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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tol.

【藕饼】孽珠 15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5


两人回到清莲山时,天色正拂晓。


哪吒抱着敖丙落在桃花屋的院子里,低声说一句“到了”,怀中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对还湿红微肿的眸子,先前他哭得实在太狠,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眼前是熟悉的青瓦白墙、绿枝红桃,几只山雀在屋檐上轻快蹦跳,飞落的桃花瓣铺了一地红霞。


一切皆是寻常,却是他心之所向、心安之源,桃花屋依旧是那个桃花屋,他却已不再是离开时那个茫然无措、漂泊无依的自己了。


“发什么呆呢?”哪吒低头亲一口敖丙的脸颊,“不认识家了?”


敖丙摇摇头,在哪吒温热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是太开心...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5


两人回到清莲山时,天色正拂晓。


哪吒抱着敖丙落在桃花屋的院子里,低声说一句“到了”,怀中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对还湿红微肿的眸子,先前他哭得实在太狠,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眼前是熟悉的青瓦白墙、绿枝红桃,几只山雀在屋檐上轻快蹦跳,飞落的桃花瓣铺了一地红霞。


一切皆是寻常,却是他心之所向、心安之源,桃花屋依旧是那个桃花屋,他却已不再是离开时那个茫然无措、漂泊无依的自己了。


“发什么呆呢?”哪吒低头亲一口敖丙的脸颊,“不认识家了?”


敖丙摇摇头,在哪吒温热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是太开心了……哪吒,谢谢你把我找回来。”


今日两人交心,敖丙如今也再不拘束,肆意把最柔软的情意捧出来,从前不敢表露的依恋也悉数展现。哪吒本就系在他身上的一颗心更是要化作温柔雨露,只想把敖丙抱在怀中好好护着,舍不得让晚风拂了他的发丝。


两人回了房,哪吒将人放在床上,敖丙膝上还箍着他的乾坤圈,这一路也并未抱怨什么,乖乖任由他动作。哪吒虽稀罕他这副模样,却也怕金镯太硬硌着他,便还是将乾坤圈戴回了敖丙的脚踝。


敖丙却是躺下便察觉出了不对,他从前睡在这床上,被窝里满是哪吒的气息,可如今这床干干净净,竟一丝一毫他眷恋的气息也无。


敖丙蹙起眉,立刻坐起身,双手轻柔捧住哪吒脸庞,望向他的眼,那双邃如深空的眸中血丝遍布,“哪吒,你多久没有回来休息过了?”


哪吒没想到敖丙竟敏锐至此,微微一抿嘴唇,答道:“十多日吧,不记得了。”


“怎能这么久不休息呀!”敖丙一听便吓了一跳,又想到哪吒日日这么废寝忘食地奔波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当即就要心疼得要红了眼,忙拖着他的手臂让他躺下,“你快些睡一觉,快点!”


“好,好,你别哭。”哪吒见不得敖丙再变成泪人儿,依言躺了下来,却不肯闭眼,仍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声音微哑道,“我怕我一睡,你又不见了。”


“我不走了,哪吒,我再也不走了。”敖丙紧挨着哪吒躺到他身边,将他一条胳膊抱进怀里,暖烘烘的脸颊贴上去,露出泛红的鼻尖,“我就在这陪着你,哪都不去。”


哪吒搂过他,轻嗅着他发间浅香,渐渐闭上眼,香气如悠远笛声,随心入梦。


这一觉,哪吒足足睡了七个时辰,从清晨一直睡到月牙升起,他甫一睁眼,便对上梦中人专注凝望他的眼眸。


敖丙眨了眨眼,轻声道:“你醒啦。”


“嗯。”哪吒的声音仍透着慵懒,“你几时醒的?”


“……我没睡呀。”敖丙略显羞赧地挠了挠脸颊,小声嘀咕道,“就想看着你,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哪吒一顿,手臂一掀便把敖丙整个人压到自己胸膛上,箍着敖丙的腰吻他,一边亲吻一边揉捏他的小尖耳廓。敖丙闭眸回应哪吒,感受到他的手挑开自己的衣衫滑了进去,嫩贝般的耳垂渐渐红了。


如今哪吒睡足了精神,自然要在敖丙身上把这些日子担的惊受的怕都讨回来。


他解了敖丙的腰带,褪下他的亵裤,眼前这具身子如同雪白无暇的画布,他以手为笔,抚过的肌肤都绵绵泛起了绯红。许久没同哪吒亲热,敖丙心里也是想的,强忍着羞意不动弹,倒像真的打算任由他处置了。


哪吒托着那对云朵似的臀尖爱不释手,喑哑在敖丙耳畔问:“这些天,自己悄悄弄过没?”


一听这话,敖丙顿觉羞耻万分,面庞红如滴血,可他实在做不到欺骗哪吒,只能把头往哪吒肩上埋,咬着唇,极小极轻地点点头。


“弄过几回?”


“……就一回……”敖丙细声回答。


话音刚落,哪吒扬起手掌落下,往敖丙臀上结结实实掴了一掌。


敖丙惊叫一声,懵懵地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羞得险些要哭。哪吒并没有用多大劲,算不上疼,可声音却是相当响亮,激得他浑身发抖。


他颤着声儿道:“别……我、我再不自己弄了……”


“谁跟你说是因为这个?”哪吒忍着躁意在他耳畔道,“为你一声不吭跑掉,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说罢,又是一掌落下,“为你先前不信我的真心。”


第二掌已浅浅泛起些刺痛,敖丙咬住哪吒肩头的衣服,口中溢出低吟,双膝已发软支撑不住,若不是哪吒还托着他,只怕整个人都要融作水跌进哪吒怀里。


敖丙一口气还未喘匀,臀上又一下挨了第三掌,这下比前两下都狠些,哪吒的声音也重了:“为你总是替他人着想,不多在乎自己!”


敖丙缩在哪吒怀里颤个不停,口中细若蚊鸣般呜呜咽咽,哪吒终究还是软了心,将敖丙抱紧低声哄起来,他确实想让他长个教训,但见他难受,自己也心疼。


哪吒:“打疼了没有?”


隔了好半天,怀里的人才小小地摇摇头。


哪吒抚了抚敖丙的腰,手又滑至大腿,虎口卡住那柔韧的腿根,他总觉得敖丙这一月以来清减了些,本就纤细的身体又薄了下去。


“瘦了。”哪吒蹙眉道,“怎的连自己都喂不饱?”


敖丙慢慢抬起头,红红眼角蓄着因情动而生的泪,他看着哪吒,牵着他的手覆于自己微隆的小腹上,清哑唤道:“那……你喂饱我。”


二人相拥,屋外桃花轻缓落下,点缀一地月光。


第二日午后艳阳高照,两人缠绵了几乎一整夜,现下仍未起床。敖丙被哪吒喂得晕头转向,如今腿都抻不直,若不是肚子实在饿极,他只想闭眼再睡上几个时辰。


哪吒从身后抱着他,天生火相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是暖烘烘的,敖丙用手指轻轻戳戳哪吒起伏有力的臂肌,试探道:“哪吒,你醒了吗?”


哪吒并未作答,而是直接低头吻了吻敖丙的脖颈,敖丙缩了缩,转身眼巴巴地看着他:“我饿了……”


“行,我给你做饭去,等着。”


哪吒披上外衣去了院子,敖丙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又忍不住裹紧被子,将自己滚成一个卷儿,在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最后探出头,呼出一大口气。


被子里哪吒的气息好浓啊……敖丙红着面庞想,他真的再度回到这里了,回到哪吒身边了,这不是他的又一场美梦,而是真真实实的。


两刻钟后,院子里渐渐飘来食物香气,敖丙闻着直泛迷糊,咽了好几回口水,才终于等到哪吒推门进来叫他吃饭。


“就在屋里吃好不好?”敖丙动了动腿,“走不动了……”


哪吒却上前一把将他抱起,让他稳稳坐在自己臂弯里,“走不动我抱你啊。”


哪吒将敖丙放在屋外椅子上,他烤了敖丙爱吃的肉腿肉排,还备了一大碗桃汁水。敖丙胃口大开,把烤得外焦里嫩的肉嚼烂了吞下肚,餍足得眯起了眼,哪吒还在烤着几串野菇,见状拍着他的背道:“慢些吃,多着呢。”


敖丙点点头,又突然想起自己兜里那些没吃完的馒头面饼,便兴冲冲地让哪吒帮他把放在枕边的藏宝袋拿来。


哪吒将藏宝袋取来给他,看着敖丙拿出一袋封在冰里的馒头和饼,捧到他面前亮晶晶地看着他,想让他帮忙烤热。哪吒自然依着他,接过食物,别出心裁地把肉排夹进饼里烤,肉香混着面香,闻起来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哪吒:“这是那家老夫妻给你的?”


敖丙点点头:“他们还给了我安胎药……对了,哪吒,我给他们的鳞片,怎么会在你手里?”


“那时我正好在清莲山,感受到附近村庄里有你的气息,我寻了过去,发现是你的龙鳞留下的。我与那对老夫妻曾经见过,我向他们问起你的行踪,他们说你还未离开多久,当即就把龙鳞给了我。”哪吒微微忧心道,“你拔了鳞片,疼不疼?”


“只是尾鳞,不疼的。”敖丙摇头道,“况且,是这片龙鳞让你找到了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让我拔多少回我也愿意呀。”


“净说胡话。”哪吒不满道,“谁敢再让你拔龙鳞,我先扒了它的皮!”


“好,我答应你,再不拔了。”敖丙道,“只是,哪吒,那夫妻俩生活清苦,龙鳞好歹也算值钱之物,你还是还给他们吧。”


“不用还。”哪吒却斩钉截铁道,“等你的身子再休养两日,我们再去登门,他们如今无儿女照顾,倒不如让他们搬去陈塘关颐养天年,我爹娘是驻守陈塘关的武将,自会安排妥当。”


敖丙心中动容,没想到哪吒竟已思虑得如此周全,忍不住又坐近了些,往哪吒肩上一靠,“哪吒……你真好,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哪吒被这直白之语说得心热,嘴上却仍故意反问道:“你才遇见过多少人,就知道我是最好的了?”


敖丙轻轻笑了笑:“我就是知道,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小龙,生来就是让他疼的……哪吒把敖丙搂到腿上亲了一番,敖丙半推半就,模模糊糊道:“肉饼要凉了……”


两人在院里边吃东西边说话,不论什么细微的小事都可以兴致勃勃地说上半天,仿佛有数不尽的事想对彼此倾诉,以弥补前些日子的分离之苦。


说话间,敖丙悠闲依偎在哪吒肩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道:“呀,李子!”


哪吒:“什么李子?”


“我在后院种的李子呀,这么久了,不知道发芽没有呢。”敖丙顾盼神飞,起身挽住哪吒把他往后院带,“咱们快去看看。”


“哦?能走了?”哪吒由他拉着自己,视线往他身上一扫,“那今晚再好好抱抱你。”


敖丙回头红着脸嗔他一眼,心里却仍欢喜着。两人来到后院埋过李子核的地方,定睛一看,那丰饶壤间竟已在无人察觉时抽出不少新芽。


敖丙惊喜无比,蹲下身,用手指轻碰那嫩绿芽枝。


绿芽虽渺小纤弱,却依然于这广阔天地间绽放无尽生机,直至未来有朝一日,枝繁叶茂、绿叶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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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瓤子

【原顾】照片

  *磨合期,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和宠狗天仙

  *我流酸甜矫情文学,胡言乱语慎入

  *全文5.9k+,感谢观看!

  

  

  “飞机晚点了,不用等我,早点睡。”


  顾青裴看看手机上五小时前发的短信,又看看坐在沙发皱着眉头睡着的人,无奈地笑了笑。


  客厅没开灯,顾青裴一推开门,眼睛还没适应明暗变化,昏暗光线笼罩的模糊黑影便吓了他一跳,差点把行李箱甩出去。意识到傻小子那股倔劲儿又犯了,困得熬成一只鹰也要等到他平安回家,他立刻放缓了动作,小心地把行李箱拨到一边,轻手轻脚挪到沙发边坐下。他盯着原炀看了好一会儿,心软成一滩水,...

  *磨合期,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和宠狗天仙

  *我流酸甜矫情文学,胡言乱语慎入

  *全文5.9k+,感谢观看!

  

  

  “飞机晚点了,不用等我,早点睡。”

  

  顾青裴看看手机上五小时前发的短信,又看看坐在沙发皱着眉头睡着的人,无奈地笑了笑。

  

  客厅没开灯,顾青裴一推开门,眼睛还没适应明暗变化,昏暗光线笼罩的模糊黑影便吓了他一跳,差点把行李箱甩出去。意识到傻小子那股倔劲儿又犯了,困得熬成一只鹰也要等到他平安回家,他立刻放缓了动作,小心地把行李箱拨到一边,轻手轻脚挪到沙发边坐下。他盯着原炀看了好一会儿,心软成一滩水,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原炀的嘴角。

  

  “嗯......回来了?累不累?”原炀迷迷瞪瞪的,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活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脖子,眨着眼睛直打哈欠。他一伸手臂,熟稔地锁住顾青裴的腰,脸埋进顾青裴的肩窝,小狗似的蹭了蹭。

  

  “还好,不太累。”顾青裴抬手呼噜呼噜原小狗后脑勺的头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能丢了不成。”顾青裴笑着捏捏小狗的侧腰,随口打趣了两句。

  

  原炀顿了一会儿,没接他的话,抬头按着他的后颈,吧唧一口使劲亲在他的额头,声音沾着粘粘糊糊的困意:“去洗澡吧。我给你做点宵夜?面条好不好?”

  

  “好。加个鸡蛋,我快饿死了。”

  

  原炀起身往厨房走,顾青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刚要去卧室拿换洗衣物,忽然想起来有个明天要用的文件放在书房。趁着自己还记得这件事儿,顾青裴迅速走进书房,顺利地在书桌摞着的一大堆文件夹里翻找出那份文件,扭头就准备去洗澡。

  

  余光瞥见桌面角落的笔筒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顾青裴莫名心头一跳。他指尖怼开笔筒,看清那两张照片的时候,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乱了三分。

  

  是当年他在新加坡、原炀找私家侦探拍的他的照片。

  

  这些照片本来应该好好地收在看不见的地方,不需要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他们已经和好了,象征着过去痛苦回忆的照片,为什么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他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脸,竟觉得有些陌生,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恍惚地想,原来那两年里的他,连眼神都是空洞洞的,他甚至透过那张带着笑容的脸,看见缺了一个角的灵魂。

  

  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些难堪的时日,顾青裴意识不到他正死死地捻着照片的边角,指腹的汗硬生生将照片卷得发皱。直到原炀在外面喊了他一声,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老婆,你洗澡了吗?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

  

  “好。”

  

  顾青裴扯着干涩的喉咙回了一声,极力克制着嗓音的颤抖。他照着原样将照片塞回笔筒下面,若无其事地钻进浴室洗澡。

  

  心事重重地吃完夜宵,原炀固执地拽着他泡了个脚。他手里捧着原炀递给他的热牛奶,凝视着半蹲在地上替他挽裤脚的原炀,心里的疑惑宛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几欲开口问个清楚。他直觉原炀心里有事,才会自虐似的把那些照片重新翻出来看。

  

  可原炀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了,像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快乐狗狗,眼角眉梢皆是喜气洋洋的柔软笑意,他泡脚的时候也要黏在他身边摸摸抱抱,牛皮糖似的搂着他亲了好几口。他反复张了好几次嘴,怎么都问不出口。

  

  原炀看他时不时走神的模样,不满地咬他的耳垂。

  

  “想什么呢?出差这么多天,你都不想我?还有空想别的。”

  

  顾青裴摸他的肩胛骨,伏在他肩头失声笑了起来:“哪有时间想别的,你跟小狗似的贴着我,我都喘不上气了。”

  

  “又说我是狗。”原炀低下头叼住顾青裴侧颈的皮肉,恶狠狠地用牙齿碾来碾去,末了又伸出舌尖舔了舔,“狗就狗吧。”

  

  他把人抱得紧紧的,低声又道:“我很想你。”

  

  和好之后原炀总是这样粘人,巴不得时时刻刻挂在他身上,这回分别好几天,原炀眼底浓稠的思念和依赖几乎生出了实质,紧紧地缠住了顾青裴整颗心脏。顾青裴觉得心酸酸软软的,侧过脸亲原炀的耳尖,安抚无形之中耷拉下来的小狗耳朵:“我也很想你,傻小子。”

  

  睡觉的时候原炀也没舍得撒手,牢牢地圈着顾青裴。顾青裴顺从地往原炀怀里钻,闻着小狗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闭着眼睛试图入睡,可心里还记着照片的事儿,好像怎么也睡不着。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原炀会找个机会背着他把照片收起来,让一切在天亮时恢复原状,隐秘的心事只能在他看不见的黑夜里悄悄冒个头,转而在黎明之后无声无息地埋进原炀内心最深处,规避所有被他窥探到的可能性。

  

  他睁了眼,用目光描绘原炀的眉眼,似乎在静谧的空气里,看见原炀肩膀上沉甸甸的包袱。顾青裴默默地在心里叹气。

  

  感情的沟壑那么深,虽然他们都很努力地用爱意将它填满,但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永远都横亘在他们中间,细碎的罅隙里铺着那九百多天的尘土。看似平静的海面藏了多少波涛汹涌的浪花,他从来没有深究过。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或许原炀心里的结,从来就没真正解开过。

  

  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搅成一锅粥,顾青裴越想越烦躁,不得不用力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意识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间,他迷迷糊糊,忽的感觉身边的重量骤然减轻,床垫悠悠地回弹一下,压在他身上的胳膊也小心翼翼地抽离。他心里咯噔一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零星睡意顷刻间消散,他眼皮还合着,手指已经在被子底下用力揪紧了床单。

  

  他听着原炀蹑手蹑脚踱出卧室,大概是怕吵醒他,房间门虚掩着没锁上。他等了半分钟,估摸着原炀进了书房,火速翻身下床,拖鞋都没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书房门边,看着半开的门,深呼吸了几下,犹豫着探了半个身子,一眼看见侧着身立在书桌旁的原炀。

  

  原炀把桌上层层叠叠的文件稍稍整理了一下,掀开乱七八糟的纸,大手随意地在桌面上拂了拂,将散落的几张照片拢在手里,弯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郑重地放了回去。然而他没有急着站起来,直勾勾地望着那沓厚厚的照片,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房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小巧昏黄的台灯,从顾青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瞄见原炀蜷在书柜边的剪影,和略显出神呆滞的侧脸。

  

  原炀拾起一张照片,指尖摩挲过相中人的脸颊,动作轻柔而眷恋,像是在触碰最珍贵的宝贝。顾青裴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萦绕在他周围的苦涩气息,铺天盖地地朝着他涌过来。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彼时的顾青裴听到这句话,心情刚经历过大起大落,头脑里的情绪太复杂,绞着他的五脏六腑,又疼又生涩。他不想再提起任何与那两年有关的事情,于是他回答不知道,逃避原炀黯淡的眸子。

  

  其实他未必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原炀抱着他哭,忐忑又犹疑地问“你是真的回来了吗”,那委屈的哭腔,滴落在他脖颈的灼热眼泪,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依旧刺得他心尖酸疼。

  

  而此时此刻的顾青裴咬着下唇,指尖抠着墙壁,耳朵迟缓地接收着墙上时钟滴滴答答的细微声响,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随着时针的转动不断地飞速倒流。他好像被扔回了两年前,跨过那些再也无法找回的旧时光,穿越几千公里的遥远距离,隔着岁月打造的透明玻璃墙,看见那时候的原炀窝在黑漆漆的房间,捏着照片,沉浸在无声的孤寂里,傻傻地想念他。

  

  他忽然被无理的懊悔席卷了胸腔,一颗心疼得皱缩。他很想要回到那一天,想吻去原炀的眼泪,然后跟他说。

  

  ——我知道。因为我也很想你。

  

  “原炀,你在干什么?”

  

  一句话蹦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顾青裴被自己语气里的哽咽震得有些失神,而原炀在他的注视下颇为震惊地转头,倏的一下站起身,手攥着照片,本能地往背后藏。

  

  他抿了抿嘴唇,干巴巴喊了声“青裴”,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一垂眼看见顾青裴光着脚,眉心立刻蹙了起来:“怎么不穿鞋?冷不冷。”

  

  他伸手去抓顾青裴的手,想把他拉回房间,却被顾青裴反手扣住了手腕,无名指的指甲掐进了他掌心的肉。顾青裴执拗地盯着他,也不说话,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掰扯清楚。原炀只得先败下阵来,沉默着踢掉自己的拖鞋,努努嘴示意顾青裴穿上。

  

  顾青裴踩着他的拖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把适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原炀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照片攒成一团,转念又想起照片上精致好看的脸,指节踌躇着舍不得弯曲,五根手指机械地一曲一伸,那张揉出了两个皱褶的照片便猝不及防地飘落在地。

  

  原炀身子一僵,慌乱地看着顾青裴抢在他前面,把照片捡了起来。他拽紧睡衣的衣摆,喉咙微微发堵。

  

  顾青裴轻轻地抚着照片上他有些不平滑的脸,情绪像是稳定下来了,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为什么又在看照片?”

  

  “我就在你身边,原炀,为什么要看照片?”

  

  原炀的喉结滚了又滚,嗫嚅着说不出话。

  

  “你还是怕我会走,是不是?”

  

  顾青裴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原炀给他一个答案,他自顾自地就下了判断。

  

  ——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能丢了不成。

  

  几小时前原炀没有说出口的回答,这一秒钟震耳欲聋地响彻他的耳膜。

  

  他知道原炀没有安全感,也理解被当年的丢弃所催生出的无助和不安,可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仅仅是分开几天,原炀竟患得患失到这个地步,神经质地把昔日的伤口一遍遍撕开。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原炀生怕顾青裴误会了他,急吼吼地开口辩解,“就是前几天你不在,我有点……睡不好,我想看看你。我刚刚是准备把照片收起来的。”

  

  岂止是睡不好。原炀没有说,其实顾青裴不在他身边,他压根儿睡不着。他差不多每天都在半夜莫名其妙地醒来,眯着眼睛往身旁摸,碰到身侧冰凉空荡的床后猛地惊出一身汗,彻底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坐起身,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一时之间分不清楚顾青裴和他复合这件事究竟是否只是他荒唐的梦境。

  

  身体总是比夜半迟钝的大脑快了一步。他还没想清楚今夕何夕,人已经迅速冲进了书房,熟练地蹲在那个保存着他满腹心事的抽屉前。张皇失措地,他把那些照片翻出来,呆呆地瞅着照片上笑盈盈的脸,又掏出手机看顾青裴睡前给他发的晚安,模模糊糊地想,不对呀,他现在不止有这些照片了。

  

  顾青裴回来了,不是吗?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在顾青裴不在的夜晚反反复复地看那些照片,好像靠着这些旧照片才能提醒自己,那些糟糕的、狼狈的日子早已翻了篇。照片里的顾青裴回到他身边了,他只是出了一个短途的差,不是一去不回,他能够等到一个明确的归期。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安全感像碎了满地的拼图,他手足无措地想拼凑完整,却发现他连手头到底应该有多少块碎片都数不清楚。

  

  “你想我,你应该给我打电话。”顾青裴往他跟前迈了一步,几乎贴在他身上,两人的呼吸沉沉地喷洒在对方面颊,“原炀,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得不到回应,看不见人影,漫长的日日月月孤孤单单地重复又流逝,能够紧握的,仅仅是抽屉里一沓了无生机的照片。

  

  原炀把手搭上顾青裴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面前人的体温,垂着脑袋,哑着嗓子说:“大半夜的……不想吵到你。”

  

  他可以默默地消化掉这些莫须有的矫情,他不想让顾青裴平添无谓的负担。毕竟是他犯过的错,他对不起顾青裴,他理应承担一切随之而来的后果,没有资格和顾青裴抱怨或者索取太多。有时候他觉得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从今以后他死也忘不掉那样凌迟般的痛苦,再也不会做任何有可能让他失去顾青裴的事,这样他就可以把顾青裴永远留在身边。

  

  顾青裴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

  

  顾青裴心底陡然冒起一阵火,旋即无力地被滔天如浪潮的情感浇熄。他揪着原炀的衣领,古井无波的声音终于被杂糅的情绪搅得变调:“原炀。”

  

  他将手里的照片贴在自己胸口,眼眶蛮不讲理地开始发烫。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在新加坡,特别特别想你。”

  

  “想你给我做的饭,想你傻不愣登在我家门口守了我一夜,想你说你喜欢我。”

  

  “能重新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是不是要我告诉你,其实那两年我过得也特别不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我跟你一样,很珍惜现在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我也离不开你,你才会觉得心安一些?”

  

  顾青裴少有的直白和坦荡,像把重锤砸在原炀的前额,冲击得他头脑发晕,懵得不知所以。他怔怔地抬起眼皮,视线撞进顾青裴泛红的眼睛,搁在顾青裴腰间的手一瞬间收紧。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他茫然地道歉,说不明白是为自己那恼人的胡思乱想,还是为顾青裴那屈辱难捱的两年半。

  

  要是当初……

  

  “原炀,”顾青裴靠上前吻他的嘴唇,湿漉漉的睫毛蹭过他的皮肤,有点痒,“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心安一些?”

  

  原炀另一只手攀上顾青裴的背,用力把人搂进怀里,发抖的双唇贴在他从过大领口里露出来的半边肩膀。顾青裴感受到他紊乱的呼吸,身子也随之轻轻颤了颤。

  

  “什么都不用做,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是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原炀哑口无言,只埋头将人搂得更紧。片刻后他混浊的嗓音低低地响起来,说出的一个个字像猩红的烟头,滚烫的火花径直戳在顾青裴心头的软肉:“我就是……有点害怕。对不起。”

  

  从头至尾,哪怕是在他吵嚷着怨恨顾青裴的日子里,他都在害怕。顾青裴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淡然又体面,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不声不响地掌握着全部的控制权,他所有的感情被死死拴在顾青裴身上,逼得他快要发疯。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生命线停滞在顾青裴手心,一举一动都被顾青裴牵制,连逃跑的机会也找不着。他受不了漫无止境的等待,却没办法停止等待。他害怕顾青裴永远不回来,害怕顾青裴恨他不爱他,害怕当年筑下的错要把他一辈子困在无法翻身的十八层地狱。

  

  那些气势汹汹的报复和憎恨,只不过是一层脆弱的包装纸,内里裹住的全是他无法坦言的恐惧,日日夜夜都在侵蚀他的灵魂。即使顾青裴真的回来了,他好像也无法从往日的噩梦里挣脱。

  

  他还是会害怕,怕他在顾青裴心里没那么重要,怕再次被顾青裴放弃,怕一睁开眼睛,失而复得的爱意转瞬间又得而复失。

  

  “一想到你在新加坡还笑得出来,我就讨厌你,顾青裴。我更讨厌我自己,我怕你不需要我。”原炀吸了吸鼻子,回味了一下顾青裴刚刚说的话,迟来的欣喜慢腾腾地化作水蒸气弥漫上眼眶,他突然吃吃地笑了几声,轻声问,“你说你在新加坡很想我,你离不开我,是真的吗?”

  

  顾青裴把压在他脖颈的脑袋扒拉起来,定定地看着原炀的脸,一边抬手擦他将要落下来的眼泪,一边认认真真地回答:“真的。”

  

  “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那样把你扔在这。”

  

  过往的爱与恨粘稠得犹如沼泽里的淤泥,被拖拽着直往下陷落的人,从来不止原炀一个。顾青裴后悔的是,他曾如此刻意地维持着虚伪的理智和冷静,亲手抛弃了那么多让原炀相信被爱的机会,在不应该保持沉默的场合选择了三缄其口。

  

  就算一切的痛苦与分离都避无可避,至少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原炀。

  

  “我很爱你。我一点,一点都不想离开你。”

  

  “以前不想,以后也不会。”

  

  “你要相信我。不要怕。”

  

  “你相信我吗?”

  

  原炀点头点得飞快。顾青裴手握成拳,把那张照片揉成皱巴巴的球,利落地扔进书桌旁边的小垃圾桶。

  

  紧接着他仰头,珍重地亲吻原炀越发通红的眼睛。

  

  “那就别再看那些照片了。”

  

  “看着我。”

  fin.

  

  

  彩蛋:

  

  原炀瞧着顾青裴二话不说把那一大沓照片统统锁进了家里的保险柜,还改了保险箱的密码,默不作声地从身后搂紧了顾青裴的腰。

  

  “顾总还玩没收那一套啊?”

  

  “省得你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顾青裴转身缩在原炀怀里,抬手恨恨地点他的额头。

  

  “以后有心事你得告诉我,听见没有?”

  

  原炀笑着说好,不管不顾地粘上来吻他。

  

  “你多说两句爱我,比什么都管用。”

    

  顾青裴睁着眼,静静地看原炀扑簌簌的睫毛。

  

  没关系,日子还长。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20)完结章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在和阿富汗执政方的警察部门做了相关交涉后,当天晚上,黑桃k被紧急用国内的医疗飞机运回了建宁;而严峫当时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一小时后就开始内脏大出血,各种沙漠和打斗里留下的沉疴齐齐找上门来,被江停一把摁上了医疗飞机。


  同时被运上去的还有中度脑震荡的秦川。


  “你先走,我过几天就回去!”江停看着担架上的严峫,朗声喊道,身影逐渐在不断闭合的缝隙里变得模糊。

  严峫神志不清地想:骗子,等我抓到你,一定给你个厉害……

  下一秒,清醒的神智像一根倏然绷断的绳子,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甜梦境。...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在和阿富汗执政方的警察部门做了相关交涉后,当天晚上,黑桃k被紧急用国内的医疗飞机运回了建宁;而严峫当时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一小时后就开始内脏大出血,各种沙漠和打斗里留下的沉疴齐齐找上门来,被江停一把摁上了医疗飞机。


  同时被运上去的还有中度脑震荡的秦川。


  “你先走,我过几天就回去!”江停看着担架上的严峫,朗声喊道,身影逐渐在不断闭合的缝隙里变得模糊。

  严峫神志不清地想:骗子,等我抓到你,一定给你个厉害……

  下一秒,清醒的神智像一根倏然绷断的绳子,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甜梦境。


  医疗舱的大门轰然闭合。


  江停和吴忠明一干人等站在地下军事基地的铁门前,目送着直升机嗡嗡远去。


  吴忠明抱臂瞥了一眼旁边年轻俊秀的小白脸,由衷道:“江队,您的行动迅速,当机立断、雷厉风行,不愧是曾经立下赫赫功勋的江支队长,这样就截到了缅甸大毒枭黑桃k,也算是拔除了云滇缉毒警们的心头大患。”


  “是啊……”

  一众士兵们纷纷应和,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江停在现场是怎么心狠手辣一往直前,又是怎么把人崩成肉泥还面不改色的,再也不敢从心里小瞧这个看上去有点文秀的长官了。


  余霞成绮中,红色的天幕垂挂无数轻纱一样的光带,披挂在江停修长的身姿上,将长长的影子拖入无边无际的广袤罂粟花田。


  江停面朝天地辽阔,背向友军数人,轻声道:“不,所有人都值得无上的褒奖。”


  几十公里外的地方,七名卧底扮作农夫、铁匠甚至是雇佣兵,将一波又一波的宝贵讯息传回基地。犹如困兽在陷阱中左冲右突,明知道四面楚歌,却还想拼死撞出一条生路,哪怕最终粉身碎骨。


  毒品的獠牙即将被颗颗拔除,沉寂的夜色也会被旭日所冲破,绽放新生的晨曦。

  他…他们……

  终将倾覆这阴霾,让黎明点亮天光。

  

  


  ……


  周围天旋地转,医生和护士的声响越来越遥远,逐渐越来越虚无。


  严峫宛若置身温热的水流里,被环绕包围着,耳边似有轻吟的吟唱,随后,某种空无飘渺的嗓音回荡在耳畔……


  “严峫。”


  “严峫!”


  轰隆轰隆,水声喧如沸腾,无数逆流像一只只有力的大手,拉扯他,堵塞他,某个俊秀的面容含着浅淡的笑容,向他张开怀抱……而后,暴涨的水流呼啸着将人一推而上。

  

  严峫猝然浮出了水面,空气满涨着压入鼻腔。


  他睁开了眼,听到了医生惊喜的呼唤,而后,严父、曾翠翠女士、魏副局,所有人从病房门口包围着他,欣喜和泪水伴随着爱意将他包裹……


  严峫微微张嘴,声音沙哑:“江停……”


  ……


  从手术结束后醒来,到卧床休养,每天被不重样的骨汤鸡汤伺候着,严峫终于闲得蛋疼,开始偷摸摸和隔壁病床的秦川打起线上麻将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严峫卧床期间,瓦伦蒂娜——那个会所由于和黑桃k粘连已经被彻底查封了,也就是说瓦伦蒂娜不幸失业了,不过她好像并不太在意。


  瓦伦蒂娜来探望了严峫(她一出场就把一众护士医生连带着市局的刑警同事全部看呆了),涂着大红唇穿着紧身吊带风情万种的瓦伦蒂娜妩媚地送了束香水百合,然后轻声道:“看到会所倒闭,我就知道江哥成功了。”


  严峫:“?!”


  瓦伦蒂娜哈哈大笑,把一头金发和美瞳十秒钟之内全部卸了下来,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变活人的黑发大波浪美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瓦伦蒂娜说:“上次的赛拉嗪涉毒案我跟进了后续,菲利普信守承诺给受害家人分别打了三个一百万,也算是一点补偿吧,虽然什么都比不上活生生的人在眼前重要……我真名叫杨媚,江哥对我有恩,我在会所只不过是江哥留下来的眼睛而已。不然你和江哥来调查的那天我为什么会暗示你江哥在外面?”


  严峫恍然,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他秉持着作为江停伴侣的负责任的心态,惺惺相惜道:“那您现在打算做什么?实在不行可以来我家旗下的会所上班,正规场合哦,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服务。”严峫竖起食指神神鬼鬼地摇了摇。


  瓦伦蒂娜——现在该叫杨媚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用啦,我在建宁开了家KTV,严警官有空记得来赏光,这是名片。我先走啦不打扰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江哥的生命安全,有缘再会!”


  严峫朝着杨媚摇曳生姿的背影挥了挥手,心里像泡着十二个大醋缸那样生闷气:江停究竟跟多少人不清不楚,李檀、黑桃k、杨媚还有fishel(如果他知道fishel未来会是他的是弟媳妇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又过了几天,省厅的调查小组下来了,开始对事件里各个人的行为表现做评估,这里特别针对了秦川,因为根据其他人的供述,秦川莫名出现在黑桃k身边这一点始终无法解释。不过严峫坚称秦川一直在对自己和江停施以援手,并且弄死了黑桃k的左膀右臂方片j,后来恭州市长岳广平也补充了任务的计划书,称是自己让秦川执行的卧底计划。此事过后,岳广平被纪律警告了一次,好在秦川在各方人马的担保下安然无恙,只需要写十万字的检讨书,对自己的信念理想和违反纪律的行为做全方位的陈述和反思。


  “十万字!”秦川在病床上哀嚎,“我怎么不去出书呢?”


  严峫非常不厚道地笑了他一晚上,表示秦大作家如果著作成功他一定出钱支持印刷个几百本在市局上下免费发放,连扫地的阿姨和食堂大妈都不会放过。当晚他就被秦川追打出去二里地,绷带都差点跑裂了。


  魏副局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阿富汗的行动非常成功,七名卧底和重新卧底的江停全部完成了任务,值得一提的是,在重新卧底的过程中,江停再次以出色的能力取得小头目的信任,获得了关于阿富汗运毒网络的全部信息。三个制毒基地被吴忠明尽数扫荡,运毒的所有信息都交给了阿富汗警方,江停和吴忠明等人即日便会返程。


  足足二十天,思念像潮水一样蔓延扩散,看到餐盘里的水煮牛肉会想到他;看到天际的绵软白云会想到他;就连窗户飘进来一抹淡淡的女家属身上喷的雪莲味香水,都会勾起严峫铺天盖地的爱意和想念。


  每一次午夜梦回都疯狂想念的那个人终于要回来了。


  虽然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虽然明明答应了他几天就会回来,但他还是……


  还是没法不爱他。


  严峫眼眶微红,心脏被酸涩的柠檬挤压着阵阵发胀……

  

  魏副局郑重地安慰他:“你应该为江停感到骄傲,他再次带着满身的荣耀和功勋叱咤归来,以他现在的所有履历功勋,成为厅局级领导只是时间问题,恭州的未来就靠他们这帮年轻人了。”


  在秦川揶揄的视线里,严峫点了点头,喉头滚烫。


  新生的力量会撕破遮天的黑暗,熊熊烈火会燃尽这片焦土的阴霾,万千光芒将破云而出,天光笼罩大地,带来旭日初升的皎皎晨曦。


  ……


  “什么?”秦川大吃一惊,“我说你上学时候有没有好好听过生理课,omega的承受能力非常强,正常alpha需求内都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严峫也大吃一惊:“可是,江停他总是看上去受不了的样子,我也就不敢太过分啊。”


  秦川翻了个白眼,“好的你生理课一定没有及格,omega在被信息素控制的时候会不自觉不可控地出现哭泣、痉挛和昏迷的现象,跟受不受得了没有关系,放心吧,就你这点本事闹腾个三天三夜他都受得了!”


  严峫大怒:“什么叫我这点本事?”


  看着似乎已经把话听进去的摩拳擦掌的严峫,秦川转头暗暗自喜:虽然omega承受能力确实很强,但三天三夜即使对omega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他也算是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让江停不好过了,扳回一局!


  ……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严峫像往常那样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抽烟,几名市局的刑警同事和秦川在病床旁围了一圈躺着打游戏,时不时传来“ko!”的暴击声,曾翠翠女士和严父正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头碰头地为素未谋面的活在传说里的儿媳妇儿线上选见面礼。


  “这个手链不好,儿媳妇是警察,怎么能戴这种叮叮当当的东西?”曾翠翠女士唰唰唰滑过了好几页的商品。


  隐隐约约地,好似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徜徉而来,严峫把烟熄灭,正准备回病房给秦川一个偷袭,忽然心有感应似地朝走廊尽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顿住了。


  一身白衬衫和西装裤的青年逆光而来,在袅袅还未散去的烟尘里,身形如踩着光团,每一步都乘奔御风。


  那长腿翘臀,宽肩窄腰,还有特意打理过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染着金黄的微光,每一寸衣料都好似浸着雪莲的芬芳……俊秀帅气得像是走红毯的明星一样。


  “严峫?”病房里有同事在喊他。


  严峫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地,周围所有人都发现了严峫不同寻常的状态,朝走廊尽头看去。


  江停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像踏着次第盛开的繁华,缓缓走到他面前,在严峫哑口无声的瞪视里,单膝下跪。

  “严先生,可以和我结婚吗?”

  

  曾翠翠女士,严父,还有一帮市局的同事,所有人简直像是惊呆了,震惊地看着严峫露出梦游一样的神情。


  仰视他的omega俊秀逼人,特意装点过的形象简直可以用魅力四射来形容,严峫梦游一样地揉了揉眼,梦游一般地接过了那捧玫瑰花,梦游一样地蹲了下去,抚上了日思夜想的人柔软的面颊。


  真奇妙,这个作风刚硬的江支队长,头发和皮肤却这样绵软,带着让人忍不住拥入怀中的致命诱惑。


  严峫下意识扫视了一圈饱含兴味坐等看戏的众人,咳了咳,笑道:“你怎么抢了先啊,你可真是找了个好时机。”


  然后,在一圈人八卦灼灼的目光下,他重重一拉,把江停扯起来,用力地抱在自己怀里。玫瑰花团簇在怀抱间,和雪莲一起交织出灿烂荼锦。


  秦川吹了声口哨。


  严峫缓缓掰过江停的面颊,轻声道:


  “我愿意。”

  

  “……”


  “……叫老公。”






—————正文完结—————




一些完结的碎碎念:爆肝式的更新速度,必须夸我!如果宝汁们喜欢这篇文,记得在评论区发布多一点字的感受哇,你们的评价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小鱼fishel、葱花和鲨鱼的故事未完待续,或许在未来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惊心动魄!就当做在这个abo的世界里,在忙忙碌碌的人海里,停停和最巅峰时期的小鱼擦肩而过,点面之交,他们会再次相遇在故事线的尽头。


本人非常喜欢坚韧的omega这个设定,就像江停那样,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阻止你强大的并不是性别和属性,只要想去做,a还是o都无所谓。像江停这样游离在世俗之外的情感模式,也需要、只能是严峫这样大胆热烈的爱、奋不顾身的勇气才能与之相配,让我们再次为山牙子的厚脸皮鼓掌👏👏👏👏


以上,纪念我十万字的同人中篇!




———————————————

彩蛋:关于因为晚回来被罚三天三夜哭得停不下来这件事?g65+道具

大豪che!!!3k+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11)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傍晚,无边暮色沉沉里,严峫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望着天际微渺的星辰,叹了口气,拨打了某个电话。

  滴滴——


  “妈,你跟爸说一声,这件事务必要帮我……你儿子的人生大事就这么一锤子买卖了……”

  空旷的复式大平层内,电话断断续续地,一直打到了凌晨。


  …


  翌日。


  闹铃在第十八次响起时,终于被鸭绒被里伸出的一只结实有力、骨骼分明的手,啪地狠狠拍断了。


  上午十点半,严峫从大床上翻身坐起,揉按着失眠大半夜后晕晕沉沉的头,忽然,严峫上了发条一样弹了起来,大脑轻微晕眩,今天要……...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傍晚,无边暮色沉沉里,严峫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望着天际微渺的星辰,叹了口气,拨打了某个电话。

  滴滴——


  “妈,你跟爸说一声,这件事务必要帮我……你儿子的人生大事就这么一锤子买卖了……”

  空旷的复式大平层内,电话断断续续地,一直打到了凌晨。


  …


  翌日。


  闹铃在第十八次响起时,终于被鸭绒被里伸出的一只结实有力、骨骼分明的手,啪地狠狠拍断了。


  上午十点半,严峫从大床上翻身坐起,揉按着失眠大半夜后晕晕沉沉的头,忽然,严峫上了发条一样弹了起来,大脑轻微晕眩,今天要……

  严峫醍醐灌顶,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抓起手机打开微信,查看着魏局发布的通知。


  “十二点在建宁市中心的红星酒楼十七楼宴会厅。江队会来,记得当面好好给人家道谢。”


  “……”严峫放下手机,转过头,镜子里映出一张头顶鸟窝胡渣巴拉的脸。

  

  “这种形象,想搞江停恐怕更没戏了。”他喃喃道。


  严峫的变身过程总是像美少女战士一样神奇。半小时后,他洗完澡,刮好胡子,自己拿剪刀对着头顶咔擦咔擦,喷上啫喱水定好型;又随便找了支男士香水呲呲两下,对镜左右观察片刻,俨然又是一张下海挂牌五万起的脸了。


  正当他像开屏的雄孔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戴了个顶级腕表,并开了辆平时从不开的豪车潇洒靓丽地从停车场上楼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不用客气江队,我开车技术是这个!上个月在建宁的荒山跟人飙车,一个开超跑的都没混过我……”


  严峫猛地回头,五彩斑斓的大公鸡一样的李檀正殷勤地在前面带路,手里还比了个得意的大拇哥。


  停车场晕黄的灯光从远处沙漏状散开,把来人的身影拖成细长的黑影。omega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裤,冰魂素魄、雪胎梅骨,冷冰冰地跟在后面,看样子正拿手机拨弄着什么材料,眼皮都没抬起一下。


  皮鞋踩在瓷质地面上发出锵锵的声响,空旷的停车场内静谧如海,这些动静格外鲜明。


  严峫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那个清矍的身影时寸寸崩塌。他喉管变得酸涩难言,目光无法抽离,心跳缓慢加速,忽然产生了一种难言的醋意。

  才一天,就已经坐着别的男人的车互相纠缠了?他们是什么能坐一辆车参加庆功大会的关系?


  李檀也不介意,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这种自我演讲式的聊天模式,仍然笑呵呵地找着话题,直到严峫黑着脸咻地按了下电梯键,阴森森的气场才引起了李檀的注意。


  李檀转过半张脸,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皮笑肉不笑地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哟,这不是咱们的alpha哥吗?”


  江停的手指陡然一僵,视线凝固在手机屏幕上。


  严峫抱臂背靠墙壁邪魅一笑:“您好,请问你是哪位?难道您不是alpha?”


  李檀瞪了他一眼,像是一头大公鸡被薅下了几根羽毛,气汹汹从鼻孔喷出一口气,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电梯吱呀吱呀地停在地下二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泼出一地灯芒,严峫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江停,翕动了片刻嘴唇。

  他想说什么却失了声,终于还是喉咙滚动着微微咽了一口寒风,率先走进了电梯。


  李檀和江停紧随其后,默默站在了严峫的前面。


  锵——


  电梯门缓缓闭拢,将三个人困在不到五平方的立方体内。严峫居高临下,通过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江停规规整整的衬衫领衽下那白皙幽秘的腺体,与此同时,隐隐约约几抹艳红的痕迹攀附其上。

  ——那是严峫留下来的,刻意寻找,总能寻到踪迹。


  严峫细微地咽了口唾沫,轻微的自尊和难堪忽然就那样浸润得绵软。


  他想:我不该这样计较,江停是个一生只能被永久标记一次的omega,还被我强制成结了,我怎么能让他受委屈?我应该主动的,如果我们两个都随缘,这段关系恐怕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楼层一层层攀升,跳动的数字宛若严峫速涨的心率。


  终于,电梯咔一声抵达十七楼,李檀不耐烦地按了按开门键,看起来很不想和严峫这个alpha挤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

  严峫也在同一瞬间,下了某种决心。


  大门轰然而开,宽敞明亮的宴会厅进入眼帘,无数年轻警察兴奋地低声交谈,锦旗、奖章,熠熠生辉的吊灯播撒着光芒。


  江停无声地迈了出去,李檀反倒愣了一下,看起来还没忘记“生殖腔消肿膏”的事情,有点纳闷这两个人竟然真的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他很快颠颠地尾随而去,丝毫不在意严峫的目光。


  远处的落地窗一尘不染,像一个环形的玻璃墙,将城市的一切一览无余。越过高楼林立,可以看见辽阔宏远的蔚蓝天空,澄澈微渺。有飞鸟划过渐染蓝绿的天际,如丹青画上蘸笔泼洒的墨迹。


  严峫随着获奖的警察前去领了一圈米面油,连拿到奖章的兴奋都淡了几分,他拎着两桶油一篓鸡蛋寻找江停的身影,迎面撞上了同样拎着两袋面一捆葱的秦川。


  “不是哥们。”秦川瞅着他一乐,“咱俩这组合不错,出门右拐支个摊子可以卖葱油鸡蛋饼了。”


  严峫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油和鸡蛋往秦川手里一塞:“送你了,不用谢,记得把卤蛋双倍给我还回来昨天你藏背后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话还没说完,严峫已经在西南侧落地窗看到了江停打电话的身影,不由分说地溜了。

  

  秦川震惊地看着严峫跑得冒烟的背影,喃喃道:“至于吗,果然恋爱让人失智。”


  落地窗外万千辉芒如光影瀑布,将那道修长身影笼罩在华彩斑驳里,omega的神情有些厌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加班。”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停的表情带着点嘲讽和奇妙的厌恶似的,嗓音却被控制得很好,平铺直叙:“好,你也是。”


  电话挂了,江停疲惫地转过身,垂眸闭目养神,额发和立体的眉弓将半张脸遮在黑暗里,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下巴,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

  光芒之盛大,前路之荆棘,从没有他可以躲藏歇息的余地。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倏然睁开眼。


  严峫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遮挡了吊灯璀璨的光线,笼罩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他在江停一刹那闪过没来得及隐藏的错愕里低声道:

  “江队,你不能随随便便地丢掉我,有些问题你必须回答。”


  江停张了张嘴,严峫没给他任何做反应的机会,拽起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人从窗前拖了几步,朝宴会厅外坚定地走去。


  “严峫?!”

  江停显然没想到严峫会在这种时候发难,他力气不如强势的alpha,或者说现在的场合也不允许他和严峫爆发肢体冲突,一贯用智谋周旋的他也从未想到有人会这样直接了当地武力压制,竟然真的被硬生生拖到了门口。


  五十米外的秦川看到这一幕,差一点把手里的鸡蛋飞到魏局头顶上。不愧是建宁第一古惑仔严峫,这么简单粗暴。


  咣!

  江停被推进了一个斜对角的包间,大门瞬时被单手反锁,严峫背靠着包间门,长出一口气。

  随即他抬起眼睛,慢慢逼近了江停。


  江停的手指骤然握紧了,抬头平静地看他:“你有什么要问的?”


  严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当时在会所里二楼点名道姓要你的那个男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停的嘴角微妙地抽了抽,“严警官,您把我拖到这里,就是为了吃陈年旧月的飞醋?”他抱臂站直身体,虽然身高矮了一些,气势分毫不弱,是一种没有锋芒的、圆滑的软攻击力:“按照您的说法,不是我的爱人吗?”


  严峫看到江停疏离防备的样子,心中酸涩难言,但这一步他必须迈出去,如果他连这个硬疽都无法祛除,江停永远都不会对他卸下心防。


  所以他并没有缓和语气,而是继续强硬地开口:“当然不是爱人。如果他是你的爱人,怎么会让你在会所查案都如此困难?但如果他不是你的爱人,为什么又会……”严峫低笑了一声。


  江停敏感地反问:“又会什么?”


  严峫道:“都是alpha,我差不多能感受到他是什么想法。江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状态,像是你有什么把柄或者不可告人的东西被捏在了他手上,你不得不为他做点什么,伪装些什么。江队是一个天才的表演艺术大师,这一点我早就见识过了,这也让那个人没有怀疑过你的动机。简单而言……你是个卧底。”


  江停的瞳孔骤然紧缩,虽然面容表情控制得非常平稳,但这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还是被全神贯注的严峫敏锐捕捉到了。


  严峫心里更有了些底,他一字一句地笃定道:“你想弄死他。”


  包间内没有开灯,只有车水马龙的尘世喧嚣透过玻璃窗浸入,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两个公安部的人员,正谈论着最隐秘、最艰难也是最不可告人的计划。

  江停嘴唇有些发抖,他刚想开口说话,严峫的下一句忽然面露笑容,宛若一瞬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一样:

  “是公安部给您的秘密行动任务吗?”


  江停看着严峫灿烂的笑容,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迟疑了。


  严峫轻轻喟叹,把人缓缓搂到了自己的怀里:“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要跟我断绝关系,这不符合常理。后来我想,会不会你身上还有一些危险的任务没有完成,你害怕自己会遭遇不测,不敢回应我的感情?”


  “江队,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看上去好像有那么点在乎我。”严峫手掌落在omega劲窄的腰际,轻轻揉捏,低沉的嗓音像是某种致命的蛊惑,将江停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包裹了进去。

  腰肢被掌心揉搓得酥软,像是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在锅里飘着柔软的甜香。

  神经,感官,理智,所有的一切都不可抑制地下陷,朝失控的方向疾驰。


  “虽然就一点点,但我也很开心。”

  严峫吸了一口衬衫上干净的洗衣液香味,手臂环过江停的脊背,慢慢地将他的头按入了自己的胸膛,滚烫的呼吸自上而下倾覆而来:“你听,它跳得好快。”


  江停的脊背和嘴唇都在细细发抖,剧烈的心跳萦绕在耳廓,如铺天盖地的喧响,拉扯着他,禁锢着他,环绕包围,让他无法逃避。


  严峫抬起了他的下巴,江停猝不及防地闭上了眼,漆黑的睫毛轻轻抖动,好像在害怕某种情绪外泄一样,害怕一切都如冲破水坝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严峫凝视着他,浅浅地,万分珍视地,柔和地在那苍白的唇角映下一吻。

  他珍重道:

  “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只要给我一点点。我就会全力以赴地追随你。”


  江停几欲被这滚烫的热度包裹到窒息,潮水如汹涌骇浪,一潮一潮将他淹没,浮花浪蕊里剧烈浮沉。严峫眸里的微光像星子,明亮灼人,势不可挡,要将一切荆棘阻碍都映照得无处遁形。

  良久,他轻轻开口,虽然竭力压平声音,尾调还是有点不正常地上扬:“我以为按照你一贯的作风,你把我锁在这里,是要干点什么。”


  严峫听到那起伏的尾音,微微笑了。

  这个玩笑开得真是有失水准了。

  下一秒,他用力把人拦腰一拦,按坐到了包间的圆桌上。


  “江队刚刚开除了我的亲密资格,我又不是流氓。”他一边细腻地亲吻,一边使坏问道:“如果我真要做点什么,江队会生气,然后对我判死刑吗?”


  江停被他亲得气息不稳,厚重的情绪像覆盖着重重枷锁,压得身躯无助颤抖。


  他没有回答,可万千思绪却在朦胧漂浮里探出一点头,恍若云端的轻烟。

  他想:如果严峫真的做了什么,我也没法反抗吧。


  从前是,现在也是。

  

  

  

——————————————

to be continued……

  更新的速度取决于宝子们点赞的速度(比心),然后希望大家可以多多评论呀,毕竟没有回应这种大长篇写起来也很辛苦的(对手指)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八)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张队下意识读完封皮后也觉得不妥,赶紧环顾了四周一圈。众人的眼神全部诡异地落在严峫和江停中间,包括刚刚像只插毛的五彩斑斓的大公鸡一样扑过来的李檀。


  严峫正色、立正,脊背和臀腿都绷成一条流畅的直线,力求面容像国旗下的演讲一样谱满正道的光:“这位同志也真是的,我给妹妹买的药,你这就给我摔碎了,晚上回去怎么跟我妹妹交代?”


  张队哈哈干笑,一群人也跟着哈哈干笑,只有李檀的脸一秒钟内变幻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一脸的怀疑人生:“给你妹妹买的?”


  闻着瓜味循来的禁毒支队的小兄弟们赶紧地进来把大脑宛若缺弦...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张队下意识读完封皮后也觉得不妥,赶紧环顾了四周一圈。众人的眼神全部诡异地落在严峫和江停中间,包括刚刚像只插毛的五彩斑斓的大公鸡一样扑过来的李檀。


  严峫正色、立正,脊背和臀腿都绷成一条流畅的直线,力求面容像国旗下的演讲一样谱满正道的光:“这位同志也真是的,我给妹妹买的药,你这就给我摔碎了,晚上回去怎么跟我妹妹交代?”


  张队哈哈干笑,一群人也跟着哈哈干笑,只有李檀的脸一秒钟内变幻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一脸的怀疑人生:“给你妹妹买的?”


  闻着瓜味循来的禁毒支队的小兄弟们赶紧地进来把大脑宛若缺弦的李头拖走了,“哎呀李队,我去帮你买了赔给人家!”

  “就是就是李队,不是给妹妹买的,难道还能是给江队买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拖尾的笑声之刻意,表演之浮夸,让一片死寂的刑侦支队绕强三日余韵不绝。

  

  江停:“……”


  严峫不敢看江停的面色,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从隔壁杂物间拿来扫帚和簸箕,三下五除二把地面的罪证铲除完毕。


  好在,三米外勤勤恳恳的技侦拯救了他们。

  “张队,有情况。我根据严峫所说的侧重调查不明资金入账情况。发现每周三的下午四五点左右,周烨都会往建设银行的ATM机里存入大约两万元。大额资金来源不明。”


  张队皱起眉:“学生党不是利用周末时间干兼职的吗,他为什么会在周三存入ATM机?”


  江停自然而然接了上去:“我昨天和严峫、张保国便衣潜入那家会所,他们明面上并不存在色/情服务,但在会所内的服务生私底下是否会和客户有额外交易,这就不是会所能够控制的了。仅从服务工资来说,经理的规矩是三天后按小时现金结算,服务费200每小时。这么看,要在一个周末挣到两万元,周烨一定存在与客户的私下交易。”


  严峫一想到那个会所就来气:“所以他不想一周跑两次银行,才等到服务工资也发放以后一起存入银行是吧……干脆搞个搜查证把那个灰色地带的地方封了算了。”


  一片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和哗啦哗啦的翻书声里,张队看了眼义愤填膺的严峫,苦笑一声:“封不得啊!”


  严峫纳闷:“为什么?”


  周边的刑警都有些欲言又止,半晌,他感受到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江停呼了口气,冲他眨了下眼,漆黑的瞳孔在阳光蕴泽下宛若光华流转的琉璃石。

  他轻轻把严峫拉到了窗台边。


  “恭州办案最难的地方不是怎么追循蛛丝马迹找到线索,抓捕犯人。而是这里权钱纠葛的复杂利益网。”江停叹息,“封会所确实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但是,那个会所很早就是一个官商同乐、浮华名利交革的场所,你的申请刚发出去,就会被上边立刻打回来,你这个人也会因为不通世故而被边缘化……”


  严峫不可思议:“难道就任由这种灰色场所在恭州遍地开着?”


  江停白皙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脖颈,他双肘撑着大理石窗台,面容仍旧是冷淡的,眼神里却夹杂着几分细微的无奈:“斡旋。”


  “身为支队长,每一次办案都有一百双眼睛在盯着。你现在动不了他们,但可以一点点撬动他们的根基,今天薅一点,明天铲一点,就像蚂蚁蛀空城墙一样,看起来蚍蜉撼树,但年深日久,百丈城墙也会因为地基溃烂而崩塌。”


  江停的侧颜打上一抹玻璃窗里斜晕而出的光带,严峫盯着江停微微垂落的睫毛,愣怔出神。

  这个omega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辛勤耕耘,在这个黑暗又充斥着人情关系网的地方硬生生艰难地走出一条狭窄的光路。


  “严峫,从警校毕业的那一刻起,我和你一样充满热血激情,想要对得起身上这身深蓝警服,想要实实在在为家乡做出些事儿来。”江停回眸,“但我们不能急,如果自身都无法保全,又怎么能迷惑敌人,打入内部?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蛀空那些保护伞?”


  巍峨的广场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肃穆的方阵如一棵棵笔挺的白杨矗立,年轻的omega将紧握的拳头置于太阳穴边。


  “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誓言只有百字,其中含义却是无数警察们前仆后继,终生奋斗都无法达到的刻骨铭心。


  严峫看着这个年轻支队长因为熬夜而疲惫不堪的面容,忽然明白了江停为什么驳回了自己的跨区申请。


  一个一腔热血的年轻刑警,在恭州这样的地方,看到铺天盖地的官商勾结,看到前途渺渺如黑暗,还能剩下多少热血和忠诚?


  这条路太难走了。


  严峫仿佛看到了一个伶仃清矍的背影,孤零零地捧着一台烛火,独自披挂铠甲、踏马远方,来时斑驳血迹无声,前途迷雾重重。


  他不知道何时就会倒下,也不敢向任何人伸出手。


  严峫心中一股酸涩猛地溢满了胸膛,他陡然而生一种剧烈的冲动,他想成为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手里的一杆枪,身前的一方盾。


  他不想让他再那样孤独地披荆斩棘。


  周边键盘和书页的喧嚣声慢慢远去,江停忽然伸出手掌,重重拍了拍严峫的肩,像是拍掉了某些沉重得无法负担的情绪:“一起加油,哥们。”


  像是迷雾拨开,晨光熹微,温暖淹没空气分子,爱意生根发芽。


  严峫将自己从思绪的泥沼里抽出身来,释然一笑,也拍了拍江停的肩。


  然后他邪魅地勾起嘴角,小小声揶揄:“什么哥们?江队,你哥们会给你涂生殖腔消肿膏?”


  江停:“……”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半小时后,凌晨四点。


  江停站在严峫身边,一片空白。


  鉴于他们已经成功潜入过会所一次,又有得天独厚的能力(特指严峫的vip钞能力),张队拜托他们再次便衣潜伏,重点搜查有关周烨这个人的信息。


  “江队,你没辞职吧。”严峫一身暴发户的打扮,左手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钻表,右手一个几克拉的蓝宝石,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墨镜,往那一站仿佛有一沓钞票迎面刮来。


  江停抽了抽嘴角:“我先进。你一会儿指名道姓要我。别忘了我叫凯毕斯。”


  严峫目送着omega傲娇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凯毕斯,还挺指桑骂槐的。”


  …


  三十分钟后,严峫端坐在二楼某个包间里,迅速把一身碍手碍脚的“假配饰”全部摘下扔进垃圾桶,然后把同样从人堆里厮混了一圈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江停从门外拖了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经理不让说,但有个人喝醉了酒不小心被我套了话出来。周烨叫罗纳,是这里相当火的一个alpha,他认钱不认命,只要钱给得够多,做什么都行……听说前几周,他一直在为一个叫菲利普的大客户服务。”江停被灌了点酒,面色绯红,一擦湿漉漉的面颊,轻轻喘了口气,整个人都带着无辜的诱惑感。


  严峫的目光钉在江停脸上半晌,心想怪不得那些爱乱玩的同龄人喜欢灌美人酒,原来是这种情态,他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咽了口唾沫:“那个菲利普先生是谁?”


  江停一面也换上了更加轻便的衣服,一面摇头:“自从周烨出事后就没再来过,但是听说,会所里他长订的包间还没退。”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任务目标——想办法进入那间包间,搜查相关线索,提取到菲利普的有效DNA。


  他们分别在包间的床上和沙发上短暂地小憩了一会儿,熬了大半夜,严峫也不忍心动手动脚了,一觉随闹钟醒来,等到了行动最佳时间。


  “隔音性非常好的高级包间都在顶楼。”


  穿戴完毕的严峫悄悄遛上楼梯,而江停戴着服务生工作牌,端着一杯朗姆酒泰然自若地走进了电梯。


  严峫窜到九楼,看到走廊尽头正有保洁员打扫完房间准备出来,他观察了一下九楼的包间,只有三间紧闭着房门,第三间把手上挂了个粉色的牌子,应该是某位富婆,第一间和第二间无法从外观辨认,他眼疾手快地把请勿打扰牌子换成了立即打扫,然后躲进了楼梯间。


  一分钟后,保洁员走到房间前,敲了敲第一个房门,房间咔哒一声打开,传来一声咒骂和女人的呻/吟声:“不是说了别打扰吗?”


  保洁员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您门口挂的是立即打扫。”

  男人骂骂咧咧:“真是见了鬼了不是你这个骚/货挂的吗?”

  女人的声音哭哭啼啼,男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啪的一声,像是击打在皮//肉上的声响,女人的喊叫声愈发高昂起来。


  保洁员赶紧关上了门。


  她转过头去敲第二个房间,无人应答,她从兜里掏出了房卡。


  就在此时,九楼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江停面带微笑地端着杯子走来,严峫躲在楼梯间使眼色,江停心领神会,径直朝保洁的位置走去:“您好,菲利普先生提前预定了一杯酒水,还要我把房间简单布置一下,在这里等着他,您懂的……”


  江停俏皮暧昧地眨了眨眼。真的像一个活泼又风情万种的小服务生一样。


  保洁连连点头:“我打扫完你就可以布置了。”


  保洁走后,江停打了个响指,严峫迅速窜了出来,进入907号包间并带上了门。


  进门后,严峫哈哈大笑:“江队,你的演技可真是精彩啊,你怎么知道保洁在这个时间打扫?”


  江停一秒恢复了面无表情,“那天晚上出来的时候留意了一下通常的打扫时间表,非提前说明都是清晨八点。快点,分头搜索。”


  两人开始翻墙倒柜,江停先提取了一些细小的床缝里的头发,然后在菲利普留下的大衣里掏出了一个美式复古打火机和过滤嘴,在打火机上提取了指纹。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除了那件大衣以外昭示着房间还在继续预定以外,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其他的私人物品。


  “江队,你看这里!”严峫忽然在一个隔间喊道。


  江停迅速起身赶往严峫所在的隔间,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瓶还剩一半的甘油,而甘油的旁边有一小包白色结晶粉末,上面用张狂的英文写了一行字:Xylazine-5。


  “这是什么?”严峫问道。


  江停的眉头微微蹙起:“按英文的意思,实验室级别的赛拉嗪结晶。”

  

  严峫夸张地小心翼翼地把那包白粉放进了证物袋,“这么大刺刺地在这里摆着,这是对警方的公然挑衅吧……”


  就在这时,包间门忽然砰砰砰响起敲门声。


  “不好,可能是保洁去前台确认,被发现了!”江停厉声道。


  两人迅速包好物证,情急中严峫抡起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准备大战一场。江停却一把拉开包间的大窗户,“会所正门带不出去这些证据,稳妥起见,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包间外都有一排空调外机,外机有铁架托,下到一楼不成问题,就是需要点时间。”


  严峫冷汗都从背后渗出来了,“这是九楼,这踏马哪门子的稳妥!你行吗?换我吧。”


  江停把证据都夹在了自己衣服的夹层里,一条腿已经迈出了窗户,闻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引体向上也拿过全系第三……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自己一个人还能有机会打出会所,我打架没你强,没戏!你能打就打出去,打不出去拖一会儿吸引他们注意力,我带警察来搜你!”


  严峫的一句“你踏马是个omega行什么行”哽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包间门卡的刷卡声,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确认江停已经安全地挂到了空调外机上,砰一声,窗户被迅速关上。


  包间门同时轰然打开,六个保安守在门口,打头的是一脸凝重的大堂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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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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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七)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回到那间长租房,严峫把一身狼籍的江停抱进了浴缸,热水调好温度。然后极其绅士地替江停关上了浴室门,下楼去某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一些祛瘀消肿的药膏揣进兜里。


  十分钟后,严峫正在厨房用大菜刀切第十一片心形的草莓片,浴室门轻轻打开,水蒸气外涌,江停站在门口裹着浴袍,熏晕的面颊白里透红,还带着情/潮过后的淡粉。

  他抬起胳膊拎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我今天打探到毒品流出和那家会所无关,应该从三名大学生的周边人际关系网开始调查。”


  严峫把草莓片盛进盘子里,回头端过来。穿着浴袍的omega肤白长腿,膝盖...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回到那间长租房,严峫把一身狼籍的江停抱进了浴缸,热水调好温度。然后极其绅士地替江停关上了浴室门,下楼去某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一些祛瘀消肿的药膏揣进兜里。


  十分钟后,严峫正在厨房用大菜刀切第十一片心形的草莓片,浴室门轻轻打开,水蒸气外涌,江停站在门口裹着浴袍,熏晕的面颊白里透红,还带着情/潮过后的淡粉。

  他抬起胳膊拎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我今天打探到毒品流出和那家会所无关,应该从三名大学生的周边人际关系网开始调查。”


  严峫把草莓片盛进盘子里,回头端过来。穿着浴袍的omega肤白长腿,膝盖曲起用食指滑着手机屏幕,即使简简单单团在沙发上擦头发也显得钟灵毓秀,盘靓条顺。


  “赛拉嗪在漂亮国已经泛滥到不得不建立收容所的地步了。大部分人磕赛拉嗪只是因为其他的阿片类药剂太贵,普通人磕不起。但是在中国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不管是实验室级别的白粉还是掺了料的廉价货,都是非常难搞到的。”江停擦干头发,开始翻看刑侦支队发过来的资料。


  死者男1,李伟杰。xx大学大三临床医学。


  死者男2,赵文博。xx大学大四临床医学,正在建宁公立医院实习。


  死者男3,周烨。xx大学大二兽医专业。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人是一个alpha。


  严峫一边把一片晶莹剔透的草莓薄片喂到江停嘴边,一边沉思:“说到这个,赛拉嗪最开始不是作为大型动物的镇定剂使用的吗?”


  江停咬过草莓片,点点头:“刑侦支队那边跟你的思路一样,他们率先调查了周烨的生活轨迹,搜查了相关物证,但并没有发现非法提取赛拉嗪的迹象。赛拉嗪这种价格低廉的毒/品,大毒枭是不屑染指的,合成和售卖它们的多半是散户。”


  严峫的拇指无意识擦过江停淡绯色的薄唇,沾上一点草莓和透明的津液,他悄悄把拇指放进嘴里。江停没注意,一边说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江停接通了电话,技术队那边的方浩的大嗓门直直冲了出来:“江队,快看热搜!”


  严峫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打开了某热点平台,一条后面坠着爆的词条点击量已经达到了几千万:恭州深夜惊现丧尸!现实版生化危机!


  一段路人视角拍摄的视频,几名大学生行尸走肉一样飘荡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头,忽然,一名男生嘶吼起来,疯狂扑咬上另一名男生的面颊,第三名男生被惊醒一样,迅速转身离开两名同伴。

  视频被迅速打上了码,但惨烈的红色还是在马赛克的渲染下四处飞溅,明明白白地昭示着现场的血腥。


  评论转发已过万,评论区清一色的都是刷屏:无意冒犯,保护家人[双手合十]。


  “江队,这件事上级领导已经重点关注,要求在一周内调查清楚前因后果……”打电话的技术员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我知道了,马上到市局。”江停挂了电话,迅速起身准备更换衣服。严峫拿着那段视频来来回回拨弄了几遍,恍然出声道:“江队,你看角落里这个男生,是不是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呢?”


  江停动作一顿,迅速接过手机,这段视频是路人拍到的,比监控录像那段更清晰一些,角度也不同。

  视频定格在一个非常刁钻的瞬间,其他两个人都是糊的,只有角落里瘦高个的男生手里一闪而过某个长方形的黑色物体,由于是侧对视频镜头,只能看到薄片状,下一秒便被遮挡在了其他人身后。


  江停蹙起眉,“看大小不像是手机,而且事发后,刑侦支队不可能不去沿途搜寻死者的手机电脑,除非……”


  严峫脑中有火光一闪:“平板电脑。iPad。这种东西掉落在街头,很可能从丢失到案发的这段时间被人捡走了。很多平板不会插卡,刑侦支队也不会马上想到死者在手机和电脑之外还会有平板。”


  江停一边随手套上了严峫衣柜里的干净衬衫和西装裤,一边给刑侦支队拨了个电话,然后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严峫:“陪我去一趟市局。”


  严峫看着急匆匆大步迈向大门的意气风发的江停,微微一笑,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恭州市局,刑侦支队。


  听完江停陈述的张队神情严肃,指使手下的小刑警调取事发路段的全部监控,严密搜索是谁捡走了死者的平板电脑。


  江停:“有关于赛拉嗪来源的线索了吗?”


  张队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技侦那边对三个死者的聊天记录和搜索记录进行了全面搜查,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毒/品的记录,别说毒/品了,连香烟槟榔这种都没搜过。”


  江停:“死者全部是学医的,不可能不知道毒/品的危害。自愿吸/毒的可能性非常小,不排除他人诱吸的极大可能性。”


  在吸/毒者成瘾的过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愿沾染毒/品的,大部分人被朋友或者一面之缘的路人带到所谓的酒吧和酒馆,在饮料、零食甚至是递过来的香烟里掺上一星半点的毒/品,致使非自愿成瘾,从此走向家破人亡的不归路。


  严峫感觉自己插不上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勇敢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去……卖/淫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齐把目光转了过来,半晌,江停才沉思着微微点头:“有可能。”


  张队一脸茫然,“为什么?”


  严峫翻出了视频:“死者全部都长相清秀,身高腿长。这样的三个人半夜聚到一块本身就很奇怪。再加上这里面叫周烨的那个还是个alpha。alpha虽然不像omega那么稀少,但在人群里所占的比例只有3%左右,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包括……那方面。但这些都不是最明显的,最重要的是在视频里,这个alpha竟然对身边打架的朋友置之不理,还转头逃走。极大可能处在信息素过释放态,也就是……咳咳,alpha的信息素贤者时期。”


  “alpha的性/能力非常非常强,能够达到这种过释放态……除了找到同样天赋异禀承受能力极强的omega厮混几天几夜,只能是短时间内更换大量性伴侣的结果。那为什么会短时间内更换大量性伴侣?他又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会所那样的地方?”


  整个刑侦支队都陷入了沉默。


  在场的基本都是beta,没有从这种生理角度思考问题,张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是……过释放态?或许他只是不想惹麻烦?”


  严峫微微笑了,“因为打架是alpha骨子里的本能,除非完全没有能力对抗,能打,能保护身边的人,alpha绝不会跑。”


  张队一拍桌子,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拎着啤酒瓶不要命地往上扑的刑警,叫什么什么邪门玩意儿?怪不得,原来你是个alpha。”


  江停眼里含了抹笑意,微微扶额,“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alpha了……”


  沉默了很久的小刑警悄咪咪和站在一边当鹌鹑的张保国咬耳朵:“你们江队身边这个alpha是谁?是你们支队新来的实习生吗?”


  张保国脸都快憋绿了,千万种八卦化作一句欲语还休:“可能是贴身保姆吧。”


  小刑警:“……”


  就在全部刑侦支队打开了新思路,风火陀螺一样出外勤的出外勤、调监控的调监控,各自转悠起来时,江队身边来了个alpha的消息蹿天雷一样蹿回了禁毒支队。


  张保国急匆匆地端着一摞资料往外走,差点撞到门上。办公室门咔哒一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看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推门而入:“听说咱们禁毒支队来了个alpha,难得啊……”


  刑侦支队的小刑警捂住了脸。


  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刑侦一枝花,禁毒铁玫瑰江停是个万里挑一的omega,这还是在某次出任务受重伤的时候被前去探视的法医瞧出了端倪,不小心传出来的。


  传说中本来就一直对禁毒二队队长江停有一点小意思的,据说跟上面领导有点关系家里有点闲钱的关系户,禁毒一队支队长,全恭州市局最风骚的男人——李檀自那以后就更加殷勤,大张旗鼓地追求江停。


  这次江停身边出现了一个alpha,李檀的危机感可想而知。


  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正在忙着的众人目光都偷偷瞥向了正在给江停揉肩的严峫,递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李檀将视线聚焦在江停身上,迈步而上,一把拉开了猝不及防的严峫。

  啪!

  一管药膏因为李檀的推搡从严峫裤兜里啪嚓掉到了地上,摔得药泥横飞。

  药瓶咕噜咕噜滚到了张队面前。

  

  一片死寂。严峫还没来得及喊不要,张队已经捡起了药膏,疑惑地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生殖腔消肿膏——omega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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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更新速度取决于宝贝们点赞的速度。点的快日更,更新时间晚六点。慢一点隔日更,更新时间晚六点。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六)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同一瞬时,江停微不可察地从背后捏了捏严峫的手掌,冰白玉指微微泛凉,大概是刚刚在外面吹风的缘故。

  他在严峫的余光里,轻轻摇了摇头。


  严峫明白江停的谨慎,他会了意,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和那个燕尾服男人视线交织,微微眯眼,一股幽秘的敌意悄然迸发。

  随后他率先移开视线,不满地哼哼:“经理,怎么回事啊?你这里还有其他omega?”


  经理这下连擦汗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男人手里的金卡只有唯一的解释——他是这所庞大会所的背后拥有者,或许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严峫,忽然轻轻一笑,“...

◎当愣头青小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同一瞬时,江停微不可察地从背后捏了捏严峫的手掌,冰白玉指微微泛凉,大概是刚刚在外面吹风的缘故。

  他在严峫的余光里,轻轻摇了摇头。


  严峫明白江停的谨慎,他会了意,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和那个燕尾服男人视线交织,微微眯眼,一股幽秘的敌意悄然迸发。

  随后他率先移开视线,不满地哼哼:“经理,怎么回事啊?你这里还有其他omega?”


  经理这下连擦汗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男人手里的金卡只有唯一的解释——他是这所庞大会所的背后拥有者,或许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严峫,忽然轻轻一笑,“经理,让瓦伦蒂娜来陪这位贵客。”


  瓦伦蒂娜,会所里唯一的女omega。


  既然是老板的指示,瓦伦蒂娜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严峫眼睁睁地看着江停在男人专注的注视下,绕过喧嚣热闹的大厅,迈上旋转楼梯,一步一步朝男人越走越近,然后在栏杆前被男人轻柔地搂进怀里。与此同时,二楼某个华丽包间骤然洞开一道门,一个美艳绝伦的大浪金发碧眼的美女穿着紧身吊带连衣裙,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场内的目光。


  千钧一发之际,江停远远地朝他比了个口型:“等我。”


  严峫目光在那只搁放在江停腰间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压下心里古怪的冲动,转身朝经理邪魅一笑:“瓦伦蒂娜,好名字。你们会所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


  大包间的气质低调内敛,即使黑桃k只是简简单单地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这间屋子已经充满了他的格调与气息,像一团隐秘又深邃的云朵,在江停进门的那一刹那柔软地包裹住他。


  黑桃k从咖啡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意式,本想接第二杯,突然想起江停更爱喝茶叶,只能回头抱歉一笑:“行旅匆忙,没有好茶,给你冲杯加糖加奶的低因拿铁吧。”


  江停不置可否。


  黑桃k背对着他,咖啡机传来研磨咖啡豆的嗡嗡声响:“怎么突然到这里,还……”他回头扫了眼江停的装束,“还扮成这种样子?”


  滴——

  研磨萃取结束,香浓的牛奶和糖液被注入深褐色的咖啡浓缩液中。


  江停冷静地接过一杯很符合他口味的甜腻腻的咖啡:“这个会所是你的落脚处,但今天早晨,三名大学生从这里游荡出来,被人发现在某个垃圾点,全部死于吸/毒过量。”


  恭州市局的消息封锁得很好,黑桃k脸上露出一种纳罕的神情:“什么毒品?”


  “赛拉嗪。”


  黑桃k细细端详江停的面部表情:“你怀疑我?我从来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赛拉嗪这种低端毒品的生意我更没兴趣做。”


  江停当然清楚。赛拉嗪瘾君子的平均寿命只有一年,而且发作时行为诡异,容易引起警方关注,最重要的是,赛拉嗪价格低廉,不符合黑桃k这种隐蔽且放长线钓大鱼的生意风格。


  江停抿了口咖啡,抬眸:“我正是知道这些,才非常疑惑。这件事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有人知道了会所的背后实际操控者,故意利用这个事件引起警方注意,针对的……”


  黑桃k自然而然地接了上去:“针对的是我。”


  江停噤了声,恰到好处地留出了一点余韵悠长的空白。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牛奶的香气,让原本令人如坠深渊的气息被冲淡了许多。


  黑桃k沉吟许久,“我有数了。不过…江停,有个问题从你进门起我就想问你。”

  男人手里的意式咖啡还残留着氤氲热气,金色的勺子不紧不慢地逆时针搅拌。

  

  江停后背渐渐渗出隐蔽的寒意,他对上黑桃k似笑非笑的打量目光,清清楚楚地在那视线里感受到了某种隐藏的、氤氲的风暴。


  按照以往的经验,男人的心情不太好。


  怎么回事?是严峫的身份遭人怀疑了?还是自己和严峫的秘密协议暴露了?还是自己那些隐蔽的小动作……


  他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安然无恙,哪怕砭骨的寒意已经爬满了四肢百骸:“什么?”


  黑桃k来到他的身前,修身的燕尾服兼具上好布料的光滑和笔挺。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优雅的檀木香,淡淡地……像从前的那些夜晚一样。

  江停打着寒噤,感受到粗粝温暖的手指抚上他的脖颈,然后擦过柔软皮肤,在他下意识紧缩喉结的瞬间,探上了他后颈的隐秘腺体。


  江停微微战栗。


  黑桃k垂眼认真打量,“你身上有股陌生alpha的气息,谁标记了你?”


  男人看起来像是询问家常便饭一样,神色含笑,指尖也温柔。可是江停明白,这件事如果答不好,会产生自己无法承受的可怖后果。黑桃k有能力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做出的决定。


  他想起了黑桃k身边那些叛徒的下场,想起那些千奇百怪的骇人淫具。


  男人见他沉默,蹲下身来,更加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是谁标记了你,我的红皇后?”


  江停艰难地对上他的目光,尽力使面容平和:“今晚要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出任务,我是omega,抑制剂不一定百分百有效,所以让随行小刑警咬了一口,加了个临时标记。”


  “抑制剂以往不都用得好好的吗?”黑桃k抚摸他腺体的手指轻柔地按摩,缓缓汲取出了一点点芬芳的雪莲信息素。


  江停福临心至地随他的动作而面色绯软,然后冷笑一声:“您不如问问您最信赖的阿杰,昨晚因为他随便释放alpha信息素,差点发生了什么?”


  黑桃k的手指一顿,定定看了他几秒,面容露出一抹恍然,慢慢笑了,“阿杰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你跟他不一样,别跟他计较。还有,谁说他是我最信赖的人?”


  江停扭过脸,一言不发。


  黑桃k含笑望着他的神情,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赛拉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江停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这件事必须要查出来,你的地盘上藏着这么一条毒蛇,小心哪天背后咬你一口。我会竭力偏离警方的关注重点,不让他们把视线聚焦在会所上。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揪出一条毒/品线路来。”


  黑桃k挑了挑眉,“老朋友合作的意愿不是很诚心呢,也好,给他们点教训。”他坐在江停身边的沙发上,亲昵地贴着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


  包间门咔哒一声闭拢,江停背靠着大门,长出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然近乎被冷汗湿透。


  每一个对话都如行走在万丈高崖上,细细的钢丝顷刻间便会断裂,让他的神经紧张到极致。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对差如此悬殊,他还是找到了关键的、也是他最想获取的信息。


  他缓了缓,这才换了一副稳重冷静的面庞,缓缓走下楼去。


  月悬天穹,远处山野林立的树木像一丛丛模糊不清的团影,随风微微晃动。

  严峫已经在大G车前等候多时了,砭骨的寒风将他不算保暖的外衣吹得哗哗作响,脖颈也被灌入的冷空气冻得通红。

  

  江停的脚步声走近,他抬起头,踩灭地上的烟头,将目光里极其轻微的情绪掩盖,换上了紧张的问候:“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江停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不进去等?”


  严峫拉开了大G的驾驶位,一擦鼻涕,“想早点看到你出来。”

  江停唇角勾了勾,随之坐进了副驾驶。


  前后车门都被关上,后驾驶座上的张保国刷刷刷做着记录,江停忽然按住了严峫准备发动汽车的手,轻轻呼了口气:“有点冷,先暖暖。”


  霓虹灯透过车窗朦胧成斑驳的色块,江停的侧颜宛若冰雕,眉眼流转间有一种雪胎梅骨的摄人张力。


  严峫低头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换挡器上的手,沉默了两秒,忽然伸出手去,掀开外套,将江停一把搂按在自己怀里。


  宽阔的胸膛有灼人的热气,微妙的向日葵信息素扑满眼鼻,江停猝不及防地紧贴alpha温暖的胸肌,一股热流铺天盖地的汹涌地包围了他。


  后座的张保国:!?!


  他跳了起来,差点顶到车顶,结结巴巴地打开了车门:“那个…那个,我尿急。先出去找个厕所解决一下。”

  没人理他,他飞快地遛走了。


  “暖和吗?”严峫低声问。


  江停没有回答,他耳廓和整个感官都充斥着喧然有节奏的巨响,那是严峫迅疾的心跳,传递过骨骼和体肤,蔓延至血流和神经,在他的耳膜掀起漫漫狂风。


  他安然垂着漆黑的睫毛,感受冰冷僵硬的躯体一点点被融化,良久,才疲惫地闭上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总是能让人很有安全感。”


  严峫心海里宛若被投了一颗行星,潮水里刮起十级飓风,惊涛骇浪泼面而来。他的心跳剧烈到快要冲出耳膜,血流冲上筋脉,正当他想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机遇里鼓起勇气做点什么时,江停轻声道:“别动,让我暖一会儿。”


  没有遐思,也没有暧昧。


  只是一个逆水行舟满身狼狈的燕子,想要栖居在遮风挡雨屋檐下,歇息那么片刻罢了。


  严峫如言一动不动,只是盯着omega的发旋,轻声呢喃:“虽然知道你只是利用我吸引那个人出来,虽然知道你和他有种很深的羁绊,但我还是……”


  江停无声地抬眸看他。


  严峫恍然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强捺胸口的钝痛,“但我还是不忍心放开你。虽然我只是个用来气别人的工具人。”


  江停眼眸里浮现了一抹哭笑不得:“为什么会这么想?”


  严峫扶着方向盘,有些垂头丧气,“他是你的爱人吧,你和他闹了矛盾才去喝酒,结果不小心喝到了我的床上,你为了气他,把他引出来,故意和我演那么一出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江停慢慢从他的怀抱里默默挣开了,优美的下颌绷紧,神情有点疏离的冷漠:“他不是我的爱人,而是我的……”这么微微一顿,江停嗤笑一声。


  “不重要了。”他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衬衫,“谢谢你,严峫。我大概弄清楚了案件的侦查方向,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严峫忽然感觉有点荒谬。

  他能感觉到,在这个骄傲又冷漠的omega被微微撬开一条脆弱柔软的口子时,有什么东西让他缩回了自己的蚌壳里。


  江停已经伸出手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不知何时被上锁了。


  他疑惑地回过头,正好对上严峫幽深的视线。

  “江停,你是不是总是忘了,你是被我标记的omega这件事?”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地凌空拖到了alpha精悍的怀抱里,双腿分开卡在严峫的左腿上,酸胀酥麻,一个窒息的吻从上而下扑面而来。


  这里有辆婴儿车缓缓爬过了大概有两千多字,是的本文就是有作者奇思怪想为开而开自割大腿肉的大量车型,作者就是爱高速驾驶(灭哈哈哈哈哈哈)详情见彩蛋,不影响正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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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同上一章,更新频率取决于宝子们点赞的频率❤❤❤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五)

◎当小刑警愣头青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严峫冲进厨房把鸡蛋翻了个面,宽阔脊背遮住了大部分逸散的油烟,他一边调小煤气阀门,一边将碗里剩余的鸡蛋液倒进锅里,呲啦呲啦——


  油烟机嗡嗡工作,传来严峫不太清晰的刻意潇洒的声音,“结不结婚都看江队的,江队在外介绍我是您的小跟班,我都没意见。”不忘回头露出抹释然的微笑。


  江停定定看着他的后背,目光划过T恤下隐约绷紧的肌肉线条,轻轻偏头,手指停留在自己酸胀难忍的腰际打着圈揉捏。


  白色纱帘透进来的阳光柔和如薄雾,为他雕塑一样的侧颜谱上圣光,他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头一瞅手表——


  十分钟...

◎当小刑警愣头青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严峫冲进厨房把鸡蛋翻了个面,宽阔脊背遮住了大部分逸散的油烟,他一边调小煤气阀门,一边将碗里剩余的鸡蛋液倒进锅里,呲啦呲啦——


  油烟机嗡嗡工作,传来严峫不太清晰的刻意潇洒的声音,“结不结婚都看江队的,江队在外介绍我是您的小跟班,我都没意见。”不忘回头露出抹释然的微笑。


  江停定定看着他的后背,目光划过T恤下隐约绷紧的肌肉线条,轻轻偏头,手指停留在自己酸胀难忍的腰际打着圈揉捏。


  白色纱帘透进来的阳光柔和如薄雾,为他雕塑一样的侧颜谱上圣光,他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头一瞅手表——


  十分钟后。


  已经迟到了的江支队长啃了个严峫版·微焦多油·鸡蛋三明治后,来不及多寒暄,坐着单位的公车扬长而去。严峫端着刚泡好的柠檬水,一句“今晚回来继续住吧”哽在了喉咙里,看着咣当敲上的大门发傻。


  半晌,他郁闷地用叉子叉起了江停吃剩的三明治,一股脑塞进嘴里,悻悻地自言自语:“皮股都开花了还这么工作狂。”


  叮咚——


  手机发来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严峫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看着验证消息里面的“江停”两个字激动不已,差点噎着,赶紧端起一旁原本预备给江停泡的柠檬水顺了顺,一边迅速通过了微信好友验证,一边给江停改了个备注:身娇体软的媳妇。


  【已成功添加平陆成江为好友】


  非常好!加完微信后就是同居,同居后就是柔情蜜意,然后离订婚结婚天天暖被窝黏黏糊糊撒娇喊老公也就为时不远了!!


  严峫:江队,这边房子离恭州市局也不远,晚上回来住?


  身娇体软的媳妇:你不需要工作?


  宛若有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了他。砸碎了他美好憧憬的飘飘幻想。


  严峫猛然想起,也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和江队在茫茫床友奔现升级途中最大的、也是最当务之急的一个巨大阻碍。


  异地。


  .


  恭州机场。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质地优良的燕尾服,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在公文签上留下了一行漂亮的笔迹。


  “交代给红心q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杰面容浮现了一抹尴尬,只能含糊道:“已经交代给他了,他的办事能力一直不错。”


  男人微微偏头,墨镜后的目光看不清楚,可有些若有似无的探究感却隐隐约约的扑面而来。正如他身上那股极其浅淡的檀木香味一样,幽深、古朴、充满探究欲……


  .


  在接到秦川笑里藏刀的伪友善问候和魏副局44个催命夺魂连环call后,严峫挥泪给恭州市局禁毒支队点了豪华鳗鱼饭配红姜汤,坐上可怜的SUV,噙着手绢回到了建宁,当晚就递交了前往恭州的任职申请,并且当晚就被江停给打回来了。


  严峫泡完澡,用红药酒擦了擦自己的皮外伤,把毛巾甩在肩膀上滑开手机。一条消息跃然于列表顶端。


  身娇体软的媳妇:你不适合恭州。


  严峫不服气,一个微信电话就打了过去,等了三十秒才被江停接起:“喂?”


  短短一天过去,严峫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他本想质问江停自己为什么不适合恭州,情绪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被奇迹般地安抚了。


  江停听起来很疲惫。


  这轻而易举地牵动了严峫心底那根隐秘的恻隐,尤其是当他知道江停的疲惫从何而来的时候。


  严峫轻声细语地委婉道:“听同事说,恭州的禁毒搞得特别好,年年被上级嘉奖。呃,我不会暴露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江队,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几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江停平静道:“恭州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贸然摄入可能会尸骨无存,尤其是……严峫,你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适合这里。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尾音带着点沙哑。


  一日之隔,如隔三秋,严峫听得面庞微微一热,将手机的音量默默调大了些。


  手机的免提被打开,清冷如无机质的声音缓缓洒出:“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是老油条们向上攀爬的梯子,也是小年轻们埋葬梦想的坟冢。严峫,抛开官话客套话不谈,从私情来讲,恭州一个萝卜一个坑,已经没什么晋升的机会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在建宁,如果有一天你有幸能更进一步,对我会是很大的助益。”


  严峫一面听,一面从字里行间琢磨出了江停的意思。


  江停的话说得很漂亮,但严峫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很难成为江停乘风破浪的助益,自己太年轻又容易冲动,恭州那种地方圆滑世故、勾心斗角,其中种种牵连羁绊和官场套路太深,确实不适合自己。


  他心里微微失落,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除了一身蛮劲和孤勇外,你确实比不过江队。


  但他还是沉默了几秒,答道:“好。”


  江停轻轻嗯了一声,“那……”


  严峫急忙脱口而出:“等等,江队,你……你在做什么?”

  他像一个初入情场的愣头青,明明千种万种不舍和思念,却只化作一句简简单单的连情话都算不上的普通问候。

  可即使这样,饱满的期待仍然顽强生长在心间,风吹雨打自岿然不动。


  江停面前一摞厚厚的工作日志和泡成十分浓度的普洱茶,他看着面前忙成一团的禁毒支队,虽然语气还是平铺直叙,音量却微微放轻了:“在工……在回家的路上,你刚受伤,也注意休息。”


  严峫想象着电话那头俊秀的omega垂眸轻语的模样,想到那衬衫包裹下劲窄的腰肢,只是这样想象着,燥热便从腹间升腾,他团着思念和渴望,沙哑道:“好。”


  良久沉默,江停呼了口气,率先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自己撩起一半的袖口胳膊上小小的红色痕迹,出了会神,然后恢复了精明睿智的模样,“小张,胡伟胜放了吗?”


  “江队,已经放了。取保候审和补偿金也给到了。”张保国正在茶水间给自己接第十三杯浓茶,顶着黑眼圈一个激灵。


  “江队——”

  更大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另一个小刑警举着协查通告跑了过来,“江队,咱刑侦支队刚出了个现场,嫌疑人有涉毒迹象。”


  张保国喃喃道,“怎么回回刑侦支队有事都找我们禁毒二队?”


  小刑警嘿嘿一乐,一边把案件信息发给了江停,一边偏过头蹭张保国肩膀,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谁不知道禁毒二队比一队靠谱啊!”


  江停一边翻着案件信息汇总,一边冷静提问:“涉毒迹象是什么?”


  小刑警凑了过来,给江停递了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拍出来的视频。


  凌晨两点,三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一家会所游魂一样的飘了出来,手里拎着黑色的细口长瓶,眼神空洞。半夜的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几名摇摇晃晃的人诡异地排队行走,活脱脱丧尸游城的样子。


  忽然,其中一名高个青年率先发难,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他砰地一声扑向了身边的伙伴,一个猛扑就把人按在了身下,然后张开大嘴,对着伙伴的脸撕咬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男生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挣扎。监控录像里可以看到他们身侧的地砖因为拼命的扭打而被挖出,咣一声,压制者举起砖头敲击在发疯者的头顶,血流汩汩而落。


  可高个青年浑然不觉,利齿一撕,半张脸生生从骨骼上撕扯了下来,带着丝丝缕缕的纤维组织。他疯狂大笑,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油脂和鲜血混杂着滴落在地面上。


  整个场景骇人而诡谲。


  “他们人在哪里?”

  江停按了重播键,再次从头观看视频,看到那家熟悉的会所大门,微微蹙起眉来。


  刑侦支队的刑警叹了口气:“今天早上五点环卫工倒垃圾,发现几个人爬进了街边的绿皮大垃圾桶,已经死了。”


  江停意外地抬起头,“死了?怎么死的?”

  刑警道:“吸毒过量。”

  

  江停又翻过一页案件材料,俊秀面容凝出显而易见的川字:“根据患者情况来看,赛拉嗪或者鳄鱼毒品的可能性最大。奇怪的是……”


  “奇怪什么?”张保国已经跟随着江停的动作入神地查看起视频。


  江停浏览完全部内容,拉开塑料凳子坐下,登陆了目前国内登记的毒/品缴获地点,若有所思:“这种毒品非常新,目前在俄罗斯和美国泛滥,国内由于边境严防死守的缘故,还没有类似毒品案例出现。我们对他们的来源、贩毒网络一无所知,但这种毒品来源简单好提纯,很多宠物用药都有它,一时也没法确定是毒贩销售的还是这三个同志误打误撞的。”


  刑侦支队的小刑警好奇道:“法医处也说体内残留毒品是赛拉嗪,赛拉嗪是个什么东西啊?能让人当街变成僵尸?”


  江停没有功夫回答这些科普性质的问题,张保国把小刑警拉到一边,“你自己不会搜一下?赛拉嗪,化学名甲苯噻嗪。是一种可以掺到饮料里的白色晶体,一开始是用来治疗疯狗的。这药相当悍,第一次注射就可能导致截肢,注射过量就会浑身溃烂而亡。”


  小刑警一惊。


  江停已经大踏步来到窗前,给刑侦支队长打了个电话:“老张,你们查过那家会所没有……对,我今晚去看看,便衣。”


  禁毒支队的整体氛围更加凝重了些。




  晚七点。


  严峫从车库里开出刚提没多久的灵魂小老婆g65,喜滋滋地吹着口哨开上了前往恭州的高速公路。


  车载大音响里滴溜溜放着凤凰传奇,车窗外树影隔音墙呼啸而过,他一边哼着歌一边自我陶醉:媳妇太忙,做alpha的只能主动出击了,异地床友果然难以维系啊。


  刚开出去半个小时,严峫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连上蓝牙一看,“江停”两个大字熠熠生辉,围绕着圣洁的天使光,扑闪扑闪着雪白的翅膀,爱意将他团团包围……严峫赶紧接通了电话:“江队?被信息素干扰发青期了吗?需要我尽快赶到吗?”


  “……”江停的声音沉默了一瞬,在一旁张保国诡异的目光里,扶额开口:“你有时间吗,需要你帮个忙……”


  二十分钟后,严峫看着一身大学生装扮的,运动卫衣加牛仔裤的青春俊秀的江停,关上车门,如梦方醒:“江队,这是什么情趣play吗?”


  十米外的张保国眼神愈发诡异,如果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他脸上已经浮现了一种“啊我好像知道了上司的惊天大八卦怎么办怎么办好想找人分享啊啊啊啊啊”的扭曲神情。给他一个可以分享的手机他估计已经把键盘按冒烟了。


  江停冷漠地避开了严峫的咸猪手,“便衣潜伏。”


  严峫撇撇嘴,床上乖得跟什么似的,床下立刻变成了大冰坨子。


  夜晚十一点。


  会所内灯芒璀璨,美丽的黑色吊式水晶灯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倚仗一身通体晶莹的串串垂饰,如若层层叠叠的晶莹果实,显现出华丽尊贵的气质。


  大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腼腆地绞着手指,站在会所经理面前:“我今年二十二岁,大四,缺钱。”


  经理从上到下地逡巡了一圈,青年眉眼乌黑秀丽,五官精致立体,皮肤白皙如雪,整个人都带着干净和钟灵毓秀的气质,很多爱玩男人的都喜欢这一款。


  他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个样貌条件不错,这样吧,先试用三天,按小时现金结算,一小时200,为了安全三天后结算。你先跟着杰西卡打打杂吧。”


  端着托盘的杰西卡抛过来一个媚眼:“又来新人啦,哟,好标志的小弟弟。”


  江停换好服务生的衣服,会所的前堂轰隆一声,进来一个大摇大摆西装革履的高个男人,看着很年轻,气势磅礴,走到前台甩下一张卡:“把你们这所有的服务生都给我叫来!”


  周边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前台和经理看了眼那张超级至尊99年vvvvvip卡,一排金光闪闪的皇冠后缀,齐齐惊掉了下巴,只愣了三秒钟,殷勤无比前呼后拥地贴了上去:“杰西卡,快把服务生都叫来。”


  眼看着杰西卡一脸激动地去召集服务生,男人邪魅地竖起食指在总经理面前一摇,差点把经理看成斗鸡眼,“我只要omega。”


  经理一听,面露难色,“这......”


  omega如此稀有的物种,怎么可能来这个小会所打工,随便一个流到市场上都会有一群优质alpha众星捧月。他们会所倒是有一个女omega,但非顶尖商业大拏不伺候,还要挑年龄挑长相挑眼缘的那种……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刚刚进来还在实习期的青年默默站了出来,隔着人群朗声道:“经理,我是omega。”


  经理和杰西卡看着安安静静文文雅雅的青年,大跌眼镜。


  无数大堂的客人震惊地回头看来,目光里闪过一抹惊艳。很快,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交头接耳,各怀心思。


  严峫和江停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各怀心思地错开视线,严峫微微一笑,手指挑起了江停的下巴,细细端详:“经理,你这儿的人质量不错,就他了。”


  经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赶紧地凑到江停耳边叮嘱:“伺候好这位大爷钱都是你的。”然后流着豆大的汗珠陪笑:“是啊,咱这儿包各位满意!”


  严峫缓步走上前,露出淫/糜的笑容。江停刻意低着头,耳垂小巧发红,看起来羞涩茫然。严峫越看越心里发痒,俯下身去,亲了亲omega挺拔的鼻尖。


  “等等。”一声低沉的嗓音忽然从二楼传来。


  两人迅速地对视一眼,装作茫然的样子朝二楼望去。二楼栏杆前,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墨镜的优雅男子左手插着兜,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金色的卡,勾唇微笑。


  明明看不见表情,那种随性的漫不经心和运筹帷幄还是从这个陌生男人的每一寸罅隙里渗透出来。严峫几乎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alpha之间的碰撞和压迫感。


  “那个omega,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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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四)

◎当毛头小伙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严峫朝会所的服务生要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替江停简单用热水冲了个澡,淋浴喷头的热水清洗到腔体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内部,希望那些纠葛的印记能够在江停的内部停留得更久一点。


  太惨烈了。


  omega已经神志不清,遍布红肿和狰狞的痕迹。只有躺在他臂弯的时候,才会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依恋温存地依附在他的胸膛。


  这种时候的omega是最脆弱的,alpha必须一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否则刚刚接受孕育种子的omega下意识便会产生被父体抛弃的恐慌。


  严峫裹好了他,像抱着一杆轻轻薄薄的梅花花枝一样,不敢...

◎当毛头小伙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支队长omega江停

  严峫朝会所的服务生要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替江停简单用热水冲了个澡,淋浴喷头的热水清洗到腔体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内部,希望那些纠葛的印记能够在江停的内部停留得更久一点。


  太惨烈了。


  omega已经神志不清,遍布红肿和狰狞的痕迹。只有躺在他臂弯的时候,才会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依恋温存地依附在他的胸膛。


  这种时候的omega是最脆弱的,alpha必须一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否则刚刚接受孕育种子的omega下意识便会产生被父体抛弃的恐慌。


  严峫裹好了他,像抱着一杆轻轻薄薄的梅花花枝一样,不敢用力又不敢放手,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出了会所的大门。会所内已经进入午夜场,酒精的作用让场内所有的男女都趋于癫狂,荷尔蒙和激素疯狂飞涌,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轻盈走出场所的严峫。


  “刘叔?”

  会所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全黑贴膜的SUV,在耀眼的霓虹灯下稳重可靠,是严峫打电话叫过来的。

  驾驶后座的门打开,严峫搂着江停上了车,江停不安地蹙了蹙眉,整个头颅都埋在了严峫宽阔的胸膛里,漆黑的睫毛一下一下扫过严峫的脖颈,带起阵阵麻痒。


  信息素效果还没散去的时候,他看起来极度依赖留恋着严峫,身体相贴到一丝缝隙也无,四肢紧密纠缠,好似分毫不愿意离开。


  可是严峫明白,一旦信息素的效用散去,怀里这个旁人无法攀折的美人,就会重新变成那个冷冰冰的、机敏睿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江支队长。


  咻——

  SUV一个迅猛的飘移,在柏油马路上飞出一道嚣张的弧线。


  前排的刘叔打方向盘踩离合的手看起来稳准狠,心里的快乐气球早已飘上了大气层,下一秒就要脱离地球引力了。

  “到了。”


  严峫夸张地张大嘴巴:“这么快?”他还没享受够被自家omega眷恋缠绕的飘飘然呢!


  刘叔的脸透过后视镜慈祥和蔼,“您忘啦,曾夫人说这个会所的巧克力香蕉船冰淇淋做的非常好吃,当机立断拍板在这里续了99年的豪华VIP顺带在会所背面租了个999年的豪华大旅行九人家庭房(带早餐),老爷和您全程面带笑容毫无异议呢。”


  严峫激动地一滑手掌滑到了omega的皮股上,惹得某处还没修养好的江停一阵轻微的哼鸣,手指无意识揪紧了严峫胸膛的布料。他赶紧低头安抚,一边低声咬牙切齿:“当时我们为什么毫无异议?”


  刘叔一脸安详,“老爷一直都没有异议。至于少爷您,您当时期末考试七门课加在一起考了不到200分,不敢有异议。”


  严峫:“……”


  长租房的邻居在电梯里看到紧紧窝在严峫怀里昏迷不醒的俊秀男人,看到那裤管里露出的白皙劲瘦的脚踝,一边捂嘴惊叹一边给严峫飞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刘叔在楼下立刻拨打了曾女士的电话,“太太,有情况!少爷拐了一个年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omega……”


  巨大的玻璃窗倒映出星垂平野,蜿蜒的河流消失在广袤的地平线边沿,沿岸星星点点的灯火如萤火虫扑朔其中。


  严峫将江停放在主卧的大床上,一瞥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半。月光渗进一点冰白的寒意,他替江停拢好了被褥,然后蹲在床边,一瞬不眨地用目光描摹着omega沉睡的面容。


  卧室被严峫浓郁的向日葵信息素盈满,带着一种安全的厚重,这会让永久标记的omega感到踏实。


  江停的五官标志异常,但在不露出冷冰冰的目光时,有种水墨画一样的秀丽温润,那双漆黑的眼如今安然紧阖,全无刚才会所金属门前时那种水光潋滟的致命张力——这很可怕,他的魅力是无声无息的。


  像一口回甘无穷的茶,过了许久,舌尖还残留着香醇和满足,吸引着人遐想着迷。


  严峫错开视线,就那样倚着床边,默默打开了微信,滚滚消息海浪一样涌满了整个消息列表。


  【好友】


秦宝钏:

20:34老严你个没良心的我手术都做完了怎么没见你在我病床前涕泪横流?


队友:

18:49严哥没事吧?


严爸:

18:03   儿子听老魏说你差点跟阎王面对面泡澡去了?


年老貌美曾崔崔:

17:59   傻儿子你还好吧?

23:26   怎么回事,老刘说你上街拐了个omega把人敲晕了拖回家去了?


【市局刑侦支队大群】


21:21 魏副局:严峫那龟孙子死哪去了?砸死个毒贩需要躲被窝里排遣一下?


21:33余队:其他队友都回来了,年轻人可能第一次干这么惊险的事,需要自己消化一下。


  没有开灯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的光线幽幽发蓝,倒映出严峫深刻鲜明的五官颌面。严峫微微一笑,挑几条重要的简单回复了一下。然后重点给秦川回了个“采花中,勿扰”,给曾翠翠女士回了个“是你儿媳妇”。


  然后迅速关机掀被子拖鞋上床一气呵成,把软乎乎的江停往怀里死死一吸,神清气爽。

  心中像有饱满热烈的气泡漂浮膨胀,好似接触了一场触不可及的幻梦。他将一个冷冰冰的冰山omega,这样温柔又占据姿态地搂在自己怀里。

  像占用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瑰丽珍宝,激动和欣喜令人难以入眠。

  

  

  

  嘀嗒,嘀嗒——


  铃铃铃……


  时针指向数字八。


  长租公寓的客厅传来咔咔的声响,不一会儿,一阵水声哗哗不绝。


  严峫一个激灵顶着一头稻草窝坐了起来,枕头从脸上掉落。他下意识往枕边一摸,空的,但是热着,赶紧地下了床捅上拖鞋,一推卧室门。


  江停正在厨房煎鸡蛋,面包机跳出两片吐司,油脂和鸡蛋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侧对着自己,身形削薄,挺拔修长,宽大不合身的衣物挂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严峫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笑意从眼眸里浮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从背后抱一抱omega的腰身。


  还没碰上,江停面无表情地一边用锅铲翻着鸡蛋,色泽金黄的鸡蛋在空中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一边开口,“腰伤和……都没好,别碰。”


  严峫一怔,悻悻收回了手,但还是心里痒痒,随手在omega挺翘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一下,江停差点把锅铲子飞了,整个人一个激灵软到了地上,好险撑着台缘才没整个磕到锅里去。


  严峫吓坏了,赶紧把人抱到了沙发上,看着江停一边发抖用手扑棱他胳膊一边冷冰冰地瞥他:“跟你说了别碰。”


  严峫讪讪,“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说你,不舒服就躺着呗,我还能亏待了你的早餐?一个电话是什么法餐日料不能给你送过来?”


  江停抱臂露出一个涵养极好的微笑,“你昨晚发的哪种疯自己不记得了?虽然昨晚的事需要谢谢你,但这不是你让那堆东西在我肚子里面呆了一晚上的理由。”


  严峫装傻充愣,“什么东西?我昨晚给你冲过了的,可体贴可细心了……”


  江停怒了:“我肚子鼓成那样你能看不见?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严峫赶紧殷勤地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然后按腰揉肩,然后被江停板着脸一爪子拍走,他继续殷勤道,“江队,我没什么经验嘛,但是您看,我们既然已经标记绑定了,经常用抑制剂对身体也不好,我这么好的资源,您就利用利用呗。怀了也没关系,生下来我养!”


  闹哄哄的气氛忽然凝固了。

  江停垂眸细细喝了口温水,眼神里划过微妙的神采,“我记得我说过,我身体早年出问题了,生不了。”


  严峫轻轻一愣,对上江停从水杯前微微抬起来的试探性的目光,心中有种酸涩涌上心头,这具单薄脆弱却又坚韧的躯体,到底遭受了什么……

  但也只是一瞬,他忽然福临心至,笑眯眯地脱口而出,“那我们干脆结婚好了。”


  江停意外地疑惑挑眉,“为什么?”


  严峫笑着蹲下来,轻轻牵住他的手,“你生不了,真巧,我也生不了,我们凑一对,以后都没有牵挂,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互相做个伴,不好吗?”


  沙发边,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严峫始终言笑晏晏,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和爱慕,像是一个冲动又热烈的毛头小伙子。


  不知怎么的,江停忽然想起了指挥车前,那个骄傲张狂一腔孤勇的,拎着啤酒瓶的凶悍的警察。

  心跳在数十年极致的冷静和毫无波澜里浸透得强不可摧,或许就是那么一瞬,一只蝴蝶紧贴水面轻轻一拂,荡起一阵悠远的涟漪,跨过了遥远的湖面,如风起波澜。


  江停的眸光被晨曦蕴泽出点点流动的光纹,就在严峫近乎以为omega会无情拒绝自己的时候,那浅薄的唇张开了。


  “我会好好利用你这个优质alpha资源的,只要你下次把那些东西全都弄出去。还有……鸡蛋要糊了。”


  严峫扑哧一声,破功了。他认命地点点头,像一只精神矍铄的雄孔雀一样起身扑去了厨房。


  但紧接而来的一句话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江停将玻璃杯轻轻磕到了桌面上,在他背后轻轻开口:“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油锅啪嚓一声,传来一抹若有似无的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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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三)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严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龇牙微微一乐,含混道:“江队,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您别介意。”


  江停这样偏头的角度衬出一段完美深刻的侧颜,睫毛漆黑浓密,随着眼睑的开合,每一下都如蝴蝶的翅膀,刮起了严峫心跳的轩然飓风。

  他随意道,“没事。你做得不错,勇敢、有冲劲,你会是个好警察。”


  严峫心里因为这几句夸赞美得冒了泡,一方面是受到上司的赏识,一方面是alpha在求偶过程里强势的展示欲望让他不自觉想得到自己omega的认可。就像雄孔雀不自觉地想要展示自己华丽的流光溢彩的羽毛一样。

  他正想借机更进一步地攀...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严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龇牙微微一乐,含混道:“江队,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您别介意。”


  江停这样偏头的角度衬出一段完美深刻的侧颜,睫毛漆黑浓密,随着眼睑的开合,每一下都如蝴蝶的翅膀,刮起了严峫心跳的轩然飓风。

  他随意道,“没事。你做得不错,勇敢、有冲劲,你会是个好警察。”


  严峫心里因为这几句夸赞美得冒了泡,一方面是受到上司的赏识,一方面是alpha在求偶过程里强势的展示欲望让他不自觉想得到自己omega的认可。就像雄孔雀不自觉地想要展示自己华丽的流光溢彩的羽毛一样。

  他正想借机更进一步地攀谈,江停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江停抬了抬手,是一个稍等的强硬的姿势。


  “喂?………好。”

  简单利落的回应,江停手指抵住了额头,微微蹙起了眉,忖度片刻,侧头饱含歉意。

  “抱歉,我一会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改日我们再细谈。”


  严峫啊了一声,满头问号地答了声好,对一通电话就能叫走江停的人产生了个人意义上的不满。


  江停轻轻冲他点了点头,摇上了车窗。


  汽车引擎嗡嗡发动,黑色大奔在阳光下开出一条流畅的弧线,缓缓朝远处的公路行驶而去。


  那边的秦川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严峫一抹擦干净了脸上的狼藉血迹,心跳如擂鼓般远眺着江停离开的方向,像是看着某种喜悦和期待逐渐在心间剥落,化为细微的、粉尘一样的碎片,慢慢被烈日炙烤得融化。


  他突然下了个疯狂的决定。


  “严峫,你干什么去?”三队的方队长看到严峫跟个稻草人一样在路边站了半天桩,然后突然鬼上身一样冲到了废尾楼对面的小卖部,骑上一辆电动车朝城际马路飞飙而去。


  “诶,那谁,姓严的,还没付钱呢!”

  在对面小卖部的是个便衣侦查警,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缉毒战,还没反应过来,严峫就骑走了小卖部外的电动车。


  “哥们,等店老板回来,帮我垫付一下。我明天双倍…三倍还你!”极速的风吹来严峫越飙越远的声音。


  方正宏气得手指直颤,“无法无纪!无法无纪!”




  严峫一路都十分小心,他明白江停年纪轻轻能够做上正支这个位置,还是一个体力和天生条件本就弱一点的omega,必然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敏锐和智商。

  ——这一点从刚才布局精密的缉毒行动就可以窥见一星半点。


  他和那辆大奔一直维持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并抢了秦川的黑色鸭舌帽扣在脑门上,一直贴着公路侧缘行驶。


  不远不近地跟了半个小时后,大奔停在了恭州郊区的一家富豪会所。


  严峫将电动车停靠在路边的时候,扫了一眼会所的牌子,有些纳罕:这家会所只接待有钱人,像江停这样体制内的干部一般都会尽力避免跟这种花天酒地的场所沾上干系。


  难道江停是要跟某个有钱人约会?


  一想到这里,严峫登时站不住了。他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会所门口,一拉鸭舌帽,轻描淡写:“指纹验证。”

  好巧不巧,他家就是这所会所的顶级vvvvvvvvvvvvip用户,不然换做一般人,连这里的大门都进不去,更谈不上准确追踪了。


  滴一声,指纹验证成功。门口的保安看了客户信息,被一排金光闪闪牛逼克拉斯的皇冠闪瞎了狗眼,连忙端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态度来迎接这位顾客。


  会所正堂人声鼎沸,无数端着托盘的俊男美女流水一样旋转在玻璃吧台和牛皮沙发中间,调笑奉承。金线镂空的吊顶灯璀璨如星,将一方金钱的迷离地域照的亮如白昼。


  严峫进去后在一楼附近转了一圈,穿过无数嘈杂醉醺醺的人群,礼貌地叫来一个大波服务生询问,“你们这里的包间都在几楼?”


  大波服务生见他一身的血迹,一脸凶相,有点发怂,支支吾吾地一边回答,一边站得离他远了些,多半把他当成了黑社会:

  “先生,二到五楼都是包间,六到九楼是套房。”


  这样的地方,混杂着追名逐利的各色男女,一时酒精上头、气氛到位,在这里开个房再正常不过。


  严峫唔了一声,“帮我在三楼开个包间。”

  “好的,先生。您的房间是3036,这是您的包间卡。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严峫细密地观察着周围,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接了卡随口敷衍,“柠檬水。等一下——”他猛地在一楼尽头的电梯里看到了江停一闪而过的衬衫衣角,但又不确定是否看错了,情急之中夺路狂奔,拔腿跑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啊?柠檬水?”服务生一脸问号,看到严峫夺路狂奔的样子,急急呼唤,“先生,有电梯,不需要走楼梯的——”


  严峫已经跑得没影了。


  服务生在原地呆如木鸡,嘟嘟囔囔,“现在有钱的大客户都这么特立独行,喜欢锻炼身体吗?”


  ……


  包间门咔哒一声合上,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高大穿着黑色紧身衣和迷彩服裤的男人,坚实的肌肉勃发,线条夸张。


  见白衬衫的青年进来,男人眯起了眼,视线轻轻在那薄腰长腿上扫了一眼,“江队,迟到了五分钟。”


  江停没有接茬,冷静的目光很快打探完了男人全身的情况以及随身携带的物品,“他没来?”


  男人嗤笑,长腿一迈,坐到了沙发上,“老大也不是那么闲的。不过,你这么问,是想他了?”


  江停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随着他的动作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无时无刻不在想。”


  方片j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冲手机开口,“老大,你听到了吗?红心q说想你呢……”


  镜头一转,黑桃k的面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身后似乎是飞机的头等舱,他面容带着微微歉意:

  “抱歉,这次没能亲自去看你。事情我都交代给方片j,照他说的去做就可以,我也……”


  江停冷冰冰地打断了他,“你这么信任方片j,这几次都让他来交代我任务,干脆让我做他的下属不是更好。省得我们还要多一层联络,增加暴露的风险。”


  电话鸦雀无声,对面的方片j讶异地瞥了江停一眼,扑哧笑出了声。


  黑桃k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细细凝视着江停的面部表情,发现那是一种绷得很紧,竭力控制着某种情绪的状态。


  方片j愈发揶揄,“老大,你的红心q好像在跟我争宠。”


  黑桃k眼神有些奇异,然后,慢慢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浅淡微笑,“你跟一个alpha计较什么……最后一次。一个月后我会亲自来找你,红皇后。”


  黑桃k显然真的很忙,说完后就挂了视频,没再过多的寒暄,虽然闲聊也不是他的风格。不过挂电话的时候,能感觉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方片j把手机扔到一边,又调笑了一句,“老大还真是有魅力,让你这样的人都……还是说,omega天生就会被强大的alpha所吸引,这是生物和信息素的本能呢?”


  空气里,一股隐秘的烟草味alpha信息素缓缓漂浮在空气中,显然是金杰有意释放出来的。像一抹细腻的暧昧的暗示,极其缓慢地、婉转地流淌在封闭的室内。


  江停面无表情,“有事说事。”


  金杰叹了口气,血红的瞳孔眯起,遗憾地摇了摇头,“听说你前段时间抓了个拆家,叫胡伟胜,他背后……”


  江停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沙发的垫子,腺体被陌生的信息素所干扰,不受控制地开始释放吐露出幽秘的回应。


  金杰这个……


  从小到大的生理课老师都教授过,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的时候一定要收敛各自的信息素,一旦信息素扩散,对各自来说都是灭顶的巨大诱惑,几乎无法抑制。这对每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基本的社交规则,可金杰这个在缅甸随心所欲的疯子,从小到大没什么接触omega的机会,也不懂信息素是多么疯狂的生物本能,就这样随便地释放信息素。


  江停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智,尽力听完了金杰的陈述,神思像是被一根细细的丝线吊在了万丈高空,稍不留神就要毁天灭地,摔得粉身碎骨。


  他浑身燥热,手指被自己掐出了狰狞的血痕。


  金杰突然停下了话头,露出了迷幻痴迷的神情,喃喃道,“什么气味,这么香?”


  江停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的抑制剂已经在信息素的强势攻防下溃败,omega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扩散。


  不能再等了!


  江停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竭力使语调发平,“我去趟卫生间。”


  眼看着金杰的眼神变得像野兽一样,他瞥了一眼包间门的方向,忽然迅速地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金杰也随之咣的一声站了起来,想要追上他,包间的金属门在背后砰地一声轰然闭合。江停腿软身虚地朝左侧走廊拐去,死死咬着嘴唇使自己维持清醒,至少要到一个密闭的、安全的、没有alpha的环境里去……


  头晕目眩,浑身好似有火焰在灼烧…


  他跑到一半,已经有点辨认不清前行的方向,胸腔粗重的低喘在五脏六腑内震荡。


  忽然,背后倏然伸出一双手,将他拦腰抱起,死死钳制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拖入了一旁的3036包间里。


  “怎么这么潮啊,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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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北极月

【严江】一觉醒来床上有只O(二)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像揣着一个甜蜜又忧愁的幻梦,严峫和整编的其他几个警察坐上了前往恭州的公车。


  车厢里,严峫一边拆了部队火锅的纸盒包装,一边分发给几个饿得饥肠辘辘的战友。秦川用小刀撬开了部队火锅的盖子,啧啧有声:“质量不错啊,这里面有肥肠、丸子、云腿和牛肉干,魔芋结土豆片海带结,还有冻干蔬菜呢!”


  “冻干蔬菜是个稀奇物,以往不都是放一片维生素c的药片了事嘛?”严峫发完了一圈,坐在秦川旁边勾肩搭背。


  “嘶——”

  “这时候有个媳妇儿的好处就出来了,咱不是严哥,一个电话能叫过来满汉全席法国厨师的,咱...

◎关于毛头小子刑警alpha严峫不小心标记了禁毒队长omega江停

   像揣着一个甜蜜又忧愁的幻梦,严峫和整编的其他几个警察坐上了前往恭州的公车。


  车厢里,严峫一边拆了部队火锅的纸盒包装,一边分发给几个饿得饥肠辘辘的战友。秦川用小刀撬开了部队火锅的盖子,啧啧有声:“质量不错啊,这里面有肥肠、丸子、云腿和牛肉干,魔芋结土豆片海带结,还有冻干蔬菜呢!”


  “冻干蔬菜是个稀奇物,以往不都是放一片维生素c的药片了事嘛?”严峫发完了一圈,坐在秦川旁边勾肩搭背。


  “嘶——”

  “这时候有个媳妇儿的好处就出来了,咱不是严哥,一个电话能叫过来满汉全席法国厨师的,咱们这种单身汉在家里,连口热乎饭都混不上。”

  一个叫刘佳的警察坐在前面,一边吸溜吸溜挂满了红油的宽粉一边感叹。


  几个正值青春烈火年纪的年轻小伙子聚在一起,话题不免又开始往漂亮妹子上偏,局里面几个数得着的警花都被盘了个遍,刘佳感叹,“我这种普通人,连个媳妇儿都混不上,更别说omega了。”


  秦川噗地一声喷了,金丝框的眼镜差点杵到前排椅背上:

  “你小子有志气,还敢想omega,那都是达官贵人有钱有势人家才能见到的稀罕物。”


  严峫嘎巴嘎巴嚼了块土豆片,刘佳转过来问他,“严哥,你家里那么有钱,应该见过真的omega吧,是不是电视里新闻里的那样倾国倾城,alpha看到了就把持不住?”


  严峫脑海里浮现了枕褥间伶仃优美、遍布痕迹的脊背,浮现了青年淡漠的嗓音和喉间的凸起,最后,他想起了那白腻的后颈上饱受摧残的可怜腺体。


  冰肌玉骨,雪魄霜魂。


  大脑一片空白,热血飙升到头顶,连体内暴虐的因子都开始蠢蠢欲动。


  “严…严哥,你怎么了?”

  “天啊严哥,就提了一嘴,你就激动成这样?”


  严峫抹了一把鼻子,袖子上出现了一片狰狞的血迹,浓厚的向日葵信息素疯狂肆虐着暴涨起来。


  车厢内的几个beta自然没法感知到,只有同为alpha的秦川笑着搡了他一下,眼神暧昧,“干什么呢?这里可没有omega。”


  当晚,严哥聊到某不知名omega鼻血狂流的新闻爆炸性地传遍了整个刑侦大队,大家纷纷好奇不已,直到恭州接待的宿舍楼那边军官拎着大喇叭不耐烦地在楼下狂吼,“大晚上,聊什么呢!都给我睡觉!”


  众人这才闭了嘴。


  第二天清晨,众人一起穿野地靴,严峫一边把刀片绑在靴子上,一边给自己配了92式,威风凛凛,“真别说,从警校毕业以后啊,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真枪实弹,现在真的拿到了实打实的枪,总算有点当警察的热血了。”


  秦川嗤他,“你可庆幸没怎么用着枪吧,真到动枪的地步。要么你立功,要么你立坟。”


  严峫怒骂他,“不知道说点好的,回来后请我吃东边李广街上炭烧烤羊腿,不然下次发部队火锅就给你老版的!”


  多说无益,很快,几十个恭州和建宁的警察接到了各自的任务位点,分别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了任务现场的各个隐蔽角落。


  “各部门请注意,毒贩头部将在十三分钟后抵达烂尾楼,预计在现场逗留十分钟,请按照原计划包抄合围。一队准备待命。over。”微型对讲机里传出一道淡漠清冷的嗓音。


  埋伏在门楼附近的七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只有三队的严峫一个激灵,震惊地猛地将头转向了楼后指挥车的方向。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一队1号3号收到命令,over。”

  “一队6号收到命令,over。”

  “……”


  “严峫,干嘛呢,专心点!”在二队负责毒品排除和安全的秦川正好躲在严峫右后方的楼道消防泵的后面,见他走神左顾右盼,低声提醒了一句。

  严峫只好狐疑地把头扭了回来。


  “注意,毒贩抵达现场,一队出击,二队准备,三队隐蔽。over。”


  轰——


  楼门前传来一阵爆破声,阵阵白雾腾然而起,烟尘迷雾被风刮入高空,暴涨成巨大的云朵状烟团。


  “毒贩使用烟雾弹在大门前十三米,一队检查防毒面罩。over。”那个冷静淡漠的声响在局势万分紧急的行动现场,奇迹地安抚了所有人的心。


  楼下传来毒贩惊恐的怒骂声,一队的人马在毒贩进入烂尾楼后,迅速封死出口,将门口的两个放哨小卒一杆子敲晕。


  二队是禁毒大队的成员,主要负责清理毒贩手中可能有危险的毒品和生化武器。


  楼下已经在缠斗,严峫等得心焦,秦川已经接到命令从楼梯潜入一楼,砰!的一声枪响,不知是谁先动了枪。


  一楼的水管炸了,水流噗呲一声四处飞溅,细密如碎玻璃的水珠腾进烟雾里,视野里模糊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严峫的腿都要蹲麻了。

  “一队已擒住所有毒贩,二队秦川从一楼后侧铁窗冒死捕缴全部毒品,腿部中枪!over!”有个气喘吁吁的男声出现在对讲机。


  “保持现场,三队支援。over。”江总指挥的声音没有激动和欣喜,冷静异常。


  严峫心里大赞了一句,秦川这孙子干得漂亮!够爷们儿!


  他收回了腰间的枪,和三队其他成员准备下楼盘查现场,就在这时,对讲机传来焦急的怒喝!


  “有毒贩从左翼破窗逃走!”


  哗啦!


  逃走的毒贩扔出了一个烟雾弹,大楼左侧烟雾爆起,视野瞬时化为一片白茫茫的幕布。


  严峫在二楼楼梯间的楼道往下一看,顾不得那么多,从二楼翻身一跃而下!同时反手从腰间抽出枪支,砰!砰!枪管滚烫!爆鸣声炸响!


  远处的毒贩隐隐约约跑向灌木丛,打了几个滚,一枪未中!


  “江,江队!三队严峫从二楼破窗而出!擅自追捕逃跑毒贩。”三队队长迅速举起对讲机,焦急地查看着远处严峫的方位。

  指挥车里的挺拔身影一窒。


  砰!


  毒贩困兽穷斗,掏出抢回首一击,严峫迅速趴下,衣服被地上的荆棘刺勾出一道裂伤,秦川在身后远处的大楼前呼叫,“老严,他有手榴弹!”


  严峫暗骂一声,顾不得刺鼻的烟雾和可见度极低的视野,随手从草丛里摸出来一个硬硬的东西,狂奔猛追,眼看着毒贩已经从后背的垫包里掏出了手榴弹,他照着毒贩的后脑勺用尽了全身力气击打而去。


  咚!硬物砸在毒贩后脑勺上,毒贩应声倒地,被地上的荆棘一滑,鲜血喷涌而出!


  严峫不敢耽搁,扑上前去从靴子上抽出军刀,迅速在毒贩后背补了两刀,血红的液体如水泵一样呲了他一身!


  哗啦!


  严峫筋疲力尽地松掉了手中的硬物,低头一看,原来是酒瓶底。


  “严峫!”

  四周传来道道惊呼,严峫回过神来时,疼痛和血腥味一起蔓延上混沌的感官。

  他的手掌被啤酒瓶划的血迹淋漓,红色液体一点点往下滴,蜿蜒落地。


  烟雾渐渐散去。

  面前是一个倒在地上的毒贩,睁着怒忿圆涨的双目,涂浆混着鲜血,已经不省人事。四周的硝烟和爆炸气息无孔不入,刺鼻的烟尘和泥土弥散着灰蒙蒙的粉末。


  有紧张的队友拼死拼活跑上前来查看,脚步声、噪杂声、呼吸声,时间宛若静止,一阵头晕目眩里,有人大声嘶吼,“毒贩死了!”


  刺骨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漫上四肢百骸,僵硬冰冷的手指缓慢屈伸,严峫从昏沉迷茫里反应过来。


  “干的漂亮,严峫!”有人狠狠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有手榴弹你都敢往上扑!”


  手指应过度紧张而屈伸不得,浑身血管都如冰水里浸泡过,僵冷霜寒。

  严峫长长舒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现场处理完毕。


  严峫来到了楼后,腿部中枪的秦川已经被抬上了担架紧急处理,救护车在赶来的路上,严峫在一旁敲了敲秦川的眼镜,“行啊你小子!”


  秦川笑了,“你也不赖,去见见江队吧,他刚刚和我聊了几句,很欣赏你。”


  严峫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好好养伤。然后转头朝指挥车走去,不远处,指挥车晨光熹微,打上去的光芒明亮柔软,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俊秀冰冷的面容。


  严峫自信满满地欣喜地上前,“江队,久仰大名,您的指挥才能十分出色,我是建宁的……”


  严峫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面前青年熟悉的眉眼、淡绯色的薄唇,还有板板正正直直扣到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车窗边,那双漆黑的瞳孔敛着夜色沉沉,衣领严严实实,挡住了那掩藏在白皙脖颈后侧的,隐秘的芬芳的腺体。也挡住了那一身冰白中艳红、暧昧的、亲昵的梅花馥郁。


  严峫大脑轰然作响,“您……您…”


  青年也静静看着他,良久,伸出了手掌,面无表情。


  “幸会,严峫。”


  严峫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半晌才从繁杂的思绪里面前恢复了一条迟钝的神经,信息素猛烈地爆发出来,向日葵香疯狂肆虐。


  江停挑了挑眉,垂眸看着严峫放在他掌心的手,轻轻握了握。


  一触即分,严峫梦游似地脱口而出,“江队,你长成这样,不去当警花儿可惜了。”


  旁边的哨兵,“……”

  远处翻着白眼的秦川,“……”

  冰美人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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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Pistol.

【藕饼】孽珠 14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4


离开山村后,敖丙转道来了赤水岭,此地为申公豹的秘密修行地,少有人知。一月前他给师父留了暗信,思索着师父应该已经看到了,便决定继续在这里等几日,想与申公豹会合。


敖丙落在竹林中,找到自己留下暗信的山石,此类暗信须用特定法术才能查看,查看后将自行抹除痕迹。


他施了法术,却惊诧地发现自己上回留的暗信竟然还在,这一个月,师父竟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敖丙微微蹙起眉,忍不住忧心起申公豹的安危,师父是被阐教事务绊住了手脚,还是遭遇了别的棘手事?怎会一个月不见踪影呢……


除却此地,敖丙也无其他方法知晓师父行踪,...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4


离开山村后,敖丙转道来了赤水岭,此地为申公豹的秘密修行地,少有人知。一月前他给师父留了暗信,思索着师父应该已经看到了,便决定继续在这里等几日,想与申公豹会合。


敖丙落在竹林中,找到自己留下暗信的山石,此类暗信须用特定法术才能查看,查看后将自行抹除痕迹。


他施了法术,却惊诧地发现自己上回留的暗信竟然还在,这一个月,师父竟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敖丙微微蹙起眉,忍不住忧心起申公豹的安危,师父是被阐教事务绊住了手脚,还是遭遇了别的棘手事?怎会一个月不见踪影呢……


除却此地,敖丙也无其他方法知晓师父行踪,昆仑山更是他去也去不得的地方。心中不安愈加浓厚,他将上回的信抹除,重新留下一则新的暗信。


做完这些,敖丙来到位于赤水岭中央的飞天瀑的水潭边,捧了几捧水喝,又取出一块那对老夫妻送给他的面饼,坐在潭边小口小口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模糊的月色,耳畔瀑布水流声不止,让夜色多了些纷响,不再那么寂静难捱。


哪吒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敖丙轻轻用手指拂过漾着浅浅涟漪的水面,引来几尾小鱼苗游来啜吻他指腹。敖丙拘起水,把鱼儿也拢在了手心,他看着那几尾小鱼,只觉自己似乎也如它们一般,被困于天道掌心,无路可逃。


就在他发呆之际,周身地面忽地传来一阵细微震动,隐约似有热浪扑面。


敖丙心中一惊,松开那捧清泉站起,警惕无比地四下环视,一时分辨不出那热浪来自何处。


片刻的寂静后,铺天盖地的金红火焰猛然从周遭的地面升起,舞动的火舌仿佛纠缠的藤蔓,将敖丙如新开的花骨朵般围困其中,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


火焰烈烈呼响,热浪掀起敖丙衣袍,他看着那烈焰,眼眸兀地睁大。紧接着,一道金光如离弦之箭般向他射来,他召出冰锤急急一挡,那金色耀眼之物倒飞而出,回到半空,被一人张开五指握住。


赤焰滔天、红绫拂月,那人周身萦绕的烈气,几乎将山峦都染成了金色。


哪吒抓住乾坤圈,掌中除了金镯之外,还握有一片莹蓝的龙鳞。他的目光穿透燃烧火焰,凝于敖丙身上,紧紧地锁住他,眸中浓郁爱忧织下天罗地网,化作一声嘶哑怒吼,“敖丙——!”


那一刻,敖丙如用肉眼观日,双眸被那道身影灼得发痛,他怔怔地看着哪吒,被这声呼唤激得身心震颤,愣在原地,连魂魄也丢了。


他呆然嗫嚅:“哪吒……”


哪吒抬手,混天绫游弋而下,朝着敖丙迅速飞去,敖丙心中大骇,转身欲逃,却被周遭牢笼般的火阵拦住了去路。他深知哪吒的火焰为三昧真火,硬闯恐怕要遭受焚身剧痛,敖丙却丝毫没有迟疑,径直穿透了火幕。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却并未出现,敖丙回身一看,那火焰原来只是迷惑他视野的障眼法!


眼看混天绫就要追至眼前,敖丙旋停于瀑布之上,手掌重重往水面一落,水面骤然冰封,竖起一道高大冰墙,将混天绫冻在其中。


下一瞬,冰层下方却闪烁起刺眼金光,裂开道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炽热的白气从裂痕中腾起。


伴随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冰瀑被凶猛火焰冲破,敖丙飞至半空,水汽、焰光与飞溅的碎冰一下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一时分不清方向。


就在敖丙打算不顾一切化龙逃跑之际,一道影子电光火石冲向他,臂膀一把抱住他的身体。敖丙被这股冲击力坠着往下,掉入瀑布潭中,乾坤圈从远处飞来,锁住他的双膝。


几息之后,哪吒抱着敖丙上了岸。被他法力震碎的冰层在三昧真火的炙烤下迅速融化,水滴淅淅沥沥落下,落在两人紧靠的肩头,如降下一场不为人知的大雨。


敖丙剧烈喘息着,他用紧绷的手臂去推哪吒的肩膀,哪吒纹丝不动,同样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只将敖丙抱得更紧,让二人气息交融一处。


“你休想再逃开我!”哪吒怒极,一字一词咬得极重极慢,似要将一颗心带着血连根拔起,“我不会再放你走!绝不!绝不!”


敖丙被压在哪吒怀中,怔怔出神,二人身畔流水潺潺,他的神智似乎也跟着流水一道远去了,可他的悲喜、他的眷恋,他这些日子以来极度压抑在心底的思念,这些本该寂静下去的东西,却在此刻重新占据了他的心。


怔然半晌,敖丙闭上眼,冰层所化的雨滴落于他的眼角,不知混了多少眼泪。


“……你为什么要找到我?”他流着泪,近乎无望地质问哪吒,一边质问一边拼命挣扎,换来的只有腰间后背上的臂膀将他围困得越来越紧,“为什么要找到我啊……”


他明明已经试着学会不再那么想他,明明已经做足割舍一切的准备,可他付出的所有努力却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他所割舍的、所抛弃的,都在再度见到哪吒的第一眼便化作虚无——


他从未真正逃离过他心中那间桃花屋。


哪吒将敖丙的质问堵回唇中,他发了狠般地亲吻他,吻到敖丙双唇舌尖都阵阵发麻发痛。忽然,他只觉嘴唇一下刺痛,是敖丙咬了他,将他的唇咬破了皮,两人口中俱尝到一丝血腥味。


“为什么?”哪吒舔去唇上血迹,逼着敖丙抬头看他,怒道,“因为我爱你,我要你,我是灵珠,你是魔丸,你我本就该生生世世纠缠到死!”


哪吒的话猛撞于敖丙心房,他连泪珠都惊断了线,杏仁般的眼眶里兜着一汪欲坠不坠的清泉,一时把呼吸也忘了。


敖丙望了他半晌,最后却一点点摇头,手也将哪吒往外推,满面茫然失措。


“不行……我是魔丸,天地不容我……”敖丙喃喃着,心魂像是撕裂成了两半,“哪吒,你不要冲动,你回阐教去吧,你的未来光明磊落,我不想毁了你的仙途……求求你回去吧,你放我走,你会忘了我的,你总有一天会忘了我的……”


敖丙几乎快被这感情折磨至崩溃,若哪吒前途被他所累,他永远、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他用尽力气将哪吒推远几寸,却发现自己的双膝被乾坤圈死死锁住,连迈开腿都做不到,更遑论化龙逃离。


敖丙躲避着哪吒再次拥上来的手臂,他怕自己妥协,怕自己沉溺在那个臂弯带来的安心中不可自拔,他哭得眼眸赤红,喉中发出喑哑哀求:“哪吒,你成全我吧……我不想连累你,我会很痛苦的,我会痛苦到死去的……我只想过得安稳一些,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数息的沉寂,对于敖丙来说,仿佛有数万年光阴那么长。


终于,他听见哪吒问:“如果我强迫你留下,你是不是会恨我一辈子?”


他应该恨哪吒吗?恨他让自己怀上了这个孩子,恨他牵绊住了自己的身心,恨他带给了他无尽的喜与忧……敖丙不明白,他亦不想明白,他只是想,如果哪吒真的对他存在几分爱意,那他也是不希望自己恨他的吧?


敖丙闭上酸涩刺痛的眼,“是……”


话音未落,他的下颌再度被攥紧抬起,他撞入哪吒满是血丝的眼眸,他一声戾喝打断了他:“你要恨便恨!”


说罢,哪吒一把将敖丙抱起,踏上风火轮飞至云端,风在敖丙耳畔呼啸而过,他大惊失色:“哪吒!你要去……”


哪吒紧咬着牙,沉声道:“东海。”


敖丙愣住,一颗心往不见底的深渊里沉下去,他颤了瞳仁,手扯紧哪吒的衣领,语无伦次道:“你不要去找我的族人,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哪吒,你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就是了……哪吒!”


哪吒却一抬手,缠绕周身的混天绫缓缓叠于他的手掌,随即,他将混天绫塞到敖丙怀里,“混天绫,给你了。”


敖丙一下噤声,愕然地望着他。


哪吒:“你回去见你的族人,告诉他们,混天绫从此交给东海龙族保管。阐教上下皆知混天绫是我的法器,你若忧心有朝一日我会背弃你、诬告龙族,可以此为证,向阐教揭发我与龙族之间早已暗通款曲,是我强迫你怀上混元胎,我包藏祸心,应当同罪而诛。”


敖丙面庞猝然一片空白,他不可置信,捧着混天绫的手开始战栗,颤抖的声音如珠玉坠:“为什么……”


“我说过了,”哪吒道,“我要爱你、护着你一辈子,你若不敢信,我就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可……”


“你就是不信我是真心的,是不是!”哪吒凝视着他的眼眸,字字句句鞭挞在敖丙心中,他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胸腔里那颗心隔着血肉撞击在敖丙手心,“要我把这块肉剜出来,让你亲眼看看吗!”


……圣人亦会有心吗?


敖丙怔然落泪,他的确不信、也不敢信哪吒真的愿意为他捧出一颗真心,可这剧烈心跳声分明是那样鲜活坚毅,撞得他掌根发麻。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哪吒,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会在这双眼眸中看见凌驾于人世的淡漠,可他如今发现,这双眼眸里映照出的,原来是自己的泪眼。


那一瞬,他心神激荡。


或许,圣人亦会有心,这颗心和万千凡人妖魔无异,有血有肉,情根赤诚,也会因爱生出贪嗔痴。


或许,他的痛苦、他的重担,从此再不需要他独自背负,前路茫茫、天道未知,也再不需要他一人独行了。


他依然心怀忧怖,可是,与眼前这个人一道,或许真的可以排除万难险阻。他第一次心有所感,自己今生所渴求的安稳,也许就近在咫尺。


敖丙按在哪吒胸口的手指慢慢蜷缩,继而攥紧他的衣襟,他也慢慢低下头去,将脸庞藏进哪吒颈间,哽咽声渐渐明晰:“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了!我不要你的混天绫,我不要!”


哪吒却不听他的,依然往东海飞去,似乎铁了心要把这诺言实现。就在这时,敖丙却感觉腹部一痛,沉寂多日的胎儿在此时躁动了起来,他面色一白,捂着肚子隐隐痛呼。


见敖丙神情不适,哪吒急忙停下,落在山峦间一片草地上,小心地让敖丙躺在自己怀中,“怎么了?肚子疼?”


说罢,便要伸出手渡些灵气给他。


不料,敖丙却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冷汗涔涔的脸庞满是恳切:“哪吒,你先答应我,不要再去东海了……混天绫你用惯了,多一个法器就是多一分助力,突然没了它,万一遭遇险情受伤怎么办?若承诺要以你的安危为代价,那我宁可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你让我赶紧渡些灵气给你,疼你也硬受,你这犟龙!”


哪吒气急,只得应下,他用手掌贴上敖丙小腹,徐徐将灵气渡过去,见敖丙神色渐渐松缓,这才放下心来。他低头吻了吻他的湿发,仍不悦道:“这崽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时候闹起来。”


敖丙轻轻露出笑容:“你在旁边,宝宝是开心呢,它一直很想你……”


他顿了顿,眼眶继而涌上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在哪吒怀中嚎啕起来,声音抽抽搭搭:“哪吒,我也好想你啊,我的心也想你,骨头也想你,哪里都想你,我想你想得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我不要再经历这种痛苦了……”


哪吒紧紧拥住他,沙哑道:“……那你也爱我,对不对?”


“我爱你,我很早就爱你了,我说会恨你是骗你的……”敖丙觉得自己的眼泪从未如此肆意掉过,在哪吒怀里,他不想忍,也无需忍,“哪吒,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好,天涯海角,我们再不分开了。”哪吒亦红了眼,声音却是万分笃定,“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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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13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3


午后天阴,一道身影寥寥从云中飞过。


敖丙近来极少化龙,他早些年间跟着师父习得隐藏自身气息的法术,维持人形时能最大程度隐匿踪迹,龙形时则要难些。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自怀孕后,他隐藏气息是越来越难了,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


离魂丹虽是阐教禁物,但哪吒若有心想获知它的炼取方法,应该也不难。这最后两样材料所对应的妖兽踪迹难寻,对敖丙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否则,哪吒便可以直接在妖兽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了。


他已在那片山洞待了半月有余,也该寻找下一个落脚地了,如今他孑然一身,要换地方倒也容易。


敖...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3


午后天阴,一道身影寥寥从云中飞过。


敖丙近来极少化龙,他早些年间跟着师父习得隐藏自身气息的法术,维持人形时能最大程度隐匿踪迹,龙形时则要难些。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自怀孕后,他隐藏气息是越来越难了,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


离魂丹虽是阐教禁物,但哪吒若有心想获知它的炼取方法,应该也不难。这最后两样材料所对应的妖兽踪迹难寻,对敖丙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否则,哪吒便可以直接在妖兽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了。


他已在那片山洞待了半月有余,也该寻找下一个落脚地了,如今他孑然一身,要换地方倒也容易。


敖丙飞于云间,人形时飞得没有龙形时那样快,但好在身量小,易隐蔽。漫无目的间,他飞过一片熟悉村落上空,那村落中间有个他曾偷闲去逛过的小集市,拨浪鼓便是从那里带回的。


明明是想寻个隐秘的落脚地,他却不知不觉飞到了这里,这里离清莲山并不远,再往前飞一会儿,可就要看到那片熟悉的山头了。


敖丙忙在空中停了下来,从前习惯了每日亥时前回清莲山,如今这习惯倒险些要害了他。他正欲调转方向往别处去,眼角余光一瞥,村庄附近的山林中似传来一阵闹声。


敖丙定睛一看,见五六只身披黑毛的山妖将一人类围困其中,虎视眈眈,似要将他生吃了。那人影蓄着白须,穿着粗麻布衣裳,孤立无助地躲在树下,一条腿淌着鲜血,竟是位受伤的老者。


敖丙当即甩开斗篷披在肩上,落在那群山妖中间,释出一道冰墙,不出两招便把它们打得落花流水。还有一两只仍不服气的想上来接招,敖丙反手一掌,冰气隔空击倒一小片树木,树还未完全倒下,剩下那几只也都一溜烟跑了。


将山妖打跑后,敖丙忙去看那老者,那是一名花甲之年的老翁,老翁颤颤巍巍地坐起,朝他抱拳,不住地谢他救命之恩。


“老伯伯,您家在何处?我送您回家吧。”敖丙见老翁行动不便,天也快黑了,难保不会有伤人的妖物再出现,怎么也不能将手无寸铁的老人独自留在山中。


老翁答自己就住在山脚的村子里,敖丙点点头,先用法术为他伤处止血,再小心地将老翁背起,往山下去。


下山途中,敖丙听老翁说道,他是山脚村里一名医师,今日上山来采草药时失足摔伤了腿,后又遭遇妖物围困,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要有去无回了。


两刻钟后,两人回到村里,敖丙按着老翁的指引来到一幢村舍,只见在村舍虚掩的柴门前,一道身影正焦急无比地伫立张望着。


敖丙抬头一看,顿觉惊讶,站在村舍门前的,竟是那日送他拨浪鼓的老妇人。


看到敖丙,老妇人也是一愣,再一看他背上背着的受了伤的老翁,老妇人忧心皆化作感激涕零,当即便要跪谢。


敖丙连忙退了两步不受这个礼,“老人家,这可怎么使得!您快起来,快将老伯伯扶进屋里去吧!”


老妇人破涕为笑,“哎”“哎”地答应着,忙将敖丙请进屋去。


进屋说话间,敖丙才知晓,原来这两人是对老夫妻,儿女早些年间都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余两位老人相依为命,靠在附近行医与卖些手艺品为生。


老翁向妻子说完在山中遭遇,老妇人听得心惊胆战,心有余悸地揩着眼泪,躬身对敖丙道:“小仙君,老妪记得你,两月多前我在村中集市同小仙君有过一面之缘,谢谢你救了家夫性命,此大恩,无以为报。”


这还是敖丙第一回被人称作仙君,心下有些惭愧,只是他也不便向两人吐露自己实为妖族,人族对妖魔向来惧怕,若是又吓到两位老人家可就不好了。


他于是摇摇头,柔声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您送我的拨浪鼓,我一直很喜欢。”


老妇人接着盛来两碗热腾腾的汤,捧给敖丙一碗,敖丙推脱不下,只好接了。老妇人接着在床沿边坐下,细细地将汤汁微微吹凉,再用木勺喂给老翁,老翁则拍着妻子的手说自己已经无事,不用她喂,让她自个儿先好好吃点东西。


看着相濡以沫的年迈夫妻,敖丙心中却隐约酸楚起来,热腾腾的汤汁升起白气,渐渐迷了他的眼睛。


人族寿命不过百年,此生若能寻得一人相知相守,生同衾、死同穴,无病无灾相伴一生,百年后共化为一抔黄土滋养来年新枝,又何尝不比神仙妖魔那千千万万年都来得快活圆满呢?


敖丙忍下眸中酸意,喝下热汤,热乎乎的汤汁暖了身体,让他近日来的紧绷疲惫也消散些许。


老妇人:“小仙君,家中简朴,实在没什么能报答仙君的,老妪去为仙君准备些果品干粮,仙君若是不嫌粗陋,便收下吧。仙君平时游历在外,山高路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敖丙连忙摆手:“这太劳烦您了呀……”


床上的老翁也拱手感激道:“还望仙君不要推脱,老朽这条命,是仙君救下的,若仙君不收,我二人心中难安。”


这般好意让敖丙内心动容无比,他身为妖族,此生受过的好意实在太少,即使他对二人有恩在先,两位老人家也尚且不知他妖族真身,可他依旧感动。


敖丙忍着泪意,轻轻点了点头,老妇人这才展颜,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


妻子离开后,老翁顿了顿,忽又低声对敖丙道:“小仙君,容老朽冒昧一问,仙君可是……怀有身孕?”


敖丙一愣,面庞顿时急红起来,磕磕绊绊道:“啊,这、我……”


“仙君恕罪,老朽绝无冒犯之意。”老翁忙垂首解释道,“先前仙君在山中扶起老朽,我无意中探到仙君手腕处的脉息,发觉仙君似有喜脉。老朽行医多年,于脉象上还算精通,仙君这喜脉与寻常人不同,您仙体贵重,法力异于常人,自然可能是这个原因,只是……老朽实在担心是胎儿有所不足,所以才想询问。”


敖丙又是一怔,手放于小腹上,心骤然揪紧,声音不自觉发起颤来:“您是说,它、它病了么?”


“仙君可否让老朽再把一次脉?”


敖丙立刻点头,搬来凳子在床边坐下,卷起袖口伸出手去。老翁把住脉,沉吟探查着,敖丙看在眼里,是愈发心惊肉跳,他想起这一月多来静悄悄的肚子,脑海里纷乱如麻,各种各样的念头层出不穷。


最后,老翁收回手,问道:“仙君近来是否有感到胎动减少?”


“是……宝宝以前爱闹腾的。”敖丙讷讷地答,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他虽无法让孩子降生,可他亦不想让它还在生母腹中时便虚弱不足,他能陪伴它的这些时间,他只想让它在他腹中有一段安心好梦,“这可怎么办呀……”


“小仙君不必忧心,胎象是稳固的,您身体强健,胎儿自然也是康健的。”老翁答道,“只是仙君近来大抵是劳累过度、又心情郁结,所以胎儿才少活跃了些。仙君可莫小看了胎儿对生母状态的感知,它兴许是察觉仙君劳累,不想让母亲再分神苦恼,这才自己安分了许多呢。”


听到胎儿无恙,敖丙松了口气,他轻轻抚了抚微弧的肚子,心中却酸涩更甚,宝宝原是怕他劳累,所以才不闹腾了么……他和哪吒竟有这样乖的一个宝宝……


“老朽一会儿便为仙君去抓几副安神安胎的药来,您神仙之躯,也不知这凡人之药对您是否有用处,但大抵还是能起到一些帮助的。”老翁慈和笑道,“就当是报答仙君今日之恩了。”


“多谢您费心。”敖丙沙哑道,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您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敖丙起身离开屋舍,不久后回来,手中多了一枚碎光粼粼、莹蓝润泽的鳞片,这是他方才从自己尾巴上取下的一块龙鳞。


“老伯伯,这个给您和奶奶。”敖丙将龙鳞递到老翁手中,此鳞片是尾鳞,尾鳞生长得快,拔下一片也不碍事,十多日便能长好,但龙鳞于凡人来说却是奇珍异宝,一片便价值百金,“我无法久留,得离开了,您和奶奶多保重呀。”


老翁大惊道:“仙君,此物太贵重了,万万不敢收啊!”


敖丙摇摇头:“不贵重,我还有许多,您就收下吧,就当结个善缘,那时奶奶送我拨浪鼓时也是这样说的,就是这个理了。”


老翁心中大动,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跪谢敖丙,敖丙忙制止了他。老妇人这时提着布袋出来,袋中装满了刚出锅的馒头与面饼,还有不少瓜果。老翁又请妻子帮忙去抓了一副药材来,按每日的剂量用纸包成小包,一块给了敖丙。


老翁恳切道:“世间善恶有报,仙君为人至诚至善,将来必会心想事成的。”


看着满满一袋子物件,这滚烫善意让敖丙心头熨帖,他颔首向二人郑重道别,带上东西离开了屋舍。


送别敖丙后,老翁看着同样面露感怀的妻子,回忆间,神色满是慨叹:“得仙人相助两回,实乃我等之幸啊……”


五年前,老夫妻俩曾一同到别村行医,回来途中突遇大雪封山,两人险些就要冻死在山中。那时,忽然一道耀眼金光从天而降,金光之中伫立一位熠熠仙君,他将周围雪都化去了,把夫妻俩救出,一路护送他们回了家。


后来,夫妻二人才知道,此人原是陈塘关李总兵家,修行于昆仑山的哪吒三太子殿下。


夜色已至,孤月高挂苍穹,人间各地,都遍洒同一片月光。


清莲山中,哪吒独自一人来到寂静无声的院落前,他推开院门,月色下,吹落的桃花已不知不觉铺了满院青砖。


自敖丙离开后,哪吒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过这里了,那人不在,他回到这里亦无任何意义。


这一个多月来,他从未找到关于敖丙的一丝踪迹,敖丙像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恨极了他,此生都不愿再与他相见了。可如今他把玉虚营统帅令牌交回,无事一身轻,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天大地大、山高海阔都无所谓,他总有一天会把他带回。


哪吒走进院里,院子冷冷清清,叫他看了便觉得焦躁。他心里总存了些虚无缥缈的愿想,觉得说不定自己哪一日回来,便会看见敖丙一如往常在这里等他。


他只记得刚把敖丙抓回来时,他在他面前总是戒备十足,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渐渐地,那双漂亮眼眸里寒冰都热化了,不知不觉多了些柔柔情意,可爱可怜,叫人挪不开眼。


哪吒开始想将他留在身边,留在枕畔,留在眼前,留在心里。


哪吒不知那情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逢场作戏,几分情深不渝,他也无心去分辨。他只知道,每当看见敖丙的眼泪,他本该无情无欲的心便会像经历穿心之针那样痛苦,让他只想把他抱进怀里,再不让他受半点伤害。


如今他逃开自己,还有孕在身,若是再伤心落泪,那又该怎么办呢?


一想起这些事来,哪吒便觉得自己快要发疯,若是再找不到敖丙,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


他今日回来,只是因为他已不记得自己多少日没有睡过觉了,师父不放心他,强迫他回来歇息。可待在这与敖丙共度两月的屋子里,哪吒反而愈发心神不宁,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哪里却都没有他。


这觉是睡不成了,不如再多去找几个地方,哪吒又转身出了门,飞离了清莲山。


夜色深沉,附近村庄里的灯火大多都已熄灭,只有那么零星一两处光点。哪吒看着远处轮廓隐于夜色的山村,倏忽间似有所感,他双眸微睁,心中继而翻滚起惊涛骇浪。


自那山村中传来的,是一丝极其微渺,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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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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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黄昏时分,金红火焰割裂长空,烫红蔼蔼暮云。


东海浪涛翻滚,湍急的深流之下是连日光也照不明的幽邃。天色渐晚,往日鸣叫不止的夜虫此刻也静了,飞鸟入巢、走兽还穴,海湾周围的山林此刻静如死水,所有的活物都偃旗息鼓,仿佛正不安地躲避着什么。


一道踏着烈焰的身影停于海面上空,海面被焰气蒸得沸腾出漩涡,透明水珠不断飞溅。哪吒手持火尖枪,眼眸盯着那沉着金光的海面,似要望穿海浪,看清那人的轮廓。


敖丙佩戴他的乾坤圈已久,乾坤圈上同样残留有敖丙的气息,哪吒刚追回这里,便以这缕气息为引,铺开自身灵识搜寻。可他寻了一遍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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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黄昏时分,金红火焰割裂长空,烫红蔼蔼暮云。


东海浪涛翻滚,湍急的深流之下是连日光也照不明的幽邃。天色渐晚,往日鸣叫不止的夜虫此刻也静了,飞鸟入巢、走兽还穴,海湾周围的山林此刻静如死水,所有的活物都偃旗息鼓,仿佛正不安地躲避着什么。


一道踏着烈焰的身影停于海面上空,海面被焰气蒸得沸腾出漩涡,透明水珠不断飞溅。哪吒手持火尖枪,眼眸盯着那沉着金光的海面,似要望穿海浪,看清那人的轮廓。


敖丙佩戴他的乾坤圈已久,乾坤圈上同样残留有敖丙的气息,哪吒刚追回这里,便以这缕气息为引,铺开自身灵识搜寻。可他寻了一遍又一遍,寻到那缕气息都消散殆尽,他才终于如梦初醒,敖丙已不在东海。


哪吒恨得几乎快失了心,这些日子,敖丙每每望向他时,那清润眸中的点滴眷恋仿佛都作了假,他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在酝酿诀别。哪吒的眼眸绽出血丝,怒火让他心神不宁、恨意滔天,他恨眼前这片山海隐去了敖丙的踪迹,恨不得直接将这片海闹个天翻地覆。


龙族就被锁在这片深海之下,哪吒想,他要是将龙族一网打尽,一个个审过去,审不出的就抽筋扒皮,总有一个会向他吐露敖丙可能的去处吧?


哪吒握紧火尖枪,枪尖喷出红焰,就在他即将穿破海浪之时,某样事物却拽住了他——那是他无数次在敖丙的面庞上、眼眸里看见的愁绪与泪花。


敖丙迄今为止的年轻岁月,都是为了守护族人而存在,这是压在他并不宽阔的脊背上的责任与牵挂,哪怕再多的苦痛,他也心甘情愿承受。


除了敖丙,龙族其余人哪吒不在乎,可敖丙在乎,比他在乎千千万万倍。


哪吒握着火尖枪的手紧绷到发颤,枪尖的火焰激荡着海水,最后,他的喉中发出一声裹挟着巨大恨意的怒吼,枪尖却猛然调转,击于岸边山崖上。


岩石崩裂、地动山摇,山崖从中被劈开一道骇人的深深沟壑,随后又被一朵绽放的巨大火莲烧为满地碎石。哪吒落于碎石中央,抬手将长枪召回,他胸口起伏着,回头看了一眼波涛依旧的海面,眸底交织赤红怒火。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人影急匆匆赶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海湾,太乙真人心下大惊,想起哪吒从玉虚宫离开时的情形,这才回过味来。


太乙落在地面,急得来回踱步一阵,最后才劝道:“哪吒,你莫慌,敖丙肯定会回来的,他哪里舍得你嘛!你现在搞快点和我回玉虚宫去,你大师伯正找你呢!你又不是不晓得教内有多看重弟子大会,你这一擅自跑出来,怕是要……”


“我不回去!”哪吒冷硬打断,转身往海湾外走去,方才发泄一通,他的恨意被强硬压下,丝丝缕缕沉入心里,让他每看东海一眼便觉心如刀割。


他紧咬着牙,声音被怒火烧得沙哑:“是我掉以轻心让敖丙逃了,我要把他找回来……他能逃一次,绝没有第二次!”


“哎呀,你这娃儿犟得很!”太乙快步追上去,心急地把手背往手掌上直砸,“你好歹回玉虚宫去主动认个错请个罪呀!你玉虚营统帅的令牌还要不要了?!”


太乙说罢,一块翠玉制成的令牌便迎面向他扔来。


太乙赶忙跑了两步接住,抬头一看,哪吒已踏着风火轮离开。看着手中那无数人梦寐以求、得之便能居于万人之上的玉虚营统帅令牌,太乙长叹一声,继而用力搓了把脸,高喊一声“你慢些走”,驾起云跟了上去。


黎明与黄昏起起落落,天边霞云红了又淡、淡了又红,一场雨匆匆落下,将辽阔山野的绿浇得愈发浓丽。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小跑过湿润的草地,衣摆拂落草间芳菲上的雨露。


这场雨来得突然,敖丙将刚从林中捡来的枯树枝抱在怀里,一路跑回树林掩映的一处山洞中,洞里堆着柴堆,燃着一丛将熄未熄的火。


进了山洞,敖丙摘下斗篷兜帽,怀里的枯枝受了些潮气,他先用法术将枯枝上的雨水化去,再将枯枝添到柴堆里。他用袖子扇了会儿风,火光总算是旺些了,山洞也被映照得亮堂了不少。


敖丙能够轻而易举操控冰与水,火焰于他来说却是个难题,他于是只能用些朴实的法子来为自己生火,生出来的火也不太像样,总是燃不了多久便要熄灭。


敖丙在火旁坐下,抱起双膝,火光笼罩那副静美眉眼,描摹出纤身玉骨,和衣袍底下细微隆起的小腹。


这片山洞原住着几只狼妖,半月前,敖丙循着炼丹药材的线索,偶然途径此地,被那狼妖中的头狼当成猎物盯上。妖物们显然不是敖丙的对手,被他一锤打得四散奔逃,再不敢回来。敖丙见那洞穴能遮风避雨,便干脆自己占了去,也算是有了个歇脚的地方。


自与哪吒在东海畔分离伊始已过去一个月了,如今敖丙怀有身孕已三月有余,肚子渐渐开始显怀。


起初发现自己开始显怀时,敖丙还心慌了好一阵,他怀上这孩子时宫胞才刚成型不久,族内自然也无人来得及教导他胎儿何时显怀才是正常的。


更何况,腹中胎儿是人族与妖族混血,又是灵珠与魔丸结合,敖丙亦不清楚它究竟会在自己肚子里待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再拖延下去,拖得越久,落胎对他自身带来的伤害便越不可预料。


这一月以来,敖丙拼了命地天南海北去寻药材,他没日没夜地找,到过不知多少地方,可最后那两种用作药引的妖兽却始终没有出现任何踪迹,多少回有了希望,最后又扑了个空。


可敖丙还是要找,他每每一停下,对哪吒的思念便发了疯般涌起,肆虐心房,压得他喘不过气。


从他第二回入魔在哪吒怀中醒来时起,敖丙便清楚,自己无法再在哪吒的身边待下去了。每多待一日,他就更爱这个有着哪吒血脉的孩子一分,他开始梦见哪吒抱起襁褓时那不经意柔合的锋利眉眼;梦见稚儿在他们的臂弯里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那梦是那样美好,让醒来后漫长的黑夜无比残忍,有时敖丙想着,自己若是可以永远不醒来就好了。


无论是愈发难控制入魔的他,还是愈发眷恋哪吒的他,无数个他最本真的灵魂都在与他所背负的责任背道而驰。敖丙不敢去赌那个看不清的将来,他只能在自己尚且还能割舍之际悬崖勒马,扭转这一切。


他不能让龙族陷入更深的危难,不能让哪吒因为他而受连累。


师父曾经对他提过,每年这个时候,所有阐教弟子都须回昆仑山参加弟子大会,敖丙深知,这是他不可多得的能够支开哪吒的机会。


分别那个清晨,哪吒在岸上停留的那半刻钟,敖丙就躲在海面下的一处暗礁后,他已不记得自己那时到底费了多大的劲才遏制住返回岸上的冲动,只记得自己看着泪珠一串串浮起,又被海浪击碎。


直到哪吒的气息彻底消失,敖丙才让几只海蟹带口信给父王,最后浮出海面,远远地离开了这片熟悉之地。


离开东海之后,敖丙先去了往日同师父约定过的一处位于赤水岭的隐秘会面地,想尽快见师父一面,尝试复原鎏金链。他离开东海之前,师父便告诉过他,他每五日必会回一次赤水岭,若敖丙需要帮助,可去那里见他。


不曾想,敖丙在赤水岭足足等了五天也不见申公豹出现。时间紧迫,敖丙无法再等下去,只得在赤水岭飞天瀑旁的竹林中给师父留下暗信后离开,动身前去寻找剩余的炼丹药材。


那时,敖丙便有些后悔自己向哪吒提起要找师父复原法器的事了,他怕哪吒不肯卸下乾坤圈让他走,因此才把能说的缘由一股脑都说了。


他有时觉得自己的嘴实在笨得很,一见到哪吒,什么都想和盘托出,一想到要欺骗他,违心之语还未说出口,眼泪便要先落下。


申公豹与哪吒同为阐教中人,两人总有碰面的时候,哪吒向来洞察敏锐,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申公豹就是他的师父,敖丙只期盼,那一天能来得晚一些。


敖丙心里明白,自己此番不辞而别,哪吒会生气、会发怒,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向东海龙族发难。可他又忍不住想,自己陪伴哪吒这两个月,哪怕只做了他的消遣,哪吒给过他的那些拥抱、那些亲吻,也终归是有一分怜惜在的吧?


他也终归,愿意给予他一条生路吧?


哪吒怎会不明白,这个孩子于他来说亦是累赘,他仙途坦荡,敖丙也自有自己的命数,既然如此,天各一方,又何必要阻拦呢?


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打算。他在带给父王的口信中说道,如果哪吒真的以向阐教告发为要挟,逼迫龙族交出他的踪迹,甚至是伤害他的族人,他也不惧玉石俱焚。


过去那两月如同黄粱一梦,敖丙至今仍时常恍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刚离开那几日,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想哪吒想的骨头仿佛都在悲鸣,他从未想过,思念会比那刀尖更锋利,刀刀将他凌迟。


浑浑噩噩过了六七日,敖丙的心思也渐渐沉寂了,他将心力都投入到搜寻炼丹材料中去,一直想着这事,便不会想哪吒想得那么厉害了。


敖丙坐在篝火旁发了会儿呆,最后从藏宝袋里拿出一小块封在冰中的李子,将冰化去,小口吃了起来。


这还是分离那日哪吒给他装的,原本就装了三四天的份,可他实在舍不得吃完,便将桃李都切成了细细的小块,小心地用冰封冻起来,每天取出一块来吃。那片李子林他也不敢再去,那地方哪吒知道,他怕和他碰上。


在这洞穴里落脚后,敖丙曾经学着哪吒捉来一些野兽尝试烤着吃,只可惜烤得一面焦黑一面还渗血,敖丙闻着那血腥气便吐了,只得作罢。


简单吃了些果子,敖丙躺上了床,洞里的石床粗陋得很,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兽皮褥子,多有磨损,一点也不暖和,好在他并不怕冷,也不算难熬。


敖丙抚了抚床上唯一暖和柔软的枕头,侧身睡下。这里原本有一只石枕,敖丙枕了两天,实在硌得慌,便自己找了些禽鸟羽毛、树叶和枯草填进两片火莲花瓣里,做了个枕头出来。


洞外疾风骤雨,火焰被刮得一阵飘忽,敖丙裹紧身上的斗篷,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略带弧度的小腹。


这小崽子往日久不见着爹爹就要闹了,敖丙原也做好了被它闹腾的准备,不曾想离开这一个月,它竟没有闹过一次,只静悄悄地待在他肚子里。有时,敖丙甚至有些怀疑,它是不是真的还在。


也许,是因为它对他这个一心不想要它的生母已彻底心灰意冷,不愿再引起他的注意了。


思及此,敖丙眼眶微湿,他蜷缩起来,不想再独自掉眼泪,这些天他掉的眼泪已经够多了,眼睑总是泛红。


他在软如绸缎的火莲花瓣上蹭去眼泪,莲香萦绕于他的鼻尖,反而让他愈发想念起同样有这气息的怀抱来。敖丙听着外头的风雨声,又想起莲株摇曳的火莲池,想起哪吒抚于他身上的手掌,雨声越响,他的思念越浓。


敖丙忍不住发出一声酸涩低吟,他咬住花瓣一角,抖着手探向自己腿间。洞口风声呼嚎,他想得实在动情,只觉这抚慰完全隔靴搔痒,干脆翻身骑在了枕上,将有与哪吒相似气息的火莲枕夹在柔嫩腿心。


几番过后,敖丙喘息着倒在石床上,他无心再收拾自己,就这么怔怔躺在凌乱衣衫中。


半晌,他从袋中拿出那只拨浪鼓,这是他从桃花屋里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有时夜深实在睡不着,他会摇着鼓,听一会儿它清脆的声音,让自己宁静下来。


等来日,腹中的孩子也离开他后,敖丙便用这拨浪鼓代替衣冠给孩子立冢,如此一来,它幼小魂灵回归九幽,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敖丙抚摸着鼓皮上绘着的彩色鱼儿,那鱼儿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活灵活现、憨态十足。


他先是笑,随后,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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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10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10


黄昏时分,天边红霞浓郁处,一条秀白小龙慢慢从云中飞下。


炼丹的药材敖丙仍在寻着,只是如今星象有异,他也不敢再在外头待到太晚,往往是每日不到戌时就回。


他今日在一座山中偶遇一片果林,树上结的果子油亮亮的,有孩童拳头大小。敖丙不知道那是什么果子,摘下一尝,酸酸甜甜甚是可口,便又多摘了几捧,想带回去也给哪吒尝尝。


云中的敖丙远远看见清莲山的山头,他穿过云层,变回人形,正欲向那座隐于山中的宅院飞去,一股熟悉的气息却忽地从莲池方向传来,如涟漪般悬荡于浸染霞色的山间。


是哪吒在莲池?


算算时日,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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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黄昏时分,天边红霞浓郁处,一条秀白小龙慢慢从云中飞下。


炼丹的药材敖丙仍在寻着,只是如今星象有异,他也不敢再在外头待到太晚,往往是每日不到戌时就回。


他今日在一座山中偶遇一片果林,树上结的果子油亮亮的,有孩童拳头大小。敖丙不知道那是什么果子,摘下一尝,酸酸甜甜甚是可口,便又多摘了几捧,想带回去也给哪吒尝尝。


云中的敖丙远远看见清莲山的山头,他穿过云层,变回人形,正欲向那座隐于山中的宅院飞去,一股熟悉的气息却忽地从莲池方向传来,如涟漪般悬荡于浸染霞色的山间。


是哪吒在莲池?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是哪吒在莲池修炼的日子了,敖丙转而落在林中,衣袂轻灵掠过草地,脚步朝着莲池去。


这阵子哪吒晨出晚归,归来有时同他耳鬓厮磨一阵便又要走,敖丙知道他教内事务繁多,却也忧心他休息得够不够。


然而,离莲池愈近,敖丙的脸庞也渐渐红了,眼前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回忆起了两月多前自己懵懵懂懂闯入这里,遵从本能吃下禁果,这才有了后来种种愁绪、种种情丝。


若问敖丙是否后悔那天踏入此地,他心中自然是悔的,可这个“悔”字却在喉中裹挟起厚厚苦涩,让他连说出口都仿佛要带出心尖血。


敖丙慢慢靠近莲池,却发觉今日哪吒的气息并不如往日修炼时那般浓郁,若换做平时,他早该心神动摇、腹中发烫了。敖丙不知缘由,抬手拂开垂落的柳枝,鼻尖却忽地嗅到一股血腥气。


只见火尖枪随意放于池边的草地上,枪尖枪身皆染着鲜血,哪吒半身浸在池中,池水竟飘出丝丝缕缕的浊气。


敖丙一惊,失声喊道:“哪吒!”


哪吒倏地睁开眼眸,回头一看,一阵香风扑到自己身旁。敖丙满目惊慌地上下打量他,见他未有外伤,神情才渐渐缓和,声音却仍不安:“你、你怎么了?”


“遇上一只妖兽,那凶物狡猾得很,我一时不察中了它的毒,受了点内伤,不碍事,我已通过灵气将毒净化逼出。”哪吒神色带着几分郁闷恼怒,身后的火尖枪燃起一片火焰,将枪上沾着的血迹尽数烧去,“只可惜那妖兽受了我一枪便死了,不然我非得剐它个百十来回不可。你离远些,火莲池净化这毒还需要些时辰,别染你身上了。”


一听哪吒受了内伤,敖丙揪心不已,眼眸都红了,哪吒肉身还未完全成圣,这伤仍是实打实的,“你小心些嘛……肉身再坚固也不能莽撞呀。”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离远些。”哪吒下意识想亲亲他,好让那清美面庞上的忧虑少一些,又不得已中途停下,没好气地扭过头,“回屋去吧,你在这尽让我分心。”


敖丙恹恹耷拉下肩膀,只得按照哪吒说的起身,却并未离开,而是远远在一棵树旁坐下,默默地等待着他。


个把时辰后,周身污染涤净,哪吒才从莲池中出来,敖丙立马迎上前,哪吒搂过他补了方才那缺的一吻,牵起他,两人一道走回了桃花屋。


等进了屋,敖丙仍在问他:“你遇见的是何妖兽?竟这般厉害。”


“再厉害也已死透了,管它作甚。”哪吒毫不在意道。


敖丙轻抿纤唇,忽地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藏宝袋中取出几颗今天刚摘的果子来,捧到哪吒面前,“这是我今天摘的,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吃起来酸甜生津,你运功那么久应该也饿了,快尝尝,嗯……虽然你大抵吃过。”


“这不李子嘛,正好我还挺爱吃,眼光不错。”哪吒接过敖丙手中油亮亮的大李子咬了一口,“李子核倒是可以留着,院里就一棵桃树,后头地方大,也该种点其他的。”


“李子?”敖丙看着手心的紫红果实,觉得这果名儿好生奇怪,却也点了点头,“记住了,李子。”


两人吃了几颗李子当零嘴儿,敖丙惦记着哪吒说的要把李子核收起来的话,细细地将果核洗净,晾在了窗边。他从前看人们在田里劳作,一把把种子撒下去,到了秋日竟就能变成黄澄澄的稻田,习习风来时便翻起金浪,美丽极了。


敖丙从来不懂种子如何变为稻苗、变为果树,他却单纯因这份破土而出的勇气而感动,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在这样的生机中周而复始。


敖丙不由自主低下头,手掌轻抚小腹,怔怔地想,那为何这份生机,于他来说却是这般难以承受呢?


哪吒在后头催着他睡觉,敖丙回过神,上了床在哪吒身旁躺下,想来哪吒今日也乏了,抱着他一沾枕头便睡着了。敖丙本还不困,在哪吒怀里待了会儿,眼皮也开始泛沉,渐渐入了梦乡。


这一睡不知睡了几个时辰,敖丙迷迷瞪瞪睁开眼,一摸身旁却没了人。他揉着眼坐起,屋外仍黑沉幽深,哪吒却已穿上甲胄站在门边,似乎打算离开。


“哪吒?”敖丙嗓音微沙,“你要出去吗?”


哪吒却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他推开门,身影融入屋外沉寂的夜色。


敖丙蓦地心慌,他下床追了两步,一股钻心痛楚却从下腹蔓延至腿心,他一下跌倒在地,只觉有什么温热粘稠之物从自己腿间渗出,汩汩外淌。


敖丙神色兀地一空,连呼吸也滞住,他轻颤着手探向自己腿心,指尖一下便被那热流浸润了,他收回手一看,指上满是刺目鲜血。


敖丙猛地睁开眼,急促呼吸着,眼眶婆娑浸着泪,一时头脑混沌,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他怔怔看着熟悉的床榻帐顶,复又忆起什么,忙伸手往腿间一摸,入手干燥,并不见半点血迹。


“怎么了?”


正穿着外衣的哪吒见敖丙惊醒,蹙眉靠过来,抬掌抚了抚那惊魂未定的面庞,忧心道:“做噩梦魇着了?”


方才……是梦?敖丙呆望着哪吒,屋内晨光熹微,远不像梦中那样阴冷幽沉,哪吒眉目专注又忧虑,瞳中清晰映出他无措的面容。


梦中的阴冷、痛楚、鲜血一股脑袭来,敖丙怔了半晌,才空空道:“哪吒,你抱抱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敖丙便被拥入熟悉怀抱。哪吒似是怕敖丙觉得他抱得不够紧,将他抱到自己大腿上,将拥抱变得密不透风,连彼此呼吸都困于这一方小天地。


抱得实在有些太紧,敖丙被挤得发出了低低嘤咛,却一点不想让哪吒松开。


他也不知自己被哪吒抱了多久,迷迷糊糊又小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敖丙这回睡足了精神,羞愧后知后觉浮上心头,他占了哪吒太久时间,先前见他已在更衣,显然是要出门的,现下只怕已经迟了。


敖丙从哪吒怀中抬起头,红着脸庞道:“你去忙要紧事吧,我已经没事了。”


“我不正在忙我的要紧事吗?”哪吒索性把身上穿到一半的外衣脱下随意一扔,“今日其他劳什子破事都不管了,你今日想做什么,我同你去。”


敖丙愣了愣,回过味来哪吒话里含义,红晕一下漫至耳尖,神情已比先前那副苍白无色的模样生动百倍,如水般灵动,令人爱怜不已,“可阐教那边……”


“又不是缺了我一人,他们就不做事了,管他那么多呢,问起我,我就说有家事不就完了,谁敢多话。”哪吒不以为意,“倒是你,怎的突然梦魇?莫非是昨晚在池边那毒不小心染你身上了?”


“没有。”敖丙摇摇头,按了按额角,“我睡觉向来爱做梦,时常梦魇,已很久了,我早已习惯……只是近来格外多些,许是星象的缘故。”


“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哪吒不悦道,“我记得教内有丹药能缓解梦魇之症,今日我不离你,明日我去取些回来。”


敖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软了神色,忍不住纵着自己只小小、小小地任性这一回。他将手臂环上哪吒脖颈,闭上眼眸,轻声嗫嚅道:“谢谢你。”


哪吒回抱住他,“今日想去哪?”


敖丙靠在哪吒颈间,声音渐渐小下去:“今日哪里也不想去……”


山中无岁月,敖丙觉得自己的日子都流淌得慢了些,他把上回收起来的李子核都埋进了后院的土里,期盼着它们发芽,日日早晚都去看一次。


这日傍晚,哪吒还未归来,敖丙给后院种了果核的地方仔细浇了遍水,又学着哪吒上回给他做的桃汁泉自己做了一整壶,捧了小陶杯坐在屋檐下乘凉。


独坐了一刻钟,敖丙从贴身的衣袋中摸出师父留给他的手信。如今虽只剩两样药材未齐,只是这两样药材同第三样类似,药引来自两种罕见凶兽的脊髓与血液,要找到它们,比起缚地蛇只难不易,连识闻广博的申公豹也只能给予他一些不甚明晰的线索。


这桩桩件件,敖丙不是没有觉得累过,可心中的忧虑与责任推着他前行,这是他眼前唯一能预见的路,旁的路是峭壁、是山隘、是如履薄冰,他只能按这条路不断走下去。


他黯了眸子,将手信收起,拿起陶杯,却见杯中水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暗红。


敖丙心中一惊,失手跌了杯子,陶杯撞碎于台阶,碎片与桃汁洒了一地。他这才恍然察觉,并非是杯中水有异,而是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抹上暗红的血影。


魔气隐隐自他眸中浮现,周遭的景象变得怪异可憎,让敖丙心生将其通通破坏殆尽的冲动。


入魔来得毫无征兆,敖丙咬破舌尖,在尖锐刺痛中拼命维持着清醒。他不想在这里入魔,不想破坏这里任何东西,这里是他和哪吒的桃花屋,是他除东海之外最想守护的地方,是他心中的世外桃源,不该被魔气浸染。


挣扎之中,敖丙化为龙身,迅速朝着山外飞去。


他慌不择路,凭着记忆逃到了前几日他偶遇李子林的那片山崖,踉跄着躲进了一处山洞中。此时,敖丙已是临渊而行,神智半入魔半清醒,他将自己半身冻于洞中石壁上,艰涩断续地调动着体内功力,用尽全力稳住心神。


然而,在这时,天边一阵鼎沸,一条仙云如瀑布般缓缓铺开,云上黑压压站有上百道人影,人影皆身穿相同金白衣袍,手持飘荡旌旗。


队伍为首者骑于一仙鹿之上,一身白袍滚金文武袖,面容肃穆。


忽然,为首的鹿童眉头一皱,他抬臂示意队伍停下,跳下坐骑立于空中。他的视线投向下方一座毫不起眼的山崖,感受到一缕并不清晰、却十分强大的魔气从那山崖中溢出。


有妖魔在此!


鹿童凝出弓箭,拉开弓弦,凝眸瞄准魔气来源处,弓弦一松,箭矢破空而出。猛然间,一道刺目金光从旁掠空而来,撞于箭矢上,直接将箭矢凌空斩断。


鹿童一惊,顺着那金光看去,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降于捕妖队上空,来人脚踏烈焰金轮,红衣金甲如沸海烈日。极度的威严骤然压于众人头顶,捕妖队一时竟无人敢言,队员们皆移目垂头。


鹿童心下讶然,收回弓箭,朝着对方一拱手:“参见三太子殿下。”


鹿童开口后,捕妖队其余众人这才跟着低头行礼,声音如雷鸣般回荡于云端。


鹿童望了一眼斩断他的箭矢后斜插入地的火尖枪,又道:“三太子殿下,方才我在此地感受到一阵魔气,恐怕有不知名妖魔盘踞在此,还请三太子殿下准许我率捕妖队下去一探究竟。”


“魔气?”哪吒背靠沉日,眉目染着一层暗金,“哦,想必是那个吧。”


山崖处传来一阵咆哮,一只身披硬壳的壮硕龟妖被捆于混天绫中,正拼命挣扎扭动着,龟妖身躯大得如同巨石,翻滚间压塌了不少树木。


鹿童一顿,又看了看方才他察觉魔气溢出的方向,二者之间确有些距离,而那处的魔气,此刻却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哪吒:“我正要杀了它。”


“……原来如此。”鹿童并未多问,微微颔首道,“辛苦三太子殿下将其擒获,由我捕妖队带回即可。”


哪吒操纵着混天绫将龟妖扔给捕妖队,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近来事务繁多,好不容易寻到这好地方,想休憩片刻,却被某些家伙闯入打扰了兴致,”他顿了顿,锋利眼眸朝着鹿童一扫,“真是扫兴。”


“十分抱歉,我等实是不知三太子殿下在此地歇息,多有叨扰,望殿下恕罪,我这便带队回宫。”鹿童说完,暗暗朝着山崖扫了一眼,转身回到坐骑,号令道,“启程——”


众人再度列队,朝着昆仑山的方向去。


看着捕妖队最后一抹影子消失于远处,哪吒这才转身,抬手将火尖枪召回,朝着山崖某处山洞急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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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刚踏入洞中,迎面便是一阵寒风,犀利风刃裹着碎冰朝他疾射而来,哪吒挥枪一甩,将冰刃尽数打落。


整个山洞几乎已被敖丙冻成了冰窟,他蜷在角落,控制不住放出的龙尾将两旁的石壁抽打得面目全非,双眸时而泛白时而清明,周身魔气肆虐。


方才捕妖队在近前,为了不被鹿童看出端倪,哪吒用自身灵气将山洞隐秘封锁,使得敖丙的魔气不被外界察觉,这才暂时避开耳目。


敖丙神志不清,挣扎于入魔边缘,本能地抗拒着外界任何事物的靠近,口中却固执地不断嗫嚅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湿弦,仿佛在以这啜泣般的呼唤对抗蔓延的心魔。


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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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刚踏入洞中,迎面便是一阵寒风,犀利风刃裹着碎冰朝他疾射而来,哪吒挥枪一甩,将冰刃尽数打落。


整个山洞几乎已被敖丙冻成了冰窟,他蜷在角落,控制不住放出的龙尾将两旁的石壁抽打得面目全非,双眸时而泛白时而清明,周身魔气肆虐。


方才捕妖队在近前,为了不被鹿童看出端倪,哪吒用自身灵气将山洞隐秘封锁,使得敖丙的魔气不被外界察觉,这才暂时避开耳目。


敖丙神志不清,挣扎于入魔边缘,本能地抗拒着外界任何事物的靠近,口中却固执地不断嗫嚅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湿弦,仿佛在以这啜泣般的呼唤对抗蔓延的心魔。


哪吒走近时才听清,敖丙在一声一声唤着自己,唤着“哪吒”。


这声声呼喊几乎穿心而过,哪吒把敖丙紧绷颤抖的身躯紧搂入怀,将自身的灵性注入敖丙脚踝上的乾坤圈中。灵气与魔气相撞,湍流般淌过敖丙全身,哪吒一边助他疏导压制魔性,一边在他耳畔回应他。


敖丙每喊一声,他便应一声,说自己就在这里,绝不离开。


渐渐地,山崖外冷月高悬,山洞内的寒冰也寸寸化去,敖丙将哪吒的名于口中唤了百遍千回,余音化入心间,终于在哪吒怀中沉沉睡去,眼角仍缀着比那玉盘还剔透的泪。


魔性已被彻底压制,哪吒脱下外衣披在敖丙肩头,在洞中生起一丛火焰。焰光暖融融笼罩着二人,倒影拓印于石壁上,几乎融为一体。


哪吒就这样望着他,手掌轻抚敖丙清瘦薄韧的脊背,每当敖丙在梦中不安蹙眉,他便吻开那对眉头,低声轻哄着:“不怕,乖啊,我陪着你呢。”


那一晚,敖丙的梦不再幽冷、不再让他惊惧难安,他梦见自己与哪吒又在院里那棵桃树下相拥,漫天飞花,周围的一切都淡去了,唯有哪吒望向他的眼眸热切明亮。


敖丙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极久,久到他似乎在梦中和哪吒度过了无数个无忧无虑的春秋。他醒来之时,山洞洞口已染上旭日光芒,一双坚实臂膀环着他、护着他,仿佛视他为世间至宝。


敖丙呆呆在这怀中依偎一阵,忽地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事,一下惊起,从哪吒怀里挣脱开,受惊的雀儿似的四处看。他跌跌撞撞退到洞窟角落,紧紧环住自己,惊惶无比道:“不要靠近我!我会伤你……”


“躲什么呢,魔气已经遏制住了。”哪吒拍拍裤子站起,又走到敖丙身旁蹲下,“你看,我抱了你一整夜,也没被你伤着。”


敖丙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噙着泪的眸子怯生生望过来,生怕在哪吒身上瞥见一丝一毫伤口。他慢慢地在哪吒身上一点点看、一寸寸探着,确认哪吒确实未像上回那样被他所伤,这才吸了吸鼻子,神色缓和下来,却仍是不动弹。


哪吒:“走,我带你回去。”


敖丙摇摇头,脸庞埋进臂弯里,清润的声音如同裹了一层沙砾:“我不回去,你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吧……哪吒,你自己回去好不好,我入魔愈发频繁又没有征兆,鎏金链也渐渐压制不住了,我怕我什么时候又……”


哪吒面色不悦,不想听他说旁的,捧起敖丙脸庞擦干他眼泪,亲一亲那红彤彤湿乎乎的脸蛋,“不回便不回,此地也不错,外头还有李子可以吃,你饿了没?我去摘些给你。”


哪吒越亲他,敖丙却越想落泪,理智让他离哪吒远些,可他的手却推不开他,反而想在哪吒暖热的手心里蹭蹭脸颊,肆意哭一场。


哪吒没有给他选择逃避的机会,低头亲他白皙的手背,揉开紧攥的手指,又亲吻他掌心被指甲压出的一道道小弯月。


敖丙被吻得发抖,道道掌纹连心,他的心也快被哪吒的嘴唇烫坏了。


他怔怔地看着哪吒,最后不知做下了什么决心,将最后一滴泪落回心里。他慢慢地蹭过去抱住哪吒,靠在他肩上,清莹眸光楚楚依依,仿佛望向极远的地方。


哪吒不欲同敖丙提起他险些被捕妖队发现的事,那时敖丙正与魔气对抗,对外界一概不知,他便说些别的,好让敖丙别总胡思乱想,“昨天晚上梦到什么好事了?看你后半夜一直在笑,傻气得很。”


敖丙先是哑然,随后脸庞一红,低声喃喃着开口:“嗯……真的很好,我从没做过这么好的梦,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哪吒见他痴痴出神,便俯身去咬他尖俏的耳尖。敖丙吃痛轻哼,不自在地想躲,哪吒不让他躲,将他锁在怀里,咬住他耳朵一番吮吻够了才肯罢休,直把那只小耳朵弄得如桃花般红艳。


敖丙乖乖任他欺负了一阵,直到发觉哪吒抚摸他的力道有些动情深入,这才推了他一把,脸颊红红地背过身去,闷声道:“不能在这里。”


山洞里头碎石多,全是先前被敖丙自己的尾巴凿出来的,哪吒也没想在这里,免得一不小心在敖丙那细皮嫩肉的身子上划出几道口子,到头来心疼的还是他。


二人在山洞里待到艳阳高照,敖丙仔细运完一轮功,确认体内魔气已被压制,这才松口愿意回去。两人又摘了不少李子,回到桃花屋时正好遇上来找哪吒的太乙,李子被分了一大半去。


“哎,这李子好吃,个大又甜,快多给为师装几兜。”太乙边吃边往自己衣兜里塞着李子,还不忘提醒哪吒道,“这个月事情多,你修炼都落下了,为师专门替你告了一天假,明天莫搞忘了哈。对了,昨个儿在玉虚宫听鹿童说你……”


哪吒抓起一颗大李子塞进太乙嘴里,把太乙呛得咳了半晌,好不容易闷了几口酒咽下去,抬头一看,哪吒已经牵着敖丙回房了。


太乙摸了摸脑袋:“嘿,这娃儿,啷个不听人把话说完……”


两人进屋后,敖丙踌躇片刻,开口道:“哪吒,我……近日想找个时辰回东海。”


哪吒凝眸望过来,眉毛压紧,沉声一字一句道:“做什么?”


“我已经快两个月没回去了,得回去报个平安,不然父王会忧心的。”敖丙道,神色黯了黯,“鎏金链是师父为我炼制的法器,先前在嵬石谷有所损坏,我也想回去请师父再试着替我修复,也许能让其压制作用恢复一些。”


哪吒:“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他、他避世多年,不希望旁人得知他姓名……”敖丙咬了咬唇,目光略有些躲闪,“抱歉,哪吒,我不能同你说。”


哪吒沉着面庞不答话,敖丙知道,若哪吒不愿让他走,光凭一只乾坤圈,他便永远走不了。他缓步挪上前,双手握住哪吒手臂轻轻摇晃,软目生怜:“哪吒,你就让我去吧,我想家了,我想回去待三日……”


哪吒一咂嘴,反手抓住他,将他拽近,往他脖颈上咬了一口,声音仍不那么开心:“行了,等明日我修炼完,我送你回东海,你最多待三日,听见没?”


“嗯,好。”敖丙点点头,仍面带隐忧,“还有乾坤圈……我回去那三天你可以暂时收回去吗?要是被我父王和师父看见了,他们会起疑心的,乾坤圈上有你的气息,我怕他们会发现我这两月同你待在一起,他们对阐教中人并无信任,不知要如何担心我呢……”


“那怎么行!”哪吒蹙眉道,“我可通过乾坤圈感知你的脉息状况,若你遇到危险或是入魔,我才能及时赶到。”


“有我父王和师父在,不会的。”敖丙顿了顿,怅然道,“何况我过去许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说起过去,敖丙眉目间愁丝更浓了,他抬头看向哪吒,近乎恳求道:“哪吒,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真的不想让我的家人再为我担忧多虑了。我父王此生为了龙族已付出太多,我已是他唯一寄托,我只想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哪吒抱着他,胳膊越搂越紧,口中却紧绷道:“……只有这一回。”


“谢谢你,等所有事情了结,我会和他们坦白的。”敖丙面色松泛下来,而后又想起什么,脸上浮出薄薄羞赧,他继而轻轻往哪吒肩头一靠,“那……明日你的修炼,我陪你。”


第二日午后,太乙将哪吒与敖丙二人送到莲池,叮嘱他们几句便离开了。敖丙礼貌地和太乙道别,回头一看,哪吒却是已经将衣物脱尽,踏入了池水中,精壮腰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敖丙忙移开眼眸,虽说他明知道自己来这里会做什么,也早与哪吒赤诚相见过许多回,他却仍是被那副身躯蕴含的野性灼了视线。


敖丙深吸一口气,也将衣物件件脱去,发冠也去了,足尖轻点水面试了试温度,这才慢慢将纤薄的身体浸入水中。哪吒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敖丙原本釉白的肌肤都泛起一层红,瑟缩不敢往前。


哪吒向来是不让他躲的,手掌揽住敖丙浸在水下的大腿,将他搂到自己跟前,掌心一路往上滑至他嫣红的面庞,低头让二人额心印记相抵。


敖丙羞不做声,视线也垂着,可他的身体已然因哪吒的气息而发烫。这份冲动如同即将入魔前的那阵难以抑制的阵痛,只是哪吒带给他的不是由魔气而生的恶念与杀意,而是渴望,渴望与他以最亲密无间的方式融合。


敖丙慢慢抚上哪吒捧住他脸庞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手背的青筋,最后倾身搂住哪吒脖颈,似祈望似梦呓般道:“哪吒,你疼疼我……”


两人第二回在莲池双修,回到桃花屋时已是深夜。哪吒将晕晕乎乎睡去的敖丙一路抱回房,敖丙披着他的衣袍,搭在他臂上的柔白双腿随着脚步轻晃,身后还拖着一条尚且收不回去的龙尾。


哪吒把敖丙放在床上,亲了亲那双他尝不腻的唇。熟睡的敖丙仿佛于睡梦中察觉了他,下意识将身体贴近些许,唇角带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柔柔笑意。


两日后的清晨,哪吒送敖丙来到东海,二人飞落在海湾处的悬崖边,崖下海浪拍击于岸,卷起朵朵水花。


哪吒一抬手,乾坤圈化作几道金芒,绕回他的腕上,“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


“好。”敖丙点点头,脚踝处豁然没了镯子,他一时半刻还有些不习惯。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眼巴巴地望向哪吒,“你若是外出除妖,小心点呀,顾好自己,切记不要莽撞。”


“知道了,去吧。”哪吒答道,“桃子和李子都给你装了些,别贪嘴一次性吃太多。”


敖丙应下,眼眶竟隐隐有些泛红了,他连忙走到崖边,没有再回头看,纵身跃入海中。看着敖丙的身影消失于海面,哪吒又站了半刻钟,这才转身,踏上风火轮往昆仑山的方向去。


今日玉虚宫召开阐教弟子大会,太乙等哪吒等得心急,看到哪吒到才松了口气。这会一年才开一回,教内向来看重,他怕哪吒来迟,又被记上一笔,这可不是单领个教训便能揭过去的事了。


阐教弟子大会由天尊门下大弟子无量仙翁主持,与会者十二金仙及各自门徒、其余亲传弟子及门徒,另囊括玉虚营众、捕妖队众、尚无升仙的在修弟子等,林林总总数十万人。玉虚宫内宫设席十万,其余人员则经由法宝传音幡于宫外诲听。


哪吒与太乙二人行于宫内玉白廊道间,往来弟子络绎不绝,玉虚宫平日冷清,每年也只有这个时辰热闹非凡。


哪吒走得心不在焉,心里总想着敖丙,太乙在耳旁滔滔不绝的叮嘱他一字未进。忽地,太乙不知怎的噤了声,哪吒侧眸瞥了师父一眼,又顺着师父的目光抬眸看向来人。


廊道另一侧,一道高挑瘦削的人影负手而来,来人一身劲装黑衣、长身笔挺,面庞不苟言笑。


申公豹目不斜视,如同并未看见两人,与哪吒擦身而过。


哪吒却兀地顿住步伐,他回过头,视线紧凝。


申公豹周身气息如雷浑厚,衣袍之上,法器凝化而成的银白爪刃尤做花纹,旋向左心。哪吒想起了昨夜他吻过的额,那额心之上晃晃悠悠的额链,其中蕴含的气息竟与申公豹如出同源,且那花纹同样如闪电又如爪牙,鎏金为刃、白玉为心。


“呿,看到师兄也不打声招呼。”申公豹离远后,太乙才在一旁嘀咕道,“难得看到申公豹回来一次,听说等这回大会结束,他要在昆仑山闭关七日。”


哪吒出神默念道:“七日……”


“是啊,你见他见得少,你这师叔一年到头也在昆仑山待不了几日,这回似是有大师兄交予的要务……”


太乙边说着边看向哪吒,却一下被哪吒周身涌起的骇然之气震得一愣,周围过路弟子更是吓得惊惶,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忙退避三舍。


“……他骗了我。”哪吒目眦欲裂,一字一词皆咬着恨,他的臂上绽出厉厉青筋,怒火织作烈焰,于他周身燃烧不休,叫人看上一眼便喘不过气,“他是要逃……”


哪吒再也不顾,转身便飞出玉虚宫向东海追去,脚下一双金轮掀起流焰,似要烫穿漫天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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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09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09


为着哪吒的手伤,敖丙在桃花屋中整整待了五日。


其实在第四日,哪吒的伤势便已基本好得七七八八,他惯不爱敷那草药,第五日便不想敷了,敖丙却怕他落下伤根,软声软语哄着他又多敷了一日。


最后一回药敷完后,敖丙捧着哪吒的手臂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半刻钟,手指轻轻摩挲过皮肉愈合留下的淡色伤痕。他连日来揪心的眉头终于松泛下来,声音一时难掩雀跃与欢喜:“太好了……”


敖丙抬眸看向哪吒,却见后者直勾勾注视着自己,明明他本意是去看哪吒的,可这视线之烈依然让他无所适从,撞入其中还是指尖发颤。


敖丙松开手,微赧着退开一步...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09


为着哪吒的手伤,敖丙在桃花屋中整整待了五日。


其实在第四日,哪吒的伤势便已基本好得七七八八,他惯不爱敷那草药,第五日便不想敷了,敖丙却怕他落下伤根,软声软语哄着他又多敷了一日。


最后一回药敷完后,敖丙捧着哪吒的手臂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半刻钟,手指轻轻摩挲过皮肉愈合留下的淡色伤痕。他连日来揪心的眉头终于松泛下来,声音一时难掩雀跃与欢喜:“太好了……”


敖丙抬眸看向哪吒,却见后者直勾勾注视着自己,明明他本意是去看哪吒的,可这视线之烈依然让他无所适从,撞入其中还是指尖发颤。


敖丙松开手,微赧着退开一步,又道:“你运功试试。”


哪吒半抬右臂,炽烈火舌缭绕而上,他复一握拳,将功力收起,焰火顿时化为暗红火星溢散,灵气流转已是顺畅无碍。好几天没活动过臂膀,哪吒自然闲不住,俯身搂住敖丙大腿,将他抱起转了一圈。


哪吒似乎起了玩性,在院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几圈下来,敖丙的发丝将不少从桃树上飘落的花瓣儿卷了去。他一手搭着哪吒肩膀,一手按着被吹拂起的鬓角,略显无措地唤:“哪吒,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怀孕两个多月了还是这般轻?”


“两个月才多大……别转了,晕……”


哪吒将他放了下来,敖丙眼前天旋地转还未平息,哪吒又低头把他吻住,唇瓣一通摩挲,敖丙更是头晕目眩、几欲栽倒。哪吒磨罢他的唇,便在他耳边给他出着好主意,“晕就去屋里躺着。”


敖丙稀里糊涂点了头,进了屋被褪了衣衫才发觉此中含义。


哪吒的身影笼罩下来,手掌摸过敖丙嫣红脸颊,抚过温凉指尖,再一路滑至细韧腰际、伶仃踝骨,最后将小巧圆润的白净脚趾握在手中揉按,方方寸寸,像是要让掌心新生的皮肉再度铭刻这具身躯触感。


敖丙被摸得身体颤抖不止,哪吒掌心实在太烫,烫得他无处可藏,可他知晓让自己发抖的并非那烫意本身,而是裹含在其中的深深爱怜。


他已无心分辨此番爱怜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他身为龙族,天下之水为他所用,江河湖海来去自如,尚无任何事物能给予他溺毙之感,可唯有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恍惚要溺毙于这份爱怜之中,再无生路。


“哪吒,你别摸了……”敖丙感觉周身皮肉尽无,哪吒此番快要摸到他赤裸的心房上去,他吐吸不止,眸光涟涟,声音都委屈了几分,“我受不住……”


“为何不能摸?”


哪吒就喜欢这双眸里满是自己的模样,希冀期许的、潮湿难耐的、气恼无奈的,喜怒忧思娇嗔痴,他都想尽数占有,再替他将其中的哀愁悲惘剥离去,“疼你怜你,自然摸得。”


敖丙的确受不住了,心房深处被揉成一团乱麻,耳畔声音也听不真切。他轻轻搂住哪吒肩膀,眼中忧思悲喜融为一处,已然区分不出。


第二日,敖丙睡醒时,哪吒已不在屋里。


他整理好衣衫,推开屋门,却见太乙真人坐在院中啃桃子,他连忙阖门退回,又对着铜镜仔细确认一番衣着,将颈上几处红痕用领子遮严实,这才走了出去。


敖丙犹犹豫豫道:“太乙仙长,哪吒呢?”


“哦,他回昆仑山去啦。”太乙从篓里拿出一只油光水滑的桃子,在袖上擦了擦,递给敖丙,“来,吃个桃,你揣起娃儿,要多吃点儿哟,哪怕不为它,也为你个人。”


敖丙微微一赧,双手接过桃子,又问:“那他何时回来?”


“哎,嘞个……”太乙挠了挠头,“他应该要明天才能回来了,上回他不打招呼离营的事,终归还是不太好嘛,所以回去领教训了……哎!糟咯!他专门让我不要跟你说来着,我嘞个记性……等他回来,你莫跟他说是我说的哈!”


敖丙一愣,是了,他前往嵬石谷前那个夜里哪吒便对他说过,此次归营需耗费五六日……哪吒必然是通过乾坤圈察觉他脉息有异,这才丢下营中事务赶来寻他。


敖丙酸涩道:“可他的伤才刚好……”


“哎呀,莫担心他,你来之前他也三天两头不服事,受个罚都是家常便饭了,不痛不痒的,你在还好多咯,至少他还听你的话嘛。”太乙忙宽慰道,“那天为师回去,替哪吒也遮掩过一番,那缚地蛇盘踞嵬石谷已久,年年杀生,我向教内禀报是哪吒将其击杀,也算功劳一件,功过相抵,不会太为难他。”


敖丙闻言,这才稍稍宽心了些,“嗯,多谢仙长。”


太乙摆摆手,神色却担忧了几分:“嵬石谷事小,倒是这星象……往年异动都只持续个三五天,这回都过了七八天了,却还是嘞个样,阐教那边也还未查明缘由,就怕是大凶之端,要起祸事啊……”


敖丙不由揪心,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按于额心处,星象异、魔气动,如今又没有鎏金链压制,他心中总是难安。哪吒的伤已大好,他也得找个时辰回嵬石谷将鎏金链寻回才是。


如太乙所说,哪吒在第二日清早才回。哪吒不在,敖丙昨夜睡得不好,天刚擦亮便醒了,醒了便在院里独自练功,哪吒归来时,他刚运完一轮小周天。


敖丙轻吐一口气,缓缓睁眼,便见哪吒站在自己面前,火尖枪还扛在肩上。敖丙被他悄没声吓了一跳,连忙站起,上下打量着他,见哪吒神色无虞,应确实没受什么大处罚。


敖丙仍不太放心,又想起太乙仙长叮嘱过他别让哪吒知道他说漏了嘴,便迂回着问道:“你回来啦……昨日一早便走,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回去应个卯,再听教内的老家伙讲了一天修仙经。”哪吒懒懒打个哈欠,“真是把我无聊死了,有这功夫,不如让我出去宰几头野猪给你烤猪腿子吃。我娘烤猪腿子的手艺可好了,我是跟我娘学的。”


虽然明白哪吒也许并未对他说实话,但敖丙依然遐想出了哪吒在庄严肃穆的经堂撑着脑袋打瞌睡的模样,亦想象出了更年幼时的哪吒趴在灶边,跟着一英气温婉的女子学烤猪腿,鼻尖脸蛋都被火焰熏得黑乎乎的。


敖丙忍不住掩唇轻笑,又轻咳一声压下笑意,轻轻抓了抓耳朵尖,道:“嗯……哪吒,我想回嵬石谷找我丢下的额链。”


哪吒:“去把外衣穿上。”


敖丙:“嗯?”


“你不是要去嵬石谷吗?清早冷,你穿这点练功也就罢了,外出可不成。”练功身体易出汗,敖丙只穿了件单衣,哪吒道,“不然你就一直待我怀里,那倒是挺热乎。”


“……什么呀,我穿就是了。”敖丙微微脸红道,“可现在就去么?你刚回来,都还没歇息过呢,要不,还是明天……”


“在经堂坐得我肩膀都僵了,出去活动活动正好。”


敖丙只好应下,他穿上外袍,和哪吒一道往嵬石谷去。时隔数日再度来到此地,看着被上回入魔的自己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山谷,敖丙心中羞愧,忙拉着哪吒落在谷底林中。


丢弃鎏金链时,敖丙正处于入魔边缘,神智已然不清,因此他也记不太清自己当时将额链丢在了何处,只能沿路一点一点搜寻。


一个时辰后,敖丙终于在一棵松树枝上的灰鹊巢里找到了鎏金链,额链竟不知何时被鸟儿们当做树枝捡去筑巢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额链从巢中取出,拂去其上沾着的一层泥土与草刺。


鎏金链的链条已被入魔时的他扯断,效力有损,但接触它的那一刻,敖丙依旧能感受到其中流淌的汩汩力量,仙蕴浓厚,无形之中消弭化解着他体内的魔气。


敖丙让指尖滑出一抹冰气,用一束细细流冰将链条的断裂处封冻相接,重新戴于额前。他从树下跃下,朝远处的哪吒拢起手喊道:“哪吒,我找到啦——”


哪吒:“我也找到了。”


敖丙一头雾水,他飞落在哪吒身旁,满面困惑:“你找到了什么?”


哪吒提着长枪,目光正紧盯着一道在远处山林中奔跑的黑影。他回头看了敖丙一眼,唇角一挑:“野猪。”


这一趟去嵬石谷,二人不仅找回了丢失的鎏金链,还带回了四条壮硕的野猪腿。哪吒在院里搭了个火架子,把野猪腿过一遍热汤,外头一层鬃毛剃掉,再打发师父去附近村集上买点调料回来。


调料买回来后,哪吒把盐、梅子、茴香等调料一并下去,把四只猪腿一起架在火上烤,一缕缕烟气很快飘上天,肉香扑鼻。


敖丙跪坐在哪吒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只猪腿子,他从未吃过这东西,香气扑得他不住地吞口水,脸蛋在跃动的火光旁兴奋得发红。太乙也是饿得直搓手,不停地问乖徒儿啥时候能吃咯。


猪腿子终于烤好后,太乙分去两只,哪吒和敖丙一人一只。哪吒挑了只肉多个大的给敖丙,稍微放凉了些才递给他。


敖丙捧着猪腿,迫不及待咬上一口,猪腿子烤得外焦里嫩、浓香四溢,敖丙被里头还有些烫的肉汁烫得直哈气,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朝口中渡着冷气,嚼烂了吞下肚,回味无穷。


哪吒望向他,“好吃么?”


“好吃!”敖丙点点头,眸子亮晶晶的,“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太乙在那头早就吃得满口油光,还不忘喝几口葫芦里的酒一块逍遥。他取来两只陶碗,打算给哪吒和敖丙也倒上一些,又一拍自己脑袋,道:“哎哟,差点忘了,敖丙你怀起娃儿,喝不得酒,那就哪吒你喝点吧。”


哪吒接过酒碗,却见敖丙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似乎很好奇这酒的味道。


哪吒:“没喝过?”


敖丙诚实地摇摇头。


哪吒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搂过敖丙亲了他一口,“酒就是这个味儿。”


敖丙一下红了脸,也不知是被哪吒突如其来的吻给羞的,还是被哪吒唇间的酒气给辣的,讷讷捂着唇不言。


哪吒拿过剩下那只空碗,到院子后头一处泉眼旁舀了一碗山泉水,又到桃树上摘了一只桃子,捏碎后将桃汁挤进去,让泉水多出些桃肉香气。


哪吒把碗递给敖丙,道:“你喝这个,比酒好喝。”


敖丙接过尝了一口,气味清冽甘甜,正好解肉腻,他点点头,耳尖仍有些泛红:“好喝。”


月上枝头,三人吃饱喝足已是戌时。太乙酒过三巡,和衣躺在桃树下呼呼大睡,敖丙帮着哪吒简单把院里收拾了,因着先前确实吃了不少,这会儿也难入睡,两人便一起坐在屋檐上消食。


敖丙抱着双膝,看着弯月流云,出神凝视许久,不知不觉怔怔掉下泪来。


发觉自己落泪,敖丙一惊,慌忙用袖口擦去。他亦不明白自己为何掉泪,今日他明明过得是这样轻松惬意,可他看着院子里生意盎然的桃树、看着层层远山,便心生惶恐,不知自己还能这样看多久。


哪吒靠过来,拧眉问:“怎么哭了?”


“……没有。”敖丙摇摇头,“风大,沙子吹进去了。”


“那就回屋。”


哪吒抱着敖丙跳下屋檐,走进屋里,将人搂紧怀中躺下。敖丙平时不多抱他,今日却多了份依赖,环着哪吒的脖颈,紧挨着他,胸膛贴着胸膛沉沉睡去。


哪吒却并未那么快入睡,他望着敖丙的睡颜,手指轻绕他的发丝又松开,最后轻轻挑起坠在他额前的额链。


额链外形精巧,中心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玉珠,熠熠生辉的鎏金衬托其旁,且那鎏金的纹路颇为罕见,如同迸射的闪电,又如爪牙,由两旁向中心白玉旋为一处。


哪吒凝神感受了一阵,额链中有淳厚仙气流动,哪怕因法器破损有所阻滞,也足以看出,打造此法器之人修炼境界颇高。


是谁为敖丙炼化了这只法器?


哪吒缓缓凝眸,只觉这额链中蕴含的力量并不陌生,他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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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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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一个时辰后,清莲山火莲池旁,一池莲叶随风轻动。


哪吒脱了衣甲,赤着上身坐在池边,右臂一层层裹着火莲花瓣,看着像是穿了只红艳艳的袖套。他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把自己被包得像藕节似的胳膊举起来前后看了看,面无表情道:“一定要包成这样吗?好丑。”


“你还好意思说!”


一只酒葫芦从身后飞来,砸在哪吒后脑勺上。


太乙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手中用力地握着药杵往石钵里一下下砸,把钵里的草药捣成一团黑绿色糊糊。


“要怪就怪你个人把池里灵气最旺的火莲给拔了,人家长得好好的,招你惹你了嘛!”太乙痛心道,“其他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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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一个时辰后,清莲山火莲池旁,一池莲叶随风轻动。


哪吒脱了衣甲,赤着上身坐在池边,右臂一层层裹着火莲花瓣,看着像是穿了只红艳艳的袖套。他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把自己被包得像藕节似的胳膊举起来前后看了看,面无表情道:“一定要包成这样吗?好丑。”


“你还好意思说!”


一只酒葫芦从身后飞来,砸在哪吒后脑勺上。


太乙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手中用力地握着药杵往石钵里一下下砸,把钵里的草药捣成一团黑绿色糊糊。


“要怪就怪你个人把池里灵气最旺的火莲给拔了,人家长得好好的,招你惹你了嘛!”太乙痛心道,“其他莲株都还不成气候,只能把你裹成这样咯,还好你肉身近圣,治得回来,要不然,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哪吒撇了撇嘴,没说话,太乙是恨不得自己此时此刻捣的是哪吒的脑壳,一边捣一边念叨“徒儿就是前世的业障啊”。


莲池上方,流着金芒的九龙神火罩静静浮空,将一人束守其中。敖丙紧闭双眸蜷缩于神火罩角落,面庞苍白如月,呼吸时缓时急,仿佛因何人何事而不安忧怖,流连于深深梦魇。


哪吒尤记得,自己放下敖丙时他睡得还算安稳,如今没过多久又闹起魇来,怕是睡梦中还以为自己仍是条幼龙,拼命地想将头藏进柔软的鳞腹,不受外界侵扰。


哪吒皱起眉,正欲起身,太乙赶忙把他喝住:“你干哈子去?莫乱动!”


“我去看看他。”


“他安全得很!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你娃儿做事硬是随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这下啷个办嘛……”


“我做了何事?”哪吒轻嗤一声反问,“他怀了我的孩子,我护着他,岂不天经地义。”


太乙被噎得一时无话,只能长叹,低头继续为哪吒捣药。


此时,九龙神火罩中,敖丙在一声惊喘中倏地睁眼,他冷汗淋漓,眼前留有梦中重重血影。入魔后杂乱的记忆纷涌而出,如溃堤之水般淹没他的脑海,敖丙已复清明的瞳眸再度挣扎于迷离之间,他怔然嗫嚅道:“哪吒……”


这二字将他的魂灵重新锁回体内,他惊慌抬头,目光四处搜寻。那道坐在莲池旁的身影撞入敖丙眼帘,只是哪吒右臂被火莲花瓣所覆盖,看不清伤势如何。


敖丙当即伸出手,拼命掰着九龙神火罩外壳的金栏,见神火罩纹丝不动,他便不顾一切拿肩膀与头猛撞,把坚不可摧的法笼撞得“砰砰”直响,“放我出去!”


“莫慌莫慌!这就放!”太乙连忙把拂尘从腰带中抽出,朝着九龙神火罩一甩,低喝一个“收”字,金罩旋即化为数道游龙,收入太乙衣袖。


敖丙飞身落在池畔,心急如焚,红着眼朝哪吒跑去,刚跑了两步,却不知怎的心中忽地生出怯意,这份怯意是那般沉重,让他双腿重如千斤。


敖丙呆然停在原地,看着哪吒脱在地上被划得七零八落的染血甲胄,心也随着七零八落了,他怔怔落泪,不敢再上前。


“傻不傻!”


哪吒一声斥责唤回敖丙神智,他来到敖丙面前,未受伤的手轻轻一抚那白皙额上撞出的青紫红肿,剑眉拧得死紧,“那妖蛇奈何不了你,你倒好,自己把自己撞伤!”


敖丙怕看到那双眼睛,慌忙低头去躲哪吒视线,却又被哪吒胸膛腰腹上细小的伤痕刺红了眼。他小心翼翼、轻之又轻地伸出手,素白指尖轻触皮肉瞬间,便被那温热身躯烫得一缩,泛起红来。


他的手复而被哪吒攥紧,不被允许再瑟缩躲藏。


敖丙踉跄着被哪吒单臂搂住,耳朵蹭着哪吒颈窝,熟悉声音在他耳畔嗡鸣回响,“好了,没怪你,不许躲了。”


渐渐,哪吒只觉自己颈窝愈发湿润。莲叶上的露珠顺着叶尖儿坠入池里,那泪珠儿也断了线似的落,缱缱绻绻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淌去,淌过那些细碎的伤处,化作一场唯下在他心头的雨。


“对不起,哪吒……”布这场雨的小龙靠在他肩头呜咽,“你让我走吧,你让我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不让。”哪吒斩钉截铁,沉声喝道,“你要走,我就把你捆起来。”


敖丙默然半晌,随后轻轻闭眼,羽睫沾着泪珠,颤得惹人怜。


“行了,又不是没被你咬过。”哪吒拉着敖丙重新坐下,“养个三五日就能好。”


“你尽哄骗我,这伤哪里是三五日便能好的?”敖丙声色沙哑,他擦擦眼,眼睑哭得一片湿红。


“放心,这娃儿皮糙肉厚得很,好得快。”


太乙端着捣好的草药走来,他将石钵放在一旁,让哪吒把手臂抬起,慢慢地拆开裹在他臂上的火莲花瓣。这花瓣有止血凝伤之效,又与哪吒自身灵气相合,能促使伤处初愈。


看着眼前这一幕,哪吒蓦地想起了自己在市集上为敖丙买的那笼荷叶糖糕,这下他倒真成糖糕让人啃了两口。


染了鲜血的花瓣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红白交错的肉来,哪吒的右臂看着比先前已是好些了,只是那皮肉翻卷、血骨森森依然触目惊心。


敖丙一看,又要落泪,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仿佛那肉是从他胸腔里被剜去的。


太乙:“这草药敷满两个时辰,期间不许乱动哈。”


哪吒一皱鼻子,离远了些:“味道好冲。”


“冲啥子冲,我看你才冲!”太乙没好气地一点哪吒的脑门,“搞快点儿哦!这钵敷完还有一钵!”


“……太乙仙长,”敖丙轻声开口,朝着太乙摊开手掌,“给我吧,我来帮哪吒敷。”


“要得要得。”太乙把药钵交给敖丙,“给他敷得均匀点儿,第二种药我身上没带,现在得回昆仑山取一趟,你好好看住他,莫让他乱动,就在这等我回来。哪吒这娃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玉虚营里跑了,为师还要替他回去打个掩护,走了哈。”


听闻“昆仑山”“玉虚营”几字,敖丙捧着药钵的手指倏地一紧,湿润眸中一瞬慌乱。


池畔只剩他们二人,敖丙眸中神色并未逃过哪吒眼睛,他道:“我师父向来护短,不会向旁人吐露关于你的事。”


“……是我入魔伤你在先。”敖丙怅然哑声道,“太乙仙长因此向阐教揭发我,也是理所应当,有何后果,我受着便是。”


“他若要揭发你,还会留你到现在?”哪吒道,“我的师父,自然向着我向的人。”


敖丙抬眸望着哪吒,眸子哀哀婉婉,似有话想说,可他终究未说出口。他慢慢挪近了些,双腿跪坐,将钵中草药取出,捂在手心一点点将微凉的药膏化热,再轻轻抹在哪吒臂上,细细涂开,生怕扯动伤处。


敖丙静静替他上药,哪吒便也撑着脑袋静静看他,视线描摹他的眉眼,一颦一蹙尽收眼底。


待将整条手臂上完药,敖丙放下药钵,在池边洗净双手。他抬头望向天幕,毕月乌与昴日鸡双星闪烁依旧,光辉丝毫未见削弱。


敖丙微微蹙眉,心中惴惴不安,他回到哪吒身旁,正欲开口,哪吒却突然伸出左臂拉住他,将他拽入怀中。


敖丙吓了一跳,仓促起身,又不敢太过挣扎,怕碰到哪吒伤处,急得红着眼疾声埋怨:“胡闹!扯着伤处怎么办!”


“不怕。”哪吒环住他,手掌轻轻一抚他的小腹,“这两日,崽子闹腾过吗?”


敖丙心里还气着,微微偏过头,闷声道:“闹过一次……就一小会儿,不碍事。”


哪吒“啧”了一声:“我一不在就闹腾,怕是个小泼皮。”


“……你别这么说它。”敖丙顿了顿,一抿嘴唇,“它能听懂话的,该不开心了。”


“让它听见正好,学乖些。”


敖丙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自己不该像这样和哪吒谈论腹中孩子的事,如同囫囵吞入蜜果,甜蜜之后却惟余苦涩,苦得他喉咙发紧。他不欲再多谈,只道:“哪吒,你松开我歇息会儿吧,这药要敷两个时辰呢。”


哪吒:“为何要松开你?”


“……我的额链丢了,魔性随时可能压制不住。”敖丙低声道,“我该离你远些才是。”


“你忘了?你入魔可是被我唤回的,天底下谁都可以怕你入魔,就我不怕。”哪吒不以为意,反而把敖丙搂得更紧了些,“这儿也没个枕头,你坐下,我枕你腿上。”


“你想要枕头,我回桃屋给你取一个来就是了……”敖丙面庞微红,“如何一定要枕我腿上呢?”


哪吒自然不听他的,径自在敖丙温热大腿上躺下,攥着他的左手却未松开,不多时便睡去了。


相处一月多,敖丙还从未仔细端详过哪吒熟睡时的模样。他凝视着哪吒的面庞,看他额心的灵印、浓郁锐利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唇,心头空落落缭绕起一股悲戚,他明白,无论自己今后如何,是生是死、是疯是魔,这副容颜于他而言已是铭心刻骨,再不能忘却。


夜风如绸,敖丙注视了他许久,久到不知不觉,眸中眼泪尽涸。


两个多时辰后,太乙带着草药返回,远远便见哪吒枕在敖丙腿上睡得正熟,敖丙被他握着一只手,什么也做不得,只能望着哪吒发呆。


见太乙归来,敖丙忙轻轻拍着哪吒的肩膀将他唤醒。太乙抱着一个大药盅,盖子一揭,一股清苦香气扑鼻而来,“药来咯药来咯,替我把他手臂上的药膏洗干净,再敷这一种,辛苦你了哈。”


哪吒蹙着眉醒来,不情不愿地起身,由着敖丙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池边,轻轻柔柔洗去药膏。草药一去,敖丙小声惊呼一声,只见哪吒臂上的伤口竟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了许多,看着不再那么骇人了。


“真快呀……”敖丙惊叹道,不由得舒了口气。


“嘿嘿,为师亲自炼的药,那是自然。”太乙一拍胸脯,“这盅药今日起每日敷一个时辰,敷时切记不能运功,待肉身自行吸收即可,最多五日,定给你好全咯!”


敖丙满心希冀地点点头,自去专心致志为哪吒敷药。


新的草药妥帖敷好后,三人一道回了桃花屋。敷药期间肉身静憩不动为佳,太乙怕哪吒待不住,干脆把他赶回房中睡觉。


敖丙下意识跟着哪吒回房,太乙却道:“你就莫去了,你体内魔丸之气会引动他自身灵气流转,他更是燥。莫得事,一个时辰而已,让他个人睡去,他多大个人咯,好不好意思嘛。”


敖丙闻言红了脸,退了回来,讷讷点头。


哪吒进屋,太乙才在院里桃树旁坐下,揣起手咕哝道:“让人操心得很……”


望着虚掩的房门,敖丙思绪流转,他缓缓轻吐一口气,转身走至太乙面前,恭敬朝着太乙一拜,恳切道:“太乙仙长,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仙长如何处置,敖丙都理应承受,也望仙长务必不要怪罪哪吒为我隐瞒。只是……敖丙在此恳求仙长,请您对龙族高抬贵手,我以性命起誓,定不会让腹中之子牵连您和哪吒,我已决意将它去除,只需再给我两月时间。”


太乙不禁摇头喟叹,上前一步将敖丙扶起,“都是孽缘啊!徒儿就是上天派来给师父历劫的罢……你也受苦了,龙族何种境地,为师晓得,你们想啷个办,为师来兜底便是!”


敖丙眼眶一红,不愿起身,只执拗完成这一拜:“仙长此恩,敖丙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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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07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07


崔嵬险峻、陡峭嶙峋、险象环生,故名嵬石谷。


酉时末刻,深暗山谷传来一阵隐秘又磅礴的震动。岩土之下,盘虬卧龙般的树根相互交叠、延展,根茎扭曲变形,化为一条体长数十丈,蛇头形似巨石,通体呈棕黑色的巨蛇。


天幕之上,毕月乌与昴日鸡双星闪烁,大放异彩。缚地蛇鳞片舒张,悄无声息游弋于曲折山谷间,口中吐出混沌浊气。


嵬石谷山腰的一片松林间,一道人影静静立于树巅。敖丙凝眸望着山谷间由树根化形的妖兽,他已在这里静守一天一夜,等待的便是缚地蛇遁出的这一刻。


他双掌一开,两柄冰锤现身,敖丙轻灵从树尖跃起,扭身旋转...

▍灵珠圣君藕×魔丸隐忍丙,先孕后爱





07


崔嵬险峻、陡峭嶙峋、险象环生,故名嵬石谷。


酉时末刻,深暗山谷传来一阵隐秘又磅礴的震动。岩土之下,盘虬卧龙般的树根相互交叠、延展,根茎扭曲变形,化为一条体长数十丈,蛇头形似巨石,通体呈棕黑色的巨蛇。


天幕之上,毕月乌与昴日鸡双星闪烁,大放异彩。缚地蛇鳞片舒张,悄无声息游弋于曲折山谷间,口中吐出混沌浊气。


嵬石谷山腰的一片松林间,一道人影静静立于树巅。敖丙凝眸望着山谷间由树根化形的妖兽,他已在这里静守一天一夜,等待的便是缚地蛇遁出的这一刻。


他双掌一开,两柄冰锤现身,敖丙轻灵从树尖跃起,扭身旋转,蓄积全身力量将冰锤重重朝缚地蛇蛇心要害处击去,如一尾冰蓝彗星。


逼人寒气让方才显形的缚地蛇迅速弓身警惕,它将覆盖厚重石鳞的尾部猛然挡于蛇心,冰锤砸在蛇尾鳞片上,激起一阵猎猎寒风,谷底河水骤然封冻,树林抹上层层白霜。


缚地蛇张开巨口愤怒嘶吼,两弯惨白毒牙中吐出如云如雾的污浊毒气,继而与敖丙厮杀缠斗至一处,想将其作为食物果腹。


缚地蛇擅于隐蔽身形、行动诡诈,化为树根岩石便极难察觉行踪,易遭其出其不意突袭。且其毒牙中蕴藏有体内妖气炼化而成的毒气,可扰乱神智、困人心神于无尽幻境之中,中毒之深者,甚至可能会于幻境中神魂俱裂而死。


缠斗间,敖丙落于一块巨石之上,眼前毒雾弥漫,缚地蛇眨眼又隐去了身形。他低低喘气,泛冷的瞳孔微动,一边调动功力护住心神抵挡毒气侵体,一边屏息寻找妖兽踪迹。


忽然,敖丙瞳孔骤缩,猛然跃起,脚下巨石竟在瞬间化作缚地蛇蛇头,血盆之口朝他啃食而来。敖丙挥锤格挡,冰锤撞于毒牙之上,毒牙坚硬无比,一时震得他双腕发麻。


敖丙向后掠飞,挥手在山壁上凝出一道冰晶,他落在冰晶上,低头看到虎口被磨出的血痕。他面庞沉静如水,只用冰霜将伤口封住,低声嗫嚅道:“我不能败……”


话音刚落,一道凶悍烈气却忽然毫无征兆从天而至,这股气息是那样熟悉,敖丙心下一惊,反身匆忙举起双锤防御。他被从山崖上击落,砸于地面,睁开眼,一柄燃烧的枪尖直指他的眉心。


“被毛戴角,下贱之辈。”


来人身披红金衣甲,红绫与金轮皆带凌厉杀气。哪吒居高临下望着敖丙,面庞淡漠无波,口中圣人之语,亦是无心无情,“妖魔生来便是污秽,你与你腹中孽胎,都该天诛地灭。”


敖丙心神巨震,心底似撕开一道裂口,怔怔道:“哪吒……”


就在这时,敖丙忽觉右脚上的乾坤圈散发出灼灼热意,他猛然惊醒,见眼前“哪吒”身后竟凝着一层似真似幻的诡谲黑气,这才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坠入了缚地蛇毒气所造的幻境中!


敖丙顿时冷静下来,凝聚心神,默念净心法诀以涤荡心魔,不过眨眼,幻象便从眼前彻底消失。他仍心有余悸,警惕地环顾四周,飞起落于树梢,蹲下身,手掌轻抚脚踝上的乾坤圈。


这幻境竟如此厉害……回想起幻境中的景象,敖丙咬住嘴唇,几乎快将绯唇咬出鲜血,必须速战速决!


他正欲起身,小腹传来一阵颤痛,与哪吒分离一整日,混元胎偏偏在这时有了不安之兆,疼得他额角起了一层冷汗。


“宝宝,你乖些好不好?”敖丙亦是心急如焚,只能双手拢着小腹低声安抚,希望肚里孩儿能善解他意,“再等我一下,待东西到手,我马上带你回去见爹爹……”


一番细细哄慰,胎儿竟真像是听明白了娘亲的话,小腹疼痛渐渐减轻了。敖丙松了口气,赞许般地摸摸小腹,闭眼轻吐一口热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无迟疑。


浓郁毒气沉聚的山谷之下,缚地蛇遁地而行,方才一番打斗,它也受了伤,行动不再像过去那般迅捷。它自一处隐秘山崖裂缝中遁出,却见不久前被封冻的河水突然碎裂,寒冰被震飞在高空,化为细小的冰屑颗颗坠落,与湿热的毒雾相碰,瞬间化作雨幕,让毒雾缓缓消散了开来!


一道冰白身影穿透雾气,猛然击打于缚地蛇蛇头。巨蛇张口咆哮,弯刀般的毒牙钉向敖丙身躯,敖丙如雨珠般灵巧躲闪,趁毒牙钉入身后岩壁之际,将其牢牢冻住。


敖丙挥动双锤,将锤头卡进蛇口中,锤柄锁住毒牙,咬紧牙关用力一拧,将一颗毒牙生生拔下!


他倒转锤头,将化为雨幕的冰屑重新封冻凝聚,于半空凝成一道十丈长的冰锥。冰锥锋利的锥头寒光一现,离弦之箭般破空而下,刺入缚地蛇蛇心,将它钉于峭壁之上,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缚地蛇颤抖数下,最终殒命,周身散发出浓浓黑气。修为被破后,巨蛇蛇身寸寸缩小,最后变为一条仅有不足五丈长的棕黑色蛇蜕,毒牙也缩小至人小臂长短。


敖丙收起双锤落在地面,将剩下那颗毒牙拔出,又捡回先前拔下的另一颗。望着手中的毒牙,他心中巨石落地,紧绷的神色终于松泛下来。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为了避免毒牙中残余的毒性影响其他材料,敖丙特意用火莲花瓣将其封印,这才把一对毒牙收进自己的藏宝袋中。


如今终于拿到这第三样材料,敖丙顿觉这一日多以来疲惫非常。他抬起袖口轻擦额上汗珠,余光却瞥见悬于头顶的昴日鸡与毕月乌竟比先前更加耀眼,星辉几乎点亮苍穹一隅。


敖丙看着那两颗星宿,双目隐约刺痛,他立马低头用袖子遮住星光,飞入林中,沿来时的路赶去。


只是,不知怎的,他心头越走越燥,先前那场恶斗唤起的杀心怎么也平复不住。他总是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两颗异星,它们像一对凝望世间的神佛之眸,仿佛能洞悉一切不洁与污秽。


那两颗星宿与先前幻境中哪吒漠然而视的双眼渐渐重叠,敖丙明白那不是真的,幻境已经彻底消失,一切都只是他脑中残余的魔障,可他却仍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乱与无措。


敖丙跌跌撞撞在林中跑着,期盼头顶树冠能替他遮挡冰冷的星辉,不要再让那般审视卑贱之物的视线落在他的躯体上。


敖丙急喘着,攥紧手心,掌心却忽地传来一阵刺痛。他怔怔低头一看,自己的十指竟不知何时已生出利利尖爪,手腕间,紫红的龙鳞开始浮现。


此乃他体内魔气躁动的征兆。


敖丙双目隐隐发红,额间青筋骤起,发尾与龙角皆抹上猩红之色。魔气沿着心脉烧灼,他脱力跪倒在地,剧烈喘息,视野在清明与模糊之间来回更替。


是星象异动与他体内魔丸魔气共鸣!敖丙急忙调动功力压制魔性,可他的内力此刻却如一团乱麻、混乱无比,丝毫起不到压制作用。


怎么会,往年星象不宁,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肆虐的魔气让敖丙的神智愈发模糊,他指尖轻颤,摸向额心坠着的用于压制魔性的鎏金链。他能清晰感受到,额链后的魔印正愈加滚烫,竟连鎏金链也快要抑制不住。


煞气、杀欲、放纵,无数邪魔的念头在敖丙脑海中起起伏伏,魔性驱使着他摘下鎏金链,去除枷锁。既然天地待他不仁,那他便也不义,唯有杀戮才能解渴、解恨。


“不……”敖丙抓紧手中额链,锋利指甲划破额角肌肤,眼泪自猩红眸中淌出,喉心如吞炭火,“我不想……”


刹那间,山风静止,他的红瞳褪为空洞白色,身下草地寸寸冰封。


敖丙五指一收,猛地扯断了鎏金链,断裂的额链掉落在地。


彻底入魔的敖丙半身化龙,龙脊暗红鳞片锋利如刀,他腾空而起不断嘶吼,口中寒气俱现,阵阵龙吟穿山撼月。


他肆意破坏着嵬石谷的一切,将目之所及的山林尽数摧毁封冻。此番破坏仍未能满足敖丙心中鼓动的杀意,他身形一闪,向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村落飞去,一股股巨大冰柱跟随他身后凝聚,逐渐汇成一片厚重冰云。


就在这时,半空一道火流直射而来,敖丙却也不躲,径直扑上前,锋利龙爪与之撞在一处,激起大片水汽。


水汽之中,方才赶来的哪吒横着火尖枪拦住敖丙,后者双爪掐住枪杆,僵持之下势均力敌,敖丙龙尾上的鳞刃展开,摆尾朝着哪吒喉咙割去。


哪吒闪身躲过,见敖丙被魔性吞噬,脸庞遍布暗红龙鳞,已是无知无觉,认不出他是谁,再也听不见外界声音,一心只有杀戮。


乾坤圈对魔性本也有压制作用,只是它到底不是为敖丙量身定做的法器,与他功力并不相合,如今又正值星象异动,定然效用大减。


山崖下,太乙真人匆匆忙忙赶来,他抬头一看半空已经厮打在一处的两人,急得直跺脚,“哎呀,来晚了!”


哪吒无心伤他,一边挡住敖丙杀招,与其周旋,一边施展功力融化敖丙凝聚起的那片冰云。法术化成的焰色莲花将冰云包裹融去,一场大雨倾泻而下,两人身影在雨中碰撞又分离。


敖丙失了心性,见冰云被融,更是狂躁发怒,龙哮贯耳。太乙飞至二人身旁,从袖中抛出九龙神火罩,与哪吒的混天绫齐齐向敖丙袭去,可敖丙功力被魔性引动,比平日更加强悍,将混天绫与神火罩双双冻住,竟一时奈何他不得。


哪吒念动一道咒语,将自身灵气注入敖丙已化为龙爪的足腕上的乾坤圈,乾坤圈陡然发亮,灵气灼热。


魔气与灵气相抵触,敖丙拼命地甩动着龙爪,想将金圈甩下去,可乾坤圈牢牢套在他的足腕上,怎么也甩不下来。最后,他抬手化出一道锋利冰刃,竟想直接将自己的足腕切下!


哪吒眼眸一睁,立刻念咒将乾坤圈解开束缚,乾坤圈从敖丙足腕脱落,飞回哪吒手腕上。


敖丙的冰刃转而向他刺来,在哪吒臂上划开一道血痕,太乙上前相助,拂尘迎面扫来,敖丙一摆尾将太乙甩远,身躯却猛地被哪吒六臂死死抱住。


哪吒收紧手臂,以己身为束缚,把敖丙困在怀中,又用混天绫将其下身捆紧。敖丙发了狂般挣扎着,龙鳞在哪吒外甲上割开道道深痕,趁此机会,哪吒重新将乾坤圈套上他的足腕,进一步压制其魔性。


敖丙喉中发出沙哑嘶鸣,他低头咬住哪吒横在他面前的手臂,甩动下颌撕咬,锋利长甲亦在他臂上不断抓挠。尖牙尖爪皆深刺入骨,很快便将哪吒手臂撕扯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哪吒带着敖丙落在地上,先前被甩飞的太乙气喘吁吁赶来,见眼前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傻娃儿你还不松开?!他这是要把你吃了啊!”


哪吒能感受到敖丙体内的魔气正与乾坤圈中的灵气中和,魔性已得初步遏制。他虽痛得颈间青筋爆出,但依然一动不动将敖丙锁在怀里,“让他咬,他就爱磨牙。”


终于,敖丙的力气渐弱,白瞳浮现出些许色彩,眉目在痛苦与茫然间来回挣扎。他的下身变回人形,尖爪渐渐缩回,面庞上的龙鳞也缓缓褪去。


最后,敖丙闭上眼眸,晕在了哪吒怀中。


见敖丙恢复原样,哪吒这才收了法相,他看着怀中人苍白无色的面庞,用未受伤的那条手臂将敖丙在怀里紧了紧,抱着他站了起来。


哪吒看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臂,忍不住呲了呲牙,“啧,牙真是尖……”


他回头望向太乙,抬抬下巴道:“师父,给点药。”


“我当初见到这小娃就觉得不对劲!”看着徒儿受伤,太乙既心痛又懊恼,跳起来一拧哪吒耳朵,劲儿却也没使多大,“他原来竟是魔丸转世!还是龙族!嗨呀,好你个臭小子,你看看你都干了啥子好事?藏着魔丸转世不说,居然还想瞒着为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速速坦白!”


太乙骂得不痛不痒,哪吒全然不在意,他继而道:“他肚里有我孩儿。”


“……啥子啊?!”


“你让我坦白的。”哪吒不耐烦道,“你到底给不给药?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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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孽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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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夜从莲池回到两人住的屋子后,敖丙又气又恼,躺在床上怄了半天才睡着。更让他懊恼的是,第二日醒来,他打开藏宝袋想再看看师父给的手信,却发现昨日带回的九寒琉冰石因寒气过重,竟把袋子里一多半东西都给冻住了。


先前被哪吒的三昧真火燎过,如今又被琉冰石一冻,一冷一热,灵根天琊草险些就此枯萎。敖丙吓了一跳,赶忙把灵草从袋子里取出,将叶脉上沾着的冰霜化去,看着蔫巴巴的草株,担心天琊草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前功尽弃。


他昨晚怎么就没能想起这茬呢……敖丙咬紧嘴唇,只觉后悔无比。谢天谢地,好在灵根天琊草多少也吸收了十年的天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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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夜从莲池回到两人住的屋子后,敖丙又气又恼,躺在床上怄了半天才睡着。更让他懊恼的是,第二日醒来,他打开藏宝袋想再看看师父给的手信,却发现昨日带回的九寒琉冰石因寒气过重,竟把袋子里一多半东西都给冻住了。


先前被哪吒的三昧真火燎过,如今又被琉冰石一冻,一冷一热,灵根天琊草险些就此枯萎。敖丙吓了一跳,赶忙把灵草从袋子里取出,将叶脉上沾着的冰霜化去,看着蔫巴巴的草株,担心天琊草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前功尽弃。


他昨晚怎么就没能想起这茬呢……敖丙咬紧嘴唇,只觉后悔无比。谢天谢地,好在灵根天琊草多少也吸收了十年的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自愈能力强,冰霜一除,叶片便开始缓慢舒展。


至于九寒琉冰石,敖丙可不敢再将它随意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了,得想些法子将它隔绝起来才是。


他起先想尝试用自身的功力将琉冰石包裹起来,可他的功力本身也性寒,只怕起不到隔绝的作用,也怕灵石被他功力中蕴含的魔气污染。


敖丙思来想去,想起了那片火莲池,火莲属相正好与琉冰石相生相克,如果能摘一朵火莲出来,用蕴含灵气的火莲花瓣将其封印,寒气必然不会再溢出。


思及此,敖丙便打定主意去莲池采一朵火莲回来。他打开院门,迈步出去,脚踝上的乾坤圈却在他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被无形的法术固定于原地,敖丙心中一惊,险些被绊倒。


如今他才算明白哪吒口中所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踏出院门一步究竟是何含义,他竟在这座院子周围布下了能够引动乾坤圈的结界!


敖丙微微咬唇,实在不死心,又尝试从院子上空飞出去,只是飞出还不到五丈高,他的脚同样被乾坤圈锁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一番折腾下来,敖丙彻底没了主意,他看着脚踝上的金圈,一时之间满腹委屈。他在院子里站了一阵,视线最后缓缓转向正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逼着自己来到正屋门前。


哪吒于他来说简直不亚于那刀山火海,如果不是实在没辙,他宁愿吃十倍的苦头也不愿来找他。


敖丙鼓足勇气,抬手敲响房门,仿佛门后不是灵珠圣君,而是洪荒猛兽。


不一会儿,垂挂着兽皮的桃木大门被人打开,哪吒穿着亵裤,敞怀披着一件火红色袍子。他看着惴惴不安、眸光忽闪地站在门前的敖丙,问:“怎么了?”


一见到哪吒,敖丙便不受控地想起昨夜的场景来,面庞又抑制不住发烫。他强压下心头情绪,抿着唇道:“我想要一株火莲,封印琉冰石,它把我其他东西全冻上了。”


哪吒打了个哈欠,“昨晚在那儿的时候怎么不说?”


昨晚他哪里有功夫想起这事?偏生弄得他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问他……敖丙默默答:“忘了。”


哪吒伸个懒腰走进院子,召来风火轮,慢悠悠地朝着莲池的方向飞去。见哪吒为他采莲去了,敖丙稍稍放下些心,如今命门捏在这人手里,他也怕哪吒不同意,故意看他心急。


哪吒留着屋门没关,敖丙偶然朝里头瞥了一眼,正屋的摆设和他暂住的厢房基本一样,也就床大点,而且乱了些,被褥堆在一处,没个收拾。


敖丙于是在正屋台阶上坐下,眼巴巴地等着哪吒。大概一刻钟后,哪吒拎着一株大莲花回来了,他将足有人手腕粗细的花株递给敖丙,道:“喏,够大了吧。”


敖丙惊诧地接过花株,他也没想到哪吒会给他采来一株这么大的,怕不是直接把莲池里最大的一朵摘了来,硕大的花瓣几乎能作伞用。


这么大的火莲,也许上百年才能得一株,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修出灵了,竟被哪吒毫不留情地就摘了去。


“不用这么大的呀……”敖丙喃喃道,“你就这么摘了它,怪可惜的。”


“摘都摘了,你自己处置吧。”哪吒并不觉得多可惜,他在池中修炼,便总觉得这株莲长得太大,挡了视线,如今摘去,反而开阔些,“还有其他要的么?”


敖丙抱着莲株,摇了摇头。


哪吒:“那怎么看着还这么委屈?”


敖丙抿唇,别开眼微冷道:“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关在此地,我哪里都去不得,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三太子殿下替我跑腿了。”


“哦。”哪吒转身朝房里走,“那你便继续委屈着吧。”


“你!”敖丙气得一跺脚,追了两步,“五日后你会放我出去的吧!”


哪吒:“乖些,就放。”


这人怎么竟这样……敖丙心里气急,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莲花株砸在哪吒门上,可他最后也没有这么做,觉得没得糟蹋了好东西。


敖丙抱着莲花回了厢房,小心地取了一片花瓣下来,花瓣摸着细腻柔软,不亚于海底鲛人所织出的上等纱绡。他用花瓣将琉冰石封裹其中,冰火相消,琉冰石的寒气顿时消散大半。


做完这些,敖丙在院里桃树下寻了个安静地盘腿坐下,开始运功打坐。既然哪吒这五日轻易不让他离开,那他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整一番,这半月以来奔波不停,着实耗费了不少心神,他也记着父王师父的叮嘱,不可过度莽进。


接下来两天,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哪吒每日巳时会出门,直到晚间才会归来,他不去招惹敖丙,敖丙便也自在,腹中胎儿也如哪吒所言再没有闹腾他,敖丙难得有了两日清闲。


第三日下午,本该入夜才归的哪吒却在申时就回来了,彼时敖丙正在房中小憩,模模糊糊听见自己房门被打开,睁眼便看见哪吒站在门前,顿时清醒过来,立刻坐起身。


“想出去么?”哪吒望着他问。


敖丙警惕道:“去哪?”


“山脚下一月一次的集市开了,家里人让我去采买点东西。”哪吒答,“你若想去,我就带你去。”


敖丙沉默一阵,摇摇头,“不了。”


哪吒眼眸微眯,他抬起双指,朝着自己勾了勾,敖丙只觉自己脚上的金镯一烫,便倏忽向哪吒飞了过去,直接将他从榻上拖到了地上。


枕头被褥都跟着一块拖了下来,敖丙毫无防备,被卷成了一只小龙花卷,被褥厚实柔软,他倒是没有摔疼。敖丙挣扎着从被卷儿里探出头,见自己已经被乾坤圈拖到了门槛边,忙道:“让我先换身衣裳!”


哪吒这才收了法术,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等他。


敖丙从地上站起,他只穿了一件就寝用的里衣,一番折腾衣服散开大半,露出半片白净的肩与修长的腿。敖丙脸蛋发红,匆匆拢住衣袍,回头看哪吒似乎没有回避的意思,心里更是郁闷。


敖丙把枕头被褥一股脑抱到床上,穿上外袍、长裤与靴子,戴上发冠。哪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穿衣束发,一点不避,盯得敖丙羞恼无比,却又束手无策。


梳洗完后,敖丙在自己的龙角上施了一道障眼法,在普通人族妖族眼中,龙角皆不可见,他看上去不过一位寻常的人族清雅公子。不过,此类法术却是瞒不过哪吒的眼睛,不然,当初在天琊洞他也不至于会那么快便被哪吒看穿。


稳妥起见,敖丙还是戴了斗篷出门,他戴习惯了,心里也更安心些。


两人来到清莲山脚,此时集市已开,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敖丙从前很爱远远地看人们逛集市,听小贩们的吆喝,看了这么久,他今日还是第一次亲自来。


人群摩肩接踵,敖丙心头有些不安,下意识低着头避开人们,直到发现旁人的确没有将太多关注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才稍稍心安。


哪吒走在他跟前,一路有不少认得他的人会和他打招呼,恭敬喊一声“三太子”,他基本都略略点头以示回应。


前后逛了半个多时辰,哪吒买下的东西大多都让小工们直接送回了李府,自己只拿了些要带回桃花屋的物件。一旁的敖丙跟着他走走停停,看着各家摊贩上的东西目不暇接,满面新奇。


经过一处糕点摊时,敖丙被香味吸引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龙宫的吃食单一,敖丙从小也就吃些鱼虾蟹贝长大,能上岸后便偶尔去林里摘些野果,倒也能尝个味,人族吃食花样精巧繁多,别处都没有。


见敖丙眼馋,哪吒便买了一笼来,捻出两块裹在荷叶中的糖糕放进敖丙手心。


敖丙眨了眨眼,拿起一块,也不知外头裹的荷叶要拆下来,张嘴便咬了下去。荷叶略带苦涩的气味抹上舌尖,他顿时皱着眉吐了出来,不明所以地看向哪吒。


他咕哝道:“这个不好吃。”


“没吃过?”哪吒拿过被敖丙两颗小尖牙咬出两个小洞的荷叶糖糕,将裹在上面的荷叶拆开,重新递给他,“这个要剥开吃。”


敖丙微微窘迫,又咬了一口剥开荷叶后露出的晶莹剔透的糖糕,这一口便尝到了甜丝丝的香气和颇有嚼劲的软糯糕点。他眼眸亮起,捧着糖糕,朝哪吒点点头。


哪吒虽向来觉得敖丙那副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有趣,总让人想好好欺负一番,但眼下敖丙乖巧吃糕的模样更是有几分可爱。哪吒看得心泛痒痒,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一搂敖丙腰身,俯身用舌头在他唇间刮过。


敖丙浑身一颤,吃到一半的糕点都吓得掉了,他怔怔看着哪吒,红晕从脸颊一路爬向耳畔。他推开哪吒,扯紧兜帽,又怕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过于引人注目,只能压低声音喊:“你干什么!”


“尝尝味儿。”哪吒咂了咂嘴,“还行。”


明明还有这么多块,为什么偏偏要尝他嘴里的?敖丙已是后悔跟着哪吒出门了,为了一块小小的糖糕,就得这样的轻薄,怎么看都不是划算的买卖。


哪吒又向小贩买了两笼不同的糕点,一手提着热乎乎的布袋,一手牵过敖丙,“走了,回去。”


敖丙张了张嘴,想说不用牵着他,却又觉得这我行我素的人不会听他的,问了也只会自讨没趣,便由他去了。反正,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他也想早些回去,怕哪吒又突然起了性,要在大街上作弄他。


两人没有用法力,一路走着回了屋,哪吒推开院门,敖丙却在院里看到了一位穿着蓝色道袍、身材肥硕、宽脸大耳的人,对方正躺在桃树下,枕着石头呼呼大睡。


敖丙不认得这人,紧绷地看向哪吒,哪吒却对此人的到来毫不意外,对他道:“我师父,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敖丙心中一惊,是师父在阐教的师兄,元始天尊的座下弟子!


申公豹向来不满教派内的歧视打压,尤其不满元始天尊偏爱太乙真人,敖丙偶尔听申公豹提及此事,都能读出他心头莫大的不甘与愤懑。


敖丙拿不准太乙真人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为何,他信不过天界、信不过阐教,一时已做好了最坏打算。也许哪吒从一开始就准备将自己身为魔丸转世与怀有混元胎之事向阐教揭发,这些时日,也只不过是想看他困兽犹斗,取乐于他。今日太乙真人出现在这里,自是缉拿他来了。


敖丙下意识向后退去,哪吒却先一步一把将他搂住,低声道:“我还未告诉师父关于你的事,就算说了,我师父也信得过。”


敖丙抬头看着他,只觉心头怅然,先前几个时辰的轻松惬意尽数散了,他的年岁总是这样,快乐的、自在的,总消失得那么快。


他沙哑道:“我不敢信……我没有赌错的机会,错一次,只有死路一条。”


哪吒:“你只需信我。”


这时,太乙打着哈欠醒来,他揉揉肩伸个懒腰,见哪吒回来,拍拍裤子站起,“哟,回来啦?明儿该是你修炼……嗯?你背后是哪个?”


“之前在天琊洞收的一只小妖怪。”哪吒随口答,牵着敖丙往屋里走,手心里,敖丙的手一片冰凉。敖丙步履沉重,低头将面容掩在兜帽里。


这话让太乙一时摸不着头脑,问:“你好端端的,收个妖怪做啥?”


哪吒:“看他长得漂亮,收来服侍我。”


“……死娃儿成天脑子里想这些!没个正经的!”


太乙恨铁不成钢,简直想揪着哪吒耳朵骂他一顿。他打眼一看那被徒儿护得严实的小妖怪,虽然看不见容貌,但着实是身段娉婷、腕子雪白、袅袅一双长腿……


“哎!你啷个把乾坤圈都给他了?!”太乙眼睛一瞪,跳起来大喊,眼看哪吒头也不回拉着对方进了房里,又赶忙道,“你这臭小子适度哈!莫怠慢了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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