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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sh

【双龙组】卫道者(新年番外)

新年番外,前文:《卫道者(上)》

                               《(中)》...


新年番外,前文:《卫道者(上)》

                               《(中)》

                               《(下)》

我真是太勤快了,除夕还码番外,勤快的我祝大家新年快乐=3=

17年挖的所有坑这下都填完啦!依旧加入了完结文整理,吃粮愉快么么哒=3=

 

 

连副队在医院的骨科病房里度过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十九个腊月二十九,原因是救人的时候被车压了一下脚跟,万幸受伤部位在踝关节以下,病情是骨折加轻微错位。

说起来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是脚肿成了分量十足的小山丘,内外侧泛出淤血各紫一片,对称得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医生的建议是先消肿,完了动个小手术,一目连想着要是动手术那恢复战线就拉得有点长,而且肯定没法回家过年,问医生能不能不做手术打了石膏在家静养。

医生看他身体好得很,陪着的年轻人面相又十分靠谱,想说行,又考虑到可能留下的后遗症,保险起见又让荒推着一目连去做了个核磁共振,等出了结果终于告知他们可以回家养,但是没消肿之前还是得在医院待着不能到处乱跑,一目连笑着应下。

只要年三十能回家,其它的一目连一概不在意,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不过这个折腾没怎么折腾到一目连,都是荒在忙里忙外,从他受伤那一刻起,打车带他去医院、挂骨科急诊、带他交费跑上跑下做各种检查,到医院的时候大约是上午十点,正式住进病房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荒帮着一目连换上病号服,又听从护士的建议去后勤处买回来一个抬高垫,他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护士拿着瓶瓶袋袋进去,要给一目连输液。

护士让一目连把手握紧,在他胳膊上拍了几下,把针扎了进去,等调好了滴液速度,护士转过头叮嘱荒:“这个滴得有点快,可能手会有点胀,但是不能调,就滴这么快。”

荒点头表示知道。

一目连无事可做,就躺在床上盯着挂着的滴瓶里的透明液体发呆,荒把挡住他眼睛的一缕头发拨开,问:“饿了吗?”

一目连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荒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好,注意安全。”

他今天把自己整进了医院,现下恨不得逮着个认识的人就说一次“注意安全”。

之前因为病房里暖气很足被荒脱下的围巾大衣又重新穿上,一米九的警队一枝花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走向电梯。

病房里一共三个床位,有一个空着,一目连坐起来跟隔壁床位照顾丈夫的大妈聊了一阵,觉得自己此番虽然进了医院,但比起隔壁床上的大叔还是幸运得多。

大叔人又高又壮,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送进来的时候肩膀腰腿都受了伤,像从血里捞出来一样,他是在骑电瓶车的时候被一辆大货车带翻又被车轮回碾了一次,肩膀是又打钢板又打钢钉,腿上现在还装着固定的用具,医生说要不是身体好,连手术都不一定撑得过去。

一目连掀起病号服的下摆看了看自己的腹肌,又捏捏手捏捏腿确认一下肌肉的存在,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翘辫子。

荒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个小尾巴,左手一袋香蕉右手一袋苹果。

小言擦着荒的身子过去先冲进了病房把水果放到一边:“师傅你没事儿吧!”

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现在看着一目连一只脚肿得老高垫了块长海绵,一只手又插上针头输着液,觉得大过年的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凄凄惨惨。

“没事,等再过几天消了肿就能回家了。”

小言看着一目连的伤脚就有点犯怵:“看起来好严重,师傅你疼不疼啊?”

“还好。”

疼肯定少不了,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况且一直有人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也不是那么难熬。

一目连在医院里住了五天,每天除了输液检查就是吃饭睡觉,简直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从里到外都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变着花样儿给他做饭,今天猪蹄黄豆汤明天鲫鱼豆腐汤后天萝卜肉片汤,菜每天只炒一个,因为一目连本身饭量不大,只是饿得快,再加上有事没事嚼点零嘴,五天家猪一样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这天上午输完最后一袋液,荒推着一目连去打上石膏,让他自己在病房里把该收的东西都收好,去住院登记处给他办出院手续,回来向护士拿上药,背着他走到医院门口,小言已经叫好了车等在那里。

小言从一目连手里接过热水瓶和脸盆毛巾一堆乱七八糟放进后备箱,非常有单身狗自觉地主动坐在了出租车前面。

虽然回了家,但是一目连作为被重点照顾的病患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荒和小言翻天覆地地收拾。

荒把对联翻出来让小言去贴上,小言本来想展开看看哪个贴在左边哪个贴在右边,结果一打开发现是队里女同志写的那幅对联。

她冲卫生间里的荒大声说:“师娘!这是李姐写的那幅!要贴这个吗!”

荒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目连先做主了:“就这个吧,就是讨个彩头,这个挺好的。”

“好叻。”小言拿上双面胶和春联,腋下夹着凳子噌噌噌踩着拖鞋开了门,两分钟迅速完事。

其实对于“师娘”这个称呼,荒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宁愿像那天晚上一样被叫成“爸”,但是架不住一目连纵容,小言本身也有分寸不胡来,只在私下里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么叫过过瘾,久而久之荒也就随她去了。

一目连把受伤的脚抬起来,蹦蹦跳跳进了厨房,抱住荒的腰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给他:“中午吃什么呀大厨先生?”

“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好。”

“那中午先吃面吧,下午要继续打扫,晚上再好好做饭。冰箱里还有虾仁,要不要加鸡蛋?香菜要吗?”

一目连一律说好,怎么蹦进的厨房就怎么蹦回了沙发。

都说生病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撂挑子不干活,他倒是更愿意扛着担子过年。

只有三个人吃年夜饭,荒还是捣腾出七菜一汤凑了个八,小言的本意是帮着洗洗菜切切菜打打下手,等切了个土豆发现自己刀功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主动给自己降级,只干洗菜削皮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了。

吃饭中途小言的妹妹给她发来视频申请,小言接通之后跟她聊了几句,把手机递给一目连:“她想跟您说说话。”

屏幕那头的少女五官精致,笑得明艳动人:“一目连先生,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最近过得好吗?”

“托您的福,一切都很好。”

“有什么想吃的吗?让小言给你寄一点这边的特产?”

少女笑着摇头:“不用啦,年前姐姐就给我寄过了,倒是您受伤了,一定要在家好好休养。”

一目连答应说“会的”,又叮嘱了一句“平时出门注意安全”,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小言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低头郁闷地扒饭。

一目连注意到她兴致不高,给她夹了一个大肉丸:“怎么不高兴了?刚才还好好的。”

小言泄愤似的把肉丸一口塞进嘴里,咽干净了才说话,语气却不似吃饭时凶狠,反倒有些软糯:“我就是……想起了那个男孩子,师傅你不能收留他吗?”

一目连明白了小言情绪低落的原因,却不知道如何宽慰,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还……我们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有些会比他更小、比他更可怜,但不可能每遇到一个就收留一个,我们已经尽了责任,剩下的全部都要靠他自己,从今以后是站在高处还是与泥沙俱下,都会由他自己的选择决定。”

说到底,一个人有多强大永远都要在失去所有可以依靠的人事之后才能知晓,而人类这个物种向来都很擅长于突破自己的极限,带给他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知道,但我就是……哎师傅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待一会就好。”小言说完就去了阳台,一个人对着夜风思考人生。

荒和一目连吃完年夜饭已经将近十一点,荒收了碗筷去洗碗,一目连拿出手机查看各路亲朋好友发来的千奇百怪的祝福语,他每年都会被民间人才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相比之下小言的目的就简单得多——抢红包。

过年么,重头戏肯定是从三十晚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初一凌晨的大型亿人在线抢红包活动,小言一连抢了三个红包都是几分钱,总额都是六十六块六,个数十个,好不容易第四个抢了个十五块觉得时来运转了,一看总额五百块,个数还是十个,小言两眼一黑差点没蹬腿。

终极非酋上身的小言飞快打字控诉:“技术队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一堆人跟着哈哈哈嘲笑她说怎么可能呢,别挣扎了这就是脸黑啊。

小言气愤回道:“不可能!前天情人节的红包我都抢了好多!”

群里有家室的男同志嘲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可能那天系统看你是个单身狗可怜你多给你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道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疼小言三秒钟”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说得对哈哈哈哈哈认命吧!”

母胎单身狗小言气得鼓了脸,把手机往床上一摔,从抢红包的最前线退了下来。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还是生气,委屈巴巴地跑到一目连跟前蹲着。

“师傅,他们欺负我。”

群里的聊天记录一目连也看到了,他问:“想要个大的?”

小言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点头如捣蒜:“最好来个五二零!”

一目连笑着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给自家小徒弟发红包:“那可不行。”

小言小声嘟囔:“师傅过年都不肯给我发红包,太小气了。”

“行了,去看吧。”

小言一边口是心非地说着“呀师傅你不是不发吗”一边蹦起来奔向客房,急着想看一目连发了个多大的红包。

“师傅,两个二百六不就是五二零嘛,你干嘛还分开发。”

一目连冲小言指着厨房里正在洗碗的荒,语调平缓又温柔:“那个已经给他了。”

可怜小言猝不及防又被撒了一把狗粮,捂着心口退回变成她卧室的客房,固守阵地再也不肯挪动一步了。

一目连敲了敲小言的房门:“我们要睡了,你也早点睡,不要玩太晚。”

“知道了!”

一目连知道小言这就是回他一下,肯定没有放弃大好赚钱机会的打算,但是很巧,他也就是走个形式,像所有家长叮嘱孩子那样意思一句,毕竟是新年第一天,疯点就疯点吧。

一目连莫名有了点真的在养女儿的实感。

此时荒已经洗完了碗把碗筷放回了原来的地方,他走到一目连身后把人打横抱起来,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顺手关掉开了有一会儿的电热毯。

一目连脱了衣服,又在荒的协助下扯掉了裤子,他问:“现在睡觉吗?”

荒帮一目连掖好被角也开始脱衣服:“睡。”

“今天不抱着我去睡书房了?”

荒褪袜子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了一目连的满眼笑意:“……你知道了。”

谁知一目连这么一提就一笔带过算是翻篇儿,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来睡觉。”

“……好。”

荒钻进被窝照例把一目连捞进怀里,不同的是以前是他把人捞过来,现在需要凑过去。

一目连亲亲荒的下巴,轻声说:“新年快乐,荒先生,新的一年我还是很爱你。”

“我也是。”

外人只看见荒为了一目连的许多小习惯做出的努力,口袋里没有断过的零食、在他抽烟时递过去的棒棒糖或者口香糖……却不知道荒也有很多面对爱人才可见端倪的小心机,而一目连不只知道,还乐得成全更多,给出所有他能给予的深重爱意。

一目连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他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一颗明珠,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竭尽全力让自己璀璨夺目,这样独一无二的珍宝,理所当然要被他当作眉间朱砂心头月光一样呵护啊。

 

 

——新年番外完——


Crush

啊!!!刚到家就看到这么甜的荒连!!!一个巨大的么么哒!!!吧唧!!!

朔间汲河:

来个自拍!

给咱甜心er@Crush 
我嘴笨 反正就 祝开开心心的 诸事顺心!

啊!!!刚到家就看到这么甜的荒连!!!一个巨大的么么哒!!!吧唧!!!

朔间汲河:

来个自拍!

给咱甜心er@Crush 
我嘴笨 反正就 祝开开心心的 诸事顺心!

Crush

【双龙组】卫道者(下)

最近事儿多,拖了这么久才写(下)非常抱歉。

在这条路上走得越久,越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新年应该会有个卫道者番外,终结一下我一句话破坏气氛的不正经番外,长篇新文还需要再准备一阵,有缘新文见,么么哒。

前文:《卫道者(上)》 

              《(中)》

在世上一起摸爬滚打久了,常常以为身边的人是能一生一世有始有终的同伴,却忘了人这个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抹去更容易。


(下)

一目连...

最近事儿多,拖了这么久才写(下)非常抱歉。

在这条路上走得越久,越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新年应该会有个卫道者番外,终结一下我一句话破坏气氛的不正经番外,长篇新文还需要再准备一阵,有缘新文见,么么哒。

前文:《卫道者(上)》 

              《(中)》

在世上一起摸爬滚打久了,常常以为身边的人是能一生一世有始有终的同伴,却忘了人这个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抹去更容易。

 

(下)

一目连慢腾腾把一根烟抽完,一定要等上一口烟圈散完才吐下一口,抽完了烟又坐了好一会儿,用四分五裂的聪明才智找了个话题:“她最近怎么样?”
“说起这个啊。”小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张照片递到一目连眼前,“您看吧,这是前段时间她首日教育的时候跟同学一块儿拍的。”
一目连一看屏幕上几个花蝴蝶一样的小年轻,没忍住笑了:“都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啊。”
小言也跟着笑:“可不是吗,她那天还跟我开视频,笑得跟个疯子似的,您别看她这么花花绿绿的,就她跟她小伙伴都已经这样儿了,她们校长在台上看着的时候还特别惊讶,说‘今年新生都这么朴素啊’。”她说到这自己傻笑了两声,然后想起来还没告诉自己副队哪个是她妹妹,忙指着一张人脸说,“这个是她。”
一目连脸上笑意更深:“我知道,眉眼没怎么变,还是当年那个瓷娃娃。”他有些出神地望着那个他亲手救出来的孩子的笑脸,“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她要是能无忧无虑地长大,现在笑起来就该是这个样子。”这样毫无杂质、像是从不曾踏进深渊的美好。
“后来确实没出过什么事儿,多亏了您,她也算得上无忧无虑,那时候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没留下那方面的心理阴影,也没什么恐男症啊乱七八糟的,挺好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是小言又觉得不能停在这,过了一会加了一句“真的挺好的”,似乎这五个字就是她们姐妹所有的感激之情。
短信铃声响起,一目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荒的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和醋溜白菜。”
短信不长,语气也很正常,但是有没有点儿弦外之音就很难说了。
小言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但是这么多年见了无数对猪跑,明白副队唇角的笑意因何而起,特别上道地说:“是荒队催您了吧?”
一目连大大方方点头,两人随即爽快分道各回各家解决温饱。
“回来了?”
荒在厨房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高声问了一句。
其实谁都明白“回来了”之类是说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废话,回没回来是看一眼就明白的事,但这样形式上的询问的意义更多在于表达一种“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回来了”的意思,虽然只是一句无甚含义的问候,但是给了双方心理安慰,似乎只要有人心存期待,被等待的人就始终不会走远。
“嗯。”一目连弯腰脱了鞋继续说,“你都发短信给我报菜谱了,我当然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荒把做好的番茄蛋汤端上餐桌:“其实不用急。”
一目连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喂进荒嘴里,转头去厨房里盛饭。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还是你希望我陪着小姑娘不回来吃饭?”
“你可以带她一起回来吃饭,她自己回去大概就是随便吃。”
一目连一想觉得还真有可能,两姐妹一个人民公仆一个艺术家后备军分隔两地,父母多年前就已入了土,小言身边又没人照顾,按照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和闻者伤心的工资外加
工作性质,一日三餐没准儿就是早饭豆浆油条,上班中晚跟着大家一块儿吃,不上班就中饭晚饭全泡面,中午一顿红烧牛肉面,晚上一顿泡椒牛肉面,换着口味儿一轮一轮地吃也不怕吃腻,反正泡面口味千奇百怪基本要啥都有。
这么一想真是个惨兮兮的小可怜。
一目连在脑子里想了一堆,一时忘了答话。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荒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夹菜:“就当养了个女儿。”
语气稀松平常,一目连却听得皱眉。
他放下筷子思忖了一会儿,说:“孩子的事现在其实解决起来很方便,如果你想要……”
“不用。”荒打断一目连,“现在这样就好,有你就很好。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别人,比起把时间花在养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长大成人上,我宁愿像这样跟你坐在一起吃饭。”
一目连看着荒的眼睛:“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荒用眼神示意一目连问吧。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会后悔吗?”
荒把一目连捞到腿上,抚着他的嘴角无声地笑:“什么叫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的今天很糟糕吗?”
一目连靠在荒肩头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荒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宛如沉静溪流淌过一目连的心河:“我人生至今为止的二十多年里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不会后悔,成为警察不会后悔,遇见你是最不后悔的,如果一定要说一件后悔的事,大概是没有早点遇见你,你最意气风发的那些年,我都不在。”
一目连失笑:“我哪有什么你说的意气风发的那些年,在遇见你之前,快乐都已经缺席很久。”
“要是你觉得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意义重大,那我就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后悔了。”
一目连伸手抱住荒,道:“你好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荒轻拍一目连的后背,语带笑意:“嗯,在我还没有正式持证上岗之前。”
也在他们一起见证了一位同事牺牲之后。
队里属一目连跟那个人关系最好,他颤抖着合上了好友的双眼。
荒在墓碑前问他:“你永远没法平静地面对生死,但我们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离开,当初选择这一行,现在又亲眼看着好友离世,你会后悔吗?”
“后悔?”彼时一目连往墓碑前放上一束白菊花,半蹲着道,“我会后悔自己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母亲,会后悔很多已成定局无可挽回的事,它们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改变了我的人生,但走上这条路,绝不在此列。”
一阵清风吹过,墓前白花微动,一目连闭眼轻喃,像在悼念亡者:“因为我们所做,是使这世间一切黑白是非泾渭分明、正义得以伸张、罪恶终受惩戒的…孤独的卫道者……”
在世上一起摸爬滚打久了,常常以为身边的人是能一生一世有始有终的同伴,却忘了人这个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抹去更容易。
他们这些人就算想惜命真惜命,各路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也逼得他们非得豁出命去挣一个真相,拼一个全貌。

一目连难得有洗碗的热情,荒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他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背影在厨房顶灯的映照下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觉得现世安稳也不过如此了。

手机响了,荒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懒得伸手去拿,只说:“有你的短信。”

一目连听出荒的困倦应了一声,说:“把碗冲了就来。”

他本来打算回了短信就扛着荒上床睡觉,但年关将近群魔乱舞,五湖四海的蛇虫鼠蚁齐齐出动祸害人间,他这一处自然也不得安宁。

一目连亲亲荒快要阖上的眼皮:“起来了司机先生,要出门。”

“怎么了?”

一目连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跑去把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和围巾抱了过来。

跟短信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图片,一个人被严严实实绑在椅子上,整个头都被黑色袋子罩住。

荒迅速穿好衣服,又给正在套外套的一目连系上围巾,一目连趁着这个空档通知了队里。

荒锁上门把钥匙揣进口袋里:“走吧。”

“嗯,我让小言先过去了,她离那儿最近。”

“让她带着枪,注意安全。”

“嗯,说了。”

荒祭出飙车绝技,在夜晚无人的高速上玩命踩油门,脸上还一脸平静,一目连其实有点儿怕快车,但是看着荒波澜不惊的侧脸也渐渐平静。

“小言到了。”

“她怎么说?”

“进不去,那个厂房一共两个出入口,另一个锁住了,要弄开动静太大,她在外面看不敢靠太近。”

“能看清里面什么情况吗?”

“他拿了把刀,剩下的要等我进去再说。”

荒把车停在外面,拢了拢一目连的围巾:“小心。”

一目连亲了亲荒的嘴角,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厂房。

里边拿着刀的人看他进来,一把拿掉了罩在椅子上那人头上的袋子。

一直晃来晃去的强光源让一目连的眼睛不太舒服,他眯着眼看清了椅子上那人的脸,想:最糟糕的还是来了。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被蒙在鼓里的迷茫,他看到了在对面的陌生人又看到站在旁边父亲,完全凭着本能开口:“……爸?爸那是谁?是不是他把我绑来的?爸你快帮我解开!”

显然根本没有考虑过为什么绑人的人离他更远。

而被叫了好几声“爸”的人站着一动不动。

被绑着的小子急得都哭了:“爸你怎么不动啊?!你快帮我解开!爸你快救我啊!”

一目连掏出警员证:“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一目连,职业警察。”

可怜兮兮的小子吸了吸鼻涕:“爸…这是……怎么回事?”

一张纸条被丢到一目连跟前,他蹲下身捡起来,下意识低声念道:“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废物,我们一无是处,我们贪赃枉法,我们是该落入地狱的社会败类……”他不再继续读了,而是说,“你想要什么?”

“全市广播。”

“我是警察。”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龙的逆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极度讽刺的笑:“警察?你们警察有个屁用?我被人折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小时候被人虐待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就是一群拿钱不干活的饭桶!垃圾!花钱养你们不如养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激动,左手上拿着的刀在空气里毫无章法地挥来挥去,说完又拿刀指着自己儿子的头,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狠毒:“那个贱人逼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啊?!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妈…妈怎么了……妈在哪儿?爸你告诉我呀!妈在哪儿?”

“死了!她死了!”

趁着凶手的注意力被吸引,一目连快速思考可能的解决方案,小言和荒在外面进不来,玻璃窗那边又光线昏暗开枪容易失手,他如果掏枪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接着抵在那小子颈边的刀会在瞬间划破颈动脉,情绪激动之下基本没有生还的几率,凶手连老婆都敢剁了双手开膛剖肚,对儿子肯定也下得去手。

这边一目连在思考对策,那边的对峙也在继续。

“死……了?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我杀的!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她嘴上说不介意,但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心里肯定把我当可怜虫!我才不需要她可怜!去死!让她去死!”

厂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目连觉得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对方的状态不适合谈判更不会缴械投降,就在他想要冒险一试的时候,被绑着的小孩又说话了,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要说可怜,我也挺可怜的。”他看着自己血缘上的父亲,“不信你把我衣服脱了,看看上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

“哦,我忘了,你把我绑起来了,我多幸福啊,我爸杀了我妈,又把我绑了当成要挟警察的筹码,我他妈怎么这么幸福呢?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之前还歇斯底里控诉警察都是废物的人这回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发着抖去解自己亲手绑在儿子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又哆哆嗦嗦去解衣服扣子。

寒冬腊月的天胸口大开想想都冷,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的眼神被接二连三的痛苦淬炼得刀刃一样锋利:“还满意你看到的吗?”他加重语气咬牙切齿地说,“爸爸。”

少年敞开的胸口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像是鞭子抽的,有些像是吻痕。

“不止呢,腿上也有,爸爸想看吗?”

那人手里本就堪堪握着的刀咣铛一声掉在地上,言辞间终于有了父亲的形象:“谁干的?谁干的?我的孩子啊……”

一叶障目,自我中心的人总把自己的一点苦难看得比天大,他把见不得光的那部分自己锁在密不透风的壳子里,理所当然地觉得试图为他打破牢笼的妻子是侵略者是异端应该消除,为了达到目的又不惜将儿子当做人质,却不知道儿子已经是黑暗的受害者,而他更是将人踩下了淤泥深处。

一目连看准时机扑过去制住他,拿手铐把他的双手铐上,转过身把一脸木然的少年的衣服扣上。

身后传来锐器划破皮肤的声音,一目连愣了一下猛地把少年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放开!放开我!让我看!”少年在一目连的怀里拼命挣扎。

一直在外面看着情况的荒和小言缓缓走进来,荒见惯了生死,小言却红了眼眶。

“我说放开!”

“让他看吧。”

少年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地上,两手捂着脸把脸靠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这个人野蛮又温柔,强大又弱小,是他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父亲,也是杀了他母亲的凶手。

没多久队里的人赶到,一目连去交代一番,荒和小言就靠在车边吹冷风。

小言把右手伸到眼前,五指张开对着浓重的夜色:“爸爸……”

“我不是你爸。”

小言愣了一下没回过神:“荒队……诶我这脑子,您别见怪,我以前老跟我爸这么谈心。”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完吧。”

“其实吧是这样……我有时候会想,我们做的事到底有什么用,能报到咱们刑侦这来的案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小的时候觉得破了很多案子的警察是大英雄,可是等自己踏进来了,虽然进来没多久,我又觉得咱们这一行特别没用,破不了案就不说了,那就是废物,就算能破案,我们也没法把人还给家属,比起一个冷冰冰的真相,他们肯定更想要活蹦乱跳的人,我们这群就算破了案也没什么卵用的人,进这行干嘛?”

荒想了一会儿:“我说破案有时候像赌博,你有意见吗?”

小言直摇头:“那哪能啊,挺形象的。”

荒于是继续说:“破案虽然像赌博,但又不太一样,因为在这件事上,赌对赌错有时候差别不大,赌错了是满盘皆输,赌对了却不一定是大获全胜,对于家属来说分两种情况,人救回来了和救不回来,要是救回来了,他们要一个说法,要知道谁伤了谁、怎么伤的、为什么,前因后果要明明白白,要是救不回来,除了真相也没有更好的慰藉,因为谁都知道时间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复生,真相等于告诉他们人没有白死。”

“可今天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们做的事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们一家都是受害者,我们或许能救人命,能还原真相,但救不了人心。”

“我曾经问过一个人做警察会不会后悔,他说不会,因为我们所做是使这世间一切黑白是非泾渭分明、正义得以伸张、罪恶终受惩戒的孤独的卫道者。”荒指着一目连的背影——他好像总是在看着爱人的背影,“人活着总有想守住的东西,我想守住他,想守住家,想守住正义,然后就这么守到了今天,很多事其实没有太多的意义可讲,既然有人把任务交到了穿着这身警服的人身上,而我们正好是其中一员,就尽力去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活得明白很难,所以至少要死得明白。”

“那话是副队说的吧?”

“嗯。”

一目连看着队里的人带上那个少年一起离开了,往荒和小言靠着的这边走。

“小言。”

“副队?”

“……做警察,会后悔吗?”

“……不会!”有畜生掰弯了她妹妹的脊梁,踩碎了她的尊严,而眼前的人把她从恶臭难当的沼泽拉回五彩缤纷的世界,在扭曲丑陋的图案上覆盖了难以言说的美好,追随他的脚步怎么会后悔呢?

“不后悔!”

“回家吧,注意安全。”

“好叻,队长副队你们也当心啊。”

几分钟之后,荒和一目连不太自在地坐在后辈的车里被载着回家,原因是荒开出来的车基本没油了。

小言刚开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了副队的电话,那边语气平静却难掩尴尬:“小言,我们的车没油了。”

“……诶我知道了我这就回来,你们等我会!”

有史以来第一次两人都不用开车就回了家,对功臣应该要有所表示。

“要上来吃个夜宵吗?”

“昂……这个点儿了吃了夜宵我就不想动了……”

“你可以睡客房。”

“好的我来了!队长副队么么哒!”

“把车锁了,上来吧。”

“副队我过年能不能来蹭饭啊!”

“本来就打算挑一天让队里的人过来一起吃顿饭。”

“一顿不够哇!”

“……他不回家过年,我也不回,你想来就来吧,来之前记得打电话,我们可能会出去买东西。”

“求绑定,求蹭饭,求拐卖!”

“……拐卖就算了。”

“昂!我说错了!拐带!”

一目连心情颇好地说:“准了。”就当养女儿了。 



End


Crush

【双龙组】完结文整理

整理一下去年写的各种不堪入目的文方便吃粮,以后的文看看情况加进来或者新开整理。

对我来说是过了年三十才有新的一年的感觉……于是就把所有的文归到去年这个范畴了,我入圈很晚,写东西也很晚,还并不怎么高产,感谢各位的喜欢,你们都是天使,然后尤其感谢投喂了几篇长评的姑娘。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3=那么最后,明年见~


1.中篇:《一生钟情01-18》

18章只出现在了最后的归档里,据说不看并不怎么影响阅读,就是甜度问题。

2.短篇:《还护》

并不怎么有江湖味的江湖文。

3.短篇:《无名系列1》

可能有人被这个名字给骗了以为它是个连载,但它实际上是个一发完的短篇。...

整理一下去年写的各种不堪入目的文方便吃粮,以后的文看看情况加进来或者新开整理。

对我来说是过了年三十才有新的一年的感觉……于是就把所有的文归到去年这个范畴了,我入圈很晚,写东西也很晚,还并不怎么高产,感谢各位的喜欢,你们都是天使,然后尤其感谢投喂了几篇长评的姑娘。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3=那么最后,明年见~


1.中篇:《一生钟情01-18》

18章只出现在了最后的归档里,据说不看并不怎么影响阅读,就是甜度问题。

2.短篇:《还护》

并不怎么有江湖味的江湖文。

3.短篇:《无名系列1》

可能有人被这个名字给骗了以为它是个连载,但它实际上是个一发完的短篇。

4.短篇:《卫道者(上)》《(中)》《(下)》《新年番外》

罪案,撒糖,老夫老夫。

5.短篇:愚者自述

懒得写简介。


我这个人很神经病,写东西也非常神经病,真是难为看神经病写文的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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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组】愚者自述

情人节特供之甜度不足的糖,祝大家情人节快乐=3=虽然情人节已经过了……

赶着的时间不太好,在tag里刷不和谐内容的那坨大家就动动小手举报屏蔽然后无视吧,吃粮愉快吃粮愉快,大家都是小仙女。

这篇写的是双龙但不止于此,是我对现状的一些反思,【自述】是文中二人的自述,同时也是我的自述,有些东西写出来之后能更坚定。

这篇也加入了完结文整理,还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人只要是坐下写文章,即便写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蒿草,其实都在“谈自己”。

            ...

情人节特供之甜度不足的糖,祝大家情人节快乐=3=虽然情人节已经过了……

赶着的时间不太好,在tag里刷不和谐内容的那坨大家就动动小手举报屏蔽然后无视吧,吃粮愉快吃粮愉快,大家都是小仙女。

这篇写的是双龙但不止于此,是我对现状的一些反思,【自述】是文中二人的自述,同时也是我的自述,有些东西写出来之后能更坚定。

这篇也加入了完结文整理,还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人只要是坐下写文章,即便写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蒿草,其实都在“谈自己”。

                                                                               陈丹青——《退步集》


“我们的合约已经到期了,我暂时不想续约,可以吗?”
雷厉风行的主编抬头看着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粉头发男人,两眼亮得发光:“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
对这样勤奋又好看的作家说出任何拒绝的话都是令人发指不可饶恕的!
主编想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目连的一点小任性,瞬间有一种家里儿子到了叛逆期的感觉,欣慰又担心:“你是不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这是好事啊,是想去旅游吗?”
一目连好看的眼睛眨了一下,其中一只没有焦距。
“嗯,我想走一遍樱花前线。”
“啊……那有点巧,插画组那边的荒,就是一直给你的文章配图的那个,他正在准备个人画集,也想去走一走,主要是采风,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跟他一起去?两个人互相照顾我比较放心。”
“可我还没见过他。”

主编手一挥表示无所谓:“他也没见过你啊,你们也真是两朵奇葩了,从你的第二篇连载就开始合作,之后无论是长篇短篇都捆绑出现,结果互相都没见过面,谁信啊?”

一目连慢悠悠道:“你我他啊。”

最后主编主动给了一目连荒的联系方式,说荒答应了,晚上两人开了视频互相认脸,同时商量好后天早上在车站碰头。

认过脸之后,一目连心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他当年写第一篇连载的时候,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虽然中意荒的风格和画面表现力已久,但一是对方的稿酬实在太贵,二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请了别人为他画封面和插图,结果那篇连载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收到了荒的助理发来的邮件,说如果之后还会继续创作的话,荒希望能与他合作,酬劳方面可以酌情减少。

很难说一目连当时是什么心情,惊喜有之,激动有之,但更多是尘埃落定的欣慰,他一直觉得他的文章和对方的画相得益彰,对彼此来说都是锦上添花,那种与生俱来的契合感像是一块完整的玉一分为二,因此能等到这封邮件,意料之中的成分居多。

其实如果一目连坚持要和荒合作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样可能就要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他并非不愿意为了荒花钱,只是经济条件所限,家里又有父母需要供养,只好被他觉得值得但就是付不起的稿费挡住去路。

幸好一目连的第一部作品人气就很高,签出去的各种版权为他带来了数额可观的收益,和荒开始合作之后,尽管对方一直说可以降低稿酬而且纯属自愿,一目连还是坚持按照正常水平签订合同。

他在回复的邮件里说:之前没有请您是出于个人经济问题,您的作品值得这个价位,无需为我更改,我希望能与您长期合作,因此不想在这方面占您便宜,这一点我很坚持,请谅解。

于是两人达成了长期平等的合作关系,唯一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从未见过面,一目连的解释是:知道他和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我们互相欣赏、参与了对方的作品就够了。

主编一脸莫名其妙:“这样难道不会更想见面吗?”

一目连只是笑,人们不断追求自己与他人的联系,通过频繁的社交维系与世界之间的桥梁,生怕一转头就被抛弃,而他却能笃定自己与这座城市里自己欣赏的某个人建立了稳定的联系,这还不能让人安心吗?

当年的一目连是这样想的,然而在亲眼见到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听过他的声音之后,一目连觉得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

这样一个人,会让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不眠不休地看着他的。

一目连头天晚上九点半就洗完澡吹干了头发上了床决定关灯睡觉,毕竟第二天还要早起然后和荒一起前往福冈,然而睡意迟迟未至,一目连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划过一个弧度拍在额头上,一目连无奈叹气,跟合作对象见面一起旅游原来是会让人失眠的吗?

又努力了二十分钟,一目连掀开被子走到书桌旁边,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日记本,开始新一天的记录。

今天有些特殊,是第一次在凌晨开始记录,因为我睡不着,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失眠。

一目连写到这就停了,新的一天才刚开始,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好写的,一目连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说起失眠,想起了一个朋友,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

我猜依旧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依旧三天两头恋爱分手,在分手的日子里不停哀嚎“我已经单身一个月了”之类的话,其实对这种事根本不在意,她和历任男朋友之间的问题其实非常显而易见,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是需要被明白,更甚于被爱,他们却以为用爱可以填补那个孤独灵魂生来就有的空缺,因此注定了要失败失望。

有一次和我聊天的时候她说:“我跟一个朋友说我分手了,他说‘真替那个男人高兴’,这很能说明问题,他不是在挖苦我,实在是我这个人不太招人喜欢,所以我的朋友很少,有时候连他们也想打我。”

我不太赞同,给她递了一杯苏打水,说:“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泛起水光,但是终究没哭。

她摇头,开口就是寂寥的味道:“我一点都不温柔,温柔的女孩子是在温柔里长大的,而我周围都是冰冷的刀,但幸好我足够体贴。”

一目连写了这么一长段却不觉得累,因为总是写写停停,他知道这篇日记和他以往日记的性质不太一样,只是一篇兴之所至的随笔,描写一个交情不深但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孩子。

沉静的回忆让他有了困意,做了个短暂的收尾就把日记本重新塞回旅行包回了床上。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座城市里即将与他一起出行的那个人抱着本子画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一目连吃力地分开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一路迷迷糊糊地洗脸刷牙穿衣服做早饭,终于在往锅里打下鸡蛋的时候完全清醒。

秋田犬暂时寄养在了主编家里,门窗已经锁好,一目连最后确认了一遍,背上包往车站走。

他今天外面穿的一件是深蓝色带毛领外套,长度超过腰部一些,里面是一件淡紫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灰色的牛仔裤,踩着一双同色的帆布鞋。

而荒除了头发从头到尾颜色都很统一,黑色大衣黑色毛衣黑色长裤黑色长靴黑色背包,一目连看着他有了个好笑的想法:他穿的袜子一定也是黑色的。

一身黑的荒在一目连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开口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一目连注意到他右手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摇头:“没有,昨天睡得晚,今天早上有点起不来,没来得及吃。”

荒把装着早饭的袋子递到他面前:“主编说你喜欢吃这种。”

一目连道了声谢,打开发现除了两个饭团还有一杯豆浆,这对于吃过早饭的他来说实在有点多。

“我吃不完,这个给你吧。”

荒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

已经说了没吃早饭不好再推翻,一目连只好扯谎:“今天没胃口。”

荒点头接过了递来的饭团,刚好电车也到了,缓解了一目连无话可说的尴尬。

电车里人不多,一目连左手饭团右手豆浆,再次启动的时候身子明显晃了一下,荒见状伸手扶住他。

“到了酒店要先睡一觉吗?可以下午再去舞鹤公园。”

一目连抬起眼皮看荒,嘴里的饭还没全咽下去,声音有点含糊:“不耽误你的行程吗?”

荒仍旧扶着一目连没有放开,慢慢摇头:“没事。”

樱花他已经画得够多了,因为一目连写了很多,比起年年都能见到在他眼里大同小异的五瓣植物,眼前人的睡眠显得更加重要。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荒正坐在酒店房间靠窗的椅子上抱着素描本涂涂画画。

“醒了?”

“嗯……嗯。”

一目连去厕所里洗了把脸出来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和荒一起出门。

之前说是为个人画集出来采风,荒不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认命地背着包装上了素描本。

做戏做全套,荒在公园里找了一处长椅,说:“我在这里画。”

一目连说好:“我去到处看看,有事给我打电话。”

荒应了一声,在一目连转身离开之后拿出手机跟着转身,调了一下焦距和亮度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画面定格在一目连双手插在口袋里,右脚后掌离开地面,身边飘着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的瞬间。

照片里多余的人全被荒去掉,他有些庆幸自己顺手带了一套彩铅出来,线稿完成之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上色,深色的道路、树干、泥土,大片大片的花瓣……再接下去应该是一目连的部分,颜色并不复杂,荒却迟迟未能动笔,他就那么一直拿着对应一目连外套颜色的彩铅,看着眼前铺了一层樱花的长河呆坐到了一目连回来。

“画得怎么样了?”

荒猛地把腿上的素描本合上,一目连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荒露出有些懊恼的神色,语气依旧平静:“没事。”

“我有点饿了,去吃饭吗?晚上还可以再回来,听说舞鹤公园的夜景也很美。”

荒站起来背上包:“走吧。”

荒带着一目连去了一家他知道的店,把点菜全权交给一目连,中间提了几句店里的特色菜。

服务员向二人确认完菜单暂时离开,一目连看着荒放在一旁的素描本,略微迟疑地开口:“我能……看看吗?”

“嗯?”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顺着一目连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的素描本,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拒绝对方,犹豫了一下递过去,“最后两页先别看,还没有完成。”

“好。”一目连小心地接过,开始慢慢翻看,“真美啊……”

荒的画风一直以厚重沉稳见长,厚涂几乎占据了他百分之九十的商业插画,剩下那百分之十的不同全都给了一目连,后者虽然风格多变能驾驭许多题材,文风可大气磅礴可清新隽永,但总有着一脉相承的温柔,且极爱描写各种各样的樱花,读者还给了他一个“樱花百科全书”的称号。

两人从一目连的第二部作品就一直合作至今,文字所不能给予的画面的直观感就由荒来补足,画面所不能传达的文字的意味深长就由一目连来完成,荒有空的时候还经常把一目连故事里的片段画成条漫发布在社交账号上,有许多读者期待二人能真正一起完成一部作品。

望着正在翻看画本的一目连,荒想:这一天或许不会太远。

下一张上只有浅浅的铅笔稿,现阶段的完成度勾勒出了室内陈设,似乎是一张床上躺了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看着有点熟悉。

一目连知道已经到了荒所说的没完成的两页,就此合上了素描本递回去。

他想了一会儿问:“这是个人画集里要用到的图吗?”

“嗯,也可能不会用,我有个一直很想合作的模特,但他……可能不会答应。”

一目连似乎很困惑:“他为什么会不答应?”

因为我……喜欢他。

喜欢理所当然就会产生多余的心思,然后就会顺理成章地控制不住。

荒还在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菜端上来了,他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先吃饭吧。”

一目连看出荒不想继续谈论之前的话题,边吃边无意识地盯着素描本的方向。

“等全部扫描完成之后,这本你可以拿走。”

一目连光顾着往嘴里塞东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荒是在和他说话。

“你说了什么?”

荒重复了一遍。

一目连的语气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反正本来……也是画给你的。

一目连盯着素描本的封面,突然说:“你是我梦想中的那种人,我经常会想,如果我也选择了学习画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想多了也就不想了,因为没有意义。”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荒扶碗的左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握住了一个圆环。

良久,他夹了一块三文鱼到一目连碗里:“你现在很好。”

一目连闻言微微笑开:“大概吧。”他的饭量不大,到现在已经吃得差不多,干脆放下筷子看着外面,“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写出了很好的作品,觉得现在状态不错,可是读者反响总是不如我想象中好,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回过去看之前写的东西,都会觉得不堪入目。我时常觉得自己敏感又多疑。”

荒跟着放下筷子:“你所有的文章我都认真看过。”

一目连温柔地笑:“我当然知道啊,你配的图都恰到好处,我看得出来。”

荒看起来很高兴,因为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现在却弯了嘴角,一目连无心追寻背后的原因,继续说:“像费尽心思写的东西认真看的人却寥寥无几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于我而言无法突破瓶颈才是最痛苦的。毕竟对每个人来说,摆在第一位的都是自己,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好,坚持只写自己想写的很痛苦,因为这样注定要流失很多、如果我换个讨喜的题材或者风格会吸引到的读者,可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的选择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我得到了一些更珍贵的,我喜欢现在这样。”

荒把最后一片抹了一长条芥末的三文鱼放进嘴里,慢慢道:“我也很喜欢。”

福冈站之行结束之后,二人又动身前往松山,接着是广岛、名古屋……就这样大半个月过去,荒和一目连已经到了仙台。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安排活动,待在酒店写写画画。

一目连这次出来,除了每日固定的日记之外没有打算写东西,但荒的画总是让他产生提笔的欲望。

素描本最后没有完成的两页已经在前几天完成了,这几天他用的是新的一本,荒把成品拿给一目连看的时候,对画上的主人公是他的解释是:酒店装修很有特色,那天天气也很好,一切都很好,好得适合入画。

一目连对此表示相信,但不代表他不会多想,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正对着新买的电脑打字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目连看了一眼屏幕,是主编,他转头和荒说了一声,跑去阳台接电话。

荒就隔着一道落地窗看他,看他被夜色软化的柔和线条,看他逐渐皱起的眉。

……嗯?皱起的眉?

电话还没打完,荒已经拉开了落地窗站在了一目连身旁,他无声地问:“怎么了?”

一目连冲他摇头,电话那头的主编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目连的语气瞬间强硬许多:“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抄袭的人是他,要身败名裂的人是他,向我屈服的人是他,为什么我要在意?为什么我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取消行程?我不会回来,这件事你可以全权处理,有什么需要我发表的声明可以直接通知我。”

荒揉了揉一目连的头顶,极其自然地接过他的手机:“我来吧。”然后开了公放。

“主编。”

“啊,荒?”

“嗯,是我。”

“荒……啊对荒!荒你快回来啊!你不是认识那个谁吗!这类案子不太好办你知道的呀!请他出马我才放心,你不是喜欢我们连连嘛你……”

荒关了公放,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就回来”挂断了电话,转头对上了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为什么是‘我明天就回来’?我呢?”

荒把手机还给一目连,内心完全称得上波涛汹涌波澜壮阔千回百转山路十八弯,惊慌失措之下只好继续面无表情:“你刚才说不回去。”

一目连的回答听不出喜怒:“真是难为你们一起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啊。”

……

四个月后,荒的首本个人画集推出,但与传统意义上的个人画集有些区别,采取了半文半画的形式。

扉页上是一目连的一段自述:

读者一直说我温柔,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戾气深重,恨不得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加以指责甚至批判,虽然有时候自己明白严格意义上那不能称之为戾气,只是个过度使用以至于歪曲了本义的词,就比如有人说这本书真好看,这幅画画得真好,而我发现了它们其实是抄袭得来的,指出了问题,却被人“好心”劝告说不要破坏别人的好心情、不要随意评判别人喜欢的东西,我不明白,他们所说的宽容连错误也要一并宽容吗?

除了这个,还有许多我不懂的问题。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物质,声音、风、水……可是为什么它们之中只有光年成为了计量单位?没有音年,没有风年,没有水年。

声音没有介质就无法传播,风会回旋往复,水受引导体指引的方向流淌,光也会被反射、折射甚至隔绝,它们都会被外物影响,但光是最快的,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些问题,思考过之后也觉得没什么意义,真要说有什么用的话,大概是让我更加明白了:只有达到极致的东西才会被铭记。

中间空了两排,然后是一行手写:在这世上所有美好的风景里,我最喜欢他。

这是的的确确的手写,是给所有购买第一批印刷读者的福利。
荒什么都没说,但是在一目连手写的那句话的旁边画了个Q版的二人大头,签名一如既往地潇洒。

而两人社交账号的头像早就换成了荒的画作,是在舞鹤公园取景的那幅一目连,如果只看头像经常会分不清楚谁是谁。

一目连躺在床上又一次打开荒的画集,翻着翻着想起荒前几天对他说的话。

“你也是我梦想中的那种人,我知道你时常感到痛苦,但是这条路也不容易,最坏也不过是从头再来,我会陪着你的。”

一目连亲吻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最坏不过从头再来,从头积累读者,从头一步一个脚印。

人们偶然地降生、偶然地存活又必然地死去,他所做的事情只是想让自己的存在看起来不那么偶然。

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他无法掌控,但有一件事他比谁都肯定,荒总会在他身边。

这样一想,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有一跃而下的勇气。

 

End

 


Crush

【双龙组】卫道者(中)

有点问题重新发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文:卫道者(上)

推荐配合BGM:Th3 Awak3n1ng


我固然希望你拥有在这种折磨之下不改本心的强大,但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长成这样,永远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


一目连没动,荒走过去把手递给小姑娘:“先下来。”

小姑娘扶着荒伸出的手颤颤巍巍地落到地上,凶案现场带劲过头的场面和眼前不知来处的监控镜头在她玻璃似的心上蒙了一层阴影,总让她觉得事态会往诡谲难测的方向发展。

正常来说,作案一般有几大原则,单独作案主要遵循隐蔽性和一次解决的必要性,选的地儿能鸟不拉屎绝不万马奔腾,动手的时候能安静如鸡绝不锣鼓喧天,能一气呵成绝不拖...

有点问题重新发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文:卫道者(上)

推荐配合BGM:Th3 Awak3n1ng


我固然希望你拥有在这种折磨之下不改本心的强大,但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长成这样,永远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


一目连没动,荒走过去把手递给小姑娘:“先下来。”

小姑娘扶着荒伸出的手颤颤巍巍地落到地上,凶案现场带劲过头的场面和眼前不知来处的监控镜头在她玻璃似的心上蒙了一层阴影,总让她觉得事态会往诡谲难测的方向发展。

正常来说,作案一般有几大原则,单独作案主要遵循隐蔽性和一次解决的必要性,选的地儿能鸟不拉屎绝不万马奔腾,动手的时候能安静如鸡绝不锣鼓喧天,能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抛开未遂的情况不说,成功之后要考虑的东西要么是怎么跑,要么是万一被抓住了怎么为自个儿开脱,集体作案的不确定因素更多,要是团体内部无人领导、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地位等同,你放个屁我扯个淡谁也没法说服谁,往往不能达成一致,成功率将大大降低,就算真把事儿办成了,事后的反应也很可能和个人大不一样,有相信责任分散不避不逃的傻子,也有从此人间蒸发东躲西藏的“正常人”。

一目连心里有个隐约的轮廓,或许是因为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一桩案子,或许是因为一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多年以来形成的直觉总在指向一条疑窦丛生的路。

他和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不容乐观。

技术队的发现更是加重了在场人员心中的不安。

“队长,副队,刀上……有指纹。”

这下连柳法医也皱起眉头,把凶器留在现场已经显得不同寻常,现在连指纹也一并留下,简直就像是在挑衅,生怕警方找不到人似的。

一目连继续盯着监控镜头看,凄惨的死状、混乱的现场、被留下的菜刀、未擦去的指纹……他试图理清其中的因果,但总被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拦在外面不得真实。

一目连思考的同时荒也没闲着,前者还在迷雾里绕来绕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命令。

“去把书房里的电脑打开。”

被命令的对象瞪大了眼睛:“队长,你的意思不会是……”

“嗯。”

时间久了,办案就容易形成思维定式,觉得所有犯人都想逃之夭夭,都会试图销毁一切证据,有时出于同情,会习惯先把和死者有亲密关系的人摆在无辜的立场上,因此在现场看见监控镜头,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监视这个家里的一举一动,但如果……是这个家里的某个人自己安上的呢?

技术队的小伙子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队长想的那样,他不知道他队长也这么想,等开了电脑一阵噼里啪啦过去,没忍住爆了粗口:“我日……这么刺激……”

荒低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拷回去。”

于是该装尸体的装尸体,该拷贝视频资料的拷贝视频资料,等回了警队一群人搬着板凳看完了监控录像,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能接受。

新来小姑娘的声音干巴巴的:“这也,太神经病了……”

没人回她。

谁说不是呢?往自己家装监控,把自己老婆砍得落不着个全乎人还录了个现场直播,不遮不掩留下所有证据,当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啊。

一目连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点点屏幕说:“这儿,倒回去。”

荒的左手迅速伸向鼠标,稍微移动之后点击两下,画面又从一目连指向的时间开始播放。

大家一起跟着他把夫妻谈话到开始争执到丈夫进去厨房几分钟出来拿着菜刀砍人最后的全过程看了好几遍,渐渐感觉不对。

荒和一目连始终没说话,倒是看一会抽一会的小萌新眼神最尖:“他是不是……不太对?而且赵哥不是说这是一家三口,还有个儿子吗,你们看这,对这,有没有可能是一只脚?”

她点住的地方被放大数次后已经有些模糊,再加上玄关灯没开,那儿光线不太好,勉强能说得上是个脚底板。

后来他们在现场又检查过,除了客厅还有主卧也装了监控,而这家进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浴室,没有书房,整体布局就像是个四角各挖掉大小不一的一块的长方形。

虽然监控看不到主卧连着的阳台,但是两边门都开着的时候能看到和主卧对门的浴室,而客厅的监控能从厅里一直看到门口,但是厨房例外,因为客厅的监控正好安在厨房对着的一侧墙角,厨房的门又是侧开,导致那块几乎成了盲区。

坐着的人里,荒和一目连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发现了这点,剩下的人要么没有他们丰富经验赋予的敏锐洞察力,要么没有萌新那么好的眼神和联想能力,经过提醒才把那块和脚联系到一起,如果真是只脚,那主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过说到底这个发现也没什么用,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案子的问题不在线索,他们根本不用去找凶手是谁,对方早就大大剌剌暴露了自己,真正值得担心的是那个生死未卜的儿子。

关于案子的方方面面又进行了一番讨论,一目连抿着嘴无意识地用食指敲击大腿,眼神闪了几下:“这案子到现在基本没什么疑点,但是还是去查一下这种摄像头的购买记录,不能排除儿子已经死了的可能,但我想他还活着。”

都说破案的时候不能带有任何主观臆想和个人感情色彩,不能一句“这是我的直觉”就解释行动理由,但这东西有时候又出奇得准,而且怕什么来什么。

“既然刚才是你先发现了问题,小言你再去查一下这家人,凶手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的确不太正常,着重调查心理诊所。”

被委派了任务的在现场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小言一脸懵,她发现了问题和让她进行后续调查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副队是这么神奇的人吗?警队这风水养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吗?队长是不是也这么神奇?

没人管她心里的十万个是这样吗。

一目连又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这话是问荒的。

荒摇头。

正副队长都脸色凝重跑去交流案情了,小言也不好继续站着发呆,这种调查怎么搞她心里还是门儿清,但她刚拿上钥匙就被小刘拦住了。

她是新来的,队里谁都比她资历老,她也就老老实实叫声哥:“刘哥有事儿?”

小刘“嘿嘿”一笑:“没看出来啊,你眼神这么好使,那个墙角我们也看过,就你发现了问题。”

小言不好意思地挠头:“刘哥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哥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得出去了,副队刚给我派了任务呢。”

“等会儿,知道为什么你说‘调监控’的时候大伙儿看你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吗?”

“……不知道。”

小言这才明白,明月小区虽然名字好听,却没有能匹配的相应的设施,小区一共三个出入口,只有正门有探头,剩下两个中的一个是道铁栏杆围的门,自行车稍大点都没法儿过,通向鱼龙混杂三天两头出事的老街,另一个吧——出去走两步就是家有点经验就看得出本质是啥的洗头店,再往外是一片要啥没啥的荒凉地带。

那个时候大家习惯性都把凶手当正常人思考,觉得他铁定要跑,但剩下两个门走哪个找起来都是大海捞针,还调监控,这新人连别人说明小区地形都不进耳朵,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小言觉得自己该被丢回警校重造,但事已至此,人也丢了时间也没法儿倒着走,她硬着头皮再试探一句:“哥你还有啥事儿吗?没有我走了。”

“行,走吧,注意安全。”

小言“诶”了一声,风风火火就出去了。

一目连点了根烟,刚吸没两口烟圈圈还没散完荒就从他嘴里把烟抽出来:“张嘴。”

他愣愣地看着荒把一片口香糖塞进他嘴里,下意识嚼了两下。

男朋友难得有这样傻傻的时候,荒看了一眼,眉眼很自然地就弯了。

然后一目连就脸红了,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明明早就是老夫老夫了,结果被塞了片口香糖的功夫,就跟刚谈恋爱的十八岁小男生似的,忒丢人,他别开眼目光闪躲,嘴里却还嚼着没停。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荒也不逗他,开口还是说案子。

“你这样布置,是已经有想法了?”

一目连脸不红了心跳正常了,瞥他一眼:“别装傻,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荒把视线投向窗外,目光放得很远因此显得有些空茫:“但我希望不是那种情况。”

一目连声音沉沉:“谁都不希望。”

那样拷问人心的凄厉诘问,他比谁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出去查监控购买记录的小赵先回来了:“队长,副队。”

“嗯。”

“查到了,没费太多时间,我本来觉得挺麻烦,网上真是成堆成堆的卖家,但是我又想这东西肯定是在隔音板之前安上的,那么大面积的隔音板他也不可能自己扛回来,要么找公司装要么网上买,虽然卖家很多,但这玩意儿应该是固定地址,这个时间确定了,往前找监控购买记录就比较方便。”

方便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监控也是单买单送到家里,一点不带藏的,小赵开始还想这人胆儿真肥,转头一想别的那些事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一目连听完说:“知道了。”

小赵还有一点没搞懂:“副队你让我查这个干什么?都在他家找到视频了还要确定购买人啊?”

一目连却不回答他:“到点儿了,没事你就下班吧。”

疑问没得到解答,看样子副队也不想说,小赵只好撤了:“那行,队长副队,我先走了啊。”

小赵前脚出了警局大门,被委以重任的新人后脚就冲进去了。

“队…队长,副队。”

荒看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给她接了杯水。

“谢谢队长。”

一目连又从荒口袋里掏了一片口香糖丢进嘴里接着嚼:“查到什么了?”

“副队,凶手真的有心理问题,他看心理医生已经两年多了,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从一年前开始,他的妻子也会陪着他一起去,其它的东西医生也不怎么了解,他说凶手从来不谈自己为什么觉得不舒服,被问得急了就开始瞎编。”

心理治疗说起来其实是个挺玄乎的东西,有些人看着以为是定期约见心理医生说说话、弄一堆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毛病就没了,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双方不能建立起信任关系,病人想治好自己又什么细节都不肯透露,一心把自己锁在壳子里不出来,那医生就是挖空心思发挥十级想象力外加苦口婆心也毫无用处。

一目连重复道:“一年前?”

“对,一年前。”

一年前……刚好是凶手购买监控的时间。

一目连对刚从外面回来的新人说了句“等我一会”,拉着荒走开了。

“你先回家吧。”

荒不喜欢爱人皱眉的样子,伸手把那处一点一点抚平,玩笑道:“这就抛弃我了?”

一目连把那只手拉下来用脸贴着蹭了几下,正好老李提着公文包从旁边走过,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正气凛然地就过去了,不那么明显地撇了撇嘴。

啧,欺负老人家。

一目连知道荒为什么开玩笑,也就随他去。

“你看过小言的档案吧。”

“看过,怎么了?”

一目连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荒:“她有个妹妹。”

荒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她?”

一目连回头看到小言在刚才他站着的地方无聊地转来转去,放柔了声音:“嗯。”

“我先回去做饭,你早点回来。”

“好,路上小心。”

“小言。”

小姑娘精神很好,在外面跑了一圈看起来也不累:“诶,副队。”

一目连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像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副队,您有事儿就说呗。”

“你妹妹……还好吗?”

小言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默一会,说:“您早就知道了吧。”

荒不在,一目连把口香糖吐了又点上烟,小言很讨厌烟味,但也不阻止他。

“嗯,她还好吗?”

这时候小姑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新兵蛋子,反而十分老成:“挺好的,这些年,我们都挺好的,多亏了您。”

一目连自嘲道:“多亏我?我什么也没做。”

“您愿意跟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会儿吗?”

一目连点头,他当然愿意。

“其实开始那两年不太好,我在家带了她半年才把她送去上学,她执意不换学校,一直被孤立,没有朋友,但幸好老师不错。”说起妹妹,小言不再大大咧咧,语调里都是为自己拥有这样的妹妹而骄傲自豪,“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聪明,您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对她说的话她就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能记住,让我写下来给她,到现在,那段话我们俩都能背出来。”

一目连无奈苦笑:“我何德何能。”

“您是我们的恩人,她有时候会为自己的丑恶感到痛苦,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能把您的那段话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一目连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小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稍微抬头仰视他,面容虔诚,缓慢道:“生活里有很多苦难,其中最为折磨人的一种,是善良之人心中突如其来的恶意,来得莫名其妙却石破天惊,令人惊觉‘原来我也有这么邪恶的念头’,并且有时候这种念头一起,就很难彻底消灭,而善良的人会为自己曾经试图在心里通过贬低他人让自己在逼仄的世界里得以喘息而感到羞愧,他们本能地对生存需要做出了反应,然后遇上了横亘在身前的道德水平,这二者之间的冲突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它往往能毁了一个人,我固然希望你拥有在这种折磨之下不改本心的强大,但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长成这样,永远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

“您是我们的恩人。”

TBC

Crush

【双龙组】卫道者(上)

又一个突发脑洞,罪案短篇,老夫老夫模式,南方荒连上线(来自没有暖气的南方人的怨念)。

 

——因为我们所做,是使这世间一切黑白是非泾渭分明、正义得以伸张、罪恶终受惩戒的——孤独的卫道者。

 

“大妈,这个多少钱一斤?”

菜场大妈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答:“大白菜一块四一斤!”

一目连愕然:“前两天还三毛九呢。”

摊前没有别人,大妈看着眼前的俊俏小伙一下开了话匣:“一看你就是个不怎么买菜做饭的,平常都是老婆管这些事儿吧?这几天不是全国大雪吗?大白菜可不得涨价,涨的不止大白菜,也不止咱一个摊。”

一目连的重点这下倒是不在几天翻了几翻的菜价上了,他的注意力被那句“平常都...

又一个突发脑洞,罪案短篇,老夫老夫模式,南方荒连上线(来自没有暖气的南方人的怨念)。

 

——因为我们所做,是使这世间一切黑白是非泾渭分明、正义得以伸张、罪恶终受惩戒的——孤独的卫道者。

 

“大妈,这个多少钱一斤?”

菜场大妈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答:“大白菜一块四一斤!”

一目连愕然:“前两天还三毛九呢。”

摊前没有别人,大妈看着眼前的俊俏小伙一下开了话匣:“一看你就是个不怎么买菜做饭的,平常都是老婆管这些事儿吧?这几天不是全国大雪吗?大白菜可不得涨价,涨的不止大白菜,也不止咱一个摊。”

一目连的重点这下倒是不在几天翻了几翻的菜价上了,他的注意力被那句“平常都是老婆管这些事儿吧?”吸引过去了,要是荒自个儿乐意被别人叫成他老婆,那平常家里还真是老婆管这些事儿,一个身高一米九、贼俊的警队一枝花老婆。

一目连抽空看了眼手机,荒给他发了消息说其他食材都买好了,让他买完大白菜就快点回家,他看着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把视线转回摊上挑了几颗大白菜,他想贵就贵点儿吧,不就几颗大白菜,他们家又不差钱。

一目连付了钱往手上哈口气接过袋子,另一只手打开手机,荒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买好了吗?天气很冷,快回家。

一目连单手打字的功夫早就练出来了,他迅速回:买好了,在往家走。

好,我到楼下接你。

一目连看着这条消息弯了嘴角,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从菜场到他和荒的家里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一目连看着雁城多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忍不住皱眉,他知道荒肯定发完消息就会下楼,然后在这十几分钟里被糊上一脸雪花又融化。

虽然这样的行为确实戳人心窝的暖,虽然换作一目连自己也会选择这样傻不愣登的做法,但是等待和被等待的对象一经倒置,他就不可避免地开始心疼起来。

想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些“今天这么冷,他会不会感冒?”、“万一感冒了又发烧怎么办?”

人有时候就是会担心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发生,但是发生的可能性从来都不是这种担心产生的原因,其实解释起来也简单得很,关心则乱而已。

关心则乱的一目连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贤惠的“老婆”,微微仰头,抬手为他拍去头顶的雪花。

“那么早下来干什么?”语气是责备的,一目连眼睛里却是实打实的笑意。

荒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把一目连的双手捉下来贴到嘴边哈了口气,眼带笑意回望过去。

“六天没见到你,等不及。”

一目连愣了一下:“什么六天?我不是才出去半个小……”他说到这就反应过来荒是什么意思,嘴边的弧度翘得更高,没再说什么。

荒于是拉着他上楼,一目连看着又跨上一级台阶的荒的背影,忍不住加了一句“下次别这么早出来”,说完自己都觉得是废话。

荒只说“好”。

但是一目连知道下次他还是会选择做一个傻子,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空气里的低声叹息代表妥协,一目连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高歌一曲“倔强”,就捡那一句“我和我最后的倔强”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唱,不唱得荒缴械投降决不罢休。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唱歌是什么德性,这个想法在荒打开门、他感受到家里的暖意之后就尸骨无存。

荒脱了自己的大衣递给一目连,看着他把衣服挂好穿上了拖鞋,才又提着袋子进了厨房。

“我出门之前下了一些东西到锅里,丸子火腿鸭血应该已经能吃了,当心烫嘴。”

一目连夹了个鱼丸到自己碗里,用筷子翻着滚了一圈调料,又转头去捞了满满一碗给荒。

荒端着一盘白菜叶子出来就看见一目连还在给他碗里岌岌可危的小山头添砖加瓦,有点无奈地走过去放下菜盘子。

“鱼丸凉了,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一目连这才罢手,到凳子上坐好然后一口吞了鱼丸。

他指了指那一座尖尖的山头,在荒询问的目光下说:“男朋友辛苦了,这是奖励。”

荒刚咽完一片鸭血,听到这句话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桌子对面的一目连旁边。

“能换个奖励吗?”

一目连眯起眼睛抬头看他:“你想换成什么?”

荒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住他,两人都没有闭眼,四目相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四片唇瓣接触了几秒就分开。

荒低声说:“鱼丸味,很好吃。”

俗话说礼尚往来,撩必回之以撩,一目连迅速接话:“我的味道,很好闻。”

荒被噎了一下,走回椅子的步伐明显一滞,一目连心情大好,拿起大漏勺往汤里豪迈一浸,捞上来一堆杂七杂八,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爱吃的,一股脑倒进碗里。

荒分出目光看了一眼,夹走了一目连不爱吃的香菇丸。

饭吃到一半,一目连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前两天去看了我爸。”

“……嗯。”荒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说这种不会出错的话。

“他现在过得不太好,虽然我也不知道怎样算好怎样算不好,但那个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嗯。”

一目连的眼神有些迷茫:“他过得不好我应该开心,可我其实很难过。”

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父子分离的这些年里,那个男人长年因工作而泛红蜕皮的脸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爬上了几道褶子,皱眉时更加波浪似地荡开,那些褶子里藏着所有他没对妻儿说的苦难,生活赐予他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些浅沟里,又仿佛不在。

“我对他说:‘我最讨厌你整天摆出一副我不好过又什么都不肯说的窝囊样子,母亲到死都在说自己嫁错了人苦了一辈子’,她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不好过,一定会很开心,但我本来想说的其实是母亲如果知道他现在变成这样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家庭总是这样,给人以最极致幸福的同时又给人以最极致的痛苦,人们在家庭里互相深爱又互相伤害,他们可以为彼此挡住来自外界的恶意,却又时常忍不住亲手操刀留下伤痕,笨拙得不知如何教育子女的父母,对父母言行做出本能回应的子女,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失去对生活几乎全部的热情。

而再次相见只是激起一目连对于报复的恶意,话至嘴边忽然拐了个弯,变作利刃直直朝着那个男人柔软的心脏刺入,一进一出,血却流在两个人的心底。

一目连又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低眸看着碗做了个不咸不淡的总结:“我也分不清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荒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明白一目连对这件事不想再说什么。

他拿起旁边推车架上的一盘土豆全倒进锅里,用筷子拨弄着按进汤里,边按边说,一目连多平静他就多平静。

“你要是能原谅他,我们就把他接过来,晚上虽然不太方便,但是可以装隔音板,你要是不能原谅他,那就像现在这样。”

语调平稳毫无起伏,像在说“吃了吗”、“睡了吗”这样通常被认为是屁话但是又必不可少的生活调剂品。

一目连随意一点头,站起来继续扒拉了一会儿锅里才觉得不对。

“晚上,不方便,隔音板?”

荒尽力克制的笑意还是漏出眼底:“不对吗?”

对,对得很!

“今晚你睡书房。”

作为新时代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荒当天晚上当然是睡了书房,不过在他的人生守则里二十四孝之外还多一孝: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不让男朋友独睡空房。

二十五孝绝世好男友荒秉着这样的想法在书房地板上铺了三层厚被子,两层垫底一层盖,躺进去捂热之后把卧室里已经睡着的一目连抱出来,转头又去灌了个热水袋。

一目连不习惯冬天睡觉开空调,觉得太闷,可他又天生体寒,冬天手脚冰凉,手在被窝里还能暖和,脚却是灌了热水袋暖着一觉起来依旧我行我素岿然不动的冷。

不过这个情况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不复存在了,因为男朋友已经在秋天正式上岗,这位男朋友还意外获得了一目连颁发的同居证。

荒像往常一样检查了一下热水袋确定没有漏水,把它放到一目连脚下,自己也钻进被窝,搂着难得恼羞成怒使性子的一目连睡了。

第二天一早,荒被生物钟准时叫醒,他小心翼翼地把一目连又抱回去,床上电热毯开了整整一晚,比书房里的地铺还要暖和,一目连舒服得无意识哼哼几声把自己裹起来,只露个头在外面。

荒看他这个样子恨不得继续陪他睡个天昏地暗从此警察不上班,但他最后只是俯下身亲了亲一目连的额头,接着赶去书房毁尸灭迹。

一目连起床的时候家里空调已经开了有一会儿,荒正在往桌上端早饭,看他出来放下盘子过去抱了抱他,又趁他没睡醒揉了把柔软的头毛。

“去刷牙洗脸,水接好了。”

一目连在荒怀里又眯了好一会儿才睡眼惺忪地点头,慢腾腾地往卫生间挪。

警队的人都知道连副队是个起床困难户,在某一天之前,连副队一直是踩点上班,警队的人也都知道荒队是个一年四季到了冬天都说起床就起床的英雄,上班不会早得离谱,但是也绝不像副队那样无限趋近警戒线。

值得载入警队史册的某一天的早晨,警队众人发现自家副队比平常早到了一刻钟,队长比平常晚到了一刻钟,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面色如常开始工作。

在警队待了有两年的小刘最先发现不对:“副队,你今儿怎么不吃早饭了?”

早到一刻钟的连副队咧嘴一笑:“你猜。”

小刘看着又低头工作的正副队长,直觉有猫腻,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跑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副队,你车呢?”

连副队还是咧嘴一笑:“你猜。”

小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猜不猜小刘不猜。

一目连在他头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干活去。”

荒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略微偏头无声地询问。

一目连说没事,荒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小刘,看他一脸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就是挖不出事实真相的可怜样儿,很不厚道地轻笑一声。

这一笑泼灭了小刘内心的八卦之火,留下的灰烬揭露了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他前段时间就觉得苗头不对,正副队之间除了纯洁的革命友谊之外,好像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朦朦胧胧飘飘忽忽……但是又不是那种虚无缥缈不靠谱的不可言传的抽象派作品,能落在实处。

小刘又想起来自家中七大姑八大姨的恋爱经验传授,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副队,你肯定在和队长谈恋爱。”

一目连心说不对啊,这怎么瞬间变成福尔摩斯了,这拨开重重迷雾搜集蛛丝马迹都称不上的证据然后一击即中直捣黄龙的准头,值得栽培啊!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栽培计划提上日程,就已经被近来闲得发慌的一众警队队员围住了——福尔摩斯刘刚才说话声儿有点大。

队长那他们不敢去打听,就全扎到了好说话的副队身边。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队员们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有些情侣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和单身狗格格不入的气息,昭告着“本人有主”,况且这对还颇有作为,其中有两件事不得不说,实在是令人发指。

一是他们队长,此项光荣事迹还得到了队内擅长书法的一位队员的搞怪对联,“袋中常备小零食,不怕男票饿肚叽”,横批“心肝宝贝”,不怪他们皮,只怪副队饿太快。

二是两人一起,荒和一目连一起出外勤的时候,手机总是一个人收着,所以经常出现打给荒找到一目连、打给一目连找到荒的情况。

为此小年轻们没少找队里唯一一个待了十多年的老人吐苦水。

“老李啊!活不下去啦!”

这时老李就老神在在喝口茶,淡定道:“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生活除了眼前的大把狗粮,还有远方大把大把的狗粮。

“同志们注意了!狗粮批发大队正在逼近!”

“小刘你还挣扎啥,这么久了还没习惯啊?”

“就是啊,看开点儿吧年轻人,不就是狗粮吗,平常心平常心。”

“你天天都通报狗粮大队正在逼近,有啥办法不?没有就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儿吧。”

小刘抱头哀嚎:“我毫无办法!他们为所欲为!”

写对联的女队员散发母爱拍拍他的背:“我们小刘乖啊不哭啊,不就是继续被喂狗粮吗,他俩喂的还少啊?妈妈我已经习惯了。”

“你说他们怎么就老是有办法搞出新花样儿来呢……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喂粮十八式。”

“诶诶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小可怜儿,他们俩你哪个也打不过,看清现实吧。”

整个上午在小刘的万分纠结中过去,下午大概两点,一通电话结束之后,咸鱼一天的计划宣告破产。

荒迅速交代完,干脆利落下了命令:“明月小区18号302,走。”

一目连走在他后面,加了一句:“把前段时间新来的那个小姑娘也叫上。”

众人套上鞋套进了屋子该干嘛干嘛,但是现场状况之惨烈超出了他们想象。

死者是名女性,死状惊恐,客厅铺了一层隔音板的墙壁上全是喷溅的血迹,死者的双手被切下,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刀伤,腹腔还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

新来的小姑娘真是新来没多久,显然受不了这么带劲的场面,只看了一眼就过去一手扶在小刘肩上一手捂嘴干呕。

负责尸检的法医做完了初步检查:“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天,角膜完全浑浊,尸僵已经完全缓解,凶器也不用找了,就摆在旁边。”法医努努嘴,“喏,那把菜刀。”

一目连点头,这时跑去隔壁敲门的另一名队员也回来了:“队长,副队,柳姐。”

三人冲他点头。

“是这样,我去隔壁敲了门,就是他们报的案,可以确定死者是这间房子的住户,房子里住着一家三口,通常是早上丈夫开车送妻子和儿子,晚上再接他们回来,因为两家到小区的时间差不多,一般都能遇上说几句话,平时也经常互相来往,他们说已经连着三天晚上没遇上这家人了,害怕出事就报了案。”

结果还真出事儿了。

荒“嗯”一声表示明白了,一目连把还在干呕的新人叫过来:“这件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小姑娘一直在干呕,光顾着不让自己真吐出来丢人了,什么都没注意听,这会儿让她高谈阔论嘴里啥也吐不出来,可架不住嘴比脑子快:“调监控!”

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傻,谁没事儿在自己家里装监控?闲着无聊看自己嗑瓜子儿?

在场其他人听完纷纷摇头不再关注这边,只有荒和一目连还看着那个小姑娘。

深感羞愧的萌新抬头往装了隔音板的墙壁的墙角看过去,一下愣住了。

她像是忘记了眼前的一幕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飞快从法医的工具箱里抄起一把手术刀,又扛起个板凳往墙角那边冲。

柳法医大惊:“诶熊孩子别动我的刀!”

一目连伸手拦住她。

小姑娘站上板凳,握住“抢”来的手术刀用力砸向墙角一处,等她把那块地方毁得七七八八之后,一扒木板,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监控镜头,像是对上了另一双窥视的眼睛。

小姑娘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声音抖得不像样子:“队…队长……副队……”

所有人都死死盯住那处,在职多年的正副队长和法医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TBC


Crush

致Crush太太——感谢有你

可以说是非常感谢小天使这么用心的评论了!感谢指出不足哈哈哈哈哈,《一生钟情》有空会修的毕竟真的有点难以言喻,《还护》我自己还算满意,最后!活着收到这么用心的评论真好!么么哒!

知更更更更更:

算是一份安利!看《一生钟情》和《还护》的看文札记!

终于憋出了一篇长评的我心花怒放……再也不是只有打call太棒了这种评论了……捂脸

太太目前写了两篇,一篇长一些另一篇是短篇江湖文,两篇文两个风格,我都很吃,因为我觉得太太写的双龙和我心里的双龙真的贴在了一起,他们势均力敌,连连也一点不弱势。

然后期待一下太太开新坑和新的风格!搓手手!

开始BB:

《一生钟情》看下来给我的感觉,首先是有人说过的才气,真的是...

可以说是非常感谢小天使这么用心的评论了!感谢指出不足哈哈哈哈哈,《一生钟情》有空会修的毕竟真的有点难以言喻,《还护》我自己还算满意,最后!活着收到这么用心的评论真好!么么哒!

知更更更更更:

算是一份安利!看《一生钟情》和《还护》的看文札记!

终于憋出了一篇长评的我心花怒放……再也不是只有打call太棒了这种评论了……捂脸

太太目前写了两篇,一篇长一些另一篇是短篇江湖文,两篇文两个风格,我都很吃,因为我觉得太太写的双龙和我心里的双龙真的贴在了一起,他们势均力敌,连连也一点不弱势。

然后期待一下太太开新坑和新的风格!搓手手!

开始BB:

《一生钟情》看下来给我的感觉,首先是有人说过的才气,真的是有惊艳到我,有时候会觉得“哎呀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句子……”,然后我必须说我无比赞同太太对于双龙的理解,太太对于人物的看法以及想赋予他们的东西我从他们在文中表现出的行为get到了,并且这是一篇非典型娱乐圈pa,对于娱乐圈着墨不多,更多在于对荒连之间情感、心理的刻画,这种心情真的是写得非常细腻……我都觉得自己谈了场恋爱……然后文中关于心理学的知识我个人是觉得很专业……

有一点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但是目前没看人提到过,是文中戏里想要跳楼的男孩子在天台那一段,安藤凉对他说的那段描述内心感觉的话,因为他经历过和小男孩同样的事情说的那段话,应该对应着心理学中“共情理解”这个概念,通过共情混淆事件人物进而混淆情感归属达到救小男孩的目的,整篇也适当加入了心理学的知识,但是并不让人觉得枯燥。

然后夸一下太太的阅读面……x感觉十分广泛,尤其是我以前一直以为“今夜月色真美”这个说法就是夏目漱石翻译的,多谢太太科普23333

在《一生钟情》里,随着剧情发展,逐渐让我觉得他们俩就是命中注定该在一起,除了对方谁都不行,而他们都强大坚定善良又勇敢,当然我本来也就这么觉得23333

再说《还护》,短篇江湖pa,和一生钟情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看惯了太太之前的小清新突然这么一篇江湖味的文投喂过来,我必须说……请再投喂100年吧啊啊啊啊啊真的好有感觉啊啊啊啊啊!!!虽然是短篇但依旧是正剧,太太似乎不热爱小甜饼哈哈哈……开头的概括真的是简单粗暴了:千里追心肝和心肝被追。

哈哈哈萌到我了,但是这篇看完,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目连果然还是那个一目连,是那个温柔而强大的风神。

他从来没想过伤害无辜的人,但是对于有罪之人也不放过,他是温柔,但并不是软弱。

文中对于动作和打斗的描写很详细,尤其是一目连出场就踏剑出现的那一段,脑补之后简直帅到没朋友,太潇洒了……



《还护》也没有局限于他们俩的感情,一目连个人的追求也有所体现,虽然风神庄已经毁于大火,但连连最后说的“风神庄不是个特定的地方,它是天下所有心怀善念的习武之人,这样的人在哪,风神庄就在哪”,他也不一味善良,面对害死父亲的师弟的时候帅裂我了!脑补之后依旧帅到没朋友……但这段里荒的星鸟好像更抢镜哈哈哈哈哈。

然后红衣少女,戏份应该算挺多了,是个很洒脱看得开的妹子,我也喜欢她……

总之我对于太太笔下的荒连真的是非常喜欢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我的感觉就是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完全还原了我心里的双龙。

以及再说一下我这么喜欢太太的原因,是因为太太写作的态度,我能感觉到是太太真的有在严肃对待,即使是游戏衍生的同人作品,也真的加入了自己的思想,在写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

夸完了来说一下可能需要改进的地方!希望太太不要生我的气!嘤嘤嘤……

我有看到太太说开《一生钟情》的原因是抽到连连,然后脑子一抽开始写文,什么都没想好,那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地方还是感觉得出没有处理好,再悄咪咪期待一下太太修文之后的版本!(太太真的有在修吗哈哈哈哈哈)
但是总体瑕不掩瑜!疯狂打call!

最后选出了几句太太作品里我很喜欢的话: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当初选择这个专业,不是因为想要拯救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只是——想要给那些努力生活但被各种心理问题困扰的人指明一条出路。”

“我们之所以说有些人强大,是因为他们能压抑内心的恶意,让那颗心即使泡在污泥里也透出干净赤诚的光彩来。”

“你可能觉得我们幼稚、不可理喻,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付出的一切都会被辜负……当然这次我的信任确实被辜负了,终其一生你都没法理解是什么在驱使我们心甘情愿地走入黑暗、没法理解我们在为什么四处奔走,但我们并不需要你的理解,就像我们也不试图理解你一样,我们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以践踏他人为乐、不想知道你怎样从这种事中获取快感,我们只是想努力活下去,带着那些被残酷世界剥夺这种权利的人的份一起。”

“世间万物都在发展中寻求平衡,收支、生死、来去、情感……在我看来都可以归结为得失,二者之间得到基本平衡就可大抵消去,再从头开始重复这样的过程,而人活着就是不断欠下与偿还。”

“少时遇情之所钟,奈何世事无常,心曲早乱,不得安宁。”

“想得起来就找,想不起来便不找,虽然我一向觉得你若为剑我必为鞘,反过来也同样,但有些事你我左右不得,我当你是掌中月心间花小心翼翼地护着,想下一世再寻到你继续捧着,但来生路途遥远,遇不上便遇不上罢,浮世三千,你来固然很好,不来我也能活,抱着剑那么一走,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好像有点多哈哈哈哈哈……

这下真的最后了:感谢这个圈子里,有你存在。

@Crush 艾特完就跑!

Crush
我的心肝儿你怎么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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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rja

一个关于笔刷调节参数的教程,希望能给用数位板写字的小伙伴们带来一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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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TER次元执事
“子弹所及之处,周泽楷即是规则...

“子弹所及之处,周泽楷即是规则”

祝枪王大大生日快乐!

11月24日上午9点,来LOFTER看周泽楷庆生开屏!


即日起-11.23日24点,请为本帖送上小红手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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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小伙伴问到,这个红心数,包不包括小蓝手哇?答案是不包括的哈)


P.S. 欢迎各位大大们投喂作品(请打上#周泽楷16岁生快#标签),随机抽取20名送乐乎印品手机定制免费券,同时也会选择一部分作为此次庆生开屏素材,我们将按...

“子弹所及之处,周泽楷即是规则”

祝枪王大大生日快乐!

11月24日上午9点,来LOFTER看周泽楷庆生开屏!

 

即日起-11.23日24点,请为本帖送上小红手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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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感谢 @又双叒叕  大大的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