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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iel面前的地盘上已经倒扣了好几个喝尽的玻璃杯了，而他此刻仍旧在举起新的杯子将里面浮着泡沫的液体往喉咙里送。

老实说，Castiel的酒量真的超乎Sam想象。

并且今晚对他来说真的挺奇妙的。他本以为Castiel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眼下他看起来如此习惯这些香气和热闹；后来他又以为Castiel不甚酒力——可是现在他们就肩靠着肩，桌子上摆满了盛着金黄啤酒的杯子。

Sam偷偷打量Castiel。后者放下玻璃杯时会舔掉那淡色嘴唇周围的一圈泡沫。他似乎一点不醉，还能维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

“Sam？”

Castiel突然的转头吓了Sam一跳。他心虚的手在空中比划出好几个小动作后搁回桌板上。他对上Castiel认真的神色结巴着作出回应：“怎……怎么了？”

Castiel蹙着眉，满目疑惑：“我们刚刚点了单但是位置上没有一个人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不该出来到吧台的啊？”

“啊？”Sam飞速运转的大脑突然断了根弦。他空白了几秒后才发觉到Castiel是真的很担心而不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的。

“嗯？”Castiel大概以为Sam没听清，便凑近了些追问道。

Sam眨眨眼。眼前的Castiel带着懵懵懂懂的表情在离他一拳的位置处，他微侧过脸，将耳朵送到更近的地方。

Sam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酒精在胃里汇作一团，像火焰一跳一跳地灼烧着。他用一种完全不似平常的声音回答：“没事的，Dean他们跳一会儿感觉到饿了会先回去的。”

他感觉有知觉的那一部分的自己已经脱离躯壳飘在空中了。只剩下一部分麻木的、机械般的自己在下意识地回答问题。

Castiel好像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没有舒平眉间的褶皱，睫毛颤抖着，海蓝色的眼睛在转动。

腹中的火焰像舔到汽油一样爆裂开，火星在内壁乱窜，Sam有点眼冒金星。空气里流通着甜腻的香水味和馥郁的酒精味，甚至还有会让人忘记一切的迷幻的气味。这些叠加着，让Sam产生一种不管今晚发生什么都没有关系的错觉。Sam晕乎乎的，继续用那个哑哑的嗓子问道：“Cass，你和Dean是什么样的关系？”

Castiel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舞台灯在其中闪烁出炫目的色彩。他看起来像是很清楚Sam句子里的意思，不是那种默然心口的朋友关系，而是更难以启齿的、小心翼翼的暧昧情愫。

Cass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Sam相信自己能得到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对于这种强盗行为，他可能会在第二天唾弃自己。但此时，他不会允许任何事情打扰结果的诞生。

Castiel眼神在人群中乱飘。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的样子显得极为慌乱。

“我们只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Castiel半晌后叹了口气说，然后拍了拍Sam的肩：“Sam，你有点醉了。”

Sam当然没醉，他只是有点忘乎所以了。他拍开Castiel的手，强硬地追问：“没有那么简单，Cass。我看得出来，我很了解我哥哥——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们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这不正常！”

Castiel被吓到了。

Sam从他略带抗拒的表情和不断后缩的身体动作中知悉了。

“Cass……”Sam盯着Castiel，用他无往不胜的狗狗眼发动攻势：“求你了Cass。Dean是我哥哥，你会理解我的不是吗？”

Castiel咬着唇，肩膀绷成僵硬的线条。他明白他今天是绕不开这道坎了。Sam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他的好朋友，他该相信他的，这本是毋庸置疑的事。

“我……我和Dean真的只是朋友……”Castiel艰难地开口，嗓子跟被沙砾填满了似的又涩又哑：“可是……我喜欢Dean。但你放心，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感情，你哥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Castiel的话太过小心翼翼，Sam忍不住心疼地抱住了他。

Castiel蜷在Sam胸前，他没有推开面前的人，但也没有回抱他。

“嘿，Cass。”Sam晃了晃，对怀里的人说：“这个时候你该张开双臂回抱我的。”

“哦……”Castiel懵懂地答应了一声，接着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抬起手臂并环在了Sam背上。

Sam有点不舍得放开。Castiel的身体很温暖，比他娇小一些的身材让他心里燃起火热的情感。他闻起来甜丝丝的，跟酒吧里的味道格格不入，像黑暗里唯一的光一样特别。

“嘿，你们在干吗？！”一道来自人群外的惊讶的询问分开了二人，将之前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氛搅了搅，吹散了。

Castiel下意识地推开Sam，局促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Sam几乎完全清醒了。他的目光放在面露疑惑的Dean身上，随口胡诌道：“Cass喝多了，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我帮他适应了一下。”

Castiel没拆穿他，看来他似乎也正需要一个可以说服Dean的理由。

Sam的说辞很快过关了，Dean不疑有他。

此时Balthazar才端着酒杯悠悠赶到：“朋友们，我们的美食都上齐了。如果你们不想这些美金都被扔进垃圾桶的话，我们快回去吧？”

Sam和Castiel快速地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的视线又马上飘向别的地方了。

“好的。”Castiel说。

于是四个人又回到最开始的座位上，各自心怀鬼胎地吃着名为“庆功”的饭。

 

-12-

昨晚大家都喝多了。散场的时候已经很迟很迟了。

Sam拖着宿醉后格外沉重的脑袋起来，很庆幸这天凌晨他昏昏欲睡时还记得把自己“好学生”作息的闹钟关掉。

感谢上帝，今天是礼拜天，他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让自己恢复正常。

离之前打架斗殴的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周了，而Sam当时的病情并不严重。如今他感觉自己的脚应该也能恢复自由了。

等下午的时候叫Dean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状况吧。Sam撑着头缓步到洗漱台前，一边刷着牙一边在心里想到。

放在案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Sam侧过身够到手机，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Dean”来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Sam放下牙刷漱了口水然后接起电话：“Hi，Dean？”

“Sammy！”Dean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和愤怒，这让Sam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后当着众人的面把Dean以前的糗事抖出来了。

“这么了？”Sam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无畏。

Dean在电话的另一边咬牙切齿：“你跟Cass说了什么？”

“啊?”Sam一下子愣住了，“什么？Ca……Cass？”

“是啊，Cass！”Dean不耐烦道：“他今天直到现在都没理我，这太奇怪了！”

听着Dean抱怨中的不解，Sam小心地问道：“Dean……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害 Cass生气了？”

“什么？！”Dean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当然不是了！”

Sam立刻把手机拿远并打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问问的。”

Dean这才从鼻间发出一声不甚满意的冷哼。

意识到对方准备挂电话了，Sam赶紧提出让Dean送他去医院的请求。Dean不加思考地就答应了。

洗漱后，Sam拨通了Castiel的电话。

对方特有的舒缓的铃声响了很久，在Sam几乎要放弃时，钢琴曲终于戛然而止。

“Hello……Sam？”低沉的声音掺着一些杂音传到Sam耳中。

“Hi，Cass！”Sam高兴地回复道。

“呃……怎么了吗？”Castiel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时不同，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立刻把Sam的电话挂了或者压根就是在后悔刚刚接了起来。

如Dean所说，这确实很不对劲，Sam心想。因为Cass不仅躲着Dean，貌似还想躲着他。

“刚刚Dean给我打了电话。”Sam故作轻松地提起这个话题，想要在Castiel那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喔……”Castiel含糊地应答着，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怎么了吗？”

Sam发出尴尬的笑，然后说：“他说感觉你在躲他，还质问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

“Cass……？”Sam忍不住出声确认对方真的没把他挂掉。

“你没有跟Dean说吗？”Castiel突然直白地抛出问题。

“说什么……等等，是你喜欢Dean的事吗？”Sam恍然大悟。

Castiel默认了。

“哦不，我当然没有！”Sam反应过来后赶紧澄清道：“我不会未经你的同意就散播这类信息的。当然，我知道我昨晚有点过分了，关于那件事请让我找个机会好好弥补一下我犯的错。”

听完这番解释，Castiel好像松了口气。他答应了Sam和Dean恢复正常关系，但没有答应Sam的“补偿”。后者让Sam有点可惜。

“那就这样了……？”Sam在两人互相听了对方十几秒的呼吸后主动说道。

“嗯，再见。”Castiel迅速说道。

“再见。”

Sam放下了手机，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管了，顺其自然吧。Sam耸耸肩，准备和Dean去医院了。

 

Dean开了他心爱的Impala在校门口等着。

Sam习惯性的坐上了副驾驶，然后莫名其妙地往后座看了一眼。

注意到的Dean奇怪地问：“你在干嘛？”

Sam顺势问道：“Cass没有跟你一起？”

“是啊。”提到这个，Dean看起来还颇有怨气：“我刚刚问了他，但是他说他的什么什么教授找他有事给我拒绝了。”

“哦。”Sam一脸满不在乎地说，但心里的疑虑又悄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