孩要不到糖还能撒泼打滚大哭大闹，可马柏全要不到答案只能将委屈和悲伤化作腐烂的种子留在心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声不响地往上面覆上泥土和沙尘，淋上山泉和甘露，以为可以悄悄生根发芽，刨到底部才发现，腐烂的种子依旧是腐烂的种子。
张康乐只是看着面前人的眼，沉甸甸的情从那双眼中源源不断地压上他的肩，可他弯不了腰，他低不了头，他说不出话。他只能站着，更加用力地站着。
“说话啊张康乐！你不是最能说狠话了吗！你信不信我......”
马柏全骤然停住话语，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造成的缺氧让他的脑子变得昏沉，手一松，装着芒果双皮奶的包装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重重一声，宛如警钟敲在两人心间。
可马柏全不管，五年前他就仗着年纪小在哥哥面前无法无天，五年后他依旧仗着这个优势，一步一步走进张康乐，他的手慢慢环绕上对方的腰，眼睛蹭在颈窝处，完完全全是寻求安慰保护的姿态。
肌肤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过于近的距离让两人沾染上彼此的体温。张康乐能清楚地感受到马柏全的身体还在颤抖，他听到对方凑到耳边，用气音小声问:“你说一句话，好不好，哥哥，一句话就好，我求你......”
可是没有，直到最后马柏全都没有如愿。
他只是像一条耗光了所有力气的狗，松开手后直起身，慢慢走向门外，最后只剩下”啪嗒”地关门声，连一眼都没有留给张康乐。
少了一个人存在的浴室理应变得敞亮，可张康乐却觉得他在被挤压，肺里的氧气变得稀少，黑暗沿着地砖纹路蔓延，从远至近，从上到下，不断夺取光亮存在的权利，唯独存了一丝温柔，为张康乐站的地方捧起一束光。
他缓缓蹲下身，歪着头看了那个包装袋很久，才伸手松开系起的结，拿出那份双皮奶，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原本形状完美的双皮奶受到硬物的撞击变得破碎，一块一块不再完整，聚在中间的芒果也四散开来，显得有些可怜。而张康乐盯着中间的那条裂缝，突然落了泪。
甜品沾上眼泪会变咸，镜子被打碎也难重圆。
第二天马柏全又飞国外继续拍摄杂志，他穿着黑色大衣快步走向等在门口的摄影师，嘴角扬起完美弧度，以最得体最适合的话语回应摄影师，流利的英语和舒服的节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和这位东方男人交流，摄影师哈哈大笑一声，拍拍马柏全的肩，毫不忌讳地说出“马，我真想让你来当我的模特”这种话。
而马柏全微弯着腰，保持着和摄影师一样的高度，笑着回答：“这是我的荣幸。”
时间留下很多，却也带走很多，五年前在咖啡厅第一次围读剧本时还有些局促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在异国他乡，在并不熟悉的大场面谈笑风生。成长也许是一砖一瓦堆砌而成，也许就在一瞬间，在看不见的深夜，在不为人知的空间。
杂志项目拍摄完后，马柏全并没有立即返回国，而是将一切活动都暂停，一个人在挪威呆了半个月。
九月的挪威温度适宜，马柏全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手上握着一杯咖啡。他闭着眼仰起了头，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拥抱属于他的每一寸皮肤。天气真好，他想。
等马柏全睁开眼，发现旁边坐下了一个背着书包的长发女孩，模仿着他的动作，甚至张开了双臂。他看着这位年轻女孩，歪头淡淡地笑着，女孩应该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挥了挥手朝他打招呼。
马柏全也学着她的样子和她打招呼，然后他听到女孩用英语问他：“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马柏全边点头边用英语回她，起了那么点兴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女孩想了想，然后说：“你身上有一股，独属于中国人的，忧郁的气质。”像是觉得这个形容词并不是那么确切，她又说：“不对不对，就是很特别的气质，让人能一眼被吸引，就是。”女孩顿了一下，竖起了大拇指，“就是很酷。”
马柏全笑着点点头，也竖起了大拇指：“你很漂亮，像天上的精灵。”
女孩开心地笑了几声，又站起了身：“今天遇见你很高兴，但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很遗憾不能和你多聊几句，不过欢迎你再来挪威玩，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去中国看看的！”
马柏全也站了起来，依旧笑着：“好，中国一直欢迎你们的到来。”
女孩向前跑远了几步，突然停下，又转身跑到马柏全面前。他挑起了眉，还没问女孩有什么其他事吗，她就先开口：“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笑起来更帅，希望你能多笑笑。”留下这句话又转身跑远，背着身子向马柏全挥了挥手。
直到彻底看不到女孩的身影，马柏全才重新坐到椅子上，想到女孩刚刚说的话，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和张康乐刚在一起时的日子。
家里有一面墙上贴了张方方正正的毛毡板，上面沾着好多照片，有他俩的个人照片，更多的是双人照。那天马柏全站在这照片墙前拉开可乐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目光却没有撇开，从一张张照片前扫过，直到定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张——康——乐——”马柏全拉长了声音喊那张照片上的主人公，张康乐从洗手间走出来，边用纸巾擦着手边问：“怎么了？”
“你以后。”马柏全指着那张照片，又转头看看张康乐，“你能不能像我给你偷拍的这张照片一样多笑笑啊。”
身边的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马柏全顺手将可乐瓶塞到张康乐手中，然后用食指顶着他嘴角两侧的肌肉向上提：“就像这样啊就像这样，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多笑笑啊多笑笑，不要像咱俩刚见面那样，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忧郁小男孩呢。”
被他摆弄表情的人并没有恼怒的意思，而是顺着他的意点点头，眼里的喜欢简直装不下。
忧郁？马柏全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有人第一次这么形容他，真正的他。
手机传来震动，他低头解了锁屏，发现是一个好友给他发的消息，问他还在不在挪威，他后天到挪威的飞机，有没有时间陪他再呆几天。
“行，你来吧。”马柏全回他。
计划好的行程被打乱也没有让马柏全损失什么，反而和好友又度过了几天轻松愉快的日子。
最后一晚两人在挪威的酒吧里喝酒，聊到了很多从前的往事，互相打趣又互相笑话，哈哈笑过后反倒变得安静。身后是喧闹的环境，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挤在这小小的酒吧里，大家的经历都不相同，却在此刻彼此分享。漫漫人生中的某一段故事里在这个夜晚存进了不一样的痕迹。
“其实。”好友先打破沉默，“这些话不该我来告诉你，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你俩明明互相惦念彼此，惦念那段时光，却又生生失去联系那么多年。不要说你俩，我都不甘心啊。”
马柏全听了这话，低头拿起酒杯，就着痕迹喝了一口，还是大都会：“没什么不甘心的。”
“你知道你俩分手后，我再见到康乐是什么时候吗。”好友才不理会，继续说，“还记得《天中月》吧，你那时候接到的第一部大ip男三，有个周末我去探你的班，临要走的时候，在群演的人堆里看到拿着盒饭的康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脏衣，脸上抹着黑色的碳，就蹲在那巴拉着饭。嘿，你说，要不是我和你俩熟悉我根本认不出他。”
好友说到这的时候停了一下，而马柏全在张康乐的名字出现的第一秒，就面无表情地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然后我就走到他面前，他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收起盒饭就站起来喊我哥，我想拍拍他的肩他又躲，说衣服脏，我就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他还扯谎骗我呢说想来积累积累经验，放屁！扯淡！他那会都能接到不错的本子的男一了，积累什么狗屁经验。”好友说到这一拍桌子，又捂住了脸，声音变得闷闷的。
“我没管他，就直接把他拉到旁边，问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一直低着头，我又和他说你再不说我就去叫马柏全了，他一下就抬起头，还伸手拦了我一下，语气很急地说别。我就这么看着他，他才告诉我真相。”
“他说怕你过得不好，怕剧组的人欺负你，怕你应付不了那些刁难场面。嘿，这死小孩。”好友的声音变得颤抖，带着哽咽，“我说那你呢，你自己没有事要干吗，他说这都是他和公司商量好的，而且全部都在接戏的空挡才来当群演，不会耽误他自己的事。”
“不过这段时期的持续时间也没有很长，大概就一年半吧，因为你那会每接一个本子我都会发消息问他，他对我倒也没隐瞒，老老实实说了，也不是每个剧组都跟。直到你第一次接到男一的本子那次，他才彻底结束了当你群演的经历。”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听了这些话，马柏全第一次开口。
“知道的人也不多。你那几年关于康乐的消息全部屏蔽，连带着你那边的人肯定不清楚，而且他当的也都是群演，把消息都藏得很好，而且谁有事没事去关注群演，也就他那边的人知道，还有就是被我撞见了。”好友拿过酒杯喝了一口，长叹了口气，“更何况康乐那会求我不要告诉你，我怎么好意思辜负他。”
马柏全还是保持同一个动作，只是眼神逐渐失去焦点，他感到好友拍了拍他的肩：“你们俩那几年都不容易，你也不要怪康乐......”
“那分手呢？”在听到刚刚所有的话，马柏全感觉身体飘在了半空，不上不下，堵得他全身疼，而脑中闪现的两个字让他在一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分手是因为什么？”
“分手啊。”好友拉长了音，像在回忆，又像在惋惜，“我并不十分清楚，康乐只简略地跟我提过，他只说这是伤害程度最低的办法了，对所有人都好。”
一直坚定认为的真相却被告知都是虚构的假象的那一分钟该如何度过，马柏全没有任何经验，他只觉得脑中乱七八糟的画面挤作一团，搅得他太阳穴疼，忽而又飘起漫天白雾，那些画面渐渐淡去，他在雾中拼命挥动双手，想要找到出路，一转头却看到了一双眼。
那是张康乐的眼睛。
动作维持不了了，马柏全慢慢弯下了身子，额头死死抵着右手手臂，隐隐约约能看见浮起的青筋。他想大吼，他想狂叫，最后全都被狠狠压抑在身体里。
什么所有人，这里面包括我吗。包括你吗。
“见一面吧。”马柏全的耳朵像是蒙了层屏障，好友的声音宛若从远方传来，他只听到，“你们都在意彼此，见一面吧。”
-
晚上张康乐总算结束了这段时期的工作，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想起从前马柏全变着法儿地想拉他出门玩，可那时候他很忙，忙到根本挤不出时间安排短暂的行程。现在他有能力选择了，想要一起旅游的人却不在了。
他苦笑着，低头看着摊在自己腿上的双手，又闭上了眼。
“康乐，到了。”子扬小声地叫他，他睁开眼拍拍驾驶座椅，“你也好好休息，辛苦了。”
“嘿，我没事儿。你才是，多，多注意休息。”
张康乐总觉得今晚头有些晕，索性也就没有按亮灯，等他察觉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时，那人已经握上他正在开锁的手腕，他倒吸一口气：“马柏全？你怎么在这？”
被喊名字的人沉默着，只是顺着手腕摸上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转动钥匙。
“不是，你，你......”没等张康乐说完完整的一句话，门就开了。马柏全依旧摸着，甚至变本加厉地将自己的五指挤进张康乐的五指缝隙中，另一只手拔下钥匙收进自己的裤袋里，拉开了门就牵着张康乐进去，全程没有张一次嘴。
“马柏全，你冷静点！”看这方向应该是要往卧室走，张康乐边用一只手掰马柏全的手指，边狠狠拉着他向后退。马柏全被他拽停了一次，却用了更大的力将他往里面拉。
等张康乐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推倒在床上，马柏全跟着跪在他身上，一言不合就开始脱上衣，张康乐立马直起身子，刚想开口又被人伸手推倒，推倒他的人也跟着俯身，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向上举，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靠得这般近，呼出的气都紧紧纠缠。张康乐抿了抿唇，终于问出完整的一句话：“你怎么了？”
不愧是张康乐啊，马柏全突然很想笑。
在浴室的那晚，马柏全问张康乐不给个理由吗，那时候他想张康乐肯定能在瞬间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可是他听到的却是怀着满满疑问的两个字，什么。说不难过是假的，马柏全想难道时间带走的东西里还有他和张康乐的默契吗，明明从前他最懂他的不言，明明他最懂他。
原来时间还是慷慨的，在彼此消失在对方的这些年里，留了一份礼物等重逢的他们发现。
“张康乐，躲我这么多年，还躲吗？”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张康乐懂了。
他眨眨眼，突然释怀地笑了：“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分手。”马柏全这次问得直白。
张康乐不说话了，甚至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愿对视。但马柏全偏不，他单手握住了张康乐的手腕，余下的那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原处，甚至将头更近地靠向对方，几乎到了嘴唇贴着嘴唇的地步。
他偏要张康乐看着他的眼，他要张康乐一点一点明白他眼里藏着的一切。
“我们在五年前就已将对方的身影刻在自己身上。”马柏全一字一顿，“张康乐，你看着我的眼睛，这里面有你的一部分。”
握着的手腕微微转动，马柏全松开了其中一只，手腕的主人慢慢抚上他的眉，又缓缓摸上他的眼，最后划向他的唇，来来回回，他颤抖着说：“我不想你知道。”
“你不爱我。”马柏全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可通红的眼让他的心一览无余，“你不爱我，张康乐。”
如果你爱我，那你就会信任我，如果你爱我，那你就不会妄图以一个人的肩扛起两个人的未来。
“不对。”张康乐轻轻反驳，“是我太爱你。”
一瞬间，马柏全低下了头，嘴唇被覆盖，却仅仅只是贴着，两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眼泪却比呼吸来得更快，唇间的缝隙被咸苦填满，顺着蔓延到心头。
相贴的唇分离，额头却还抵着，张康乐看到马柏全的睫毛因为泪水的原因而变得一簇又一簇，也许自己也不遑多让。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认认真真地向喜欢的人表达他的爱，还不是那么简单，他在这份爱里加上了程度。
“我想知道。”马柏全执拗地讨要答案，这实在不能怪他，追逐这个答案五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想。
张康乐抬头亲了亲他，和马柏全约定：“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马柏全点点头。
五年前张康乐从关系比较好的制片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和马柏全不太好的风声，对于自己而言他倒没有太在意，但不可能不在意马柏全的部分，他还年轻，刚考上大学，一条光明璀璨的路才铺在他的前方，所以张康乐就私底下打听了很多，越打听越觉得风头不对，这风声不像是朝着自己来的，倒像是朝着马柏全。
直到在一场聚餐上，他偶然听到别人说要搞马柏全，因为两个人分到了别人的蛋糕惹上头人不高兴了，马柏全相比较他而言背景更简单，后面买买黑料做做手脚应该就会降低他的热度。
那天晚上张康乐在床头坐了一夜，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绝望地发现只有分手对于两人还有周围的人造成的伤害是最小的。他舍不得他们之间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但他更舍不得马柏全的前程，舍不得他灿烂的未来。
所以那个雨夜他说分手，他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看着马柏全在雨里一遍遍给自己打电话，也跟在他身后只至确认他安全到家。在秋末普通的一场雨里，一前一后，一个没有转身，一个没有上前，一个不相信，一个不敢说。
马柏全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张康乐淡淡笑着：“你答应我的，你不生气。”
“我就答应了你这个。”马柏全红着眼，“我可没答应你别的。”
......
张康乐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因为刚刚被泪水打湿的原因而变得一簇连着一簇，脸上还留着泪痕，眉毛却不再无意识地皱着。
马柏全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之后低下头在他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皮上用唇轻轻碰了碰。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两下，马柏全伸手拿过，发现是张康乐的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他轻而易举地输入锁屏密码，以张康乐的口吻回复后手指轻轻一划，露出的是微博的页面，正准备关上手机却被用户头像吸引。
粗看是一只小猫，但是点进主页查看大图，马柏全只一眼就认出那是张康乐养的小猫卢卡库，而护在卢卡库旁边的那双拖鞋就是今天穿在自己脚上的那双。
微博名叫为什么是芒果双皮奶。
马柏全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张康乐的脸，又从张康乐的脸移向屏幕，手指开始划动。
最新一次更新是一个月前，两人刚重逢的那天，他写道：我和他握手了，和五年前一样。
马柏全眨了眨眼，继续往下翻，而连着的好几条内容都只有月亮的照片，更新的时间并不稳定，有时隔了几个月，有时只有几天，他在最开始并没有想到张康乐创建这个微博小号单独发月亮照片是为什么，直到翻到两年前夏天的某个日期下的月亮照片，马柏全在一瞬间握紧了手机，指尖的力量顺着皮肤肌理逐渐传遍全身，他好像被禁锢在原地，连呼吸都是奢侈。
马柏全记得这个日期，那会他被造谣与一女子举止亲密，虽然最后澄清是关系很好的表妹，但铺天盖地的不好言论还是向他袭来，那段时间在他的记忆中是混乱且黑暗的，尽管他在个人账号上以轻松的口吻安慰粉丝，不过很多很多个夜晚，他都靠着窗户玻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现在早已记不清楚那些想法，只记得天上的月亮离他好远，思念的人不在身边。
好像明白了拍这么多月亮照片的人藏着的想法，马柏全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日期开始一条一条翻看自己的微博，有些对不上的也在回忆是否举办了什么比较重要的聚会。
从最后出现的照片到最初出现的照片，时间跨度为五年，在这一千八百多天中，为什么是芒果双皮奶这个账号保存了五百多个月亮，而在这五百多个月亮背后，是张康乐五百多次在马柏全发的微博文字下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是哥哥在无人发现的角落对弟弟说了五百多次不要不开心，你做什么选择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要想那么多。
为什么是芒果双皮奶甚至没有关注他的微博账号，马柏全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被泪水遮掩的双眼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各种颜色不断相接混合，在暗色来临时，马柏全好像看到了那五年的张康乐在完成一天的拍摄后坐在剧组分发的折叠椅上，熟练地从个人账号切换到他给自己创设的秘密账号，熟练地在搜索栏里打上马柏全的名字，敏感地发现什么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过了一会才抬起手机，拍下了今天的月亮。
第二天早上的天气很好，是难得的大晴天。
张康乐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刚想坐起身却觉得后腰处疼的厉害，昨晚的记忆也跟着痛感传入他脑中，想着那些画面还有被马柏全半哄半威胁说出的话就觉得脸上发烫。
偏偏罪魁祸首开始喊人，康乐哥哥长康乐哥哥短的，他一把掀开被子盖住脸。
“盖住脸我就找不到你了吗？”马柏全也掀开被子，躺到了张康乐的身边，还伸手向他的后腰处。
张康乐猛地拍开他的手，然后问：“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了。”马柏全被打了手也没继续，反而更凑近张康乐，“是不是饿了？”
“还好。”张康乐又闭了眼，“就是有点累。”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讲话。窗外的阳光洒向室内，白色的墙壁沾染上热烈的光，显得暖融融。
马柏全也闭上了眼，身侧的手却被牵住，张康乐学着他的样子，将五指挤进缝隙里，他睁开了眼，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刚好撞上他的眼。
“对不起。”张康乐开口，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这次不松开了。”
“从来不是你的错。”马柏全笑了，眼睛却变红，“我知道你爱我。”
这次不需要在白雾中，他在一片光明里清清楚楚得看到了一双眼。
那是张康乐的眼睛，他爱人的眼睛。
是他在这个名利圈里独一份的纯粹。
-
后来的某次在萧山飞机场候机时，马柏全突然收到了好友发来的一段视频，是三年前张康乐在拍完《海》之后接受的一段采访。
分开的五年里，他有意屏蔽和张康乐相关的任何信息，在这说小不小说大却不大的名利场中，只要一方不去在乎另一方的讯息，那么两人之间在曾经所拥有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便薄如细丝，轻轻一扯，余下的只剩前后辈的表面关系。
所以马柏全并不知道这段采访的内容，但就像是在去参加那场宴会前所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在点开视频前，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视频里的张康乐微侧着身，专注地看着前方藏匿在镜头外的主持人，她的下一个问题是：“那么康乐，接下来是在你的评论区里选取的粉丝提问，如果你有一台时光机，你最想回到哪一年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张康乐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垂下了眼皮，抿了抿嘴角，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思索一会的时候，张康乐却直直看向了镜头，眼里的珍重宛如沉静的湖水，并不给人强势威压，只觉被轻轻托起，放入心头。
他说：“我最想回到你十八岁的那一年。”
-END
浩树中长篇整理/推文
自己存一个浩树推文，中长篇，免费的。都比较合我心水
少数短文也存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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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瓶五重发 求求别再瓶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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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好看！都推荐大家看！又香又虐文笔又非常好，读下来超流畅，别人一问推荐我名单必有这个！正文是免费的，番外需要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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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局部暴雨
长篇，一口气看完
超好看，不看错失亿点
4.野火
这个也好看！
5.春信不至
这个入坑之前最早看的，剧情忘得差不多了，就记得非常虐，特别苦，看的很胃疼的一篇，但是非常好看！结局是he！
这个我最近看的，不要被名字骗了，实际上很好看，长篇！互相拉扯，有点虐，但是非常上瘾，不是真的当小三。
7.归棹续写《归心》
好！看！真的值得一看
8.浩树《EABO》
中篇，想不出介绍语，但不代表不好看！文笔可以的！
9.蜘蛛糸
中篇，推荐
同作者的几篇短篇也很好看，真的不看错失亿点
10.爱在很多年前
点进合集看，这是一个系列，算长篇
十年后的故事，好看
11.《归棹》同人原剧向
看作者站年下，应该是浩树！
细水长流，以一个个小短篇的方式续写何家浩和何家树的故事，好看
12.暴雨
这篇完结了，看的太多忘记剧情了，存存先
13.毒
2w+长文，很好看就是说！小浩生病，分裂出陈麦冬人格，排雷是会有伪3x场景，就当时是麦冬人格，哥哥一直爱的是小浩，只爱小浩
陈麦冬人格会消失
14.苦月亮
如名字一样，苦涩苦涩的，祠（）香饭
走剧情，也有非常香的饭
15.疯语
家浩有精神 分裂症
分裂出另一个哥哥在身边，所以有时候分不清是想象的还是真实的哥哥，好看！
16.痂
未完结长篇，好看！
17.潮州旧事
这个新看的，文笔很好诶！但是热度低到离谱，不知道为什么！未完结😭
18.假如何家浩听不见
假如何家浩因为小时候追车回去之后发高烧，没及时就医烧坏神经导致耳朵听不见。
还不错呢
19.徘徊
感觉还不错，只要文笔可以，不大ooc的我都整理，好像只有最后番外要🍬，舍弃就影响不大
20.月亮不说话
AB文学，误会吃醋梗，有点狗血，生子。
在那个晚上，何家浩标记了哥哥但他忘了。
是酸甜文～ 不怎么狗血
21.他的婚礼
是假结婚的！何家人逼何家树假结婚，想让何家浩死 心。 很好看的一篇！不多说了被瓶壁麻了，好看就是！
22. 成年礼物
好看 不多说了
是有两篇的
23.远洋航帆
刚追完的长篇，好看！！！！
文笔流畅，是何家浩和何家树一起在同一所大学后的故事。觉得热度有点过低了，明明很不错！
24.意外撞见弟弟xx怎么办（对就那两个字简写，不敢拼，之前被瓶壁麻了，再再再试探一下，因为真的很香很好看！）
特香特好看！
25.失眠概率
新看的，好看诶，未完结
我觉得值得追更～
26.当我抬起头你正看向我
Alpha何家浩×beta何家树
何家浩没想到在他偷偷喜欢哥哥的时候，哥哥已经喜欢上了他。
27.逢春
别的地方看了全文
好看，给我香迷糊了……
在老福特看到了也有发，那也存个档吧
28.血肉 特别好看。。
谁还有什么好看的中长篇推荐吗！最近饿惨了呜呜呜呜
【全糖可乐】炽夏风起·十四·归林
【本章终于甜起来了🍬】
伪现实-酸涩双向暗恋-先虐后甜
伪纪实文学-娱乐圈-HE
本章 4k+
浪潮终抵岸，长风终回山，
此刻，天地寂静，倦鸟归林。
演艺圈是一座巨大的赌场，成败只在一瞬之间。
有的人穷尽一生仍无作为，有的人凭借一张图就可以扶摇直上。
《墨生》的宣传海报一经发出，仅一张剧照便如惊雷般炸响，让马柏全的名字一夜之间被推上浪尖
海报里，他身披染血战袍，银枪在手，独自立于沙场之上，身后是破败的残阳，脸上沾着血污，神情冷峻，风扬起凌乱的发丝，勾勒出一丝苍凉的悲恸，眼中是慷慨赴死的决绝。
他以崭新的姿态回归，硬朗的轮廓...
【本章终于甜起来了🍬】
伪现实-酸涩双向暗恋-先虐后甜
伪纪实文学-娱乐圈-HE
本章 4k+
浪潮终抵岸，长风终回山，
此刻，天地寂静，倦鸟归林。
演艺圈是一座巨大的赌场，成败只在一瞬之间。
有的人穷尽一生仍无作为，有的人凭借一张图就可以扶摇直上。
《墨生》的宣传海报一经发出，仅一张剧照便如惊雷般炸响，让马柏全的名字一夜之间被推上浪尖
海报里，他身披染血战袍，银枪在手，独自立于沙场之上，身后是破败的残阳，脸上沾着血污，神情冷峻，风扬起凌乱的发丝，勾勒出一丝苍凉的悲恸，眼中是慷慨赴死的决绝。
他以崭新的姿态回归，硬朗的轮廓、刀削般的侧脸，无需任何多余的修饰，便足以让观众为之沦陷。
那一天，马柏全的微博仿佛死水复生，粉丝暴涨近三百万，搜索指数直冲榜首，连顶流男团的演唱会热度都被压制下去，当然，这背后少不了司颖的推波助澜。
而当电影上映，票房如洪流般席卷，短短几日便突破十亿大关。曾经铺天盖地的黑料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层出不穷的赞赏。
“马柏全真有两把刷子”
“实力演员马柏全”
“这才是真正有能力的艺人”。
舆论翻转的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自此之后，马柏全的工作彻底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杂志拍摄、综艺邀约、剧组抛来的橄榄枝接踵而至，不断的曝光度让马柏全曾经与张康乐之间的黑料彻底消散在公众视野，可这也让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隙，一年几乎有350天都是在工作的状态。
比起前两年相对自在的状态，他如今的状态简直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司颖有意为马柏全减少工作量，可他却固执地维持着高强度的节奏，从签进公司到今天，整整一年半，这一年多以来他根本分不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大，还是心理上的疲惫要大。
可他就是攒着一股劲，咬着牙，他必须要做到，必须要做好，他必须要长大，必须要有能力。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康乐也没有...
--------------------------------
罕见的漫天飞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西湖岸边的芦苇都挂上了晶莹的霜花，冷风拂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
郊区的房车深陷在夜色里，马柏全刚结束一天的拍摄，缩在床角，支架上的手机映出新疆沙漠的落日。
黄昏将整片天地染成金红色，风卷起干燥的砂砾，扑簌簌地打在镜头前。
镜头里的张康乐披着一层晚霞，防风面罩在光线下泛着一抹暗黄。
他身后是绵延的戈壁，胡杨枝桠光秃而苍劲，残雪在枝头被夕阳镀上一层冷光。
他推门进屋，摘下面罩，衣袖拍落了些许被风带上的沙尘。
凛冽的寒意仍然萦绕在他身上，下颚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连睫毛上都沾着几粒未完全融化的冰晶，他抬手揉了揉冻僵的泛红的脸。
“空了？”
张康乐笑得眉眼弯弯，刚刚在外面跑了一天，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落着，显得有些狼狈，又透着一点少年气的随性。
“空了，一到车里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马柏全换了个姿势，拿着手机的手肘支在膝盖上，他的视线紧紧锁在屏幕上，像是在贪婪地捕捉着张康乐的每一个动作表情。
“你那边冷吧，我看你脸都冻得通红。”
“冷得很，导演组还一直让玩室外的游戏，但我一直戴着你寄给我的同款耳暖。”
张康乐一边说，一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他缓步走到屋里的暖霸旁烤着手，语气轻快。
这一年里，司颖按照约定，给了张康乐连着两部的爆剧主角位置，这两部剧下来，让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也转危为安，并赢得了大众的口碑和赞誉，于是他也借着这一股一股的热度激流勇进般给自己安排工作，接各种综艺。
娱乐圈的更新迭代非常之快，没有人可以留在流量顶端一辈子，那些前辈脚下的位置不知何时就会被某个新人取而代之。
他踩着爱人拼了命为自己搭建的浮桥
向前狂奔，
身后不断有木板坠落的声响，
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工作日程如同精密的齿轮，每个齿槽都严丝合缝地卡着曝光率与话题度。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劳累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可没关系，
因为至少此刻，
命运的发条
还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两个人的工作都忙的不可开交，可还是会在工作的间隙给对方发着消息，可能是喝到的一杯难喝的奶茶，可能是路边某只可爱的小猫，如果时间能对上，哪怕是几分钟，两个人也会在某个安全的角落开视频通个话。
“你怎么样？”
“还行吧…”
马柏全嘴角的笑意淡了一点，眼神晦暗不明，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轻轻敲打着，他扫了一眼床上平板电脑屏幕。
那个路透视频还停留在最让他烦躁的那一秒，画面里，张康乐和女演员靠得很近，笑意温柔，几乎都要亲上。
“怎么了？不想看到我？”
张康乐故作委屈的开口，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马柏全摇了摇头，而后忽然严肃地坐了起来，撅了撅嘴。
“张康乐，我问你，你昨天在那个综艺上是不是亲到那个女演员了？”
他有些气恼的说着，而后把手机镜头转向他的电脑。
张康乐最近在新疆录制综艺，本来就远的让马柏全有些难受，可马柏全偏偏还在化妆时刷到了张康乐和别人亲密的路透视频。
张康乐其实从今天接到马柏全的电话起就有些紧张，他对天发誓他是清白的，但是马柏全这个亚洲大醋王要是看到了，难免还是有些难搞。
"没碰到！真没碰到！ "
张康乐几乎在看到电脑上画面的一瞬间就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急切。
"尹苗苗的男朋友还在拍摄现场，那天是导演组布置的游戏。"
他眉眼依旧温和，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可马柏全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他随意地“哦”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下压，眼神里的醋意几乎要溢出来。
“真亲密哈…”
“哎哟奇奇～不要生气啦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碰到！我给你发誓！”
张康乐举着手在那边，不厌其烦的哄着电话这头闹脾气的孩子，他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试图抚平马柏全心里的那点酸意。
“不生气了好吗？”
“但我就是不爽。”
马柏全皱着眉，低声嘟囔，声音里带着些不加掩饰的委屈。
“一年多了，连你的人影都摸不着，结果你在镜头里还那么自然地贴着别人…”
电话里陷入了一种久违的沉默。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透着夜晚特有的寂静，四周安静得让人胆寒，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马柏全垂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那条本属于张康乐的银链，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他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气音。
张康乐愣了一下，他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马柏全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正安静而克制的尝试忍住哭腔，
他哭了。
张康乐的心顿时疼得喘不过气来，连指尖都开始发麻，整个人压抑的佝偻起了身体。
“奇奇…”
“张康乐…你不要和别人走得近…”
那声音低哑而脆弱，带着被搁置太久的无助，张康乐的眼睛倏然一热，火急火燎的答应着。
“我不和别人走得近，我以后全都保持距离，不管男的女的我都离他们远远的，你别生气了…别哭了好吗…”
泪水沾湿的脸颊格外干涩，马柏全抬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却发现他怎么也擦不干净，眼眶就像是个巨大水库的决堤口，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无法控制。
他其实不是真的吃醋，他也知道这是工作，吃醋只是一个由头，可真正的痛苦，是来源于那些死死把他困住的思念。
“张康乐，我真的好想你…”
张康乐闻言一愣，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就像被困在彼此结界以外的世界里，没有彼此的时间孤独的如走钢丝一般，张康乐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缩在某个角落，因为那些锥心的思念而痛哭。
可他在马柏全面前，向来是稳的住的，向来总是一副乐观开心的样子，因为他不想让那人担心。
可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他竟然也没稳住。
他也落泪了
“奇奇…我…也好想你…”
他也想他，
想得心口都疼。
再这么下去，
他们分离的时间
就快要超过在一起的时间了…
马柏全没有抬头，万籁俱寂，月色摇曳，他们就这样顺着屏幕陪伴彼此，度过了这个被思念彻底掩埋的夜晚。
-----------------------------
凌晨一点，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偶尔掠过的寒风轻轻拍打着路边的旗帜，发出簌簌的响声。
文姐的白色的轿车穿梭在无人的小巷，车灯一闪而过，随即隐入一处商业区的私人地下车库。
“裹严实点，小马已经被我爱人接到店里了，我们从侧边的私人电梯上去。”
寒气顺着车门的缝隙钻进来，在车灯熄灭的瞬间，白雾般的冷气悄悄爬上张康乐的睫毛。
张康乐压低帽檐，快步下车，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裹紧了些，他没有停留一刻，只急匆匆地跟着文姐绕过几辆停着的车，一头钻进侧边的电梯。
金属门缓缓合上，寂静包裹了两人，只剩下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
文姐翻看着聊天记录，轻笑了一声，
“我爱人说他那助理是真难缠，都讲了说只是快过年了，作为亲戚想把孩子接走吃个饺子，他助理都还要司机跟着，幸好那个司机好打发，我爱人给了两条烟就搞定了，不过，你记得，时间不能太久哦。”
电梯缓缓上行，镜面反射的灯光正巧落在他锁骨处的疤痕，那是一年多前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被私生用激光笔灼出的烙印
“文姐，谢谢你。”
张康乐开口，嗓音被电梯的空间放大，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不抱希望的开口，换来的却是文姐如此上心的帮助和安排。
文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灯光填平了她眼角的皱纹，温和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张康乐。
商业区在晚上几乎没什么人，比住宅区要更安全些，文姐的爱人一头泛着银丝的齐肩短发，一到店里，她就麻利的将四周的窗帘都牢牢拉紧，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两盏昏暗的台灯，暖黄色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映在木质桌椅上。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马柏全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木质香气，紧张又期待的望向后门的方向。
门被缓慢地推开，那一瞬间，他灰暗的世界仿佛被彻底卷进一片彩虹里，五光十色。
张康乐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身影，昏黄的灯把他的影子铺在地面，拉得修长，张康乐曾经在归棹杀青后给他亲手围上的羊绒围巾堆在颈间，上身穿着一件深色毛衣，身形比记忆中似乎更瘦了一点，眸子里晃着碎钻。
张康乐猛地停下脚步。
“奇奇…”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颤抖，马柏全刹那间腾地站起身，帽子随意地被他扯下，露出略显凌乱的黑发，他浑身都布满了藏不住的热切，朝着张康乐几乎是扑了上去。
咖啡的香气与张康乐身上潮湿的寒气在空气里绞成旋涡，他伸手死死扣住张康乐的后颈，将他狠狠地按进一个拥抱里，鼻尖埋在他的颈窝。
“张康乐…是你吗？”
张康乐怔了怔，连忙笑着回抱住他，手掌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而后掌心狠狠陷进马柏全后腰。
“嗯，是我”
声音低哑又温柔。
“乖，我在呢。”
浪潮终抵岸，
长风终回山，
此刻，
天地寂静，倦鸟归林。
......
文姐和她的爱人静静的退到了一旁的吧台后面，彼此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文姐轻轻笑了，伸手抚上爱人有些被岁月侵蚀了的脸庞。
“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当年躲躲藏藏的我们吗？”
她们祥和的看着他们，
如同看着多年前的她们自己，
她帮了他们，
就如同帮了多年前的她们自己....
【浩树】我爱他，这就够了（二）
何家树悠悠转醒的时候，何家浩正握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何家浩见他醒了，眼眶又红了，带着哭腔“哥(҂ ꒦ິヮ꒦ິ)还疼吗？”
何家树费力的摇摇头，摸摸他的脑袋。
何家树看了看窗外，夜很深了“你明天还有课，回去休息吧”
何宏光也进来了“家树醒啦，小浩听你哥的话，回去休息吧。”
何家树又对他点点头，何家浩决定不让哥哥担心，恋恋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往病房外走。
何家树无奈的笑了笑“二叔，你送送他吧，大晚上的他一个人不安全。”
何宏光并不觉得何家浩自己会不安全，他到觉得何家树挺不安全的“我怎么能留你自己在医院呢？”
“二叔，你也...
何家树悠悠转醒的时候，何家浩正握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何家浩见他醒了，眼眶又红了，带着哭腔“哥(҂ ꒦ິヮ꒦ິ)还疼吗？”
何家树费力的摇摇头，摸摸他的脑袋。
何家树看了看窗外，夜很深了“你明天还有课，回去休息吧”
何宏光也进来了“家树醒啦，小浩听你哥的话，回去休息吧。”
何家树又对他点点头，何家浩决定不让哥哥担心，恋恋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往病房外走。
何家树无奈的笑了笑“二叔，你送送他吧，大晚上的他一个人不安全。”
何宏光并不觉得何家浩自己会不安全，他到觉得何家树挺不安全的“我怎么能留你自己在医院呢？”
“二叔，你也说了这是医院，不会出什么事的，送送小浩吧”何家树头一回跟何宏光撒娇。
何宏光拗不过他“行行行，送送他，你老实待着我很快的。”
何宏光他们前脚刚走，想闭眼休息，后脚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俊荣依旧穿着他那件骚气的花衬衫，头上抹了两斤发蜡，说话的调调都令人那么讨厌。
“儿子啊，身体还好吗？”
何家树被这声音恶心的头皮发麻，忍着反胃睁开眼睛“你来干什么？”
“我可是你爸爸，当然是来关心你的啦”
何家树鄙夷的笑了一声。
“儿子啊，爸爸都这么关心你啦，给点钱不过分吧”
何家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没钱，何家的钱早就捐了”
“诶~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呢？你妈妈可是很有钱的，我是你爸爸，都是一家人，给爸爸用用怎么了？”
何家树有时候真觉得林俊荣是个不要脸的傻X，索性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也放开了
“老登，你是真不要脸啊，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天桶我那个，就是你的情人吧”
林俊荣脸上贱贱的笑容僵了一瞬，有些气急败坏“是又怎样，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不给”何家树撇过头去实在不想看他。
顿时，他感觉脖子上一紧，再扭头时，林俊荣掐上了他的脖子“不给钱，你就去死！”
空气逐渐削薄，何家树的脸越胀越红，老登想玩这一套，何家树真庆幸已经把财产写进了遗嘱里，哪怕自己真交代在这了，那笔钱也能顺利的转到何家浩名下。
何家树的眼神里没有慌乱与恐惧，反而多了一丝病态的兴奋，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丝兴奋触怒了林俊荣，他下手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何家树瞬间感觉肾上腺素飙升，身体本能的开始反抗。
何家树动了动腿，一脚踹在了林俊荣肚子上，他虽然有伤在身，但到底是个成年男性，该有的力量还是有的。
林俊荣被这一脚踹出去老远，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应该是踹的时候拉到了伤口，何家树扶着床栏杆疼的直抽气，他低头瞅了一眼染血的衣服，无奈的笑了一声。
他在林俊荣起来继续掐他之前按下了床头上的呼叫铃，嗡嗡嗡连按三下。
没出十秒，一个男护士就推门进来，显然他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一边叫人治住林俊荣，一边给病人家属打电话。
何宏光还没走出医院的大门，接到何家树出事的电话时差点急成跳跳虎，拉上何家浩就往回跑。
进病房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在给何家树重新缠纱布，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附上一层冷汗，因抓着床头的手太过用力而指尖泛白。
何家浩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旁边的男护士指着林俊荣问“请问你们认识他吗？”
何宏光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好意思啊护士，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您二位回避一下。”
病房门刚刚关上，何家浩扶着何家树躺下，何宏光一脚踹在林俊荣的大腿上，又一拳打在了脸上。
听着门内的惨叫，那两个小护士默契的挠挠鼻子，走开了。
卡布奇诺玫瑰
#ooc致歉，年下，免费
#破镜重圆
奖杯很重，灯光很亮，掌声很响
可从来不及张康乐那红底黑字的“影帝”
27岁的马柏全褪去稚嫩，笑容得体，在万众瞩目下从合作的大前辈中接过那座象征荣誉的奖杯，鞠躬，发言
“18岁时，有人和我说，祝我成为影帝”
“……”
他眼含热泪，发言到最后，眼泪终于落下
他微微发颤的手再次搭上话筒，抿了抿唇，眼睛在观众席扫过，很快就有了定点
“我想和18岁的马柏全说，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但是你也失去了什么，你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是
18岁的马柏全，第一个影帝是张康乐给的
27岁的影帝马柏全...
#ooc致歉，年下，免费
#破镜重圆
奖杯很重，灯光很亮，掌声很响
可从来不及张康乐那红底黑字的“影帝”
27岁的马柏全褪去稚嫩，笑容得体，在万众瞩目下从合作的大前辈中接过那座象征荣誉的奖杯，鞠躬，发言
“18岁时，有人和我说，祝我成为影帝”
“……”
他眼含热泪，发言到最后，眼泪终于落下
他微微发颤的手再次搭上话筒，抿了抿唇，眼睛在观众席扫过，很快就有了定点
“我想和18岁的马柏全说，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但是你也失去了什么，你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是
18岁的马柏全，第一个影帝是张康乐给的
27岁的影帝马柏全，和张康乐断联五年
台下黑发白西装掐着手心的人，动作一顿，轻轻笑了，手心被温热的液体打了一下，又是一下，很多很多下。本想往裤子上蹭一下……呃，高定，赔不起
导播的镜头不知有意无意，在张康乐刚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嘴角还挂着笑的时候，在张康乐这停了一下，这个时候马柏全在往台下走，张康乐在导播镜头移开的时候目光再次跟随马柏全
马柏全早有预料地盯着张康乐，在张康乐移开后也看着，坐回位置时才收回，也找不到他了，被很多人挡住了的，离自己很远的张康乐。他恨不得穿越人群，不顾镜头去拥抱张康乐
奖杯沉甸甸的
18岁的红色圆形贴纸轻飘飘的
那年马柏全18，张康乐23
《归棹》热度比他们想象中好很多。他们有数个双人采访，让他们可以偷摸做一些表明关系的事情，马柏全说，张康乐像丝绸，柔软，舒服。听到这个回答时，马柏全暗地里想着，张康乐的嘴软，腰也软，那里也是，也很舒服，每次都让马柏全欲罢不能。马柏全喜欢搂张康乐的腰，他的腰对男生来说是细的，夏天隔着衣服往里面摸一点便可以摸到腹肌
张康乐接受惩罚冲他撒娇时，即使是不像撒娇的撒娇。马柏全依旧庆幸，幸好是在镜头前，不然那时候张康乐的腰就要离家出走。
下访后，张康乐又和他说“马奇奇，你在我心中已经是影帝了，开心平安健康才是我想的，当然，能有个影帝，那就更好了”
马柏全和张康乐玩打手游戏时，马柏全状似无意的屈指挠张康乐的手心，像逗猫一样，张康乐觉着手心痒痒的，马柏全也趁机偷袭。张康乐眼睛本身就大，此刻那双眼睛就那么瞪着他，然后抓着他的手打几下，对他的偷袭表示不满。他没错过马柏全得意的笑，他也不说，自己嘴角的笑也是压不住
当晚，马柏全就说
“张康乐，你像……受气小媳妇儿”以至于马柏全那晚是抱着猫咪睡的，张康乐当真房门锁死。第二天早上，换成了一只卡皮吧啦
“不是不让我进去吗”
“那你之后抱着它睡？”
“才不要”说罢收紧搂着张康乐的腰的手臂，张康乐本来就没睡醒，迷糊中又睡了过去。马柏全本想亲一下，但自己没刷牙，张康乐是处女座，多少有点洁癖，所以马柏全只是捏了捏这人的耳垂
……
加起来不过两小时的采访，cp粉便熬了数十个夜，cp超话一度冲到前三——马柏全拿小小小号看的
马柏全和张康乐一起跨年，那时候他的小学生穿搭早就依照着张康乐这县城的模板改了不少，两人一身黑的在喧嚣人群中庆祝，欲盖弥彰地带了个口罩，那时候《归棹》已经播出，有一群人拿着手机记录他们，马柏全心中暗爽——有我们这样的正主你就偷着乐吧，知道是真的你们更乐呵了
他是回族，倒是很少去寺庙这一类，虽然现在宗教的影响已经淡化，但这是他第一次来。他也没有进去，张康乐不让
所以他站在漆红的柱子前等，依旧有烟火升起，在天中炸开。那次他说拍到闪电用张康乐单身十五年来换，难怪没拍到，马柏全连15天都等不了
他不知道张康乐许了什么
但是，关于张康乐自己的，都会心想事成
马柏全的记忆回溯到了何家浩浑身湿透跪在祠堂的时候，粉丝对何家浩的心理——关于何家树的，剖析地都很正确。何家浩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和何家树携手去实现更加美好的愿望，他们的愿望都有他们
张康乐的愿望也会如此，马柏全亦是
……
那年，马柏全21岁，张康乐26岁
两人依然在社交媒体活跃，马柏全照旧没有签约任何一个公司，而是成立了个人公司。全糖可乐的话题依然没有下去，毕竟两人太能舞了，前几天去吃饭被拍到，马柏全在被弄到意识模糊的张康乐的默许下承认了这件事
没有人干涉，是因为两个人会带去热度，老本照旧要吃，商人逐利
但最终还是走向了分离，张康乐提的，大概率是因为不可抗因素，马柏全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试过地下恋，被发现后张康乐的谣言满天飞，而马柏全的刚上热搜便被压了下去，最后还是分开了
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也算不上彻底闹掰。马柏全和张康乐在星空下的海滩漫步，马柏全抓紧了张康乐的手，他只是很安静的等，等张康乐开口
只剩下海水拍打在岸的声音
“奇奇”
“怎么了”
“马柏全”
“我在的，你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们分开吧”张康乐任由他拉着，用另一只手给他拭泪，马柏全看不清对方是什么神情，但是他没忽略掉张康乐发颤的尾音，他只记得，自己的脑袋点了几下
“好”
关系变淡，疏离，断联……在他们身上似乎变得顺利成章
张康乐活跃在多个剧组，如他感慨的一般，一年大概有三分之二是在横店的。从客串到男二，再到主角，再到一番，这个过程张康乐用了三年
要吃热度，古偶这条路自是要好走很多的，张康乐凭借一部古偶玄幻剧中的笑面虎男二，加上自身优越的长相，带去了一波热度
马柏全隔着屏幕看见了两年没见到的人，分开的第一年，他总是悄摸跑到浙江去看张康乐，在跨越几千公里回到大西北
他选择了主攻电影，进入电影行业的这几年，他每天会和张康乐分享一首歌，像何家浩一样。偶尔抒情，偶尔emo，有时候是纯音乐，很少很少的时候，马柏全会自己录音唱一遍然后发给张康乐，顺带臭屁一番
在张康乐32岁的时候，马柏全和张康乐分享了《逆光》，这首歌是粉丝们觉着很适配的一首歌，在马柏全歌单待了很久
我以为我能后退，反复证明
这份爱有多不对
背对着你，如此漆黑，忍住疲惫
叮咚，张康乐的手机准时响起
他熟练的带起耳机，按下播放键，这首歌他知道，也很熟悉，他好歹也是有小号，会拿小号去搜康柏的人
张康乐如同那几句歌词一样，选择了后退
但他从不认为这份爱又多么得不对，只是怕两人落得满身狼狈
他和马柏全唯一的联系，只来自马柏全分享的歌曲
他很少关注马柏全的生活，一个很“卑劣”的原因让他不去关注，选择眼不见为净。他没和别人打听过，但是马柏全的名气越来越大，再说了，一同在横店拍戏时，或多或少都会听到。每每触及，他就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拔腿逃离
因为你幸福的原因不再是我
所以我选择对你的所有视而不见，逃避
这样卑劣，自私的我，是真正的我
这份爱，适合藏起来，难窥见天光
他记得，30岁的生日，他跑去了马柏全所在的组，那天马柏全的名字高挂热搜
马柏全被拍到坐着轮椅被助理从私人医院推出，185的大高个巴不得蜷缩成一小团，试图汲取一点温暖，墨镜口罩帽子都带上了，捂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被认出来了
上了热搜马柏全才解释，只说小伤，会没事的，那也是唯一一次他没收到马柏全分享的歌，热搜上的词条，后面紧跟的爆字让张康乐当即订了机票前往马柏全剧组所在地
登机前，他打电话问了马柏全的助理。小助理是最近才招的，对两个人的情况只了解部分，但还是含糊其辞，只说不小心，没大事
电话对面的张康乐脸色阴沉，但不好发脾气，毕竟这肯定是马柏全吩咐的
“你说真实情况，你老板不会怎么样”
“马老师…就是，之前好久没复发的病突然复发了，但是他没在意，也没和我们说，然后拍骑马的戏份时突然失去了意识，刚好要拐弯，就从马上摔了下去，但是被马鞍上的东西勾住了衣服的线头，被拖行了…一小段距离，幸好防护措施得当…”
旧病复发，失去意识，拖行。每一个字都在凌迟张康乐，他好一会儿才说自己知道了，他突然觉得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好慢
张康乐心中清楚，自己去了也不会和马柏全见面，只会偷偷看一眼，确定他还好…其实只有张康乐看见马柏全开心健康的在那里活蹦乱跳的时候，他才会觉着马柏全还好
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成为了不再提及的人，和很多cp一样走向了避嫌，娱乐圈的洪流很快就会冲淡他们两相爱过的痕迹
所以他担心，马柏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海边散步，触景生情，小孩儿心思敏感，共情力强，是感性的那一派。但是这次他不在马柏全身边，马柏全或许有人倾诉，但是那个人不再是自己，张康乐厌恶这样的自己
张康乐竟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那天他许愿的，不就是家人健康之类的，鲜少有关于自己的，唯一一个是和马柏全走很久，什么身份都可以。他连在两人暧昧期时都不敢贪心
但是关于他的那个愿望没有实现，现实永远比想象还要残酷，他宁愿两人吵架撕逼，最终只有他含着泪擦去马柏全眼角那点晶莹，两人并肩而行，在岔路口分离
飞机上的几个小时，张康乐深陷在回忆里，下飞机时，他在前往出口的路上，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不乏眼神好的一眼就看见他了，有安保和粉丝在维持秩序，可依旧吵闹。张康乐利用刘海遮掩了自己眸中的情绪，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他想起了坐廉航回来的18岁的马柏全面对类似情况，肯定要比自己还艰难吧
脱离人群上了车时，张康乐语气中是急切还有一些的疲惫，报了地点，还说
“麻烦快一点，谢谢”
张康乐沉默，不说话，盯着外面的车流，无意识的在玩手指，他记得马柏全很幼稚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指关节，力度不算轻，留下了一个牙印，再往那里去摸，早就没了
到达时，张康乐只是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带好口罩在人群中穿梭，找到了拄着拐和其他人说笑的马柏全，但是他似乎并不是真的开心，只是保持着社交礼仪一样
张康乐躲在角落，他听见有人叫马柏全弟弟，是曾经和马柏全有过两次合作的男演员，马柏全没有回应那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换成张康乐，马柏全会捏捏他垂下来的手又或者搭回去
黑色的身影很好的和黑夜融入一体，没被几个人发现，张康乐攥紧手中袋子，里面是芒果双皮奶和一些饮料还有薯片，不知为何，他特意避开了曾经和马柏全一起吃过的喝过的，但是芒果双皮奶几乎出于下意识
“康乐？”
张康乐将食指抵在自己唇上，看清后才发现是马柏全妈妈，他将手放下
“阿姨…阿姨好”
“你来看柏全吧，怎么不过去”她对张康乐印象很好，也清楚两人曾经发生的，后来事不随人意，她看着自家儿子沉沦了一个月才从中抽离，但是这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清楚马柏全心中满目疮痍
“我没告诉他，就来看看，听说他受伤了，我没有其他的想法的……！”她只是弧眸笑了，伸出手拍了拍张康乐的肩膀“你没有，我家臭小子有啊”
张康乐低下自己的头，将手中的一大袋东西给了马柏全妈妈，他不知道该去说什么，怕待久了马柏全就会发现，自己就舍不得离开，马柏全在事业上升期
他匆匆而来，匆匆道别，匆匆离去
马柏全妈妈在他转身走时，说“康乐，谢谢你”还有很多她都没说。陪着自家儿子在娱乐圈十几年，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这浑水不好蹚，遇见一份真情更难，可偏生让自己18岁的儿子碰着了
“我应该的，阿姨”
18岁的马柏全，和张康乐约定岁岁年年
21岁的马柏全，和张康乐走向殊途
23岁的马柏全，被很多奖项提名
27岁的马柏全，成就影帝。将准备离开的张康乐抵在紧急通道，听见被抵着的人细声的祝贺，他说“恭喜你，做到了”
“那你的礼物呢？”
“……我，过几天给你”
“我现在就要，哥哥”他不在乎张康乐的逃避，至少他们有话可说。而不是像两年前一样他只能看见和张康乐相似的背影，不敢确定，撇一眼他妈妈手中的袋子就追出去。最后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不是岩烧海苔味的薯片和唯一一个与记忆里相关的芒果双皮奶
“马柏全”
“张康乐”
“我们的咖位不同了，你该明白的”
“我在乎吗”他知道张康乐这人很固执，主意难改变，但是张康乐对自己总是举起手投降，他更不可能放弃。他啃咬张康乐的唇，张康乐没那么爱用唇膏，自己用着还可以的在张康乐那里不起效，所以很干，会起皮，马柏全总是以此调戏他说，给他润润
“亲完了吗”眼中似是没有泛起一点涟漪
“没有，不够…”他熟练地将张康乐抱起来，他知道张康乐不爱吃饭，还多是细嚼慢咽，张康乐对于吃饭，永远只是为了续个命而吃，更何况有了名声后，多数时间泡在剧组，更没时间了。对于张康乐变瘦了，是意料之中
张康乐不给多的反应，但情到深处不压抑，也不索取，马柏全要什么，他都给了，除了复合这件事
“我给你选择，和我复合，我的前途，你选一个”不知道那来的空闲，马柏全手机屏幕上是微博草稿箱里的，最刺眼的是退圈两字。马柏全知道拿什么威胁张康乐最管用
“复合”张康乐放下手中刚拿起的烟，烦躁的扔到一边，把马柏全草稿箱里写的删掉，然后把他手机也丢到一边。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
清晨，床头是还沾着露水的卡布奇诺玫瑰，是张康乐送的。马柏全珍惜这花，可还是忍不住抱着那花左看右看，看看有没有小卡片，结果什么都没有
等他捡起被张康乐扔到一边的手机，才找到那张小卡片，是张康乐回他的一首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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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歌各位可以自己想一下的，都可以
卡布奇诺玫瑰花语为破镜重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