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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给邓布利多先生一个交代了。面对这样确凿的证据,我想陪审团的各位能够轻松做出判断,”法官威严地坐在巫师法庭中央,目光肃然扫过陪审团,“那么,他是有罪,还是无罪?”
01.开庭
邓布利多双手交握站着,稍微抬头,湖蓝色的眼睛朝向一旁,对于刚刚被传唤上场的证人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绿色衣袍。果不其然,是斯莱特林的学生,那三人脸上都有警惕和愤怒交织的表情。
“法官先生,邓布利多教授近来的活动十分可疑,恐怕和霍格沃兹学生接连遭受袭击脱不了干系。”为首的斯莱特林说。
“没错!霍格沃兹已经有四名学生受伤,两名幸运儿只是陷入昏睡。六个遇袭学生之中,没有一个来自邓布利多教授负责的格兰芬多学院。”另一个斯莱特林附和道。
“每次有学生遇袭,邓布利多教授总是第一个赶到现场,而那些可怜的学生失去了被袭击前的一小段记忆,根本不知道谁是袭击者!”最后一个斯莱特林大声说。
穿着黑色长袍的法官问,“邓布利多先生,你如何为自己辩护?”
邓布利多此时还不需要配戴眼镜,清澈浅淡的蓝色瞳仁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平静。
“法官阁下,我并不想为袭击者脱罪,不管此人袭击的是哪个学院的学生,都应该得到严厉的制裁。格兰芬多的幸运的确让我感到一丝欣慰,但若是因此给我冠上嫌疑人的称号,恐怕有失公允。”
他继续说,“至于我为什么总能第一个抵达现场……喔,那仅仅是因为我在感知到强烈的魔法涌动时就立刻赶来了,其他人要么离得太远,要么被其他事务缠身,无法迅速做出反应。”
法官赞同地点点头,看向证人席,“以上事实还不足以支持你们的主张,除非你们还能提供其他证明。”
“当然!“为首的斯莱特林恼怒地补充道,”法官先生,我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怀疑自己的授课教师?之所以会注意到邓布利多教授的古怪之处,是因为在那之前,我们就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
“请检查他的脖子,法官大人!“第二位斯莱特林笃定地说,”那里有服用吐罪剂后长出的罪恶印记!”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吐罪剂!据说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大巫师研究出来的新药剂,效力比吐真剂强上百倍,没有解药,再强大的巫师都无法在吐罪剂面前说谎,连魔法部也开始用吐罪剂来辅佐办案。”
“什么痕迹?在脖子上?那太糟糕了!”
“是的。服用吐罪剂后,人的后颈会出现刺青一样的字母纹路印记。无辜之人的印记会在几秒钟之内消散,但如果内心有邪恶的想法,印记的颜色就会越变越深,持续时间在一周左右。”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吐罪剂?”
“要熬制出吐罪剂并不简单,因此它的产量稀少,几乎都用在英国之外的地区,“那位陪审员见同伴还不理解,解释道,”为了抵抗黑魔王势力入侵,欧洲其他国家的魔法部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搜刮这种药水,英国暂时没有受到波及,所以像吐罪剂这种重要物资都被调走了。
“既然如此,邓布利多教授服用的吐罪剂是怎么来的?”
“必定不是魔法部发放的,或许霍格沃兹里还有一位天才药剂师,私下炼制出来了也说不定。”
“但我不明白。邓布利多教授向来谨慎,如果他真的策划了什么,怎么会对外来药剂毫无防备,轻易将其喝下肚?”
只过了片刻,他们就从证人席上的斯莱特林们那里得到了答案。
“喔,真是狡猾!“一位陪审员说,”给邓布利多设下圈套之人,竟然将吐罪剂混在了柠檬雪宝味的饮料里面!”
和吐真剂被视作玩闹的待遇不同,经过讨论和实验后,魔法部一致同意将吐罪剂纳入预防犯罪和协助逮捕的合法汤剂。换句话说,服用者后颈出现的”GUILTY“刺青可以作为法庭证据使用,除非有效力更强的证据将其推翻。
“邓布利多先生,你是否方便展示自己的后颈?”法官的脸色冷厉地询问道。
即便被强制带到被告席也举止得体的教授犹豫了几秒钟,将耳后如火般倾泻而下的发丝拨到一侧,略微低头。
他的皮肤几乎和少年时期无异,在红发衬托下愈发显得白皙,也让后颈上拇指大小的刺青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一个颜色极浓的单词:GUILTY——魔法部曾凭这个小小的信号逮捕了不下两座监狱的罪犯,刺青颜色深成这样的,无一例外,全是危险分子。普通的盗窃犯和抢劫犯在这些人里面根本排不上号,还会因为罪行过轻被鄙视。
而现在,竟然有位大名鼎鼎的白巫师和他们殊途同归。
不少陪审员在了解事情始末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法庭内外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停止流动。
“我想问,“一位戴着黑纱帽的女性问,”吐罪剂的效力稳定吗?GUILTY的出现是否能等同于实施犯罪行为?”
知情者回复她:”那倒未必。预备犯罪的人身上也有这样的痕迹,而且有的人动机强烈,GUILTY的颜色甚至比那些完成犯罪的罪犯还深一点。“
“所以我们并不清楚,邓布利多教授脖子上出现的印记,是因为他正在酝酿一场犯罪,还是已经完成了犯罪?”
“可以这么说。”
“接下来怎么办?”
“这就不得不提到吐罪剂的另一个功能了。”一位经常在国家间游历的陪审员说道,“GUILTY印记出现期间,大脑封闭术的效力会大幅下降,执法人员往往会配合摄取神念来查明真相。”
陪审团窃窃私语的议论都被法官听在耳中,他扫视庭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在那道孤寂又沉默的身影上。
“你对此作何解释,邓布利多先生?”
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年轻的教授身上,如同舞台上角度不同的追光灯打在同一处。
面对此刻众人探究的、怀疑的、担忧的目光,邓布利多还是显得十分从容,他微微点头说了句抱歉,请让我——他选择先将自己红发收拢整齐,维持表面优雅的仪态。
平时打理头发很快,来不及感受发丝的质感,可现在时间仿佛被过于安静的环境拉长,感受也被一并放大。
就像个慢镜头,邓布利多能清晰地感觉到发丝从指尖轻轻滑落。
流星擦过天际般,一个念头出现,然后在他的胸膛里迅速燃烧起来:有双手也曾这样地抚摸过这缕头发,缓慢又温柔,如同在安抚某个容易受到惊吓的生物。
在昏暗暧昧的谷仓,也在旷远的天穹之下,那个人捻着一撮火红的发丝,调子轻快地告诉他,“知道吗?它摸起来就像牛奶一样顺滑,阿尔。”
“不……它不像。”
红发少年脸颊发红,想把头发捞回来,金发少年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举到自己唇边,印下一吻。
在害羞的伙伴推拒的时候,金发少年又趁机从他掌心勾出那缕光泽莹润的红发,修长的手指绕着圈将发尾勾在指尖,仿佛给心爱之物系上了一条牵引绳。
“好吧,你说得对,我不应该用牛奶来作为比喻。”金发少年认真地看着指间缠绕的红发,改变了想法。他唇边的笑容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在对方耳边说,“因为它更像是丝绸,和你一样漂亮。”
……
“邓布利多先生,你的回应是?”法官咳嗽一声,寂静的法庭顿时充满压迫感。
错乱的影像瞬间幻灭,性格沉稳的教授在刹那失神后重归现实。
“不可否认,吐罪剂自有其功效。但是很抱歉,我身上的印记大概是因为私人琐事,和霍格沃兹袭击事件无关。”
“恕我冒昧,什么样的私人琐事能让印记如此深刻?”
“只是一些没必要多提的往事。”邓布利多摇头的时候似乎笑了一下,但那个笑容里面没有欢愉,并且稍纵即逝。
“教授,”法官客气地提醒他,“如果你无法说明,我们恐怕需要用摄取神念来进行调查了。”
邓布利多直视着法官,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强行读取他的记忆。
“关于私人事务,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