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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氏的母亲节
5月14日，是个节日来着。
依稀记得曾于此日发生过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事，但只记得自己挨了妈妈一顿骂。至于挨骂的起因、经过，却都记不清楚了。记得的只有日期，5月14日。
5月14日，ご・い・し，恋之日？
街边热闹的程度和以往的周末差不多，多了几个卖花的小摊贩，倒是印证了她“恋之日”的猜想。但这些想法没在她脑子里停留太久，因为她还要赶去补习班。
——课程总是最优先的，是吧？
“啊。”
埋头赶路的朝比奈真冬不小心踩到了路上的小水坑，那里本来倒映着的影子也变得稀碎。
那是昨晚下过的雨。
她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知识本身上，却也没精力去筑什么干扰防线。
于是就在课间的时间里，得知了今日其实是母亲节的消息。又是一个节日，和日本推特趋势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XX之日”是一样的。
“——我们家今天下午要去姥姥家。”
就算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了其他同学之间的对话。
“诶？你已经给妈妈买好花了吗？”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于是真冬略微抬眼望向那边。那是，学校里见过的，同年级其他班的——那么个人。和她对话的人则长着和她相同的面孔，双胞胎啊。
真冬对她们的了解不深，只是和其中比较活跃的那个有过一些对话。记得是个挺自来熟的人
“我在店里预定的，补课结束了就去取——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初次见面的那位说着带倦意的话。
“就进来上课之前在门口买的啊？我以为你没准备才去买的。”
“我可是早就做了准备的哦。”
没有新鲜感，对真冬而言，即便那是双胞胎姐妹在拌嘴的场景。话虽如此，她的思绪已经完全从上堂课讲的内容上离开了。
面向真冬的双胞胎姐姐一时和真冬对上了视线，沉默地眨了眨眼。于是妹妹也迅速注意到了这边，对她而言已是熟人的朝比奈真冬。
真冬调整好表情，准备好迎接来自那对姐妹的问候了。
下课之后，真冬和那对姐妹浅浅地道了别，目送那对姐妹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想起自己在东云家避雨的时候，东云姐弟也会有个吵起来的样子，但那时，她们一家人都在。那段回忆中，有着不能忽略的东云妈妈。
倒不是说双胞胎姐妹吵起来就收不住了，只是觉得——
她把手里握着的那束康乃馨凑近鼻子，猛地吸气。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束花，是双胞胎妹妹转手给自己的礼物。而自己没见过那对姐妹的家长，所以会联想到东云家的妈妈吧。这束花本是要送给双胞胎妈妈的。
不知道那个妹妹是从哪家卖的这束花，不知道这束花值多少钱，不知道该如何向家里人解释零花钱被剥夺的她得到这花的来历。如实交代？一定会被当作借花献佛般地虚伪表态。然而自己的确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还需要同学提醒。
自己是不是变迟钝了？
回忆也是，曾经的这一天，妈妈为什么骂了自己一顿呢？
这束没什么重量的花，真冬竟觉得自己有些拿不住。
——“妈妈，母亲节快乐。”
她想象自己用年幼时的语气这样说着。
“这是给妈妈的礼物。”
然后把这束花交给自己的妈妈，她会说什么呢？
“这个，花了多少钱？”
闭嘴吧。
她放下了举着花的手臂。
大概是花香闻得太多会产生幻觉吧，奇幻作品里会有这种设定不是吗？虽然自己主观上辨不出味道，但生理反应还是没办法的。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她的刘海。即便昨晚下过了雨，天气却还是不见转好。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首页，知道自己必须要赶快回去了。
“妈妈，母亲节快乐。”
进了家门之后，她连鞋都没换就对上了母亲的视线。她拿着的那束花相当显眼，她确信母亲已经意识到这东西的存在了。
“谢谢，真冬居然带了花回来啊。”
母亲只是扭头望向这边，并没有从沙发上起身的意思。
“嗯，今天街上挺多人卖花的。我就买了一束回来。”
“哦，花了多少钱？”
“啪嗒”的一声，真冬一手滑，脱下的鞋子掉在地板上。几秒钟的沉默，足以让真冬忘记母亲刚刚那句话的语气。
“真冬？”
“啊。”她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妈妈刚才说什么？”
“哦，也没什么。”母亲也一笑了之。
寒暄的功夫，真冬换好了鞋子，走向客厅的沙发，“这是我第一次买花回来吧？”
只是在模仿某种范式才如此发问的，但真冬感觉到，母亲有些异样的反应。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发掘那段被掩埋了的回忆。
“哦。是吗？妈妈都不太记得这个了。只知道我家真冬从来不让我失望的。”
“谢谢妈妈这么说。”
只想立刻开启新的话题。
“真冬，要是感谢妈妈，能先回答妈一个问题吗？”
“问吧？”
即便有不好的预感，她也做不出其他的回答。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花我的钱给我买东西的？”
这句话如同一柄大锤，击碎了真冬心中锈蚀的回忆之锁。是的，曾经的今天，妈妈就如这般说过，因为自己用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一朵康乃馨。
像是沉浸在那使人柔弱的温情之中，真冬任由母亲的影子附在她身上。
“是，您说过——”
模仿起母亲的口吻。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