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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演前彩排，累到发烧的脆脆鲨在台上差点晕倒，被小狗接住送到医院，兄弟几个照顾脆脆鲨直到巡演开始。

全文2500+，一发完

拉斯维加斯的天气格外清爽，纸醉金迷的气氛似乎只在特定场所。傍晚夕阳余晖照在人行道上走得缓慢的两个人。

平日里活泼的人只是默默在打字，远行而来的人也一言不发。

直到王栎鑫处理完信息才晃过神来，能照顾到旁边的人。 

“哥，你累吗？我比赛完了，能陪你玩了。”

陈楚生收回看向别处的视线，笑着朝他点点头。

“处理完事情了？”

“回一下女朋友微信，她问我比赛结果。”

“嗯。”这声应答没有情绪。

“嫂子和孩子们在LA吗？你过来，嫂子没问你？”王栎鑫自然而然找了其他话题。

“嗯。”这声应答跟眼神不同步。

王栎鑫皱着眉头拉住陈楚生的手，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一个婚纱店，询问道：

“不高兴？”

“嗯。” 

“陈楚生！”语气明显带了些愠怒。

“嗯，不高兴。”

王栎鑫拉过来带有温度的手，将自己的手一指一指插入对方的手指缝隙。

十指相扣。

“怎么啦～”略带撒娇的语气让陈楚生差点绷不住平淡的表情。

他转过头看在光芒下异常亮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向王栎鑫笑了。 

“想你了。”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连步伐都一致，在碎石嵌满的阳光下走着。

阳光慢慢躲进地平线，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他们交叠的一生。

王栎鑫当然要哄哄他的好哥哥啦，他相信自己的口味，带他哥来的一定是拉斯维加斯最好的中餐馆。

都不用王栎鑫推荐菜，陈楚生一进门就跟服务员接通了潮汕话的模块，王栎鑫就在旁边烫碗。 

袅袅的水汽升起，陆陆续续的菜摆在木桌上，开瓶器把冰冻的啤酒打开，透明的杯子迎来了清爽。

“哥，你酒店定在这附近吗？待会不开车吧？”

王栎鑫刚把陈楚生的杯子接过来倒酒，又犹豫了一下问。 

陈楚生面上不动，直直地望向王栎鑫。

“我错了哥，我收留你。” 

“收留？” 

“你跟我睡，床够大。”王栎鑫拍了拍他哥的肩膀，保证着他哥晚上有去处。

或许是来自家乡的菜有熟悉感，一杯接一杯的啤酒下肚，盘子被慢慢地清空，两个人最后续着花生米继续喝。

老板也很热情，端了花生米过来就跟着老乡唠。

王栎鑫喝得迷迷糊糊，努力睁着眼睛听陈楚生和老板陌生的口音。

“这是我弟弟，王栎鑫。”

突然的普通话惊醒了模糊的意识，王栎鑫笑的可爱跟老板握握手。

“我知道的嘛，栎鑫你好，你的剧很好看。”老板憨厚地补充道。 

月亮越爬越远，时间也越来越晚。 

当两个人从中餐馆出来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很久很久。

两个人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手也牵的紧。

“栎鑫。”陈楚生似乎想说什么。

“嗯哥，手机响了。”王栎鑫有些朦胧，但笑得像正在美梦中。

陈楚生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振动的手机，划开来电通话。 

“喂？他们俩今天乖吗？”

美东和美西相差三个小时，陈楚生感受着另一只手牵着的温度，感觉自己好像是偷来的时间。

时光，

时光也不曾为他们改变过，他们只是一直走一直散，一直不放手。

十指紧扣的触感牵引着陈楚生的思绪，行人经过这对旅人，来去匆匆。 

“见到栎鑫了吗？”电话那边传来的疑问让陈楚生一时有些不想言说。

他的妻子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完全了解对方是怎么样的人。

陈楚生心烦意乱，又忍不住握紧安静的人的手，瞎扯了几句便挂断了。

电话的对话停下，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王栎鑫猛地睁开双眼。

“嗯？打完了电话了？哥。”

“打完了，我们回去吧。”

“我要给她带个礼物。”王栎鑫嘟嘟囔囔的声音，似乎是念叨了很久的心愿。 

他知道，是说女朋友。

陈楚生揽过迷糊小孩的肩膀，轻轻地哄道：“明天，明天我们出来买好不好？” 

“嗯…我想今天买，好不好？明天想跟你玩儿。”

王栎鑫是个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爱和责任也是。

他是个懂事的人，从来都是。

陈楚生看向小孩红晕的侧脸，又看向天边的月亮，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想买什么？”

王栎鑫摸了摸自己的头，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他靠在陈楚生的胸前努力站直。

“想买…想买头纱，她说要一个头纱。”

“头纱？” 

“嗯…她说结婚戴在头上那种。”

陈楚生一时有些想拒绝眼前的承诺，怀里的人却歪歪斜斜地走。

那个方向是下午看到的婚纱店。

“栎鑫等会…也许，不能单买的。”

王栎鑫突然站定回过头看他哥，眯着眼睛点点头说：

“能买的，我问过了。” 

陈楚生一时有些愣住，手自然地牵住了拉远距离的人。

“你问过？”

“嗯！” 

王栎鑫仰起头，仿佛在期待表扬。

陈楚生没扛住期待的目光，陪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充满爱的地方。

而这爱，似乎不独属于他们两个人。

“哥，我进去买就行了。你等会我。”

“你站得住吗？”担忧的目光扫视着喝醉的人。

“嗯！我可以！”

“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陈楚生并不想陪他去做这件事情。

徐徐清风吹过他的脸庞，他的酒意有些散了。

陈楚生盯着婚纱店里跟老板流利沟通的人，小心翼翼地提着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出来。

“好了？” 

“好啦！”

月光并不刺眼，很温柔。

“她想结婚了？”

“她只是想拍照，需要一个道具。”

“真的？”

“我不适合结婚。”

王栎鑫拉了人就想走，他即使此刻醉着也不想跟陈楚生掰扯这些。

这些问题，在北京在上海在长沙在深圳的出租屋，他们都吵过架。

只是他们俩的房子都是结婚后买的。

可这人，拉不走。

王栎鑫一回头，就看见通红的双眼，他内心一颤。 

“那我呢？”平静的声音不搭陈楚生此刻的表情。

王栎鑫用力把他拉过来，低声说道：

“陈楚生，不要发酒疯。” 

“那我适合和你结婚吗？”泪滴顺着脸庞落下。

王栎鑫慌乱地抚上他的脸，月光都显得格外残忍，他抱住了他，隔绝掉他们俩之间的黑暗。

“不适合。” 

适合相爱。 

他是天上光，我是晨中星。

光一直包裹着星星，说：“天不是黑的”

 

 

*再就业电竞AU 要点如题 私设勿上升 ooc预警 全员cb群像磕cp随意但不要发表cp评论

*自割腿肉的短篇 全息游戏有直播 无脑无逻辑 纯为了老北北们/作者爽 细究咖勿看

短篇要素↓

几个身疲志坚的老北鼻凭热血刷榜的小故事

01

“What？！”

大清早，0713俱乐部成员专用休息室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尖锐爆鸣声，贯穿屋顶，标准美式发音让每个字母都得到了它充分的发挥，从天而降的光线透过白纱一层的窗帘唤醒沉睡的心灵，曾经的海豚音小王子躺在床上蛄蛹，无法逃离温暖的被窝，半梦半醒地掀开眼罩，肿着眼将称号拱手相让。

他也不惜的这个称号，苏哭嚎想要就拿走，别影响他睡觉啊。

苏醒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举着手机破门而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拥有的口才全数化为泡沫，张嘴一个劲重复，“完了。完了。”

“恭喜新任海豚音小王子……我要补觉请你给我拉好窗帘然后出去。”王栎鑫向后一仰眼一闭，被子蒙头三秒钟都没有便打起呼噜。

“你还敢这么冷漠？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吗？”苏醒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王栎鑫光着膀子像条滑嫩的泥鳅，大喊一句“我靠”不情不愿堪堪睁开眼，亮哥远远虎哥都不在，剩他一个老幺无力挣扎，只能被迫接受苏醒的压迫折磨，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

“如果不关乎俱乐部名声，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昨晚打比赛差点熬穿。”

“怎么就不关乎了？朕作为俱乐部最强成员！大名鼎鼎的AllenSU玩对抗赛居然——”苏醒一口气没上来。他快丧失理智了。

“总不能是被秒了吧……”王栎鑫打着哈欠，叨叨着躺下，“嗐，没事没事哈。”

苏醒眼皮一跳，叽里咕噜地骂着外星语，把屏幕放到王栎鑫眼前，手机拍摄好的AllenSU对抗战绩，相当显赫。

“啥呀…我去？我去！你这几秒噶的？一个人头都没？”王栎鑫弹跳直起身，眼睛瞪得像铜铃，困意消散彻底，视线在苏醒和屏幕间来来回回打转，“Wait？Wait？Wait！还是1V1！你认真的？不会p的吧？妈呀完了，你怎么用大号刷时长啊，哎呦喂！”

“你说你……哎呀！”王栎鑫火速拾起床头的手机，翻列表打给王铮亮，这回好了，传出去要成笑话。不是今日头条就是明日头条——老职业玩家AllenSU被人扛着棒槌秒了。

02

王栎鑫绝对不是关心苏醒，纯属是为了满足私欲，给王铮亮分享这段趣事。两个人捧腹狂笑苏醒甚至能看见他俩的小舌头。

“你是不是让高手开的新号虐了哈哈哈，你好倒霉啊哈哈哈哈哈——”

张远和陆虎是出差，王铮亮不是。他单纯起得早去晨跑，沿湖刚跑一半被王栎鑫一通电话叫回来，回程的速度赶上他被狗追了。

苏醒可是0713的俱乐部门面，怎么能让秒？

嗐，当然可以啦。

48秒的游戏时长和0人头数，死因：棒槌砸的。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王铮亮！”张牙舞爪的猫猫塑眼里喷火。

“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铮亮显然不关心苏醒陷入如此境地会给俱乐部带来什么，语气中仍然充满调侃和风度，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痛苦的人是苏醒这事在兄弟之间更加快乐。

远远和虎子不在真是相当可惜，错失这么一场大戏，何德何能看见平日连动都不带动的苏醒如此鲜活的表情和行为。

“这是重点吗？？？”苏醒觉得这很荒谬，喷火结束后选择性忽视掉王铮亮的问题。

“无所谓啊，你开直播了吗？”

“那还真是不巧，”苏醒晒出职业场上最标准的假笑，热情全在脸上，“今早起床计划打打晋级赛争排位遂开直播，为了找状态先来把1V1对抗练手热身，直播全程有在播呢。”

“早上蹲直播的应该不多吧？”

“那更不巧了呢，上周，也就是昨晚，最新赛季即将开始，夜猫子多都很火热呢——”

棒槌砸死AllenSU的平台直播浏览已突破八百万人次，这还不包括现已流传出去的录屏播放量以及无数营销号的转发播放量。

王铮亮由衷感慨，“网络果然厉害。”

“无法挽救，还是收起你阴阳怪气的做派接受它吧。”王铮亮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总会过去的，随即压不住嘴角眉眼弯弯步伐翘翘地重新凑近王栎鑫，捧着资源反复观看AllenSU最光荣的时刻——如此捧腹大笑的机会可不多见，必须得把握好，看个百十来遍！

03

0713俱乐部说白了就是几个退役老伙计重新搭起的草台班子，靠着年轻打下的积蓄盘下一栋郊区旧房子做基地，双层小楼。四十来岁手速跟不上，职业俱乐部不留他们，偏偏这群人又对电竞带有极度热爱，一颗十四岁的心始终跳动不曾停歇才搞了这么一出。

年少热爱到底还是放不下的追求。

正是因为这份炙热，外加干职业时攒下来的粉丝数量，俱乐部目前运营账号数据也还不错，落差不至于太大。比起绝大多数没有门路的退役选手，他们谈不上落魄，除了再无法参与标准正式的职业赛——起码以前打过——没啥遗憾，日常收入也能维持生活。

一切很好。

至于名声，只要不违法犯罪，对其他人而言怎样都可以，反正死不掉，但注重面子的苏醒不行，没了名声他真的会死。

这里的死亡是指精神上的苏醒死掉了，身体上的苏醒是一堆细胞罢了。

距离棒槌事件过去一周，因为他一个人耿耿于怀，以至于王铮亮的担忧变得多余，出差回来的张远和陆虎仍旧看到了苏醒最有活力和激情的一面，并成功刷到棒槌出圈视频。

是的，棒槌出圈了！

《深渊》是一款早期射击游戏，普普通通，玩法和虚拟的军训射击演练差不多，玩法放在现在不算新颖，但当年风靡强国，0713俱乐部几个人都是打这款游戏出来的，做过对手也做过战友，赛场建立革命友谊，而苏醒正是《深渊》第一赛季的冠军。

后来各类游戏越推越多，《深渊》玩法不足工作室选择主动退出市场去改革，苏醒等人陆陆续续也随之退役。上个月突然官宣，昨晚开启《深渊》2.0新赛季，时隔多年白月光游戏杀回国，响当当的苏醒当然要努力拼拼赛季排位赛前三，手速比不上他还有经验——

身体老熬不住，先睡了一觉，睡醒再玩。

王栎鑫倒是通宵玩爽了，新赛季刚开始高手不多，用小号试水打出点名堂。

苏醒纯正的运气不好。

他直播刚开大言不惭说自己要在第一天拿下晋级赛，冲上榜单前十，趁着大家还没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谁能料只是热身。

给自己热破防了。

《深渊》2.0新玩法全国领先，全息投影加第一视角直播，沉浸式体验3D游戏，让玩家身临其境。介于是新版本，旧账号的荣誉墙都是从零开始，苏醒在大厅适应了两圈，立刻点了随即匹配的1V1对抗，嘴里还念叨着千万不要真的小白，最起码玩过深渊1.0……

「“AllenSU”已匹配对手“楚公子”，正在连接战场——请玩家做好准备，随时投放。」

苏醒躲在房檐下眨巴眼睛，适应当前视野，游戏代入感很强，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身后破屋修修补补全是窟窿眼，没看见其他ID，苏醒默默后退几步。有点冷清。

是该翻墙进去探探风口，捡点装备——

“砰！”

天降棒槌，屋顶站着一个人。

投影只有一点感知的触觉，苏醒大概能感受到脑袋开花了，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摔在地上“啪叽”完当场抽离游戏。

「“楚公子”已击败“AllenSU”」

网上已经把这段传疯了，自始至终，由于游戏第一视角的局限性，苏醒没看到楚公子正脸，观众自然也不知道楚公子是谁，但混电竞的都知道AllenSU，更是知道他曾经冠军的名头。

相当于顶级舞者爆出舞台平地摔，知名演员玩剧本杀被喷演技不行，家喻户晓的实力歌手全开麦破音……口碑不至于毁，但面子丢精光，这种特大糗事不出圈还等什么。

“显然啊显然，你没有把规则理解透——”

苏醒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张远，仿佛在询问你是在教我吗？你？

倒不是对张远有意见，是和张远多年相识以来大脑的不信任，尤其旁边还跟着陆虎的时候，双倍降智是不容置疑的——苏醒记得很清楚，当年两个人，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就因为游戏更新后没看到新装备上线，战场碰见也没搞明白，相互失手崩了一枪害得全队出局……

“这种全息投影，考验你对于游戏身体的熟悉度和把握度，怎么着也得单机先接触，多解锁几个场地，人家那什么楚公子没准玩好几把了，你不行啊苏醒。”张远说的煞有其事。

王铮亮看见张远背过手，掐掉了手机屏幕——前一秒播放着罗列好的新手教程。

“你出差——居然把脑子捡回来了！”

这是关注的重点吗？

张远脑门一排黑线。他也玩深渊的好吗！

04

苏醒用小号摸了好多天，彻底弄懂了《深渊》2.0的全部。看上去是投影，实际上操纵游戏者几乎已经成为场地的一份子。剧情场地由玩家推动，训练场地由玩家比拼……不同的场地都有玩家支撑，当玩家到达一定等级甚至可以自创虚拟场地，有点像无限流。

苏醒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体验身临其境，游戏进行期间不会显示玩家昵称，全靠玩家投影时设定的五感强度来判断，手边物品在游戏场地均可使用，怎么击杀对手用的什么武器完全未知——不讲武德者，用草根捅对方鼻孔都是可以的。

像苏醒，最开始加入赛场用的是默认指标，游戏官方给的百分之十的数据，他动作慢、没来得及看到楚公子和没感知到痛觉都是这个原因。而他和楚公子匹配到的，是深渊新版本最微不足道的普通射击场地，那间小屋的院子里，有把棒槌，楚公子随手捡起砸了他后脑勺一下，由于直击要害血条清零，才导致他直接被秒退场。如果没有一击即中，哪怕剩一丁点血条，藏好，也可以在游戏世界逐步恢复。

但凡偏一个角度，楚公子和他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把游戏剖析完当天，苏醒稳稳当当带好全套工具重新匹配对抗赛，势必要一雪前耻，王栎鑫在群里祝他好运——

Allen：等等，是我太沉迷？你们最近干什么呢？怎么今天都不在俱乐部？

小王：嘘——

大王：干活呗，忙着招新啊

《深渊》2.0现在不拼手速，拼和游戏的契合程度，以及其他方面的考核，给他们这些“手残”老玩家提供了重返赛场，参加新版本电竞赛的机会——仔细琢磨自然能想到这一层。

心底还有火种，不曾熄灭。

虎吉：深渊KL新赛事下个月开始报名，战队起步六人，醒哥手头忙完也给定夺定夺

Allen：OK懂了

苏醒的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大号刚从冷宫放出来，避免引起热议先不开直播，直接来把热身赛——移动鼠标点击匹配。

「“AllenSU”已匹配对手“楚公子”，正在连接战场——请玩家做好准备，随时投放。」

苏醒头顶冒出巨大的问号。

玩呢，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又是楚公子？在线玩家这么多怎么偏偏又是……

往事历历在目，苏醒咬紧牙关，他还不信了呢，不就是意外输了一次，心理阴影？

不存在！

三分钟后，楚公子用激光枪击败AllenSU的消息传进0713俱乐部的专属群聊。

小王：@Allen，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Allen：请你圆润地离开

大王：（我是翻译官）滚

Allen：他们能看懂谢谢

-TBC-

挺突然的脑洞，发一章出来试试水……

深情疯批小皇帝玖×敌国兵败大将军A

  小玖生日贺文，祝刘行玖运相随，万事顺意，赛场上能有更好的成绩！he  私设男男可在一起，设定安国（a）是A的国家，进国（j）是玖的 勿上升

  三日前，安进两国交战，进国大胜，次日进国将军凯旋回京，应朝上文武百官提议，于今日在皇城办庆功宴。

  大殿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只有大殿中间座位上的小皇帝心事重重的，站在皇帝旁边的总管太监关公公问他怎么没兴致？刘行没接这句话，问到：“剩下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回来？”关公公答到：“常将军先行回来。当时说后面的部队和战俘过两日就到，今天应该就能回来了，殿下真是心系军队，心系天下啊。”刘行没心思听他继续说下去，满脑子都在想军队怎么还不回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帅常绪起身敬酒，“殿下，我敬您一杯。”他微笑着行礼，刘行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全程都没心思看歌舞，此刻也没听见常绪叫他，一旁的关公公叫了刘行两次，他才发觉，对上常绪真切的目光，刘行并不很想搭理胡诌了个借口，“哎呀，朕今天身体抱恙就不喝了。”常绪举着酒杯的手尬在空中。

  此刻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副将带着两个士兵押送回敌国兵败的将军，这人伤的很重，副将问皇上该如何处理，关公公见了脸都要吓白了。进国庆功宴上带来了个半死不活的敌国败将，多煞风景，他疯狂的给副将使眼色，想让他先把人带走，谁知还没等副将有所反应，刘行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两步走到门口，扯了个借口，“朕今天身体不适，先回宫了哈，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副将快入座，你们自便。”快出门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有军功的都赏，关公公，你操办一下。”

  刘行的一举一动常绪都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握着酒杯的手。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己也没了心情。

  刘行打仗之前叮咛嘱咐过要把敌国的将军活着带回来，安国将军名叫杨荣鑫，他和刘行年少时有一两句话讲不完的故事，刘行想再见他，但这个人在战场上和不要命一样，不肯招降，最后伤成这个样子。

  刘行派人将杨荣鑫带到养心殿先安置在偏殿里，他匆忙赶过去，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眼底的心疼根本藏不住，急促地说“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刘行把人安置在自己自己寝宫的偏殿里，派人找了一排太医，他自己守在边上，焦急的询问状况，为首的太医诊断后说，：“回禀皇上伤得很重，就目前还在昏迷，但应该不久就能醒来了，需要静养，给他开几副药，醒了以后按时服用，伤势便可好转。”

  听到这里，刘行才放下心来，“好好好，快去备药，快去备药。”众人退下，杨荣鑫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刘行就想先回正殿处理些奏折，可回到正殿里，左看右看就是看不进去一点，满脑子都在想杨荣鑫，干脆不批了，径直回到偏殿守着杨荣鑫。

  他的眸子描绘着床上人的轮廓，渐渐出了神，他想：嗯……比印象里高了，也瘦了好多，这些年没有好好吃饭。他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伤的很严重。刘行生气，要是他的话肯定舍不得让他受伤。

  不过还和记忆里一样帅，不更帅了，刘行想，杨荣鑫现在驰骋沙场冲锋杀敌的样子……嘿嘿。想着刘行拖着脸痴痴地笑了起来。

  过了两三个时辰，杨荣鑫终于醒过来，刘行一直守在他床边，见他醒了，特别激动，溢于言表的开心。小嘴叭叭不停：“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现在就去叫太医！”

  “不必了…”杨荣鑫气息还是有些虚弱，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些惊讶，“刘行……”他用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刘行连忙去扶他，在床头给他竖了一个枕头靠着，一边回应他的话，“我在我在，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一直在。”刘行紧紧握着他还没恢复体温的手，一阵温热从掌心延至全身，杨荣鑫意识恢复的差不多，看着眼前这人，现世国力最强，堂堂万人之上的进国皇帝，此刻在伺候他一个帝国兵败的将军，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他以为他们两个的缘分，自从上次分离就尽了，没想到还能再次重逢，只是……杨荣鑫想，还不如别碰到，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我怎么在这？”

  刘航情绪很激动地给他复述：“你打仗，chua  chua  chua--然后战败了”说着歪头吐舌头做了一个装死的表情“我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来，你伤的好重，我特别特别心疼！”杨荣鑫没说话，刘行盯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杨荣鑫还是沉默，刘行也不泄气，又自顾自地说：“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终于把你带到我这里来了，你为我做事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见人没有回应，刘行又急忙补充道“我对你一定比安国好千倍万倍，我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不过你考虑一下我嘛。”他抱着杨荣鑫的胳膊小幅度的晃了一下，语气软软的像在撒娇，“你先好好养伤，想好了再告诉我。”

  “禀皇上，常绪求见。”温馨的画面被关公公的声音打破。

  “啧，早不来，晚不来，真的是。”刘行小声嘀咕，不情愿的撅了撅嘴，又嘱咐杨荣鑫，“我晚点再来找你，我就住出门左拐正殿里，你身体好了以后随时来找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你想搬去和我一起住也特别欢迎。我走啦！”杨荣鑫轻声嗯了一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刘行回到正殿，常绪在殿外已经等候了一会儿了，常绪和刘行年龄相仿，他生得好看，身姿挺拔，面容英气，眉宇间又不缺一丝柔情，他家风清正，父亲是当朝上官，自幼便对他严格要求，从小习武，18岁便征战沙场，屡战屡胜。各种诗书文学也样样精通，可谓文武双全。

  不过刘行和他没什么交集，就只能算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常绪随刘行进入正殿，刘行的性格很随和，甚至是随性，大大咧咧的，小事就按自己的性子来，他觉得除去朝堂之上，不用恪守什么君臣礼仪的，进了殿内就让常绪免礼同自己一同坐在方桌前。

  “你找朕什么事啊？”刘行问，常绪打开提着的盒子，摆开推到刘行跟前，里面是很精致的点心，另一层是一碗银耳莲子汤。“你上午说身体不适，怕还没有用膳，我特地去找御膳房做的，你尝尝。”一看到吃的刘行眼睛都亮了，像个孩子一样。“哇塞，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开心的吃起来。常绪用很轻柔的目光看着他，如释重负一样，“你喜欢就好，多吃点。”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刘行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问：“你总盯着真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常绪连忙低下头，摸了摸发红的耳垂“啊…没…没有。”

  刘行没在意，接着拿勺子舀了一勺银耳汤，吃进嘴里，他像小狗翘尾巴一样露出开心的表情，“嗯！这个好好喝。”他高兴地又舀了一勺递到常绪面前，眼睛亮亮的“你也尝尝！”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用过的勺子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常绪愣了一下，心里一方小小的角落被照亮，他笑着婉拒说：“你喝吧，专门给你带的。”接着切了一个换话题，不让他尴尬。

  “皇上，安国的人怎么处理？敌国俘虏近万人。”

  刘行有些震惊，“这么多？”

  “是，两国实力悬殊，安国那个将军打起仗来冲锋在最前面，他重伤以后，其他人基本没有受伤。进国基本是未损一兵一卒。”

  刘行脸色不太好，“这样啊…国库粮食充裕，先养着吧，好让他们投降。”

  刘行叹了一口气，“朕乏了，你先退下吧。”常绪离去。

  这几天刘行就是一忙完朝堂上的事就去看杨荣鑫，他伤势也恢复的不错，渐渐有了气色。

  一天深夜，偏殿的窗外飞来一只白鸽，脚上系着书信，杨荣鑫快速的取下、浏览，信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刺杀进国皇帝，最后的机会。”

  杨荣鑫迅速过目后烧毁，心里咯噔一下。

  次日傍晚，他来到正殿前，托关公公传话，想和刘行一起用膳。

  “禀皇上，杨将军想和您一起用晚膳。”关公公说。

  刘行吩咐他去备膳，然后开心的跑出去，揽起杨荣鑫的胳膊，“你终于肯来找我啦，快来快来，想好了吗？”

  杨荣鑫话还是很少，他们在方桌对坐，菜一一上了起来，侍女进来斟酒，刘行打断对面侍女的动作，“你伤还没有好，不能喝。”说着把对面的酒杯也摆到自己这里，让侍女去换上茶水。“今天开心，我替你喝了。”他笑嘻嘻的。

  杨荣鑫说：“小孩子也不能喝酒。”刘行急忙说：“我现在不小啦，我可以自己处理好一整个国家的事情。”确实，刘行虽然随性，但是在国家大事上一点也不马虎，进国在他接手后越发繁荣。

  刘行给杨荣鑫夹了很多菜，“你快吃快吃，都瘦成什么样了。”杨荣鑫笑着接过。他们吃起来，杨荣鑫也主动的谈起了少时的事，刘行高兴地回应……渐渐刘行喝多，脸颊挂上红晕，他眯着眼睛趴在方案上，彼时已经意识不太清醒。

   杨荣鑫取出腰间早已藏好的匕首，猛的向他刺去，可心中的悲伤，让他的手停留在空中。刘行听他很久没说话，便抬头看向他，酒精作用让他意识不太清楚，愣了两秒后才意识到杨荣鑫想干什么。

  刘行很绝望，之前美好的回忆像是自己构建的梦境，被这一幕给打碎。原来是他一直在自我欺骗，他费尽心思也要带回来的人居然这么想杀他，刘行的世界里关于杨荣鑫的一切形象在此刻轰然坍塌。

  他大怒，起身和杨荣鑫对峙，语气里无尽的悲愤，他带着哭腔又绝望的问“杨荣鑫，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

  他抓起杨荣鑫握匕首的手，用力将那人拿着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左胸口，“来啊！往这刺！”他发了狠地将匕首朝自己刺，锋利的匕首划破布料直抵皮肤，划出一小道伤口，鲜血浸染了龙袍。“我这条命就是你当年救的，现在还给你啊！”刘行情绪崩溃。

  杨荣鑫连忙收回手，“你没事吧……”刘行冷哼一声，杨荣鑫此刻的行为落在他眼里像是个笑话，亦或是他自己本来就是笑话。刘行打掉杨荣鑫手里的匕首，"叮一一" 的一声脆响，尖锐的金属声在房间里骤然炸开，像是划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那声音短促却刺耳，也划破了刘行的幻想。

  地上刀尖还带着血的匕首，闪着寒光，仿佛在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来人！把这个逆贼给我打入天牢！”刘行喊到。一排精兵迅速进来，把杨荣鑫压制住，杨荣鑫没有任何反抗，被压入大牢。

  众人离开后，殿里又只剩下刘行自己，他泄了气的瘫坐在地上，现实和回忆在他眼前不断模糊，抽嚏到窒息，刘行情绪崩溃地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没有用手去擦，任由它滑落到嘴角，咸的发苦。

  刘行不知何时哭累了便直接躺在地上睡下。他梦到小时候，他还和杨荣鑫在一起，可转瞬场景变化，他找不到杨荣鑫，又回到了被众人欺负的日子。

  他惶恐地睁眼，天还未亮，地上很凉，他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二天早晨睁眼，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揉着太阳穴，思考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别满脑子都是杨荣鑫，可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书房批奏折。

ooc预警  私设复杂  ABO

雪松&茉莉

“还没好好地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明白什么是温柔”

01雪戒

隆冬的北京落着细盐般的雪，陈楚生站在落地窗前呵气成霜。

玻璃倒影里，王栎鑫蜷在沙发上看剧本，暖黄落地灯将他发梢染成琥珀色。

这是他们同居的第三年零七个月，茶几上并排摆着两枚定制婚戒的设计图。

"生哥，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会恨我吗？"

王栎鑫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角。

陈楚生转身时碰倒了酒杯，冰球在地毯上滚出蜿蜒水痕。他弯腰擦拭的动作顿住，喉结滚动："我会每天忘记你一点。先忘掉你总把剧本折角，再忘掉你泡茶总放双倍茉莉，最后......"他声音突然暗哑，"连你右肩的胎记都记不清。"

王栎鑫垂眸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破碎阴影。那夜他们相拥而眠，陈楚生记得他后颈有咸涩的湿意。

三天后的清晨，家政机器人正在清理玄关积雪。陈楚生盯着智能屏上跳动的"栎鑫生物信息已删除"提示，机械臂递来的信封沾着雪松香——那是王栎鑫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铂金婚戒压着的信笺只有五行：

"生哥：

十五年前的初雪天，你在中戏后巷接住坠落的我。你说雪花落在掌心不会化，因为心动是永恒的熔点。

如今我的雪要化了。

别找我，别原谅。

你的鑫"

陈楚生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猩红。医疗AI发出警报，他却抓起王栎鑫留下的半杯冷茶灌下。普洱茶混着血在瓷杯里漾开涟漪，像那年冬天王栎鑫在《后悔药》剧组咳出的第一口血。

他发了狠的攥住那圈被遗忘的金属，不合适的圈口在无名指骨节强行穿越，心脏像是早春结冰的湖面。皮肤处渗出的血珠顺着金属纹路蜿蜒，在戒面勾勒出赤色藤蔓。褪下、套入，再褪下、再套入。指腹已绽开暗红的花。当第三颗血珠坠落在信笺上，洇透了那句“雪要化了”的墨迹，陈楚生才惊觉。苍白的皮肤上，早已镌刻了永远的痛苦。

02 倒影

楚生，星云传媒的股权转让协议签了吧。"苏醒将全息投影推到茶几中央，"你哥用三倍溢价收购你手里15%的股份，够你在瑞士疗养十年。"

陈楚生蜷在智能诊疗舱里，苍白手腕连着营养导管。窗外全息樱花簌簌落在他的病历屏上：【信息素紊乱症晚期，建议手术治疗。】

"他婚礼的请柬。"苏醒突然将烫金信封摔在医疗台上，"王栎鑫要成为你嫂子了，不觉得你这些年的付出都很可笑吗？。"

全息请柬在空气中绽开：新郎陈清与王栎鑫的婚照悬浮半空。陈楚生瞳孔骤缩——王栎鑫颈间戴着陈家祖传的翡翠平安锁，那是父亲临终前指定给嫡子的信物。

记忆如锋利的冰锥刺入太阳穴。四年前暴雪夜，王栎鑫浑身湿透跪在老宅前："陈叔叔，楚生的病必须用生物冷冻技术！求您......"而二楼书房里，父亲正将平安锁递给陈清："那个演员，倒是条忠心的狗。"

医疗舱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泪水从陈楚生的眼角滑落，电子镣铐在腕间叮当作响。原来他偷来的十五年，不过是豪门棋盘上最卑贱的卒。

03 初雪

胡同蜷缩在霓虹与全息广告的交界处，碳纤维幕墙上凝结着人造雪晶。十七岁的王栎鑫赤脚踩在悬浮排练厅的观景台，智能温控系统在他脚下亮起危险的红圈。声乐导师的电子合成音仍在AR眼镜里闪烁："虚拟剧场不需要会流泪的演员。"

坠落时他看见无数道蓝色激光网格在夜空中交织，伴随着安抚人心的雪松香。陈楚生接住他的瞬间，定制西装里的恒温芯片隔着衣料传来灼人的暖意。

"云端艺术馆正在展出你的《后悔药》数字分身。"陈楚生将他带进悬浮舱，指尖在雾化玻璃上划出导航坐标，"哭湿三件虚拟戏服的数据，现在还在热搜榜上打转。"

陈楚生带王栎鑫去了旁边的茶馆，空气中泛着浅浅茶香。

不可否认的是，陈楚生闻到了王栎鑫的信息素，茉莉味的。他有些惊讶，由于信息素紊乱综合症，他几乎闻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同样的也没有人能知道他的信息素，只有匹配度很高的omega信息素，才能被他感知。

"我是陈氏集团的..." 

"你是王栎鑫。"

室内温度暖暖的，眼睛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陈楚生将眼镜摘下，在自己的手环上调控，案几上立刻投射出无数个舞台谢幕的瞬间，"上周你在星辰剧场谢幕时，有七百万人同步接收了你的泪液传感数据。"

王栎鑫的脚踝突然被纳米膜包裹，那是陈楚生通过智能桌板启动的治疗程序。

屋瓦上的积雪簌簌坠落，王栎鑫在氤氲热气中红了眼眶。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场初雪会在他胸腔里下十五年。

04 冰棺

基因治疗舱泛着幽蓝冷光，苏醒将清晰术探测仪扎进陈楚生后颈，强烈的刺痛让陈楚生颤抖。

"你哥给他注射了记忆清除剂，但茉莉信息素还藏在腺体褶皱里。"

金属器械在血肉中翻搅，陈楚生盯着监控屏上的婚礼直播。全息影像里王栎鑫正在交换戒指，翡翠平安锁突然折射出奇异绿光——那分明是冷冻舱的启动密匙。

记忆如暴雪席卷而来。四年前那个雨夜，王栎鑫浑身湿透冲进实验室："Allen，用我的基因做冷冻载体！"他撕开衣领露出腺体，"他的病已经更严重了不是吗？"

苏醒的激光笔在投影屏上颤抖："你会成为活体冰棺，所有感官将在零下196度..."

"但生哥能活。"王栎鑫将平安锁按在协议上，"陈家不是要继承人吗？告诉他们，我愿意当基因容器。"

治疗舱突然剧烈震动，陈楚生咳出的血在冷冻液里绽成珊瑚。苏醒从腺体深处抽出晶片，上面刻着鑫字的篆体——正是平安锁内侧的纹样。

05  解冻

婚礼教堂的地下冷冻库泛着寒气，王栎鑫抚摸着透明舱门。陈清的声音从监控器传来："记住，你多犹豫一秒，楚生的病就..."

"我知道！"他扯开领结砸向摄像头，翡翠锁链在锁骨勒出血痕。十五年来他始终记得，陈楚生在雪地里接住他时，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是如何融化成春水。

当他躺进舱体时，听见基因锁启动的机械音。低温液氮漫过身体的瞬间，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在茶馆的屋檐下呵气，在陈楚生的剧本扉页画了颗歪扭的心。

06 密钥

陈楚生闯进教堂时，茉莉香正从通风管道喷涌而出。苏醒破解的晶片插入中控台，冷冻库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停手！"陈清举着遥控器出现在螺旋楼梯，"再往前一步，我就启动自毁程序..."

枪声突然响起。陈楚生怔怔看着王栎鑫从冷冻舱爬出。茉莉与雪松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基因锁发出解封的脆响。

07 融雪

今年的初雪终于落在了茶馆的屋檐，陈楚生接住王栎鑫抛来的雪球。暖阁里正在播放《后悔药》重映礼，全息屏上闪过他年轻时的剧照。

"当年在治疗舱，我看到你偷偷修改基因序列。"陈楚生为他戴上复原的婚戒，"用自己五年寿命换我..."

王栎鑫咬住他指尖："那苏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某些人每天偷偷给我的冷冻舱送沾满雪松味信息素的围巾？"

雪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两道身影融成温柔的光晕。窗外传来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像极了那年他们初遇时，冻红的指尖相触的温度。

                             

番外·茶渍记事簿

王栎鑫发现陈楚生开始用钢笔写字，是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三个春天。

瑞士的疗养别墅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复古书桌，陈楚生总在晨雾未散时伏案写谱。羊皮纸被钢笔尖戳破第三十七次时，王栎鑫终于夺过那支钢笔。

"陈老师，您这是作曲还是刻碑呢？"他晃着渗墨的纸页，阳光穿过茶色琉璃窗，在陈楚生睫毛上洒下碎金。

陈楚生伸手去够笔筒里的铅笔，腕间平安锁与笔筒相撞，发出清越声响。王栎鑫忽然擒住他手腕，指腹摩挲着淡粉色戒痕——那是之前陈楚生自残留下的印记。

"在写回忆录。"陈楚生任他握着，用铅笔尾端敲了敲檀木匣。匣子里躺着泛黄的剧组通告单、打火机残片，还有十五张皱巴巴的酒店便签。

王栎鑫抽出2012年那张，茶渍晕染的字迹依稀可辨：【鑫鑫退烧后吃了三块萨其马，说梦见变成小熊偷蜂蜜。】

"那时候你总在片场发烧。"陈楚生将温水塞进他掌心，"像只淋雨的麻雀，往我大衣里钻。”

“现在改往你病历本里钻了。”王栎鑫指间转着胰岛素注射笔，在陈楚生每日血糖记录表画了个哭脸。手术后遗症让陈楚生失去味觉，却得了嗜甜的病。

午后雷阵雨来得突然。陈楚生抱着老吉他调试琴弦时，王栎鑫正对着智能管家手舞足蹈："说了多少次，煮茉莉茶要先用雪水！阿尔卑斯山北坡的雪和勃朗峰的能一样吗？"

"你当年用自来水泡茶骗我是玉泉山雪水。"陈楚生突然出声。

王栎鑫僵住，机械臂递来的茶盏泛起涟漪。雨滴敲打玻璃花房的声音里，他听见陈楚生哼起未完成的曲调，那是他们初见时《雪雨》的片尾曲。

晚餐前王栎鑫在储物间找到生锈的打火机。陈楚生正在教机器人管家包虾饺，面粉沾在平安锁的龙纹上。当他举着打火机出现时，陈楚生手一抖，虾饺皮裂成雪花的形状。

"扔了吧。"陈楚生说。

王栎鑫却点燃壁炉："留着，等拍金婚纪念照当道具。"

火焰噼啪作响，陈楚生看着他被映红的脸。那些灼痛的、血腥的记忆，竟在虾饺蒸腾的热气里化作一缕轻烟。

临睡前王栎鑫替陈楚生注射胰岛素，针头刺入苍白的皮肤时突然说："明天去圣莫里茨滑雪？"

"医嘱说不能剧烈运动。"

"我背你上山。"王栎鑫撕开创可贴，指尖拂过他后颈手术疤，"当年《雪雨》剧组那个雪山，我其实悄悄往你保温杯里兑了伏特加。"

陈楚生望着床头柜上的相框。2012年剧组大合照里，王栎鑫正把雪球塞进他后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雨停了，月光淌过相框玻璃。陈楚生想，钢笔字确实比电子存档更永恒——就像茶渍晕染的旧时光，总在纸上留下抹不去的吻痕。

今天也是炫酷帅的哥几个呢

PPDC总部，深夜。

苏醒站在档案室的阴影里，全息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的手指划过加密文件，瞳孔随着每一行文字逐渐紧缩。  

“凤凰计划最终阶段：驾驶员神经链接过载测试，预计存活率低于30%。”

“这群老东西……”苏醒的指节捏得发白，屏幕上的数据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理智。

高层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来。他们只是试验品，是消耗品，是用于收集怪兽数据的“一次性武器”。  

他猛地合上终端，转身时撞翻了一摞文件。纸页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滑到他脚边——那是十六年前的合影，年轻的他们站在崭新的机甲前，笑容明亮得刺眼。  

苏醒弯腰捡起照片，拇指擦过张远的脸。他想起几天前医疗舱里那人苍白的嘴唇，想起他耳孔渗出的鲜血。  

“敢算计我们，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掏出通讯器，拨通了加密频道。  

       

机甲维修舱，凌晨3点。

陈楚生蹲在趋光号的腿部关节处，手里的焊枪喷出刺眼的蓝焰。他听到身后脚步声，头也不回：“亮哥，液压管我修好了。”  

“是我。”苏醒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陈楚生关掉焊枪，转身时看到苏醒倚在舱门边，手里捏着一份数据芯片。他的眼神冷得像刀，嘴角却挂着笑，

“生哥，有兴趣听个笑话吗？”  

王铮亮从机甲另一侧绕过来，手里还捧着热咖啡。他看了眼苏醒的表情，默默把咖啡递过去：“出什么事了？”  

苏醒接过，把芯片抛给陈楚生：“看吧。”  

芯片插入终端，全息投影展开，血红色的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驾驶员神经链接过载协议已激活，最终战预计引爆机甲反应堆，确保怪兽与驾驶员同时湮灭。”

空气凝固了。  

“他们想让我们当人肉炸弹？”陈楚生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苏醒冷笑：“准确地说，是‘光荣牺牲的英雄’。”  

       

食堂，黎明前。

六个人围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像一群即将赴死的亡命徒。  

张远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指，轻声问：“所以……我们被卖了？”  

“卖得干干净净。”苏醒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们连纪念碑的设计图都做好了。”  

王栎鑫猛地砸了下桌子，餐盘震得哐当响：“操！老子现在就去把那群老不死的机甲全拆了！”  

陆虎一把拽住他：“别冲动，他们巴不得我们违抗命令，好名正言顺地处理掉。”  

“那怎么办？等死吗？”王栎鑫眼眶发红，声音却弱了下来。  

沉默。  

陈楚生看向王铮亮，后者正盯着终端上的战术图，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亮哥？”陈楚生低声唤他。  

王铮亮抬头，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们按计划出战。”  

所有人愣住。  

“然后，”他轻轻敲了下键盘，战术图突然切换成一张深海地形扫描，“在引爆前，我们自己跳船。”  

苏醒眯起眼：“你是说……伪造死亡？”  

“不是伪造。”王铮亮的声音很轻，“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死了，而我们——”  

“——去把真正的敌人揪出来。”陈楚生接上他的话，指节抵在桌面上，青筋暴起。  

       

机库，出征前。

青鸾号的驾驶舱里，张远盯着苏醒的侧脸：“Allen，你早就知道高层有问题，对吗？”  

苏醒正在调试神经链接，闻言手指一顿：“有这方面的预估。”  

“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在赌。”苏醒转身，直视张远的眼睛，“赌他们至少会让我们活到最后一战。”  

张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他妈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苏醒没躲，反而笑了：“就凭我知道，如果提前告诉你，你一定会想办法自己扛。”  

张远僵住。  

苏醒凑近，额头几乎抵上他的：“bird，这次别逞强，跟我一起活下来，行吗？”  

张远的喉结滚动了下，最终松开手，低声道：“……你欠我一次。”  

“欠你一辈子都行。”  

       

龙虎号驾驶舱。

陆虎正在重新布线，机械义眼的数据流飞快闪烁。王栎鑫蹲在旁边，突然问：“虎子，你怕吗？”  

“怕啊。”陆虎头也不抬，“怕你哭起来太丑，影响我发挥。”  

王栎鑫踹了他一脚，却没像往常一样骂回去。  

陆虎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栎鑫。”  

“干嘛？”  

“如果这次真回不来了……”陆虎咧嘴一笑，“你得承认我比你帅。”  

王栎鑫愣了两秒，突然扑过去狠狠抱住他，声音闷在他肩膀上：“……你他妈本来就帅。”  

陆虎僵了下，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行了，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趋光号驾驶舱。

陈楚生帮王铮亮扣好安全带，手指在他心口停留了一秒——那里的青黑色血管已经蔓延到锁骨。  

“还能撑多久？”他低声问。  

王铮亮握住他的手腕：“足够打完这一仗。”  

陈楚生盯着他，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嘴唇，力道重得几乎咬出血来。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王铮亮。”陈楚生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沙哑，“这次你要是再敢自己断后，我就把太平洋掀了把你捞出来。”  

王铮亮笑了，指尖擦过他的眉骨：“好，我们一起。”  

---

太平洋战区，正午。

三台机甲踏碎海浪，迎着风暴冲向远处的黑影。  

怪兽的嘶吼震彻云霄，而他们的通讯频道里，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凤凰小队，作战开始。”王铮亮的声音冷静如常。  

“青鸾号就位。”苏醒回应。  

“龙虎号准备撕了它们！”王栎鑫的吼声里带着笑。  

陈楚生最后看了一眼监视屏上的倒计时——那是王铮亮设定的逃生窗口。  

48分钟。

足够他们打完这场仗，也足够他们……背叛整个世界。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我可太喜欢写战斗场面了，好像能听到他们说这句话一样，球球评论呀

      ※脆脆鲨的最终形态

      第十四章·天使

      张远头痛欲裂，过于专注研究法阵放松了对能量场的防备，如此接近『隐石』的能量波动不亚于当头一棒，他颤声道：“法阵……因为隐石的能量释放不一样了……”

      黄山元帅留下的法阵巧妙以隐石能量为供养，若隐石隐匿能量，加上黄山元帅已死束缚作用削弱，法阵或许便因此衰竭。而隐石一直保持周期性能量波动，仿佛要与之较量，反倒成为法阵持续留存的能源支撑。但随着波动增强，隐石释放能量依然是可摧毁法阵的途径，组成法阵的红线愈发细弱，汲取能量加固法阵仅仅是强弩之末的挣扎。

      “能量释放频率越来越快。”王铮亮脸色发白：“我可以再试一次画阵，但必须抓紧时间，这里藏藤太多，逼不得已破阵时我们未必能顺利逃生。”

      陈楚生正要提出硬闯，可正如王铮亮所说，失去法阵克制后众人未必能自保，眼下法阵已变，他们所在位置仍然安全，仍有机会尝试，他只直视王铮亮双目：“能坚持得住吗？”

      王铮亮坚定点头：“能。”

      第二次画阵明显加快，记录者从历史记载和此前法阵描绘对比中的领悟力惊人，虽然不懂神术系构建法阵原理，还是能从图形排列摸索出规律，幸好法阵没有彻底改变，王铮亮在短时间内完成绘制并标出位置：“我们在这里，还未真正进入核心。”

      张远不敢耽搁，眉头紧锁地琢磨。期间王栎鑫保持广范围听力，守在张远和王铮亮背后。

      他们很快再次出发，张远高度集中精力，在有限时间内他不允许自己产生半点犹豫，更逼着要从法阵中找出更快捷路径，连带为他排解焦虑的陆虎都不禁精神紧张。当法阵纹路繁杂至眼花缭乱时，他们终于看到『隐石』。

      藏藤巨树般占据整片中庭，粗壮的藤蔓由下至上生长，相互攀缠形成巍然耸立的参天躯干，部分顺着中庭攀附，部分巨蟒般盘踞地底，从建筑体裂缝钻向更多地方，盘根错节地蚕食这座高楼。

      巨型躯干中空，巢穴似的裹着一样物体，王栎鑫往中庭黑洞扔下石块时听到的水声不知是否与该物体有关。物体在藏藤遮掩下看不清外形，耀眼的深绿色光辉被红色法阵隔断，两种光线的交汇处仍众人不得不眯起双眼。

      他们临近法阵中心，隐石再度爆发能量，仿佛是刺探到法阵后继无力，能量前所未有的磅礴，深绿光芒暴涨至极限，射进视网膜刺激成强白光错觉，队首的张远首当其冲，双目生痛地侧身躲避，脚步踏向偏离安全方向。陆虎本能把他拉回来，顶上法阵同时涌起剧变，诡异地往上弯曲，敕令沿红线往中央汇聚，砌成坚固护盾将光线全部封锁，隐石强光竟无一丝越过法阵映进后面的黑暗。可在法阵与能量场相撞几秒后，旗鼓相当的攻防陷入失衡，术数已尽的红线最终断裂。

      任何细碎裂缝都能导致法阵全面瓦解，王铮亮决然分割空间，在能量场还未全然影响记录能力前打开『门』。

      “楚生！快！”王铮亮把陈楚生推入空间门，『门』的开启加速法阵崩解，张远强忍眼部疼痛，拂出所剩无几的符咒，指尖疾速飞舞写出固定咒，死马当活马医悉数贴向法阵，固定咒的加持不过给予法阵呼吸间的停滞，便又无可挽回地分解。

      就在这极短喘息间，王栎鑫拽住最近的陆虎和王铮亮送入空间门，大猫跳落地面奔向张远，苏醒转回人型想把趴下躲避藏藤攻击的张远拉起，可由于腰部伤势两人双双跌倒，王栎鑫回身想救已然来不及，反应极快掷出数枚小装置，装置精准滚至二人身边，组成隔离罩把苏醒和张远保护在内，他却被藤蔓重重扫到后背，栽倒在门边。

      摆脱法阵困顿的藏藤躯干缓缓松开，露出守护已久的隐石本体，得到自由的藏藤泛滥生长，花苞绚烂怒放，吐出花蕊伸向半空汲取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连蕊尖都闪烁点点深绿荧光。

      刺棱沐浴在庞大能量场中躁动无比，从陈楚生右臂竖起层层尖刺状鳞片，似是迎合隐石地颤栗。

 

      它在狂欢。

 

      陈楚生振臂压制刺棱的失态，趁隐石显露之际骤然插进强光中心，黑色手臂全部没入，刺棱如同殊途同归豁然敞开，急速向隐石奔流，展成密不透风的黑色屏障企图与隐石融合。

      能量场霎时被激化至暴烈，光凝成实体般冲天而起，竟有些神似『光柱』的景象，两种物体发出尖锐的金属剐撞声，在宽阔楼层中依然激荡起回响，比冲破法阵更猛烈的交锋搅动空气由内往外地扩散水纹状波动，所经之处连承重柱亦无法承受地裂开。

      强光完全湮灭陈楚生身影，陆虎攥紧王铮亮的手，两人尽全力与能量场抗争。空间门已关闭，较远些的王栎鑫用臂弯捂实双耳，缩成一团抵挡声音的折磨；苏醒和张远抱头伏在地上，经过苏醒加固的隔离罩起初还能抗衡，少顷便支离破碎。

      所有混乱卷席至顶峰时戛然而止，强光乍然消失，速度之快让空间残留出黑白断层，片刻后黑暗一点点回拢，唯剩苏醒转换的萤石区域还在散发浅光，藏藤如失生命，肆虐之势中断，僵直垂落。

      陈楚生捂住右臂，身形不稳地后退，覆盖刺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十数道裂痕横亘其中，源自隐石的能量反噬刺棱，无情分解人类肢体，得益于自愈能力，在刺棱吞并能量同时反复愈合，待深绿裂痕消失殆尽，右臂完好无损，刺棱亦恢复暗纹流动的灵活。

      隐石已了无生气，强光和能量荡然无存，通体黢黑地掉落藏藤丛中。隐石呈立方体，大小有成人半臂宽高，与之前获得的碎片相较，是十分完整和体积庞然，封闭在表面的是刺棱，是从陈楚生身体剥离成为禁锢隐石的黑盒。

      王铮亮最先缓过来，正欲扶起陆虎，却发现藏藤正快速枯萎，甚至枯竭为齑粉，负责记录大楼结构的他率先预知可能发生的趋势，惊恐道：“这里要倒塌了——！”

      他们在大厦底部，发生坍塌意味着被活埋。话音未落，失去隐石能量和藏藤支撑的建筑体轰然崩溃，在五十年前客机撞进腹腔时本应摧毁的楼体在此刻返回正轨，分崩离析。

      王铮亮划开空间门，但六人位置分散，不能同时置于空间错位造成的安全地带。陈楚生抱起隐石，刺棱在碰到隐石外壳时竟争先恐后往后退缩，露出原本的正常皮肤，一直退至肩胛骨，随着人类骨骼往外翻漫延上白森人骨，从尖端到骨根完整披覆，暗色纹路清晰隆起，编织皮肉般顷刻丰盈真实。

      不一样的气流涌动让王栎鑫抬头，只见砂砾尘埃中一黑一白两边巨型翅膀展开，广阔地遮蔽在众人头顶。

      王栎鑫愣怔，开在上方的空间门使阳光倾注在陈楚生身上，向羽翼边缘流洒，往黑暗已久的地下带来温暖干净的光亮，仿佛是天使降临笼罩在圣光当中。

 

      『天使化』

 

      这是记忆深处的只言片语，还未等王栎鑫把记忆碎片串联，反应过来的苏醒拉起张远，一起架起王栎鑫朝陈楚生狂奔，王铮亮和陆虎也一同飞跑，五人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缠腿的缠腿，通通挂到陈楚生身上。

      听信谣言以为陈楚生右手是假肢的张远，在抓到真实无比的手后，语无伦次地喊道：“哇——原来你有手！你有手！”

      陈楚生回握张远，微微笑道：“抓稳了。”

      说罢，他振翅拖起众人冲破正在倒塌的危楼，穿过空间门转眼已远离大厦抵达高空。

      张远紧闭眼睛，抓住陈楚生和苏醒不敢往下看，苏醒吃痛地对下方浓烟滚滚似的尘埃巨浪吹口哨，陆虎壮胆瞟了眼，大叫着“Damn——”勒紧陈楚生大腿，王栎鑫怕他掉下去，抬脚锁住陆虎上身。

      “亮哥，太高了！”过大的海拔差让陈楚生手脚发麻，失速下降一段距离才稳住，吓得陆虎和张远哇哇乱叫，王铮亮这才想起陈楚生恐高，急忙算好位置重新开门。六人二次穿过门后平稳降落到未下盆地前的平地上，明亮厚实的雪地可算能令他们放松些，四肢打架的六人纠缠了好一会才各自解开。

      陆虎从装备包拿出信号弹，按照约定发射向列金标出方位，王栎鑫躺雪里眯眼看着绿色烟雾升向高空，不知是隐石被取出，还是已到正午，寒风停歇，连阳光都格外暖融。陈楚生收起翅膀，黑色翅膀收起后，刺棱从肩胛骨包裹回右臂，白色翅膀却只在左背留下长长血痕，随着皮肤愈合消失不见。

      陆虎凑近张远道：“生哥有手耶。”

      王栎鑫收回观察陈楚生的视线，佯装无事地撑起上半身，恶魔低语道：“生哥有手耶。”

      张远脸丢大了，捂住耳朵逃避：“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苏醒在一旁哈哈大笑。

      ——待续——

      期待能得到小伙伴的红心蓝手和评论~谢谢大家的一直支持~

星际✔️异能✔️中二✔️

群像✔️cp随缘嗑✔️

chapter 53    五年

“费罗通之声现在开始播报，现在是岳戴尔星河城区早上九点整，天气晴，地面气温十五到十八摄氏度，预计傍晚小雨。“

“一号港口今日维修进度百分六十三点五四，阿尔法高架禁止通行，请前往二号港口的居民及时安排出行交通，从金狮子路往北北四环内目前比较拥堵，预计十五分钟之后顺畅同行……”

 

费罗通之声是从四年前开始修建，于两年前正式竣工的东部中心新闻台。因为形状酷似早年的黑色话筒，深褐色的反光玻璃在四散的光芒之下熠熠生辉，于是原本定下的费罗通大厦被交通部一口定音改成了费罗通之声。

 

费罗通之声旁边也是近些年新开发的一片的区域，是现在的军部二区，森然林立的白色崭新的房屋和隐蔽的绿植交相辉映，一般来说车辆和小型机加都不会往这里停靠，毕竟军部二区以神秘和戒备森严出名。一旦靠近防备大门二十米以内就会出发无人机警报，短时间内警告后仍旧挑衅有可能收到武装包围。

 

军部二区最靠近市区的边缘处，也就是岳戴尔最高的军事学府，岳戴尔大学。

 

教室里的恒温器嗡嗡运转，老师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眉毛都白了一半。他的触控笔点在删除上，白板上缭乱的板书清理完毕

上午的第二节课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他翻开书本的下一页，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新的专题。”今天我们讨论一些比较有意思的，联盟的近二十年。“

 

学生们翻书调整记录板的声音跌宕起伏，一个机灵的声音从学生群里冒出来，”从哪儿开始说老师？光说岳戴尔吗？还是连议事会一起说？“

 

“喂你说什么呢——”

 

“克洛！”

 

不少学生惊讶于这个声音的大胆，扭头去看他。

 

老师慈祥的笑了笑，”看历史当然不能片面的从一个角度的去看，虽然我们现在在一个基本处于的完全独立的岳戴尔行星区域，而在几年前，十几年前，我们都属于联盟议事会下的相对方向的东部。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所以我们是都要谈的，这也是我上课马上要说的内容的一部分。“

 

”大家现在大四，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中等教育毕业的时候，应该正是动乱的时候。那是——“

 

”零四围城战争。“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老师的问题。

 

老师点点头，欣慰的说，”对。那么我们就从这里讲起。谁能给我说说这场战役作为岳戴尔独立的关键转折，影响的最重要因素是什么？“

 

一个男生举手，老师点点头，他带着疑惑说，”零四围城我们以少敌多，获得了胜利，通过这一场战役得到了军事力量的补充？“

 

”还有其他想法的吗？“

 

”陈先生的牺牲————“一个声音沉重的响起，”这场战争里陈先生的牺牲我们赢得了西部的支持，同样打破了议事会对我方战争的正义性。我觉得着不仅仅是在话语上我们掌握主动，还制造了很好的外部环境，利于岳戴尔近几年的快速发展。“

 

老师颔首，“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我们就从同学们感兴趣的话题说起。这场战争对于我们现在的影响是巨大的，好把笔记打开————第一大点，关于当时岳戴尔的外部环境······”

 

声音顺着窗户，走过了曲折漫长的五年，绕过声音逐渐消弭的顶梁，落到了如今的岳戴尔。

 

 

军部二区中心内，三座十几层巨型大厦如同被黑色钢铁素裹的秦天柱相互交织，像是某种高速运转的机器，来往之间半透明的通道长廊里走着行色匆匆的内部成员，处理着东部领导中心的工作。

 

a座大厦三楼训练室里。

 

“歇会呗。”一个少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像是被抽去脊梁骨一般靠到在柔软的沙发里。阳光温柔的深入他的发丝，他困倦的咂咂嘴，“我好困啊！谁安排的这个狗计划！为什么周六还训练！我需要休息——”

 

一旁端着小册子看自己训练数据的少年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推了推眼镜，气质上却成熟很多，他抬头礼貌得和下课的助教告别，然后转头看着沙发上七扭八歪已经攒成毛毛虫的皮猴子，反手扔了一个枕头正中他的后脑。他哎呦了一声，还是懒洋洋的没起来。

 

“你砸我干嘛啊。“

 

少年抬起手来手上的作训本上写着字体鲜明的”张宴“两个字，远看一条线，近看虫再爬，别有一番风格，”张宴————昨天是谁休息过的？嗯？谁大晚上不睡觉打游戏的？是谁还把我喊起来做宵夜的？“

 

张宴理亏，”这不是不会再犯了嘛。“

 

”就这句话你都说了一百遍都少。“小眼镜白了他一眼，”明天休息我看你还是照样。“

 

张宴伸长胳膊，”我要放假！“

 

小眼镜继续投掷，手上的作业本也应声落在了张宴的头上，张宴委屈巴巴，”又砸我。“

 

“砸的就是你，不砸马上你就能在这给我睡着了。”

 

“哪有这么夸张。”张宴努努嘴。

 

”赶快把前几次的数据补了，一会老师来了你可别来找我给你求情。“

 

张宴满不在乎的直起身来，咬着嘴唇口嫌体正直的喃喃道，”我还怕他······今天他要是来训我，我就————“

 

大门被轰然推开。

 

”你什么？“

 

一个不带笑意的声音落在地面上。

 

身穿深蓝色军装的男人站在门前，黑色的头发被打着卷的梳的整整齐齐，露出白皙的额头。他的胸前一抹红色的标志性胸针点缀着几枚耀眼的银白色十字星，远远看起来像是火焰的拖尾。

 

他推开门的手还没来的及放下，黑色的手套按在门板上，身上带着丝丝寒气。他的眉眼看起来很年轻，却比几年前要成熟许多，张扬里带着几分沉下去的思量，但是眼神落到张宴的身上，还是让人莫名其妙的感受到有火星子往外冒。

 

张宴瞬间熄火。

 

“没什么······”张宴乖乖坐正，“正在准备下一组训练。”

 

“嗯。沉默者下个月要去边区转一转，你是得好好练练，我跟他们说过了，带着你俩一起去。”男人侧头看着助力递过来的文件，看了一眼纸页上的字体，神色晦暗不明的闪了闪，然后抬眼问，“······交通部那边怎么说，经费还是不够吗？”

 

“是。”

 

“等回来去跟哥……王部上报，一号港口修筑的是现在最新的防御机甲，不能出马虎。”他咔哒一声合上文件夹，抬手按到助理的手上，“要是有任何缺人手或者测试的情况，立刻来找我，打我终端——除非特殊情况，我基本都在军区。”

 

助理点头，“明白，上校。”

 

“哦对了，明天不行，我明天告假，有事情发到我中端就好。”

 

助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王栎鑫转头关上了门。

 

训练室里的恒温器开的温度略有些低，看着两个孩子穿着单薄的训练服毫无顾忌的模样，他无奈的摇摇头。“又穿这么少，上次就跟你们说了，要是生病了你们叔叔伯伯的还要来找我麻烦。”

 

他脱下手套放在手边，从放物资的柜子里拿出两件外套出来，招了招手，“先别急着练了，过来把衣服穿上。周酥，你把张宴那小子拽过来————一脸不情愿样，我拿枪指着你了？”

 

周酥忍着笑，一把把张宴的胳膊拉起来，两个人神色各自精彩的走到了王栎鑫的面前。

 

王栎鑫看了一眼低头偷偷瞄的张宴，一把把衣服放在他肩膀上，没好声气的说，“瞄瞄瞄——光明正大的抬头就是了，做什么亏心事了？”

 

张宴摇头，“没有。”然后从善如流的把袖子套了进去，整个宽大的冲锋衣像个斗篷一样的套在身上，眨巴眨巴眼睛靠在王栎鑫军装的旁边。王栎鑫眼睛一睁一闭一看就清楚自己这个学生心里憋着这么坏水，眉头一挑，“你想回你的学校上课？不想单练?”

 

张宴被一语中的，喜笑颜开，“老师果然是聪慧过人火眼金睛善解人意英俊潇洒————”

 

王栎鑫无语的看着他，“我只是说一句，没说我答应了。”

 

张宴脸垮了下去，苦着脸拉着王栎鑫的袖子，“老师·····你看我这么可怜，这么弱小，哪有你们这些大佬集训的必要啊————让我回去呗————”

 

军部二区雷厉风行年轻一代指挥官王栎鑫向来吃软不吃硬，看起来风风火火不好相处，张宴心里门清，自己这个老师其实最受不了别人磨耳根子。果不其然，王栎鑫瘪了瘪嘴，还是心软的答了一长串好，按了按太阳穴。

 

“我帮你去跟苏醒说，成不成功我可不打保票。”

 

张宴眼睛亮成了星星，“得令！感谢老师。”

 

“真是的。”王栎鑫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天天看你上蹿下跳的精神都不放在训练上。最好以后别白瞎了你这天赋。”

 

 

王栎鑫离开了作训室，就去了顶层。

 

苏醒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盯着第一港口的进度，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候能回来。他坐在休息室里等。

 

从五年前那场让他们永远铭记的战役之后，苏醒和李将军算是真的做到了并齐的位置。岳戴尔的发展速度快的惊人，即便三足鼎立的状态暗潮涌动，大体上还是相对平稳。岳戴尔星虽然是整个行星区域的核心，位置却并不是非常好，因此对于军事防御和异能驱动机甲的研究一直被苏醒看的很紧，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下面的军官看到他就像是见到了带笑阎王，根本不敢疏忽。根本想不到他们刚来到这里时候尚且和这片土地貌合神离。

 

零四围城战争结束之后，不仅把陆乔的口碑打下去一大半，还收缴了一大批机甲。军工厂里的研究速度提上了一倍。议事会那边这几年不敢对这边有什么动作，反叛军因为身后的人民意愿强烈，不可能站队议事会。这个局势突如其来的稳固下来。

 

能有今天，王栎鑫抬头看着天空，没办法和一个脱开关系。

 

如果当时防御线那一次死亡冲锋没有实现，如果没有那一场惊骇世俗的直播，可能以上大半都没有办法实现。当时为了这一切殊死冲锋的人倒在了那场盛大的烟火之中，被巨大的宇宙风暴吞噬。以至于到现在王栎鑫都不敢去细想，不敢去多回忆。

 

那个时候的王栎鑫太年轻了。

 

现在这个身穿军装的青年追悔莫及。

 

“苏总回来了。”

 

有人过来提醒他王栎鑫才算回过神来，推门而入。刚回来的苏醒正端着一盒速食泡面正在看文件。王栎鑫上前一把就把苏醒面前的屏幕直啪的一声按合上了。

 

“你小子干什么？”

 

苏醒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咬着半截面含糊不清的说。

 

“先吃完再看来不及了？”王栎鑫挑了挑眉头，“又不是陆乔打到家门口了——唉，知不知道吃饭的时候看东西容易消化不良啊。”

 

苏醒微笑的把面放到一边，“那我可以选择先不消化。”

 

王栎鑫绕过面前这张桌子。苏醒的办公室的视角非常好，可以站在军部二区的最高处俯瞰繁华的岳戴尔中心。每每到了夜晚这里就是最适合哥几个喝酒的地方。

 

这里好像距离他们的战场格外的近，距离他们的和平也格外的近，往上看就能看到无垠的战场，它们一次一次的离开，或许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的起始地。

 

怀旧，眺望，又哭又笑。

 

“那俩小孩不想练了。”王栎鑫想了想纠正了自己的措辞，，“准确来是那个毛躁的小孩不想练了，想回学校。”

 

这俩孩子是李将军的亲手交到他们手上的，是军校里天赋最高的孩子，一个强攻一个主控。苏醒接到手上第一反应就给塞到王栎鑫手里了，让这结果俩孩子跟着沉默者这群天赋异禀的能力者训练。三天两头的闹出事情来，苏醒按这头张远按那头，王栎鑫谆谆教诲还是没能让他俩按耐住。

苏醒眉头皱了皱，都已经习惯了，“叫bird去进行思想教育。”

 

王栎鑫靠在桌子旁边，眯起眼睛，听到这句话弯下腰敲了敲桌子，“大哥————远远在巡查还没回来呢！不是这么语言教育再有道理这么都要起逆反效应了吧。”

 

苏醒抬头看他，“那尊贵的小王老师，你说怎么办。”

 

"其实我说吧他们这个年纪没必要拉出来单独训练，放回去其实我觉得真行。”

 

苏醒无奈的哼笑出声，歪着头看他，“我看你就是想说我揠苗助长。”

 

“拉倒，我这是就事论事，我要想骂你就直接说了。”王栎鑫耸了耸肩膀，看苏醒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同意了，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明天什么日子记得吧，空出来，别还要我提醒你。”

 

苏醒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点了点头，指纹按压在柜子上，锁咔哒一声弹开。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包裹着华丽的鎏金的纸张，瓶身流畅的弧度荡漾着深色的紫红色。他敲了敲瓶身，叮当作响。“小亮哥今晚就能回来？”

 

王栎鑫点点头，“嗯，远远明天下午到，让我们先去，他直接来跟我们会和。他还说给生哥带了说是岳戴尔行星区最古老的酒，保证他明天高兴。”

 

苏醒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他那酒还能有我的有劲？我这酒可不好弄，就弄到手这么一瓶，我都还没尝过。看来明天得上柱香让楚生评个高下了。”

 

“反正我说没有楚生在我肯定————”

 

熟悉的话说到一半，苏醒突然闭上了嘴。王栎鑫的眼神闪了一闪，抬头看向窗外，然后过了半晌，在恒温器再次工作的共振声当中，他再次听到苏醒笑声过后淡淡的补完了这句话，每一个字的尾音都略略拉长，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肯定能赢。”

 

曾经骄傲恣意信誓旦旦的语气浅淡了下去，他多了点回忆涌了上来。王栎鑫摇了摇头，“哎呀”一声叹了口长气。他背着手走到了窗台边上，想了想五年前的明天，陈楚生在电台里温柔模糊的最后一句话。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信仰独活。”

 

他们都守着他们的信仰坚持着，可是说这话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是他教会了王栎鑫从开始到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强攻手，到了现在，他就这么突然的从他们的世界里遁去。

大哥。

 

他特别想在德拉的小水塘旁边陪着大哥再钓一次鱼。

 

 “要是能回去一趟，能给生哥带杯德拉食堂的那个热果汁就好了。”

 

王栎鑫看着窗外说，“他还经常给我买呢，之前，特别早的时候，我刚进德拉——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屁大点事哭的山崩海啸，生哥特别喜欢给我买这个来安慰我。”

 

可是，现在是现在了。

他再掉眼泪的时候，再也没人端着这杯热乎乎的果汁来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然后说，“怎么了？栎鑫？”

 

 

 

 

 

 

 

 

 

 

 

 

 

 

 

※再就业+好命  主线带all生+全员乱炖什么都可能沾点

预警：港黑AU，有站//街，随机鸳鸯点卯爱神开炮（bushi

全都是私设，注意避雷，欢迎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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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灏明靠坐在升起来的病床板上，长时间昏迷和吊水导致他头脑昏昏沉沉，感觉此刻体内干瘪空乏，而王栎鑫正坐在他的床沿，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一手拉着陈楚生，一脸兴奋地和他说：“快拜见这位义父！他收养我们了欸！”

俞灏明撑起眼皮看看王栎鑫，再看看旁边年龄存疑但明显尚还细皮嫩肉的陈楚生，突然不太确定自己到底醒没醒。

这世界真癫啊。

王栎鑫话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刻。陆虎刚咬一口鸡蛋仔，被惊得停止咀嚼，心道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是这种关系了，紧接着立刻转头盯着陈楚生，目光灼灼，企图从他脸上找到关于这个凭空出现的父子关系的线索。

俞灏明在这短短几秒里很快接受了自己人生目前的一系列大落大起，从受伤感染到被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的再到被“收养”这回事很快在他脑海里收束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他的外在性格和王栎鑫算两个极端，但从没有质疑过王栎鑫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只是平静地接受，并强打精神朝陈楚生颔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位……呃……”

眼瞧着即将要辈分上涨，陈楚生从刚才的措不及防里回过神，一敲王栎鑫的脑袋瓜：“王栎鑫你好好讲话，什么叫收养欸……（陆虎：这叫收留！）你叫我哥就行了。旁边这个瞪眼的医生是陆虎……也喊哥就行。”

陆虎在一旁捏着鸡蛋仔顺气，王栎鑫则看着俞灏明嘿嘿傻笑。

俞灏明不语，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又扯开干得冒烟的嗓子艰难地问：“有水吗？”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找水递水。

过一会儿他坐起来一点和盘着腿占了他半张病床的王栎鑫咬耳朵，问旁边躺着的是谁呢，看上去伤得不重，怎么这么热闹也不睁眼。

王栎鑫毫无顾忌地一拍床杆，反驳说人家胸口可正中了一刀，来得比你早醒得比你晚，我们都在给他祈祷呢。

那他是谁呀，俞灏明眨巴眨巴眼睛，又凑过去。

王栎鑫被问到点上，高兴地扭动身躯更靠近一点，手上刚刚削好的苹果顺手就要塞到俞灏明嘴里去，被陆虎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警告他别给俞灏明造成二次伤害。

“我和你说，”王栎鑫无视刚刚的小插曲，双眼仍亮晶晶地闪着八卦的光，“我虎哥——就这位主治医生，他和我说，旁边躺着的这个是醒哥的人，还叫我小孩子不要多问呢！我觉得，啧啧，关系匪浅。”

醒哥又是谁？俞灏明刚刚清醒的脑子听得又快要晕过去，难过地一撇嘴，说怎么我睡一觉你认识了这么多哥呀？

王栎鑫听到这句话又一拍床杆，忿忿不平似的，这次大声道：“你这一觉可睡了三天！”

“是是，”俞灏明赶紧去拉他，“好了好了，现在都没事了。”

一旁的陈楚生觉得王栎鑫似乎太高估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以及其所带来的身体机能差异，他是比他们大很多，但还远不到可能会患耳背的地步。总而言之，他坐在病床对面把两人的小话听得一字不落，但他不反感两个好奇宝宝毫无恶意的态度，甚至不谋而合，因此他只是边竖起耳朵，边面无表情地把苹果用刀削成小块塞进嘴里。

说到苏醒，陈楚生一听到那个名字又开始头疼，张远还在昏迷，医院又生事端，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蠢蠢欲动着要浮出水面，苏醒这两天紧绷着，都没给他过好脸色。

关于张远他们所知不多，俞灏明接着关心王栎鑫的生活，听他说自己跟着陈楚生当学徒修机车，于是略微作出欣慰的笑容，露出兔子一样的门牙。

关心完王栎鑫，俞灏明吊着水的手轻轻搭在对方握着半个橘子的手的腕处，偷偷瞥陈楚生一眼，用更低的声音问：“那小亮哥，他好点没有？”

“昨天中午我们还一起吃了饭的——但什么叫‘好点没有’？他怎么了？”

俞灏明嗯嗯啊啊地回答说也没什么，反正就是说他之前心态老不好，怕在仓库的时候那些话也给他带去负面影响。

以前的烂事他早就不想了，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啊，你也太小瞧人家了，王栎鑫笑着奚落他，剥出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继续问，那你呢，你好了以后也来当修车伙计？

“没有。其实我想回去新国际继续干。”俞灏明僵硬一瞬，然后将搭在对方腕上的手顺着缠上去，盈盈盖住王栎鑫还留有橘子汁水的手掌，与以往任何一次玩笑、奔逃，或者心意相通的时候一样握紧手。

在此之前他们唯一珍有两颗异磁极的心脏，吸力比手握得更紧，贴得比任何时候都拥抱更近，要让王栎鑫来讲，他们一定得比得上天下各种血脉相通的骨血。此刻他们还将其大略地称为心有灵犀，后来才明白，这在一生中也实在太罕有。

因此王栎鑫惊讶地瞪大眼睛，但手仍下意识回握，使他们的掌心粘在一起，他凑得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王栎鑫就着这个距离把俞灏明打量一番，然后用气声说，天嘞，俞小灏，你心跳是不是变快了。

其实谁也说不准到底是或不是，后来俞灏明反思过，那时他意识模糊奄奄一息，心跳跟注了水的海绵一样沉，王铮亮却意外地为他留下真挚的眼泪来，说我想你活下去的，像你的名字那样好命。尽管他知道好话从人嘴里说出来是不费力气的，但他的心脏的确愿意为此费劲地多跳两下。甚至萌生出帮王铮亮擦拭泪滴的意愿，可惜做不到。于是在一片寒冷、痉挛、疼痒难忍的混沌意识里他突然想，原来狗血电影竟也有点道理。

不过这是爱也好，或者是吊桥效应，这些都不必深究，他的心脏会因为其中任何一样加速跳动。走神期间他听见王栎鑫说窗外下雨了，随口说了一句讨厌雨天。

“我同意。”一旁的陈楚生接话，“下雨天总没好事。”

tbc.

无奖竞猜，所以dd和亮哥应该叫什么……（一些邪门出现了）

欢迎评论互动！

全员私设ooc

群像，CP随缘

小学生文笔，不喜勿喷

  王栎鑫是被走廊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催促声吵醒的。

  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寝室床铺上，身子倒是比晕倒前轻松了不少，他抓住栏杆纵身一跃翻下床铺，蹑手蹑脚着将房门开出一丝细缝。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见两个身披白大褂面戴医用口罩的护士从隔着十步左右的对面房间里抬出了一个浑身僵白，四肢还在抽搐的学生。

  当护士抬着担架经过自己门前，王栎鑫察觉到她们嘴里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可惜只能依稀辨别出“精力”“治疗”这几个模糊字眼。

  精力？难道也是跟自己一样精力值太低的玩家？……

  这些NPC难道是有什么可以治疗玩家，或是帮助恢复精力值的隐藏技能？……

  上午自己昏睡的时候，陆虎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些线索了，说不定这些似乎有着治愈功能的护士NPC就是被他们完成了什么任务给激活的！！！

  “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努力！”

  王栎鑫努了努嘴攒起双拳，一鼓作气地推开了房门。

  “欸！你们能不能也帮帮我！”

  满眼诚恳的小狗屁颠屁颠地朝将要走下楼梯的护士跑去，刚一接近担架，就再度毫无防备地失去了知觉。

  ……

  “嗡......嗡......”

  

  是一阵持续不绝的机器轰鸣。

  又或是神经受损引起的耳鸣......

  王栎鑫撑着沉重的眼皮勉强睁眼时，只觉得这声音直穿耳膜。

  条件反射地堵住耳朵，视线里的黑斑却开始无限放大，几乎要将眼球撑破，他痛苦难捱又闭上双眼，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就猛地被黑暗中陡然挥来的一只手臂打了个正着。

  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激起了心中的莫名烦躁，王栎鑫灵敏地擒住手臂用力向空中甩去。

  没成想这手臂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再度重重砸向了自己的胸腹。

  吃痛的人艰难地从病床上撑起身子，正准备向黑暗中挥过去的拳头，却在看清手臂上爬满蛆虫的腐烂结痂和密密麻麻的暗紫尸斑后，霎时定在了半空。

  终于反应过来的神经中枢瞬间接收到充斥鼻腔的尸臭和血腥气味，耳边持续的嗡鸣声中开始夹杂些模糊钝重的人声。

  “这人已经废了。”

  “那我们还为啥费这力气给他做手术？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校长交代过，脑子里的东西不能浪费。直接杀了他，东西不处理，要是被别人拿去了，还更麻烦......”

  

  “行......咱们先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后面那个家伙还等着呢！”

  

  “哼，提到这家伙我都想笑，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来这儿的！”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咱们得好好送送他，不然害人家白跑一趟！……差不多一二十分钟就完事儿了，我先把那家伙推过来。”

  头晕目眩的王栎鑫还没完全抑制住翻涌而上的胃酸，就被人推到了黑暗环境中唯一的光源旁边。

  刚偏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景象直接吓得他大脑彻底宕机。

  和自己并行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眉骨上部的脑袋被一整个切开，头盖骨光滑的横截面没有了皮肤的遮盖全然暴露在外，在手术罩灯的照射下泛出诡异瘆人的光泽。

  浓稠泛白的脑浆裹着黑红脓液还在不断涌出，罩灯下成群的蚊蝇环绕在泛着恶臭的脑体组织周边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渴望着他们最后的大餐。

  仔细一看，只见这人向上凸起的眼球已经冲破结膜，嘴鼻被挂着铁链的黑布死死捂住。急剧扩张的瞳孔里，鲜活涌动的血丝在四肢的剧烈痉挛彻底停止后逐渐褪色，眼底的惊恐无助也随之暗淡消散。

  

  这人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生生切开脑袋的。

  王栎鑫缓慢转过头，五官代替四肢紧紧蜷缩在一起，抖动得愈发不受控制的面部肌肉已然出卖了内心濒临爆发边缘的惊惧与绝望。

  他强壮镇定地将头偏向别处，试图缓解身边不到半尺的血腥画面给自己带来的极致冲击，没想到另一边的，是更加令人作呕的场面。

  

  就在刚刚自己所在位置的不到半米，是一座层层叠起的尸堆。

  沾满脓液尸油的腐烂组织曝露遍地，招惹着嗷嗷待哺的蠕虫和生蛆。被血液洇透霁红发黑的校服包裹着膨胀的皮囊，仿佛下一秒就会喷爆出早已被啃噬殆尽的腐烂脏器。

  成百个被切开的头盖骨堆叠摞起，浑浊的眼球里甚至都还保留着生前最后的绝望，看上去宛如一个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无辜冤魂终被拖向了地狱......

  看到刚伏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夹在尸堆里吊在半空，来回摆动着像是在和自己招手，王栎鑫拼命忍住直冲脑门的呕吐感，憋得满脸青紫几近昏厥。

  是梦！一切都是梦！！！……

  对！我一定是精力值太低出现了幻觉……睡醒就好！睡醒就好......

  “嗡——嗡——嘭！”

  

  “啧啧啧，怎么搞的？是不是手生了？”

  

  “嗐！刚好拿下一个再练练手！”

  身边传来的腥臭味逐渐浓烈到自己再难忽略，王栎鑫极力压住了被臭气翻搅得剧烈起伏的胸腔，最后终于认命般地攒起一口气，下定决心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目测手术台前正沉浸在工作中的两个男人两米来高，他首先排除了肉搏的可能。

  要想在这个密不透光的空间里摸黑找到出口，就必须得先转移这两人的注意。

  有什么既能保证自己安全，又能尽量长时间转移他们注意的方法呢？……

  就在王栎鑫冥思苦想之际，一声短促的爆破声突然从尸堆里传来，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又更浓烈了几分。

  

  “咦......昨天就让你处理掉的，臭死我了！”

  手术台对面的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摘下沾满脓液的手套在鼻前用力扇了扇。

  “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嘛......等会把这两人处理完就一起烧了。”

  

  王栎鑫察觉出尸堆随着爆破声微微晃动了几下，又同时注意到了尸堆基底裸露在最外侧肿胀得几近爆炸的肚皮，不觉心生一计。

  只能孤注一掷了。

  

  深吸几口气后，他探出左手迅速抽出了置物架上触手可及的手术刀，借着手术台罩灯的弱光对准目标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甩腕就将尖刀直直掷出。

  

  “砰！！！”

  几秒之后，房间里响起了比先前更大的爆破声。而这次紧随其后的，还有尸体层层塌落沉重坠地的持续声响。

  直击肺腑的尸臭味瞬间炸泄，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直令人窒息眩晕。

  手术台前的两人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转身走到已经坍塌的尸堆前各自扛起了一具破裂腐烂的尸体，就朝着斜对面走去。

  王栎鑫在确认两人的视线被搭在肩膀上的尸体完全挡住后，翻身一倒悄无声息地跃下病床，保持住深蹲的姿态，轻手轻脚地绕过手术台跟在了两人身后。

  穿过厚重的塑料帘门，尸臭味逐渐褪去的空气却依旧闷重无比。

  王栎鑫稍稍抬起腰背猫着身子，在尸体吊在半空的上半身掩蔽下紧紧贴在男人背后，跟随其出了房间来到一条逼仄的狭长走廊。

  走廊的左侧是外形相同的黑漆木门，他莫名觉得这些房门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不等回忆起来，身前的人就已经在走廊尽头停住脚步，打开了被锁住的铁门。

  铁门外仍旧是漆黑一片。

  在男人转身开锁之际，躲在身后的人一个跨步就钻进了走廊尽头的墙角里。

  再等到二人将尸体扔出铁门转身准备往回走，他又是一个箭步敏捷地溜到门外侧，紧紧贴住了墙壁。

  在听到走廊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王栎鑫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终于敢抬手擦掉已经从额头淌到脖颈的涔涔冷汗。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凝视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脑海里又条件反射地重现起刚才在房间里见到的恐怖场景。

  王栎鑫此刻却不再迟疑，只是匆忙地咽了咽唾沫调整好呼吸，就义无反顾地向黑暗里奔去。

  

  

TBC.

★ooc致歉，雷同致歉

★玄幻元素预警，偏无限流设定

★全员cb，虎嘘明恋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呢，又对了一遍两人得知的信息，大差不差，张远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正好是上课时间。

　　张远算是发现了，这群学校虽然诡异，但里面的每个人都很遵守规矩，上课时间学生和老师绝对认真上课，因此在上课时间出去，他和王栎鑫是安全的。

　　张远和王栎鑫对视一眼，一齐向四班走去，看清讲台的那一刻，张远认证了自己的猜测，四班，永远上着同一堂课，不如说，永远只有一位老师在上课。

　　张远和王栎鑫透过后门玻璃观察着教室，和普通教室一样，里面是黄色的桌椅，墙上贴着几张奖状。

　　“跳绳比赛第二名”“先进班级”“文明班级”

　　这班级好像还挺不错？突然，张远眯了眯眼，用手肘轻轻怼了王栎鑫一下，小声的说道。

　　“你看那个奖状是不是不大对劲”

　　王栎鑫顺着张远的视线看过去，皱了皱眉。

　　“好像，颜色有点深？”

　　“文明班级”的那张奖状比其他的奖状更加鲜红，而且，好像还在逐渐变红？张远以为是错觉，正欲再细看的时候，那名女生却若有所思的转过了头，四目相对。

　　那名女生看着张远，突然微笑着用一只手在桌下挥了挥，与此同时，一滴红色液体突然滴下，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讲台上，速度逐渐变快，讲台上的液滴还在逐渐流淌，蔓延到地板上，班级里的人却恍若未觉，依旧腰板笔直的盯着黑板。

　　“糟了”

　　王栎鑫突然出声，拉着张远躲进了一个厕所隔间，张远正怔愣着，就听见了下课铃声响起。

　　隔间逼仄的环境里，王栎鑫依旧握着张远的手腕，隔着衣料，张远都能感受到王栎鑫手心的温度。

　　过了很久，王栎鑫才松开手，刚要开口，脸色骤然一变，张远顺着王栎鑫的视线看去，也僵在了原地。

　　从门缝可以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门口，穿着一双运动鞋，视角有限，无法得知更多的信息。

　　张远觉得，按恐怖片的套路，下一刻门缝应该会露出一双眼睛，然后说。

　　“找到你们了”

　　事实上并没有，那个人只是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离开了，张远和王栎鑫又静静等了几分钟，悄悄打开门缝，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张远咬牙，慢慢平复了下情绪，自己接的委托跪着也要查完。

　　“那个女生一定不简单，我们得找她聊聊”

　　王栎鑫依旧是那副表情，但应该也是刚刚缓过劲。

　　“你打算怎么做？”

　　张远和王栎鑫对视一眼，王栎鑫无奈的摊手。

　　“太冒险了吧”

　　“赌一把”

　　商量好计划后，两人打开了厕所的隔间，却发现门上贴了一张便签。

　　便签上只有一个字“安”

　　…？是刚才那个人贴的吗，安什么？什么安？张远将便签揭下后，预备铃突然响了，张远将便签叠好放进口袋里，躲在了走廊的一个拐角，王栎鑫也走到了四班的门口，敲响了班级的门。

　　四班的人齐刷刷的抬头看着王栎鑫，班级的气氛好像都欢快了一些，王栎鑫微笑着和讲台上的老师交谈。

　　“能麻烦你班的孩子帮我干点活吗，去帮我搬点东西，很快的”

　　讲台上的老师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只是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看见王栎鑫跟狼看见肉了一样，很快，四班的学生鱼贯而出，那名女生晃晃悠悠的走在最后一名，那名老师好像也回了办公室，班级里顿时空无一人，张远借机溜进了四班，讲台上干净的一尘不染，奖状好像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无瑕顾及那么多，张远直接冲到那名女生座位面前翻起了书桌堂，翻翻找找，终于在一个英语作业本上找到了女生的名字。

　　周念安。

　　作业本上是女孩抄的单词，字体很漂亮，下面还有老师的评语。

　　“进步很大，老师替你开心”

　　“字越来越好看了”“念安很棒”

　　张远翻了翻，大多是夸赞的话语，只是本子到后面几页被用各色的笔涂涂画画，看不清本来的面目，甚至还缺了几页。

　　校园霸凌？张远的第一想法，又简单的翻了翻书桌，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张远直起身，发现桌面上有个精致的本子，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张远打开了本子，第一页上有一个签名——李仲海。

　　这是女孩的日记，日记里述说了许多少女的心事。

　　——星期一，天气晴，心情开心

　　新学期新气象，分班啦，也不知道新的班级会遇见怎么样的人。

　　——星期四，天气多云，心情差

　　成绩下来了，发挥失常了呢，被骂了一顿，可恶，英语差也不是我的错。

　　——星期三，天气晴，心情愉悦

　　换了新的英语老师，新的英语老师姓李，性格好温柔，英语课也能听下去了，好耶。

　　——星期一，天气阴，心情愉悦

　　李老师会写评语哎！以前的老师只会写一个好字，突然有点想学英语了。

　　张远又翻了几篇，日记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事情，李老师的出现频率逐渐增高，女孩的英语成绩好像也提升了不少，怎么看都是一个励志故事。

　　只是，日记的中间被撕掉了不少，只留下了最后一页。

　　——星期四，天气阴，心情极差

　　怎么还不去死！！！！！！

　　六个字用红色的油彩笔写满了全篇，红色的感叹号被写满了各个地方。

　　搜的也大差不差，张远离开了四班，回到了办公室，天助张远，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在，张远直接在李老师的办公桌上翻找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教四班的那个英语老师就是李老师，厕所门前的那个也是他，目前看起来，李老师应该没有恶意。

　　张远翻找着办公桌前的抽屉，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张远直接一个滑坐在了椅子上。

　　……张远打开门，王栎鑫对上了张远幽怨的目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在四班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应该回办公室了”

　　王栎鑫搬了张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悠悠开口。

　　“我没猜的没错，在有合理理由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上下楼，一会中午放学我们应该也可以走去教学楼”

　　张远和王栎鑫的计划是，既然学生不得不遵守规定，他们不妨借老师的身份将学生调离班级，张远再趁机进入班级查探一番，王栎鑫有自保的能力，也可以借此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真的不能离开这一层。

　　张远抽出一张纸，跟王栎鑫梳理了一下自己在班级里看到的内容。

　　“我的想法是，这个女生后来遇到了校园霸凌，这里的一切是她的一场报复，但是李老师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默许的施暴者？”

　　王栎鑫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

　　“如果是这样，讲台上的老师为什么不是他”

　　张远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事实上，张远和王栎鑫感受到，除了四班里的人有灵魂，其他“人”都是一副躯壳模样，如果李老师真的是施暴者，没道理他不被困在四班。

　　“关于李老师，你知道些什么吗”

　　张远摇了摇头。

　　“我刚想看一下他的办公桌，你就敲门了”

　　李老师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张远和王栎鑫也翻找了各个抽屉，一无所获，一筹莫展之际，办公室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打开，张远四下张望，在一个老师的办公桌前找到了一个教鞭，然后双手握住教鞭底部，指着窗户的方向。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投降”

　　……有点胆子，但不多，但窗户仿佛只是被吹开了一般，再无动静，张远伸着教鞭试探的戳了两下，才走到窗户面前。

　　窗户边依旧贴了一张便签，和厕所隔门上的别无二致，上面同样只写了一个字。

　　——劝

　　？劝什么，劝谁？张远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便签，和王栎鑫面面相觑。

　　“你觉得是谁写的”

　　还没等王栎鑫回答，下课铃就打响了，上午第四节课结束，走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放学了，张远和王栎鑫对视一眼，也走出了办公室，同他们猜想的一样，午休时间是可以离开教学楼的。

　　张远和王栎鑫从侧楼梯先行下楼，大厅里有一个老师的照片板，只有一些老师的照片是清晰的，其他的都想被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王栎鑫指向了一个地方，照片被扣下了，只有下面的名字提示着这曾经是李老师的照片。

　　楼梯口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张远和王栎鑫闪到一个柱子后面，跟在几个学生身后去了食堂，半路上，张远一边若无其事的跟王栎鑫闲聊，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校园不算很大，只不过除了校园以内的地方，其他地方都被浓浓的黑雾笼罩着，看不到边际。

　　在食堂打过饭后，不合时宜的，张远想起了一些恐怖电影里饭菜的原料，旁边的王栎鑫倒是筷子都没停下来过，张远只好吃了两口，味道意外的不错，便也不再纠结，提心吊胆一上午，终于有片刻的安宁。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王栎鑫默默的扒了一口饭，才缓缓开口。

　　“去办公室”

　　下午，张远和王栎鑫来到了主任室，四班讲台上的字虽然浅，但也依稀看的出来应该是英语课，而英语组里没有那名老师的身影，所以两人一直认为那个老师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就来到了主任室，主任室空荡荡的，中午除了偷偷回来的他俩，其他老师都回了寝室。

　　张远和王栎鑫挨个看了看贴在桌子上的课表，终于找到了一个教四班的，也得知了这名老师姓王，万幸的是，桌上的电脑没有上锁。

　　电脑里有几个文件，其中一个文件是学生的成绩波动图，张远点开了周念安的成绩表，发现其他科目变化都不明显，只是从前劣势的英语成绩在去年逐渐提高，张远猜测是因为李老师的缘故。

　　电脑上的微信还登着，置顶的都是几个工作群，聊天内容还很正常，直到点开了一个聊天。

　　“你们班问题解决没有啊”

　　“学生的小打小闹而已，有什么可计较的，口头训斥一下就得了，要我说啊，他就是开不起玩笑”

　　张远正翻看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张远没抬头。

　　“怎么了”

　　半天没声音，直到张远发现王栎鑫一脸无辜的站在自己身前，还摊了摊手，张远才回过头，对上了周念安笑盈盈的脸。

　　张远蹭的一下滑到王栎鑫旁边，险些当场跪下，声音哆哆嗦嗦。

　　“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王栎鑫讪讪的笑笑，小声解释。

　　“她突然出现的，我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周念安敛起笑容，随意瞥了一眼电脑。

　　“有些东西，还是不要了解为好”

　　张远稳了稳心神，王栎鑫却比他先一步开口。

　　“及时止损，不要一错再错”

—— 披荆斩棘4｜春回大地 · 30hr春季联文 ——

上一棒：@花酒 

下一棒：@糖醋小羊 

🌷：立春｜现代都市

‼️唯一预警：1.3w正文+2.4k番外 又臭又长‼️

#6号房全员有登场，有客串神秘人物

#勿上升本人

  

————————————————————

  

上帝用6天创造世界，第7天休息。

彩虹有7种颜色。

古典音乐中有7个音阶。

织女星在7月初7升至最高点，和牛郎星相见。

所以大家都说7是自己的幸运数字。

 

  “因为你的生日是7月7日，我才觉得7很幸运的，井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井胧害羞地给了焦迈奇一拳：“唠啥呢。”

  

  

1. Glad｜欢乐

 

  “胧胧，我先把蛋糕拿过去了？”高卿尘蹲在冰箱前，冷色照明灯像一层薄雾覆在他的脸上。

  “好，就放在桌子正中央空出来的位置就好。”井胧语速飞快地回应，手里还忙着把刚切好的豆腐扔进泡菜锅。明明是自己的生日，他却撸着袖子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蛋糕不应该吃完饭再吃吗？”焦迈奇在一旁剥蒜，把剥下的蒜皮聚拢成堆，赶进垃圾桶。

  “哦，我都忙晕了。”井胧拍了拍额头，“小九，你先别管了，去和蔡哥凯凯他们玩吧。”他把想帮忙的高卿尘赶出了厨房后，继续照看着灶台上的两口锅。

  高卿尘努了努嘴，只好把小心翼翼端出来的蛋糕又重新放回原处。

 

  “石凯！盘子！盘子没了啊！”

  “知道了！等下我这边锅起火了！”

  高卿尘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电视屏幕里的小人相撞后纷纷落入水中，石凯和蔡旻佑正捏着手柄吱哇乱叫地玩《胡闹厨房》。

  “小九你要一起吗？”石凯暂停游戏，边问着已经把第三根手柄连上主机，隔空丢给了他。

  “要来要来！”高卿尘嬉笑着跳过沙发挤到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五个人风卷云残地扫光饭菜，清理完桌面上的碗碟，焦迈奇眼疾手快给蛋糕插好蜡烛，边唱着生日快乐歌边端到了餐桌前，他今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烛光映在镜片上微微跳跃。

  “祝井胧生日快乐！”

  “祝胧胧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

  五个人的马克杯碰到一起，上面绘着不同的手绘图案——还是去年井胧生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画的，随后井胧做成了独属于每个人的杯子。

  “为什么我的是饮料？”高卿尘喝了一口惊呼出声。

  “吃料酒都会微醺的小猪，还是喝饮料啦。”听到蔡旻佑的调侃，大家笑出了声。

  石凯一边笑一边催促，还故意做出夸张的焦急表情：“快许愿吧，井胧，再不许蜡烛都要烧没了。”

  “就你急。”井胧双手合十抵在胸前，闭眼勾起嘴角，对着蜡烛默默地许愿。

  “井胧，你不会要许愿和我永远在一起吧？”焦迈奇突然凑他耳边悄悄说道，“你不用把愿望浪费在我身上的。”

  “自作多情！”井胧笑着推了他一把，吹灭了蜡烛，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来，分蛋糕。”

  “你给我切这么多？我最近在减肥！”

  “小九你不吃那就给焦迈奇，反正他够胖了。”井胧把高卿尘面前的蛋糕塞到了焦迈奇面前。

  “什么啊，我要你另外给我切！我要那块有巧克力的！”

  石凯在一边露出嫌弃的眼神：“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这点常识不知道吗？”

  “石凯你骂我！”

  “哈哈哈！”蔡旻佑边笑边顺手把自己这块小一点的蛋糕换给了高卿尘。

 

  

  房间内彻底没了声响，唯有空调在轻声嗡鸣运作。

  倒地的其中一人站起了身，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假意晕倒时没控制好角度而沾上的奶油。

  他抬手触了下看起来很普通的电子手表，腕表弹出一块全息屏——1/976956。

 

 

   “胧胧，我先把蛋糕拿过去了？”高卿尘蹲在冰箱前，冷色照明灯像一层薄雾覆在他的脸上。

  “好，你放在桌子正中央空出来的位置就行。”井胧语速飞快地回应道，他将粗洗的盘子递给焦迈奇。焦迈奇接过盘子，负责最后的清水冲洗。

  原本其他三人都争着要帮忙，毕竟寿星既要煮饭又亲自洗碗，实在太让人过意不去，但井胧却打发他们去玩扑克：“我最熟悉厨房，还是我来最快。”

  “那他呢？”蔡旻佑指了指焦迈奇，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我天蔡旻佑，你明知故问！”石凯坏笑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当然是因为他是这里第二熟悉的。”

  焦迈奇对看热闹的三人回以国际友好手势，示意他们快滚别挡着自己干活。 

 

  井胧和焦迈奇整理完厨房，回到餐厅后，发现自己的蛋糕上满满当当地插满了27根蜡烛：“谁干的啊？这是蛋糕还是香丨炉啊！”

  “我不知道啊，小九给我的，我只负责插上后点燃。”蔡旻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示无辜。

  小九立马指认焦迈奇：“你刚刚去丢垃圾的时候，他给我的！”

  “这不是没买到数字蜡烛吗……你可以趁机多许几个愿望嘿嘿。”焦迈奇见井胧瞪他，挠挠头有些尴尬，“下次一定。”

 

  “祝井胧生日快乐！”

  “祝胧胧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说完井胧十指相扣摇了摇手腕，抵在额前许愿，他确实偷偷多许了两个，毕竟蜡烛那么多呢。

  “分蛋糕分蛋糕！”井胧拆掉塑料刀的包装纸，尽量切了大小均匀的五块，不然又有人要闹了。

  又？谁要闹？

  井胧对于心里浮起的奇怪念想没多在意——毕竟人总是会有既视感，倒也不足为奇。

 

  

  数字被拨到332/976956，他望了望四周轻叹口气，同情——亦或可以说是温柔地合上其余四位来不及闭上的双眼。

  这是任务。

  这是任务。

  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2. Gruesome｜异常

     “哟，今天石凯下厨啊？”蔡旻佑因为工作晚到了一会儿，进门便发现开放式厨房里站着的赫然是穿戴着围裙的石凯。

  “过生日还要寿星做饭也太不是人了吧？哥们儿给你们小露两手。”说着手法娴熟地颠了两下锅。

  “凯凯别做太辣了。”高卿尘作势咳嗽了两声，像是被空气中的辣度呛到，“蔡蔡和我都不是很能吃辣。”

  “知道，辣度已经减半了。”

  “那我们和胧胧还有迈迈去玩了~”

  “话说没人在意哥们儿的帅气操作吗？”

  “凯凯颠锅好帅哦——”蔡旻佑故意拖长语调，石凯感觉被取笑举起锅铲作势要打他，他连忙大笑着逃离了厨房。

 

  焦迈奇见三人紧盯着自己将要出牌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拍铃的紧张模样，手指故作犹豫地在三张牌上来回摩挲，迟迟不做选择。

  在他装腔作势快一分钟后，井胧受不了了：“焦迈奇你是不是有病？三张牌都快被你摸出火了！”

  “哎呀急什么，这不是在思考吗？”

  话音还未落，井胧直接帮他抽出中间那张，正义执行：“就这张了。”

  “五个水果够了！”井胧眼疾手快按到了铃，高卿尘和蔡旻佑慢了一拍，全力砸到了井胧的手背上，“你俩轻点！”

  四人就着一副《德国心脏病》玩得热火朝天，牌堆迅速减少，铃铛被拍得叮当作响，笑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石凯做的饭。”蔡旻佑夹走最后一块小炒黄牛肉，吃下肚后狂喝了一口水，“就是辣了点。”

  “蔡旻佑你还是不行。”石凯瘪嘴做出极其嫌弃的表情。

  “喂，骂谁不行呢？”

  “是不是可以吃蛋糕了？”焦迈奇见众人吃得差不多，“吃好了我就收拾了。”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焦迈奇？”井胧有些诧异地盯着他。

  “井胧，你每天就会胡乱揣测我，我肚子里哪那么多坏水。”焦迈奇也不和他纠缠，径直走向冰箱，端出蛋糕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仔细地去除包装纸，怕特意定制的蛋糕造型被破坏。

 

  “胧胧，我想要那颗草莓——”众人静静待他许完愿后，高卿尘指着蛋糕率先提出要求。

  “好好好——给我们小九最大最红的草莓。”井胧刚拿起塑料刀准备切下，焦迈奇突然后退一步避让端饮料过来的蔡旻佑，后背撞到井胧的手肘，他手一泄劲，塑料刀掉落到地上。

  

  ——塑料与瓷砖的干扁撞击声，却像一击重锤，贯穿井胧的大脑，一瞬间他仿佛当机了似的，眼前布满数据毁坏般的噪点。他看不见、听不见，对外界毫无反应。视野中闪烁过无数个过生日的画面，他们五人身处与现在同样的位置，无限放大、扭曲，最后都停格在众人吃完蛋糕后，扼紧喉咙痛苦倒地的画面。破碎的时空尖叫着袭来，吞没了他所有意识。

  

  他眼神失焦地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看眼前精心设计的蛋糕，不顾众人的关心询问，端起蛋糕踢开椅子冲入厨房丢进了垃圾桶。

  “怎么了？井胧。发烧了？”焦迈奇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却只摸到被冷汗浸湿的刘海，“你没事吧？”

  “没事……”井胧抬手覆上焦迈奇的手，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稍微安心了些。

  石凯微微侧头做了个略显怪异的表情，“看来井胧今天不想吃蛋糕，我们就干杯吧。”说完举起酒杯。

  井胧乘势下了石凯丢出的台阶，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扯出笑容，拍了拍满脸担忧的高卿尘，“可能最近没休息好，没事。”他接过焦迈奇递给他的杯子：“干杯干杯！蛋糕以后随时都能吃。”

  “你真不舒服要和我们说哦。”蔡旻佑有些迟疑地举起杯子，不忘补上一句。

  “嗯，当然。”

  

  

  1544/976956。

  

  

3.Gamble｜尝试

  

  明亮到有些晃眼的全白囚禁室的门外墙壁上有一块电子屏，显示着此处关押犯人的信息——「编号3189  焦迈奇」，旁边还有一张戴着工牌的半身照。

  焦迈奇弓腰盘腿坐在囚禁室正中央，身着白色囚服，黑色皮扣将他双手紧紧束缚在背后。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屏幕里满是雪花噪点。

   “焦迈奇！”

  屏幕里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他疲惫地抬起头，感觉每一根颈椎间都缀满铁锈，发出“咔咔”的钝响。

     

    

    “焦迈奇，今天我来开车。”井胧站在驾驶座一侧，手靠住车背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倚在车门上。

  “难得啊，今天寿星要带我兜风？”两人出行向来都是焦迈奇开车，今天倒是挺稀奇的。

  “走吧走吧，再耽搁就看不到夕阳了。”

   一天前井胧就跟焦迈奇说好，这次他的27岁生日就他们两个人过，他想去海边看落日。焦迈奇只得告诉高卿尘几人这次井胧的生日不一起玩了。

 

  不能让焦迈奇开车。

  之前的37次，无论目的地是何处，走哪一条路线，都一定会出车祸。坐在副驾驶的井胧，11次重伤，20次轻伤，还有16次毫发无伤。

  而焦迈奇都是当场死亡，剧烈撞击导致内脏破裂或是颅脑损伤，被破碎的车窗划破颈动脉流血过多，高位颈髓损伤而呼吸停止。

  相撞的车不是集装箱大货车，就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超速驾驶车辆。

  安全气囊也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弹出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管井胧事先去维修店检查几次。

 

  轮回——听起来有些科幻甚至玄幻的词语，可就这么如实发生在他身上。

  自他意识到这件事后，至今已经轮回了成百上千次，井胧能确定的事却不多——每一次轮回都必定伴随焦迈奇的死亡，而井胧的死亡是重启轮回的钥匙。且他只能记得焦迈奇一定会死这个事实，和保有焦迈奇死亡前几个小时的模糊记忆。

  所以他只能用最没有效率的排除法。

 

  “井胧，你行不行啊？自动挡开得跟拖拉机一样慢。”焦迈奇憋了一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换我来开吧。”

  “坐好，别出声。安全第一。”

  焦迈奇歪嘴对着车窗做了个鬼脸：“好吧好吧。”

  

  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红、金黄、紫红等渐变色，海面也被映照得波光粼粼，远处还有轮船驶过，在沉降至半的太阳前形成一小块阴影。

  虽然是7月，海风比想象中强劲，井胧的刘海被吹得凌乱不堪，糊了他一脸，冷风虽不刺骨，他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像被推上岸的浪带走的流沙，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至少这次，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见到了之前37次都未能如愿的夕阳。

  “你说为什么人们总说7是幸运数字呢？”

  夕阳快被海岸线埋没，天空像被翻转了一百八十度，7月初的新月细得几乎看不见。

  7月7日——他以前觉得自己的生日意味着双倍幸运，如今却是封面写作诅咒，掀开每一页全是焦迈奇的死讯。

  

  焦迈奇见他直打哆嗦，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低声说了什么。

  “啊——你说什么——？”恰巧轮船的汽笛声轰鸣而起，淹没了焦迈奇的声音。井胧只看到他嘴唇一张一闭咕哝了两句，却完全没听清内容。

  焦迈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井胧——我说你是大—傻—∗——！”他手作喇叭状凑近井胧耳边喊完后，不等他反应便后退几步，转身摆了摆手向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跑去，“等我，我去买两杯热咖啡。”

  “喂！焦迈奇——回来！”井胧的声音刚出口，却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

  “来”字还卡在喉咙里，一辆疾驰而过的卡车趔趄着碾过马路。

 

  异响惊动了周围商铺的人，不一会儿，案发现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时有不忍的叹息声。

  短短几十米，像冰冷的海水灌满了井胧的双腿，他拨开人群望着那摊血双眼一涩，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焦迈奇的尸体旁，徒劳地做着心肺复苏。

  “石凯？”

  被唤到名字的人身形一滞，转过头来：“井胧？”

  “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说生日要过二人世界，我就带工作室来这边的温泉酒店团建来着。听到这边有骚动就过来看看……”

  井胧在另一侧缓缓蹲下，粗暴地将焦迈奇的外套盖在他脸上。他的视线落到石凯的左手腕处，双手和袖口都沾满了血迹，“表弄脏了，下次赔你。”井胧的声音很轻，“以前都没注意你还喜欢戴表呢。”

  “啊……”石凯下意识捂住手腕，“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井胧站起身后走了两步，又旁若无人地并肩躺到了焦迈奇身边，也不顾满地混杂着车祸残渣的血，机械地低声重复道：“又死了、又死了……”

  他捏紧刚刚从地上随便捡的碎玻璃，熟练地扎向了自己的颈动脉。

 

  65742/976956。

 

  

  

  全息屏的影像再次失真。

  焦迈奇缓缓垂下头。数月囚禁，未加修剪的头发已垂至肩线。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太久未曾开口的声带，却只发出几声干涩沙哑的声响。

 

  “因为你的生日是7月7日，我才觉得7很幸运的，井胧。”

  

  

  “焦迈奇，你明天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我来找你。”

  “啊？”

  “听话。”

  “哦、哦……”对方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这是怎么了？

  井胧是将仪式感刻进骨子里的人，往年生日不是喊朋友一起庆祝热闹，就是两人驱车去附近的营地看星星看烟火。

  有一次因为工作加班到半夜，井胧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跟自己置气，他哄了快两天才哄好。

 

  7月7日0时0分，井胧准时到了焦迈奇的家。

  井胧指了指餐桌前的椅子：“你坐下。”

  “哦。”焦迈奇看他一脸紧绷严肃，只得乖巧地端正坐好。

  “好。”井胧拉了一张椅子和他面对面坐着，“接下来的24小时你什么都不准做，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和我报备，并在我的监督下完成。”

 

  “不准关门！”井胧伸脚卡住卫生间的门。

  “我上厕所啊！”

  “又不是没看过。”

  “被人看着我尿不出来啊！”

  “那就憋着，憋不住了自然能尿出来的。”

  “……粗鄙不堪，井胧，你变了。”

  “变了就变了。”井胧的声音依旧平稳，抵在门上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只要你不死。

 

  他尝试过在焦迈奇死亡前先自行了断，然而记忆恢复后，如潮水般涌回的仍然是上一个轮回中焦迈奇的死亡画面。

  他也曾模仿某部电影的主人公一样，开车探寻这个世界是否为所谓的“下层世界”——“上层世界”精心打造的虚拟游戏，只要他开得足够远，就一定能开到虚拟世界的边缘，可他开了一天一夜，穿过的只有无数提醒他这是错误答案的高速收费站。

 

  所以，只要你不死，焦迈奇。

 

  “好无聊啊——干坐大半天了，屁股都坐痛了。”

  “不是允许你玩手机了吗？”手机这种规模的电子设备应该是安全的，至少在之前的轮回中没有因为手机引发的意外。

  “没电了，你又不准我边充电边玩。”

  “那你就……掰手指玩吧。”井胧回复地心不在焉，死盯着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完一整圈，向今日第二次"12"字前进的路程已经走了大半。

 

  还有不到十分钟。

  至今无事发生。

  要成功了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井胧。”焦迈奇没有听他的话。他牵过井胧的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端详摩挲后贴在自己的右手心上，“我之前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一个小游戏。”边说边把自己和井胧的手指合拢，每一个手指一一对齐。再把两个中指都向里面弯曲，从上面往下数的第二个关节挨在一起。然后他把自己的大拇指微微松开。

  “只把大拇指松开，我们的手还是可以对齐，这代表我们的父母，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他们。”

  “我们同时微微离开食指，食指代表亲人，比如井胧你有两个姐姐，大家都会有各自的生活。”

  井胧静静地听着焦迈奇的解释，目光低垂，落在交叠的手掌上。壁灯的光恰巧被他们的手遮挡住，只从指缝间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随着两人手指缓缓分开，越来越多的光洒在两人之间。

  “小拇指代表的是我们的宝宝——”迎上井胧挑眉询问的眼神，焦迈奇才后知后觉：“呃、我们好像不会有宝宝……宠物吧，猫猫狗狗大概率会先离开我们。”

 

  “现在我们要松开无名指了。”两人紧紧合在一起的手心突然松开，井胧觉得心里一空。

  “这代表……”

 

  “咚咚——”

  “咚咚——”

 

  焦迈奇胸口一阵紧缩，仿佛空气被瞬间抽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焦迈奇、焦迈奇！”井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他反手抓住对方刚刚松开的手，掌心冰凉而潮湿，“你怎么了？”

  焦迈奇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不是因为最近熬夜了？我怎么感觉心脏有点不舒服呢……”

  谁干的？

  怎么办到的？

  他明明寸步不离地守在焦迈奇身边，焦迈奇也从来没有心脏方面的毛病。

  焦迈奇捂着胸口，痛感像电流一样迅速扩散到肩膀和背部：“我坐一下，可能一会儿就好了。”他见井胧冷汗直流，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井胧，我的小游戏还没讲完呢。”

  “求你了，别说了……我去买药，我去买药……”井胧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他颤抖着双手点开手机地图，疯狂搜索附近还在营业的药房。

  哪里有药房？

  为什么这里没有24小时营业的药房？

  “咚咚——”

  “咚咚——”

 

  焦迈奇的声音越来越轻：“井胧，7月7日要结束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井胧半跪在地，把他紧紧攥住的那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双臂环抱住扔有体温的焦迈奇，把他埋进他的颈窝，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还能听到动脉跳动的回声。

 

  “焦迈奇……这是我听过最残忍的生日快乐。”

 

  765742/976956。

  

  

  焦迈奇动了动盘腿久坐略显麻木的脚趾，额前杂乱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睛，只隐约透出一丝黯淡的光。

  “……我的井胧，生日快乐。”

4.Gospel｜真相

 

  “你当初把井胧送走，想过有今天吗？”

  来人声音与平日讯问看守者的冰冷机械不同，似曾相识，焦迈奇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任务进行很顺利嘛，还有时间来我这里闲聊。石、大、局、长。”

 

  石凯似乎被这个称呼刺痛，他缓缓蹲下身，指节在囚禁室的门上轻叩了两下，语气充满讽刺：

  “至今765742次，他想救的万千个焦迈奇，可都不是你。”

 

 

  “井先生，我们愿意全力支持「信息投影仪」的研发工作，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资源，都将无条件提供。不过，后期的商业运营希望由我们全权负责。”

  身着荆棘科技公司制服的男子话音未落，他身旁那位深紫色西装、戴着金属边框眼镜——律师打扮的男人，取出一份厚重的合同，恭敬地推向井胧。

  井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翻开合同随意浏览了几页后合上，把合同又推了回去：“不好意思，暂时不考虑。”

 

  “谈得怎么样？井胧。”两人的研究颇有成果，有人找上门来愿意投资，焦迈奇还是带着几分期待。

  “我们被正丨府盯上了。”

  “来的不是科技公司吗？”

  “那个公司代表带来的律师模样的人，一直用小动作主导谈话节奏，那个公司代表对他的态度隐隐透着恭敬，如果只是同公司的高层，也没必要隐瞒身份吧。”

  焦迈奇听了井胧的分析，越想越不对，神色严峻起来：“如果真是正丨府的人，井胧。”他顿了顿，“这个研究……我们必须停止。”

  “万分抱歉，尤副、尤议长。”公司代表感受到对方目光的凌厉，立刻改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这位二把手的心狠手辣都有目共睹。

  尤长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取下眼镜放到桌上，揉了揉紧张钝痛的太阳穴。

  如果一切顺利，原本计划中的「信息投影仪」就能到手。那台设备不仅能投影正丨府、军丨方和企业巨头的关键人物，还能制造出完全受他控制的「量子投影体」，成为他手中有力的棋子。

  如今收买的计划胎死腹中，大概率还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事情变得愈发棘手。

  他摆手让公司代表退下，闭眼沉思片刻，随后指尖轻触桌面，解锁了隐藏的操控界面。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几下，拨通了研究所所长的电话。

  “这边进展不成功。好好监视那两个人，有什么异动，都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焦迈奇！那个「量子不兼容」问题，我知道怎么解决了！你还记得之前「投影」的小白鼠一直处于临界状态吗？既不能影响现实，也无法触碰任何物体。我试着构建「增强场域」，在他皮下植入纳米级别的「场发生器」，虽然需要定时补充能量这个缺点还是有点麻烦吧……”井胧满脸兴奋地给焦迈奇讲解着自己的突破。

  “不是说了不要再继续了吗？”焦迈奇皱了皱眉，盯着屏幕里的公式图解与虚拟推算结果，如井胧所说，「量子不兼容」解决了的话，「信息投影仪」的完成确实指日可待。

  “我自己搞着玩也不行啊，不让上面那些人知道不就好了。”面对焦迈奇意料之内的泼冷水，井胧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他们大学毕业后一起进了研究所，终于有资金和设备去完成大学期间的梦想——「信息投影仪」如果能够成功研发出来，从医疗中的肢体重建，到重现消失的历史，和外星文明交流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井胧说自己只是想去平行世界旅游，看一看真正的海和星空。

       和焦迈奇一起。

  他们的世界科技高度发展，但一切都是假的，天空是假的，海是人工填的，街边的花草也只是全息投影的造景。

 

  以假乱真，也是假的。

  “你过来，焦迈奇。”井胧神秘兮兮地从门内探出头，朝焦迈奇挥挥手。

  焦迈奇挑了挑眉，脚步犹豫地挪了过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几分嫌弃和宠溺：“你又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是？”

  “为什么还犹豫？”井胧立刻瞪大眼睛，指尖颤抖着直指焦迈奇，“你是不是出轨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焦迈奇手心朝前作发誓状，调侃道：“我焦迈奇最喜欢井胧，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井胧揉了揉他看起来刺刺的头发，“下次少用点发胶。”

  焦迈奇拍开他的手：“你每次有事求我，都喜欢顾左右而言他，讲些有的没的。”

  井胧嘿嘿一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我们悄悄试一下「信息投影仪」，参数我都调好了。”

  焦迈奇神色一下严肃起来：“你怎么还在……”

  “你先别急着骂我。”没等焦迈奇说完，井胧便打断他，“你就说愿不愿意帮我。”

  焦迈奇沉默了片刻，目光在井胧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他深深叹了口气：“但这是最后一次，井胧，你真的应该听话。”

  井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焦迈奇，你现在年纪大了真啰嗦。”

  他从角落里提出一个不大的玻璃养殖笼，里面有只小白鼠，有些得意：“我专门从黑丨市上买的，这样研究所也不容易查到我们头上。”

 

  研究所所长紧盯着监控屏幕，画面中的井胧和焦迈奇正围在一台巨大的环形设备旁，他连忙按照吩咐联系尤长靖：“尤议长，果然如你所料。”所长的声音压低，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信息投影仪」研发成功了，他们正在准备第一次测试。”

  “如果他们测试成功，就按之前说好的做。”尤长靖手指一下一下扣在办公桌上，他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他仔细研究过井胧这个人，天性浪漫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上次交谈的遗漏反而会刺激他加快研发速度。至于焦迈奇，研究方面天赋异禀，却是个只听井胧话的恋爱脑。

  “了解，我已经安排好了。”

 

  “焦迈奇，你负责把小白鼠的数据录入「量子读取器」，我再调一下「信息投影仪」的参数。”

  焦迈奇伸手提起小白鼠的后颈，注射一针麻醉剂后，轻轻将它放在机器中央的圆台上。萤蓝色的光束上下扫描几次，操作屏上随即跳出了一串串复杂的数据。

  焦迈奇迅速删除了目标世界同一只小白鼠的信息后，抬头望向井胧的方向，“我这边好了。”

  井胧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指尖在操作屏上飞快地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好！我这边也调好了！”

  他们多年的研究，成败在此一举。

  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确认键后，小白鼠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擦除一般，缓缓从圆台上消失，屏幕中的数据疯狂窜出后，突然停滞下来，井胧紧张地捏紧焦迈奇的手臂，数秒后，数据再次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刷新——这意味着小白鼠在目标世界里成功行动起来。

  “啊啊啊啊——焦迈奇！”井胧情不自禁大喊了两声，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他们还在偷偷做实验，捂住嘴强制自己噤声，他激动地捧着焦迈奇的脸“吧唧”亲了两口后，紧紧怀抱住他，压低了声音还是难以抑制兴奋：“我们真的成功了！”

  焦迈奇被他亲得措手不及，他内心也抑制不住有些激动，张开双臂回抱井胧，“是啊，我们……”

  焦迈奇话音未落，实验室反锁的门被强制撞开，两人同时转头，瞳孔骤然收缩——两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已经冲了进来，手中的枪口冰冷地对准他们。

  焦迈奇拨开井胧的手，护着他后退两步背靠到刚刚的操作屏，皱眉询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肯定是正丨府的狗，闻着味儿就来了。”井胧站在焦迈奇身后，压低声音嘲讽道。

  对方没有理会井胧的嘲讽，但也不敢随便开枪，毕竟井胧和焦迈奇如果反抗，流弹难免会破坏这里的机器——但上面的命令是一旦实验成功，不能让他们走出实验室。

       想要独占这门技术，必须消除知情者。

  “让我猜猜啊——是荆棘科技公司？还是正丨府的李议长或者是尤——？”焦迈奇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故意用闲聊拖延时间，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暗处飞快地操作着什么。

  他悄声对井胧吩咐道：“井胧，十秒后，你到圆台上去，我刚刚设置好了。”

  “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井胧眨眼表示了然。

  黑衣人显然没有察觉到焦迈奇的小动作，枪口稳稳对准两人，脚步却谨慎地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十、九……三、二、一！

 

  井胧迅速蹲下身，借着实验室各种仪器的掩护，飞快地跑向圆台。焦迈奇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焦迈奇——！”

  对准井胧的黑衣人，见势连忙重新调整准星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出枪管的瞬间，焦迈奇也按下了确认键。

  ——「量子读取器」早就读取存储过两人的数据，他刚刚是在设置他早就暗暗记下的世界线编码，那个世界的井胧因为基因突变没能顺利诞生于世，这样井胧被投影过去重构时，能将「量子场」的冲突降到最低。

  本来只是当初为了让井胧安心旅游，焦迈奇无聊记下的世界线编号。

  用在这种场面上，焦迈奇只觉得讽刺。

  “编号3189焦迈奇。”石凯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扫了眼档案上的名字，随后缓缓抬眼，直视着长桌对面的焦迈奇。

  “是。”他的双手被牢牢固定在椅子扶手一体的手铐之下。

  “我是石凯。”石凯冷冷地自我介绍道，“啪”地一声将文件夹甩在桌上。他的指关节轻轻一触桌面，巨大的全息影像从桌面升腾而起，悬浮在两人之间，“你看你干的好事。”

  焦迈奇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全息影像，神情淡漠。随着他的目光逐渐聚焦，他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那颗对准井胧心脏的子弹，数据也同他一起被投影了过去，导致「时间增熵」，那个世界的时间线出现错误发生无限分裂，而他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因为投影有偏差消失了。”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不记得你了，焦迈奇。”

  “我不在乎。”焦迈奇像是想通了什么，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你们不能抹除他，那样那个世界会整个崩坏掉。”

  “你说得对。”石凯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苦命的是我啊，又得出差了。”

5. Go back｜选择

 

  井胧维持着不自然的拥抱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地板的寒意渗进他的膝盖提醒他——此时怀里的人也是冰凉的。

  他把焦迈奇轻轻靠向椅背，指尖刚触碰到椅背的瞬间，木质椅背竟如沙般碎裂，化作齑粉。焦迈奇的身体失去支撑，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背后是车灯破碎沾满血迹的卡车。他的脖子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他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低头一看，手上沾满的却是奶油。周围四人围着他正边拍手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他被气氛感染想要加入，四个人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五窍流血，身体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

  井胧猛地从梦魇中惊醒，呼吸急促，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上岸。

  他有些烦躁地扯掉连接手机的充电线，打开通讯录输入一个“凯”字，拨了过去。

  “喂？井胧？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井胧苦笑了一下，“你的手表哪里来的？”

  对方陷入了沉默，“……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石凯？”

  “……你再晚点打电话，就是了。”

  “你怎么发现的？”

  井胧随便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把石凯约出来，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后，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都一定是真相。”井胧用福尔摩斯的名句回答了他。

  石凯抬腕端详了两眼手表，反手向井胧展示：“随处可见的款式。”

  “就是因为太普通了，凯凯那么臭美。”井胧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我只是试着诈一下你。”

  石凯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吹了吹浮起的热气，抿了一口。

  井胧打破了沉寂，声音里带着哀求：“所以……我到底该怎么救焦迈奇？”

  “其实很简单，回到你本来的世界就好了。”石凯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只要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焦迈奇就能活下去。”

  “怎么回去？”

  “操作不难，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说着石凯用指关节触碰了下手表，随即弹出一块全息屏，画面从左至右贯穿着一根似乎在发光流动的金色不规则波浪线，从线延伸出许多成千上万略微细些的分岔线，正上方悬着一串神秘的数字——1/976956。

  “这是第一次记录——也就是你认知中的第一次轮回。”他拨动数字旁边的转轮，数字从1快速被转到972334，万千条支线也快速破碎，化为粉末消散。

  石凯继续解释道：“我们如果把你本来的世界称为α世界，把现在所处的现实世界称为β世界。β世界的时间线因为你的到来而发生了分裂，而修复时间线的办法之一是抹除一切导致分裂的因果联系。但由于你已经成为β世界的一部分，直接抹除你的存在可能导致更大的时间塌陷。所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抹除与你产生紧密联系的「时间锚点」。现在是——第972335次。”

  “意思是这个「时间锚点」就是焦迈奇。”井胧咬紧嘴唇，眉头深锁。尽管心中充满怀疑，但眼前的这块全息屏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们又是谁？”

  “TCA——时间修正局。简单来说，每当出现这类情况，我们就得出来擦屁股。”

  “那凯凯他没事吧？”

  “没事，我做完任务就会离开。他只会对这两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不影响他的生活。”

  “那就好。”井胧端起已经有些凉掉的咖啡， 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

  石凯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井胧身上，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画面随之切换。屏幕中，井胧站在一台巨大的机器中央。一颗子弹的尖端已经没入他的胸口，尾端还悬在半空，“这是你在被传送过来时在α世界的瞬间。”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这意味着如果你选择回去——”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言在空气中沉重地弥漫开来。

  井胧盯着屏幕，喉咙发紧，仿佛那颗子弹正真实地刺入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指尖微微颤抖。

  “回去会怎样？”井胧的声音有些沙哑，尽管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石凯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你会死。”短短三个字说出来却花了他很大力气，“在α世界，那颗子弹已经命中了你。回去——就意味着接受那个结局。”

  “我知道了。我应该怎么做？”井胧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石凯收回手腕，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画面随即切换成一个简洁的选项窗口面向井胧——

  

  GO BACK or NO

  

  他另一只手牵起井胧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冰凉，“选择权在你，井胧。”

  如果不是井胧完全出于自愿，强制传送他，这个世界也会崩坏。

  

  “我可以给焦迈奇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嘟——”忙音响了两声。

  “喂……井胧？”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

  “焦迈奇。”井胧嘴唇张了张，他想说很多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几秒，他终于开口：“我明天生日，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那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焦迈奇，我现在就想听。”井胧的语气里带着坚定和执拗。

  “好吧好吧。”像他们往常一样，焦迈奇已经习惯了井胧时不时的任性，“祝我的井胧生日快乐。”

  “再见，焦迈奇。”

  “嗯，明天见。”

  说完井胧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地抬手按下了选项按钮。

0.Guilt｜任务

 

  石凯懒散地倚在办公椅里，双腿随意地交叉翘在桌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椅背。半空中悬浮的全息屏正对着他歪斜的姿势——他在打麻将。还没当上这莫名其妙的局长时，某次出差让他偶然接触到这种娱乐活动，他觉得颇有意思，于是特意记下规则后，回来复刻存入了私人档案里，闲来无事就和AI血战到底。

  “小石凯，时间修正局就交给你了。”梁龙背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做旧吉他，拍了拍他的肩后便头也不回地跨进了「零点门」。

  前局长梁龙申请提前退休后，利用所剩不多的职务之便，跑去某个世界玩视觉摇滚追梦去了。他时不时会寄乐队的周边回来，大红大绿的印花，石凯每次收到时都忍不住嫌弃地皱眉，最终还是默默地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

 

  办公室里骤然红光四起，石凯被突如其来的警报惊得手一抖，点错了牌，界面赫然跳出“杠上炮”三个大字，“靠！”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维持了快一百局的全胜纪录！

  石凯一时心烦意乱，挥手把全息屏关掉。

  上任才三天，怎么就出事了？

  他迅速关掉警报，手指轻点办公桌触感界面右上角的感叹号图标——滑动屏幕浏览着任务内容。

  一串数字映入眼帘——哪个笨蛋干什么了能让时间线分裂成976956条？

  他不耐烦地快速划动屏幕到最后，两张半身照映入眼帘，照片旁边分别是几排简短的介绍。

  尤长靖和焦迈奇是吧？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尤长靖。”石凯准备去见焦迈奇之前，先来会会这位副议长。时间修正局是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的中立机构，不受任何势力管辖，不过好死不死地他和这个尤长靖有些孽缘。

  尤长靖手中无意识地转着笔，他正烦着井胧那档子事。有人不敲门直接闯了进来，抬眼一看是石凯，立马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怎么，你捡了个局长当，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那是我想当的吗？”石凯毫不客气地回道，他径直走到尤长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从上学开始算，他们已经相识近十年。

  那个时候尤长靖还很爱笑，如今身形消瘦了许多，脸颊轮廓变得锋利，眼神总是蒙着一层捉摸不透的阴郁。

 

  石凯整理思绪，决定有些职业道德地开门见山：“有人被投影后出现「时间增熵」，导致时间线分裂成976956条，这事你知道吧？”

  “怎么了？”尤长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两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按照工作手册，来惯例询问一下。”石凯的目光望向尤长靖，“你为什么想得到「信息投影仪」，时间修正局管不了。但是作为你多年的、呃、熟人，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会怀璧有罪的，不只是井胧。”

  熟人？尤长靖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

  “你还是去收拾烂摊子吧，石局长。”尤长靖转了半圈椅子背对他，神色有些黯淡。

  双方就这么沉默，谁也没说话，石凯正准备起身离开，尤长靖突然开口，声音和以前一样柔和，却低到几不可闻：“凯凯，以后别来这里找我了。”

  “哦，是吗？”

 

  第一次透过「石凯」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是「石凯」写给井胧的手写信。石凯借用身体迟滞的瞬间，正在写生日快乐的“乐”字，最后一个点拉穿了半页纸。

  石凯有些懊恼，即便事先做足了功课，但重新仿写一遍仍然耗费了他将近一个小时。

  神情、口癖、与其余四人的相处方式、站立身体倾斜的角度、坐下时是否要跷二郎腿，这些细节都需要十分注意。

  当他点开档案看到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时，他跪在办公椅上，双手抱头痛苦了整整十分钟。

  他最讨厌这些琐碎的事情。

  对于前局长梁龙的埋怨又深了。

 

  

  「1/976956」

  所谓的「抹除」，其实只需要在进入目标时间线前预设好相应的程序，就像石凯打麻将时选牌一样简单。

  

  对于刚刚还在一起开心玩游戏分蛋糕的其余四人瘫倒在地，石凯没有什么实感。

  他们像倒地的假人一样不真实。

  他抽了一张纸巾，想擦擦脸上的奶油。

 

  舔了舔残留在嘴唇上的奶油，挺甜的。

 

  「332/976956」

  石凯玩《胡闹厨房》越来越得心应手，一排锅灶在他手中运转自如，蔡旻佑和高卿尘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还是通宵上分连跪一晚的石凯吗？

  石凯只能挠挠头尴尬回答道：游戏天赋点错了，我可能确实擅长益智类合作小游戏。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蹲下身，一个一个合上他们的双眼——这是他第一次「抹除」任务完成后没有立即离开，做了「多余」的动作。

 

  这是任务。

  这是任务。

  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1544/976956」

  看到井胧失魂落魄的样子，石凯强作镇定，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自己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单纯害怕任务失败的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看来井胧今天不想吃蛋糕，我们就干杯吧。”说完他举起酒杯，想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怎么会想出这么生硬的理由。

  他不敢和井胧对视，对方空洞的眼神像一根刺。

 

  「65742/976956」

  卡车碾过去的那一刻，他已经知晓了「焦迈奇」的死亡。

  他也知道如果他前往车祸现场，会和井胧相遇。

  但是他忍不住。

  回忆着心脏复苏的步骤，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很容易被怀疑。

  可这也不是表演，他按压的每一下都抱着没用的期待。

  井胧突然提及他的手表，吓得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捂住手腕：“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765742/976956」

  石凯从心理咨询中心出来后，人造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心理咨询中心的人说，他可以找知情人说说话——被罚以观看实时画面的焦迈奇或许是最佳人选。

 

  “你当初把井胧送走，想过有今天吗？”他纯粹好奇地问道，却换来对方的冷嘲热讽。

  现在都爱拿他这破局长身份恶心他吗？

  70多万次，70多万天。

  他石凯就算抱块石头，也抱出感情了。

  焦迈奇轻蔑的笑让他心头骤然收紧，胸口压抑了许久的无名燥意快要喷涌而出。他缓缓蹲下身，眼神深沉得像要把人吞进去，故意发狠说道：“至今765742次，他想救的万千个焦迈奇，可都不是你。”

 

  井胧的噩梦，又何尝不是他的。

 

  「972335/976956」

  “你的手表哪里来的？”

  “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石凯？”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他居然觉得如释重负。

  这副名为负罪感的镣铐，他拖着走了太久。

 

  石凯调整好传送程序，目光在井胧脸上停留，握住他微凉的手。

  指尖冰冷，却是真实的。

  他低声说道，语气难得温和，“选择权在你，井胧。”

 

   

  又是一个闲来无事的工作日，石凯像往常一样窝在办公室和AI打麻将，AI学习了他的打牌思路，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手腕上的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一条重要日程提醒。

  ——「α世界」7月7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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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整整一周，真的写死我了😃能看到最后都是缘分

其实题目用G开头也是因为是第七个字母【我就喜欢搞些没用的😋】

石凯视角的番外，为了补全他视角的故事线，解释一下正文里他一些行为和情绪。硬要说应该还有小尤视角的故事【但我不会写的😋】

*寒假快乐！

*ooc警告

*想要红心和小评论，求求你们了不为什么就是求求你们啦！【虎子音】

*人设+私心生右cb向，其他随意磕。

15.

“原来，是你啊。”亨特见到来人是陈楚生，愣了一瞬随即恢复微笑。

这个眼神莫名让陆虎感到一阵不舒服，他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陈楚生面前。

“生哥！”

“哥！”

张远和王栎鑫被一群人团团围在其中，尽管身上没有束缚，但周围人的枪口也不能让他们轻举妄动，看来是和亨特谈崩了。

陈楚生微微眯起眼，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自从搬到一层区之后他的记忆一直不连续，消失的那几个月经历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他神色未变，安抚性地拍了拍陆虎的肩膀让他退至自己身后。

“亨特先生，天晚了，我来接我的弟弟回家。”

“不止这么简单吧。”亨特将雪茄烟摁灭在桌面上，“陈老板的弟弟过来玩我当然欢迎，但恐怕也不只是过来赢点钞票的吧。”

“索菲娅是你什么人？”

一众人回头望去，苏醒大步走进来，手里还转着幻影的钥匙，跑车钥匙闪着金属光泽。

“你们在研究所里干了什么勾当？”

“索菲娅？”亨特似乎在认真咀嚼这个名字，“原来她去找你们了？”

“这样吧，我想和陈老板做个生意。”

七分之一酒吧在一层区的东方，赌场在西方，本来没有交集的两方能做什么交易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亨特摆出一副招牌的老狐狸笑容:

“我请陈先生单独参观场子，作为交换，我会告知你们想知道的以及放两位小朋友回家。”

“生哥，别答应他！”话音未落，王栎鑫先急冲冲地喊了一句，谁知道亨特藏了什么心思。

包围他们的人立刻举起枪，气氛霎时绷紧，一触即发。

“栎鑫。”张远护在王栎鑫身前，手下荧光乍现，先前他和王栎鑫不敢轻举妄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和想法就打仗容易处于下风，可现在哥哥们都在，他可以无所顾忌一些，周围一群只会耍枪的人还拦不住他。

他望过去，苏醒递给他一个眼神，微微摇头，示意他别着急。

张远眼神下移，劝他安稳的人手里正揉捏着那串金属手链，手法有些急躁。

他点点头，手中的荧光减弱些许没有消失，和王栎鑫相互靠近了些。

“怎么样？陈先生。”亨特依旧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你有考虑时间，但是三分钟后不做抉择，你的弟弟们能否全须全尾地回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楚生，”王铮亮神色凝重，“这就是场鸿门宴。”

“远远和栎鑫在他手里。”

“我们彼此的实力你都知道，就是硬闯不算难事。”

“你的朋友对你还真是衷心，”亨特玩着桌子上的筹码，“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是会同情你呢，还是会离你远远的？”

他喟叹一声，“我倒是挺欣赏你的，研究所里……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哥，用我一个换回他们，我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楚生，”王铮亮不免有些着急，“别犯倔。”

七分之一谁都不能少，这是大家早就铭记在心里的。

“怎么样，这场交易，陈老板做还是不做？”

“当然做。”陈楚生偏头在苏醒耳边低声嘱咐，又看了看王铮亮，王铮亮无奈点头同意。

“先把弟弟们放出来，不过分吧？”

“自然，”亨特朝不远处一圈人挥挥手，随即起身，“陈老板，这边请？”

16.

亨特年龄不老，但是走起路来却平生给人一种摧枯拉朽的僵硬感，身形也很奇怪，让陈楚生想起了之前弟弟们大半夜裹着大被子在客厅里看的电影里的僵尸。

亨特带他走的是一条密道，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楚生觉得越往里走气温越低，能感受到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气温低湿度大，墙边渗出了水珠，一种水泥墙特有的潮湿味道弥漫在空中，水珠滴落的声音与脚步声交融在一起。

等亨特打开密道尽头的一道门，迎面而来的是肉眼可见的白色冷气。

“请。”

等陈楚生进去后，亨特才将门关上，低处的冷气胡乱地萦绕在裤腿周围，顺着裤脚往里爬。

陈楚生不着痕迹地轻蹙眉，他并不喜欢太冷的环境，他抬眼看去，亨特正掀开桌子上的白布。

“这才是蝴蝶们的乌托邦。”

陈楚生瞳孔微缩，桌子上摆着的是各种器材，难怪这里的气温低，原来这个偌大的暗室就是小型的制药工厂。

“难怪你是暗巷里的供货方，索菲娅的药都是从你这儿弄来的。”

如此一看，亨特就不止是底层药剂员那么简单得了。

亨特装作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还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先说你当下最关心的事。”

“我猜猜，是索菲娅的孩子死了，而她还想让你们杀掉罪魁祸首————她已经死去的丈夫，对吧？”

“你就是瓦洛克？”

瓦洛克就是索菲娅口中的“丈夫”，也是研究所的药剂员，后来因为被变异种咬伤死去的。

同样，也是陈楚生对那段时间所剩无几的记忆里仅存的几个名字。

17.

“他怎么和你说的？”

苏醒烦躁地揉着那串手链，手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喇声，“他说他有分寸。”末了又补一句，“我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

“同上，”王铮亮忙着检查张远和王栎鑫，“他上一次说这话还是在他立志要钓上来两条鱼的时候。”

“真没事亮哥，我和远哥啥事没有。”王栎鑫被王铮亮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次，没忍住出言拯救了他和一旁的张远。

张远拍了拍正抱着他的陆虎，陆虎确认他没受什么伤以后才松口气。

张远问道:“现在呢？我们肯定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你的计划呢？”

“是他的计划，”苏醒回答，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王栎鑫，“栎鑫负责在门外待命，亮哥和虎子在这里，楚生等会出来了亮哥接应一下。”随后他招呼张远，“走，bird，咱们去搞点事情。”

张远跟着苏醒走出赌场外，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阴云密布。

“这场仗没法避免，”苏醒说着，赌场入口在闹市区，入口附近有一栋小房子，“咱们得帮一把生哥。”

张远知道那栋小房子是整个赌场的供水系统，认识这么久了他从未见过陈楚生用异能，只得加快脚步追上去问，“怎么帮？”

他的脚下溅起水花，又被潮气吹散。

18.

“瓦洛克那个人，”黄少峰在病床前摆弄水果，给床上的人递了个苹果，“简直就是个脑子有坑晃荡都出声的玩意……吃不？”

陈楚生神色恹恹，小幅度地摇摇头，“皮太硬。”

“……丫就是娇气，”黄少峰认命地从果盘上拿刀开始削苹果皮，续回刚才的话题，“我跟你说，我前些天把你从水池子里捞出来的时候，那玩意还想拦着我……就是一个研究变异种的疯子。”

他削皮利落，没一会儿苹果被削的干干净净，他就着手给苹果切成块放进盘子里，又把盘子放到床上的小桌板上才开口问陈楚生:“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陈楚生这段时间瘦的太厉害，几近脱相，也就是吃苹果这时因为腮帮子被苹果撑起来才看着有些肉，“瓦洛克……有点耳熟。”

“……噢，想起来了，当初把我按进水池子里的就是他吧。”

“……”

“？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起来瓦洛克等会从研究所里下班会途径一条胡同，适合套麻袋打一顿。”

“是你，”陈楚生的指尖冷到微微发麻，他其实没想起来多少，脑子里仅有的关于瓦洛克的记忆就这么多，只能凭感觉看能套出来什么，“难怪你会清楚药物制作流程，就算后来来到这也能通过这个挣钱。”

“那你假死是为什么？摆脱索菲娅和她染了病的孩子吗？”

“一个愚蠢的女人，妄想用改变不了的基因来维持爱情这种东西。”瓦洛克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

看清以后，一阵寒意再度从陈楚生的脊背向上爬，气温很低，瓦洛克却没有丝毫影响，他早该想到的。

只有某些变异种才能抵御严寒。

之前他在军区的时候听过传言，那些“科学家”们正在研究是否能通过蝴蝶病毒或者变异种感染让变异种与人体结合，因此还抓了很多人实验，闹得人心惶惶，后来被联盟压了下去。

看来瓦洛克尽管有能力，也逃不过为人类“献身”的命运，也许不透明的布料下，全是冰冷青黑的外骨骼。

“那孩子本来就因为我的基因活不成，她非要坚持花我的钱去救，闹得自己伤心，还想着杀了我。”瓦洛克嗤笑一声，“有够愚蠢的。”

陈楚生撇了眼自己的衣领，那里提前安上了微缩摄像机，希望屋子里越来越低的气温没能让这个小东西死机。

“那时我受了伤，医院里给我注射麻醉再转移到研究所里的也是你，对吧。”他的脑中有了猜测。

“是，”瓦洛克大方地承认了，“一方面是你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试验品，第二个方面，如果实验成功……”他敲了敲小臂上青灰色的“皮肤”，发出令人牙酸的硬质声响。

“实验成功相当于造福人类，你也不亏。”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另一块尚未掀开的白布。

“可惜最后实验被迫中断，他们可还恨着你呢，”他抬头，朝陈楚生阴恻恻地笑，“研究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作不了朋友的就是与地球东方城区的人类为敌……”他猛地掀开桌子上的白布。

陈楚生往后退了一步，桌子上是几枚炸弹。

灌输了异能，用来对付变异种的炸药。

遇到变异种潮的时候才会用两三颗，现在桌子上摆着四颗。

密室内外都是人，一旦爆炸，牵扯广泛。

“你都脱离研究所了，还揪着我不放？”陈楚生有心周旋，看见天花板开始渗水，稳了心神。

“我就是研究所的实验品，本来也活不长，”瓦洛克面目有些狰狞，“陈楚生，这个时代的科学不是人道，看中的是实验价值！既然你没能让我多活几年，那我也不介意拉着你下去！”

话音刚落，一声炸响，天花板和墙壁多处爆裂，水管里的水争先恐后地喷洒出来，没用多长时间便积起一层。

与此同时，瓦洛克启动了炸弹。

16.

“这就是你的计划？”张远拿着一把匕首撬开了水房门，“这点水够吗？”

“楚生的精神力因为……反正就是不算充沛，但是胜在强悍，这点水不多但足以解决燃眉之急。”苏醒回答，利落地破坏掉控水中枢。

“你看看，还得是冠军。”张远感叹一声。

像他们这种以自然元素为异能的，战斗时讲究天时地利，就像苏醒随身带着金属手链，只要自身足够强悍，一些外力元素的补给更是锦上添花。

只是待了没几分钟，张远察觉出一丝异常。

“不对啊，地震了？苏……哎！”

苏醒脸色骤变，拉着他就往外跑。

跑出没几步远，张远就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袭来。沙土霎时飞扬，也许错觉作祟，但张远感到身后的地正在凹陷。

心脏砰砰跳动，就算身体摔在地上也不忘牵着他的思绪向那个深坑里飞去。

17.

密室里水帘极速升起，因为高压而呈现白色的水柱将桌子团团围住。

或者不仅是桌子。

暗室不小，苏醒送来的水不算很多，却足以让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掀起腥风血雨，唯一的出口被水围绕的严实，水幕像是戏剧舞台前的帷幔一样柔软，又爆发出强势的力量。

“水”被研究所里的人高高捧起，平日里的水温柔内敛，却同样有着浓烈的危险。

那危险令人着迷，痴醉，没人不想将那朵水花关进笼子里，为己所用。

瓦洛克一直坚信科学至上，在研究所时看着那静谧的水池，曾无数次幻想过假若人类能掌控“水”的场景。

可惜他看不到了，他在水帘中被炸成血雾，消融在了水中。

爆炸威力极大，连状似不可撼动的水帘狠狠颤动着，炸弹占地面不小，因此水帘被撑的浩浩荡荡，让人觉得威压骤升。

陈楚生被炸弹的冲击影响，以不算小的力度撞在了身后的水泥墙上，一时间耳鸣声充斥着整个大脑。脸颊脖颈被飞起的石块划出了几道浅红色的血痕。

异能炸弹不仅针对于变异种，同样针对异能者，每一次炸响都是对异能者精神领域的挑衅。

喉间铁锈味渐浓，他偏头轻咳几声，地上积起的水中出现了几滴扩散开来的血沫，像绽开在空明中的傲梅。

直至炸响结束，那水幕才缓缓收起攻击性，溺进墙缝中。

陈楚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舌尖不知何时被牙尖磨破，正在渗血，口腔里满是甜腥。

他浑身冷的厉害，靠着墙缓慢滑坐到地上。

“楚生！”

18.

“哥，这是几？”陆虎紧张兮兮地凑到陈楚生面前，伸出手比划了个数字。

“……1，”陈楚生无奈地按下弟弟的手，“我没有傻啊。”

他偏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舌尖的渗血还未停止，掌心拿开时几滴浅浅的血滴被陆虎关注到。

“……”陆虎默了一秒，这一秒间完成了双眼瞪大张开嘴准备喊人等一系列动作。

“等……”陈楚生还未制止，陆虎抢先一步嚎开了。

“亮哥，生哥吐血了啊啊啊啊啊啊QAQ！！！”

“什么情况？”王铮亮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苏醒。

“舌尖被咬出血啦。”他吐了吐舌尖解释。

“真的没事吗哥？”

“真的没事，但是我的耳朵要被你喊出事来了……”他“唔”了一声，苏醒正把回温贴贴在他的脖颈和手腕上。

异能者大量使用能力后会造成短暂性失温，回温贴此时能起到很好的缓解作用。

“……虎子，你帮我去看看远远和栎鑫怎么样。”

即使是有陈楚生力挽狂澜，炸弹的余威还是影响到了赌场，每个人或多或少受了点擦伤。

等陆虎走后，王铮亮手腕处蓝色的浅光分外明亮。

他伸手握住陈楚生的腕子，那缕荧光便蔓延过去，掌心里的手腕很凉，像是某座山里冷冽的清泉，似乎怎么也温不热。

苏醒不用看见陈楚生后颈的冷汗和惨白的脸色就知道此人嘴里的“没事”实际意义和“还活着”差不多。估计也是因为不想让弟弟担心才说出的语句。

手里提前洗好的毛巾替人拭去冷汗，和王铮亮对视一眼后走出房间去安稳隔壁三个小孩的情绪。

临走前还把屋子里的温度调高几度。

抿紧的薄唇间终于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陈楚生这才觉得背部的衣服布料有些潮湿，一直撑在床上支撑身体的手和小臂有些脱力，滑下去的一瞬整个人被王铮亮稳稳托住。

“呼吸别乱。”

王铮亮的能力化成实质的光绪笼罩在四周，明亮但不刺眼，萦绕着充满了整个房间。

19.

王铮亮那天晚上是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上班，是军区副总管指名要他来。

黄少峰这人随性得很，很少因为军区里什么事点名道姓地要谁。

这次是例外。

军区医疗部副总管王铮亮顶着不算服帖甚至有一丝狂野的发型风风火火地赶来，刚刚踏进医院大门就被套上除菌服进了手术室。

“异能指标严重下滑，老师……”身旁是新入职的学生，他看着屏幕上飙红的数值很为难。

各项指标低到了他曾经上学时看经典危险案例都没遐想过的程度，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过去。

王铮亮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叮嘱那位年轻人，“去让副总管签病危单。”

“再让他签一张治疗通知。”

“哥，要用那套方案吗？会不会太挺而走险？”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选吗？”

手术室里沉寂下来。大家心知肚明用这样的方案对于病床上的异能者来说就是一场豪赌。

“单子签过来了老师，副总管让我带进来一句话。”年轻人急匆匆地进来。

“副总管让我和您说，‘他能赢’。”

这场豪赌，他们必须赢。

20.

怀中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王铮亮这才回神。

忙了一夜才救回来的身体不是半年时间就能轻松养回来的，加上酒吧会接一些委托，尽管弟弟们揽下了大部分，但是一层区势力混杂，有时不得已陈楚生会出面解决。

旧伤恢复的慢，到现在也没彻底好利索，挡炸弹这事不是谁都能干，王铮亮在军区医院里见过的每个干这事的人都是躺了半个月才好的。

虽然陈楚生自身能力很强，但今天这么一折腾，消耗过大，指标没准又往下跌了不少。

“没事啦亮哥。”陈楚生脸色缓过来些许，声音有些哑。

“就是仗着自己精神领域底子好，”王铮亮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担忧上裹了一层温柔，“消耗太大了，等会叫老姚送点补充剂来。”

“啊？”陈楚生苦着脸，“那太难喝了，像上次虎子买回来的凉茶。”

“反对无效。”

“笃笃”两声敲门，苏醒把门开了个缝探头进来，“楚生怎么样？”

“好多喽。”

“真的假的？我不学医你可不要骗我。”苏醒边瞧着那不算好的脸色边打趣几句，随后一句话拐回正题，“索菲娅找你。”

“她说，只能和你谈，她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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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区百度百科

陈楚生:原军区⬛️⬛️⬛️⬛️，因受伤被研究所成员瓦洛克借机转移，在研究所⬛️⬛️⬛️⬛️，为期三个月。

瓦洛克:研究所成员，被迫接受改造实验，索菲娅丈夫，因为实验导致后代有蝴蝶病，假死脱身后高价卖给索菲娅药品。

不正经动物成精往事

毛茸茸与滑溜溜

 

陆虎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人之后，整整哭了一个月。

陆爸陆妈很不理解他的痛哭流涕，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给你取名叫陆虎？而不是陆猫陆鱼什么的？当然是因为老陆家祖上就是从西伯利亚溜达过来的东北虎啊！只不过因为烩面太好吃，舍不得走，就留在周口安家落户了而已。

十八岁的陆虎咬着驴肉火烧哭哭啼啼，抽噎着又问，那怎么全家只有我一个叫陆虎？妹妹怎么不叫陆小虎？

陆妈淡然从他碗里抢走最后一个驴肉火烧，答曰，因为全家只有你生下来的时候脑门儿上有个淡淡的“王”字胎记，老虎耳朵还没收回去，虎得比较明显，不叫虎子，老祖宗都觉得有点儿说不过去。

这回驴肉火烧也没能止住悲声，陆虎哭得更惨了。

不过多年后他逐渐开始庆幸自己在十八岁时就知晓了这个秘密，因为这一层身份能保证他无论在哪种场合都能吃饱而不会被抢食。

因为没有人愿意虎口夺食。

但在真正成名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住耳朵和尾巴，在人类社会里谨慎到有些卑微地活着，毕竟多长两只耳朵或者说多一种动物形态不能让他的歌多卖一点钱，也不能把他稀里糊涂被人哄骗着签下的合约解除，只能让他从五个驴肉火烧能果腹长到了可以吃十个才能有点儿撑的大老虎。

唯一的好处是，嘘嘘很爱揉搓他的耳朵和尾巴，这不是才华横溢的漂亮姑娘爱上他的主要理由，却能让他在北京凛冽而干燥的冬日里给她提供更多温暖。没有人不爱毛茸茸的大猫，尤其是他又能吃又能睡又能逗你开心的时候，当然，嘘嘘还可以随意揉搓他的肉垫，体验那种不能入口但非常走心的Q弹。

这就是陆虎并不向往丛林时代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次是因为，他实在是胆子太小了。连“王栎鑫竟然是一只粉色海豚”这件事都能把他吓哭，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理解眼泪怎么就随着震碎玻璃杯的高音掉下来了，可能不是因为王栎鑫是海豚，可能是因为王栎鑫是粉色的。

“虎子可能是为碎掉的玻璃杯而难过吧，”端着酒杯悠悠路过的苏醒锐评道，“毕竟虎子心软、胆小，还他妈是个金牛座。Sorry，no offence！没有对金牛座有偏见的意思，我很热爱这个踏实且热爱攒钱的星座的。”

陆虎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醒子，你怎么知道我是金牛座？

Allen苏骄傲地举杯示意，隔空敬他一杯小麦果汁，说，虎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十五年前我们互相分享小电影还分享了许多个人秘密的时候，我只要知道你的生日，就可以知道你是金牛座了。

“那你怎么也知道我其实是只老虎？”

“因为你叫陆虎啊。”

苏醒耸了耸肩。

陆虎哭得更难过了。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叫虎子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只大老虎，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我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他小声嘟囔着，“毕竟当时海选结束之后公司说过我们选的是偶像不是马戏团，要认真唱跳而不是耍猴。”

“啥耍猴？”王栎鑫从厨房里探出头接了一句，“难道苏醒终于承认当年他能得亚军是因为公司要搞马戏团表演耍猴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只想选个马戏团，”苏醒无奈地摊开手，开口即一针见血，“但我是干掉了所有人！不是因为你看我像猴！而且如果要搞马戏团，为什么选一条鲨鱼当冠军？还是最小最萌的那种猫鲨？他能表演啥？表演怎么萌死浅海章鱼吗？”

“Allen！天呐！你终于愿意承认猫猫绝美了吗？”只听到一半对话的王铮亮非常欣慰地从沙发背后冒出来，一个熊抱差点儿把酒杯拍到苏醒脸上。猫的咆哮被闷在毛衣里，一点声响也没泄露出去。

陆虎连哭都忘了，眼睁睁看见一只体型有些庞大的布偶被王铮亮圈在毛衣里大肆蹂躏，不禁有些忧愁地叹息道：“Allen掉了好多毛，他不会明天就像小亮哥一样秃了吧？”

布偶猫喵呜喵呜地骂了好一串脏话，可惜他们同属猫科但是语言不通，陆虎只能从他难得狰狞的表情里读出这一串猫叫确实语气不善。抄起锅铲溜出来看热闹的王栎鑫热心地替他解答：“他说你自己发际线也不低早饭还吃五个肉夹馍，猫科动物吃盐吃多了都掉毛，你是老虎，毛长，掉得更多。”

“可是西安的肉夹馍真的很好吃啊。”大老虎真诚夸赞道。

猫突然就不动了。

王栎鑫的脸色倒是很精彩，先是疑惑，而后无奈，再然后看起来有点儿想揍猫一巴掌，最后演变成爆笑。

“他说看在你也是吃面食专家的份儿上，他原谅你了，”称职的猫语翻译王先生在笑声里断断续续地插话，“还祝你一辈子吃肉夹馍不掉毛。”

“哦，那你帮我谢谢Allen，”陆虎依旧保持他的真诚，直到某个记忆点突然触发了他的疑惑，“等会儿，糊糊，你是怎么听懂猫语的？”

“海豚本来就是多语的物种，”王栎鑫骄傲地叉起腰，“而且我是粉色的嘞！”

“你是说粉色的海豚能多学一门语言吗？”陆虎求知若渴，不耻下问，非常诚恳地提出一个看起来有点智慧但不多的问题。

“那倒不是，”王栎鑫坦荡荡地否认这个猜测，“只是什么动物都愿意跟我们多交流，因为粉色的海豚是最漂亮的。”

还在王铮亮怀里激烈挣扎的布偶猫拼命伸出两只前爪疯狂鼓掌，以示赞同。

苏醒对王栎鑫那张脸爱得深沉这件事，果然是十五年如一日的不变。

相较于楼下这阵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热闹，二楼浴室里的气氛就显得平和许多，放在镜子旁的黑胶唱片机里放着蓝调布鲁斯的曲子，通风口处的香氛散发着淡淡的海盐味，张远裹着浴袍坐在浴缸边，拿着一瓶淡蓝色结晶体仔细对照刻度，反复确认几遍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又低头朝浴缸里看了看，问：“生哥，我再放65克拟海生态颗粒结晶够用吗？会不会太咸了？”

一条约有半米长的梅花斑纹猫鲨在水里轻轻地甩了下尾巴，努力把自己从仰躺的姿态翻过来，随后水底传来陈楚生慢悠悠的回答：“够啦，就算是我老家的海水也没有咸得那么可怕喔。”

“好嘞，”张远瞄着刻度表，把适量晶体小心地倒入水中，晶体迅速溶解，使得满缸清水呈现出淡淡的蓝色，当然这也有吊顶上那片拟天色墙纸的功劳，“咋样生哥，是不是有点儿家的感觉了？”

“嗯，”猫鲨有点儿欢快地游了两圈，“栎鑫家的浴缸真的很大，不过对于海豚来说还是太小了，只能放下他自己，喔，难怪呢。”

张远差点儿没笑撅过去。

“哥，咱这就不用太有笑果了吧，”张远像变戏法儿似的从浴袍里掏出一根洁白的羽毛，浸到水里，轻轻地搔着猫鲨的背，“也不是录团综，放轻松点儿，今天咱就是兄弟之间的小聚。”

“倒也不是做效果，”猫鲨感到很舒服，不停地在水下伸展着鱼鳍，连尾巴都有些发软，颇为兴奋地微微颤动着，“我也是……有一些幽默感在身上的。”

张远这次真笑撅过去了，并贡献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掉凳。白色羽毛落进水里，遮住了猫鲨圆圆的头。

“远远，你的羽毛真的很漂亮喔，怪不得古时候那些文人雅士都喜欢赞美白鹤，”猫鲨由衷地赞美道，琥珀一样的眼睛努力向上翻着，想要看清羽毛的全貌，“只是经常把羽毛拔下来你会不会被拔秃？”

“没事儿，”张远从地上爬起来，浑不在意似的撸了两把湿漉漉的头发，“我植发了。”

然后他如愿听到了猫鲨的笑声。

一条猫鲨应该怎么笑？张远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他在三十多年人生中认识的海洋生物屈指可数，猫鲨只有陈楚生自己，粉色海豚也只有王栎鑫。起初他以为苏醒也是海洋里来的，因为一开始这家伙操着一口海派港台腔，不时挤出两句英文，而且面对媒体采访游刃有余从不怯场，圆滑得就像一条海里的游鱼。

“而且我怀疑过你是不是虎鲸，”王栎鑫在他们意外暴露身份之后不久的一次老友酒局上终于袒露心声，“就那个，挺爱揍海豚的流氓头子。”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老王家总有讨厌我的基因？”苏醒大呼受伤，并以猫爪作西子捧心状。

“那倒也不是，”王栎鑫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主要是因为你嘴……”

“太损？”张远接话道。

“太毒？”陆虎也来凑个热闹。

王栎鑫沉吟片刻后，公布答案：“因为你那张嘴巴说话太好听了，我认识的物种里只有虎鲸这么干，那帮家伙虽然打猎的时候喜欢乱喷垃圾话，吵得几百公里范围内谁都听得见他家骂孩子，揍海豚的时候讲话也脏得很，但是他们夸人比人夸猫还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虎鲸夸不出来的词。那个时候我都甩脸子了你还夸我，我吧，我就怀疑过你是不是虎鲸来的啊，先夸再揍，没准儿哪天就要把我拖下水揍一顿。”

“唉，”苏醒倒在陆虎肩头仰天长叹，“真心错付了啊。”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绝对，”王铮亮这时候冒出来打圆场，“现在观众不都爱说糊糊像小狗儿嘛，海豚也确实是海中小狗狗，猫狗不和属于是历史性的问题，但是你俩显然早就解决了，这就是理解嘛，历史性问题的解决。”

客厅里顿时迎来了南极一般的冷寂。

“你淹死我吧，”王栎鑫抓着张远的手就要往他的汤碗里栽，“就用这碗鸡汤，狠狠地淹死我，我也不要听这种谐音梗了。”

苏醒一手把笑到发皱且疑似要现出原形的猫鲨陈楚生捞回来，一手狂拍陆虎的背以免他被可乐鸡翅卡死，嘴里还不忘吐槽一句：“也不知道一只海豚想投鸡汤淹死自己和一只不耐寒的小熊猫偏爱讲烂梗冷笑话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离谱，可能这操蛋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首离谱之歌。”

但是他没有否认“猫狗不和”这种问题在他与王栎鑫之间的确不存在。

无他，实在是布偶猫爱粉色小海豚那张脸爱得如痴如狂，十五年不变，颜值未必是正义，但王栎鑫那张脸一定是苏醒的心之所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绝美猫猫尤甚。

那种由衷的喜爱在他们第一次完全暴露自己的原形时达到了顶峰，其实这十几年里他们对彼此的动物形态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至少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物种，无非是毛茸茸与滑溜溜，非常方便区分。首先没有人会怀疑苏醒不是一只猫，就像没人会质疑王栎鑫是海豚小王子一样理所当然，但是很显然，王栎鑫不知道苏醒是一只素有“猫中公主”之称的布偶，苏醒也不知道王栎鑫是只粉色的海豚，而且是那种调色盘上都找不到的粉色。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正在海边录制七拼八凑拉起来的团综，当晚月色正好，背后是摇摇欲坠的帐篷和广阔无垠的大海，面前是已经关机的摄影机和不限量的白茶红茶小麦果汁，十五年辛酸苦辣倒一倒，杯中茶喝一喝，饶是苏醒再努力证明自己没醉也分不清他们到底唱了《光辉岁月》还是《海阔天空》。酒过三巡之后，事情开始变得诡异，苏醒先是眼睁睁看着陆虎的脑袋上冒出两只配色明显属于百兽之王的圆耳朵，然后是陈楚生笑着笑着突然消失在桌边，张远喝得少，好歹只是完整地化成白鹤蹲在沙滩上一边自闭一边梳毛，仿佛突然从王栎鑫身上感染了强迫症，而王栎鑫……妈妈！阿荷！老苏！我看见神仙啦！

看到一只漂亮的、浑身散发着柔光的粉色海豚躺在沙滩上对于一只活了三十多年的布偶猫而言，也就跟看见神仙差不太多了。

苏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猫的形态了，他艰难地捧起手机拍照，发送，甚至还用猫爪上的肉垫按住语音发送键朝群里大喊，阿荷阿荷阿荷！快来看神仙！

随后他一转头，看到沙滩椅上瘫着一条肚皮朝天的小小鱼，顿时很凄厉地喵出一长串高音，简单翻译过来就是：生哥呢？陈楚生呢？我那么大一个冠军哥哥呢？！！

这时候桌子底下一拱一拱钻出一只小熊猫，看个头还没苏醒这只布偶猫大，一开口倒是很惊世骇俗：“啊！生哥！脆脆鲨竟然是一条猫鲨！”

这是苏醒还清醒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倒头就睡，说不清是因为酒劲儿睡着还是干脆昏了过去。所以他错过了许多奇景，比如张远怕两条水生动物在岸上憋死，硬是跌跌撞撞地叼着猫鲨飞起来，把冠军扔进了海里，然后拼命啄着陆虎的尾巴，赶着他把王栎鑫抱起来也扔到海里去。王铮亮倒是倒得很及时，被操心命的导演跟苏醒一起拎进了帐篷，好在他俩体型差不太多，不怕睡蒙了把对方压死，就是苦了一众工作人员，大半夜举着灯又是捞鱼又是抓鸟，还得把大大一只老虎从涨潮的海岸上拖回去。

本就因经费不足而贫穷的心，变得更贫瘠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六个人围坐在帐篷前，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似的，一个比一个蔫，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陈楚生打破僵局，因为他指着陆虎非常好奇地问，虎子，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你身后的尾巴可以摸吗？

陆虎大惊失色，这才发现他一直系不上裤子是因为尾巴还露在外面。

于是开录之前的早饭时间，成了动物形态坦白局。

“我就不用说了，”苏醒两手一摊，选择摆烂，“网上天天吵着喊我猫猫绝美，我还真就是只猫，一点儿悬念都没有。倒是栎鑫啊，”他深吸一口气，以避免自己出现过于痴汉的表情，“你怎么能是一只粉！色！的！海！豚！呢！”

情绪控制未果，疑问最后还是变成咆哮。

“你少夸张了，很难理解吗，糊糊平时多白，一激动就容易变红，红得又不彻底，那不就是粉粉的嘛，粉色海豚就这个道理，”张远拉紧帽子遮盖他的一头乱毛，转手又指陈楚生，“生哥才让人震惊好吗！塞壬的原形是猫鲨你敢信？一米长度都没有的猫鲨？所以海妖除了唱歌之外主要负责干啥？负责卖萌然后对阿伟嘎嘎乱杀吗？”

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被扔进水里还有点晕鸟的陈楚生一脸茫然，反问：“塞什么？”

“其实就是大家觉得生哥唱歌太好听了，像是西方传说里的海妖塞壬一样，唱出的歌声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收回尾巴也收回了智商的陆虎善解人意地作出解答，“不过大家普遍以为塞壬都是美人鱼的形态，没想到生哥是条猫鲨。”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陈楚生笑眯眯地打了个哈欠，“因为那时候在决赛之前我都是猫起来等Allen去‘杀’掉大家的。”

“啊！！！烂梗不要人传人啊！！！”

肿得暂时完全看不出海豚本豚美貌的王栎鑫瘫在椅子上替所有人发出哀嚎，幸好不是海豚音，桌上一片玻璃杯得以幸免。

“我还是有点不能理解，”张远端起咖啡跟陆虎咬耳朵，“小熊猫是不太耐寒的动物对吧？亮哥为什么那么爱讲烂梗，他不觉冷吗？”

“但是我们好像每次也都笑了或者接茬儿了，”大老虎也挠挠头，“所以我们也有责任。大概？应该？”

“以前只是听有些人骂大家都有不是人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六个竟然真的找不出一个正经人类，”苏醒端起咖啡，假装这是不害人的白茶，“既然大家都有点隐藏身份，不用担心百年之后谁先挂这个问题，那就太好了。”

他举杯和大家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那咱们这帮长命百岁的老家伙们就做兄弟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