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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新雨

【孙肖】电话(一发完)

*本子里的文

*凑个更


    国家队在苏黎世第七天,弹尽粮绝。

    叶修把一群人都叫到一个房间里,说有事商量。人一来门一关,方锐侧过头去跟李轩咬耳朵说:“这是要选一个人宰来吃啊。”

叶修叼着烟,摸出副扑克,说:“每人一张,先到先得。”

一群人排着队一人一张,轮到李轩的时候他神色凝重,捏着张红桃四走回方锐身边。四谐音死,他捅捅方锐,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方锐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李轩绿着张脸摸到肖时钦身边,一看人是方片六,软磨硬泡地要跟他换。肖时钦耳根子软,没两句...

*本子里的文

*凑个更


    国家队在苏黎世第七天,弹尽粮绝。

    叶修把一群人都叫到一个房间里,说有事商量。人一来门一关,方锐侧过头去跟李轩咬耳朵说:“这是要选一个人宰来吃啊。”

叶修叼着烟,摸出副扑克,说:“每人一张,先到先得。”

一群人排着队一人一张,轮到李轩的时候他神色凝重,捏着张红桃四走回方锐身边。四谐音死,他捅捅方锐,说:“我有不祥的预感。”

方锐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李轩绿着张脸摸到肖时钦身边,一看人是方片六,软磨硬泡地要跟他换。肖时钦耳根子软,没两句就被说服,从李轩手里接过了“死亡之牌”。

结果他俩谁也没中。

叶修走马观花地看了圈牌,最后伸手一指,点到孙翔:“你,去超市。”

被指到的人一摔方片五,跳脚起来骂:“怎么就是方片五了?你选的这么随意,不是公报私仇吧?”

叶修夹着烟留给他一个迷之微笑。管账的王杰希把通用卡拿出来递给他,孙翔看了眼叶修,看了眼卡,恨恨地接过准备多刷他一个零来泄愤。

出门的时候王杰希在身后喊。

“预算有限,花多了从你账户里扣。”

孙翔那个气啊,抛弃了电梯奔向逃生通道,往下连跑十层楼终于老老实实去按电梯。楼上下来的人递给他一串诧异的眼神,二楼到一楼也乘电梯,小伙子是不是有点虚?

孙翔翻了个白眼。

我乐意,不行啊?

 

 

    左转两条街就是家大型超市。联盟订酒店的时候就考虑了这点,特地把一群饿鬼放在了食物充足的地方。冯主席摸着药瓶下的指示,说这群人吃饱的时候都不消停,饿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疯。

    血糖影响情绪,主席实乃高见。

    孙翔摸着通用卡进了门,没走两步撞上个孩子,吃了一半的甜筒糊了他一裤子,正面白浊一滩,十分不可描述。他皱了皱眉,没敢对孩子下重口,努力扯出了个微笑,用英文表达了一下“我没事”。

结果人孩子嘴一瘪,哭着跑开了。

孙翔站在门口对着镜子沉思,难道他这款型在国外人眼里是难看的?想起周泽楷在赛后采访上的待遇,他觉得,应该是发色问题。

来之前就应该跟着去染个金发。

孙翔抓了把从黄褪回黑色的头发,长腿一迈进了卖场。哦等等……他退回来三步,取了辆手推车,这才重新往里走。

这辆车的车轮里卡了线头布条,推起来格外费力。

孙翔只当是锻炼身体,也没多想,一圈超市逛下来,结完账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快三条街的路时,终于觉得不太对劲。

今天黄历上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他怎么觉得自己特别倒霉?

由于选错方向,迷失在异国他乡的孙战法气闷地想到。这鬼地方有没有什么传送点啊?传送卷轴也好啊?自动寻路系统呢?

都没有。

他在街上干站了半天,终于想起这是现实。于是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点了存在一号位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肖时钦接到电话的时候抖了三抖。是因为铃声。

头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张佳乐冲过来给他改了铃声,希区柯克,很有气氛。肖时钦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心想,这出场BGM配的真是绝了。

感慨三秒,接起电话,孙翔闷声闷气地跟他说,迷路了。

就左转两条街的地图能迷路是什么水平?

肖时钦想,智商要是能充的话,他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先给孙翔充个两百。揣起手机出门找人的时候才回过味儿来。不对啊,孙翔的智商关他什么事?要充也得轮回充吧?

走出两条街以后,他开了导航。想想不对,又给人去了个电话。

“你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没有?”

“呃……”孙翔迟疑半天,“房子?”

“什么房子?公寓还是……”

“店铺。”

“那店名呢?”

“德文谁看得懂啊?!”孙翔暴躁地踢了下石子。一个袋子不堪重负裂了底,瓜果蔬菜掉了一地,一个橙子咕噜噜地滚到大马路上,被一辆车碾过,扑哧一下一滩橙汁。

肖时钦听着对面动静不对,追问一句:“怎么了?”

孙翔声音里直接带了哭腔,说:“橙子!橙子!”

    肖时钦莫名其妙地想,这是什么代号?难不成是德语里的某个单词?想了半天未果,还是绕回正题。

    “你出了超市怎么走的还有印象吗?”

    “右转。”

    哦,右转。肖时钦迈了一步,顿觉不对:“右转不是正确的方向吗?”

    “那可能是左转吧。”

    ……左右都不分了,这可还行?后天打美国队的时候会不会跑错方向?肖时钦忧心忡忡地想了一大堆,还是决定先把孙翔找到。

    就算下场比赛要踢人去坐冷板凳,也不能放他横尸街头吧?

    肖时钦一推眼镜,赶紧往左边走。

    

 

    其实也不能说他切开黑。

    在嘉世的时候,肖时钦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孙翔这样的人看起来就活不过三页纸,高傲张扬少根弦,写手们最喜欢的炮灰,专业给主角送人头。

除非是在少年jump里……

不,乔一帆更有主角相。喻文州也行,万年吊车尾一夜逆袭,打怪砍人交朋友,谈心嘴炮救世界,热血励志,催人泪下。然后一连载就是好几年,长得让人害怕。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结尾。

所以孙翔还是活不过三页纸。嗯,五页吧,五页最多了,毕竟漫画比文字占空间。

肖时钦走过一个路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就真情实感地担心了起来。

少年天才,锋芒毕露。

老人家说骄横之人,命里福薄。孙翔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心里的念头一出就像生根发芽,肖时钦攥着一手汗在街上左顾右盼,又走了一阵忽然听见有人喊。

“小事情——”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拥挤的人潮中忽然只剩下他们俩……并没有。

肖时钦扶着额头跑过去,心说这个绰号你怎么还没忘记?幸亏这地方是国外,要是再有谁听去跟着叫……

那一刻,他想起四期群里刷满小事情的那天。始作俑者是苏沐橙。起因是他把果盘里最大的那个梨递给了孙翔。

    讲道理。肖时钦觉得果盘里的梨都一样大,真的。

 

 

    孙翔站在街上,裤腿上一滩污渍,脚边一堆瓜果,额上一点汗珠,头发还有点凌乱。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

    肖时钦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了捡,塞得过的分散塞到剩下的袋子里,塞不过的就自己抱在怀里。在街头等了小半会儿的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张口道。

    “我要吃冰激凌。”

    ……祖宗哦,这大包小包的居然还有心情吃冰激凌?

    肖时钦心累地先把人领回了宾馆,然后还真出去买了冰激凌。超市雪柜促销,买一打送两个,刚好十四,一人一个。

    苏沐橙过来笑嘻嘻地挑走了草莓味的,转头就对肖时钦说:“又给孙翔买吃的呀?”

    怎么就又了?肖时钦莫名其妙。

    一干人等伸长八卦之脖看了过来,苏沐橙眨了眨眼道:“在嘉世的时候,孙翔常常接到你的投喂啊,我们都没有,好大一个梨呢。”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梨。肖时钦郁卒。网上的梗都换过八百遍了,你们就不能有点新意?

    腹诽归腹诽,直说还是不敢的。

    肖时钦拱拱手,讨了个饶。苏沐橙顺杆往上爬,伸手一指,说:“那我要再拿一个。”

    “拿吧拿吧。”肖时钦汗。

    女孩子总对甜食有特别的执着,他也不好这口,一个冰激凌换两天安生,值。

    结果他这边刚答应,那边换完了裤子的孙翔蹬蹬蹬跑过来。

    “小事情你不吃冰激凌的,那我拿两个帮你吃了。”

    ……等等,他们有熟到这个份上吗?不就是做了一年的正副队而已,而且你挑就挑,不要跟苏沐橙抢那个抹茶味的啊,提拉米苏的不好吗?活着不好吗?

    肖时钦感受着四面八方丢过来的眼神,觉得自己活生生被戳成了个筛子。

    正前方,苏沐橙在对他微笑。

    肖时钦一抖,冲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孙翔眉头一皱,“反正你也不吃,放着不是浪费?”

    “我那个给别人了。”肖时钦解释。

    眼看天下太平海清河晏苏沐橙十分满意拿着冰激凌就要走人,孙翔忽然把自己往地上重重一摔,盘起两条大长腿,伸手指他。

    “你怎么可以爱别人?!”

    吃个冰激凌还吃出爱来了。

    肖时钦沐浴在八卦之光下,觉得自己冤爆了。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李轩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方锐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张佳乐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唐昊都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收到意味深长的目光X10的时候,肖时钦不禁想问。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而他没问出口。因为孙翔端着一盘炒饭一杯橙汁坐到了他面前,还光明正大地顺走了他盘子里的煎蛋。

    “我说。”肖时钦心情复杂,“那个蛋我都咬过一口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孙翔顶着一脸“我大方我赦免你”,当着肖时钦的面两三口解决了本该属于他的煎蛋。

    ……这早饭还能吃吗?

    肖时钦气极。兔子急了还咬人。他本着礼尚往来,以眼还眼的原则,抄起孙翔面前的橙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又收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次来自孙翔。

    他看着肖时钦,笑得十分满足。

    “我就说我记得你爱喝橙汁,唐昊还不信非要跟我赌,输了吧哈哈哈哈哈。”

    “……”

    我输了还不行吗?肖时钦认真忏悔。

    第三天的时候张佳乐打完sykpe,转头看见肖时钦趴在床上看书,立刻特忧郁特善解人意特心疼人地问他。

    “怎么还不脱单?”

    肖时钦看书真看到精彩部分,凶手即将落网,案件就要告破,每一字每一句都紧张得要死,没顾得上理他。

    然后张佳乐自顾自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现在这种状态最麻烦了。不过暧昧一阵可以,暧昧一辈子可不行。我跟你说啊,这种事情呢,要么他主动点,要么你做点手脚让他主动点。”

原来凶手在死者的酒水里动了手脚。肖时钦翻了一页。怪不得之前说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痕迹,都被药翻了还怎么挣扎?

“不如我帮你探探口风?”张佳乐说着风一阵儿地就冲出去了。

三分钟后肖时钦阖上书,左想右想觉得有点不对。

张佳乐之前是不是说什么了?

有急事?

 

 

    是挺急的。

    张佳乐抱着手臂跟黄少天聊,喻文州在一边旁听,时不时地附和两句,思路都跟着黄少天走,特别配合。

    张佳乐感慨:“你看我们都脱了单就比较有共同语言。”

    黄少天想了想赶紧问他:“那你觉得是夜雨声烦的三段斩比较帅气还是百花缭乱的狂轰滥炸式打法比较难看?”

    “什么叫狂轰滥炸明明是绚烂!”张佳乐纠正道,“还有别以为你说话不喘气我就听不出这两个选项其实是一样的。”

    “那你就是承认夜雨声烦的三段斩比较帅了?”

    “来战吧,竞技场走起。”

    “走起就走起,谁怕谁啊,看我手起剑落分分钟打你个血条直线下降哭着去找奶妈。”

    “你有本事就别给我奶一口的机会!”

    “切,张新杰又不在……”

    黄少天一转头就看见张新杰站在门口,于是这场单挑最后被两边拉成了团战。房间里的肖时钦被人临时叫去凑数,开了笔电往床上一坐的时候才发现孙翔就在身边。

    登了游戏一看分组,好嘛,一叶之秋生灵灭,居然还被分到了同一边。

    另一边王不留行一个熔岩烧瓶开了局,紧跟着索克萨尔吟唱,夜雨声烦冲出来掩护。肖时钦赶紧给生灵灭上了个机械旋翼,飞到半空换了个广阔的视角。与此同时一叶之秋也已经出手,魔法炫纹很快贴了夜雨声烦满身,另一队没有牧师,赶紧止损。

    夜雨声烦退了出来,打算把站圈留给索克萨尔。

    结果退了一个身位格就被神圣之火笼罩,转头一看张新杰正在不远处推眼镜,反光一轮滚过,气场很是强大。黄少天心想,我裸眼视力5.2、5.3,怕你啊?

    适逢王不留行骑着扫把飞过来打掩护,夜雨声烦扛了七秒,一个翻身钻进树丛里,一看血条都黑了,最后百分之五。机会主义想了想沉住了气,打算一会儿当一回刺客。

    不是正规赛,不是全明星。一群人打得毫无顾忌,更加奔放,场面更是惨烈。夜雨声烦冲出来终结了沐雨橙风,也被百花缭乱直接送走。逢山鬼泣跟风城烟雨的搏杀进行到最后,王不留行的灭绝星辰扫过,送走了前者也没保住后者。

    一枪穿云冲出来,跟王不留行的配合出了点小空档。沐雨橙风见缝插针分开两人,百花缭乱跟着上来火力压制,屏幕上顿时就是一片狼藉。

    最后剩下的居然是生灵灭跟一叶之秋。

    石不转倒下前给两人刷了个回复,他们站在一起面对索克萨尔。喻文州心念一动,在公频刷了句——百年好合?

    肖时钦一愣,没看到索克萨尔读条终结,一脚踩进攻击区。

    生灵灭阵亡。一叶之秋阵亡。

    张佳乐摔了鼠标冲上来找人打架:“最后关头二对一还能输,你们是不是傻?”

    孙翔捋起袖子:“天天说我傻,真当我没脾气?”

    “是是是,你脾气最大了。”肖时钦还沉浸在无端减员的悲伤中,随口接了一句。孙翔一拳捶在他肩上:“小事情,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百年好合?”苏沐橙歪头。

    张佳乐忽然回过味儿来,架也不打了,扭头看向肖时钦。

   “怎么你脱单了?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吗?肖时钦扶额。

 

 

    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肖时钦决定趁大家都在,赶紧把话说清楚。

    “我跟孙翔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多像奸夫淫妇的苍白申辩。

    张佳乐伙同黄少天给了他两人份的冷漠眼神。方锐望过来:“这还没说是跟谁呢,肖时钦你心虚什么?”

    孙翔一听觉得有道理,跟着问:“对啊,小事情,你心虚什么?”

    同伴临阵倒戈,站错阵营,还有什么比这更惨?肖时钦顿觉四面楚歌,伸手去拉场上唯一一个客观公正的。

    张新杰表了态:“你说你们没什么,有证据吗?”

    现在是开庭断案还是刑事侦查?肖时钦绝望地看着张新杰,昨天跟你下棋赢了你一盘,你现在要搞我是吗?你要搞我是吗?

    张新杰一推眼镜,避开了他的目光。

    “有谁要举证的?”

    “我。”

    肖时钦转头一看,苏沐橙笑眯眯地举着手。

    所以说啊,梨这种东西真的不能随便分,分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分梨分离听过吗?肖时钦觉得自己现在就要活生生被人搞得人魂分离了。

    苏沐橙提出的证明法很简单,她说看一看他们互相存的号码就行。

    号码是吧?肖时钦掏出手机,爽快地打开通讯录。手机号码有什么不就是……翻到紧急联络键的时候他忽然一僵。

    只见号码第一顺位就是孙翔。

    他千盼万盼就盼孙翔不要这么傻,结果手机掏出来一翻,第一顺位果然是肖时钦。

    “我可以解释。”肖时钦无力道。

    大家不感兴趣地作鸟兽散。肖时钦抱着笔电往走廊上走,回头一看孙翔跟在身后,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还把我电话存在第一位?”

    孙翔想了想说:“方便。”

 

 

    是挺方便的,在嘉世的时候。

    孙翔骨子里爱玩爱闹,射手座,闲下来就憋不住,不能闷在房间里。偏偏嘉世氛围诡谲,他在这里连说人话的对象都没有,更别提真心朋友。

    后来肖时钦来了,他看这人不错,就常常约他一起玩。最开始是吃饭,后来是散步,再往后连刷牙洗脸这种事也要端着杯子跟人一起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有事先找肖时钦的习惯。

    这也没什么,谁让他叫小事情呢?

    孙翔用独特的逻辑解释了这一切,继续一天四五次地用电话轰炸着他好用的副队。肖时钦在雷霆的时候不爱接电话,到了嘉世硬生生被孙翔改掉了这个坏习惯。电话打来的时候该接就接,否则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他挨过最长的一次手机里堆了二十一个未接来电。后来铃声听得脑仁疼,干脆关了机。结果就住对面的人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肖时钦推说静音没电。

    第二天孙翔就下单了一堆充电宝,轮番往肖时钦包里塞,铃声设置也要查好几遍,不能静音不能震动,必须音量全开。结婚查岗都没他勤。

    肖时钦被他闹得没脾气,只好妥协。

    后来也就习惯了跟人同进同出,孙翔看着是个刺头,相处起来却挺暖心。天冷的时候记得帮他多冲一个暖水袋,吃饭时夹掉他不喜欢的香菜,出门的时候把他让进人行道内侧,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牵手,十指紧扣。

    就在习惯成自然的时候,他们分道扬镳,一个回了雷霆,一个去了轮回。

    孙翔认真看过来,脸上满是遗憾:“本来打算那个夏休期约你一起去玩的,航空公司都选好了。”

    “去哪里?”

    “巴黎。”

    塞纳河畔牵手,凯旋门前接吻,看过巴黎圣母院,再到卢浮宫求婚。肖时钦不知怎么想起网上看过的一个求婚安排攻略,他定了定神,问:“后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这问的不止那个夏休期,还有很多后来的后来。

    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没正式告过的别,没分享过的苦乐悲喜,没联系过的日日夜夜。

    孙翔看了过来:“你也没打。”

    肖时钦一怔,释然。

    他抱着笔电往回走,走到房间门口一回头,孙翔还在,孙翔没走,孙翔抬着头。

肖时钦问他:“吃完饭散步?”

孙翔的眼睛亮了亮,他点点头:“我给你打电话!”

……傻不傻,同一个饭桌打什么电话?

 

 

    在异国他乡手牵手漫步街头是件很浪漫的事。

    肖时钦想起张佳乐扳着他的肩膀,强行灌输进来的信息。孙翔的手已经递到身前,他想嘉世的时候都已经牵过,也不差这一次。

于是把手递过去,十指交缠的时候,听到心在胸腔里雀跃。

    孙翔拉着他,一路上对各种建筑行人评头论足,叽叽喳喳。他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啊。小事情。

    肖时钦每一句都应了,没有落下。

    快九点的时候喻文州给他发信息,说玩牌三缺一,来不来做搭子?

    肖时钦一看街都快走三遍了,再远又怕找不到回来的路,回了一个好,拎着心有不甘的孙翔回了酒店,直奔喻文州房间去。一推门傻了眼,十二个人坐在里面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这哪里是缺人,分明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肖时钦自知被骗,拍拍孙翔肩膀叫人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坐下玩一把,也未必会输。

    事实证明孙翔今天真的很倒霉,从他坐下起玩了三把,把把都有他输。从俯卧撑到走廊跑再到叫叶修爸爸,三次下来屈辱累积到了极点。他把袖子一卷,露出分明肌肉,从肖时钦那里讨了句敷衍的加油,再玩时果真谷底反弹。

    再往后李轩交代了初吻,唐昊说还没初夜。喻文州抱着黄少天做了十五个蹲起,张佳乐打给韩文清叫他老婆。

    一群人玩到疯,干脆不指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由被抽到的人自选,剩下的人猜。

    玩了不知几把终于抽到叶修。他施施然站起来对唐昊说我喜欢你。唐昊的表情像吃苍蝇,犹豫了片刻正想发张好人卡,被苏沐橙一语点破这是大冒险。

    于是就开了个坏头。

    李轩对王杰希说我喜欢你,唐昊对张新杰说我喜欢你,方锐对楚云秀说我喜欢你,连苏沐橙站起来都跟着玩,笑嘻嘻地对周泽楷说我喜欢你。看枪王没什么反应,又补了一句,说不定是真心话哦?等人脸红了才澄清还是大冒险。

    一来一回套路太深,枪王头顶呆毛都耷拉下来两分。

    就这么套路了一圈,交织了一个巨大的不知几角恋的毛球式混乱关系。孙翔充足的气运终于用完,底牌一翻,跟肖时钦花色一样,两人都要接受惩罚。

    孙翔清了清嗓子,对肖时钦说:“我喜欢你。”

    “怎么又是这句?”方锐率先哀嚎。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听过太多次,再浪漫都麻木。但孙翔没动,肖时钦也没动。无声无息间周围人忽然都静了下来。

    大概三秒的安静后,肖时钦问他:“选的大冒险啊?”

    “真心话。”

    张佳乐正要吹口哨,被黄少天一把捂住了嘴。

    肖时钦说:“我也喜欢你。真心话。”

    叶修敲了敲烟屁股,总结道:“礼成,送入洞房。”

    一群人一哄而上,争相做按头党。在“亲一个亲一个”的呼声中,孙翔按住肖时钦的脖子就是一个深吻。

    男人嘛,不要怂,就要干。

 

 

    后来世邀赛结束,中国队捧杯。

    一群人回国落地,又各自散开。孙翔在S市下了飞机,盖着棒球帽穿出人群。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他的第一顺位。

    电话响两声后接通。

    他问:“下个夏休期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航空公司我都选好了,线路我也做了功课。跟我走准没错。”

    肖时钦笑了笑:“去哪儿?”

    “巴黎。”

 

    无人拨打的电话终于有人拨打,无法接通的电话终于有人接起。

 

    肖时钦说:“好啊。”

 

 

END


扁扁

从贼 chapter 19 (新章)

帝后之间无疑是和睦的,这种和睦主要归功于皇后贤德的性格。她丈夫那些最繁琐,最隐秘的事情都由她和宦官酉生亲自处理。就比如有一天的傍晚,皇帝坐在没有点灯的寝殿一角,毫无预兆的说起那口六角形水井的事来。他坚称自己曾经见过那口水井,那口井的旁边原先还有一棵开花异常繁茂、虫子也很多的桃树,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皇后对他笑笑,脸色却显出一种无法接话的为难;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对水井和桃树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现在是一个很忙碌的年轻女人,身上负担着很多重要的责任;只有皇帝丝毫没有留意到他妻子的忙碌,一心只想弄清楚他曾经在哪里见过那口水井。

  除了水井,他还时常追问赵王俨的下落。皇后许诺的期限早...

帝后之间无疑是和睦的,这种和睦主要归功于皇后贤德的性格。她丈夫那些最繁琐,最隐秘的事情都由她和宦官酉生亲自处理。就比如有一天的傍晚,皇帝坐在没有点灯的寝殿一角,毫无预兆的说起那口六角形水井的事来。他坚称自己曾经见过那口水井,那口井的旁边原先还有一棵开花异常繁茂、虫子也很多的桃树,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皇后对他笑笑,脸色却显出一种无法接话的为难;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对水井和桃树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现在是一个很忙碌的年轻女人,身上负担着很多重要的责任;只有皇帝丝毫没有留意到他妻子的忙碌,一心只想弄清楚他曾经在哪里见过那口水井。

  除了水井,他还时常追问赵王俨的下落。皇后许诺的期限早就超过了,赵王还是杳无音讯,只知道他最后送出的书信是在大摩耶寺写成的。大摩耶寺因此遭到了彻底的搜检,结果却一无所获,只有那些带发修行的贵族僧侣们仓惶的迁出了寺院,有些搬去了更远的地方,有些悄悄回到了都城。皇帝日夜冥思苦想,突然在一天傍晚眼前闪过了灵光,那正是慈恩殿后面山上,松树密布的泥土栈道和栈道尽头破败的精舍。那确实是一个合适的藏匿地点,只有赵王知道怎么劈开粗大的竹林,找到那尊没完工的造像。皇帝庆幸自己没有对外声张过这件事,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好好利用这道乍现的灵光——在那天晚上之后他还没有离开过都城,不知道他的妻子现在怎么对待他出宫这件事。

  他经常彻夜难眠,一边把南窗敞着,一边盯着留仙宫黯淡的、失去了光彩的屋顶,发出一声接一声的轻微叹息。他想像以往那样询问酉生的意见,但眼前总是掠过年轻宦官的那节突出袖管的衬里——他本不应该看到一个下人的内衣衬里,更不应该记住一个宦官非宦官的姿态。这种难熬的日子过了大概有许多天,直到从都城的西南方向,牡丹花田密布的地方,传来一些跟赵王有关的,让人感到不安的消息。

  理所当然的,为他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皇后。她的脸上不时闪现一种隐晦的愤怒表情,皇帝认为她的本意是要完全隐藏这种愤怒,结果却失败了。皇帝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密切注视着皇后,看着她挥手屏退了所有在地上服侍的人;酉生带着沉默的仆从们退到了离大殿很远的地方,皇帝渐渐听不到他们窸窣的脚步声。

  皇后这时转过来看着他,她的愤怒变成了柔软一些的埋怨;她收起了皇后的姿态,皇帝知道了这将是一场夫妻之间的对话。

  “我们不应当对赵王穷追不舍,现在惹出了灾祸,您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收场。”

  皇帝没有出声,他还不知道这未知灾祸和赵王的关系。皇后蹲坐下来,为他续上一些茶水:“北府兵得到了赵王的命令,未经您的允许就离开冀州,现在只有几十里就要到达都城了。”

 “赵王的命令,”   皇帝重复她的话:“赵王在哪里?”

  皇后说:“赵王只对我们隐藏了行踪,但是他的部下似乎还可以同他通信。”

  皇帝说:“那么我们可以去找到一个他的部下,问问他赵王究竟在哪里。”

  皇后看着他,她的嘴紧紧抿着,嘴角却微微的翘了起来。她的眼睛因为一种与笑意不相关的强烈情感变得格外明亮。她好像是过了很久的时间才重新开口:“您当然有您的道理,但是北府兵并不受您的辖制,恐怕您找不到人来打听赵王的下落——他们擅自靠近都城,可不是来朝觐的。”

  皇后的语气令皇帝感到熟悉,人在耐心行将耗尽的时候就是这样讲话的。他因此知道皇后对他的回应很不满意。碍于妻子的身份,她听上去大体还是客气的,同时也要刻意显得冷淡点。皇帝想,原来她并不想要找到赵王,他怎么没有想到。

  “陛下,”皇后对窗侧坐着,“北府兵这件事,还是要早做决断,等他们真的来到都城门外,要送走就不容易了。”

  皇帝于是点点头:“那么就让他们尽快回北地去吧,不要再往都城来了。”

  皇后轻微的叹口气:“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是了——我先斟酌去办,有不妥当的地方您要时时提点我。”

  皇帝决定不再跟皇后说起赵王的事情,这女孩对已经消失了的人没有兴趣。宜城死去了,她就不再想起宜城;太后丧失了权力,她就不再提起太后;消失的赵王对她来说就更算不上什么大事。这对于她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以前经常把沉溺在噩梦里的皇帝叫醒,怜悯地把他抱在怀里,擦拭从他头发深处流下的汗水;她怜悯皇帝是一个多梦的人,频繁地出入梦境无谓的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所以您需要我的帮助,她说,我是一个从来不做梦的人。


蜗牛麦子

【鸣丁】不可抗力的100种解释

现背伪纪实预警,全文2.5w字。

又名“一个音综与两个演员的纠葛”。

写得有点慢,结果刚好赶上今天节气大雪。

是我的死前幻想,送给失去同台的酩酊姐。

 

【EP01-04】

魏哲鸣其实问过丁禹兮,为什么会愿意接音综的主持工作。

“你不是最怕直播,更何况电视直播?”

丁禹兮怎么回答的魏哲鸣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无非是“闲着也是闲着”“保持点曝光率”这种不用让人思考太多的回答。

魏哲鸣照旧没有追问太多,思索了一下回道:

“也好,我可以替你先探探路。”

于是第一次直播结束时,魏哲鸣拿回手机就看到了丁禹兮发给他的“实时弹幕”,显然是看完了整场直播,他滑过那些彩虹屁一样的吹捧...

现背伪纪实预警,全文2.5w字。

又名“一个音综与两个演员的纠葛”。

写得有点慢,结果刚好赶上今天节气大雪。

是我的死前幻想,送给失去同台的酩酊姐。

 

【EP01-04】

魏哲鸣其实问过丁禹兮,为什么会愿意接音综的主持工作。

“你不是最怕直播,更何况电视直播?”

丁禹兮怎么回答的魏哲鸣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无非是“闲着也是闲着”“保持点曝光率”这种不用让人思考太多的回答。

魏哲鸣照旧没有追问太多,思索了一下回道:

“也好,我可以替你先探探路。”

于是第一次直播结束时,魏哲鸣拿回手机就看到了丁禹兮发给他的“实时弹幕”,显然是看完了整场直播,他滑过那些彩虹屁一样的吹捧,问他:你说实话,怎么样?

丁禹兮一连发过来好几个问号:什么意思?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魏哲鸣觉得不太妙,果然下一秒丁禹兮就开始反问他: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说过假话。

魏哲鸣叹了口气,拉住路过的小齐,说小丁害怕自己上台直播,要不你跟他说两句吧。

小齐看了眼魏哲鸣的表情再瞥了一眼屏幕,眯着眼睛按住录音键,“丁老师,别害怕,上台有什么可紧张的,你看魏老师现在,比在台上还紧张呢。”

这下丁禹兮不问了。

小齐用眼神跟他说了不用谢,挥挥手走了。

魏哲鸣看着屏幕,想起之前似乎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沉默。

 

电视直播工作对魏哲鸣来说不算轻松,台本上的内容要反复通读不能出错,要记得不同环节的定点和走位,还要和现场的灯光机位配合。最关键的是,这个过程开始了就不能重来。

但当丁禹兮问起时,他却说:你别怕,台上都有提词器的,而且现场老师们都很专业,包括小齐,都会给你托底的。

丁禹兮的“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了许久最后说:我是问你怎么样。

魏哲鸣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回他:我没事啊。

丁禹兮回复了他三个句号。

魏哲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丁禹兮好像并不是来找他寻求经验的。

大理寺宣传期结束后,他们的沟通并不算多,和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心照不宣的东西又变多了一些。

丁禹兮如往常一样,魏哲鸣也愿意陪他再演下去。

只是现在,怎么有人把剧本扔了?

丁禹兮上次这样关心他的感受,还是大理寺拍摄期间,他从别的剧组回来,别人都在说回来啦时间赶吗那边进度怎么样,只有丁禹兮抱着手臂问他:“魏老师回来了,魏老师在哪个组待得开心啊。”

他摸不准丁禹兮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围绕着节目的情况和丁禹兮保持着聊天,他怕多问一些丁禹兮又会和那时候一样,捂住他的嘴巴说:说好不谈的。

魏哲鸣好几次都想扒下他的手,问谁和你说好的?你和谁说了?是眼前这个叫魏哲鸣的人吗?

但每次结果都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放下,再把他拥入怀中,说一句违心的:好,听你的。

横店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魏哲鸣走在路上拿着手机和丁禹兮聊天,时常会有一种回到两年前还在同一个剧组的错觉。

一切都很像,包括对方只允许自己越界这一点上。

丁禹兮会和他分享很多,他在做的陶艺,他在学的舞蹈,他在练的新歌,但每次又都会以节目的事情结尾,不知道是在提醒谁,他们现在这样的聊天关系是因为要录同一个节目,而不是因为其他。

魏哲鸣摇摇头,忍住揭穿的冲动。

直到又录完一次直播,节目组问他,最后一期总决赛要不要返场,魏哲鸣垂下眼睛又抬起,问道:“小丁老师,他来吗?”

“丁老师和您一样,目前只答应了四期的录制,后面要看具体的档期。”

“我们回去看一下档期给您答复。”经纪人瞥了一眼沉默的魏哲鸣回复了工作人员。

在返程的路上,经纪人一边看手机一边同魏哲鸣讲,“我们没有必要同台。”

“他不一定会来。”魏哲鸣也在看着手机,里面是丁禹兮发给他的视频,在炫耀他倒车入库一次性成功,超过99%的同期学员。

“那他万一来了呢?”经纪人放下了手机,“我要是早知道节目后面邀请了他就不该答应让你来。”

听着经纪人的气话,魏哲鸣倒是笑了,“这可不是一个自诩专业经纪人会说出的话。”

经纪人还想说些什么,魏哲鸣制止了她,“答应吧,总决赛热度应该会挺高,多一期曝光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你之前常跟我说的话吗?”

“我找节目组再确认一下他到底来不来。”经纪人说完又拿起手机。

“那他要是说要来,我们就不去了是吗?”

魏哲鸣太了解自己的经纪人,这句话果然让她冷静了下来,捡回了她一贯的思维。

“说得也是,要避也是他们避,凭什么我们让。”像是找到了让自己舒心的理由,经纪人勾起嘴角又抱着手机开始发消息。

魏哲鸣也收回目光按亮了手机屏幕,给丁禹兮回复:“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蹭丁老师的车了?”

丁禹兮给他回的是语音,声音听起来很开心:“那你得看我高不高兴。”

魏哲鸣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回道:

“那是自然,决定权始终在丁老师手上。”

 

录制第四期时,长沙下起了小雨,魏哲鸣站在窗边拍了张被雾气覆盖的湘江,迟疑了下还是发给了丁禹兮,他说:最后一期也没遇上好天气。

丁禹兮那边似乎在忙,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他:怎么会是最后一期,总决赛你不是要来吗?

如果丁禹兮任何时候都像此时这么好骗,那现在可能会是另一种情形。

魏哲鸣想问既然已经知道我要来,那你来吗?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来与不来其实也不会改变什么,就像年初的直播,他们可以扮演剧中角色一起出现,那么之后的节目,他们依旧可以成为串讲人一同站在舞台上。

他们因为是演员而相遇,也会因为是演员而重逢。

这或许是幸运,但同样也是嘲弄。

魏哲鸣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伤春悲秋,录完节目的第二天他就要坐十几个飞机赶往国外,在此之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拉着小齐犹如托孤一样把丁禹兮从里到外念叨了一遍,虽然他嘴上一直跟丁禹兮说的没事的不用担心,可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

直到一声噗嗤声打断了他的声音,他抬眼看见小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魏老师,怎么办,小丁还没来,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魏哲鸣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无奈的笑,“随便你磕,但这话你跟我讲没关系,不要当他面说啊,不然他又要宕机,指不定会已读乱回你什么。”

“完了。”小齐抿着嘴摇摇头,“更好磕了。”

魏哲鸣忍不住扶额,“还要不要你山东祖籍了,马上给你开除!”

“魏老师这话说的,要开除怎么着你也得排我前头。”

两个山东人在讨论谁先被开除祖籍的时候,丁禹兮给魏哲鸣发来了消息,问他录制结束了吗他今天没时间看直播。

小齐见状摊摊手,说肯定会好好照顾小丁老师之后便离开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跟他讲:

“一路顺风啊,魏老师,总决赛再见啦。”

 

米兰之行要比计划里匆忙一些,再加上时差的缘故,魏哲鸣回丁禹兮消息就慢了许多。

魏哲鸣回到酒店才有空慢慢看手机,丁禹兮的消息从午饭难吃到练科二压线最后结束在有些人去了国外就变得陌生起来,言语里的情绪是藏也不藏。

看得魏哲鸣有些牙痒痒,忍不住回道:确实,毕竟这里没有曼谷的大象,也没有济州岛的烤肉,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工作。

还附赠了一个微笑表情。

魏哲鸣真的很想问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任性。

就在魏哲鸣以为丁禹兮不会回他消息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丁禹兮直接给他打了语音过来,这对于一个I人来说,确实算得上郑重了。

魏哲鸣平复了下呼吸,接了起来,说了句喂以后就没再讲话。

丁禹兮呃了一会说,“那个时候……朋友正好有时间……”

魏哲鸣差点被气笑,这个时候倒是不装傻绕圈子了。

“你也知道嘛,我被关横店很久了……其实也没有玩很开心……包括内蒙也是……”丁禹兮一个人说着话,似乎在回想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出去玩就会好的就会开心的,最后发现,最开心的其实是出发前的那天……嗯……你是生气了吗?”

魏哲鸣想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话到嘴边变成了攻击性更强的一句:“没有,丁老师做什么是丁老师的自由。”

丁禹兮听到这话音量也提了起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丁老师交友自由。”

魏哲鸣可以清楚地听到丁禹兮变重的呼吸声,“你想怎样,我还能喊你不成,也不怕把你家祠堂跪塌了。”

魏哲鸣轻笑一声,“前两年刚修缮过,一时半会跪不塌。”

“跪不塌就能——”丁禹兮话说一半才意识到不对,“什么,你说的什么……呃我可能没有听太明白……”

“或许丁老师可以给个机会,让我当下祠堂质检员。”

这下换丁禹兮那头沉默了,魏哲鸣无声地勾起嘴角,还是这样。

他想开口结束这段上演过无数次的情形,结果丁禹兮却率先打破了寂静。

“国庆的时候,我会去横店。”丁禹兮声音不像刚才那样起伏,轻轻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时候我可以去找你吗?”

关于丁禹兮为什么可以这么任性,魏哲鸣其实一直都清楚原因。

 

【EP05-06】

到丁禹兮去录制的时候,节目流程已经十分顺畅和成熟,魏哲鸣身体力行了他最开始的承诺“我先替你探探路”,每一个丁禹兮要用的东西要做的事情,上面都有魏哲鸣曾经的痕迹,有时候工作人员工作粗心,丁禹兮还能看见应该是自己名字的地方,依旧写着魏哲鸣。

丁禹兮神态自若地拍下每一个他发现的“错误数据”,最后拼成一张图发给魏哲鸣,故意讲道:“差点以为魏老师也在现场。”

魏哲鸣收到消息笑了出来,他看出来这是丁禹兮缓解自己紧张的一种手段,配合他道:“嗯,今晚的惊喜嘉宾就是我,被你发现了,在我出场前请装作不知道哈。”

“如果我没刷到你已经在武汉的话,或许我能信你十秒。”丁禹兮拍了手里的话筒发给他,“我今天看着他们撕掉了你的名字贴上了我的。”

魏哲鸣看着发来的照片,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同一个,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让他想起大理寺里分不清到底主人是谁的钱袋子。

工作的缘故,魏哲鸣没有看丁禹兮的第一期直播,但看了群聊里的内容,应该是不错的。

小齐在“主持天团”的群里@他:这下魏老师能睡个好觉了。

李莎疑惑:不是丁老师能睡个好觉吗?

小齐:嗯,丁老师能睡好,魏老师就能睡好了。

李莎发了个“有情况”的表情包,紧接着又发了个“妈妈我磕到真的了”的表情包。

丁禹兮这个时候出现:今天太紧张了,谢谢小齐老师和李莎老师带我这个菜鸟!!同样也谢谢魏老师的话筒buff!!

小齐:魏老师的付出可不仅是一个话筒buff。

眼看小齐不知道要说什么,魏哲鸣赶紧在群里开口:言多必失,谨言慎行,齐老师!

见魏哲鸣来了,小齐发了一串哈哈哈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他给丁禹兮的首秀打多少分。

魏哲鸣还没有回答,丁禹兮倒是抢先一步:他今天没看节目,就不要为难他了。

小齐:魏老师竟然没看直播?

丁禹兮:他有别的工作。

小齐:哦~原来魏老师你有别的工作啊~

李莎:我今晚就把大理寺看完!

魏哲鸣:……

丁禹兮给他私聊: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魏哲鸣:是我的问题,没事的。

在前几期的时候,魏哲鸣就把丁禹兮拉进了群聊,这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群,聊天氛围很轻松,但可以让丁禹兮提前熟悉以后可能要遇到的情况。

群里插科打诨惯了,丁禹兮其实没说错什么,是他有些紧张了。

他转移话题问起丁禹兮第一次直播感受,丁禹兮终于回过神来开启了吐槽模式,“舞台那一圈的坑到底是谁设计的,我差点踩空两次!你说那个会晃眼的灯,我觉得它的目的明明是照瞎我,念了好多遍的口播最后还是磕巴了,刚导播跟我讲下次记得看镜头,我全程都没怎么看镜头天啊……”

丁禹兮发的是语音,每一句话魏哲鸣都能想象出他说时的表情。

魏哲鸣在飞机上看完了这一期节目,几次被丁禹兮逗笑出声,飞机落地后,他给丁禹兮发消息:现在有资格说了,丁老师在我这里,一直都是满分。

 

第六期节目播出时,魏哲鸣经纪人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对面不专心吃饭,反而在看节目直播的魏哲鸣,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只有15分钟的吃饭时间吗?”

魏哲鸣眼皮动了一下,干脆把筷子放了下来,“哦我不是很饿,你吃就好,不用管我。”

经纪人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里的内容,静静地看了一会,问他:“你到底是在看这个节目还是在看丁禹兮。”

上次在飞机上见他看这个节目,姑且还能相信他是对这个节目有感情,毕竟伴随着它的开始,但是现在都过去两个星期了,还这么见缝插针地要看,经纪人眉头皱出了川字形。

魏哲鸣倒无所谓,“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经纪人反问,“你最近和他见面了吗?”

“我的行程你比我还清楚,你觉得呢。”

大概这句话过于无法反驳,经纪人踱步回去又坐到了对面,看着依旧专心看节目的某人,“哲鸣,别让我提醒你,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魏哲鸣把眼神从屏幕移到对面人的脸上,面带笑意,“这话你两年前就说过了。”

经纪人清楚魏哲鸣的行程,却不清楚丁禹兮的,所以她不知道在他问完魏哲鸣的两天后,丁禹兮就出现在了魏哲鸣的面前。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给魏哲鸣,“齐老师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魏哲鸣接过,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是舒缓肩颈疼痛的药膏贴,小齐之前确实跟他提过要给他。

他看着面前充当邮差的丁禹兮,觉得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丁禹兮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出现,找到了理由,一个冠冕堂皇却分明站不住脚的理由。

魏哲鸣差点就以为,这次见面会和之前不同。

 

几个月未见,两个人的生疏和礼貌也只维持了十分钟,没过多久丁禹兮就登堂入室,看看橱柜看看冰箱,问魏哲鸣有吃的吗,他还没吃晚饭。

魏哲鸣把丁禹兮随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理好挂回去,走到沙发坐下,拿出手机深吸口气,“给你点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没见着回应,魏哲鸣刚想转头去找他,就感觉身边沙发一陷,丁禹兮在他左侧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跟他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魏哲鸣觉得丁禹兮就是来克自己的,丁禹兮对此拒不承认。

吃饭的过程有些安静,最起码比起线上聊天时,要安静许多。

魏哲鸣没什么说话的心情,但还是开口问了句,“小灰他们呢,现在怎么样。”

“还在上海呢,这次没来带。”

“你要待几天?”

“三天吧,来拍点东西。”

问完这句就没有再说其他,魏哲鸣感受到他们的氛围有点奇怪,他想丁禹兮估计也感受到了。

第二天晚上,丁禹兮又来了,和昨天一样,来吃饭,他什么也没问,对方也什么都没说。

魏哲鸣想,或许这种状态对他们俩都好,最起码丁禹兮可以随时不打招呼来他这里要求他为自己做一顿饭。

送丁禹兮离开的时候,魏哲鸣喊住了他,“你明天别过来了。”

看到丁禹兮瞬间睁大的眼睛,他补充道,“我明天拍夜戏,不知道几点收工。”

丁禹兮回了句好,看不太出来情绪,魏哲鸣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太体面的事,就是他明明可以把这件事说得更加委婉不刺耳,但他却没有。

因此当他拍夜戏前给丁禹兮发的消息,问他吃饭了没,到他收工时,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想丁禹兮或许是生气了,可又觉得以他们的关系定义,丁禹兮其实也没什么立场生气,魏哲鸣想了一路,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会在房间里看见丁禹兮。

客厅里只开着一个落地灯,电视屏幕亮着定格在电影的最后一幕,看起来应该是看着看着睡着了,也就现在温度还不算低,不然这样睡着非感冒不可。

魏哲鸣走到丁禹兮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蹲在一旁看他,魏哲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了。

手指无意识抬起划过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巴的时候,丁禹兮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魏哲鸣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表情如常,问他:

“吃晚饭了没有?”

丁禹兮摇摇头。

“那饿不饿现在。”

丁禹兮点点头。

魏哲鸣叹口气,“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就准备站起身。

丁禹兮却趁着他起身没站稳的功夫把他拉到了沙发上。

魏哲鸣差点就要把丁禹兮扑在沙发上,他的胳膊越过丁禹兮扶着后面的沙发背,看见近在咫尺的人盯着他开口,“我想吃这个。”

魏哲鸣刚从外面回来,丁禹兮温热的嘴唇贴过来时,他只感觉嘴巴上软软的热热的。

丁禹兮是生气的,从这个吻魏哲鸣就能感受到,唇舌的追逐像是在报复他前两天对自己的冷淡,魏哲鸣只能更加温柔地回应他,手也从支撑着沙发背转移到丁禹兮的背后,安抚着对方不满的情绪和欲望。

直到两个人不知不觉都躺在了沙发上,魏哲鸣缓慢地抬起头结束了这个绵长的亲吻。

丁禹兮睁开眼,眼里水汽朦胧,他拉住魏哲鸣的衣服想继续,魏哲鸣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你需要吃点东西。”

丁禹兮眉毛立刻皱了起来,魏哲鸣手指移过去轻轻抚平,又低头亲了一下他,便毫不犹豫地起身,“我给你做碗面吧。”

魏哲鸣走了,丁禹兮也坐了起来,对着魏哲鸣的背影打了几下空气拳。

丁禹兮的怨气在坐到餐桌前吃上饭以后消失殆尽,魏哲鸣简单煮了点面,加了个蛋和一些青菜。丁禹兮吃了一口,就没再说话,直到全部吃完,曾经他吃过很多次魏哲鸣做的面,有时候是因为夜戏太晚懒得点外卖,有时候是不可描述的运动后补充下能量。

两个人谁也没有就刚才的吻说什么,这是一种默契,哪怕已经过了许久。

魏哲鸣原来想说太晚了,但是丁禹兮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魏哲鸣把他带进卧室,“你今天睡这里吧。”

丁禹兮还没开心一秒,魏哲鸣就接着说,“我去睡客房。”

魏哲鸣洗澡的时候又想起刚刚的吻,他俩果然当不了普通的同事,压抑过后的感受,只会在爆发时更加难以控制,没人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大毅力才没在沙发上继续下去,他完全拒绝不了丁禹兮的邀请,从心理到生理,洗澡的水是温凉的,但他不是。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丁禹兮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连灯都没关。

魏哲鸣走过来让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脸停留在上方许久终究是只亲了亲额头。

“晚安,小丁。”

他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回到不常用的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夜里3点了。

闭上眼的时候许多事情在魏哲鸣眼前闪过,他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睁开眼向那边望去,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丁禹兮,魏哲鸣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丁禹兮这次很直接,“我想和你睡。”

魏哲鸣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多大了没人陪还不能睡。”

丁禹兮不跟他废话直接走上前扑在了他的身上,俯视着他,“魏哲鸣,你是不是不行!”

激将法对魏哲鸣无效。

魏哲鸣看着面前气鼓鼓的丁禹兮只觉得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么凶,是峨眉山来的小猴子吗。”

丁禹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瞬间泄气,再回想这两天魏哲鸣对他的态度,仿佛刚才回应他的不是面前这人一样,丁禹兮搞不懂,生气地拍掉他捏自己的手,往旁边一倒,躺在了床的另一侧,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背对着魏哲鸣,“你才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

魏哲鸣忍俊不禁,伸手帮他把被子理好,在他身后说,“好,我全家都是,很晚了,快睡吧。”

丁禹兮没有回应,魏哲鸣也没有在意。

他们确实当不了普通的同事,但这不意味着他要继续当这不清不楚的泡友。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不困的魏哲鸣都要睡着的时候,丁禹兮躺平了身子悄悄转了过来。

露个眼睛在被子外面看着一旁的他。

感受到视线没有移开的意思,魏哲鸣缓缓睁开眼,看向身旁的人,“睡不着吗?”

丁禹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也亮亮的,魏哲鸣听见他说,“你甚至都不愿意抱抱我……”

隔着被子的声音闷闷的,但魏哲鸣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情绪,再看到他的眼神,魏哲鸣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刚想划清的边界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侧过身去,伸手把对方拉进怀里,“我怎么会不愿意抱你呢,宝宝。”

丁禹兮没有抬头,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声音依旧小小的,“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魏哲鸣听到这孩子气的抱怨笑了,摸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话说,“是,姓魏的怎么这么坏,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丁禹兮声音模糊到快听不见,但仍然能听到他说,“不……我要他……”

魏哲鸣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丁禹兮折磨死。

 

两个人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丁禹兮拉过被子盖住头顶当听不见,被扯走被子的魏哲鸣只能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看见经纪人和助理一起出现在门口。

“你刚醒?”经纪人问道。

魏哲鸣迟钝了一下,想起来,“不是11点出发吗?”

经纪人看他的眼神疑惑更多了,“现在10点45了。”

魏哲鸣一拍额头,因为丁禹兮他后半夜也没有睡踏实,直到天亮才朦朦胧睡着,结果一下子睡过了自己的生物钟。

“你不对劲。”经纪人目光如炬,看向了卧室,推开他就往那里去,打开卧室门里面一切如常,经纪人半信半疑地回过身,“赶紧收拾一下,司机已经在楼下了。”

“呃,要不你们,到车里等我吧。”魏哲鸣开口说道,“我换衣服方便一点。”

经纪人的眼神就没停下过审视,魏哲鸣伸着手“请”她们出门。

经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了手机,拨出电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但当她听到电话铃声在房间深处响起时,她觉得有病的另有其人。

她举着手机到魏哲鸣眼前,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丁禹兮”,配合着房间传来的持续不断的音乐,像是在上演一出精妙绝伦的哑剧。

魏哲鸣还没说话,就听客房门开的声音,伴随着更清晰的电话铃声,丁禹兮拿着手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你经纪人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

四目相对的时候,这通电话也因为长时间未接通自动挂断了,安静的空气里,丁禹兮咧起僵硬的嘴角,装作轻松地问候道:“姐,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经纪人深呼吸了好多次才维持住得体的表情,她看着穿着魏哲鸣睡衣拿着魏哲鸣杯子用着魏哲鸣平板的丁禹兮,觉得好像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发现他俩鬼混在一起的那天。

她想起大理寺宣传期发现他们似乎还纠缠不清的时候就问过,“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当时魏哲鸣风轻云淡地回复她,“就没在一起过,哪来的分手。”

原来她以为这句话是对这段关系的否认,现在她发现这句话是颁给这段关系的证书,是它会一直存在存续的金科玉律。

魏哲鸣在卫生间洗漱,丁禹兮就抱着平板站在门口一边划着一边和他聊天。

“你等会要去哪儿?”

“录音棚,要录一下歌。”

“录到几点啊。”

“顺利的话5点就回来了,你今天不拍摄吗?”

“拍完了,今天没工作,录音棚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经纪人阴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氛围。

丁禹兮扭头看了一下又转回来,低声说,“要不我给姐买个礼物吧,我总担心她会气晕过去。”

“没事。”魏哲鸣眉眼一弯,“她气我呢,跟你没关系。”

魏哲鸣换好衣服站在门口换鞋,“你想待在这或者回你那都行,我给你点了外卖,到了会给你打电话,专心吃饭,不要拿冰淇淋当饭,听到没有。”

丁禹兮坐在沙发上撇着嘴点了点头。

在门口附近的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先魏哲鸣一步推开门出去了,助理两边看看跟着也出去了。

“那我等你回来。”丁禹兮说。

魏哲鸣看着正好被阳光笼罩的丁禹兮,像一团温暖的云,他很想过去抱抱他,但最后只是停在原地说了句好。

 

魏哲鸣还没想好如何定义他和丁禹兮的关系,就从小齐这得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消息,其实说完全没有预料有点夸张,他其实有想过,不过很快就被否决了。

成年人不应该有这种太幼稚的决定,它可能会占一小部分,但绝不可能是主要原因,可小齐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丁禹兮答应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就是他。

在去往录音棚的路上,他只是就着药膏贴的事和小齐表达感谢,话题聊着聊着就到了丁禹兮身上,当得知他不知道丁禹兮为什么会参加这个节目时,小齐很惊讶,反问他,“他来不是因为你来吗?”

魏哲鸣也很惊讶,“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走之前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的,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不对啊,你们关系不就是很好吗?”

小齐说节目组刚开始拟邀串讲人时没提他的名字,这点魏哲鸣相信,因为当时也没跟他提丁禹兮的事,但聊下来看丁禹兮参与的意愿不高,节目组的人也就基本放弃了,随口说了句,“本来还想着请您和魏哲鸣老师同台呢,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机会了。”

结果本来意兴阑珊的丁禹兮听到这话似乎来了兴趣,开口问:“魏哲鸣答应要来?”

节目组的人听到提问立刻察觉到了情况,“对,魏老师要来,已经在走合约了。”

丁禹兮顿了一下说,“那你们再给我说一下具体的内容吧,我和他,是同一个工作?”

魏哲鸣听完整个过程觉得很荒唐,小齐也觉得很荒唐,“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事艺统那边好几个在场,多打听一下就知道,你作为当事人不知道?”

魏哲鸣不知道,魏哲鸣就算知道也会觉得是编料的人太年轻。

小齐发了个摇头的表情包,“你直接问小丁吧,我已经看不懂你俩的关系了。”

魏哲鸣也快看不懂了,他知道丁禹兮这段时间和他联系紧密节目的缘故只是借口,可如果连这个借口都是……

他一下午都在思考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在录音棚的工作效率都降低不少。

经纪人过来敲敲玻璃,提醒他专心一点,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返程回去的路上,经纪人开口,“你和丁禹兮……”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魏哲鸣已经打上了电话,“你现在在哪?对,回来了,练车?行,你把地址发我。”

魏哲鸣先给司机说了地址,再问经纪人,“你刚跟我说话了?”

经纪人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丁禹兮下午无聊,就在附近驾校包了辆车练科目三,魏哲鸣到的时候,他正在练习灯光。

魏哲鸣看了眼在路边打电话的教练,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丁禹兮余光看他一眼,一边操作灯光一边打趣他,“魏教练上工啦。”

“是啊,丁老师要不要试着包我。”

“啧,魏教练看起来挺贵的,我应该包不起。”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包不起?”

“问过发现包不起不是显得我很心酸?”

魏哲鸣转头看着丁禹兮,“可是问都不问的话对我是不是也不太公平?”

本来看起来正常的调侃突然变得意有所指。

在魏哲鸣的目光下丁禹兮操作出现了错误,灯光模拟以失败结束。

魏哲鸣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丁禹兮感受到了。

沉默的空隙里丁禹兮看见教练走了过来,他原以为能暂时打发走魏哲鸣,结果教练一脸苦大仇深地说他要去趟派出所接他打架的儿子,还说他不能开驾校的车去,问丁禹兮能不能帮他把车开回去。

听到这话丁禹兮都懵了,“哥,你猜我现在为什么和你在一块?”

魏哲鸣在一旁捂着脸,确认自己没有在笑以后说,“师傅我十几年驾龄,我帮你开回去吧。”

教练离开时用力地握了一下魏哲鸣的手表达感谢,坐上出租前还不忘跟丁禹兮喊,“帅哥下次包车我多送你俩小时!”

……

转眼间车上又恢复到和刚才一样的状态。

魏哲鸣问他,刚才灯光没练好,要不要再练一下。

丁禹兮想了想点了点头,于是安静的车内只剩下机械的播报女声和时不时的转向灯提示音。

没有对话干扰的练习很顺畅,但操作都结束归位后,无声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吵闹。

“今天工作顺利吗?”丁禹兮禁不住先开了口。

“还行,你明天就走吗?”

“对,去长沙。”

“那今天晚上,还去我那吗?”

丁禹兮眼神在转动,似乎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味道,见他没回答,魏哲鸣又问道。

“之前‘祠堂质检员’那个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丁禹兮身体僵硬了一下,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他无处可藏,只能装傻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那我换个说法,丁老师这次到横店工作,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丁禹兮沉默了一会,问他:“你是嫌我烦了吗……”

等来这样一个回答,瞬间把魏哲鸣气笑了,“我嫌你烦给你做饭,我嫌你烦给你我家密码,我嫌你烦现在陪你坐在这。”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好?好在哪里?好在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昨天都不让我去找你,哪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丁禹兮嘟囔着反驳道。

“这两个是一件事吗?”魏哲鸣努力让自己有耐心,“小丁,给我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找你的身份好吗?”

“我没有不让你找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车里一片寂静,魏哲鸣看着丁禹兮的侧脸,看着他低垂的眼睛抬起,看着他缓缓地转头看向自己。

魏哲鸣觉得今天似乎可以有一个答案,无论是好是坏。

然而丁禹兮还没开口,电话铃声就突然占据了这个闭塞的空间。

魏哲鸣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在昏黄的光线里发出刺眼的光,包括上面清晰的妈妈二字。

两个人一起看向手机,视线又在空中相遇,丁禹兮低下了眼睛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的窗外,魏哲鸣说了句你等我一下,起身下了车。

电话一接通,魏妈就在那头问他在哪,在干什么,和谁一起。

魏哲鸣皱着眉回了句外面,和朋友一起,怎么了?

魏妈又问,哪个朋友,她认识吗?男的女的?

魏哲鸣耐着性子,“男的,您不认识,妈您到底有事没有?”

魏妈:“是姓丁的朋友吗?”

魏哲鸣突然冷静了下来,“妈谁告诉你的?”

“是你2月份那部戏的合作演员对吗?”

魏哲鸣有些沉默,魏妈在那头继续说道,“哲鸣,你可以不结婚继续演戏,但是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

魏哲鸣只顾着自己的电话,没注意有些声音被风轻轻裹挟着,溜进了车窗缝隙里。

等到他结束电话,车窗缝隙也早就消失了。

丁禹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出来了,站在远处看着天空中最后一丝落日余晖被吞没。

魏哲鸣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丁禹兮却没有这个打算,他躲开目光接触,转头看向另一端慢慢开过来的灯光,“我叫的车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魏老师把车送回驾校。”

魏哲鸣有些诧异,“你不和我一起吗?”

丁禹兮站在自己叫来的车门旁,望向魏哲鸣的方向,脸上带着笑,却没什么温度,风把他说的话带来,魏哲鸣听到飘荡而来的声音说:

“我和魏老师,或许没那么顺路。”

 

魏哲鸣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开门发现里面亮着灯,他刚以为是不是丁禹兮,就听见了经纪人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魏哲鸣掩盖住一闪而过的失望,“你还没回去休息。”

经纪人在面前的平板上划着,“我在看你舞台上要穿的衣服,造型那边发来了几套,你来看看你喜欢哪套。”

魏哲鸣走了过去接过平板,也没坐下,就站在一旁翻看着,像是随口一问,“我妈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余光里魏哲鸣看见经纪人愣了一下,魏哲鸣继续说,“她要是没跟你联系,你就别打扰她了。”

有些事魏哲鸣没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现在退休,正是出去放松的时候,联系多了说点什么难免会影响她的心情,你说对吧。”

“阿姨她对你——”

“有件事你好像忘了。”魏哲鸣打断了她的话,“你首先,是我的经纪人。”

身旁的空气似乎都变慢了,只剩下窗外的风声。

经纪人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惊愕:“你是在……威胁我?”

魏哲鸣把手里的平板放回桌子,脸上的笑和往常没有区别,他说:

“谈不上威胁,通知而已。”

他的手指点点屏幕,“就选这套吧,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魏哲鸣转身走向了卧室,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

他和丁禹兮的关系再复杂,也轮不到第三个人来插手。

 

【EP07-08】

丁禹兮离开横店的时候没有跟魏哲鸣讲,就像他来时那样。

在没有网络的飞机上,丁禹兮的思绪随着舷窗外的白云飘荡,他在想现在这种局面是谁的报应,是他的还是魏哲鸣的。

他的性格其实没那么好,更多时候只是将心比心不想他人为难,他性格里恶劣那一部分一直都在,通常时候都被他藏得很好,但每次遇见魏哲鸣,十有八九都会暴露。

他把这些归咎于魏哲鸣咎由自取,他也只会说魏哲鸣咎由自取。

朋友说这也是一种偏爱,丁禹兮说那得到的这种偏爱的人未免太惨。

“也许当事人乐在其中呢。”

丁禹兮瞥了朋友一眼,“你是不是偷偷去参加了PUA培训?”

朋友的“歪理邪说”丁禹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时常想或许魏哲鸣真的跟自己发一次火就能让这种局面彻底结束。

但事实是魏哲鸣一次也没有。

倒不是说他不会生气,相反,魏哲鸣很多事情上原则性很强,丁禹兮曾经看过一个视频,说把石头雕刻成契合人体的形状,那么躺在石头上也会像躺在棉花上一样柔软。

丁禹兮觉得,魏哲鸣就是和自己契合的那块石头。

他无数次想过放手:石头再好那也是石头,我们就不能睡在正正经经的床上吗?

可看见魏哲鸣的那刻,他还是会觉得这世界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睡的了。

朋友听到这皱着眉头喊了停,“你现在到底是在比喻,还是在描述你们的X生活?”

丁禹兮没有理会朋友的调侃,他习惯了做付出的那个,可唯独在魏哲鸣这里,他却好像总是在索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值得被喜欢,就像他不知道魏哲鸣对他的纵容会在哪刻突然消失。

也许是一个职业的际遇,也许是一个生活的转折,也许只是一个父母的电话……

这段说不清的关系里,他从来都只是表面的主导者。

……

飞机广播吵醒了丁禹兮,睁开眼时他已经到了长沙,他揉了揉眼睛,和往常不一样的,没有和魏哲鸣报备。

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里,他好像又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疑似“恋爱”的陷阱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然而魏哲鸣却给他发了消息过来,问他今天的情况。

丁禹兮选择了忽视,拿着新台本在一旁发呆,负责他的PD在一旁欲言又止,丁禹兮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

她说新来的实习生把他的台本搞错了,想给他换一本。

丁禹兮接过递来的新台本,看一下发现内容好像并没有改变,问她哪里错了。

“您没发现排版不一样吗?”丁禹兮这时才注意到,新台本的换行频率要比之前那本高很多,行间距似乎看起来似乎也明显很多。

丁禹兮察觉到不对,“只有我的是这样的吗?”

PD犹豫了下说,“这是魏老师走之前交代的,他说您比较习惯这样看……”

丁禹兮想起之前群聊里小齐被打断的内容,追问道,“他还交代了什么?”

PD挠挠头,“也没有什么吧,就一些习惯?您现在坐这把休息椅,也是魏老师的,算吗?”

丁禹兮把手里的台本放到了桌子上,还没说话,对面的女孩指着台本上夹着的笔说,“呃其实这笔也是……魏老师说这笔很好用,丁老师来了就给他用吧……”

女孩看着丁禹兮的脸色变暗声音也越来越低,满脑子都是流言信不得,他俩其实有仇吧,上一个节目是为了拉踩对方吧……

丁禹兮觉得魏哲鸣很过分,所以自始至终魏哲鸣都觉得他是因为这节目需要帮助才和他联系的,对吗?

朋友听到这个逻辑时,脑子都混沌了,“丁舟杰,别人对你好你是会过敏吗?”

“不是别人,那是魏哲鸣。”

“有什么不一样?”

“我之前说我是因为这节目才跟他联系的。”

“然后呢。”

“他好像信了。”

……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朋友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不对,是你们俩都有那个大病!”

丁禹兮蛮不讲理,明明是自己率先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又怕对方真的相信了这个理由。

录制的间隙节目组又跟他聊起之后的档期,随着接下来待播剧的播出日期逐渐明确,节目的赞助商也抛来了橄榄枝。

节目组一直把后四期当成一个整体在谈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有意撮合丁禹兮和魏哲鸣最后的同台合作。

经纪人说:“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期一签吧,小丁11月新剧开播,可能时间上——”

话还没有说完,丁禹兮就打断了他,“直接签到12期吧。”

经纪人回头看他,眼里全是对他胡乱发言的震惊和不满,丁禹兮却像看不见一样,“11月剧宣活动都还没确定时间,不影响。”

丁禹兮想,既然你信了,那就给它画上一个大家都想要的句号吧,可能有个结局就可以真的结束。

然而丁禹兮这次的任性没有大获全胜,在经纪人的强烈反对下,最后折中先签了后三期,总决赛待定。

经纪人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当初就不看好你来这个节目你偏要来。”

丁禹兮也想问,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他找不到满意的能接受的解释,最后又一箩筐全糊弄在了魏哲鸣头上。

全是他的原因!

 

魏哲鸣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他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过程。

还跟丁禹兮说,理解他的顾虑,尊重他的决定,最后一期应该还在他的新剧宣传期,确实不适合出现别的岔子。

气得丁禹兮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朋友说:他这是关心你。

丁禹兮面不改色把魏哲鸣问下期会淘汰几个的聊天记录发给朋友:他明明更关心节目赛制。

自己去不去对他完全没影响好伐。

丁禹兮单方面的冷战开始了。

对于魏哲鸣的消息,丁禹兮开始了单字诀:

嗯。

哦。

不。

拜。

魏哲鸣显然没有跟上丁禹兮的生气逻辑,但照旧和他聊天,他早摸清了丁禹兮的脾气,只要还理他就说明这个气的根本原因其实不在他身上。

得知丁禹兮要去青岛,魏哲鸣问他要不要学山东话。

丁禹兮这次回了两个字:不学。

消息过去很久没有再得到回复,丁禹兮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正看着聊天界面,魏哲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丁禹兮的骨气只维持了五秒,接通后,丁禹兮问他干嘛。

“教方言当然要打电话。”

“我又没说我要学。”

“丁老师儿,给点面子行不~”这句话魏哲鸣是用山东话说的,丁禹兮听完就笑了出来又快速忍住。

“我在生气,不准讲你们沙东话。”

魏哲鸣听到最后三个字也发出了笑声,丁禹兮确实不需要他再教,于是他问道:

“那你能跟我讲讲你在生什么气吗?”

……

魏哲鸣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透过手机在耳边响起,仿佛他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丁禹兮又一次经不住蛊惑,他问魏哲鸣:“最后一期,你想让我参加吗?”

“理性分析的话——”

“不听理性分析。”丁禹兮打断了他的发言,“我就想问,你的下意识,你的第一反应,你……想让我去吗?”

“你真的要听吗?”

“魏哲鸣——”

魏哲鸣哈哈了两声,回他道:“第一反应的话,是不想。”

听到这个答案,丁禹兮悻悻地哦了一声。

“你听我说完再想挂不挂电话。”魏哲鸣预判了丁禹兮的想法,丁禹兮只能嘴硬说我没想挂好不好。

“你我同台的话,我会担心你紧张,担心你出错,更担心因为我会让你自责。”魏哲鸣顿了下,“可是多想一下,这样我就可以见你,可以站在你身边,又会觉得很想很想。”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丁禹兮问他,“魏老师在哪儿学的情话。”

魏哲鸣轻笑一声,“实话也算情话吗?”

丁禹兮觉得自己被魏哲鸣拿捏得死死的,每当他想试着放弃,都会被面前这人不经意的撩拨开始死灰复燃,他又想起了那个石头的比喻,魏哲鸣对他吸引力好像不用多加装饰都会让他越陷越深。

丁禹兮又和曾经一样,放弃,放弃放弃……

像一个无休止的循环。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漫长一些,像是为了给某些事情留下足够多合适的时间。

魏哲鸣照旧没有从丁禹兮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突然觉得答案其实就藏在他和丁禹兮相处的无数细节之中。

他不知道丁禹兮到底为什么在躲避,但他知道最起码对方不会躲着自己。

魏哲鸣想,不顺路,那就慢慢走出一条新路。

 

【EP09-EP10】

得知新剧定档日期的时候,丁禹兮刚考完科目三,考过的喜悦瞬间被平均成了喜忧参半。去年噩梦般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发觉嘴里的甲油胶味道丁禹兮才意识到自己又啃上了指甲。

知道要定档,和真的看到定档,还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很想躲回横店,他越来越觉得横店像个学校,在里面的时候很想离开,真的离开以后又会十分想念,尤其是现在那里还有另一个人。

丁禹兮给“校友”发消息,问他的戏还要拍多久。

魏哲鸣在拍戏,下戏了才回他,“差不多还要两个月吧。”

丁禹兮算了算时间,那差不多最少有一个月两个人都在横店,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他跟魏哲鸣讲自己考过了科目三,离拥有驾照只差一步之遥。

魏哲鸣问他拿到驾照最想干什么。

“那肯定是告诉全世界,丁禹兮有驾照啦!”丁禹兮兴奋地说道,“除此之外的话,最想做的就是自己开一趟横店到上海的路。”

魏哲鸣想说什么,但丁禹兮没给他机会,“当然啦,我一个人开不了高速,所以得请魏老师陪我。”

丁禹兮依旧习惯性任性,魏哲鸣也习惯性照单全收,回给他的语音里带着笑意,“好,那我在横店等你。”

这句话像黎明前的倒计时,丁禹兮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新剧开播和节目直播在同一天,当丁禹兮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轻盈,可能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面孔,比新剧带来的不确定性要更令人安心。

直到节目现场录制的间隙,丁禹兮听到观众席的呼喊里,传来的不仅是“丁禹兮”还有“慕声”的那刻,他突然真实地感受到,他作为慕声的日子,真的来了。

 

魏哲鸣知道这部新剧对于丁禹兮的重要性,因此也更担心他的状态,但丁禹兮对此却表现得很轻松,还云淡风轻地跟他讲,“没事的,这算什么,我很强大的好不好,根本不怕!”

然后在晚上突然给他发语音,声音委屈,说他录完节目回酒店没看路撞玻璃门上了,那玻璃好硬,撞得他好痛,他怀疑他额头上的痕迹几天都消不了了。

魏哲鸣听完就给他打了视频过去,丁禹兮接通时趴在床上,被被子遮得只露出了上半张脸。

“很痛吗?”魏哲鸣问他。

“超痛的!”丁禹兮脸皱成一团,“整个停车场都是我撞玻璃的声音,而且还被人拍下来了……我这一生,总是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闹出笑话。”

魏哲鸣听罢强忍笑意,“那也是很可爱的笑话。”

魏哲鸣看着丁禹兮的耳朵逐渐变红,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对面的人就开口道:

“嗯,你越来越像我的妈粉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红印已经没有了。”魏哲鸣指了指额头,“这里的。”

丁禹兮摸了摸额头,凑近镜头看了看,“我刚想说这算不算鸿运当头,怎么就没了呢。”

“鸿运当头?”魏哲鸣下意识复述了一遍,然后反应过来,“‘红晕’当头……”

“不算吗?”

魏哲鸣点头如捣蒜,“算,怎么能不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丁禹兮叹了口气,把头转到了一遍没再看镜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魏哲鸣想如果自己现在在他身边就好了,然而现实是他只能看着屏幕里的毛茸茸的头顶,说一句,“努力了就好,剩下的我们就交给时间。”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丁禹兮说自己强大是假的,相反,就是因为他相信,所以每次撞见柔软的丁禹兮,他的心都会跟着变得柔软。

丁禹兮只阴郁了十分钟就恢复了正常,他跟魏哲鸣说他还有工作要做就不跟他聊了。

挂掉视频之前,他问魏哲鸣,“你相信我能做好吗这次。”

魏哲鸣点点头,“我当然相信。”

丁禹兮握了握拳,“我会努力的。”

 

新剧的阵仗比魏哲鸣预想的要夸张很多,丁禹兮彻底变成了陀螺人在一个又一个工作之间打转。

小齐在群里@丁禹兮,说节目组跟他讲,因为这个新剧的播出,节目的搜索量都增加了。

丁禹兮诚惶诚恐,说没有因为他节目被骂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小齐又问今天微博大会怎么没来。

丁禹兮:熟人太多了……

小齐故意调侃:哦~那只有魏老师一个熟人就可以了是吗?

丁禹兮:他不算……

魏哲鸣到活动结束都没有等到答案,这个“他不算”到底是不算什么?

他本想都在北京可以再见一下丁禹兮,但是两个人的工作安排到底是没凑上时间。

白天返程的路上,魏哲鸣刷着丁禹兮的热搜,心想,虽然忙碌了些,但最起码这次丁禹兮不会在半夜突然惊醒,自责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然而魏哲鸣还没宽心两天,就从节目组那里得知,丁禹兮生病了。

小齐给他发来了直播结束以后丁禹兮在台上的试唱视频。

节目组看新剧热度不错,决定安排下期丁禹兮在节目里也唱一首。

视频里丁禹兮的歌声不大通透,带着一些鼻音,唱完后身子立刻垮了下来,和旁边的人讲话,“唱得好糟糕是不是,我真能在节目上唱吗……”

丁禹兮完全没有跟魏哲鸣讲自己生病这件事,魏哲鸣问到脸上时,丁禹兮还在说只是有点发热,已经看过医生了,没关系的。

还反过来跟他讲,拍夜戏辛苦了,注意保暖早点休息。

丁禹兮向来这样,小事抱怨撒娇,大事闭嘴不谈。

 

事实上丁禹兮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留给生病,第二天一早他就坐飞机赶回了北京,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开会。

围绕新剧后续的宣传策划,会议室里争执起来。

丁禹兮想起早上出门忘记吃药,感觉身体似乎又开始变冷,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我从最开始就不同意这个营销方向,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别整那文绉绉的词,你看眼数据再说话,两场见面会的什么最出圈热度最高不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吧。”

“你这数据脱过水吗?去掉投入成本还剩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当然清楚,我最清楚的就是你根本不看好小丁的发展。”

“我不看好他的发展?到底是谁不看好我想在座的都比我更清楚!”

……

会议室你一句我一句堪比菜市场,丁禹兮埋着头试图给自己找点清净,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问他怎么想,丁禹兮努力晃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聪明一些,“只要是为了剧好的工作,我都会配合。”

听到这句,会议室里的争执终于停了下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周五节目的总决赛,我要参加。”

丁禹兮看见有人摔了本子走了,但没看清是谁。

他想起魏哲鸣之前跟他说的那句:

“可是多想一下,这样我就可以见你,可以站在你身边,又会觉得很想很想。”

丁禹兮不太清醒的脑子在想:我也有许多许多,想见你。

 

丁禹兮的发热反反复复,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丁禹兮说好。

然后又拍了两天杂志和广告。

每当丁禹兮快扛不住时,他都会念叨那句,“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不需要休息、我不需要睡眠……”

因此出电梯看见魏哲鸣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丁禹兮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颗巨大的安眠药。

魏哲鸣走过来接过他的背包,轻轻把他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发说,“上次见面没有抱你,我跟你道歉。”

丁禹兮混沌的脑子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他伸手回抱住面前的人,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想如果这是梦的话,那拜托拜托请晚点再醒。

丁禹兮真的太累了,吃完药以后变得更困了,他伸手摸了摸魏哲鸣的脸,“你好像是真的。”

魏哲鸣忍俊不禁,抓住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真的假的你都该睡觉啦。”

丁禹兮闭上眼又睁开,“我睡醒你是不是就不在了?”

“如果你不睡到下午的话,那我就还会在的。”

丁禹兮缓慢闭上眼睛,声音却还在继续,“不会的,我明天下午还有工作,我不能睡那么久……”

魏哲鸣看着丁禹兮慢慢睡着,关上灯脚步轻轻地走了出去,他不是很困,干脆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窗外的月亮,天气不是很好,月亮被一圈雾气笼罩,他想他可能还是低估了丁禹兮在他心中的分量。

听到他一句又一句的没事我很好,他最大的感受不是丁禹兮成熟懂事,而是不被依赖的失落,尤其当他自作主张来了以后,看到丁禹兮害怕他走的模样。

丁禹兮哪里都很好,除了常常不跟自己说实话。

 

凌晨3点,丁禹兮突然惊醒,他坐起来向四周看了一下,是他熟悉的房间和摆设,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他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在躺下的时候余光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

丁禹兮猛地坐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往外面走。

他从来不会在卧室喝水。

打开门,他看见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下,有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沙发上。

丁禹兮走过去轻轻的在一旁蹲下身,月光让魏哲鸣的脸看起来更加立体。

好好看的一张脸,丁禹兮想,原来不是梦。

丁禹兮蹑手蹑脚去拿了毯子过来给魏哲鸣披上,刚见到魏哲鸣的兴奋已经消散许多,现在只剩下不满:和我睡一张床上你是会不举吗魏哲鸣!

他真的很想给他一拳,最后咬着牙变成了一个轻吻。

“看在你还知道来看我再原谅你一次。”丁禹兮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直到感觉脚变得冰凉,丁禹兮终于起身踱步回了房间,关门的那刻又看了几眼沙发上的人,他真的很怕对方突然消失,就像对方突然的出现,最后他决定不关门了,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六点的闹钟,闭上眼的那刻他想:魏哲鸣,我只允许你再睡三个小时。

……

丁禹兮有点意识后就开始摸索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看到9:13的时候瞬间清醒,做起来对着门外就喊了起来,“魏哲鸣,你是不是又把我的闹钟关了!”

他看到原本应该是开着的房门此刻被人从外面推开,魏哲鸣探身进来,“醒啦,睡得好吗?”

魏哲鸣全然看不见他的怒火,走过来坐到一旁,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听声音应该是好了,我去拿下体温枪。”

丁禹兮一把拉下准备站起来的魏哲鸣,伸手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开心地说,“你赔我三个小时……”

魏哲鸣伸出手搂住他的背,低声说,“我赔,你要什么都赔,先起床好不好?”

关于丁禹兮的任性,魏哲鸣确实一直乐在其中。

 

他和丁禹兮下午都有工作和航班,魏哲鸣原本是打算上午不出门一直陪着他,没想到丁禹兮却临时起意要去考科目四,拉着魏哲鸣就出了门。

工作日的上午人并不算多,从考试到拿到证一个半小时不到。

丁禹兮拿到驾照以后向他跑过来,“这样你就是第一个见到我驾照的人,荣不荣幸!”

魏哲鸣被他捉摸不透的仪式感逗笑了,配合道:“那我可以和你的驾照合个影留念吗?”

丁禹兮很大方递给他,“当然。”

“那驾照主人不在镜头里出现一下吗?”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合照。

返程回去的路上,丁禹兮在魏哲鸣的煽动下坐上了驾驶座,坐得直挺挺开了15分钟40码以后,立刻停车把魏哲鸣换了回去。

魏哲鸣问他,“这样以后你怎么开车。”

丁禹兮感受着副驾驶带给他的安全感,回他,“有个证还不够吗?以后还是你多开吧,反正你爱开。”

魏哲鸣对于这种默认他们一起的说法十分受用,看了眼窝在副驾上的人,轻笑道:“嗯,给有驾照的丁老师做司机是我的荣幸。”

原想再一起吃个饭,结果丁禹兮收到消息,说助理他们已经出发去接他了,无奈只能让魏哲鸣先送他回去。

魏哲鸣把车开到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好以后说,“到了。”

丁禹兮哦了一声,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悦,他看了眼魏哲鸣,“那我走了,你……一路顺风。”

魏哲鸣喊住他,“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丁禹兮停下开车门的动作,回过身来,“什么问题”四个字刚说了一个字,魏哲鸣就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看着近在咫尺的丁禹兮说,“魏司机可以要一个吻作为今天的酬劳吗?”

丁禹兮瞪着他,“哪有人亲过再问的!”

“我怕丁老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你赔我!

魏哲鸣弯起嘴角说了句好,伸手抚上丁禹兮的后颈推向自己,再次吻上他的嘴唇。

丁禹兮因为惊讶张开的唇正好给了魏哲鸣长驱直入的机会,丁禹兮迟钝了几秒便闭上了眼回应起了这个吻,丁禹兮想,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拒绝过魏哲鸣的吻。

一吻结束,丁禹兮往后退了一下,“原来魏老师还会想吻我。”

魏哲鸣看着脸颊还泛着红就已经开始“找茬”的丁禹兮,问道:“丁老师何出此言。”

“你说呢,上次在横店,你——”丁禹兮话说一半白他一眼,把头撇到一边,“故意的。”

魏哲鸣把他拉过来靠近自己。

“上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看着对方没抬起的眼睛又低头亲了一下对方的唇角,说了和上次差不多的话,“我怎么会不愿意吻你呢。”

魏哲鸣伸手摸上丁禹兮的脸,“下午要是没工作就好了。”

丁禹兮看他一眼,语气里的不满更重,“没工作你就不会来北京了。”

魏哲鸣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丁老师没工作也不会来横店啊。”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将对方一军。

丁禹兮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自暴自弃地说;

“好啦,去横店是因为工作,但去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行了吧。”

丁禹兮说完就想开门下车,却被魏哲鸣拉着胳膊带进怀里,“想听我的小丁说点实话还挺不容易。”

丁禹兮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这一次魏哲鸣没有像上次那样避免争执,反而放开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没说过吗?”

丁禹兮被看得有些心虚,目光闪躲,“我顶多隐瞒了部分真话……”

魏哲鸣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对丁禹兮真的生气,只能又把他揽进怀里,“那这部分真话,希望有天我可以听到,现在想先告诉你我的真话。”

魏哲鸣轻声说,“这次到北京是因为想见你,其次才是工作。”

 

一句“想见你”就让丁禹兮猝不及防心脏悸动。

魏哲鸣走后,丁禹兮突然有点害怕之后公开场合的会面,他感觉和魏哲鸣的相处和之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同,明明只是接吻拥抱聊天而已,却好像比更加亲密的接触还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他想起还没有告诉魏哲鸣总决赛自己要去的事,于是便给发了消息过去。

“你确定?”魏哲鸣问他。

“我确定。”丁禹兮说,“到时候你要跟今天在车上一样,看前面,不要看我,也不要和我讲话。”

魏哲鸣:“这是允许你参加的交换条件吗?”

“不,这是我对新剧营业期最后的坚持。”

魏哲鸣笑了笑说,“好,听你的,子期老师。”

丁禹兮听完语音瘪了瘪嘴,他这次隐藏的真话时:

我怕你看向我,我的眼神会忍不住告诉观众,我喜欢你。

 

【EP11-12】

魏哲鸣经纪人得知丁禹兮要参加总决赛录制后,问了无数遍,“他为什么会去?他为什么要去?他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去?他们公司的人都疯了吗?”

魏哲鸣看着来回打转的经纪人有些无奈,“他都录了七期了,参加最后一期没什么奇怪的吧。”

“一个月前你跟我说这话,我勉强给它三分道理,但现在,他BG CP大火,新剧正热播,你俩同台,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没那么夸张吧,大理寺都过去大半年了。”

经纪人无语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拿起桌上的包,“懒得跟你说了。”

“哎,不是要讨论工作吗?你去哪?”

“找宣发商量到时候买什么词条,写什么文案,怎么通知你的粉丝。”经纪人揉了揉眼眶,有气无力地跟他讲,“台上见就台上见,答应我,不要让我在什么小宴大锤那里看见你俩私下的照片好吗?”

魏哲鸣想起了前两天还和丁禹兮在车库里接吻,迟疑着点了点头。

看到魏哲鸣这个模样,经纪人露出了一丝不知道算开心还是苦涩的笑,“算了,我还是去跟节目组商量减少你们同框可能还更可控点。真造孽啊……”

经纪人走了,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丁禹兮这期节目上唱了歌,是上次生病时唱的那首,这次唱得很好发挥得很稳定,结束后就上了热搜。

魏哲鸣看着群里在庆祝收视率又破记录,一方面替节目组高兴一方面又似乎有些不安,总感觉总决赛不会那么简单。

 

丁禹兮录完节目一刻没停就飞去了广西,新的工作还在等着他。

上次会议室吵过以后,新剧的宣传对接工作就换了个人负责,丁禹兮一直在尽力完成要求,效果应该不错,最起码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在北海录制的新剧衍生节目关注度很高,以至于丁禹兮不仅要面对节目的镜头,还要应对无数粉丝代拍从各个角度分秒不停的注视,看起来好像是在玩在游戏,但其实是这个月精神最紧张的时候。

节目组那边也正在做总决赛的策划,看出来对他们两个大理寺结束后首个同框十分重视。

魏哲鸣的经纪人看着发来的首版策划案,忍不住吐槽:“知道的是音综决赛,不知道还以为是给你们婚礼开演唱会呢。”

魏哲鸣快速翻阅了一下,经纪人的说法有些夸张,但他和丁禹兮名字并排出现的次数确实有点多,“你跟他们再沟通一下吧。”

经纪人摆摆手,“不用,轮不到我们着急。”

很快,丁禹兮那边的对接率先开始了意见反馈,什么这不行,那不合适,这里建议换个形式,那里流程最好取消的……

“等他们提完我们再看。”经纪人还是那句话,“搞不懂为什么他还要参加。”

丁禹兮晚上回酒店看到群里的消息,私聊魏哲鸣:他们是在干嘛?吵架吗?

魏哲鸣开玩笑回他:应该是在讨论,节目上我是该叫你李饼还是慕声。

丁禹兮:……

魏哲鸣当初签的时候就有想过会和丁禹兮同台,那个时候他想的只有他和丁禹兮两个人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后面会和丁禹兮的新剧热播期撞上,总决赛当天更甚,和他新剧会员收官是同一天。

丁禹兮:诩哥今天也问起了总决赛的事了,但他好像还不知道你会参加。

丁禹兮:宣传刚跟我讲,剧的宣传期要延长,不知道延到什么时候。

丁禹兮:总决赛是还要安排我们唱歌吗?我们俩?我们俩去唱什么啊……

魏哲鸣看着几方角力的总决赛,那种不安感又强了几分。

果然,风波从周末放出他要参加的消息开始,到周一工作室放出行程消息彻底点燃。

魏哲鸣发现,等他们再次同框的人要比想象中多很多。

那边策划案还在改来改去没个定夺,节目组的司马昭之心也在“建议”下改得越来越隐晦,眼看时间越来越少,节目组的人忍不住求饶,“各位老师各位哥姐,我们双人小片不拍了双人合唱不搞了双人互动也没剩多少了,就这样还不行吗?总不能安排魏老师cue丁老师的营业CP吧。”

“为什么不能呢?”丁禹兮那边的对接问道。

……

离谱到一定程度是会让人发笑的,魏哲鸣经纪人看到这条“为什么不”差点笑弯了腰,“这就是爆火CP的底气吗,他决定和你同台的时候就预设过这种情况了是吗?”

魏哲鸣没有回复经纪人带着一些戾气的尖锐问题,他突然意识到这场直播对他而言没有太大负担,但对于丁禹兮而言,却需要顾虑很多事情。

沟通群里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一些心照不宣和一些不方便说在此刻化为了沉默。

大家都在等节目组会如何回复,结果却等来了丁禹兮本人发言:“总决赛涉及到我新剧的任何内容请不要安排给魏老师,辛苦老师们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经纪人也是大方地道歉,“行吧,说早了,刚才那句话我跟他道歉。”

丁禹兮消息发的太及时了,魏哲鸣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丁禹兮发完这条消息放下了手机,他面前坐着剧方的营销人员和制片人,他和魏哲鸣同台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他们这里被摆到了台面。

对面的人礼貌但也直接,“丁老师,我们评估了下,以目前的情况看,不建议您和魏哲鸣老师同台。”

“为什么?”丁禹兮问。

“舆情预测你们同台会有很大风险影响剧宣,您说过的,会全力配合剧组的宣传活动。”

丁禹兮态度不像往常那样随和,有些生硬地说:“我也说过,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参加节目的总决赛。”

对方微笑着说:“我们没有不让您参加。”

丁禹兮刚开始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很快,他便懂了。

“你们打算不让魏哲鸣参加?”丁禹兮难以置信说出自己的推测,看到对面的眼神他确认这不仅是猜测,“不是,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不参加?”

“我们没有这个权力,所以我们希望您可以帮我们去和魏老师沟通一下,当然我们也会和节目组还有他们的团队联系。”

丁禹兮从听到这个要求再听到对自己请求,都觉得无比可笑,他站起身,“你们的要求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太荒唐了。”

丁禹兮走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魏哲鸣打电话,接通以后没等那边开口,他就讲道:“答应我老魏,无论如何,周五那天你要站在我身边。”

魏哲鸣立刻发现了这话的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别管发生什么,先答应我。”

他不答应,丁禹兮就不跟他讲其他,最后只能顺着他说:“好好好,都答应你。”

“说好了。”丁禹兮声音有些不同以往的冷静,“不许骗我!”

魏哲鸣叹口气:“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丁禹兮没给魏哲鸣解释清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们这里。

魏哲鸣经纪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们怕同台影响剧宣,那他们不来啊,我们首发串讲人两个月前就签好的合同,现在一句同台有风险就让我们避让,您觉得这合适吗这合理吗?”

经纪人已经快气炸了。

魏哲鸣情绪倒还算稳定,从上周节目直播那天起,再到丁禹兮的不正常反应,他就觉得肯定是要发生些什么。

真的发生了看到了,反而觉得心定了下来,最起码不是什么更难以接受的情况。

“这还不难以接受?”

经纪人脸色难看,“因为你要去已经被骂一波了,明明我们是首发,明明我们签的早,怎么到现在变成别人口中的我们在蹭?”

魏哲鸣看着经纪人不理解的提问,只能反过来安慰她,“大家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么想人之常情,不要那么在意……”

经纪人电话又响了,皱着眉接通又开始重新battle。

魏哲鸣在一旁低声说,“注意音量,稳重稳重……”

下午晚些的时候,魏哲鸣接到了丁禹兮新剧制片人的电话,同样也是他曾经的剧的制片人。

对方上来很客气地聊了一会家常,然后话锋一转:

“哲鸣,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电话来。你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但这个新剧带给他的窗口期就那么长,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影响的不仅是能看见的部分那么简单。”

……

“如果你真的把小丁当朋友,不想他挨骂的话,周五的直播,就别参加让他为难了。”

……

工作室的宣发也找到魏哲鸣,说他交代的网络舆情已经收集好发给他了,“对我们其实还好,有曝光有热度,可能会有点争议但总体应该还在可控范围,但小丁老师那边的话就……反正风险要比我们高很多。”

经纪人隐隐察觉到魏哲鸣的态度,提醒他,“这是我们已经签好并且现在已经公开的工作,一些不理智的想法我劝你只停留脑子里。”

魏哲鸣没有对这句话提出反驳,但同样也没有答应。

 

晚上的时候,魏哲鸣给丁禹兮打去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干嘛。

丁禹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在收拾东西,明天要起很早去赶飞机。”

不知道丁禹兮是通过什么判断的,聊了两句就问魏哲鸣,“他们谁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怎么这么说?”魏哲鸣也有点惊讶。

“就是感觉。这次你不许当老好人。”丁禹兮说,“都是一些蝇营狗苟,不让你去的理由没一个站得住脚。”

听着自己的“阿喀琉斯之踵”分析自己刀枪不入还蛮有意思的,魏哲鸣想。

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丁禹兮跟他说的是“后天长沙见。”

丁禹兮有些困了,没注意到魏哲鸣只说了晚安没有回答这句。

 

魏哲鸣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这次同台,在丁禹兮坐飞机失去联络的三个小时里。

经纪人听到这个消息,比他以为的要平静许多,让魏哲鸣有些意外,经纪人懒得再生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去告诉一下纠缠不清的那帮人。”

魏哲鸣听到这话却拦住了她,“晚点再说吧,我不想让他下飞机以后,先从别人那知道我不去的消息。”

经纪人听罢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那刻笑着说,“好,行,谁让这世界是你们恋爱脑的呢。”

然后翻了个白眼就走出了房间。

丁禹兮下飞机以后就跟他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群里还在讨论他去不去的问题,今天不是应该就要官宣了吗?

魏哲鸣说,“其实我一直都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看着这最后一期节目。”

“发生什么了吗?”

“只是想知道。”

“最后一期是总决赛当然看重。”

“今天我可以听到丁老师一点真话吗?”

……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魏哲鸣觉得今天可能等不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丁禹兮终于开了口。

“其实刚开始是赌气,觉得既然你想和我做同事的话,那我们就完完整整演一场同事戏,后来是你跟我讲,你想和我站在一起……听到你那么说,我也觉得一起站在舞台上似乎是一个很好的事……”

“原来如此。”魏哲鸣听到这儿笑了起来,开玩笑说,“还好不是什么需要我在场才能帮你实现梦想的这种原因。”

丁禹兮显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所以你——”

“我之前那样说。”魏哲鸣打断了他的话,“是因为我以为只有在这种工作的场合才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到你。”

“你这话我好像听过……你之前是说邱将军的是不是?”

魏哲鸣顿了一下,“好像是的。不过现在我和邱庆之不一样。因为我发现我想见的人,好像在家里也可以见到。”

丁禹兮安静了几秒,“其实你已经决定不来了是吗……”

魏哲鸣听着对方失落的语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我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魏哲鸣给了丁禹兮一个问题,但其实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力。

……

经纪人这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呃要不要跟粉丝解释一下?”宣发问道。

“怎么解释?说什么?某片方平台施压还是某人恋爱脑晚期?”经纪人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随便吧,反正都要被骂,没别的事别找我了今天。”

于是宣发问魏哲鸣,“那还和之前一样?原因就写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

魏哲鸣第一次感觉这个词竟然会有些暧昧。

 

丁禹兮没想到最后会以这样的结局给节目画上句号。

他又一次来到公司坐在会议室里,新换的宣发负责人夸夸其谈,听得丁禹兮眉头紧皱,他想起了上次同样的场景里吵架的声音。

这次明明没有上次那么嘈杂,却让他觉得更加烦心。

他想问周五决赛的事公司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负责人却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丁,不要浪费公司的投入,去年的情况来不了第二次,好好配合片方的宣传才是你现阶段工作的重点,至于那个节目,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通告而已,别太上心。”

丁禹兮忽然觉得,一切的源头好像还是自己对魏哲鸣的任性,从他因为魏哲鸣答应这个节目到最后魏哲鸣因为他而让步,这一切原本都和魏哲鸣毫无干系的。

自己可以配合公司可以配合剧宣可以配合各种安排,可为什么,唯独在魏哲鸣这里,却让他成为了被牺牲的那个……

魏哲鸣听完丁禹兮的自责和反思,忽然笑了起来,“被普度的众生还是被针对的个体,如果你让我选择的话,那我选后者。能成为唯一没被丁老师圣光普照的人,不幸运吗?”

魏哲鸣的话打破了丁禹兮阴郁的氛围,甚至有了一些开玩笑的心情,问魏哲鸣是不是和他朋友偷上了同一节PUA课。

魏哲鸣说,“如果你真觉得这是一件让你愧疚的事,那偿还愧疚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再推开我。”

 

再一次离开长沙,天还没亮,丁禹兮想,他好像见了长沙很多次这样的时候。

他因为魏哲鸣来参加的节目,到头来,却因为自己没让对方参加落幕。

丁禹兮想,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

那首退而求其次的《倔强》,最后一退再退,终于连登上正式舞台的机会都没有。

丁禹兮甚至有些庆幸,那些原本为他们两个策划的内容,如果另一个当事人都不在,确实没有惺惺作态留下的必要。

回横店的路上,丁禹兮十分沉默,他分不清是睡眠不足的疲惫还是未调整好的负面情绪,或者两者都有。

车停到了熟悉的地下车库,丁禹兮下午还要去新的剧组报道。

他跟助理讲,安排一下把在上海的猫狗们都接来吧。

助理吞吞吐吐说了句好。

丁禹兮要上楼放下东西顺便换个衣服,看到助理没有打算跟他上去的样子有些奇怪。

“我在楼下等就好。”助理讲。

丁禹兮有些疑惑,但是没有细究太多。

他想起魏哲鸣今天没有在拍戏,便一边开门一边给他打电话,想告诉魏哲鸣他回来了。

门锁开启的时候他听到了屋里有声音,开门的瞬间狗子们就冲了过来,围着他转个不停。

丁禹兮听见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还有一句,“完了,被发现了。”

他看到穿着家居服的魏哲鸣走进逆光里,抱着饼饼对他说:

“欢迎回家。”

 

 

-全文完-

 









附言:

与正文无关,私心推荐一下鸣丁同人曲《别处有情人》(某站有视频,WYY和Q音有音源)

“不愿否认平行世界千百种可能”或许也是我写这篇的原因。

小雪那天的遗憾,今天大雪为自己补上。

希望酩酊姐都开心~




  

  

  

  



(另外重申:本文全文虚构,是写手的死前幻想,只是一碗同人饭,请勿将文中任何角色任何情节代入现实。)


临景

重蹈覆辙 10

第十章


拉着人吃了个夜宵,又打着消食的理由和人压马路走回去,成毅都没什么异议,也许想要多享受一点双人快乐时光的人不只有曾舜晞一个。


已经比较晚了,路上的人和车不多,他们并排在步行道走着,两个人头上还戴着买的疯狂动物城情侣可动帽——未交换版本,路灯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上一次两个人各怀心事,天空还在下雨,一路上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这一次相处了一天,关系似乎拉得更近了,两个人很放松的说着话,聊天的话题总是一个接一个,永远不会无聊。


夏夜的风很温柔,树叶沙沙作响,路灯穿过枝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光,内心很平静,时间也在这一刻慢下来,曾舜晞好像能够理解那些饭后总是一家人出来散步...

第十章


拉着人吃了个夜宵,又打着消食的理由和人压马路走回去,成毅都没什么异议,也许想要多享受一点双人快乐时光的人不只有曾舜晞一个。


已经比较晚了,路上的人和车不多,他们并排在步行道走着,两个人头上还戴着买的疯狂动物城情侣可动帽——未交换版本,路灯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上一次两个人各怀心事,天空还在下雨,一路上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这一次相处了一天,关系似乎拉得更近了,两个人很放松的说着话,聊天的话题总是一个接一个,永远不会无聊。


夏夜的风很温柔,树叶沙沙作响,路灯穿过枝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光,内心很平静,时间也在这一刻慢下来,曾舜晞好像能够理解那些饭后总是一家人出来散步的人了,和重要的人没有目的的走一走,散步本身就是一件放松心情的浪漫行为。


曾舜晞的眼睛一直在笑,不管成毅讲什么他都很捧场。


“所以呢,你怕小猫无聊,给他做了个支架放手机看动画片?”


“对的,”成毅说到这还有点得意“花了我二十分钟搞定,我还挺满意的,只是它不喜欢看,所以我又给拆了,拿回来自己看了。”


曾舜晞瞧着他那有点失望的表情,笑得脸酸,他说“那好可惜。”接着又问“你都看了什么动画片?”


成毅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下眼睛“好像叫什么圣斗士星矢,不过我没看懂。”


曾舜晞对二次元没有研究,这个名字只是听过没有看过,他点头安抚成毅“这个听起来就很难懂的样子,这样,我建议你不然去看熊出没大电影吧。”


“嗯?这个比较容易懂吗?”


“应该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也有参演,那可是我的处女作,哥哥要是有空支持一下我。”


“原来弟弟你还演过电影,这一定得支持,回头我就看,带上小猫一起看。”


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成毅很认真接茬了,曾舜晞的心软了软忍不住想逗逗他“那你看完可不能不理我。”


怎么又是理不理,成毅不懂就问“弟弟,你这什么意思?”


“因为我在里面演了个反派,之前家里的小侄子进电影院说叔叔我去看你电影啦,出来以后一天没搭理我。”


“哈哈哈,你小侄子一定很嫉恶如仇。”笑了几下,成毅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你把我当小朋友吗?”


曾舜晞无辜脸“我可没有,这明明是哥哥你自己说的。”


说着他想了想掏出了包里的手机和蓝牙耳机,和成毅在外面呆一天,除了付款都没有用上手机的时候,现在电量还剩很多。


“说到小朋友,哥哥要不要一起听歌?”


“听歌?”成毅表情有点疑惑“怎么听?”


曾舜晞了然,成毅应该没有研究过那些app,那自己四舍五入岂不是又和他做了一个第一次体验?


他主动把右边的耳机放进成毅的耳朵,温热的指尖碰上微凉的耳框,似曾相识的画面,可以追溯到当年的莲花楼演唱会彩排,那时候有贼心没贼胆忍得很难受,现在机会难得又怎么做正人君子?曾舜晞没忍住捏了捏成毅的耳垂,成毅的耳朵很敏感,被曾舜晞揉得还抖了一下。


曾舜晞被他耳根那点红色撩拨到了,动作越发放肆起来,指腹顺着成毅的耳朵的轮廓摸上去,上下滑动一圈,最后拇指停在耳垂上方的耳内侧软肉部分反复摩擦。


“哥哥,你其实就是兔子吧?”


成毅受不了这个,他往后退躲开曾舜晞的触碰“弟弟,你别老动手动脚的。”


曾舜晞观察着成毅的表情“我这样做,哥哥会生气吗?”


成毅摇头,连带着他头顶的兔耳都晃了两下“不会,但是感觉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哥哥要是觉得不好,也可以摸我的,互相来往就不会奇怪了。”


偷换概念算是被曾舜晞学得炉火纯青了,他把左边的耳机递给成毅“麻烦哥哥给我戴了。”


成毅一次性不能思考两件事,即便觉得曾舜晞的话有不对,也很快在给他装耳机的时候忘记了。


等另一只耳机送进曾舜晞的左耳,他点开网抑云播放起那首小朋友。


他是一个小朋友,


你的名字,


他记得最熟。


单独的小装置里传出声音,成毅的眼睛亮了一下“好神奇,弟弟,这也是科技的力量吗?”


“是啊,哥哥,你要是有什么不懂,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成毅抱拳“那真是谢谢弟弟你了。”


曾舜晞专门选了几首,播放的内容都自带用意,还有他之前发行的单曲迷失情感迷宫。


用歌曲表白其实很俗套,而成毅现在也听不懂粤语歌,但是节奏很好,歌词不知道意思,听力却没有问题,意识到这是曾舜晞的声音,他有些惊讶“弟弟你怎么还会唱歌,好全能,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曾舜晞思考两秒,说“我不会开飞机也不会滑雪还不会钓鱼。”


“这些大部分人都不会吧?”


“没有啊,哥哥都会呀,比我还全能呢,有机会的话可以教教我吗。”


成毅有点不敢信“真的假的,弟弟你在开我玩笑吗?”


曾舜晞笑“当然是真的,做演员可是可以有很多经历的,只是你现在忘记了而已。”


成毅若有所思“你这样说得我都想快点找回记忆了。”


这话说得曾舜晞心一紧,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成毅抬起手轻敲了自己脑袋两下,有点遗憾道“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去检查医生说轻微脑震荡导致完全失忆的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叫我多看看熟悉的事物也许有帮助,可惜我觉得脑子一直很干净,教你可能短期是不行了,不过,”他笑了一下“我可以和弟弟你一起学。”


曾舜晞突然又不后悔了,成毅是一个很注重许诺也不喜欢撒谎的人,只有在确定自己可以做到的时候他才会把话的意思说全,所以从前他很少能从成毅那得到什么类似约定的话,再说吧,我考虑一下,这种没有下文的说辞是他最多拿来应付曾舜晞的内容。


现在成毅失忆了,也许存在诱骗的引导,但曾舜晞确实需要这些能让他在虚无缥缈的云上感知到点实体的口头承诺保障。


“那就说好了,哥哥要和我一起开飞机滑雪钓鱼,不许骗人。”


曾舜晞的表情认真到让成毅觉得有点奇怪,只是没有想出所以然,现在的他还没有达到可以明白曾舜晞没有安全感的程度,自然也无法理解曾舜晞为什么总在一些不应该那么认真的闲聊情况下执着到有些偏执。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好的弟弟。”




再长的路也会有目的地的尽头,何况也不可能大半夜硬拉着明天要赶飞机的成毅走个几小时,磨磨蹭蹭的半个多小时过得很快,成毅的酒店就在前面了,而曾舜晞商务车的司机也在绿化带边上等着了。


他想和成毅多呆一会儿,但两个人并不在一个酒店,所以提前和司机打了招呼让司机在成毅的酒店门口等他。


曾舜晞在商务车的不远处停了步子“哥哥,马上到你生日了,你生日那天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早在四月中旬成毅的生日应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五月周一到更是集中投放,不只是一些地铁公交车交通工具有专门的宣传,好多不同城市的商业街的大屏幕都在播他的形象。


他其实对自己火不火没有个概念,之前在路上看见满满的自己还有些吃惊,也是那时候他才从涛子口中知道原来自己要过生日了。


“我会回长沙,和家里人一起过,当天也会开个和粉丝的直播。”


“好,我知道了。”曾舜晞估摸了下自己的安排,觉得计划上是可行的。


成毅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16号,他在深圳有个品牌线下活动,长沙和深圳坐飞机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赶一赶时间还能掐时间点和成毅见一面。


“到时候我也来给哥哥你庆生好吗?”


成毅听得眼睛圆圆,有点欣喜“啊,这是可以的吗?”


曾舜晞被他反应逗笑了“哥哥,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成毅也朝他笑“我当然很高兴弟弟你能来,只是你工作不影响吗?”


曾舜晞说“肯定是不影响才来的,就是可能来得比较晚,哥哥记得给我留蛋糕。”


“嗯,我会记得第一块就切了给弟弟留着的。好了,已经很晚了,弟弟你快坐车回去吧。”


曾舜晞没动,半真半假道“好无情啊哥哥,好歹一起玩了一天,也不说舍不得我就要我走了。”


成毅没听出那些调情话的弯弯绕绕,回答得一板一眼到有点无趣,却又总能以真诚让曾舜晞觉得心动。


“我当然舍不得弟弟你了,只是话总是说不完的,再说就要天亮了,玩了一天我们都该好好休息,暂时说再见是为了下次更好的见面你说对吗?”说到最后成毅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哄小孩的温和。


话已至此,曾舜晞也没有再为难成毅,他一只手插在裤包里,一只手抬起酷酷的挥了两下“好吧,哲学家成老师,你说服我了,再见吧,再见。”


成毅也摆手,比起曾舜晞的帅气,他像只打招呼的萌萌小熊“再见,弟弟,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转身往前走了,身边的空气随着成毅的离开似乎变冷了,视野里的身影越来越远,即便努力压制,曾舜晞却还是觉得一股恐慌开始蔓延,攀爬到他的喉咙,让他又急促地叫了声哥哥,成毅——


已经有了点距离,他的声音其实也不高,按理说成毅应该是听不见的。


可是成毅似有所感,他的步子停了,随后转了过来,他站在酒店门口,大堂明昼的光在他背后照亮。


曾舜晞的呼吸停止了。


该如何形容此刻带给他的震撼。


一刹那,那些纠缠了他许久的梦魇似乎终于找到了它们该有的破局之法。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或叫李莲花或叫傅诗淇,带着绝望带着祈求,却没有回应,只有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那个背影的转身。


他看见成毅拿起手机,随后他的电话铃声响了——成毅打给了他。


他点了接通。


成毅问“弟弟你是不是叫我了?”


曾舜晞说“是。”


“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想发疯,他想跑过去拥抱成毅,他想说哥哥我不想和你再见,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这些东西又怎么表达才不会让人觉得大逆不道?


他握紧了点手机,沉默半天,最终只是说了句“哥哥,记得保持联系。”


成毅一直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被他的反复无常惹烦,就好像曾舜晞的行为可能奇怪却不是不能接受,这到底是因为他性格太能包容人,还是因为他对曾舜晞总是有多于常人的耐心,没人清楚。


“我会的,快回去吧弟弟。”


他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和曾舜晞保证。

爱他

圣诞结 14【完结】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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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圣诞节

Eric觉得自己近来的处境很是古怪。

他藉由此苦恼,去给Susan发消息,怎么办啊我怎么办,我感觉有一对同性恋在霸凌我。

彼时Susan已经开始她在金融区忙碌的实习,一边又要同时准备期末考试,直到下班后的通勤路上才抽空回复消息,很好心地问Eric怎么了。对面飞快地回:快到学校了吗?要不要出来吃东西。

Susan没有来得及说什么,Eric就不假思索地接着讲:很想见你嘛。配三个沮丧表情。她权衡一下,觉得既然是短期约会的关系,一定频率的见面还是比较让人心情愉悦的,她就说,好喔。

Eric冲李燃摆了摆手机,一脸得意的表情。

李燃对此表示无奈,...

前文见合集


.

14 圣诞节

Eric觉得自己近来的处境很是古怪。

他藉由此苦恼,去给Susan发消息,怎么办啊我怎么办,我感觉有一对同性恋在霸凌我。

彼时Susan已经开始她在金融区忙碌的实习,一边又要同时准备期末考试,直到下班后的通勤路上才抽空回复消息,很好心地问Eric怎么了。对面飞快地回:快到学校了吗?要不要出来吃东西。

Susan没有来得及说什么,Eric就不假思索地接着讲:很想见你嘛。配三个沮丧表情。她权衡一下,觉得既然是短期约会的关系,一定频率的见面还是比较让人心情愉悦的,她就说,好喔。

Eric冲李燃摆了摆手机,一脸得意的表情。

李燃对此表示无奈,他收拾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Eric拦住他:哎怎么就走了?我又不是喊了沈耀。

李燃说你不是跟人姑娘约会吗,还需要我留这儿给你打照明灯?然后他才回味过来后半句话,疑惑地问:这又跟沈耀有什么关系?

Eric大惊小怪:咦,前两天你不是一听沈耀要来你就要跑吗。

李燃叹气:……根本没有这回事,你想多了。

Eric跳起来抱怨:拉倒吧,你们俩这周都没讲过话吧?李燃说因为你们那个课的项目已经结束了。Eric痛心疾首:合着你们两个人凑一起就是为了写个破代码搭个破模型啊?哎呦天爷你们就瞎折腾吧。Susan推门走进来,放下手提包问:折腾什么耶?李燃解释:他说他是岛民。

Eric拿手指指着李燃,上上下下点了半天,你你你,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他收回手指,讲:那为什么我跟沈耀提起来喊你一起吃饭,他也立刻岔开话题。

李燃笑了下:你问我啊?Eric理不直气也壮:对啊。李燃垂下眼,摇了摇头,重新抬起脸说:我不知道啊。他伸出手制止Eric的进一步追问:但是我想你如果去问沈耀,他可能也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想要怎样。李燃说。

Eric怔住,忘记自己原本还要穷追不舍的提问内容。

李燃单肩背起包,这就要走。Susan的目光转半天,在张嘴结舌的Eric和李燃之间来回打量,忽而狡黠一笑,挤了挤眼睛:喔,原来Ryan你喜欢沈耀嘛?

Eric正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尔后听见李燃说话,很轻很重的一个是。

Susan说,呀,那你这话不该跟我们讲呀。Eric还没从怔愣中走出,闻言只顾附和,点头如捣蒜。李燃已经走出去几步,手插口袋,回头看向朋友。他说Susan你不要被Eric带跑偏了,我当然不是只跟你们说过。

于是Eric总算听明白,李燃此前为什么会说沈耀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他跨步迅速迈出座位,跑到李燃身边拉住他。Eric说李燃你等一下,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在中午十二点,有些学生拎着行李箱来考场,考完就直奔车站机场,回家过圣诞节。

沈耀在教室门外遇到Ella,她原本抱着手机十指翻飞地打字,却一眼看到沈耀叫住他。

把人喊回来了,她自己倒是不客气,美滋滋地讲sorry你等我回个消息噢,然后挂着满脸甜蜜的笑容噼里啪啦往聊天框里敲了一段又一段。沈耀抱着胳膊等在一旁,直到Ella总算抬起头,才略带调侃地问:在和人调情?

Ella不置可否,神秘兮兮地挑了挑眉。沈耀刚说你找我什么事,她才恍然般长叹一声,说哎呀跟我聊天的Yushan你认识吧,和Ryan是同学的话,想必你也跟她一个中学咯。

她看到沈耀的睫毛抖了两下,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Ella的长美甲把手机屏幕敲出清脆的声响,她说之前是李燃找到她,讲有个朋友想找某位教授套磁申请项目,恰好是Ella家族里初代移民的长辈。既然是Ryan的——Ella故意把声调拖长:好朋友,我就肯定说ok啦,喂Shen你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好可怕。

沈耀移开目光:……噢,所以呢。

Ella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什么所以,我就是想跟你吐槽一下,Ryan这个人也真是的,非说他今天要赶着上飞机,就让自己朋友直接来加我的账号,也不在中间寒暄一下的,万一我跟人家一开始聊得太尴尬呢?说完她瞥了一眼按亮的手机屏幕,对于又冒出来的几行消息气泡十分满意。

旁边的人始终一言不发,Ella睨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耀怔怔地说:……不是你先喊住我的吗?到底有什么事。

哎!Ella捏着手机敲在额头上,好无语的样子。她说沈耀,我发现我很喜欢正在跟我聊天的人,她一开口我就知道。

十年级时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接吻,在中学图书馆的倒数第二排书架后,我亲完了还不敢相信自己喜欢女生。她后来跟家人搬家离开加州,车已经开到路口,我才下定决心跑到她家门口想要送别,连车尾气都没吃到,我却总还以为来日方长、总会再见。但故事已经这样完全结束。

你还不明白吗?Ella看着他说:不是所有分开过的人都有运气再见面的,每一次重逢都需要炼三千遍真心;三千遍的真心,只淬出一个名。

眼前的人大起大伏地呼吸,转过身去,夺路狂奔。


鞋尖出现在眼前,李燃抬起头,见沈耀气喘吁吁,于是从眼底流露出一点吃惊。他问沈耀:你要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沈耀喃喃自语般重复他的问话,攥紧手机,食指在屏幕上匆匆划过。直到李燃把他的手机一把拿走,人也站起,视线齐平。

沈耀去抢手机,没碰到,忽然很大声地朝着李燃吼道:是!我知道你要去哪,去英国跟你的朋友们过圣诞啊,一天也不想再在美国耽搁了吧!

李燃盯着屏幕上旧金山飞伦敦的机票订单页面,觉得眼睛干涩,说话声音也干涩,他问沈耀:你到机场了才买机票?没签证又不能给你飞。

沈耀:我有签证。

李燃:……

李燃放下手,垂着眼用拇指摩挲屏幕,半晌,替沈耀按了退出,把手机还给他:可我没有签证啊。沈耀,我没准备去英国找江晴朗他们的。

手机被塞回掌心,沈耀下意识的反应是无法掩饰的茫然,他重复那个问句:那你是……要去哪里?

仿佛人生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或是被自己强制克服掉的、软弱而无力的酸楚漫天而来,沈耀猛地扭过头去,懊恼自己几乎快要掉下的眼泪,懊恼自己张皇失措的追赶,懊恼自己此刻居然毫无办法,就像Ella说的那样,好像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事完全结束。

他迅速地收起手机,两次才妥帖地装进口袋里,如同冷静下来后当作此前一切从未发生。

李燃开口解释。葛奶奶前几天去医院复查,医生建议住院几天做个小手术再观察,所以他不得已要先回国。后半句对不起本来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还没来得及说,沈耀已经猛地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李燃愣了一下,苦笑着讲: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沈耀攥住李燃的衣领,上前一步,贴在他面前。跑得太着急,呼吸还未平静,说话声音像是因此被搅动成哽咽,他说李燃,我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迫使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一圈。李燃问: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吗?

关于我的生活、我的心意、我设想过的感情、你不相信的东西,都可以告诉你吗?

攥紧衣襟的手慢慢捧上颌骨,贪婪又傲慢地把人看个完全。沈耀说我半条命差点跑没了,就想让你不要走。

他慢慢凑上去,抵着李燃的额间轻轻讲,像从来没有一口气把这么多话尽数倾诉。他说但现在又没有道理名正言顺地说这句话了,只好让你走吧。

没等李燃再说什么,沈耀已经松开手,重新掏出手机。李燃默了片刻:我不是这就走了,我还要回来的,好多行李都留在这里,我之前就想好还要回来找你的。

你不用真的跟我跑回去一趟啊。李燃看着沈耀说,慢慢扬起嘴角,眼底潮湿: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对方却不由分说,抓住李燃的手就往安检口走。他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李燃,其实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回到三个月前,夏末秋初,开学日,人山人海的都是新面庞。

沈耀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做志愿服务,主要是带几队新生指引,傍晚时也闲下来。大一的朋友过生日,碰巧又搬了宿舍楼,张罗着在公寓里开派对,发消息喊他们去。

走到公寓楼下,听见半空中某层的音乐声震天响,尤其与来往间搬箱子扛行李的氛围格格不入。沈耀摸了摸耳朵,被吵得瞬间就想开溜,偏偏那位寿星仁兄这会儿热心肠地推开了窗户,在楼上招呼他们,并十分贴心地替他们指路,上这层楼开那边门。

盛情难却,沈耀并Eric一行人只好赴约。门口有一对情侣正抬一张懒人沙发,沈耀帮他们抵住门,站在一旁等他们走进去。而目光一瞬,望见斜对面的那扇公寓门。

有个女孩拖着两只大行李箱,男生的背影戴一顶鸭舌帽,替她拉开高高一扇门。乍一看会以为也是一对校园情侣,但仔细会发现女孩脸上只是客气道谢的微笑。

不仅如此。

沈耀抵住门,僵在原地。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他差点就要往前迈一步,好将对方看得更清晰。但刚迈出去一步,门就要合起。斜对面的那个背影关上门,低下头打电话,侧过身倚在墙角。

沈耀想,李燃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同学在门内催促,沈耀不知该往哪里走,进也不是,停也不是。

而斜对面的背影就要转过身。

哐当,公寓大门合上。沈耀夹在人群中进了电梯,说话声变成不知所以的嗡鸣,他的脑海只余下不断的假设。假设他往前迈步,假设那个背影转过头,假设那个人真的是李燃,假设。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楼层。

沈耀落在最末一个,攥紧的拳心松开。他意识到,李燃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Eric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冲着沈耀喊,说诶都到地儿了你上哪去啊?沈耀来不及回答他,也来不及给自己一个回答,电梯下行,三十秒钟,他跌跌撞撞地推开公寓大门,回到楼下。

斜对面的公寓门口空空荡荡。人已经离开。


检票机器传来滴的一声电子音,沈耀接过登机牌,地勤人员祝他旅途愉快。廊桥前,李燃停下脚步在等他。

他走过去,听李燃问: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交换?

沈耀瞥他一眼,飞快地从李燃面前走过:是,所以你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上学、但从来也没想过要找我对吧?

李燃追上两步,似笑非笑地问:所以,开学之后,你一直都想找我。

沈耀想要挣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所以,看来我刚刚说的一点没错。

说完,沈耀肩上一轻,腕间倒是一紧。李燃握了他的手,语气变得认真:沈耀,其实Eric告诉过我,你可能之前就见到了我,或许就是你说的这一天。

沈耀脚步一顿,耳廓发热,忽然觉得羞赧尴尬,立即要甩脱李燃的手。却被他牵得更紧。

李燃说,Eric跟他讲了许多猜测,为的是论证沈耀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可是李燃听完并不敢信。直到现在,他们并肩牵手站在廊桥上,他都仍然难以相信。

沈耀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他清楚,自己明明也始终有太多的不相信。

太多的不相信推开了彼此,太多的不相信模糊掉真心。两颗卑微的心要怎样相信,相信世界上的爱与唯一。

但是沈耀。李燃拉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或许我们可以先过一个情人节。

空姐莞尔笑着,与登机的旅客、亲人、伴侣问候,沈耀走在李燃身后,揶揄道:可是情人节还有很久啊。

李燃回头看他,将背包塞进行李架。他顺着话讲下去:那我们落地后就是平安夜,岂不是也算正好?

机舱广播也是这样讲的。机长正与大家致意,说飞机降落在中国星州国际机场时将是今年的平安夜,提前祝各位圣诞快乐,幸福平安。

一派温馨的窸窣间,沈耀忽然挨过去说之前那个不算,自己还有第二个秘密,李燃问是什么。

沈耀说那本物理竞赛习题被他又带到了美国,但是李燃留在上面的所有草稿都被自己重新写的东西划掉了。李燃说噢是吗?那现在上面还剩什么。

飞机在这个时候收起了起落架。巨大的轰鸣声中,李燃转过头去,只能看到沈耀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又问一遍:什么?沈耀几乎是朝着他喊了,像站在大陆板块的这一头,朝着大洋的另一端大声地喊。气流颠簸如同人浪叠叠,他喊出的三个字就这样震颤着攀过云层下的海水和火山。

于是李燃说,我也是。

李燃问:之后能不能把那本书送给我,当作是圣诞礼物。

等航班驶入预定的航线,平稳安定地往前方滑行,沈耀才复又问:那你要送我什么?

可以预见的吻碰到他的额间。在今年的圣诞节来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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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写了五个月……但终于还是写完了!

不相信「爱」与「只爱」的两个人未来就请这样爱来爱去吧!你住的加州从不下雪,但这个圣诞不再害怕过节~🎶

谢谢lofter上订阅、点赞、投喂礼物、写过留言评论的朋友们!追这种频率的更新真是辛苦大家了!谢谢❤️

爱他

圣诞结 13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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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空药瓶

蒋梦瑶没有等候在家。

前一天晚上她接到沈耀的电话,说临时要和李燃再改代码,太晚了,他就不回去了。他在听筒里的声音断续简短,又像感冒没有好,蒋梦瑶有一点点担心,但没有多问。沈耀与李燃关系的亲近令她惊诧,但能够建立任何一种亲密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挂断电话后双手合拢,将手机捧在心口。

李燃跟沈耀进门时,房子里空空荡荡。给沈亮找的教练这两天过来旧金山,蒋梦瑶正好带他先去见一下老师。

他们在餐桌上看到纸条,蒋梦瑶的字迹清瘦而遒劲,提醒沈耀记得吃今天的药,说她晚上会回来做饭。李燃把纸条上的内容慢慢读出来,在吃药二字上加重读音。

沈耀原本绕过木椅,...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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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空药瓶

蒋梦瑶没有等候在家。

前一天晚上她接到沈耀的电话,说临时要和李燃再改代码,太晚了,他就不回去了。他在听筒里的声音断续简短,又像感冒没有好,蒋梦瑶有一点点担心,但没有多问。沈耀与李燃关系的亲近令她惊诧,但能够建立任何一种亲密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挂断电话后双手合拢,将手机捧在心口。

李燃跟沈耀进门时,房子里空空荡荡。给沈亮找的教练这两天过来旧金山,蒋梦瑶正好带他先去见一下老师。

他们在餐桌上看到纸条,蒋梦瑶的字迹清瘦而遒劲,提醒沈耀记得吃今天的药,说她晚上会回来做饭。李燃把纸条上的内容慢慢读出来,在吃药二字上加重读音。

沈耀原本绕过木椅,去冰箱旁边拿一只玻璃杯倒水,同时听到振动的声音。李燃放下纸条,去看手机。江晴朗说他十万火急,勒令李燃马上接电话,虽然李燃觉得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急事,甚至可能只是来询问送给边晓晓的项链应该挑紫色还是蓝色碎钻,但是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抬起手晃了晃屏幕,示意沈耀:我打个电话,你先下楼把药吃了吧。

沈耀迅速回头望他一眼,握上玻璃杯的手随即收回。他点点头,说好:那你等会儿帮我带杯水。

手机已经按下拨通键靠到耳边,李燃走到放置水壶与玻璃杯的餐台前,还是回过头,看沈耀背影消失在墙壁一侧。他收回目光,去摸到水壶上的翻盖,忍不住微笑。

江晴朗果然没有正事。他在电话那头问李燃圣诞节放假要不要来玩。

来,意思是去,去江晴朗那里玩。李燃有些失语,他说你在想什么,我的交换就一个学期,圣诞放假了我不需要回国?

江晴朗一拍巴掌:对啊,那正好飞我这儿玩一趟呗,平安夜坐伦敦眼,圣诞节逛摄政街,跨年夜再一起看个烟花,第二天哥们儿跟你一起飞回国。

李燃问:你不和边晓晓一起过圣诞?江晴朗说当然是她也要一起来啊。李燃说那我是去干什么的?江晴朗嘿嘿一笑:在伦敦眼上帮我们拍照。

李燃对着话筒说再见,江晴朗在电话那头吱哇叫,嚷嚷着又不是白让他拍照的,喊李燃把护照号给他,他来付钱买机票。

 

李燃推开卧室房门,第一眼去看床头柜上的空药瓶。他慢慢把水杯放下,问沈耀:你已经吃过药了?

沈耀正在书桌旁合拢一排抽屉。他直起腰,轻微地点了下头,没有转身:对。

李燃便说好吧,那这杯水先搁在这里。他在床沿边坐下。

沈耀问他还不走吗。

彼时李燃没有多想,他戏谑地讲,难道沈耀真的要自己现在离开吗?方听到沈耀语气平静: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燃皱了下眉:你怎么了?

沈耀终于回过头。电脑椅轻飘飘转个圈,他笑了笑说:留在这里是还要继续做爱?李燃站起来,走到沈耀面前,垂下目光看他。

沈耀接着说:那等你回国了怎么办?会换成跟谁上床?

李燃打断他:你胡说什么。

沈耀恍然大悟:噢,我记得,不会是那个禹洋吧?还是你其他的大学同学——

沈耀。李燃箍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沈耀挣开他,说:我不干什么,随便问问你啊,你不是要回国吗?

李燃没有松手,慢慢蹲下身,与座椅上的人视线齐平:你听到我刚才打电话了?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没有人回答。

李燃说沈耀,你也可以直接问我啊。

沈耀说我要问你什么。李燃说那换他来问:你这学期的课几号结束?假期有什么计划?圣诞节怎么过?新年要不要回国?

沈耀看着他,说:和你有关系吗?

李燃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就是你并不打算问我的原因吗。

他抿了抿唇,像要再做一次努力:如果你担心两个国家距离太远——

我不担心。沈耀截下他的话:又不是谈恋爱,会有什么异国异地。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比如自己竟然忽略,如同在美国一个秋天的交换只是李燃生命里短暂的一段,他能够与李燃建立起的关系,也并不会是独一无二。

李燃的嘴张了又合。末了,他讲:噢,原来是这样。

他直起身。所以目光又变成自高处投下的影。

李燃点头,声音变得冷硬:那我走了。

他后退两步,看沈耀坐在原地不动,李燃看着,喊他名字。沈耀抬眼,用对峙的方式对视。

李燃说:桌上有水。

他走到床头柜旁,玻璃杯被推着在桌面上发出摩擦的响动。李燃收起掌心,把水杯推到边缘的位置。他说:把药吃了。

沈耀没有接话。

李燃离开时没有关房门,最后一句话是劝告沈耀:不要再把药片倒在卫生间里了。

沈耀坐在位置上,无暇思考李燃是否在下楼进门之前就已经发现。他强迫自己分心去想其他事情,但听觉放大了楼梯上的每一处脚步声。沈耀想,你看,他很快就走了。

 

蒋梦瑶一个人回到家,在玄关把包放下,另一只纸袋里是采购的食材。带沈亮见到教练,老师说今天一天去健身房调体态。小姨打电话来,讲下午不用在公司,不如她接亮亮回自己家住。妹妹在电话那头轻轻缓缓地跟蒋梦瑶说:这样姐你也可以多陪耀耀讲讲话呀。

她走到厨房,正要打开冰箱,就愣住,看到李燃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因为听见开门声而站起来,手里捏着一只开瓶器。他跟蒋阿姨打了声招呼,略微有些局促似的,松了手,把酒刀放回茶几上。

蒋梦瑶朝他笑了笑,说李燃来了啊,怎么没在楼下和沈耀一起。

没有,没有其他事了。李燃上两级台阶,走到厨房前:蒋阿姨你回来了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

他很简短地跟蒋梦瑶告辞。长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收回目光才发现有人走过来。

或许是听到楼上有人在讲话,沈耀站在客厅里,垂着眼看了一会儿茶几。蒋梦瑶说呀,那是不是李燃把他的东西落那儿了。

沈耀停顿很久,才抬起头扬声跟妈妈说没有:本来放在我床头柜上的,不知道怎么跑到楼上来了。

他走到厨房,靠着冰箱的门。

蒋梦瑶没留神,回过身时撞到沈耀已经站在自己旁边,吓一跳,愣住半晌才嗔怪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挡到妈妈拿东西了啊。

沈耀替她拉开冷藏柜,不经意地问:李燃刚走?

蒋梦瑶很惊奇地说:啊?是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要走,——他没跟你打招呼啊?

沈耀很迅速地摇了摇头,对着母亲笑笑:没什么。

合上冰箱,他抿下嘴唇,问蒋梦瑶需不需要帮忙,打算做什么菜。蒋梦瑶挽起袖子,洗手洗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吃过药没有。沈耀说吃过了,蒋梦瑶露出一点狐疑神色,他无奈地去替妈妈捏肩膀,重复着说,真的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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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填坑^ ^下章完结

扁扁

从贼 Chapter18(新章)

  对于曾经生活在宫城里的人们来说,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消逝的夜晚。即使多年后,即使很多垂老的记忆作为死亡的预演已经沉默的消逝,那个夜晚却像一件提前裁好的寿衣一样鲜明,将会陪伴记忆的主人进入各自的坟墓。

  这些记忆的中心是一座荒芜的宫殿。宫殿的深处,大概偏南面的地方,有一个更加荒芜的院子;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口六角形的水井,青苔覆盖了井砖上的雕花。一个披散头发的青年面朝下伏在井上,他的软鞋沾满黄绿的草汁,可能因为他曾经在杂草丛生的宫苑里奋力奔跑;他宽大袍袖的金线绽开,像阳光下悬垂的露珠凝固在漆黑的井口。他塌软而脆弱的姿态难免使人怀疑他已经死去,也使那些记忆的...

  对于曾经生活在宫城里的人们来说,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消逝的夜晚。即使多年后,即使很多垂老的记忆作为死亡的预演已经沉默的消逝,那个夜晚却像一件提前裁好的寿衣一样鲜明,将会陪伴记忆的主人进入各自的坟墓。

  这些记忆的中心是一座荒芜的宫殿。宫殿的深处,大概偏南面的地方,有一个更加荒芜的院子;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口六角形的水井,青苔覆盖了井砖上的雕花。一个披散头发的青年面朝下伏在井上,他的软鞋沾满黄绿的草汁,可能因为他曾经在杂草丛生的宫苑里奋力奔跑;他宽大袍袖的金线绽开,像阳光下悬垂的露珠凝固在漆黑的井口。他塌软而脆弱的姿态难免使人怀疑他已经死去,也使那些记忆的主人不敢靠近——他们忌惮他高贵的身份,不想贸然跟这种可疑的死亡产生联系。

  然而青年并没有死去;他醒来的时候甚至也不显得虚弱,只不过因为过长的睡眠而怔忡,一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一口荒废的水井旁边苏醒。迟疑的围观者这时围上来了,种种问候的声音急切而嘈杂。其中只有他年轻的妻子没有出声——高贵者的妻子当然也是高贵的,她不轻易当众表达自己的意思。她的安静却犹如威压,听到她沉默比看到她发怒更让人畏惧;这种威压在此刻显得尤其真实,因为在场众人都清楚,经过这样的一夜,她已经成为这片宫城新的女主人。

  她温和的扶起井边的年轻人,也就是她的丈夫。她像呵护雏鸟一样掸去他袍子上的尘土,让一旁的太监替他换上干净的鞋子。她那天早上仿佛是一个新的人了,已经脱掉了十七岁少女的浅色皮壳,因为权力的装点而发出金光。她命令急切簇拥的人群全部散开,给精神欠佳的男人让出体面退场的路——他的心腹太监,一个叫酉生的,已经召来了肩舆抬着他离开。

  其中一些人的宫廷记忆就到这里为止。他们很快的被驱逐了,拿着他们单薄的包裹最后一次走过迷宫一样的廊桥——这是以皇帝陛下个人名义发布的第一道旨意。太后的玺印从各种纸张上消失了,她尊贵繁琐的称谓也在勤于赞颂的舌头和牙齿之间消失了。她的消失比那些失去庇护的奴仆更加迅速。她的沉没撬动起许多早被掩埋的尸体,早被遗忘的名字,以及两者之间严重腐烂随时可能断裂的联系。

   但是第一个得到荣誉的是死亡不久的宜城县主。她的母亲襄国公主哭泣着感谢皇帝允许她的女儿葬进北山陵——她是第一个获得这项殊荣的夭折少女,她跟皇帝甚至都不是一个姓氏。皇后也惋惜的流下泪水,这里的人都知道宜城县主曾经是皇后的密友。

   襄国公主现在远比以前谦逊,连衣摆都变短了。她进宫的频率降低,随从数量也大大减少,这难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些回避跟皇帝和皇后的见面。这倒是容易理解——她也是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对于其他年轻人难免怀有一点嫉恨。皇帝和皇后倒都很善待她,年轻的夫妇把他们当初的结合完全归功于公主的撮合。公主听到他们这样感谢她,反而变得格外拘谨——她远没有以前健谈了,但是她失去了一个女儿,这种悲痛对女人的影响总是巨大的,宫里的人因此对她很宽容。

    第二个突然获得声誉的人倒是还活着,他的名字叫做孔笈。宫里没有人认得他,他以前也不认得进宫的路。第一次出席大朝会的时候,他步伐紊乱的跟在队列里,差点踩掉了前面人的靴子。皇帝封他做了从三品官,为他处理机要的文书。没有人对这种格外的拔擢感到奇怪,因为人人都知道其中的缘由。同侪们对此也腹诽,但是却无可奈何,他们因为过于聪明而不得不受到嫉妒心长久的折磨。孔笈甚至带来了一件灰蒙蒙的青袍子,他说上面洒过御赐的烈酒,他恳请朝廷不要收回这件官服,让他继续珍藏直到他死去那天。皇帝马上首肯了,还赐他一个上好的香樟木箱子来保存他的袍子,孔笈因此落下了为同侪所不屑的泪水。

   皇帝身上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更没有发出皇后那样来源莫测的金光,这使得这对年轻的夫妇站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没有以前那样般配了——有幸留下的宫里人都还记得他们那种怯生生小夫妻的样子。那天早上他被肩舆抬回仪徽殿以后在床上休息了三天,三天里他一直沉默的披散着头发。他听了酉生的奏报,但还是决定让人去找到赵王俨的下落,给他一个亲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皇后柔软的手在他的背上安慰地上下轻抚,并且给他的命令加上一些更加严苛的条件和细节——她希望去搜寻赵王下落的人在三天内就可以回来复命,路途上要给赵王殿下应有的尊重和善待。她下达命令之后的微笑带有一种克制然而明显的忧伤,在场的人都因此明白这命令违背她真正的意愿,而是对皇帝的一种爱的牺牲。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一个真正有牺牲精神的妻子。


西湖上蹦哒的路貔貅呐~

【夏黄】锐感力

夏之光×黄俊捷rps  乐子人搞了纯爱…

全文1.1w➕  现背 小黄视角  he



  他有一种天生的钝感力,但在察觉爱这件事上,却是尤其敏锐。


  黄俊捷没睡醒时迷迷糊糊的挂了三个电话。直到第四个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才勉强清醒,接了起来。


  “干嘛呢?”刚接通就是经纪人的声音,“你也没工作,成天在家待着,怎么还不接电话?”


  “刚睡醒。”黄俊捷说。


  “每天都是在家睡觉也不做......

夏之光×黄俊捷rps  乐子人搞了纯爱…

全文1.1w➕  现背 小黄视角  he



  他有一种天生的钝感力,但在察觉爱这件事上,却是尤其敏锐。


  黄俊捷没睡醒时迷迷糊糊的挂了三个电话。直到第四个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才勉强清醒,接了起来。


  “干嘛呢?”刚接通就是经纪人的声音,“你也没工作,成天在家待着,怎么还不接电话?”


  “刚睡醒。”黄俊捷说。


  “每天都是在家睡觉也不做点正事,你都几天没营业了?”对方又是熟悉的怒其不争的语气。


  “一会就拍。”


  “不过你小子也算是运气好,去年拍的那部耽改火了,现在有采访找上你了。”经纪人说道:“时间地点给你发过去了,记得提前订机票啊。”


  说着电话就被挂断了,黄俊捷脑子还没想起来那通电话的内容,他在床上又眯了一会,才勉勉强强想起来两个字:采访。


  哎,又不能继续做咸鱼了。


  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睁开眼,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棉花在睡觉的时候被一次次吵醒也是有脾气的,“还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呢?”对方却是一年前那部剧合作的前同事的声音,“刚刚给你打了两个人电话你也不接。”


  “哦。”黄俊捷这才清醒了一点,“我还以为是我经纪人。”


  然后又是相顾无言。


  “什么事?”他问。


  “不打算发几张营业的照片吗?”他没想到他的前同事一张口竟然也是在催自己营业。夏之光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你好像挺久没营业的了。”


  挺久…黄俊捷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来上次发微博是什么时候,但是元宵节应该营业过吧?元宵节已经过了几天了?他每天没事就睡觉也记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也不算很久。


  不是,夏之光管他什么时候营业干嘛?一个挺久没见的前同事,倒是经常联系着。他又开始想这个问题,把刚刚夏之光问自己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了。


  他拍戏认识了不少人,可每部剧一结束就意味着断联,几乎没有和哪个同事联系过很长时间。更何况后来他漫天黑历史,更没什么人和他聊天了,微信列表现在挨个发消息能有一大片红色感叹号都说不定。


  不过他也不会真的去验证谁把他删掉了这种事,每天那么累做什么呢?别人删不删他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平常也是放在列表里不说话。


  倒是这个夏之光,拍完戏快一年了,但竟然还是能一直联系着。


  “想什么呢?”见他很久没说话,夏之光在电话那头催促:“能不能拍啊到底?”


  “拍拍拍。”黄俊捷应下来了,然后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黄俊捷这才打开手机,看了看一些新的消息。夏之光的消息被顶到了最上面,他给他拍了自己新剧的造型,然后问:“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黄俊捷回复他。


  然后又看到经纪人姐姐给他发的采访的一些具体内容,还有他未接通的三个电话。


  原来前两个都是夏之光打来的。


  他先看了一眼采访的日期,然后查了一下重庆到北京的飞机,便宜的机票几天后才有,所以他订了临行前最便宜的那天。还有好几天,他也不着急了,武沙继续随便刷着消息。


  他先打开微博,因为最近的搜索习惯首页弹出来很多他一年前演过的那部剧相关的消息。刚上的那会风评还都挺差的,尤其是对他自己的一些评价,眯眯眼啊,演技差啊,整天皱着眉头啊,一直划下去都刷不过来。直到他们那位编剧点赞了关于他演技差的相关内容后,黄俊捷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些难过。


  其实别人对他的恶意他早就习惯了,或许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一档子事,或许他本身就是演技差,长的也不怎么样。演了张起灵后他的名声上去了一点点,评价好坏掺半,但还没过半年就一下子从半空中跌落到地平线。


  地平线就是普普通通的地平线,明明所有人都和他同等高度,却好像都喜欢站的高一点,显得自己高尚一点,然后去指责。这样被指责的那个人,无论说什么都矮别人一节,百口莫辩了。


  黄俊捷曾经迷茫过一阵子,但他发现很多问题他是想不通的,因为本身很多东西就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都只是仁者见仁罢了。


  那就干脆不想了罢。


  后来他没有工作没有社交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再后来,经纪人说有部剧或许可以争取一下。黄俊捷接过本子一看,霍,耽改,早就被禁了的那玩意,就算拍了大概率也会被压箱底一辈子。


  怪不得能找上他。


  “试试吧。”经纪人说,“这本原著挺火的,要不是耽改现在管的这么严,这个角色怎么也轮不到你身上。万一几年后政策松了呢,说不定能播。”


  他做什么事情本来也懒得抉择,既然经纪人那么说了,那就试试吧。


  然后就遇到了夏之光。


  夏之光这个人他两年多以前录节目的时候见过,挺阳光挺帅的一个小伙,别的没什么印象。


  然后两个人在剧组再一次见面夏之光就笑着向他伸出手来说:“黄老师,好久不见啊。”


  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的,夏之光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一次见面。


  于是他也伸出手,“哦,你好。”


  他懒得去弄什么人情世故,只希望这个合作对象能好相处一点,让他顺利一点的去度过接下来的这几个月。


  夏之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后来相处的熟悉了黄俊捷便更加确认了。


  就比如,剧空降两个小时然后又下架网上讨论声一片的那段时间,夏之光给他打过电话。


  “你不要太在意啊。”夏之光说,“网上那些不太好的声音。”


  “我没有很在意啊。”黄俊捷莫名其妙,“本来演的就不好,骂就骂吧。”


  “谁说你演的不好的。”夏之光不同意,“我明明能感觉到你眼睛里是爱我的。”


   “谁爱你了?”


  “我我我。”夏之光连忙说,“我爱你,行了吧?”


  黄俊捷挂了电话。


  然后微信立刻又弹出来夏之光的消息,说什么我是开玩笑的,我错了,别真不理我啦?


  黄俊捷看了一会,没回。夏之光又胡乱说了一堆,然后说,一会再聊啊,我去拍戏了。


  哪怕黄俊捷从一开始就没回,夏之光还是会这样有头有尾体面的结束。


  又过了十分钟,黄俊捷才回了一个知道了。


  你看啊这个人,多敬业,拍着新戏忙的不停,还抽出时间去哄一年前合作就结束了的前同事呢。


  所以说,夏之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门被敲了两声,妈妈问他早饭还有剩的,要不要出去吃两口。黄俊捷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半,这时候吃饭当不当正不正,一会午饭大概率是吃不下去了。


  可他懒得想拒绝的词,于是应了一声,然后放下手机起床洗漱。


  早饭是炒饭,妈妈做的炒饭很好吃,以前拍戏的时候黄俊捷向夏之光提过,夏之光说,以后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尝尝。黄俊捷当时答应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这个机会。


  或许很多事情,只是表面应付,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吃饭的时候黄俊捷才发现刚刚夏之光又给他发消息了。


  “起床了没,怎么还没拍啊?”


  “我吃饭呢。”黄俊捷回复他:“这才过多久,你怎么比我自己还着急。”


  一个两秒的语音发了过来,黄俊捷条件反射的点开了,“因为……”


  昨天晚上打游戏,手机声音开到了最大。夏之光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黄俊捷连忙退了出去,没让这句话的后半部分也传出来。他做贼心虚的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不知道刚刚的动静她注意到了没有。


  “吃饭别玩手机啊。”妈妈的眼睛没离开过电视,只是不经意的对他说了一句。


  “哦。”黄俊捷把手机熄屏,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莫名的有些被抓包的窘迫。


  一直到吃完了饭,他告诉妈妈中午不用给他留饭了,他才回房间再次打开了手机。和夏之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条没听完的语音上,黄俊捷调小了声音才再次点开。


  “因为我想你了啊。”


  他听的心砰砰直跳,脸也发烫了起来。夏之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他的耳朵,那声音没有特意修饰过,没有不正常的情绪,没有乱糟糟的其他任何画面。


  就是很普通的一句,我想你了啊。


  有点像是剧刚拍完两个月夏之光老远的跑过去找他吃火锅的那次,有意或者是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真实感情。


  “我想你啊。”



  刚进组不久的时候两个人还处在一种半熟不熟的尴尬关系。黄俊捷没拍戏的时候不会和别的什么人聊天,只会自己玩手机或者画画。


  有一次开拍前他顺了一只笔从台词纸的背面随便涂涂画画,几笔便将一个人的轮廓勾勒出来。


  “你在画谁呢,我吗?”夏之光不知道从他背后偷看多久了,直到快画完才出声。


  “不是。”黄俊捷说,“就是随便画画。”


  “哦。”夏之光走到他身边,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比刚刚低落一点:“我看你点了个泪痣,还以为你画的是我呢。”


  黄俊捷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确实长了泪痣,在一张深邃的脸上显得很明显。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的画,眼角和夏之光相近的地方也确实点了一颗明显的痣。不过他确实是无心的,真是一种神奇的巧合。


  “回头我给你画一张,就是太久没画了,画的可能不好。”


  拍完当天的戏份黄俊捷就给夏之光画了。夏之光坐在桌子对面安安静静的当他的模特,眼睛看着他,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


  黄俊捷太久没画素描了,担心画不好,并且他没想到随口答应下来的一件小小的事情会在下班后被夏之光拉着要求兑现承诺。他只拿了只水笔,简单的勾勒了一下夏之光的轮廓,画了一个二次元画风的夏之光。


  总共只有半个巴掌大,夏之光等的认真,黄俊捷也不好意思太过敷衍。他又多画了一些细节,末了,点上泪痣,再把纸推给对方。


  “画完了。”


  “好看。”夏之光认真的欣赏着,“你以前学过吗,画的这么好?”


  “我高考的时候是艺术生。”黄俊捷打了个哈切。他完成了任务,打算回酒店睡觉了,刚想告辞,就听到夏之光说:


  “我也不能白收你一幅画,这样,请你吃饭吧。”


  于是懒得想怎么拒绝人的黄俊捷又被拉着去吃了顿夜宵。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黄俊捷哈切连天,几乎就要睡过去。夏之光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还很贴心的说:“期待明天和你见面。”


  黄俊捷没多想,回去后简单的洗漱完就睡了。不过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是从那天开始便变得越来越亲密起来。


  拍戏的日子一日接着一日紧张的进行着,有一次拍摄结束后,有一位工作人员要过生日,剧组干脆把所有的主创人员聚集起来,像是一个小型团建。


  黄俊捷原本没打算去的,工作一天结束后已经很累了,他想回酒店洗洗睡觉,睡之前还能把明天的台词再背一遍。下了戏,黄俊捷原本想趁着工作人员收拾东西最乱的那会偷偷溜走,没想到刚转过身就被人从后面揽住了肩膀。


  “干嘛去?”夏之光说,“一会还分蛋糕呢。”


  “太麻烦了,不想去。”


  “你不是爱吃那种甜的东西吗。”夏之光拉着他不让走,“待会嘛,就当是为了陪我,行不行?”


  行吧。最终是黄俊捷败下阵来,就当是为了小蛋糕。


  生日会是露天举办的,十一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过生日的那位老师本人,两位主演分到的蛋糕最大块。不过夏之光还把自己的蛋糕分给了黄俊捷一半。


  “我经纪人不让我吃太多甜的,你多吃点。”他凑到黄俊捷耳边轻轻说。


  黄俊捷瞪了他一眼,“想让我长胖,是吧?”


  夏之光看着他只是笑,黄俊捷气得用手指把档案的奶油刮下来了一点蹭到他脸上。


  接下来分蛋糕,吃蛋糕,甚至每个人还都喝了一点酒。黄俊捷喝的有点晕晕乎乎的了,他隐隐约约的听到那位过生日的工作人员好像和另一个工作人员表白了,周围人都在起哄,他也跟着鼓掌起来。


  “好甜哦你们!”黄俊捷好像看到两个刚刚在一起的小情侣拥抱在一起了,夏之光也在旁边起哄。


  “我们也甜。”他说。


  “什么?”夏之光扭头看着他,问。


  “我说,他们没有我们甜。”


   一定是喝多了,喝到脑子短路了。黄俊捷后来复盘的时候想。又或者《死亡万花筒》原著他前一天刚刚看完,潜意识里把他们两个带入了角色。


  夏之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黄俊捷无视了他疑惑的的目光,径直走了过去,在夏之光的脸上亲了一口。


  很响亮,响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从那一对小情侣那里转移到他们身上。


  “啊啊啊!”


  “我真受够了你们了!”


  人群中传来炸锅的声音。


  黄俊捷的那一下亲到了夏之光脸颊上刚刚被自己抹的奶油那里,湿湿软软的,碰上他的嘴唇,一触即分。


  他好像一瞬间清醒了一点,察觉到刚刚自己不合适的举动,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不过他转念又一想,都是男的,而且又没碰到嘴,亲亲怎么了?


  他抬头去看夏之光,对方在刚刚被亲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变大,但是并没有躲开,反而有一些脸颊往他这里靠近的趋势。而现在夏之光正看着他,眸子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喝多了。”夏之光说。


  黄俊捷连忙点头,“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去吧。”


  开party的地方离酒店不远,走路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黄俊捷和夏之光并排在路边走着,这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路上没什么人。


  “干嘛亲我啊?”夏之光突然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就是喝多了呀。”黄俊捷说,“和你道歉,对不起了,行不行?”


  “哎。”夏之光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算了。”


  算了的莫名其妙。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夏之光非要得出个一二三的结论来。不就是玩玩闹闹的玩过头了吗!不过既然夏之光又说算了,那就算了吧,反正他懒得再深入去解释。


  后半段路又是谁也没说话,不过黄俊捷似乎确实是喝多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夏之光看他那个样子拉着他的胳膊来着。


  “到房间了。自己去洗漱行不行?”


  黄俊捷点点头,从衣服兜里掏了半天掏出房卡,打算进去。


  夏之光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也蹭进去了。


  卡没来得及没插进卡槽里,屋里一片漆黑。门虚掩着,夏之光把黄俊捷逼到了门后,整个屋子里只有走廊里透出的一点点灯光。


  黄俊捷半个身子被禁锢着,酒也醒了大半。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夏之光身上的一点酒味和轻轻的呼吸声,呼吸温热的打在他的脸上。


  “你干嘛,是不是喝多了?”他说。


  “你刚才到底为什么亲我?”夏之光又问。


  “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都道歉了吗!大家都是直男,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良久无言。


  还没等黄俊捷再说一句什么,夏之光就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挪到门口,最终拉开门离开了。


  “我真服了。”又过了一会黄俊捷才反应过来刚刚夏之光在做什么,他把门关上,卡插进卡槽里,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的他眯了一会眼睛。


   他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夏之光的脑回路,干脆就不想了。简单的洗漱完后,他躺到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黄俊捷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上午没有戏,他原本可以一觉睡到中午,这也是昨天答应去那个生日聚会的原因之一。但是刚十点多,就有敲门声不停的传出来。


  “不需要清理垃圾。”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敲门声如愿以偿的消停了两秒,然后又契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他不情不愿的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给人开了门,没想到是夏之光那张好看的脸。


  “干嘛?”他没好气的问。


  “你昨天喝太多了,今天早晨胃可能会会不舒服,我给你买了早饭。”夏之光说。


  “给我吧。”黄俊捷原本打算接了吃的自己再回去睡,没想到夏之光蹭着那条门缝也进来了。


  怎么和昨天似的那么像?


  黄俊捷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总是爱不请自入?”


  “这不是关心你嘛。”夏之光说的坦荡,他把早餐在桌子上一字排开,“过来吃几口再睡也行啊。”


  黄俊捷不想理他,自己又倒在了床上。昨天晚上睡觉时忘记了拉窗帘,如今阳光正好穿透玻璃照到他身上。他懒得去拉上,只是翻过了身,用被子遮住了眼睛。


  夏之光走过去替他把窗帘拉上了,屋里光线暗了很多,黄俊捷脑袋也从被子里伸出来。


  “去吃一口。”夏之光摇晃他,“要不然去喝一口蜂蜜水也行啊。”


  “你有完没完啦夏之光。”


  黄俊捷睁开眼睛,不耐烦的看向他。黄俊捷很少发脾气,性格比较内向是一方面,他能交下心来的朋友并不多,还没有几个到能随便发脾气的那一步。还有就是,他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发脾气。发脾气又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反倒弄的自己不高兴。还不如就让他顺其自然的过去了。


  但是他今天少见的忍不了了。从昨天夏之光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虽说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过他不是也都道歉了吗?然后又今天多次被扰人清梦,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担心你,关心你啊。”夏之光说道。


  “那昨天呢?”黄俊捷又问,“你发脾气,把我堵墙角,又算什么?”

  

  夏之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他一会。他默不言语的,很温柔的看着黄俊捷,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拍戏,在戏里凌久时被阮澜烛注视的时候的样子。


  可他们又不是真的在拍戏。戏里的身份他们都清楚,那种八成播不出来的爱情嘛,哪怕经过剧本修饰后也能在隐隐约约中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是夏之光和黄俊捷!他们两个这算什么?


  黄俊捷最先受不了这样的注视,他轻轻推了一把夏之光,“说话啊,你愣着干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夏之光说,“有时候都服了你了,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哎。”


  “你才傻呢。”黄俊捷错开目光,“懒得理你。”



  其实黄俊捷那时候就感觉出来不对劲了。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有时候内心很看重一些事情。


  夏之光像阮澜烛一样的眼神,奇怪的占有欲,似乎都向他指明了另一个方向。


  那就是喜欢。


  有可能是真的入戏了,又有可能是仅仅对他这个人感兴趣,总归是有好感。


  就好像他有一种天生的钝感力,但在察觉爱这件事上,却是尤其敏锐。可能因为这是他渴望了很多很多年,最终得到却寥寥无几的东西。


  钝感力可以帮他过的更快乐一点,像阿Q的精神胜利法一样,总归能让他活下去,让他活的更轻松一点——自己像一团棉花一样柔软,别人打在自己身上的伤害才不会痛。


  可棉花的内心也是渴望爱的,棉花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象自己被温柔对待。


  这是黄俊捷到现在都没想清楚的道理。


  一直到杀青,黄俊捷和夏之光一直保持着一种“朦胧”的关系,他们和其他人一起相处时的大部分时间都关系很好,一起打游戏,互相请饮料,是一对合格的同事,或者更亲密一点来说可以叫朋友。但私底下相处却又不知道为何总有些尴尬,其实应该只是黄俊捷这样觉得,夏之光那里并未表现出异样。


  后来黄俊捷也想开了,无论是什么关系,他们都只在这个剧组一共相处四个多月,等结束了便天涯海角各一方,按照这个大环境剧上映的时间也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了。


  所以杀青的时候,黄俊捷抱着花束站在夏之光的身边也笑得很开心。他原本想的是——终于能结束了,又该回到以前那种每天躺平睡觉的生活了。就好像这部剧只是他平静的的生活里一个小小的插曲,他终会回到自己原本该有的寂静生活中。


  但是…有一点点的酸涩也在心中慢慢化开。这样紧张有序地生活,他身边陪他挨骂,熬夜的那个人,如今也就要随着这段生活的结束而离开了。


  黄俊捷竟然生出了一点舍不得。



  好在杀青后的生活还是更容易适应一些。黄俊捷躺平了一年,这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出一次小区门是常态。


  当他又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后,《致命游戏》猝不及防的播出了,他也猝不及防的有了一点小热度。


  所以他现在要去营业。


  早晨的时候夏之光和经纪人都cue过他营业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哪怕不想也只能去拍了。


  前几天拍过家里的角落,他这次干脆出了屋子去小区里拍了拍。成片仔细看好像有些敷衍,可是没办法呀,又没有慢工留给他,哪出的来细活。


  “还行。”夏之光看到他发的微博后又给他发微信点评:“虽然一看就是随便拍的,但是脸在江山在,你撑住了。”


  黄俊捷还是没回他。


  他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刚刚那条“我想你”的语音脸就发烫。那声音似乎是夏之光凑到他耳朵前说的一样,眷恋,缠绵。


  经纪人又多说了一些过几天采访的注意事项,后来那位点错赞的编剧向他道歉,还有几位加上联系方式后从来都没说过话的人竟然也给他发来了一些嘘寒问暖有的没的废话。


  没过多久就把夏之光的消息顶了下去。


  黄俊捷只回了编剧和经纪人的消息,他看着那个经常居于榜首的聊天框如今在下面还有这不适应,于是他想了想,给夏之光设成了置顶。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他习惯了。他习惯在自己睡得昏天黑地后打开手机永远只有那个人给他契而不舍的发消息,微信上很多条消息,打开其实也只有那一个人在给他发。所以哪怕黄俊捷没有设置谁置顶,他微信的置顶也永远只有那一人。


  他们的聊天记录也是泛泛而谈的,有时候夏之光在路边看见了一条狗也要拍给黄俊捷看看。时间就久了黄俊捷也感觉好像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只是现在分居两地暂时无法见面而已。


  以至于后来夏之光说,我想你了,我来重庆找你吧。


  黄俊捷没多想答了个好。


  他只是想念一个两三个月不见的朋友,这有什么错?黄俊捷这样安慰着自己。


  于是他糊里糊涂的去赴宴了,说来也可笑,他一个土生土长的重庆人,聚餐的地点竟然是夏之光找的。


  他们像老朋友一样聊了聊各自的近况,黄俊捷当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主要是夏之光在谈。黄俊捷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晚醋,是刚刚夏之光给他盛的。他们以前在一起吃过一顿火锅,他盛了满满一碗醋,那时候夏之光什么都没说,但是竟然记住了他的这个习惯。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他们来到门口,夏之光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你不是说你想我了?”黄俊捷说。


  夏之光指了指墙上面。


  那上面写着:“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会来。”


  “所以你还是不明白吗?”夏之光问他,“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恢复单身很久了,你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黄俊捷看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其实他的大脑有一半时间处在宕机的状态,另一半时间时间在想,夏之光看着也不像gay啊,没想到还让几个月前的自己阴差阳错的猜对了。


  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后来干脆也不想了,他说:“可是我真是直男啊。”


  说完这句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太狠心了,毕竟人家千里迢迢的敢过来找他,请他吃饭,最终的结局对夏之光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


  于是他又说:“要不然等回头剧播出了再说吧。”


  其实这句话和刚刚那句没什么两样,他们都知道这部剧是什么题材,哪怕制作再精良也逃不过“耽改”两个字,结果还是一样的,他们没可能的。只不过是给对方一点面子,让两个人都能下的来台。


  后来夏之光要赶飞机,听到他说的话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不过以后他还是经常给黄俊捷分享日常,就好像那天的谈话根本不存在一样。


  再后来,剧播出了两个小时然后被下架,夏之光天天催他暗戳戳的营业。


  直到这次白天拍完照片之后,夏之光晚上又给他打来了电话。


  “怎么没回我消息啊?”夏之光开口就问,“拍完照一觉睡到现在吗?”


  “嗯。”黄俊捷应声。


  夏之光沉默了一会,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微妙。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黄俊捷问道。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因为别人的起哄亲我,亲完还不认账。我向你表白,你拒绝我又拒绝的不干脆,非要给我留一点念想。然后现在你曾经说过的话实现了,我每天找你说话,你又晾着我。”


  “你到底在躲我什么啊?”夏之光问道,“我是洪水猛兽吗?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全是心眼子还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的?想回复我的时候秒回,不想回我的时候两三天都不搭理我,你想让我怎么想?你想让我怎么办?”


  黄俊捷其实没想过那么多。


  他有时候不回消息完全是因为整天都在睡觉,醒了吃点东西打会游戏又睡了,经常不看微信,因为反正也没什么人找他。


  但是被夏之光炮轰一顿,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时候做的不对了。


  “你说等剧播出就考虑一下,现在还作数吗。”夏之光说,“我问你最后一遍。”


  “我没想好。”黄俊捷说,“你再让我想想吧。”


  离采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黄俊捷手机里也有了更多人给他发消息,除了经纪人给他发一些资料之后,还有很多没什么联系的陌生人也上赶着和他聊天。


  唯独置顶那个人的聊天框空空如也。


  黄俊捷好像已经习惯了夏之光出现在他无聊的生活里,他默默无闻的那段时间,夏之光永远都不会让他感觉到孤独。


  孤独,怯懦,难堪。谁都会有,但是谁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些不好的品质,夏之光都统统见过。


  就像编导点赞他演技不好的那条微博,他知道后心里真的有一点难过。不是很多。就一点点。可哪怕只有一滴墨水倒进一杯水里,整杯水都会变成墨色。


  他坐在床上认真的想: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演戏的。就像经纪人曾经恨铁不成钢的对他说,“算了,你演技也挺差的。”


  他说是,我知道。


  可我知道,我也会难过。因为每个人都有羞耻心,但他好像用很多事情掩盖住了他的羞耻心,比如: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比如: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没有什么是比睡觉更方便更容易掩盖情绪的事情了。


  可是就在他那会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夏之光的电话打过来了。


  “还好吧?”他问。


  “我能有什么事?”黄俊捷说。


  “嗯嗯,你没事,”夏之光顺着他的话,“我当然知道我们小黄最厉害了,演技也厉害,长的也好看,特别特别棒。”


  黄俊捷说:“你瞎说什么啊,大家明明都在说我演技差的要死。”


  “你看,你还不是在意吗。”夏之光的声音温柔的从话筒中传出来,“可在我心里你就是很厉害啊,我特别特别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你演的凌久时,你也值得被更多人爱。”


  果然没过几天网友们的风向又转变了,很多人都开始说《致命游戏》很好看,夏之光和黄俊捷演的还不错。


  黄俊捷那时候又想:夏之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而后他又发现,自己早就不止一次的发出这个感叹了,具体多少次早就已经数不清楚了。因为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爱人爱事,夏之光好像都能做的很好。


  微信又有不太熟悉的朋友给他发过来消息——哎,奇怪,这个“朋友”黄俊捷明明记得以前已经把捷自己删了,他懒得清理联系人,就一直放着来着。怎么现在又加回来了?


  置顶的聊天框还是没有消息。


  黄俊捷突然有了点“好像火了”的实感来,有那么多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都开始拉拢他,而陪着他度过一个个漫长又孤独的黑夜的那个却没了消息。


  怎么反了呢?


  他突然有一种假设,如果是夏之光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的话,他一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毫不关心,而且会反思他们最近聊了什么,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去问清楚,去对峙——他大概还会难过,不仅仅是一点点。


  所以说,夏之光可能早就在他心里不一样了。



  飞北京的那天,机场有很多粉丝在等他,比他演张起灵小火的那段时间还要多。他又想起自己最困难的那段时间,连不被人嘲笑都是一种施舍。


  夏之光曾经对他说:“你值得被很多人爱。”


  现在实现了。


  所以他进机场之前给夏之光发了一条微信:“北京见。”


  消息顺顺利利的发了出去,没有红色感叹号,只有过了两秒收到的一个“好”。


  他突然觉得,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就像这些粉丝喜欢他一样,因为一个角色,可能就会很顺利的喜欢上了。


  又像他和夏之光,磕磕绊绊的,相互陪伴的一起走到了今天。


  所以爱可能会转瞬即逝,但爱也可能恒远,持久。


  他愿意去信一信那持久的爱。


  于是他笑了笑,对着很多很多在机场为他而来的粉丝,两只手指圈起来,比了个ok。


宴阳

【剧/邱饼】花折枝-07

*这篇小文可能不太成熟,但很高兴看到uu们对这篇文的喜欢,感谢uu们的鼓励,uu们真的太会夸了,动力upup

*破案过程毫无逻辑,纯属瞎编,考究勿入

 

第七章:

四季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李饼这才想起四季阁是近两年在京畿突然兴起,能在一块砖砸下来都能打死好几个达官贵人的地方短时间内站稳脚跟,这家酒楼的背后东家可真不一般。

再回想起那天的四季阁,看似一切都正常得很,仔细一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李饼思忖半晌,让王七几人再去一趟四季阁,务必好好查一查。

王七几人领命去了。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邱庆之与李饼。

李饼咬着手指甲来回踱步,他一焦虑就爱将手指甲往嘴里...

*这篇小文可能不太成熟,但很高兴看到uu们对这篇文的喜欢,感谢uu们的鼓励,uu们真的太会夸了,动力upup

*破案过程毫无逻辑,纯属瞎编,考究勿入

 

第七章:

四季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李饼这才想起四季阁是近两年在京畿突然兴起,能在一块砖砸下来都能打死好几个达官贵人的地方短时间内站稳脚跟,这家酒楼的背后东家可真不一般。

再回想起那天的四季阁,看似一切都正常得很,仔细一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李饼思忖半晌,让王七几人再去一趟四季阁,务必好好查一查。

王七几人领命去了。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邱庆之与李饼。

李饼咬着手指甲来回踱步,他一焦虑就爱将手指甲往嘴里伸。四季阁有问题,谢呈也有问题。

他又将早上在谢呈书房里的一幕幕都掰开了回想,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突然驻足,倏得一展眉,俄而又不由皱眉,当一切的不可能都排除之后,唯一的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他想不通,谢呈料到了?料到了杜志会死?他又想起崔燮方才说的谢呈与杜志就在前几日在四季阁门口吵架。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认为崔燮会说谎,毕竟随便一个在周围摆摊的人都能是证人。

“李饼。”

“嗯?”

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李饼本能地抬头回了句。

邱庆之抽出李饼还塞在嘴里的手指,李饼低头一看,指甲缝里浸着血丝,这是他自己硬生生咬破了手指。李饼尴尬地抽出手却被人二话不说握紧,没抽成功。邱庆之一使劲,捉着人手腕带回位置上。在李饼的注视之下掏出止血散一点点倒伤口上。

邱庆之捏了捏李饼的手指尖。

李饼的手一不干活,二不摸尸,只翻书。跟小时候还养在闺阁里时候一样,白生生的,说句臊人的话就是细皮嫩肉。李饼幼年失母,自小体弱多病,一日三餐跟吃饭似的喝药,出个门都有人跟着,最好门都别出是最让李家上下的人放心的。李稷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儿,在神都其他的纨绔子弟们被他们爹拎着棍棒伺候,被撵得到处上蹿下跳鬼哭狼嚎的时候,李稷对上日日养在深宅中,天天与书为伴与药为侣的李饼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的,这事儿在神都几乎算不上是秘密。有些个纨绔小子就在背后偷偷摸摸给李饼取外号,说人家是李家大小姐。

李饼不是没听过,但也是一笑置之。他本就没朋友,知晓自身无法与常人相比,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即使外头对他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他也能克制心性,安安静静坐在家中看书,看父亲给他带回来的案件,再出格一些便去一趟大理寺,在大理寺的秘阁一呆就是一整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这些平静的生活在某一日被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子打破。

石子溅起清澈的水花,水波荡漾,泛起圈圈涟漪,不止不息。

这块石子是不受李家人待见的,对于两个小孩的相处李稷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一直看顾李饼的李福不乐意,他觉得自家的少爷是被带坏了,少爷身体有疾,但这混小子一不顾二不管的,天天翻墙走院爬窗的来寻少爷,天天用不同的借口拐自家少爷出门,又天天踩着宵禁的时间才回。他劝告过少爷离这个奴隶营出来的小子远一些,不要染污糟,但少爷一心维护这臭小子,让他时时吃瘪。

直到这块乌黑的石子成了老爷的义子,李福才没了声。

日子本很和美,过了一年又一年。

 

李饼手指忽的一动,邱庆之下意识抓紧人手指,没让李饼的手从自己这里溜走,但药倒歪了,都落在了他的腿上,他抬眼看李饼。而没成功将手抽回的李饼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于是移开眼悄悄地挺了挺背。

“就这么点伤口,你这药再抹晚点就得愈合了。”李饼嘟嘟囔囔的。

邱庆之快速解决了伤口,将止血散收拾起来,“谨慎一些无错处。”

他说话时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李饼不是很喜欢,觉得这不是以前的邱庆之,就不搭茬,趁人收拾又连忙将手收回,双手交叉抱在胸口,手指上他人余温未散。

邱庆之见人这幅小心又警惕的模样觉得有趣,没有戳穿。

老白来时就见到二人面对面坐着,膝盖抵膝盖,却各干各的,谁也没和谁说话。

他一来就吸引上了俩人的目光。

“少卿。”老白连忙开口,“找到杜志的死因了。”

杜志的死因其实并不难找,只是为了确认,他中途又去了两趟案发现场,来回折腾耽误了时间。

李饼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老白没有坐下,只是站在边上。

“杜志的死因我反复检验了几次,是窒息而死。但并未在他尸体上看到任何痕迹,气管中没有堵塞之物,脖颈处与脸颊也无痕迹。”

他将尸首上验出的结果一一道来:杜志双手手腕处的痕迹是生前伤,虽有挣扎之相但并不明显。虽私处有物,但深处并没有其他痕迹,是干净的。

“像是自裁?”李饼道。

老白摇摇头,斟酌道:“像,又不像。”

过量的阿芙蓉或许会让人神志不清导致各种原因的死亡,但是也并非一招致命的毒物,以杜志的尸首来看,他服用阿芙蓉的时间并不久。

那什么样的方式会让人独处一室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窒息而亡。

老白又说了几句自己去四季阁找证据的事,就是可惜没有找到有用的,房间里很干净,让人一眼就能看尽,他甚至翻箱倒柜了一番,也没找到任何有关于杜志窒息的东西。

此时李饼与邱庆之对视一眼,突然同时道:“那天杜志的房里还有人。”

老白心一跳,脑子百转千回之间如电闪雷鸣,他莫名地加快了语速:“少卿是说,有人看着杜志死去,拿走了凶器,然后才离开?”

这倒是可以证明为什么他在那里找不到凶器。老白思来想去,最终叹口气,还是和尸体待在一起安全。随后又和他的少卿来回讨论了一会儿案件,回他的敛尸房去了。

李饼看着人离开,对于四季阁更是怀疑。他等着四季阁的消息,没想到四季阁的消息没来,先等来了个死讯。陈拾带着一个人来报案来了,他们只听来人说:武漳平死了!

邱庆之与李饼不约而同起身,老白还没踏入敛尸房就被叫走验尸去了,匆匆忙忙,一路问一路说,才知道是少卿的案件另一个相关者死了,还没来得及去找人询问。

武漳平既无功名也无声誉,不过是个京畿中凭着身份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招了不少人,惹了不少事,百姓对其怨气深重。据报案者称自己是春风度的人,武漳平住在春风度已有多日,今日发现武漳平死亡的人是与他昨夜同榻的一男一女。

两人醒来时发现床上的人早已没了呼吸,身体僵直了,只是他的脖子上有着粗而深的勒痕。

春风度里背负的人命不少,所谓的情绪激昂、玩过火了,也有受害者家人来闹过,最后都不了了之,至于是什么不了了之法,全看人心。

待几人赶到时金吾卫们也已到了,其余人被赶的赶,抓的抓。

李饼坐在一处,周围站着金吾卫将他与其他人隔开。他跟前跪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外头披了件深色衣裳,二人低垂着脑袋,李饼看得出来他们在发抖。

两人不等李饼开口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上了,从武漳平何日来,中间玩了什么,又吃了多少阿芙蓉做的药,还有许多其他混迹其中的提兴之物。武漳平此人男女不拒,尤爱貌美阴柔长相出众之女,又爱威武男子,酷爱一些奇怪的欢愉之姿。

李饼见到武漳平双手被缚的死状时便知道昨夜他们玩了什么,却也一时恍然,他看向老白,老白点点头。杜志与武漳平二人死状竟是如此相似。

再问二人近日有无其他人来找武漳平,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迷茫,随即摇摇头。他们玩累了便睡,睡醒了又玩,哪怕武漳平中间离开过他们也并不在意,也未曾注意,人总有三急,昨夜吃喝过又玩乐过之后似乎比以往都更累些,睡得不省人事一般,更是没法注意。

陈拾叫来大夫,待人验过他们房中之物,确认了食物中有迷药。

那一盘盘食物只剩了个残渣,只是碟子眼熟,李饼看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哪里酒楼的标识,便问:“你们这个食物是何时送来的。”

两人老实,怕惹祸上身,知无不尽地回道:“昨日傍晚,天将黑的时候。”

李饼将送食人的形容一一描述,两人惊讶,连点头肯定,“是他。”

李饼坐在原处一时无话,挥挥手,让陈拾带人下去写证词去了。

武漳平的尸首被抬回大理寺,金吾卫的人奉令接管了此处,除了案子,剩下的关于阿芙蓉在京畿肆意扩散的事还是得交给邱庆之与金吾卫,此事说小不小,已然不是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解决的事。

几人从春风度里出来,邱庆之虚扶了一把李饼:“我送你回去。”

李饼按下他的手臂,“我没事,除夕新年将至,阿芙蓉的事你要注意安全,京畿之地都已如此,你们金吾卫还有军营怕是都要自查。”

邱庆之握住对方的手,“这件事我会奏请圣上,不要担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邱庆之前脚离开,李饼后脚就等来了气喘吁吁的王七四人。王七说得语无伦次,崔倍急得接上,将自己几人去到四季阁查到的还有周边百姓那里套来的消息捡了有用的说,又说到那天的那个店小二昨晚连夜回了老家,找不见人了,说是老家家中出事,掌柜的一问三不知,软硬不吃。

王七见李饼并无异色,连一点惊讶都不曾表露。

崔倍又道:“四季阁的东家是一个姓赵的,但赵家人有一个女儿嫁入了沈家。”

李饼眼皮直跳:“沈家?户部的沈家?”

崔倍点头:“是。”

李饼叹气,终于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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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阳

【剧/邱饼】花折枝-03

*主邱饼,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破案没有逻辑,纯属瞎编,切勿考究

 

 

第三章:

邱庆之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酒,李饼与人并行。

“邱庆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被提起名的人倒是从容,“你既已让他们去查杜志的生平,那就安心等着。至于尸首......”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通知了礼部侍郎去认尸,自是要与人说验尸的事。

二人行至大理寺门口,里面便已传来吵闹声。女子的哭闹声,男子的叫嚷声。李饼的脑袋更疼了,里头的筋吊着一抽一抽,实在难忍。

李饼快行几步,“大理寺刑堂,何人在此处喧闹!”

他哪会不知道是谁,只是先声夺人罢了。此话一出,里头的声音确实骤...

*主邱饼,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破案没有逻辑,纯属瞎编,切勿考究

 

 

第三章:

邱庆之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酒,李饼与人并行。

“邱庆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被提起名的人倒是从容,“你既已让他们去查杜志的生平,那就安心等着。至于尸首......”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通知了礼部侍郎去认尸,自是要与人说验尸的事。

二人行至大理寺门口,里面便已传来吵闹声。女子的哭闹声,男子的叫嚷声。李饼的脑袋更疼了,里头的筋吊着一抽一抽,实在难忍。

李饼快行几步,“大理寺刑堂,何人在此处喧闹!”

他哪会不知道是谁,只是先声夺人罢了。此话一出,里头的声音确实骤降,寂静了片刻,半晌才传出幽幽啜泣之声。

敛尸房外站着几个人,算不得粗布麻衣,毕竟礼部侍郎府中的下人出门也不能太丢了侍郎府的面子。李饼戴上面罩才进入敛尸房,里头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老白。

李饼先与人作揖,“侍郎大人。”

礼部侍郎也是悲戚外露,双眼通红,与人回礼,“李少卿。”

李饼看人情绪并不激动,便开口:“侍郎大人,不知是否已经确认这是杜公子?”

礼部侍郎深深叹气,“是。”

话中尽是不得不承认的无奈。

女子的哭声在这声叹息中愈发地凄惨。

李饼哪怕是见惯了人与人的生离死别,见此景心中亦有些郁郁,“侍郎大人,节哀顺变。但要还杜公子一个公道与真相,怕还需要侍郎大人允诺一事。”

礼部侍郎虽从未与这些刑堂打过交道,但哪能不懂李饼的意思,儿子的尸体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家,埋不了地,还得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待上许多天。

李饼继续道:“杜公子的尸首,还得我们大理寺的仵作检验一二,若是有不得已的情况必须剖肚割腹,不知侍郎大人能否应允。”

女子的哭声变了调,一下子要往尸首上扑,被老白拦了下来。女子嘴里骂着大理寺这般不通人情,还要将吾儿尸首给解了,下葬连一个干净的模样都没有,满身破碎。

礼部侍郎心下不愿,但却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事,大理寺都这般向自己开口,儿子的死大约也不是凑巧,怕是有什么阴暗之处,若真万事不顾地下葬,自家儿子与侍郎府的名声也要一落千丈了。想起杜志身前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眼下又见他尸身难以入目,咬咬牙便应了。

他抬手作揖,“只望李少卿案子结束后,能还吾儿一个清白,一个干净的尸首,给老夫一个答案。”

李饼回了二字,“自然。”

这事算成了。

礼部侍郎带着妻与奴仆又急匆匆地赶回去,布置灵堂去了。在半道又遇到邱庆之,他一愣,冲邱庆之作揖,“邱将军。”

只是他无心理会邱庆之的回应,扶着妻离开,而心下却是一颤,悲伤的一角松了一口气,幸好方才没有与李饼闹起来,李饼身后无人,金吾卫的邱庆之却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老白从杜志的尸首运回至今一直没动手,现在套上了手套,没有了礼部侍郎的阻挠,倒是可以尽情地与杜志对话,找出他的死因所在。

李饼见状便没再打扰,出了敛尸房摘下面罩,迎面见着邱庆之立于庭院之中,抬头不知望着什么。李饼有些恍然,顿了顿脚步,还是上前去。

他顺势望去,“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邱庆之回头。

“真的?”李饼不死心地又看两眼,只是目之所及确实没什么可入眼的。

邱庆之不与他蛮缠。

 

饭菜从盒子里拿出来时还是热的,李饼自然是不好意思吃独食而弃明镜堂那几人不顾,便亲自又在醉仙楼点了一桌,待醉仙楼的饭菜整整齐齐摆在了他那一小桌饭菜旁边才足够满意。

邱庆之只笑,“我的银子用的可还顺手啊,李少卿。”

李饼坦然,给了醉仙楼的人一锭银子将人打发走了,重新把钱袋子塞回怀里。

“顺手,邱将军的银子使得着实是开心。”

他们这方吃着,王七几人也正好带着消息回了。他们与自家少卿处得可谓是十分其乐融融,哪怕时间短短几月也已经胜似一家,说什么做什么也没太多的顾虑。这边大喊着“少卿少卿我们回来了”,“少卿少卿我们有重大发现!”这边喊着“真是饿死了饿死了什么时候能吃饭怎么这么香”,就是没料到一行人刚踏入明镜堂的门槛,发现堂堂金吾卫大将军邱庆之正坐在他们家少卿身侧,勺子里的鱼丸咕噜噜滚进自家少卿的碗中,一时顿在了原地,也不叽叽喳喳了。

确实很香,阿里巴巴吸吸鼻子,少卿好像把酒楼给搬过来了。

李饼吃着鱼丸还不忘招呼他们,“回来了,快来吃饭,顺便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王七畏畏缩缩,偷看了一眼邱庆之,一边搡着其余人往门外退,干笑着回:“少卿先吃饭,我们等会儿再来禀报,我们去老白那里看看什么情况。”

“站住,”李饼哪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过来,坐下吃饭。陈拾,你去叫老白,等他弄好了就来吃,我们聊聊案子。”

几人你推我让地别别扭扭找了个平时的位置坐下。

“吃啊。”李饼催了一句,顺手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邱庆之碗里,“邱将军你也吃。”

别看他们了,多吓人呢,看把我们明镜堂的人吓的。

王七、阿里巴巴、孙豹和崔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端着饭碗拿着筷子,山珍海味塞进嘴里也有些味同嚼蜡。

李饼看他们这模样觉得好笑,佯作认真,“真不吃?真不吃我让人给撤了啊。”

几人一个激灵,嘴里忙叫着“别别别少卿这就吃”“不吃多浪费啊少卿您也多吃点”,说完似乎觉得有失偏颇,又加了一句“邱将军您也多吃点”。

他们往自己嘴里塞着美味佳肴,哪还有刚才战战兢兢的样子。热饭菜下肚,人也舒服许多,在外奔忙又冷又饿实在难受。吃着舒服了就开始絮絮叨叨,说着各自查到的线索。

王七道:“少卿,杜志这人平时没什么仇家,经过我王七多方打听,都说这杜志与人为善,性格也好,从不杀生......“

李饼侧目。

王七咳嗽一声,“就是不忍心伤害一只蚂蚁。而且尤其热爱诗词歌赋,听说写的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连琴都略知一二。”

阿里巴巴点头,接下去道:“是啊是啊,我和孙豹还去了他当年读书的书院打听过,这个杜志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从不、从不......那个什么结丝。”

“结党营私。”孙豹补充。

阿里巴巴眼睛一亮,“对对对,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没有他欺负别人的。但是,他被人欺负人了,也有人帮他,我们还问了那些名字是谁,都记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考试呢。”

崔倍将那两张人名纸递给李饼。

李饼一个个细看,上面写的人名虽没甚名气,有几个却是有耳闻的,有些也是当年天天打架斗殴的主,比如今天在四季阁遇到的那几个小子。

认真看的话,李饼其实都不太认识,相比较之下反倒是邱庆之比较熟悉朝堂上的蝇营狗苟。

“户部尚书之子,沈钰。如今也已入朝为官,只是官职低微,四年前春闱及第,一年后被派去京外历练,如今还未归,”言罢,邱庆之又指着他底下的人名,“王念,当今鸿胪少卿王芥之子,王芥当年还是谏议大夫,年初才升任为鸿胪少卿。而王念在三年前的一次暴乱中身亡。谢呈,于刑部任职。此人十分有才能,师从宰相张茂。至于这个......”

邱庆之迟疑片刻,“苏旻,从未听过。”

“苏旻,当年与沈钰、王念、谢呈还有杜志一同就读于书院,他们关系颇好,可以说是互相引为知己。苏旻出自寒门,由地方举荐来的神都,就为第二年的秋闱而来。但不知为何,秋闱前夕暴病而亡。因病而死,便没报官,草草了事,将尸体送了回去。”崔倍接下邱庆之的话,将前因后果仔细讲述。

李饼摸着下巴,看着这两张纸条出神。

他的手指划过几个人名,锐利的指甲擦破纸面,勾起一团絮来,“那这几个又是谁,这个崔燮。”

崔倍道:“清河崔氏。”

李饼微微眯眼,门阀士族。他手一顿,又指上一个人名,“武漳平。”

武姓,大家便心照不宣了。

李饼合上纸,压在盘子底下。

崔倍又补充了几句:“听闻当年白鹭书院中崔燮与武漳平关系交好,自成一派,无人敢与其斗,大多公子明哲保身。”

是了,能进白鹭书院的公子其父辈祖辈皆在朝为官,官至二三品;或是京畿内与王公贵族有所牵扯,家业不可谓不大。大家都是为读书科考而去,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但除却这些,也有少许寒门子弟,圣上爱民爱才,为其大开青云之门。

邱庆之开口:“崔燮如今任左拾遗,武漳平依旧是浪荡子一个。”

李饼看他一眼。

邱庆之本已闭上的嘴又张开:“朝堂根脉错结,必须步步为营。”

李饼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既已理清,我们明日怕是得一个个找,”李饼嚼了几口鱼肉,复道:“朝堂根脉错结,必须步步为营,不知邱将军明日可有空闲?”

邱庆之应下,“你想先找谁。”

李饼咽下口中食物,“谢呈。”

眼下能找的便只有谢呈,崔燮与武漳平还不到时机。其余几个又是死的死,不在的不在。思至此,李饼蓦得回过神,“嗯?老白呢,这尸验的怎么样了。”

当真是白天不可背后说人,这人也不禁念叨。这话正说着,老白顶着一身尸臭来了。

只是大理寺之人早已习惯,陈拾挪了一下屁股给老白腾位置。

本也是习惯成自然的李饼却挥了挥手,散去鼻尖的味道,这味道有几分熟悉。

“什么味道。”

几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少卿突然开始挑剔,转头都盯着老白,一副质问老白是不是还没跨火盆,没用叶子洗手的眼神。

老白理也不理,直接道:“回少卿,是阿芙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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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阳

【剧/邱饼】花折枝-02

*主邱饼,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破案没有逻辑,纯属瞎编,切勿考究

 

第二章:

李饼放下筷子,嘴里还在嚼邱庆之夹来的鱼丸。配了两口汤着急忙慌吞下去,差点呛到。邱庆之比他先一步出了门,他紧随其后,跟着店小二去了三楼。

四季阁的三楼和二楼几乎是差不多的布局,只不过房间更少,更宽敞,也更清净,当然银子也得更有份量。

店小二擦着冷汗,战战兢兢站在案发房间门口,那脚是一动也不敢抬,定死在了门外,“邱爷,您…您要不……自己进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开口。

邱庆之只道:“第一发现人是谁。”

说着已经踏入房门。

李饼在游廊上走了一圈,探出半个身子往楼下瞧,左右两边看上几眼。随手招了......

*主邱饼,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破案没有逻辑,纯属瞎编,切勿考究

 

第二章:

李饼放下筷子,嘴里还在嚼邱庆之夹来的鱼丸。配了两口汤着急忙慌吞下去,差点呛到。邱庆之比他先一步出了门,他紧随其后,跟着店小二去了三楼。

四季阁的三楼和二楼几乎是差不多的布局,只不过房间更少,更宽敞,也更清净,当然银子也得更有份量。

店小二擦着冷汗,战战兢兢站在案发房间门口,那脚是一动也不敢抬,定死在了门外,“邱爷,您…您要不……自己进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开口。

邱庆之只道:“第一发现人是谁。”

说着已经踏入房门。

李饼在游廊上走了一圈,探出半个身子往楼下瞧,左右两边看上几眼。随手招了个跑堂的来在耳边嘱咐几句,眼见着跑堂的着急忙慌下了楼出了阁才收回目光,双手负背慢慢悠悠地回了房间门口,顺势跨过门槛,而在下一刻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店小二还在擦汗,连腰背都挺不直,连道:“是小的。但是小的不敢声张,这脑子里一下子想到邱爷您是……”

剩下的话在场的几个不言而喻,金吾卫邱庆之将军,在神都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章被和谐,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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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阳

【大理寺少卿游/邱饼】花折枝-01

*主邱饼,其余cp按剧情需要出现

*破案过程毫无逻辑,纯属瞎编,考究勿入

 

第一章:

神都无论何时都不缺妖魔鬼怪之谈,更不用说腊月,这个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准备吃食,囤肉积粮来过个快乐年的闲散日子。

神都里自然也逃不开大理寺。

“什么采花大盗?”

李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分神相问。

他此刻穿着官服,一侧手肘支着桌面,拿着竹简正在看过去三年积累的悬案,另一边儿的手里还捏着半个饼,桌案上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那饼酥得很,吃着还掉渣。

大理寺到了这个月份也没有再接到什么玄之又玄的大案,反倒是越到年关那些偷摸小贼越多,梁上君子挟金走银的。但每年如此,也鲜出命案,因此不报到大...

*主邱饼,其余cp按剧情需要出现

*破案过程毫无逻辑,纯属瞎编,考究勿入

 

第一章:

神都无论何时都不缺妖魔鬼怪之谈,更不用说腊月,这个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准备吃食,囤肉积粮来过个快乐年的闲散日子。

神都里自然也逃不开大理寺。

“什么采花大盗?”

李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分神相问。

他此刻穿着官服,一侧手肘支着桌面,拿着竹简正在看过去三年积累的悬案,另一边儿的手里还捏着半个饼,桌案上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那饼酥得很,吃着还掉渣。

大理寺到了这个月份也没有再接到什么玄之又玄的大案,反倒是越到年关那些偷摸小贼越多,梁上君子挟金走银的。但每年如此,也鲜出命案,因此不报到大理寺,大理寺也不动。

只因除此之外,京畿之内还有其他。一是金吾卫,本就有巡街布防之责,抓盗捕贼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二是大理寺,也非只有他们几个,怎么说也还有个上官少卿;三是实在不行,还有个刑部。

如此一来,明镜堂的一伙在职官差也显得几分悠闲,变得无事可干了。但毕竟还未完全封印,大家也不能离开点卯之地,于是便聚在一个屋内,点着足够的炭火磕着瓜果开始侃天侃地。

李饼是在看卷宗,但听着他们在下面抵着脑袋嘀嘀咕咕说着近日神都流传的风花雪月,一时好奇。

王七几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块儿围到了李饼的桌子周围。

李饼放下卷宗一起加入。

“什么采花大盗?”他又问一句。

王七手里攥着瓜子,“少卿,这事儿有点,有点不堪入耳。您可得有心理准备。”

李饼点头。

于是王七和其他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己的情报都给抖落出来,整整齐齐进了李饼的耳朵。

李饼听完不由皱眉,“没人报案?”

王七猛一拍桌,震得茶壶盖都颤两下。他露出一副“少卿这您就不懂了”的表情,“少卿您想啊,受害者又不是姑娘,您说一男的被……”他做着手势比划两下,“既不会有孕又没有贞洁一说,报了案传出去了却没了名声,往后可怎么在亲朋好友同僚之间处呢。”

其他人“嗯嗯嗯”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李饼沉吟半晌,吃着饼,微皱着眉,欲言又止。大家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什么来,那期待的眼神亮晶晶。

“饼爷,”陈拾先耐不住性子,“恁说呢。”

李饼喝口茶,把饼子配下去,饼子有些干巴。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没发生人命,二是受害者均为年轻男子。三确实受害者数量太多。

神都之内出现这种采花案还是十几年前从郊外寺庙里引发。妇人多年未有孕,为求子入寺庙虔诚求佛,不过是求一丝安慰,不料月余后竟真诊出有孕。那寺庙骤然香火大盛,不少女子求子屡屡应验。直到一未婚女子借宿其中时无辜受孕,未婚夫婿大闹堂前,扯出其中污秽秘辛。原是寺中和尚六根不净,见貌美女子便心生向往,半夜偷取女子之身,而女子失贞不敢多言。朝廷重查之下发现那和尚竟是多年未被寻找到的江洋大盗与其当年同伙,机缘巧合下被当时庙中主持收留,成了和尚,在神都之下苟且偷生。

而如今神都流传的采花大盗一事比起污秽更让人觉得荒诞。不少年轻男子一夜醒来已经失身,貌美不貌美的另说,身份却不好说不轻,要么是大官员之子,要么便是刚入朝为官的年轻官员。听说此事已有半月之久,无论如何防御戒备,第二日醒来依旧被摘取了洁净之身,如今神都内那些男子怕是战战兢兢得很。神都的大夫时不时便会被秘密邀请入府诊治一二,又被秘密送出。

李饼似是想到什么,视线往王七身上一转,“既没有报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七被问得噎了一口气,又立刻挺起胸膛,手掌在上面拍得啪啪响,“少卿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天下消息打听无敌手。”

既然没人报案,李饼也不准备在这事儿上探究竟,这种事苦主不吭声,他哪怕是想缉拿那个采花大盗也无能为力。李饼拿起一块毛巾擦拭手上沾的饼子沫和油光,随后起身绕出桌后,毛巾落在原地。

他一起身,其他几个也纷纷起来。

“饼爷,恁去哪儿?”陈拾快步。

李饼大步流星,“左右无事,出去看看,转转。”

陈拾刚想跟上,一转眼,这李少卿的院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陈拾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前头李饼的身上。

李饼本双手负背阔步而行,见到来人,那双手变成了交叉抱臂胸前,又慢慢悠悠缓下脚步,停在了离人两步外,院中的道上。

“啊,是邱将军。”李饼微抬眉稍,往左右一看,语调悠长的,“今日吹的什么风,把邱将军吹到大理寺来了。”

邱庆之一身常服,显然是不在值。他也不理会眼前之人话中带刺,扫一眼李饼身后之人,随即那注意力又回到李饼身上,“李少卿,近日金吾卫重启一桩旧案,而这旧案当年由大理寺经手,因此想借其卷宗一观。”

“重启陈年旧案?”李饼脑中似走马观花,什么案子,他怎么没听说。

只是还未等他深思再问,邱庆之又道,“此案重大,观李少卿似乎有要事在身不好耽搁,不如李少卿与邱某一道同行,短短片刻也好互通有无。”

陈拾突然迈出一步,只是这一步被李饼打断,二人只听他道:“既是案子,那恭敬不如从命,邱将军请吧。”

说罢又转身叫了声:“哦对了,陈拾。”

陈拾收回了那条腿,手里拽着自己的衣裳,“饼爷。”

李饼道:“你就今日放假,等王七他们散值了一起去玩一玩,第一年来神都,过年热闹,不要错过。”

陈拾“啊”了一声,站在原地又笑一笑,“好,都听饼爷的。”

屋内的几人此时都挤在了门口,一个头叠一个地目送自家少卿和对手金吾卫的邱将军一同离去。陈拾一动不动,见不着人影了才塌下肩膀。王七啧啧两声,拍拍陈拾的肩膀,幽幽冒出两字:“惨哦。”

陈拾惨不惨的李饼不知,李饼只是拿着一个糖人在街上边走边吃,糖片在嘴里咬得嘎嘣响,身边跟着个邱庆之。

时不时一队金吾卫巡防经过,李饼还看着他们与邱庆之打招呼。

年关在即,街上人潮涌动,金吾卫的巡防压力愈发得大,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出错。大理寺没几日便要封印迎来除夕,而后便有多日的假期。但很明显,邱庆之没有。甚至除夕他都要亲自巡防,时时刻刻保护京畿之地,不可懈怠。

“去吃什么?”李饼举着糖人问道。他也不提那什么要案,邱庆之也不提什么卷宗,就在人潮里挤来挤去。

只是街上实在人多,他一个不注意被连撞了几肩,而后面也有人推搡走动,被带得来回挤,重心一乱就往后跌,邱庆之手臂一伸就将人捞回身前。

站稳的李饼松口气,然而一抬眼,糖人粘在了邱庆之的衣服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先听对方说:“四季阁,怎么样?”

四季阁,近年神都内突然出现的一家酒楼,里头尽是美味佳肴,冬天也能吃到春夏季的蔬菜,只是却也昂贵,一般人只会绕着它走,可也不乏许多豪家富人愿意往里扔银子,尤其是到了这个过年之际。

李饼抬起眼皮瞅他一眼,只见邱庆之也垂眼看着他,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皮与当年相比着实老了很多——眼里带的势更唬人了。他拔下黏这位将军衣服上的糖人,又若无其事地在衣服这处掸两下,“行啊。”

邱庆之收回目光,二人一路慢行,待到了地了,才发现这个时辰里头真是人满为患,大门口来来往往。抬头一看,嚯,这酒楼还有三层。再往大堂里一站,虽没有雕梁画栋,确也雅致,不拘一格。

跑堂的肩上挂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白毛巾直冲他俩来,脸上还挂着笑,“邱爷您来了,位置都给您留好了,小的领您过去。”

李饼本还在打量四周,闻言还下意识打量了一番身边的邱庆之,邱庆之坦然地接受李饼的视线洗礼。

两人坐在二楼雅间,关着门,隔绝了外头鼎沸的人声嬉闹,碗筷酒声。

点了菜,上了酒。招牌菜,招牌酒。

李饼执筷先吃,随后手边送来一杯酒。酒香扑鼻,入口口感醇厚,还带一缕别样的香气,只是这香气似有若无,李饼喝不惯,但还是多喝了两口。

李饼手边的碟里鱼肉成堆,还被贴心地淋了一勺鱼汤上去,鱼的鲜味晃晃悠悠钻入他的鼻腔。

“邱将军今日这么大方。”一大筷子鱼肉送入口中,李饼微微眯眼,这个季节海鱼正是肥美时,从八百里之外送至神都再到上桌,这家酒楼便是不一般。

对面的邱庆之挑完一条鱼再来一条,鱼骨一整条一整条地被搁置,李饼咬着筷子头就这么看着他一套如流水的动作。

邱庆之将鱼汤浇淋在鱼肉上,越过桌面递到李饼手边,“我那一袋子银钱也没让你还。”

李饼不吭声,那个钱袋子如今还在自己身上揣着,里面的银子铜钱还不少,他也不是个处处花钱的人。李饼咬了两口筷子头,磨着牙,还是就这么看着邱庆之倒酒、喝酒、倒酒。忽得,他心神异动,手臂往桌上一撑,身体前倾就这么靠了过去,一把按住邱庆之要端酒杯的手腕。

邱庆之抬头。

李饼的语速很快,却压着嗓音,“邱庆之,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邱庆之与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言。

正当李饼以为邱庆之就要和前几次一样沉默以对来混过他的质问,压着人手腕的劲也开始松动,躲开了邱庆之坦然相视的眼,邱庆之动了,“确实有。”

但说的却不是李饼想要的答案。

邱庆之只说了接下去一旬期,巡城布防,他分身乏术,怕是不得闲。

李饼那异动的心思也被这话渐渐平息下去,兴致缺缺嚼着鱼肉,“哦”了一声权当回应。

气氛重归沉寂。

直到雅间门被人推开,来者是当时在楼下接引他们的跑堂。他气喘吁吁,一副惊恐的模样,腿还打颤,扶着门框口里叫着“邱爷”,随后说:“邱爷,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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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

圣诞结 10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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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退格键


Eric绕过酒吧廊柱,在靠墙的桌边一屁股坐下,深沉思索,如梦初醒,猛地昂起头,敲打沈耀面前的玻璃杯。你不对劲。他给出结论。

沈耀没有理他,手里的平板亮着微光。他垂着眼蹙眉看了一会儿,在界面里滑动着做些记录,然后按下锁屏键,收进包里,站起身。

Eric大惊失色,伸手就拦:不是,哥们酒都没点呢,你怎么就走了。

沈耀斜他一眼:又不是我喊你来喝酒的。

Eric说你这不讲道理,我给你发消息,你说你在这里,显然实行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沈耀叹口气,说他本就是约一位学姐来聊实习的正经事,大白天谁会找赔钱哥们来喝酒。Eric眼珠子一转:你上学期就会......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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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退格键


Eric绕过酒吧廊柱,在靠墙的桌边一屁股坐下,深沉思索,如梦初醒,猛地昂起头,敲打沈耀面前的玻璃杯。你不对劲。他给出结论。

沈耀没有理他,手里的平板亮着微光。他垂着眼蹙眉看了一会儿,在界面里滑动着做些记录,然后按下锁屏键,收进包里,站起身。

Eric大惊失色,伸手就拦:不是,哥们酒都没点呢,你怎么就走了。

沈耀斜他一眼:又不是我喊你来喝酒的。

Eric说你这不讲道理,我给你发消息,你说你在这里,显然实行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沈耀叹口气,说他本就是约一位学姐来聊实习的正经事,大白天谁会找赔钱哥们来喝酒。Eric眼珠子一转:你上学期就会啊,所以我说你不对劲。

你甚至难得一见在ig上发了照片。Eric举例说明:你对星空这么柔情,对兄弟怎么只有敌意——山里的星星就这么好看啊?

沈耀摆出客客气气的微笑,很不客气地说:嗯,好看啊,你也扒着Susan的账号看一个周末了吧?人家拍的星星好看吗?

Eric眨眨眼,超真挚地点头:好看啊。

沈耀说:嗯,人家躺Ella怀里拍的,——要我走的时候顺便帮你去吧台点杯酒吗?看看是不是纽约的酒更好喝?

求你了能不能说点能听的话。Eric怨声载道,就差抱住沈耀大腿不给他走:我没去徒步没去露营难道是我自己不想吗?我没能跟女神一起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是我不想吗?作为朋友,应该留下来请我喝酒,以慰受伤心灵。

沈耀说那你还呆坐着干什么。Eric愣住,疑惑地啊一声,噔噔噔跟着走到吧台边,嘴巴彻底合不拢:真请啊?沈耀把手机靠在POS机上,滴地一声,他侧过头讲:喝就你自己一个人喝吧,我回学校弄大作业了。

Eric诚惶诚恐捻起杯沿上的橄榄:什么作业啊还您亲自回去弄。

我们小组的大作业。沈耀皮笑肉没笑地提醒他。

Eric终于感到良心淡淡的不安,遑论还吃人嘴短,几乎要立刻将浅浅一杯马提尼一饮而尽,尔后便唯沈总马首是瞻:那我得跟你一起,这可不能真让你一个人忙活了。

安静一瞬。Eric以为这空隙专门留给他喝酒的,咕噜一口闷完,听到沈耀说:不止我一个人。

Eric一拍大腿说明白了,那更得赶紧的了,不然Ella又要坐那儿骂我free rider——他眼珠子再一转,随口撺掇:那干脆把燃哥喊来帮忙吧,反正人上次也同意了。

不用。

不出所料,沈耀打断了Eric的计上心来:Ella她不在。

Eric简直想打个酒嗝,企图用故意恶心沈耀的方式报复此人的油盐不进:那更得请燃哥来帮忙了不是?我这就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不是。沈耀说。

他弯起指节,敲了敲Eric多余掏出来的手机,示意他可以收回去:不用喊,他本来就在。

Eric:……

沈耀抬了下眉毛,语调平平地反问:你不是说他反正上次也同意了吗?不用白不用,就让他来看看Ella写的码有没有可以改动的地方。

Eric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用用用。

Eric收起多余的手机,张开他多长的那一张嘴:你什么时候想着要用燃哥的啊,看星星那会儿啊?

他有预感,如果不是对方的手机也多余开始振动,沈耀肯定又要掷出很不好听的话砸在自己头上。听见沈耀对着话筒应了声妈,Eric心说谢谢蒋阿姨,一边向外走去。


Eric本已下定决心,牺牲小我顾全大局,甘愿承担小组作业中搭便车小人的罪名,刚走进商学院一楼公共区域、跟坐在沙发座里的李燃挥了下手,就打算溜之大吉。谁曾想沈耀跟李燃有作业他们是真的做,实实在在按着Eric一起研究一下午分析模型,半点没跑过题。

Eric左观李燃严谨客观列举预测算法之优劣,心里暗暗吐槽,说你这么能算,也没见你之前算明白自己跟沈耀该怎么办;右看沈耀居然又要据理力争、在李燃提出的每句话中冷嘲热讽找出地方挑刺,心中无语问天,好想给他塞一本说话的艺术。

脑袋左来右往地都累了,Eric意识到听人讲话累到的只有自己,说话的人哪怕口干舌燥可能也觉得有趣的很。

他刷地起身,说自己真要走了。

沈耀头也没抬,啪啪啪按了好几下退格键,问Eric是不是有下一个酒吧要赶场。Eric只是想逃离披着学术外衣正在内心角力的此处动感地带,敷衍着说嗯嗯对啊就我们大一常去的那家啊。

键盘声停了停,李燃的双手盖在空格键上,抬头看Eric一眼。后者只好再次拼命摆手,愁眉苦脸地说自己也没带电脑啊,还不如先走一步回去画ppt。

李燃继续敲代码,沈耀却抬起头,盯着他的嘴唇看好久,像最后确认了李燃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什么,才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今天先这样吧。他说。

这句话后,李燃果然跟着开口:怎么,你也要跟他去喝酒?

Eric嚷嚷:不关我事啊,我就随便讲的,其实我马上真准备回家干活的。

沈耀的嘴角一弯,又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垂下。他说但这个模型还没改完。

坐一下午腰都酸了,Eric伸懒腰,说那你们就明天再约一下呗。

你马上是有什么事情吗?李燃问沈耀。

沈耀直直地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东西也没放进包里,像是一分钟前决定离开的人并不是他。但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嗯,晚上要回去有事。

李燃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我明天上午有课,下午要去兼职,比较晚才会下班。

沈耀噢了一声,听起来没什么感情。

在他打算开口说“剩下的内容我可以就让Ella处理”之前,李燃已经提议:那个地方你上次去过,有地方停车,街对面有家咖啡店。

沈耀的半截话就断在“我可以”,他避开李燃的视线,抓起电脑塞进包里,点点头:那就这样。

李燃抿了抿嘴唇,略一颔首,说好。他的十指覆在键盘上很久没动。

Eric弱弱地探个脑袋:要不你们坐这儿慢聊、我先走了?

沈耀终于站起来,扫一眼空掉一半的桌面。他单肩背了包,背脊挺拔,而李燃顺着仰起头望他,忽又问:是蒋阿姨来了吗?在家等你?

因为这个提问,沈耀仍站在原地没动,他看了会儿李燃的眼睛,像是试图用睫毛或是瞳孔细微的变化来进行回答,但他最后还是发出声音:对。

好像轻轻吸一口气,沈耀的肩膀有微不可察的起伏,他调整一下背包肩带,然后将双手插进口袋。

她跟我弟弟一起来的,晚上小姨也过来,说要一起吃饭。沈耀是对着李燃说的,但也不是解释什么,就像一段叙述。

李燃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很好啊,他们可以过来看你。

沈耀的右手在口袋里微微攥紧,又松开,大拇指伸出来摩挲着卫衣布料,虎口卡在口袋边沿,恰恰好嵌住掌心旧的疤痕。他对着李燃微笑,表情像不知不觉挂上脸:是,送沈亮过来学花滑,会在美国留很久了。

咦。Eric插话:那阿姨和小亮亮都住这儿,房间够吗?你小姨不是偶尔也从旧金山回来住?

沈耀保持着那个微笑,淡淡地讲:够啊,他们不住这儿的,过两天就走了,我妈会陪沈亮住到洛杉矶那边。

哦哦。Eric了然地拍下手:这样最好了,你妈不会守在你跟前盯着,一家人呢又都还在加州,见面也方便。

他以为还能听到沈耀接着说些什么,比如蒋梦瑶作为母亲可能会有的唠叨或是沈亮未来学习滑冰的计划。但沈耀没有。

转身前,沈耀听到李燃喊了自己的名字。他回头。

那,明天见。李燃望向他,不远不近,不高不低的说话声刚好能听到。

沈耀似乎是点了头,又像仓促间的错觉,等他自己回过神,已经离开了学院。在玻璃门自动合上前,沈耀又转头看了一眼,李燃仍然坐在那个位置,已经重新低下头,在看电脑屏幕。

李燃并不知道沈耀静静地看过这三秒的时间,等他再望去,门口空空无人,轮到十一月的天早早昏沉,或许沈耀已经坐上车,往家去。

键盘的敲击声再次暂停,李燃慢慢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沈耀发去了一个地址定位。

他们的聊天记录寥寥,只有几张照片,是李燃那天在森林公园拍到的星空。当时,沈耀的手机因为打过很长一个电话所以电量告急,没有再调用照相机。照片有一部分是沈耀拿他手机拍的,有一部分是李燃自己拍的,总之,干脆都发过去了。

只过了几秒钟,或许是沈耀很快就不那么幸运地遇到红灯,所以不得不踩下刹车,几乎是立刻回复李燃。

-知道

-我知道咖啡店在哪

-上次在超市街对面看到了

李燃握着手机,把对话框里打了一半的内容删掉,最后只发送很简单的一句。

-好,明天见

手机安静地搁在桌上,很久没声响。李燃等了一会儿,想大概沈耀碰到的其余路口都畅行无阻,暂时是不会回复了。他又在键盘上按退格键,把刚才打下的一行错漏百出的代码删去,然后收拾东西,也离开了。


李燃没有想到,手机的沉默会持续到第二天傍晚,一直到天色完全漆黑。

他下班后在咖啡店靠窗的座位等待一个小时,等到店员架起其余的桌椅,已经开始拖地。经过李燃时收走咖啡杯与杯垫,提醒他还有半小时就要关门了。好的,谢谢。李燃说完,喉咙间不自觉地吞咽。

他再次给沈耀拨去电话,结果只是在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里多出一行“已取消”。

李燃要翻过一小时内的数条未接通记录,才会翻到一小时前他发送的文字,告诉沈耀自己已经结束,坐在这里等他。

再往前翻,是前一天晚上,沈耀经过无数路口,最终在住宅区的街边停下。在下车回家前,他回复李燃的消息。

-明天见

可是他今天并没有出现。


收走咖啡杯的店员回到李燃坐过的桌边,把木椅架到桌上,擦干净桌面几滴咖啡印。她对着推门而出的李燃笑眯眯说再见,祝他有个愉快的夜晚。

李燃站在路边,最后看一眼手机,他本想再发一条消息过去询问,但敲敲打打后决定尽数删除。他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知道沈耀家在哪里。

空气渐渐转凉,李燃拉上外套拉链,往夜色中的一个方向走去。他只是过了个马路,都没有走几步,却像跑完长跑之后,在肺里吸入冰冷血腥的味道,让人遍体生寒。沈耀分明约定的三个字在肺里滚来撞去,李燃想:你不能这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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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在上一章投喂奶茶的一团阳光、投喂粮票的修勾收割机、南南南南、destiny。、弓卡❤️🤲

爱他

圣诞结 09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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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看!流星


Susan在华人超市兼职的最后一天,恰巧撞上李燃跟着教授做那项目的一场线上汇报,人被困在大会议室早九晚五。他在群聊里表达不能前去相送的歉意,被Susan调侃着驳回,讲有什么必要啦又不是多正式的last day,明天说不定就在学校里碰见叻。

她又说,某某正在把你和没有在场的另一个某某P到合照里,啊呀,他搞好了。

群组里跳出一张大合照,广粤老板今天居然也在场,难怪搞这么正式,一排人戳在店门口,像上世纪七十年代渡完重洋终于开业大吉。李燃把照片放大,嘴角抽搐两下,自己确实也算勉强加进了合影,就是有点像误入的一件货物。

Ella和他...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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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看!流星


Susan在华人超市兼职的最后一天,恰巧撞上李燃跟着教授做那项目的一场线上汇报,人被困在大会议室早九晚五。他在群聊里表达不能前去相送的歉意,被Susan调侃着驳回,讲有什么必要啦又不是多正式的last day,明天说不定就在学校里碰见叻。

她又说,某某正在把你和没有在场的另一个某某P到合照里,啊呀,他搞好了。

群组里跳出一张大合照,广粤老板今天居然也在场,难怪搞这么正式,一排人戳在店门口,像上世纪七十年代渡完重洋终于开业大吉。李燃把照片放大,嘴角抽搐两下,自己确实也算勉强加进了合影,就是有点像误入的一件货物。

Ella和他一起蹲在会议室一角长蘑菇,因为不认识汉字所以毫不避讳地挨到李燃的手机屏幕旁目光放空,直到出现图像,眼神才看看聚焦,咦了一声。

她说Susan吗,世界可真小。

就像我也没想到你还认识Shen。Ella讲完,对着李燃露出一种狡黠的笑。

李燃说是的,认识。像是正好含糊地同时回答掉两个问题。

然后他发现应该保持警惕,因为Ella在保持着同款表情的同时、做出了和Eric相似的剧本演绎:所以,我猜一下,你们三个不会是那种——她竖起食指比比划划——我想想,暮光之城那种关系?我是指,情敌哦?

李燃很无奈地说不是,是Eric喜欢Susan。Ella夸张地叫了一声上帝,立刻又点头说好吧这也合理。李燃抬头去看屏幕上正在演示的内容,很不经意地又提醒Ella:嗯,他还鼓励沈耀追你,你觉得怎么样?

上帝还没完全退场,立刻被Ella的怪叫拉回舞台中央。开什么玩笑!她拼命把音量压低:我可不喜欢男人!……这不是重点。Eric这是在搞随机配对,他以为全世界都要出演绯闻女孩吗?太过时了吧,这是异性恋的霸凌。

Ella发现周遭没了声,只剩电脑里的人侃侃而谈,抬眼一瞧发现李燃真的认真去听会议嘉宾发言了,但也很配合地在自己说完话后点头附和。虽然点着点着变得迟疑,李燃的余光扫见Ella又戴上那副戏谑的表情,他终于觉得诡异,俯下身问:你在笑什么?

哈,我之前可没有说谁和谁是rival,谁和谁in love啊。Ella津津有味进行英语词组版本的说文解字。或许Shen要爱的人是你呢?她这样说。

对话又在此处中断很久。

久到Ella也打算正襟危坐、不再摸鱼,正要去扶正笔记本的屏幕,听到李燃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Ella心里想我哪里知道我就是随口开的玩笑,但她面上深谙白女的即兴气势。她说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觉得他好在意你。

有没有说服李燃她并不清楚,但至少Ella编着编着自己也信了,因为她电光石火间把桩桩件件都串起。沈耀在课堂上答对所有的问题,只有提到李燃的名字时沉默不语,难怪Eric彼时挤眉弄眼、捶胸顿足,原来沈耀也有一处庸俗情结弯弯绕绕绝对难解。

李燃像自言自语一样问:是吗?Ella以为他真的提问,就说当然。

然后她问李燃周末有没有空去hiking,若无其事地提起她正准备问问沈耀去不去。李燃低头做记录,好像笑了一下,讲你难道觉得他会愿意一起吗。Ella不懂这样的疑问从何而来,眨眨眼说为什么不呢,她在手机上划拉两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目标人物全部拖入群聊,便郑重宣告已经组好一个徒步露营局。

李燃点开看了一眼,说你也没问过大家是不是都同意啊。Ella实在不知他在怀疑什么,表示要是提前有别的安排了讲一下就好了嘛,但周末没事的话一起出去玩不是应该的吗?李燃觉得跟热爱户外运动组局爬梯的美国人说不清,举双手投降:好吧我知道如果你喊了Susan的话Eric肯定愿意。

Ella依葫芦画瓢:所以我喊了Shen,Ryan你也就应该愿意了吧?

李燃想,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状况。你看天气很好,所以想往屋外多走一步,而是否会点头的人,从来都是沈耀。

但直到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离开前李燃打开手机,看到在一片吱哇乱叫的消息轰炸里,群聊人数竟也一个没少。沈耀的头像跟自己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列表里,像是他真也就这样同意了。


北加州开车跑四个小时,到国家公园停车场下。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在现代社会有了新的表现形式,远在纽约的Eric往群里砸消息,怎么说啊你们到了没啊要是有重物你们记得帮Susan背啊。Susan回一个无语的表情包,但老外的聊天软件总把表情做得很生猛,显得这段对话滑稽又客气。

家里忽然召唤他周末飞去美东参加饭局,爸出现在微信电话的国字脸显然比Susan设置在WhatsApp上的自拍头像沉重许多。美妙的森林约会泡汤,Eric唉声叹气一整周,周五晚上还是驱车去了机场。李燃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起飞前滔滔不绝的消息:你跟我唠叨这么多有什么用。Eric讲你得多在Susan面前提一提我。李燃回:既然这样,你不如下次跟Susan单独约去露营。Eric大叹开什么玩笑,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

李燃正在想,难道我们这么熟悉?他和Eric的交流话题根本有限,对彼此的了解偏偏围绕其他人展开,自己显然不能给女生说他什么好话。而对面Eric又回消息过来,书接上回:那你有那么多问题找我打听,怎么不直接问沈耀?将心比心啊燃哥。

于是李燃只好语塞,放下手机去写题目,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敲打一颗心来按部就班进行比拟。

等他重新按亮屏幕,看到Eric说或许这次见到我爸妈可以再把沈耀当年出国的事情问问清楚,但也许我爸妈也根本不清楚。谁又能把别人家的事情搞得门儿清呢,虽然个个自诩亲朋,但你趴墙头又不是出于关心。

李燃噼里啪啦打字,说那你能再问问是最好不过,不是说蒋阿姨和你爸妈有个共同朋友在美国当医生,你问问这人的情况呢。

那头孔雀开屏式的头像难得安静,再不叨叨了。李燃把手机扔回桌上,骂这机长真会挑时间起飞。

 

因为要在山林里过一夜,东西确实不少,每个人都扛着大包。他们挑的是不算太难的路线,但走走停停,显得行进速度仍然过于缓慢。

Ella跟Susan肩并肩走在最前,倚着登山杖回头,很嫌弃一样喊话,说最后那两位能不能快一点。李燃也往后望去,同行的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撑着石块,一个叉腰喘气,闻言都冲着坡上的Ella大喊:Yes your majesty!

大家都笑了。走得太久,穿得又厚,笑完转回身,李燃觉得身上薄薄出一层汗,抬起头,正好对上沈耀的脸。他很浅的微笑好像就在目光相碰的那一瞬间消失掉,李燃是这样认为的。

李燃迈上前两步,两个人踏过丛生的杂草,身影显得一前一后。他最终用不高明的话题开口,问沈耀在美国的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果然很不高明。因为沈耀嘲笑他,说都见过这么多次了,才突然像老朋友一样做这种问候,蛮搞笑的啊李燃。

也不是。李燃说,他脚上的高帮登山鞋踩过附着在石缝间的苔藓,鞋尖蹭脏了一点点:刚刚看你笑了,想起以前好像没怎么见你开心过。

他们这群人确实走得太慢了。

两三点还灿烂的阳光此刻显得熹微,连晚风声音都响起,刮得树林里一片静谧。

沈耀手里的登山杖在泥土里戳出深深浅浅的小坑。他徒步时是不低头看的,只向前走,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好像没有身边。

那你是怎样,觉得我还像高中生一样会摔倒、困在山里,然后需要你来解救?他没看李燃,这样问。

李燃走在沈耀身边,本想说当然不是,可今天云也晴风也轻,他忽然决定尝试题目的另一种解法。即使没有人在看,李燃仍旧点了点头,理所应当地答:是啊,所以你走路小心一点。

下一秒他就不得不伸手去扶了。沈耀平地一个踉跄,随后便接失衡下的登山杖一记挥出,毫不客气地敲在李燃膝盖上。砰——结结实实的一声。

李燃几乎要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很无奈地慢慢站直了身,讲:沈耀,不会说谢谢的话,也可以不要打人。

 

Susan放下背包,第一件事是跑到湖边发ig快拍,风景图片配文“finally!终于赶在天黑前抵达!”;再点下一张则是偷拍正在营地里支帐篷的大家,沈耀拧开便携水瓶,李燃取出开罐头的小刀。无聊的饭局上刷到动态,Eric立刻狂点红心心,殊不知Susan已经合起手机,跑去跟Ella研究如何生火。

他转而给李燃发消息,问你们干嘛呢。李燃开始打字之前,看到沈耀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接电话。

李燃回消息,说Susan她们忙着弄吃的,我去搭把手,再替你尝尝。说完就弃Eric于千里之外而不顾了,此人只能在纽约干跺脚,破口大骂兄弟我恨你。

枉为兄弟的李燃跟着众人又忙活个把小时,在沈耀推开刀鞘时将小刀接过,沿罐头划开铝片。气炉煮的开水咕嘟咕嘟冒泡,入夜后气温骤降,照明的灯光下能看到热腾腾的白气。沈耀怔了一瞬,在李燃对面坐下,冷冰冰地说:怎么,你觉得我又要拿小刀割手吗?

李燃看他一眼,把冻干蔬菜倒进沸水中,蜷缩成很小一团的叶片慢慢展开,薄薄浅浅地飘在水面上翻腾,他讲:那我应该这么想吗?

沈耀说:你也不嫌自己多管闲事。

李燃笑了笑:我有在管你?

他没等沈耀再说什么,就自己接上:好吧,那你出来带酒了吗?

沈耀立刻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扭过头去看夜色中的湖水寂静,淡淡地讲:我也不是有病到出来hiking还要嗜酒的地步。

李燃用一根长筷子去搅动煮沸的小锅,他另一只手肘撑在旁边的巨石上,隔着水汽,望着沈耀的侧脸。他说我只是觉得晚上这么冷,喝点酒也是好的。

而且。他最终还是补充:我看你打完电话回来就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沈耀转过身来。

他似笑非笑地说李燃,这是真的在多管闲事了。

筷子在小锅边沿轻敲两下,铛铛地响,李燃把它搁到一旁,状似认真地反问:有吗?

还以为真的是什么魔力呢,沈耀看着李燃的眼睛,只是几秒,他就低下头去,盯着沸水中一个一个破裂的气泡,开口说:我妈打电话,说她来美国了。

他讲到这里戛然而止,提醒李燃现在可以往锅里丢泡面。李燃还坐在原地等着后半句话,沈耀见他不动,干脆自己站起来,伸手去拿他手边的泡面袋子,整个人从一团水汽里俯身而过。

李燃反应过来,抓了沈耀的手让他坐回去:你也不怕烫着啊?当心把火打翻了!

沈耀说,那倒是放泡面啊,锅马上烧干了,都不用气炉翻掉,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李燃把泡面扔进开水里:你要去接蒋阿姨吗?什么时候?

沈耀把话题岔开,忽然很有兴致要跟李燃煮好这一锅泡面,让他注意点时间。

李燃摸到手机,居然也像中邪一样调出计时器,拿出精切到秒钟的架势来研制这锅泡面,虽然他嘴上还在跟沈耀说:那这个闲事我到底要不要管?

他在沸水声中听到沈耀很轻的一点笑声,好像他嘲笑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但李燃同时也发现自己果然又错过某人从纽约发来的几十条秘闻。Eric大讲几十条废话,只有一条跟李燃有关。他说沈耀的妈妈来美国了耶,好像是送他弟弟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加州。

李燃放下手机,仍和沈耀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好虔诚守着一锅泡面。

垃圾食品香味扑鼻,在任何倒计时提示音响起前,他们同时开了口。

沈耀说可以。李燃说可以吃了吧。

沈耀站起来去拿碗筷,身后响起手机系统千篇一律的预设闹铃,等他回来坐下,于渐渐消失的水汽里看清坐在对面的李燃。后者双手撑着膝盖,恍然大悟般说:原来是可以多管闲事。

另一只塑料碗啪地搁在石板上,沈耀盛一半面条到自己碗中:我是不介意等它们全凉掉以后,再打火煮一锅浆糊出来吃,你自便。

在夜晚的山林间,能听见许多自然的杂音,湖面似乎总有什么被打破,水花溅出,不远不近的位置,其他人说说笑笑。李燃盛完剩下的泡面,没有再追问前文,这让沈耀觉得悬在半空的心吊得更深,因为他听见李燃慢慢地说:其实一点也不像高中。

什么?沈耀问。

其实这一点也不像高中那次去郊外学农——你掉山里那次。李燃说。

沈耀瞥他一眼,但没想出反驳的话,就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类似于认同。

沈耀。李燃喊他的名字。

于是沈耀不得不把话补充完整:对,当然一点都不像,首先我现在没有缺胳膊断腿。

李燃顿了顿,说这也算吧:而且你那时候应该有一点点把我当朋友。

他感觉到沈耀的视线直直地移落,听见对方仍旧用那种熟悉的口吻取笑道:那你还挺有信心的。

李燃抬起眼,跟沈耀对视:所以也没有吗?

我看你是忘记自己那时候喜欢程雨杉了。沈耀飞快地回。

现在换李燃笑了,他带着笑意喊沈耀的名字,音节因此变得很轻:沈耀,如果这样的话,你是想把我当成什么朋友啊。

沈耀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给出了一个很烂的回答,即使是开放式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但自己给出的答案,显然踩不到任何一个得分点。他错开视线,不再言语。

片刻后听到李燃又问:其实我只是想问——他在此处的停顿让两个人的心跳都变得有些重——你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吗?

……这重要吗?沈耀说,他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碗筷的手松下劲来,把它们放到一边:从我们在美国第一次见面开始,你讲过那么多话,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早就有结论了吗?不管是爱还是恨,是厌恶还是在意。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好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从而引发的喧闹,些微的声响都能像潮水般灌入耳朵,整个世界变得吵闹非常。沈耀在近乎轰鸣般的喧嚣里,重新听到李燃的声音,他说不是的,他只是不太敢相信。

李燃的目光在夜色中落得昏昏沉沉,沉沉落在沈耀的身上: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不是厌恶、竟然是在意。

他以为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因为哪怕不止一次被认识的人提醒,好像这才是实情,李燃仍然觉得并非如此。可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感到轻松,原来,这是自己好多年来都希望的事情。

沈耀却没有再说什么,好像这次决意要把无言当作开放式问题的回答。

迫于沉默,他们把周遭的嘈杂声都听清,Ella尖叫着让Susan抬头,说是天上有好多星星。于是李燃也跟着仰起头,盯着夜空直到脖子都变得酸痛无比,然后他听见沈耀终于开口。

李燃,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好像有流星过去。他这样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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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

圣诞结 08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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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纸巾团


沈耀取了餐盘,转身寻找位置,看到的就是这般情形。Eric早已挑好座,兴奋挥手,却是把另一个人招过来。

李燃走到桌前,望见沈耀正单肩背着包,面无表情从Eric身后走过。扶着椅背的手于是有些犹豫。

但其实沈耀每次吃饭也并没有和人搭伙的需求,通常都是——Eric忽地扭头,精准定位到沈耀,把他绑到旁边座位——是的,都是这样被迫拼桌。适才犹豫的手最终收紧,李燃将木椅拉开,放下电脑包,在沈耀的斜对面坐下。

椅子擦过地面,拉出一点点噪音,显然已淹没于Eric蓄势待发正要打开的话匣。他往对面给李燃介绍沈耀,又往旁边给沈耀介绍李燃,沈耀没有抬头,只挖苦...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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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纸巾团


沈耀取了餐盘,转身寻找位置,看到的就是这般情形。Eric早已挑好座,兴奋挥手,却是把另一个人招过来。

李燃走到桌前,望见沈耀正单肩背着包,面无表情从Eric身后走过。扶着椅背的手于是有些犹豫。

但其实沈耀每次吃饭也并没有和人搭伙的需求,通常都是——Eric忽地扭头,精准定位到沈耀,把他绑到旁边座位——是的,都是这样被迫拼桌。适才犹豫的手最终收紧,李燃将木椅拉开,放下电脑包,在沈耀的斜对面坐下。

椅子擦过地面,拉出一点点噪音,显然已淹没于Eric蓄势待发正要打开的话匣。他往对面给李燃介绍沈耀,又往旁边给沈耀介绍李燃,沈耀没有抬头,只挖苦Eric赶紧吃饭,这里的餐厅又不是有山珍海味。

Eric挑起一块咖喱鸡,语气迷茫:还行吧?我感觉比我们学院的餐厅好吃一点啊?哎燃哥,那下次你给介绍一下你们这儿哪个菜好吃。

李燃想说自己其实之前中午都不会在学校餐厅吃饭的,话到嘴边又止住,想的却不是如何跟对面的人解释今天的例外,而是如何跟自己交代经过餐厅瞥了一眼便做出的停留。

沈耀截下这段对话:你与其忙着社交,不如担心一下一会儿上课是不是又要迟到。

Eric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勉强称之为语言的声音:那我当然不担心啊,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换的课嘛——哎燃哥,你知道我们这门课的教授吗,他是很牛逼吗?

李燃问了名字,摇摇头说自己并不认识,Eric反应过来立刻说哦对忘记燃哥你是来交换的了,哎我们本来选的是别的课,结果不知道沈耀看上这教授什么了,都开学一周了,突然又说要换一门课!沈耀嗤笑一声,说你之前自己压根就没仔细读过课程设置吧。Eric很理所应当地讲:对啊,我这不是要跟着你混学分吗?谁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换个教室又远、作业又麻烦的课,我都怀疑你不是为了课而是冲着人了——

是啊。沈耀面不改色,只有银色餐具顿在半空:冲着教授牛逼啊。

Eric嘿嘿一笑,莫名其妙朝李燃挤挤眼睛,毫不避讳自己泛起一肚子坏水:谁跟你说这茬了,我是说燃哥啊——

刀叉落在碟子上,发出清脆一声响,沈耀抬高声音问:你跟他这么熟了?

啊?哦,你不记得了吗,那天去鬼屋,燃哥就是跟我们一趟的啊。Eric的话题立刻被扯远:难怪沈耀你能拿那个胆小鬼的奖品呢,走那么快,啥也没见着吧。

Eric,你刚才喊我是要说什么?李燃忽然问。他看到沈耀将餐具放下,抽一张纸巾,慢慢地擦拭手指,指尖好像不小心沾上一些油腻的蘸料。

哦,我是说——Eric把半句话拽回原位:燃哥啊,我就怀疑沈耀他不是为了这门课、而是冲着这门课上的那个Ella了!

一团餐巾纸砸在餐桌上,骨碌碌滚到Eric面前。

此人恍然未闻,苦口婆心与李燃谋划道:你看要不这样,既然Susan是我们专业的,Ella是你们专业的,我请你帮我追Susan,等价交换,燃哥你就帮沈耀追Ella,怎么样?

李燃:……

李燃尽量不那么诧异地挑起眉毛:你确定这是等价交换?

在商言商的强盗逻辑此刻在Eric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斟酌着提议:那,再加点?燃哥你不是学编程的吗,我们这个大作业正好需要敲好几个模型的代码,你来帮个忙呗?

沈耀把那团餐巾纸拾起,转手扔进Eric的盘子里,也不管他是否吃完。

有这个时间你不如赶紧跟我到教室去,把你那些搞不清的代码找组里的同学和助教问问清楚。沈耀说:好过你在这里随便拉个人病急乱投医。李燃坐在斜对角的位置,被人看都没看就打上庸医俗人的标签。

Eric立刻打圆场,表示就算让李燃来帮忙,也绝对不会抢掉Ella的活,还能给沈耀和她空出时间聊点风花雪月。沈耀抱着胳膊,说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这里乱点鸳鸯谱?Eric说那还不是你跟人家女生总是针锋相对,跟看不顺眼的冤家似的。沈耀冷笑,讲那我每天都看你不顺眼。Eric想了想说也是哦,人燃哥今儿刚跟你认识,你好像对人家态度也不太好。

他慢条斯理地用刀和叉钳起纸团,如同运送货品般将其运回沈耀的餐盘中,言简易深地讲:但你尝试着找个人date一下不好吗?总不能还惦记着你那个睡完就跑的前任吧。

好啊。

李燃看了一眼端起盘子打算起身离开的沈耀,对Eric说:好啊,你们是要写什么码?我可以帮忙。

哇——Eric欢呼,跳起来一把薅住沈耀不给走,三秒后立刻后悔,因为自己的这个朋友又开始态度不好。沈耀的目光终于直直落在李燃身上,问:你这么闲的吗?

只是顺手的事情,又不难。李燃与他对视,笑了一下说。

Eric连连接腔:哎呀反正燃哥你要是愿意帮忙就太好了,改天你来商学院这边,我们请你吃有家死贵的白人饭,其实那个餐厅确实还可以——

你追的那个台湾女孩,Susan,追得怎么样了啊Eric?沈耀转过头,一脸嘲弄地问: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在中超看到她和男朋友在一起——那个男生就是李燃啊,你这光请他吃顿饭,报酬不太够吧。

Eric整个人愣住,虽然他之前已经知道李燃和Susan不是恋爱关系:但是,不是,所以你们见过啊——

你说得对。

李燃靠着椅背颔首,居然煞有介事点点头:这么多忙加在一起,一顿饭是不够。不过也不用再请客了,你把之前在鬼屋拿到的奖品还给我就行。

他一脸认真地跟沈耀谈判:啊,这么一想好像又多了一笔,不仅原本那个玩偶就该是我的,而且当时你被绊倒、还是我抓住你的啊。

缺一根筋的脑袋还没能帮Eric捋顺眼前的剑影刀光,清亮的女声在喊沈耀的英文名,翘舌音的姓氏单字。Ella路过餐厅,走过来跟一桌人打招呼,又说快一点了,还不去教室吗?沈耀一言不发地拎起背包,端着餐盘就离开了。留Eric在后头大叫怎么不再等一下。

Ella跟在他身边,好奇地问沈耀是否认识李燃。

Ryan很厉害呢,我跟他一起在我们系一个教授手下做项目,他虽然是来交换的,但教授经常夸他,比夸另外两个研究生都多。Ella这样讲。

她想了想,歪过脸打量沈耀的表情:其实那天我们鬼屋都是一起去的,但我没想到你跟他认识啊。

Ella想问沈耀怎么不说话,而看见对方紧紧抿住的嘴唇,便没再开口。步履匆匆间,她若有所思。

 

Eric若有所思,重新把话丢给李燃一遍:所以,你跟沈耀之前就见过啊?

李燃收回目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怎么、怎么——Eric措辞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比比划划着讲:怎么这么奇怪。

李燃笑了笑,让Eric放心:他胡说八道的,我跟Susan只是朋友,你放心追。

Eric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开始叨叨:不是,所以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这架势你们明明挺熟的啊。

什么架势?一见面就不好好说话的架势吗?李燃边这样想着,边跟Eric说:反正是以前就认识了,但是我跟你其实之前也见过。

李燃跟他说起在沈耀家门口的一面之缘,Eric更凌乱了,凌乱中听到李燃问起:你刚才说……沈耀他是在美国谈过恋爱吗?有个前任?

Eric凌乱着反问:你不是跟他早就认识了吗。李燃解释,说其实这两年也没怎么联系。Eric脑子里已经把剧本写得离题万里,警惕地说所以你们该不会是因为感情上的事闹掰了吧——我靠所以他在国内的那个前任其实是因为劈腿了你!

李燃无言以对,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放下水瓶,他又问Eric一遍:所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Eric沉浸在北美留学生狗血俗套爱恨情仇中无法自拔,把之前沈耀跟他胡编乱造的那堆话一口气全倒给李燃,末了,语重心长地劝道:他说那个前任跟他就是睡着玩的,燃哥,我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劝你也别跟这人认真了,说不定跟你也是睡着玩的。

他观察李燃的表情,觉得实在太过精彩,莫不是承受不了此等感情中突如其来的打击?刚想再安慰两句,却见李燃站了起来,提醒他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去上课了。

Eric心说也是,便收了东西准备起身。只不过,于他而言的打击亦是这般突如其来地降临,李燃的后半句话轻轻砸到Eric面前:你应该是误会了,沈耀多半是随便说了骗你的,而且我跟他不是睡着玩的。

李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善解人意地让他先去上课吧:等你有空,我还想问你一些关于沈耀的事情——如果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放弃了青北、选择来美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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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to世界:callback启动…

*燃耀to Eric:拉郎请停止!请停止!

*谢谢上一章投喂奶茶的一团阳光❤️❤️🤲

爱他

圣诞结 07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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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胆小鬼


收拾行囊启程前往美利坚前,脑子缺根筋的Eric难得福至心灵,多嘴问他爸一句,沈耀怎么跑国外念书了,他不是从小就往青北学霸的方向培养吗?

可惜他那根筋就只多搭这一个问题的功夫。他爸讳莫如深地讲计划临时生变肯定是家里或者小孩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哦,也不会跟外人仔细说的,不过你蒋阿姨之前有联系一个在美国的朋友,做医生的。中年男人最擅长的一段秘辛演说,丢进Eric耳朵里便是光滑而过,啥也没留。直到今天他盛情邀请沈耀结伴前往学校的万圣夜活动,才忽又想起当初他爸所言。

中年男人的秘辛演说果然没什么可听的。Eric边想边耸耸肩,沈耀能有什么问...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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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胆小鬼


收拾行囊启程前往美利坚前,脑子缺根筋的Eric难得福至心灵,多嘴问他爸一句,沈耀怎么跑国外念书了,他不是从小就往青北学霸的方向培养吗?

可惜他那根筋就只多搭这一个问题的功夫。他爸讳莫如深地讲计划临时生变肯定是家里或者小孩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哦,也不会跟外人仔细说的,不过你蒋阿姨之前有联系一个在美国的朋友,做医生的。中年男人最擅长的一段秘辛演说,丢进Eric耳朵里便是光滑而过,啥也没留。直到今天他盛情邀请沈耀结伴前往学校的万圣夜活动,才忽又想起当初他爸所言。

中年男人的秘辛演说果然没什么可听的。Eric边想边耸耸肩,沈耀能有什么问题,除了讲话不好听并常以羞辱自己为乐外,至少他平常跟自己胡吃海喝一点也没落下,此时此刻还非常仗义地陪同前来校园充当僚机。

Eric龇个大牙冲等在巨大南瓜灯旁的Susan疯狂挥手,又飞速转头朝沈耀一套挤眉弄眼。此人似乎从未想过,诸如沈耀给他当僚机这样的美好友谊佐证,大多数只是Eric自己活在傻白甜幻想中的一厢情愿。

但总之,女神湾妹Susan已经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沈耀最大的仁慈是没有在Eric声称将于惊悚鬼屋中担当百分百护花使者时无情拆穿,告诉Susan此人曾被路边一棵雪松形似厉鬼的树杈吓到狂奔。他跟女孩子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三个人就往学校广场里走。

学生活动的建筑门口布置得阴气森森,Eric先是拿出气势打头阵,四级台阶迈一半,转过身说还是这样吧沈耀你走前面、Susan走我们中间。他把退堂鼓敲得正义凛然,表示这样的话Susan前后都有人,比较安全。

沈耀站在台阶上,并无异议,甚至善意地提醒:是的,虽然这样的话,你身后就没人了。

说完,他跟鬼屋入口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掀了帘子进去。Susan穿短裙踩高跟,也轻轻快快地跟上。余Eric一人在原地僵立三秒,终于迈步,钻进鬼屋,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叫苦不迭,眼前一片漆黑,身后空无一人。

 

五分钟后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原来进鬼屋的每趟都要凑齐组队人数,没五分钟,Eric身后又进来五六个人,女声男声细细碎碎在讲英文。尽管等待区域已然漆黑如深渊地狱,但Eric深觉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气,此刻实属生机勃勃。

Eric拍了拍身前女孩的肩膀:Susan,一会儿要是遇到鬼,你就往后退、交给我。

Susan有样学样,又拍了拍自己前面一个人的肩膀:好诶,沈耀,等下要是遇到鬼,你也往后面退,我们都交给Eric咯。

Eric:……

五分钟后。

Eric在黑暗中对着空气挥拳,并伴随凄厉惨叫,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国骂、喊妈、即兴说唱、演唱孤勇者、嘶吼沈耀救命,直到Susan非常好心温柔地像小姨一样搂住他肩膀:好了啦,刚刚那段已经走过去叻,暂时没有鬼啦。

Eric惊魂未定睁开眼,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是如何人设崩塌,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地问起:沈耀呢?我靠我们不会把他丢给鬼了吧!

Susan超善良地安慰道:不会的,他好像已经往前走了,好淡定哦,完全不睬这些扮鬼的诶。

Eric痛苦扶额,感到人设崩塌后又被无情拉踩。

偏偏这时旁边有人讲话,用英语喊他,说Eric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惨。Eric一听见声音就认出,这下更痛苦了,无奈地应声,讲Ella你怎么也在。Ella就是之前跟他和沈耀一起做项目的华裔女生,虽然是计算机专业,但和他们同样选了一节有交叉的商科课程,于是分到一个小组,因为Ella性格强势,沈耀当时才提出不能让她抢走报告写作的主动权。

Ella大笑,说不知道啊,刚刚明明是最后几个挤进来的,怎么就跑到你们前面来了,肯定是Ryan太卷了——她在这里说了一个中文单字,听起来有些生硬:带得走鬼屋的速度跟给老板交代码一样。

另一个同学插嘴:Ryan是不是遇到认识的人啊,我好像听到他说中文。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见。Ella说。

Susan这时认出名字:诶Ryan吗,是我认识的那个Ryan嘛?

是我。李燃开口:刚才在后面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进来了。

遇到认识的人,Susan显然蛮高兴,帮他和Eric互相介绍认识。听说这个Ryan就是Susan在华人超市的同事,Eric立刻想起之前沈耀告诉他的疑似情侣见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而Susan当然不知有人心思百转千回,还和李燃开玩笑,说Ryan你好像可以跟我们另一个朋友组队玩鬼屋哦,他也是走好快,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Eric却心想还好沈耀已经离开,不然岂不是要让他继目睹自己被鬼吓到屁滚尿流后、再观看一场自己的三角恋修罗场?而那个叫Ryan的人好像站在自己旁边笑了下,说:那Susan你得和剩下这个朋友相依为命了。

Susan重又揽住Eric的肩,很大方地讲:是哦,我们得相依为命了Eric,放心我是肯定会保护你的!

一片漆黑里笼上淡淡香水味,而Eric自是如听仙乐,如沐春风,心中警报瞬间解除,飘飘然道:好好好,Susan我俩说好了啊不能分开啊,这位bro你前面带路吧……

李燃尚不知晓自己就在刚才的一分钟内被这位傻白甜富二代建立起又一桩一厢情愿的伟大友谊,他双手插回口袋,继续往前走了。

 

沈耀果然早早等在出口,并在看到Susan先于没用的男人走出鬼屋时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这回倒的确不是Eric又被吓得走不动道,他只是故意拉住李燃走在后面,宣称Ryan是Ryan吗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我们果然是前世的亲兄弟啊,说罢,掏出手机要加他的微信。

李燃给他扫了二维码,解释说自己是大三过来的交换生,明年就回国了。Eric大手一挥说那也是我亲大哥了,随即又背过身小声密谋,问他是不是和Susan挺熟的,坦言道自己想追她,大哥她应该不是我大嫂吧。

李燃心里觉得这人精神有毛病,嘴上比较客气:当然不是,兄弟你加油吧。

Eric没有认出他,显然忘记二人曾在沈耀家门口有过一面之缘,这也帮李燃省去解释的麻烦,他抬起头寻找Ella一行人,想尽快摆脱这位脑筋不太正常的兄弟。然后他在人群中看到Ella,正和沈耀说话。

 

有个穿着学校卫衣的工作人员跑到他们中间,手里举着一个鬼脸娃娃,号称是给这位同学的奖品礼物。Ella怪叫,说Shen你怎么这么好运气,我们为什么没有。工作人员解释:这是胆小鬼彩蛋,送给每队第一个因为害怕、所以扶着墙走、然后触发按钮的同学。这下怪叫声变成哄笑声了,连Susan都调侃沈耀简直是白白浪费她的崇拜。

沈耀很无奈地反驳:不可能,我根本没靠过墙,你说的按钮在哪?

工作人员说是在第一个房间的右手边,要经过前两个吸血鬼演员。

沈耀回忆一下,问:是不是墙边放了一排骷髅头?

工作人员抓着那只胆小鬼娃娃,很欣慰地点点头。

那肯定不是我,因为我被那排骷髅头绊倒了。沈耀说。

他实在太笃定,工作人员一时也愣住,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人。Ella倒是很快听出不对:那不就肯定是你了吗?你被绊了一下,然后扶了墙,碰到按钮,哎也不丢人了Shen,我们知道你不是因为害怕啦。

对呀,不然的话又没有人扶你,你岂不要摔一大跤?Susan说:现在还多拿了一个娃娃,赚到了诶。

沈耀张了张嘴,最后没再说什么。

好像终于决定不再反驳,他跟工作人员道谢,接过那只鬼脸玩偶,攥在手心,放回口袋。沈耀转头跟总算回来的Eric讲,他先回去了。Eric自然以为沈耀又在散发伟大友谊之光,留给他空间与机会单独跟Susan相处,立刻满口答应,目送沈耀离去。

 

离开鬼屋,Ella开玩笑说大家来把Ryan绑住,不然他马上又要回图书馆赶课题进度。Ella是abc,不太会说中文,李燃用英语解释时就会显得有些严肃,他说因为自己只是来交换,也就半年的时间可以在这里跟着教授做,所以希望能好好把握机会。

他想了想又补充:但我真没准备现在去图书馆,那边不是有万圣夜集市吗,你们都不想去看看?

大家终于松一口气,吵吵嚷嚷地说这就对嘛,既然只有半年的时间,当然要把校园生活多多体验啊。Ella甚至提议,再去玩一次鬼屋:你记得在第一个房间右手边的墙上找一个按钮。

李燃问为什么。Ella就说有胆小鬼特别礼物,只要碰到按钮,就会送限定玩偶,刚刚就给那个Shen拿到了。李燃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说:我好像碰到过这个按钮啊。Ella夸张地张大嘴巴,说Ryan你骗人吧。

就是有一排人头在墙边,是那个墙吧?墙上有个东西凸起,但也不像按钮吧,反正,我碰到过啊。李燃说。

那胆小鬼是你啊!Ella大叫起来,鼓动李燃回鬼屋据理力争:看来Shen说的是真的,他就是被绊了一下,然后也没扶墙,没碰到那个按钮,哎呀Ryan走走走,我们把那个玩偶拿回来。李燃说不用了吧,Ella架着他胳膊强调:校园生活、多多体验。另一个同学说Ella你是不是想再玩一遍鬼屋,Ella立马举双手以示清白:我没有噢。

李燃终于脱身,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好几下,他去看消息,是Eric发来的。坏消息是称呼已经十分熟络地变成燃哥,更坏的消息是剩下几条都是语音,李燃只好把它们一条条转成文字。

-燃哥

-你你你你你你认识江晴朗啊

-我靠他在你朋友圈里话可真多啊

-燃哥,我亲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

-你是我亲大哥,四舍五入我偶像我江哥也是我亲大哥了啊啊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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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大家!最近比较忙,想着抽空写点短短的过渡章,怎么写完变成长长的过渡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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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

圣诞结 06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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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短讯息


Eric开始夺命连环call,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变成可歌可泣的悲惨主角。殊不知对于电话那头的二人(尽管他并不知道电话那头其实有两个人)来说,自己已然是那个在戏剧冲突桥段中从天而降的经典搞笑配角。

手机响铃,手机振动,手机最后被按成静音,仍然贼心不死地亮起屏幕。李燃这时候想起,沈耀似乎先前有提过,晚上有什么会议需要参加,所以才点外卖作为晚餐。他相信这对于冰箱冷冻柜里满满当当的配菜食材而言只是合情合理的借口,但李燃自己也站起身,合情合理地告辞。

沈耀没有给他让开路,他问:你为什么道歉?

李燃心里一跳,不自觉地吞咽,几乎是立刻答:因为我想这件...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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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短讯息


Eric开始夺命连环call,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变成可歌可泣的悲惨主角。殊不知对于电话那头的二人(尽管他并不知道电话那头其实有两个人)来说,自己已然是那个在戏剧冲突桥段中从天而降的经典搞笑配角。

手机响铃,手机振动,手机最后被按成静音,仍然贼心不死地亮起屏幕。李燃这时候想起,沈耀似乎先前有提过,晚上有什么会议需要参加,所以才点外卖作为晚餐。他相信这对于冰箱冷冻柜里满满当当的配菜食材而言只是合情合理的借口,但李燃自己也站起身,合情合理地告辞。

沈耀没有给他让开路,他问:你为什么道歉?

李燃心里一跳,不自觉地吞咽,几乎是立刻答:因为我想这件事可能伤害了你。

所以你是为了自己实施强奸的行为而道歉吗?沈耀接着问。

这个名词用得太极端又难听,几乎颠倒是非,立刻将李燃心中原本定义得模棱两可的错事钉死成一桩罪名,但他也同时反应过来,原是错误理解了沈耀的前一个问题。

李燃默了一瞬:所以你确实是因此选择了出国,要避开我。

那依照你所说的,你也是因此没有和喜欢的女生表白吗?沈耀把一个问题咬紧,像穷追猛打、绝对不给任何退路:李燃,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奇怪吗。

屋里刚为来电铃声的停止而清净片刻,门铃又不甘落后地响起,有人在哐哐拍门,喊沈耀的名字。沈耀却依然停在拦住李燃的位置,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李燃露出一种类似释怀的笑容,肩头松快下来,看着沈耀说:是有一点吧,所以苦恼了很久,所以来和你道歉,我那天晚上不应该做这样的事,以后——他顿住,发现不该还给暧昧缠绵的事情做出关于未来的惯性假设,这才叫奇怪。李燃把那句“以后不会了”咽回,重新说:沈耀,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外面好像有人在找你。

他侧身走过沈耀旁边,想了想又转过头说:不过把那天晚上说成强奸也太难听了,你咬我肩膀让我不要松开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至少算是合奸。

沈耀!沈耀!Eric开始在门外大喊大叫,终于等到大门在他面前打开。虽然开门的人不是沈耀。

李燃看了Eric一眼,点了下头没说话,走到院外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Eric一头雾水地穿过门厅,见沈耀一人杵在餐桌边,桌上躺着外卖盒,一份吃了两口,一份尚未拆封。Eric大喜过望,说你怎么知道我尽职尽责新歌没听表演没看饿着肚子就赶来给咱们项目开会了,说着一屁股坐下要动筷子,顺口问了一句刚刚那人谁啊,送外卖的?怎么还送到你屋里来了。

你这人讲话能不能正常一点?你要是嫌项目耽误你了,我可以把你名字划掉,没人求你来找我。沈耀拉开椅子,坐回餐桌旁。

Eric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抓了抓头发嘟哝:不是我又怎么了,我讲话不正常吗,送到屋里又不是送到床上。沈耀往椅背上一靠,意为慢走不送。Eric告饶:我错了,我讲话不正常。餐厅内才算恢复正题,进行一顿仓促的晚餐。

吃完了沈耀让Eric把垃圾收了,他去把笔记本拿到客厅来。二十刀,银行卡转我。走前丢给Eric一句。Eric在沈耀背后跳脚:你不是请我吃晚饭吗?沈耀头也不回地下楼:谁说外卖是给你点的。

等回到楼上,餐桌上倒是收干净了,沈耀看着正在对空气打拳的Eric,奇怪地问:你在干嘛?Eric的手机搁在桌边,屏幕亮了一下,沈耀瞥一眼:哎,有人给你发消息。

Eric强颜欢笑,心道我不跟你计较,嘴上说啊你怎么知道我正好今天加上我偶像的微信亲口许愿北美巡演了,钱转给你了,四十刀,双倍,我今儿高兴,晚饭我请你。沈耀说你有毛病吧谁问你了,赶紧过来,马上准备跟他们开会了。

线上会议等待加载,两个人盘腿坐在客厅茶几边,沈耀坐得笔挺,盯着电脑屏幕,双眼空空。

Eric把手机放到一旁,犹豫片刻,还是问:沈耀?

怎么了?沈耀没有转头,手指往茶几上的一沓论文敲了敲:待会儿A部分的内容一定不能让给Ella几个人写,按照那个结构开篇,这份报告就完了。

Eric把他的手推回去,恳恳切切地问:不是,我是想问,你还好吗?

这学期刚开学时,夏末秋初,沈耀原本和Eric一起参加迎新活动,结果志愿服务做到一半,沈耀就说要退出,转而消失好几天,根本不是他平日严谨稳妥的风格。Eric后来追着问他那几天出什么事情,沈耀就说突然得知前任没打招呼就回国了,自己回家以泪洗面了几天,Eric吓得大叫,嚷嚷哥们你大一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嚷完了才意识到沈耀明显在胡扯,自己被耍得简直像有毛病。

Eric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总觉得这两天的沈耀和当时有些相似。他试探着讲:是你那个前任又回美国来了?

沈耀愣了一下,像没反应过来,盯着笔记本的摄像头不断闪烁,Eric跟着他一起看,看到眼睛快花掉,屏幕上跳出其他头像,会议就要开始。

沈耀突然扭头和Eric讲:不是。但这个前任又谈恋爱了,而且告诉我之前和我就是睡着玩的,没感情。怎么样,这个八卦你满意吗?

讲完立刻打开麦克风,和团队的其他成员问好。屏幕外跟Eric打手势,让他别张个嘴巴呆在那儿了,干正事。



在李燃提到一些词语时,沈耀确实立刻回想起过多的细节,几乎是回到那个刮风下雨的夏天夜晚。妈妈还在楼下喊他,已经准备上楼;葛奶奶探过头,也想知道孙子在楼上做什么。奶奶怎么能知道,他会在一扇门后和沈家的儿子接吻,那盏台灯再推五公分就会因为重心失衡砸落在地,蒋梦瑶听到巨大声响,就会加快脚步,赶在李燃反手扣上门把之前闯进卧室。现在不会了,亲得乱七八糟的过程中位置换了又换,沈耀被按住,抵在门前。

背后的门板被敲响,像敲在背脊上一样轻轻颤,沈耀终于歪过头,抬手盖住李燃的脸,他和妈妈说话:……怎么了,妈?

妈不知道,一墙之隔正有两个年轻的男生呼吸得混乱,嘴里的喘息钻到对方身体里,你以为夏天的大雨怎么没有电闪雷鸣,那白光都落在房间里,一闪就是一个沸点,把空气的温度烧个滚烫干净。蒋梦瑶问:耀耀,你和李燃干嘛呢?

……没什么,妈。

那两个人别在房间里窝着啊,下来吃点水果。

……好的妈妈。

蒋阿姨,别为难沈耀回答问题了,他环住李燃的脖颈才站稳没把房门碰撞出可疑声响,但他的妈妈操心很多,又喊一遍李燃的名字,李燃,快下楼来。蒋梦瑶或许这时候真没那个意思,但她平日里惯于富家太太作风,讲这一句像是嫌李燃别搞脏她儿子的房间。

不好意思,这就要搞脏了。李燃顺从地应了声,当然没把这话说出口,他跟蒋阿姨解释:刚刚来的时候淋了雨,借沈耀衣服穿了下,这会儿换回来,阿姨和奶奶稍等。讲完就低下头继续亲沈耀的嘴。女性长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为了换衣服,李燃跪到床上,脱掉沈耀的短袖和长裤,等等不对吧,是把向沈耀借来的衣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李燃你怎么开始脱别人的衣服?沈耀在应付完妈妈之后就没有再说话,现在他忍不住开口挖苦,却不小心暴露之前缄默的原因多半是不想发出太多听起来过分软弱的细碎声音,沈耀在喘息间命令李燃:你穿你自己衣服去。

哦,你压着我衣服了。李燃好像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两只手却不由分说握住沈耀的脚踝,上半身陷在床铺里的人,下半身被迫悬空,好吧,刚刚他的确是倒在了李燃的那件短袖上,小阿姨好麻利的动作,真的已经把淋湿的衣服洗完烘干,平平整整叠在床上。虽然现在又被弄乱。

完整见wb你就这么爱他吗 或 凹3NoFearInHisHeart

沈耀的耳垂擦过李燃额角,像突然带过一抹凉,李燃静下来,发觉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遂捏了沈耀的手腕,晃了晃问,你刚刚痛吗?

沈耀靠在他肩膀上,模模糊糊回了一个无意义音节。李燃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一遍。

有点吧,比割手疼一点。沈耀打发着说。

李燃牵着他手腕的胳膊悬在空中。良久才缓缓放下,掌心覆在一处不平整的皮肤。他干巴巴地说:哦。

要是你好奇。沈耀的脑袋偏了偏,近似于在李燃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接着说:我来上一下你,你就知道了。

李燃嗤了一声:上个屁。

沈耀难得没有再跟他争辩,也切一声,又像是笑。他也没有回头,只是那样靠着。

意识到这几乎是一个漫长的拥抱后,李燃才终于回神,仿佛世界上的其他声响终于结束静音,听到楼下讲话,听到窗外下雨,听到另一个人的气息,于是感到语塞,再没下一句话可说。

李燃。在他考虑用怎样的方式开口前,沈耀已经松开手,退回床边穿上衣服,声音洗脱掉之前的模糊,很清晰地讲:别忘了拿你的手机。

李燃想起来了,套上自己的运动裤,把扔到床单一角的手机够到手里,他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跟沈耀说,但已经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蒋阿姨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说怎么磨蹭这么久,李燃呢?李燃听见沈耀对着奶奶讲,葛奶奶,不早了,准备回了吧。

他匆匆拿着手机也下楼,按亮了锁屏,堆叠层层的消息中,江晴朗在五分钟前发来:酒过三七二十八巡了,燃哥你快点来把×3拿下啊。


江晴朗第二天酒醒,盯着天花板放空三十秒,腾地跳起,差点把床板踩塌。郭医生正要出门,慌慌张张折回,跑进房间刷地拉下脸:江晴朗你大早上的闹什么。

江晴朗愁眉苦脸:李燃呢?郭医生说你还好意思问,你一个高中生昨天喝得烂醉如泥,人家李燃哼哧哼哧把你搀上楼的。江晴朗说妈我不是喝得多我就是酒量差,但是我燃哥和乘以三呢?郭医生重新挎上托特包:你这还没大红大紫了就得安排俩助理啦?江晴朗盘腿坐回床上干着急:哎呦妈你不懂,算了算了您上班去吧。郭医生眉毛一挑,声调一扬:咦,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不就是高考一结束就想谈恋爱了么。

江晴朗双手合十:母亲英明!——所以我燃哥是跟乘以三一起的不?郭医生眨眨眼:没看到雨杉那姑娘啊,李燃扶着你,是边晓晓来敲的门,跟我说阿姨我们一起把江晴朗送回来了您可别生他的气呀。佛祖降下天雷一道劈中信徒,江晴朗僵硬地维持着他那跪拜姿势。

郭医生拎着包上班去了,关门前提醒江晴朗早饭在桌上记得吃。大门一关,江晴朗抓起手机开始电话轰炸,结果引线都没燃成,盯着几个人的头像不知道从何炸起。

首先他不能问当事人李燃,其次他不能问准当事人程雨杉,再然后郭医生的话尚有余音绕梁,江晴朗的手指又轻轻绕开边晓晓的名字。

禹洋接起电话:没有啊,李燃后来从沈家过来,好像没和程雨杉说什么。

不是,总不可能一句话也没讲吧,是不是他们趁我们没注意,到旁边讲悄悄话了呢。江晴朗反反复复来回念叨。

可是,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喝多啊。禹洋慢吞吞地讲,讲完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旁边的李燃。李燃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手机,比了个口型,问电话那头是不是江晴朗,见禹洋点头,他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说:好了,这件事先别提了,我暂时不打算跟程雨杉表白了,什么,对,你就当是我怂了行吧,是是是您说的是,那江晴朗你是不是可以敢为人先、充当表率、告诉边晓晓你其实早就喜欢她了?喂?

李燃把手机还给禹洋,耸了耸肩:这人,话都不敢听完,立马挂了。禹洋也笑了。

江晴朗的苦口婆心被隔绝在电波信号之外,禹洋复又慢吞吞地开口:李燃,你,不喜欢程雨杉了吗?

不,不是。李燃心中一跳,下意识反驳,又改口,讲得前后矛盾:但也不是。

禹洋抱着饮料杯子,望着李燃,下一个问题显得旁逸斜出:所以你昨天晚上,是和沈耀,一起吃饭?

心脏适才的一跃忽而着地,由悬空变为震动,李燃坐在禹洋对面,心说不不,禹洋或许只是还在厌恨沈耀,或许只是随口问的。可为什么会问得如此正好,如此正中靶心。

你又为什么会觉得被问住了呢,李燃,多么普通的一个问题啊。



是啊,我可能是有第六感吧,我当年就是觉得和沈耀有关系。视讯镜头的那一端,禹洋笑了笑说,随即又摆手澄清:但我只是觉得可能有点关系,我可想不到你们会这么——

放荡不羁,一步到位,非常同性情色电影,非常LGBTQ加。江晴朗给出点评,让李燃注意到这场深夜boystalk的视频背景。你怎么在自己家?李燃问,江晴朗后来读的专业是中外合办,这学期他明明应该人在伦敦:难怪之前群里发消息,边晓晓跟你在一起。

江晴朗嘿嘿咧个嘴,头发一甩说那当然是回国跑巡演,一票难求啊一票难求,又提起今天还有粉丝加微信给他发消息,跪求北美livehouse。他眉飞色舞开始规划:要不我就搁老美那儿安排两场,然后顺便飞去加州,让燃哥你获得我这种情场经验丰富的已婚人士的温暖开导。禹洋默默地干呕一声,江晴朗遂又将上麦机会抢走:你别呕啊禹洋,你上次图书馆邂逅的小师哥咋样了啊——李燃赶紧悬崖勒太阳:好了好了,你别帮倒忙了吧,至少我不需要,我和沈耀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可是你不是说你之前很想找到他吗,你说你想把话讲清楚啊。江晴朗托着腮帮讲,又忽地坐直:而且你居然当年完全都没和我们说过!你居然和沈耀!睡过!

李燃决定对已婚人士江晴朗的温暖开导保持免疫。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想法和感受,就觉得不要说比较好。李燃这样解释。

像素点拼凑出对话框内不甚清楚的人像,移动的延时拖拽出重影,西海岸已是凌晨,李燃听着室内排气扇的一点点噪音,缓缓说:该想清楚的、该讲清楚的,现在都没什么不确定的了,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是,什么就到此为止了?我以为你这是正要开始。江晴朗在屏幕那头抓耳挠腮,禹洋也有些惊讶:李燃,所以你并不是喜欢他吗?

李燃先摇头,又点头。

李燃在那个夏天决定删除所有原先的告白计划存储记录,原因是他发现自己摆放爱情内容的文件夹此刻一团狼藉,数据全部被自动重命名。他的十八岁分成了两半,前一半是程雨杉说要去青北,后一半是沈耀在他耳畔讲,做爱比用刀片割开手腕来得痛一点。摊开掌心,李燃分明手中空空,他自己却能看到一张糖纸,原来糖纸薄如刀片,他曾经递给沈耀,他居然都能记得好清晰。

沈亮还是小朋友,葛奶奶每周抽空回到沈家,带他在小区里散步。李燃借口照顾奶奶,终于下定决心亦是因为一颗心无法再忍受,推开门却发现,沈耀并不在家。他满心的忐忑,想要说出口的亲近,竟是无人能够聆听。手里的那颗糖今天已经不再一样了,李燃心里这么想,他第一次和沈耀坐同一辆车时递出去的糖根本只为客气寒暄,但他现在非常希望,沈耀可以收下。

夏天结束的周末,李燃遇见蒋梦瑶,他不经意而郑重其事地最终决定向蒋阿姨询问沈耀的电话号码,并与此同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沈耀的任何联系方式,就像真的只是同一年级里仅仅听说过姓名的高中校友。蒋梦瑶深深看他一眼,很多年后李燃才发现,她当时并没有纠正李燃提及的去到青北希望和沈耀保持联络的说辞,明明按道理,那时的沈耀已经准备好出国。蒋梦瑶只是接过李燃的手机,敲了一个号码进去,李燃低下头,说谢谢阿姨。

我发过一条短信。李燃对着自己的朋友讲:当然是没有回复,我想这也就证实了我的猜测,大概我们是不该再见面的,至少沈耀不想。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这样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如果再没见过一面,要怎样确定是喜欢,难道心动可以这样缥缈。

原来心动可以这样缥缈。在李燃重新和沈耀说出第一句话时,他的疑问总算得以明了。

江晴朗弱弱举手:那你不考虑——

不了,他对和我睡过这件事还怀恨在心,做朋友都不一定。李燃摇头。不见面时可以这样喜欢,既然重新遇上,我的喜欢岂不会是困扰。我不想这样,所以我为自己及时止损,为他到此为止。

李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宣布散会:云宿舍夜聊也到此为止,现在我得去冰箱里找点东西,晚饭都没吃饿到现在。

江晴朗打抱不平,说怎么样也算老同学见面,沈耀都不请吃个晚饭的。李燃下意识想说其实请了但我没吃,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想起离开独栋别墅时遇见的那个男生,匆匆要来和沈耀开会。

多一份的外卖本来也是给其他人买的吧,还好我没吃。李燃拉开房门,往公共厨房走去,身后的房间熄了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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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哈哈死长的一章 请让我发出来吧

*谢谢上一章投喂粮票的一团阳光和把钱交给明诚✌

爱他

圣诞结 05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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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下雨天


你觉得夏天的天气怎样呢?好像所有城市都可以突然下雨。

李燃出门时显然没觉得有带伞的必要,骑车骑到一半,天空倾盆而下,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沿着河道骑去那样远的位置,李燃也有机会赶在下雨前抵达沈家。但总之一切悔之晚矣。他甩掉右手上的水,敲门。

沈耀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从头淋到脚,李燃无奈又尴尬地问:我奶奶来了吗?

葛奶奶,跟我妈,都在客厅。沈耀侧开身子,让李燃进来,想起一年前的雨夜,打开门,看到对方搀着老太太,也是从头淋湿到脚。

沈耀扯了一下李燃,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走到卫生间,背对着丢过去一块干毛巾。李燃站在原地,见沈耀回了房间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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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下雨天


你觉得夏天的天气怎样呢?好像所有城市都可以突然下雨。

李燃出门时显然没觉得有带伞的必要,骑车骑到一半,天空倾盆而下,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沿着河道骑去那样远的位置,李燃也有机会赶在下雨前抵达沈家。但总之一切悔之晚矣。他甩掉右手上的水,敲门。

沈耀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从头淋到脚,李燃无奈又尴尬地问:我奶奶来了吗?

葛奶奶,跟我妈,都在客厅。沈耀侧开身子,让李燃进来,想起一年前的雨夜,打开门,看到对方搀着老太太,也是从头淋湿到脚。

沈耀扯了一下李燃,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走到卫生间,背对着丢过去一块干毛巾。李燃站在原地,见沈耀回了房间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衣服。他攥着干毛巾,挑了下眉:客用卫生间不是在楼下?

沈耀把衣服塞到李燃怀里,嘲弄着讲:怕你把我家地板全弄脏了。洗脸台上的东西不要乱动,换完了下来。

下楼被沈亮拖到饭桌边看奥数题,沈耀瞥他一眼:刚刚是在说这道吗?

就是这道啊哥哥!沈亮死死按住练习册的纸张,下一页是提问如何猜出四瓶药丸中过期的那瓶,五分钟前沈耀刚给他报过答案,并约法三章今天只帮忙做这一题。

为增加可信度,沈亮大声说:你非要去给李燃哥哥开门,讲一半就没讲完啦!

他李燃哥哥站在楼梯口跟他招了招手。

沈耀顺着小孩的张牙舞爪看过去,对上李燃,李燃说谢谢,亮亮还以为他是在谢自己哥哥给他开门,继续大声说李燃哥哥不客气,但你能不能让我哥把这道题讲完呀。沈耀忽地站了起来,把沈亮的练习册啪地合上:自己写。

沈亮嘴角一撇,哭丧着脸,而眼珠子一转,又喜笑颜开:李燃哥哥,你跟我哥有一样的衣服啊!

沈耀:……

沈耀转身对着客厅扬声道:妈,亮亮说这些奥数题他都不太会,我看可以考虑暑假里给他多报个班——

李燃向沈亮施以同情的眼神交汇,去和奶奶还有蒋阿姨问好。家里另一个小阿姨刚才说等他走之前就能把湿衣服烘干,手机在换下的口袋里振动两下;李燃正经过沈耀身旁,带起风吹动发梢也两下。

 

餐桌上,奶奶先站起来敬酒,蒋梦瑶笑着讲葛奶奶您别这么说,以后李燃和耀耀是同学,您也算是长辈了。李燃抢下酒杯也抢下话头,说奶奶你就别喝了,蒋阿姨,我奶奶身体不好,我代她也代我自己敬您,谢谢您之前帮衬我们。蒋阿姨端坐在位上,悠悠然受下长辈的礼,又笑眯眯举起酒杯跟小辈示意。

沈耀也站起来,像是想要挡下什么,沈浩的名字没在这个夜晚出现已是万幸,他知道母亲没做错什么。李燃却比他挡得更快,转过身已经面向他:沈耀,也谢谢你请我们来做客,以后,青北见。

他们把一杯酒喝得好似大人虚以委蛇,沈耀遮住下半张脸,在想李燃如何猜到,是他在家提起,要喊李燃来吃饭。沈耀彼时藉由揣测李燃察言观色的洞察本领,以遮掩自己被拆穿私心的不自在,坐回座位,听见他妈妈重新挑了个话题,问李燃去了青北有什么规划。

李燃想了许久,说:好好学习吧。沈亮举着筷子讲我知道,还要天天向上。葛奶奶被逗乐,站起来给他盛了碗汤。李燃这才又接一句:想过上平静、正常、有希望的日子。沈耀搁下碗,望他一眼。

蒋梦瑶笑了:你这个小伙子,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老成。

李燃说,可能因为以前的日子过得挺极端的。

葛奶奶的眼角堆起潮湿的皱纹:这孩子跟着我这么多年,苦了他了,总算,总算能去读好大学了。

李燃故意露出恼怒的神情,说奶奶,我其实就是想多赚钱,多赚钱的、有希望的日子,您不贪财、我喜欢钱行不?沈亮小小声:我也喜欢。蒋梦瑶这下是真的皱起眉头:亮亮胡说八道什么呢。沈耀在餐桌对面,看到李燃低着头笑了一下,偷偷跟小孩挤了挤眼睛。

忽然有一瞬凑巧无人开口说话,沈家偌大的厅堂被屋外的雨声衬得好安静,沈耀鬼使神差一样,主动在饭局上续接话题:那你打算创业吗?是在问李燃。

李燃被问得突然,咽下嘴里的一口菜,停顿片刻,很认真地说:有可能的,但我还没想好,想着进了学校再慢慢找机会。

蒋梦瑶笑了笑说是啊,大学里的机会就更多了,各种诱惑也多了。她话锋一转:耀耀,上了大学不急着谈恋爱,更好的说不定在后面呢。沈耀有些无语:妈,你这又在操哪门子的心。

李燃呢?蒋梦瑶把问题引回另一个准大学生身上:在学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记得领给你奶奶看啊。

李燃是这时候意识到,手机不在自己身上,似乎刚才换完衣服就忘记拿出来。他同时想起和其他几个人的约定,今晚还要一醉方休,还要大谈天南海北,还要共同展望十一班属于青北的未来。也就是,李燃和程雨杉的未来。

葛奶奶摆摆手,转过头拍了拍李燃:之前他们几个仔来家找你玩,那个雨杉,也跟你讲了那好多上大学哦开公司哦的事情,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噻?李燃无奈地叫了声奶奶,葛奶奶振振有词:蒋阿姨说了嘛,有喜欢的姑娘,要告诉奶奶的嘛。李燃说那也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事了,蒋梦瑶喝完一口汤:呀,原来是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啊,那就先努力在一起啊李燃。

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沈亮跟着噼里啪啦地嚷:李燃哥哥,你脸好红呀!

小阿姨从厨房里端了盘水果,嗤嗤地笑,说李燃怎么还给讲害羞了。李燃也觉得脸上好烫,有很多原因,过度的运动、一身的雨湿了又干、可以把人的脑筋绕晕的酒精,他侧过身替奶奶捏肩膀:奶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没孙媳妇呢。

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往椅子上摸索。奇怪,手机放到哪里去了,难道真是酒精作祟,怎么毫无印象。李燃想,或许他们有人正发消息找自己呢。

葛奶奶颇自得地眯着眼,继续跟孙子开玩笑:呀,那你脸红什么呢。蒋梦瑶喂给沈亮一颗葡萄,什么芥蒂都在婚恋八卦面前消失无影无踪,这会儿摇身一变真成了李燃的远房亲戚三姑六婆:是啊,亮亮都看出来了。李燃哭笑不得:我是酒喝多了,一喝酒就上脸,我喝多了,而且手机也不见了。

上楼找找吧。沈耀开口道。

他走到李燃旁边,不由分说把人拽起来。从蒋梦瑶身后经过时,沈耀故意跟他妈抬杠:妈,等我到青北了,一定开学第一周就努力谈上恋爱。

 

莫名其妙被沈耀拖到楼上,李燃走到卫生间对门、卧室门口,挨着门框死活不挪位置了。沈耀抱着胳膊,靠在门框另一侧:你不是找手机吗?

李燃眼睛眨了眨,过了一会儿说:不是你把我拉上来找的吗?沈耀说那你不还是要找手机吗,李燃说我刚刚这么讲过吗?

沈耀这下觉得好笑了,喂,他喊李燃的名字,你不会真是醉了吧,也没喝多少酒啊。

李燃侧了侧身,面对着沈耀:在楼下人多没感觉,这会儿是觉得、眼睛有点花。

沈耀竖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这是几?李燃又眨眨眼,抬手很不客气地挥开,扭过头往房间里看,随即答非所问:这是你房间。

接着又说:是你房间吧?以前在你家、好像都没进来过。

话音没落,人已经长腿一迈,阔步而入。

沈耀嘴角抽了抽,跟着走进去,一边正要摸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一边评价李燃此等匪夷所思的行径:你也知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啊——

昏暗中,有人忽然握住他的手。灯黑着,没打开。只有书桌前的窗台漏进来小区路灯的光,风雨弱时,窗户留了细细一条缝。

沈耀看到李燃正跟自己对视,半倚在床头,所以人也低了一截,拉了沈耀的手,好认真地问:你把那些刀片藏在房间哪里?

他想挣开,骂李燃真喝多了,可李燃很执着似的:沈耀,高考结束了,要上大学了,要过上平静的、正常的、有希望的日子了——

沈耀说李燃你现在比我不正常多了,李燃说那也没有,我是喝了点酒,但我不会用刀片划自己手腕自残。两个人几乎在房间小小一隅里扭打出手,折腾了半天,李燃还是攥着沈耀的手腕没放。

空气里渐渐漫上酒气,李燃接着他的演说:要上大学了,要谈恋爱的话——

沈耀冷冷地说你大可以盼着去找对象,不要在别人房间里耍酒疯。李燃没好气地回:是你自己刚刚说你要到了青北第一周就谈上恋爱的吧。沈耀呵呵呵笑了两声:我说这话的时候你还挺清醒吗?李燃皱了皱眉:我本来就、没有不清醒。

李燃清醒地说:所以你把那些刀片放在哪里,我帮你扔掉。

沈耀懒得接他的话,一心只想把人拽出房间,李燃却忽地松开手,弯腰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瞬间,黑暗里看不见沈耀变了神色,整个人扑到李燃跟前,劈手就要拦下。

却没来得及。李燃吐出一口气,把抽屉关上,里面没有刀片。怎么只有两本书。他回过脸时才发觉正和沈耀四目相对,靠近在鼻息之间,说话声音都像在彼此间轻飘飘徘徊。

沈耀贴在他身前,闻到红酒味,和李燃的呼吸。窗外的雨声霎时震耳欲聋。

沈耀说李燃,你别以为我天天都割腕。李燃说我知道,就像我也没觉得你要跳江。沈耀说所以人有时候是会变得正常的。李燃点点头:对,那样很好。沈耀说然后就要恋爱、拥抱、上床、开启崭新生活,像我妈和葛奶奶说的那样,对吧?能听见含糊的吞咽声,李燃说:不一定吧,但也有可能。沈耀说那你现在正常吗,李燃,你为什么硬了。

站得太近,任何一人动一下,都会把场景以亲密作结。

蒋梦瑶的声音远远从楼下传来,问沈耀他们怎么还不下去。桌前那扇窗轰地被吹动,即使只留细微窗缝,也能卷进暴雨狂风。

然后李燃只是往前俯下了脸。只是一下,就成了一个吻,如果两个人的嘴唇轻轻相贴就可以称之为亲吻。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亲吻。

 

抽屉之前没有合拢。

在那个吻自然而然加深时,沈耀勾起脚,将留下的空隙严丝合缝地关上。抽屉里确实躺着两本竞赛,写满了物理题,扉页是沈耀的名字,封底留有淡淡的铅笔印,是李燃借走时没能擦干净的草稿笔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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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前:写回忆好无聊,不想回忆案发当晚

 写完这章:卧槽嗑鼠 ​​​

*谢谢上一章投喂粮票的青稚和风与芸鸟归😘

爱他

圣诞结 04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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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红酒杯


玄关正对开放式厨房,客厅在另一侧,沙发背后的玻璃门打开是后院草地,同样堪称光秃无聊,或许只有停在檐下的除草机偶尔工作。李燃原本准备光着脚进去把购物袋搁下了事,看到鞋柜旁好端端多放了一双凉拖,尺码不大,但勉强能穿,他愣了楞,干脆也就脱了鞋换上。等走到厨房吧台边,却也没见到沈耀的身影。

冰箱门拉开一半,李燃不动声色往屋内望去。房子大约是有两层,过楼梯并非向上,多半是由于地势的缘故,把其他房间设置在了地下一层。他收回目光,冷冻室里塞得满当,李燃不得不重新归整一番,才能将新送到的这些速食塞进柜格。

而抬头扫了一眼冷藏间,却是宽敞干净,只有侧边柜...

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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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红酒杯


玄关正对开放式厨房,客厅在另一侧,沙发背后的玻璃门打开是后院草地,同样堪称光秃无聊,或许只有停在檐下的除草机偶尔工作。李燃原本准备光着脚进去把购物袋搁下了事,看到鞋柜旁好端端多放了一双凉拖,尺码不大,但勉强能穿,他愣了楞,干脆也就脱了鞋换上。等走到厨房吧台边,却也没见到沈耀的身影。

冰箱门拉开一半,李燃不动声色往屋内望去。房子大约是有两层,过楼梯并非向上,多半是由于地势的缘故,把其他房间设置在了地下一层。他收回目光,冷冻室里塞得满当,李燃不得不重新归整一番,才能将新送到的这些速食塞进柜格。

而抬头扫了一眼冷藏间,却是宽敞干净,只有侧边柜门上码着几排酒水模样的易拉罐。再环顾整间厨房,简直整洁崭新,电磁炉上孤零零一只小锅,看起来也是须要洗刷十分细心,才能如此光洁。刀叉餐具倒是齐全,李燃慢慢把塑料袋折叠好,正在心中考量如果沈耀不打算再管自己、那他是否已经可以告辞,忽地想起什么,走到下方放置刀架的壁橱前。

菜刀砍骨刀水果刀一一嵌在凹槽中,削皮的小刀挂在墙上,一切井井有条。李燃抬手,片刻踌躇,还是未经允许自作主张将橱门打开。柜子设计得很浅,每层只够摆下瓶罐的宽度,最右塞着软木塞的红酒瓶边躺只躺着一把简单的开酒钻。

李燃猛地把柜门关上。

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仓促的脚步声会因此显得沉闷,李燃在地下室的走廊口撞见正要转身关上房门的沈耀,喉结一滚,停在原地。半阖的门缝间露出室内一角,原来这才是沈耀的卧房,床头柜的灯没关,桌上葡萄酒没至瓶颈以下,玻璃瓶旁是一只李燃熟悉的海马酒刀。

他攥紧的右手刚刚松开,又握成拳掩在嘴边,听到沈耀淡淡地讲: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改掉在别人家里擅自乱闯的毛病吗。

李燃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东西给你放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沈耀没说话,看他一眼,兀自走过去上楼,房门在身后留了尾巴。李燃静静站了片刻,再度自作主张将房门带上,关门前瞧见卧室另一侧的书桌,桌上笔记本电脑闪着待机灯光。看来沈耀只是下来关电脑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是喝酒,还是嗜酒?李燃听见心跳咚咚,他首先反应是猜测后者。对于一件事的成瘾也许可以转移,但对于一件事的厌恶,应当很难变成健康的爱好。对沈耀来说,既然酒精也曾经发挥过伤害的作用,他当然可以令其取代流血的尖刀利器。

回到楼上,李燃才发现楼梯口还有一间卧室,门把手上挂着一只毛绒玩具,他下楼时太匆忙,并未留意。而玄关处正传来沈耀与陌生人的说话声,李燃一时不知是否要上前。

他突然地察觉到脚上的凉拖并不合脚,对自己而言有些挤了。

 

直到关门声响,李燃才走回厨房。见沈耀拎两袋外卖,转手放到吧台上。

李燃顿住,笑了一下,问沈耀:你吃外卖?沈耀抬眼看他:我不能吃外卖?李燃说那你买菜做什么,沈耀说你们超市连顾客的消费原因都要探究到底吗,李燃心里想要回敬他,说这么多年了,你也还是没改掉不会好好说话的毛病。

但李燃只是侧身靠在吧台边,对沈耀说:只是觉得你冰箱里的食材都要塞不下了,这样很浪费。

也浪费其他人的时间。他接着说:我同事说,你前几天也打电话给我们超市。

塑料声嘈嘈杂杂响起一片。沈耀把包装袋团成不耐烦的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抬手从壁橱里取了玻璃杯出来,转过身后方才一字一句跟李燃解释道:一个人做饭也很浪费,浪费我的时间,我很忙,晚上还要跟我同学开会,所以也不想浪费其他人的时间。

李燃沉默了一下,问:你室友呢?

什么?沈耀低头撕开焗饭的锡箔纸。

李燃想让不合脚的拖鞋往地板上敲出踢踏声,却忘了踩着的是地毯,只能拍出温吞的静默。他站在走廊这一头,背对着房门紧闭的另一间卧室,目光落在餐桌上的两盒外卖和两只红酒杯,更正措辞重新问:你室友也不做饭?

沈耀停下手,看着李燃,忽然露出一个很客气的微笑:你知道这栋房子里有其他人,还随便乱闯?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李燃的脚下:随便穿女士的拖鞋,李燃,你真是一如既往把我家当你家啊。

沈耀用开酒钻拔掉瓶口的软木塞,李燃看着他缓缓地往酒杯里倒酒,直起身,说好的,那我走了。抬腿迈步前,又回过头,补充道:明天还要打电话到中超买菜吗?需不需要给你们送双新的拖鞋?免费,算我赔给你们家。

沈耀在餐桌旁坐下,托着下巴盯着李燃,终于像得胜一样扬起嘴角:那倒不用麻烦了。

李燃转身就要走。

我小姨在旧金山上班,平常不回这里住。沈耀在身后这样说道。

没事的话坐下一起吃吧。他把另一只酒杯推到餐桌另一头,滑动摩擦出一丝噪音: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我家吃饭。

李燃慢慢回过身,看沈耀若无其事地放下汤匙,高脚杯里的红酒微微晃动。

沈耀。李燃念他的全名,得到对方在异国他乡重逢后第一次正常的回应。

哦,那你是晚上还有其他事?沈耀端起红酒杯,煞有介事地替李燃进行推断:要去和别人吃晚饭?在这边的同学?新交的朋友?还是女朋友?

你现在很喜欢喝酒吗?李燃走到桌旁,问题从居高临下的位置轻飘飘落下,像落到红酒水面,荡出微澜。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李燃深吸一口气,妥协般拉开木椅,在沈耀对面坐下。他双手放到餐桌上时碰到另一盒外卖包装,是热的,李燃盯着面前空空的酒杯,复又说:既然你好像不是完全不想碰见我——

沈耀轻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这句话。

不是吗?你故意做的这些事和三十秒前对我说的话,需要我再复述一遍进行论证吗?李燃两手交叉靠着桌面,平静地说。

我改变主意了,你走吧。沈耀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又重新倒满,下逐客令。

李燃只做不闻,接着说:既然这样,这两年我心里一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在国内时是没有机会,上回遇见你后是拿不定主意,今天就问问你吧。

沈耀不再看他:难道你提出的问题我就必须回答?你以为你是谁?

没有。李燃语调沉沉,像只是一场叙述:你确实不用回答,因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这样一些问题、疑惑和——他停顿一下,讲:道歉,如果需要这么理解。

房间里响起玻璃杯和酒瓶碰撞的声响,好清脆。

李燃望着沈耀:但我还是想先问你,你现在是在嗜酒吗?

他眼睁睁看那只红酒杯被霎时举起,李燃几乎要以为下一秒会在厨房地面上炸响更大更清脆的一声。然而并没有。

沈耀只是把杯子重新放下,如同其实就算酒杯真的被他砸向地面、后果也只是米色的地毯被酒水染脏,玻璃并不会碎裂。然后沈耀靠着椅背,明明注视李燃的目光看上去那么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比风浪更湍急:是,高中用刀片划手腕被你看到,大学的秘密又被你发现,酒精对我来说和刀片也没什么区别,李燃,你知道的吧?

他整个人倚上餐桌,凑到李燃面前,几乎呼吸咫尺之间:你知道的吗?还有关于酒精的问题要问吗?你现在酒量怎么样啊,还会喝多吗?现在的女朋友,那个Susan,认识程雨杉吗?程雨杉知道Susan吗?你怎么后来没跟她在一起啊,是表白被拒绝了,还是后来分手了啊?

还是——像是自己才是喝多了的人,沈耀重新坐回座位,笑眯眯地问李燃:还是说你跟男的睡过这件事,后来被她知道了啊?

Susan不是我女朋友,程雨杉和我一直只是朋友,没有恋爱,也没有告白。李燃伸出手,把那瓶只剩一点的红酒拿到自己面前,将原本空空的酒杯倒满。

他攥住杯梗,看酒液摇晃快要没出杯口,一瞬间恍惚,就好像又坐回到沈家的餐厅,窗外夜色里传来蝉鸣。

李燃抬眼,对沈耀说:其实我酒量还可以的,那天在你家,没有喝很多。

他坐在沈耀对面,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然后看着沈耀的眼睛,问:你的酒我替你喝掉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李燃,可你那天晚上不是本来要和程雨杉表白的吗?沈耀出声打断,成功在李燃眼底找到一丝惊诧的裂痕,他慢慢说道:当时江晴朗是这样往你手机里发消息催促你的吧,我看到了。

沈耀现在面色如常地在餐桌边站起,走到李燃身侧: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和程雨杉表白?

他的脸上堆出一种夸张的新奇笑容,垂眼看李燃:是因为跟我上了床吗?

是因为你。

李燃转过头,接过话,望着怔在原地的沈耀。

所以你也是因为这件事后来才选择出国的吗?因为非常讨厌吗?李燃就这样微微仰头,注视着沈耀的双眼,把问号改成句点:那么这就是我心里一直在想的问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沈耀,我跟你道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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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血袭来,我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