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坏小孩
文严文
双校霸/直掰弯/强强
*绿茶文x海王严
*脏话预警 1.9w+
“他们似野火,肆意燃烧在彼此张扬又荒诞的青春。”
/
“刘耀文是吧,老子跟你没完!”
严浩翔朝地上淬了口唾沫,指着对面的男生吼道。
可对方显然毫无畏色,举起拳头就要挥过来,却被一旁的人拦住。
“算了算了,文哥。”
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严浩翔自认在这一中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打架逃课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靠着一张冷脸和烂脾气造就了常人敬而远之的地位。
这会儿却跟...
文严文
双校霸/直掰弯/强强
*绿茶文x海王严
*脏话预警 1.9w+
“他们似野火,肆意燃烧在彼此张扬又荒诞的青春。”
/
“刘耀文是吧,老子跟你没完!”
严浩翔朝地上淬了口唾沫,指着对面的男生吼道。
可对方显然毫无畏色,举起拳头就要挥过来,却被一旁的人拦住。
“算了算了,文哥。”
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严浩翔自认在这一中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打架逃课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靠着一张冷脸和烂脾气造就了常人敬而远之的地位。
这会儿却跟几个高一新生闹上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总该让他们吃些苦头,严浩翔想。
/
G市不大,但胜在人多,算得上半个发达。
在这个小县城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怀揣过踏入一中大门的梦。
而这头大门也不是来者不拒,向来迎接的学生莫过于两种,要么有钱,要么有才。
富贵人家不惜撒大量钱财把家中混吃等死的皇子们送入这里,为的不过是求份心安;而剩下的普通人若想逆天改命,只能通过自己多年悬梁苦读,得到高分数来换取一张这里的入场券。
但严格说来,刘耀文这两者都不沾。
他家境一般。母亲在校外的步行街开了家不起眼的重庆面馆,生意兴衰全靠运气;父亲又常年外出,一年到头来也见不着几次人影。这倒把刘耀文这个人养得懒散且随意。
也不是认真读书的料。初中浑浑噩噩,靠着几场篮球赛攒下的好名声混成个体育特长生。本以为三年就这样潦草收尾,结果中考踩了狗屎运,正好被他踩中当年一中的最低录取线。
刘母为此感激涕零,激动地唤来街坊邻居去她的小面馆就餐,说是全天免费,就差点摆场宴席把此事载入族谱。
有这样的运气着实让人好生羡慕,可刘耀文却不在意。
踏入了一中的大门也没能改掉他的性子,依旧是看不爽人就动手,听不下去课就睡觉,平时走路也永远二五八万样,吓得众学子尊称他一声文哥。
日复一日,他已完全进化为老师们的眼中钉。刘母为此感到头大,自己还没享几天好称赞,如今就成了学校办公室的常客。
“瓜娃子你再闹事,小心我收了你所有零花钱!”
都言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未实现经济独立的刘耀文面对此刻怒目圆睁的母亲,心想所言极是。
自此之后,刘耀文跟母亲发誓要做个乖乖仔。
显然这只是嘴上敷衍话。该干的还是改不了,只不过收敛了些,尽量不闹到老师面前去罢了。
而这天和严浩翔在校门口吵的这一架,算是打破刘耀文所谓低调做事的戒律了。
俩人你来我往马上就扭成了一团,之后还叫来了各自的帮手,打起了轰轰烈烈的群架。
最后就是通通被光荣地请进了派出所。一群未成年小伙硬是被抓着批斗了一下午才重归自由。
本以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场闹剧竟持续到了第二天学校晨会。
学校领导得知此事后公开点名批评,并且公平地给每一个人下了处分,还要求带头的严浩翔和刘耀文二人下周上台朗读检讨书。
刘耀文也是在那时才得知,揍他的那个狗叼全名叫严浩翔。
此事追根溯源起来其实也不过是误会一桩。
那天放学,严浩翔硬是控诉刘耀文摸他女朋友的屁股。刘耀文被搞得云里雾里,说这大门口几百号人挤来挤去谁知道碰到谁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有意,刘耀文心想自己那会儿搞不好在掏兜里的手机呢,手一向下没准碰着谁了。
事虽小,要解释起来真是百口莫辩。况且自己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主。被人莫名掐着领子打了一拳,当下就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较真斗一把。
这会儿俩人并肩罚站在主席台下,望着对方咬牙切齿。要是眼神能放箭,俩人早已千疮百孔了。
“你他妈爱挺深啊。”刘耀文想到严浩翔昨天冲上来那样就觉得好笑。
严浩翔闻言也没看他,咬牙吐出一句:“滚。”
/
“这家伙哪冒出来的?”
刘耀文把书甩在桌面上,拎过一旁椅子坐了下来。动静过大,把前桌吓一跳,连忙转过来问他怎么了。
前桌是个百事通,眼看刘耀文气得牙痒痒,随即凑上去给人科普。
“那严浩翔可是个校园名人,听说他爸是学校投资方,所以平日里嚣张得很,没人敢惹他。
之前他动手打教导主任的事还闹挺大的,校方没办法,只好给他遣送回家,对外说是强制退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学期,怎么这会儿他又回来了。”
难怪平时没在学校见着他。
刘耀文敲着笔,心想这人这么嚣张,自己多少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让这皇子知道些社会险恶。
“看爷怎么收拾他。”
一下课刘耀文就抓了人问严浩翔所在的班级,然后跑去那楼层闲逛了两圈。
倒也不是想对人重拳出击,总得了解点敌情吧,刘耀文想。
可惜没见着人。
和严浩翔同班的男生见刘耀文,立马走上前戏谑地打了声招呼:“哟,这不是那谁吗!”
还没等刘耀文开口问,那人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说:“可惜了,严浩翔中午就回家了,这会儿你可见不着他。”
“啧,屁事真多。”
刘耀文皱了皱眉,转而又反应过来,自己也不是真要见着人。但又突然想到什么,返回去问那人:“他女朋友也你们班的?”
“你说哪个?”,男生看起来对这问题习以为常,“他三天两头换,谁知道现在哪个。”
刘耀文闻言,假装悲悯地点了点头,啧了句,渣男啊。
一周过得照常浑噩,好在熬到周日晚刘耀文倒也没忘检讨书一事,翻出塞在抽屉最底层的几张信纸。
“妈的,最烦写作文。”
虽说写检讨已是家常便饭,但也不能每天都吃同一道菜吧。
他拿起笔敲着脑袋。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一挑,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
周一的到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晨会如约而至,台上领导熟练念着手稿中关于上周的林林总总,台下学生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检讨环节,众人才恍然从梦中惊醒,竖起双耳认真盯起台上二人。
检讨环节历来受人关注的也不是检讨书本身,而是念检讨的人。
刘耀文自开学起就是读检讨的常客。
第一个学期因打架逃课等光荣事迹,多次受邀出席此活动。后来受了家中警告,才谦虚了点。
这次回归,身边却直接带上个草包前辈严浩翔,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校领导见此场面,直言俩人烂泥扶不上墙。
严浩翔率先走到讲台旁,拿过话筒,刚想念手中的检讨,却被刘耀文伸手截了个胡。
严浩翔见状本想一脚踹过去,但考虑到大庭广众形象也重要,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他眼看那人得意地向他挑了挑眉,开始说到。
“首先,我为上周和严浩翔学长在校门口打架一事感到抱歉,破坏了同学之间的友谊,也影响了我们学校的形象……其次……最后。”
整段检讨听起来没啥异常。
讲到最后,刘耀文故意停顿了下,继续念道。
“最后,作为学弟,我也恳切希望严学长能做个好榜样,正确处理好男女关系。我上次撞到你和你女朋友在宿舍楼下打啵,还有…”
越说越离谱,台下人开始议论纷纷。
严浩翔立马发觉不对劲,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抓起那人衣领,吼道:“你他妈乱说什么!”
“怎么,学长这是又要动手打人吗?”
刘耀文忽然装出一副可怜样,欠揍的脸在严浩翔眼前放大好几倍,扎得他脑壳疼。
“我操你妈。”
结果就是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扭打在一起。
这样的场面可以说是史无前例,教导主任为此把俩人叫到办公室又铺天盖地骂了一通,并奖励他们回家反省一周。
不过当事人倒是乐在其中。
“不去学校那可太爽了,我巴不得。”
走出办公室门刘耀文就朝天大喊。
严浩翔依旧面无表情,大步走过刘耀文身边,说了句,傻逼。
/
本以为严浩翔这货会找他算账,刘耀文还时刻警备着,后来一想那人怕是连自己几班的都不知道,也没啥好怕的。
刚回家的时候刘母还抄着鸡毛掸子追着他又打又骂,如今待到第三天也就认命了。
店里算不上人满为患,但光靠刘母一人倒也是有些忙不过来。
刘耀文贪玩,倒也不是没良心,一般晚上人多的时候还是会留在店里帮些忙。
不过这人还真经不起念叨。
这天,刘耀文上午还在想上学后怎么对付严浩翔,晚上那人就带着妹子上店里来吃面了。
“老板,两碗重庆小面,多放肉末。”
刘耀文闻言望去,女生挽着一熟悉的身影落座。那人戴着白色毛线帽,刘海垂在额前,倒有些显乖。
他不会真套到我地址了吧?
刘耀文见到严浩翔,第一反应是这个。
“你俩的面。”
面做好后刘耀文端着碗走到桌前,他瞥了眼严浩翔。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惊讶,低头淡定地夹起面吃。
这倒让刘耀文有些不爽了。
他自认为在刚刚的一秒眼神中看到了戏谑和轻蔑。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立马朝着人开口道:“翔哥,昨天你带来这吃面的好像不是这个妹子吧?”
见人吃面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即将得逞。
谁知那人并不显慌乱。
倒是对面的女生意识到不对,忿忿地将筷子砸在桌上离开了。
刘耀文看了眼跑出去的女生,再看了看面前镇定吃面的严浩翔。
“喂,你女朋友跑了,不追?”
只见那人不慌不忙,从齿缝里吐出一句,早想甩了,这女的烦得很。
这下给刘耀文整不会了,到头来自己当了把小丑,尬得他嘴角直抽抽。
见人还没回过神,严浩翔站起身来,贴在他耳边说道。
“下次聪明点了再来跟我玩儿,小学弟。”
渣男不愧是渣男。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最后轻松离去的背影,气得把桌子擦得嘎吱响。
/
后来几天严浩翔没再来过店里。
刘耀文也不自讨没趣,待在家的几天除了给店里帮忙,最近又通过看比赛迷上了滑板。
酷炫的东西对男生来说始终充满吸引力。
回校后刘耀文首要之事就是向兄弟打听市里哪家滑板店比较出名。最后几个人把目标锁定在城西一家滑板店。
这家店名还蛮好记,单一个Y字母。店面很小,但听说买他家滑板的人很多。
刘耀文找人要来了店主的微信,ID和店名一样,头像整体黑调,看起来装逼得很。
点开他的朋友圈,清一色的滑板的款式图和他自己玩滑板的视频。
滑板在那人脚下灵活转动着,看得刘耀文心痒痒。
“等这周结束,就过去看看。”
回校后的刘耀文异常安分了许多,平时也不逃课打架,顶多是上课睡觉。见人问就答是他大丈夫能屈能伸。
稍微熟悉点他的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他对付老妈瞒天过海的小花招罢了。
周三放学的时候,刘耀文在篮球场碰上了严浩翔。见他是一个人,刘耀文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过他手上的球,顺势投进篮筐里。
“来比一场?”
男生的胜负欲总是来得匆匆,在此之前俩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会儿在球场也不忘比个高低。
不过几轮下来,严浩翔确实要承认刘耀文球技略胜于他。此刻俩人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忘嘴上打仗。
“技术不行啊严浩翔。”
“谁像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好像下一秒又要掐起来,严浩翔显然没空跟人闹,转身拎起包就走。这行为在刘耀文看来倒是像灰溜逃跑了,站着嘲笑他半天。
从那天后直到周末刘耀文也没在学校见到严浩翔的身影,一问才知道那人那天后就没回过校。
刘耀文百思不得其解,寻思这家伙是凭什么这么嚣张。
“大哥,人都说了背景厚实着呢,校长敢拿他怎样。”
“不过最近你俩咋怎么老揪着对方不放?”
朋友终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刘耀文听到显然也愣一下,认真思考了番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仇富,他仇帅。”
思考了片刻,刘耀文一脸认真地回答。
/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
刘耀文一早就起了床,根据朋友给的定位穿过大街小巷找到了这家热门的滑板店。
店面果真很小,看起来不过十几平米。不过设计得很有个性,墙上挂着的滑板让人目不暇接。
走进门就见一个男人站在前台玩着手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想买啥款?”
那人语气随意,说话间也未抬头看他,这让刘耀文有些不爽。
不管这些,刘耀文沉下气来开口问。
“听说你们店里最近到了新款?”
“哦,对啊。你等会儿,我现在在打排位没空,一会儿小严回来带你去看。”
真欠揍啊这老板,刘耀文心想要不是为了块滑板,他早把这人教训一顿了。
小严?
刘耀文刚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就听见了身后滑板摩擦地面的响声。
他一转身,看见那熟悉的面孔。
是严浩翔。
他滑着滑板到了门口,然后娴熟地用脚把板踩起落到手上。
来人见他在此显然也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
俩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
刘耀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前台的男人吩咐严浩翔带他去看最新到的那几款滑板。
“跟我走。”
严浩翔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一手拿着滑板就领着他往仓库走。
走一半刘耀文问他:“你在这打工?”
“没事打发时间。”
严浩翔惜字如金,显然不打算展开细聊。
刘耀文跟在他后边,低头看到他脚上的鞋,总觉得眼熟。猛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店老板朋友圈常出现的那双,原来玩滑板那人是严浩翔。
好荒谬。
刘耀文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对着死对头的腿喊了多少句好帅酷毙了。
到了仓库,严浩翔从兜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锁。
刘耀文闲不住,问他怎么这几天没上学。
“你怎么知道?”
谁知那人一句话堵得刘耀文瞬间语塞,只好支支吾吾说是自己乱猜的。
他这也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过分关注严浩翔的存在了。如今对方一问,竟让他有些羞赧。
不过幸好严浩翔也没在意,在他发呆的功夫已经领他走到了几排滑板前,然后转过身认真地问他:“你真要玩?”
刘耀文果断地回了句那当然。
严浩翔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指着左边的一排对刘耀文说:“玩动作的话,我建议你是买双翘板。”
刘耀文在一旁呆愣地看着他。
他没见过这样的严浩翔。
在学校时,人们总说他自傲自负,像个不经世事的纨绔子弟。
而此刻他却在眼前人的脸上看到了所谓鲜活的热爱,是褪去一身桀骜而显露出的独属于少年的纯粹。
“你很喜欢玩滑板吗?”
刘耀文望着他问,此刻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是。”
对方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回答他。
“我猜你也会爱上它的。”
严浩翔说着,抬起头对上刘耀文的视线,眼里似有东西闪着光。
“你怎么知道我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我猜的。”
刘耀文有些不服气地问,得到的却是和自己一个路子的回答。那人笑着耍赖,好像又回到了平日里在学校的样子。
刘耀文视线一转,落到严浩翔自己的滑板上。那也是一块双翘板,黑色底,上面喷着红橙色的漆,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右下角是一个Y字。
抛开别的不提,这滑板确实挺适合严浩翔的。
“你猜对了,我确实有点兴趣,可惜不大会。”
刘耀文这次大方地说了心里话。
严浩翔好像意会到了这话中话,立马说,你叫我声哥我就教你。
“滚。”
对刘耀文来说,叫哥服软比滑板本身难。
严浩翔见状,挑挑眉吐了句随你喽。
有时候一味固执嘴硬是没好果子吃的。
刘耀文深刻领悟到这一点,但让他改这毛病,那就又是另一回事儿。
最终他也没买成属于自己的滑板,和严浩翔聊到最后又不免斗起嘴。
我一开始真是脑子抽了觉得玩滑板的严浩翔还挺帅的,刘耀文咬着牙回想。
不过回去路上就开始后悔了,这好机会摆在眼前,错失了下一个去哪儿找。
回到家刘耀文立马打开微信,点开Y字头像的对话框,发了句。
“严浩翔,上次帮你打发前女友的人情,打算怎么还?”
/
严浩翔不知道刘耀文是怎么笃定这个号是自己的。这会儿看着那人发来的话,脑子里已经浮现刘耀文欠揍的表情。
真是冤家路窄。
他可从没想过有天能和人纠缠这么久,还是个男的。他谈过不少女朋友,大多是和平分手,也没啥负担。
正常女生知晓了他那德行,也都选择敬而远之。但也不乏知难而进的。
他谈恋爱很少走心,都是随缘,愿者上钩罢了。
严浩翔自认倒霉,于是平静地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明天下午三点,城西滑板场。”
当晚,刘耀文因为计谋得逞有些激动得睡不着,心里不断赞叹自己的聪明脑瓜。
第二天刘耀文早半个小时到了约定地。在太阳下晒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慢慢悠悠嘴里叼着烟的严浩翔。
“来这么早。”
严浩翔见他后,娴熟地掐了烟扔到地上,把手上一块纯白有些旧的滑板扔给他。
刘耀文拿着他嫌弃地看了眼,忍不住吐槽,这么丑,怎么不让我用你那块。
“别犯贱,不用就滚。”严浩翔斜了他一眼。
好在刘耀文也懂什么叫得了便宜得卖乖,迫不及待地问严浩翔从哪儿开始学。
这副双眼眨巴眨巴的样子还真像领居家的那条阿拉斯加。严浩翔不禁想到。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俩人平时水火不容,这会儿学起滑板来倒是得到了短暂和睦。
刘耀文个头虽大,玩起滑板来兴奋地却像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嘴都笑成圆形,逗得严浩翔朝他喊了好几声小屁孩。
严浩翔的手很小,刘耀文现在才发现。
他扶着自己的手臂踏上滑板,在自己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这双手纤细,且骨节分明。加上他本就就冷白皮,像极了女孩的手。
至少当时从没谈过恋爱的刘耀文是这么认为的,他能一只手轻松地将其握住。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说不上的得意。
“你平时也带你的女朋友们来玩滑板不?”
休息的时候,刘耀文喝着水随口一问。
严浩翔摇了摇头,夺过水瓶喝了一口,回复他:“她们对这没兴趣。”
刘耀文像是理解般地点了点头,可心里仍琢磨着,严浩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走近了他,但又始终隔着层纱,让他摸不透。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突然这么想了解一个人。刘耀文后觉有些别扭。
“你平时都在这待?”
刘耀文想起一开始走向场地周围的人都跟严浩翔熟络地打着招呼的场景。
严浩翔应了一声。
随即开口道,我对读书没兴趣,条条框框限制得我透不过气。有时干脆就不去学校,谁又管得了我。一般没事的话,我能在这待一整天。
他说他爸除了砸钱给他,俩人几乎没联系。
来这上学也不过是完成他爸的形式任务罢了。
平时在店里待着的时候,他喜欢自己琢磨设计板面,或者玩些组装加工。
店老板是他在俱乐部认识的哥哥,当初俩人一聊便投机,之后便拉他在这店里帮忙。
“一个人无聊吗?”
严浩翔不知道刘耀文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话,但确实听到后他心里咯噔一下。
孤独吗?
严浩翔转过头对上刘耀文的双眼,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他并不孤独,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又换,结伴游玩的朋友也从不少。
可就是谈不上充实。
他把视线从刘耀文脸上移开,再次望向远方,许久才说了声,习惯了。
刘耀文转头看他,忽觉眼前人单薄的身形衬得他有些寂寥。明明在张扬的年纪,却透着股冷冽。
“没事,以后就不会了。”
连刘耀文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热烈,分明两人昨日还势不两立。
严浩翔听完愣了愣,逗趣道,原来你真要学啊?
“那肯定!”
刘耀文笃定地提高声呗,眼睛睁得圆溜溜,真挚地像条摇尾巴的小狗。看得严浩翔有点想伸手揉他的脑袋。
“走吧,继续教我玩滑板。”
刘耀文拍了拍严浩翔的肩往前走,严浩翔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滋味。
但他知道那是喜悦的。
/
俩人结束的时候天已染上昏黄。
“下次能不能换块板,这也太土了。”
刘耀文还是忍不住嫌弃,眼睛直溜溜盯着严浩翔手上的滑板。
严浩翔斜了他一眼,说再挑就别玩了,那人立马闭了嘴。
走出小巷,迎面跑过来一小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突然他跌了一跤,正巧跌在俩人面前,哭得哇哇叫。手上的棒棒糖滚到了严浩翔脚边。
俩人见状赶忙去扶小孩。
小孩站起来后还在哽咽,却不忘甜甜地说句谢谢哥哥。
刘耀文蹲下来拉着他手问他,你妈妈呢。
小孩刚要开口,就见他的母亲从身后慌忙跑了过来。
她一把从刘耀文身边拉过小孩,上下打量了两人。他见大冬天俩人破洞裤挂银链,身后的严浩翔手里还拿着烟。
哪来的小混混。
女人立马抱过小孩离去,留下一句
“宝宝乖,哥哥是坏小孩,不跟他们玩。”
严浩翔蹲下身,捡起脚边的棒棒糖愣了愣。
刘耀文见状抢过他手上的糖,二话不说剥开塑料纸就塞进了嘴里。
严浩翔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问怎么掉地上的糖也吃。
“还没开封呢。草莓味的,味道不错。”
严浩翔被这便宜样逗笑,直言你丫几岁了。
/
男孩子之间吵得快,好得也快。
再回校的时候,俩人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不过也谈不上建立了什么深厚友谊,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
俩人好像奇迹般地达成了共识,就算在走廊上碰面,也还是会选择无视。
“怎么最近没见你去找严浩翔麻烦?”
前桌下课后忍不住转过来问他。
刘耀文翻了他一个白眼,回道,我他妈闲出屁了吗没事找事。
“你难道不闲吗?”
前桌听完觉得神奇,自顾自念叨了一句便转了回去。
周三的物理课,刘耀文照常拉着几个人旷课出来打篮球。没打几局就被路过的老师给发现,眼见老师指着手指就过来,一群人立马一哄而散。
有几个乖乖跑回了教室。刘耀文却趁机跑向了食堂方向,边跑边说:“想让老子回去上课,门都没有。”
食堂后边有个池塘,不大,上边搭了座亭子,平时能招来不少小情侣。
不过刘耀文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这池塘里的锦鲤又大又肥,炖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穿过小路跑到池塘边,刘耀文气都还没平息下来,一抬头就发现有人背对着他蹲在池边。
“我去,吓死我了!”
刘耀文吓得往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
说来奇怪,明明只思考了两秒,刘耀文就能猜出这个背影是严浩翔。
那人闻声也没理他。刘耀文只好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见人正拿着手机在打着游戏,身旁放着半块吃剩的面包。
“我操,快上呀,愣在那儿干嘛呢!”
严浩翔对着手机里的队友大喊,完全不顾一旁来人。
刘耀文直骂了句傻逼,就抓起一旁的面包撕下小块开始喂鱼。
小块的面包丢进水里,肥胖的锦鲤立马蜂拥而上,面包转眼就消失在水中。
刘耀文喂得正开心,全然没注意一旁人已经打完游戏。突然那人冷不丁来一句:“喂,那是我午饭。”
刘耀文被吓得抖了一下,“我操那你不早说。”尴尬地把手上的面包放回了原地。
严浩翔见状摆摆手说算了,转身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了起来,放进嘴里。他熟练地吞吐着,白色的烟袅袅散入空中。
刘耀文微微皱了皱眉,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一吧。”
其实是中考完的暑假,那时候他爸妈出国,他每天一个人,也不知道啥机缘巧合就学起抽烟来。
刘耀文听完没说话,过一会儿才开口。
“我初三的时候抽过几次,后来被我妈发现打个半死,只好戒了。”
“不过吸烟确实对身体不好。”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塞到严浩翔手里,那是昨天班上一女生塞给他的。
他停顿了下又说了句。
“味太大你女朋友也不喜欢吧。”
好巧,又是草莓味。
严浩翔拿着它,挑挑眉问,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怎么,不可以?”
刘耀文觉得严浩翔此刻在嘲笑他,不爽地提高音量。
严浩翔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俩人蹲在池边看着鱼,时不时聊上两句有的没的,也算得上惬意。直到教学楼铃声响起。
“可以回去了,小学弟。”
严浩翔不知什么时候把口香糖塞进了嘴里,拍拍刘耀文的肩催促他回去上课。
刘耀文可不喜欢这个称呼,下意识说了句滚,问他怎么不回去。
“你管我。”
那人淡然地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游戏界面,便没抬头看他。
池里的鱼儿还在慵懒地游着,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严浩翔脚边的水域,他好像被它们托起。刘耀文看着这幅画面,忽觉一丝静谧的美感。不知是舍不得这些灵气的鱼还是舍不得什么,心想要不是下节班主任的课,他还是会选择留在这里。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适合打发时间。
回到班里也没认真听课,刘耀文还是忍不住想这时池塘边的严浩翔在干嘛呢。还在打游戏?还是回去了?或许溜出去玩滑板了吧。
整个人神游天外直到被班主任叫到。
“刘耀文,坐那儿发什么呆,给我站起来!”
“在想什么呢文哥?”
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一下课就跑教室门口来看刘耀文的罚站笑话。
刘耀文咬牙笑着踢了他们一脚,转而严肃问道:“你们觉得严浩翔人怎么样?”
众人清一色地摇头答不清楚,反应过来后一个个面带不善地问刘耀文:“最近怎么老提他?”
“之前没见你对搞基感兴趣,可人家好像是直的吧。”
“….”
“喜欢就上,我们是你永远的后盾!”
“欠揍是吧。”
刘耀文咬牙笑了下,举起拳头就要砸过来,几人立马散开寻乐去了。
/
周末刘耀文还是照常去训练场地找严浩翔,在他看来这件事称得上支撑他度过整周枯燥校园生活的精神支柱了。
这几天老自作孽地思考着自己对严浩翔的感觉,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可能是兴趣相同,让他俩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不管怎样,刘耀文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心想要是真喜欢上了,对象是严浩翔好像也不亏,钱和长相哪个没有。
严浩翔哪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把滑板扔给他就开始新一轮的教学。
期间看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于是问他:“盯着我手干嘛,我长灰指甲吗?”
被抓包后刘耀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用一种奇怪地语气说:“你说我在这老牵你手,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严浩翔在一旁看他这贱样,太阳穴直疼,抬起腿就是一脚,附赠一句,少恶心我。
但事实上严浩翔最近还真谈了一个。
练完滑板刘耀文本盛情邀请严浩翔和饮料来着,谁知那人回了句女朋友要来。话音刚落就见一女声从后方传来。
“严浩翔!”
刘耀文转头望去,女孩穿着棒球服外套和黑色长裤,长发过肩,有着一张圆脸。她笑着跑过来拉住严浩翔的手。
刘耀文愣了愣,悄悄往严浩翔耳边说:“这次这个和上一个差别有点大啊。”
“高二的,看对眼了就试试呗。”
严浩翔语气平常,好像只是在聊买了件什么衣服。
刘耀文看着女生笑出的虎牙,忍不住吐槽:“禽兽啊,学妹都不放过。”
女孩倒是不认生,大方地伸出手向刘耀文打招呼:“你好,我叫祝誉,严浩翔女朋友。”
在刘耀文看来这不过是在宣示主权,女生的小把戏罢了。
他看了眼女生的手,把自己的手揣进衣兜里,回了句名字就扬长而去。
“不打扰你们秀恩爱喽!”
回去的路上心里一阵阵的不爽,咒骂严浩翔这男的真是没心没肺啊,谈恋爱真跟闹着玩儿似的。之前只是听班里的女生说海王一词,现在算是真见识到了,果然欠揍。
“真没意思。”
刘耀文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怎么想都觉得郁闷。
谈恋爱多没意思,还不如玩滑板呢。
一想到自己不会真对严浩翔有意思吧,刘耀文整个人都一哆嗦。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新鲜事,这么一想就有些兴奋了。
女朋友是吧,那就来玩玩呗。
/
女朋友是踢球认识的。
祝誉虽然不会踢足球,但对这件事还是颇有兴趣的。对话之始就是她请教严浩翔怎么踢足球,聊了几句后又聊到喜欢的歌之类,是相同的歌手,话夹子也就打开了。
严浩翔向来来者不拒,在他看来谈恋爱和交朋友本质差不到哪儿去。所以在祝誉提出交往后,他也大方同意。
她和之前交往过的女生不太一样,喜欢嘻哈,穿中性风的衣服,平时也能一起打游戏。总而言之与她相处是更自在些。
只是自此之后刘耀文变得有些异常。
平日里俩人擦肩而过也没啥交流,如今刘耀文见人走来却会主动上来勾肩搭背寒暄几句,惹得严浩翔反复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不打声招呼嘛,我的好哥哥。”
在此之前严浩翔可从没在刘耀文嘴里听到过哥哥这个词,如今一听到真的恨不得割耳自尽。
不过印象最深的还得是之后的某次游乐园之旅。
G市新开了个游乐园,离学校不远。
刘耀文等人得知此消息后就果断呼朋唤友地组团进行一日游。没想到一进门就碰上了严浩翔和他的女朋友。
这可给刘耀文高兴坏了,立马上前搭上严浩翔肩膀,大喊缘分呐,那就一起玩儿呗。
严浩翔自然没意见,还没等他询问女友,刘耀文就抢先了一步。
“嫂子没意见吧?”
女友听见嫂子一词,肉眼可见的乐开了花,连忙笑着点头说好。
来到游乐园,鬼屋过山车诸如此类的刺激项目一向都是严浩翔的目标。
可显然女友有些畏惧,严浩翔也不恼,扶着肩安慰她。
“没事,这一点都不可怕,你拉着我手就行。”
倒是一旁的刘耀文有些看不下去,走上来说跟他提议说,人害怕就别让她去呗。
“我俩去不就行了。”
他好像就等着严浩翔点头似的。
谁知女孩也不示弱,一口答应了进鬼屋。
这女的咋不按套路出牌。刘耀文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
“胆子小就别逞强啊。”
进鬼屋前刘耀文对着祝誉说。
但显然这让他有些打脸了,刚刚好像光顾着装逼,他却忘了自己也是胆小鬼一个。
“我操!这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你妈滚开!翔哥救我!”
进了鬼屋,刘耀文好像完全不记得刚刚屋外那个得瑟鬼是谁。整个屋里只听见他不断重复地喊着翔哥救我。
严浩翔被这一大型犬缠身显然也很痛苦,一边叹气一边拍着他的肩跟他说没事别怕。被这人折腾一路,最后出了鬼屋已经筋疲力尽。
转头一看刘耀文,明明一米八大个,这会儿眼角的眼泪还没干呢,撅着嘴惨兮兮地样子像条流浪狗。
严浩翔被他这样逗得不行,捧着肚子咯咯笑。笑完才发现自己女朋友不见了。
“人呢?”
“我咋知道。”
刚准备喊人,就见祝誉从鬼屋从容地走了出来。
刘耀文被他这样惊得目瞪口呆,连忙问他。
“你不害怕吗?”
“还可以吧,感觉也没啥恐怖的。”
祝誉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调侃这鬼屋水准太低,bug过多。
“我去,你没看到那个人头掉下来了吗?还有无头尸!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啊,这有啥恐怖的。”
刘耀文滔滔不绝,恨不得把鬼屋内的场景再描述一遍。谁知女孩显然没被吓到,这倒狠狠打了他自己的脸。
“到头来我才是胆小鬼?”
严浩翔在一旁见他这傻愣愣的样,笑着走上前轻拍他的后脑勺,说了句对啊耀文弟弟。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刘耀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接下来玩啥也都提不起兴致。
后来祝誉说自己家里临时有事要先回去。
见人走了,刘耀文才突然打起鸡血,抓着严浩翔又去玩了遍过山车。
下来后刘耀文立马跑到垃圾桶狂吐了一番,严浩翔看得满头黑线。
“这点水平逞什么能?”
“我乐意,男人不能说不行!”
最后俩人一人拿一个甜筒坐在长椅上看旋转木马。
严浩翔也不傻,刘耀文最近反常得过头,多少有些明显。
“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刘耀文还想装傻,被严浩翔一眼给瞪乖。
“兄弟我这不是在给你测试新女友合不合适嘛。”
“然后呢?”
刘耀文咬下一大口冰激凌,想了想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她挺适合你的。
祝誉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脾气好又大方,还能陪严浩翔来鬼屋。
严浩翔刚想问为什么,却又觉得多余,只好回声谢了。
就这?
刘耀文表面没啥反应,心里郁闷得不行,不知哪儿窜出来一股无名火,堵得全身难受。最后咬完整根甜筒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就插兜要走人。
“回家了,没意思。”
/
那个周末刘耀文请假说没去练滑板。
严浩翔也没多想,毕竟他俩骨子里都是爱玩的人,准是到哪儿闹腾去了。
手机铃一响,接起来一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让他回家一趟。
父母常年出国在外,家里总留他一个人。这会儿人回来了,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回店里换了件厚点的棉服就打车回了家。
可谁知到家后并没有他所期盼的和谐美好,一进门不苟言笑的父亲就询问他在校打架记处分的事,父子俩没能平声静气地聊两句就吵了起来。
最后严浩翔愣是挨了一耳光然后气得夺门而出。
他心里堵得慌,一路散到小卖部进去买了包烟,坐在公交站台旁的长椅上一根一根地抽着。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喂,在这干嘛呢?”
刘耀文见他身旁一地的烟头,皱了皱眉,嘴上却还是欠揍语气。
“怎么,演mv苦情男主呢?”
严浩翔摸了把鼻子抬头看他。
路灯明明洒下的是昏黄,刘耀文却从这双泛着光的眼睛里看到了红血丝。
他刚刚哭过。
刘耀文拿着塑料袋的手一紧,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怎么安慰过人,平日里大家都说他没心没肺的。
这会儿看着严浩翔鼻头微红,双眼蒙着雾气的落魄样,竟让他想起前几日在家门口喂过的流浪猫。
总归是让他看了一眼就立觉心疼的。
偏偏这人还性倔,瞅完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闷闷说了句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刘耀文下意识就回了这句话,回过神来却觉得很别扭,自己有什么资格管他。立马开口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
“确实,连我爸妈都不管我。”
严浩翔也没等他解释,自顾自念叨起来。举起手中的烟就往嘴里塞,然后一口呼出,尽数吐在刘耀文脸上,呛得人直咳嗽。
他一把抢过严浩翔手上的烟头,甩在地上,然后朝着他吼:
“别他妈抽了,有完没完!”
严浩翔反应过来后又立马站起来抓住刘耀文的衣领,举起拳头瞪他:“老子抽烟关你屁事!”
俩人僵滞着,结果没一会儿严浩翔就泄下气来,向人道了声对不起。
“有空吗,陪我走走。”
G市没啥好逛的地儿,何况现在已经晚上十点。
刘耀文本受老妈嘱咐出来买酱油和盐的,谁知却捡到了严浩翔这条流浪猫。
俩人肩并肩走着,依旧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严浩翔没说自己为什么郁闷,刘耀文也没问。就这样一路走,走过公园和他们练滑板的地方,最后不知不觉竟走到刘耀文家面馆门口。
“不请我进去坐坐?”严浩翔指了指店门。
刘耀文巴不得。
俩人一进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妇女的厉吼:“臭小子又跑哪儿鬼混去了,让你买个酱油盐这么长时间,信不信我打…”
刘母话还没说完,就见严浩翔站在门口。立觉有些失态了,慌忙换上温柔语气招呼他坐下。
没等刘耀文介绍,严浩翔就先开口。
“阿姨好,我叫严浩翔,耀文的朋友。”
严浩翔本身长得白净,正巧下午又回家换了身规矩衣服。现在额前的刘海被纯白毛线帽压住,整个人都透着股乖巧。
看得刘母跟着心软,连忙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严浩翔刚想说不饿,肚子却咕咕叫得诚实。一旁刘耀文立马揭穿他:“饿就直说,别跟我客气。”
看着刘母笑盈盈地走进厨房烧面,刘耀文突然一脸愁容。严浩翔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真奇怪,我妈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诶。”
刘耀文会想每次带朋友来,他妈虽然表面不说,私下也总会皱着眉劝导儿子少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可刚刚面对严浩翔时,那股子春风满面温柔体贴,他作为儿子都可说是少见的。
/
刘母的重庆小面味道很不错,严浩翔饿得不行,最后喝得连汤都不剩。心情也好了很多,一边擦着嘴一边向母子俩道谢。
三人抬头一看钟,已过十一点。
刘耀文家所在的小巷比不上闹市,到了半夜街上没亮几盏灯,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严浩翔心想不能打扰刘耀文家休息,站起身想道别,却被刘耀文拉住。
“不想回家的话,就在我这住一晚呗。”
他转头,看着那人亮着的眼睛,心里动摇了一下。
一旁的刘母也连忙搭话:“小严呐,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晚上就在我们家睡吧。”
盛情难却,严浩翔站在原地犹豫起来。闹完这一出,回家是不可能的,现在出去顶多是找个宾馆住一晚,那还不如留下来蹭一晚。
他思考了一番,刚想回复,就见刘母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塞给他,嘱咐刘耀文带他上楼。
“走吧!文文你现在带小严上去洗漱。”
“好嘞妈!”
母子俩一唱一和行动倒快,严浩翔愣是没插上半句话,就被刘耀文拉上了楼。
刘耀文又拿来未开封的牙刷,嘴上不停地说着:“牙膏和牙杯你就用我的,要是不习惯的话我拿新的给你…热水在这边,你冷的话记得开浴霸…”
严浩翔被他念叨得头疼,赶忙回句知道了就把人推出浴室。
他环顾着四周,刘耀文家的浴室很小,但很齐全,一些洗漱用品和护肤品摆满了洗漱台台一角,充满了生活气息。
从小住惯了空荡的大房子,如今身处这样的平房之中,竟让严浩翔感到一丝温馨。
洗漱完出来,撞见刘耀文拿着吹风机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看他的样子是刚洗完澡。
他朝严浩翔挥了挥手中的吹风机,示意他跟自己进房间。
“你啥时候洗的澡?”严浩翔跟在后边问他。
“就刚刚啊,在我妈那边的浴室洗的。”刘耀文顺口回了,想了想又开口,“你不会以为我家只有一个浴室吧?”
“这叫什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严大少爷。”
严浩翔见他眉飞色舞的得意样,抽了抽嘴角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大男人之间不矫情什么同床睡。趁严浩翔还在吹头的功夫,刘耀文就已经钻进被窝里了。
俩人也没说话,等严浩翔吹完头,一转身却撞上刘耀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敢肯定那眼神是炽热,一瞬间连带他的胸腔都开始莫名加速震动。
那人被撞见后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立马从他身上移开,忽闪忽闪地眨着,连开口说话都结巴起来:“那个…呃我是说…我们家条件有限,比不上你家的豪华大床,所以你只能跟我将就着挤挤了。”
严浩翔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掀起被子一边就躺了进去,拿出手机后才开口说:“没事,够大了,我也不太占地方。”
沐浴露是白茶味的,刘母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用了很多年,刘耀文早已习惯到察觉不出它的香味。
可现在用它洗完澡的严浩翔却很不一样,他像是喷了一支白茶味的香水,混合着刚出浴的热气,温和淡雅,逐渐冲淡了他人本身透出的冷冽。
刘耀文猛吸一口,现在好像整个房间都浸满了这股味道,浓烈到让他有些晕乎乎了,忽而想起班上喷白茶味香水的女生常念叨的话。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这种感觉有些上瘾,他愣了半天,直到严浩翔打开游戏界面问他要不要来一局。
游戏打得热火朝天,越打越清醒,等俩人关掉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刘耀文假装打了个哈欠,示意严浩翔该睡了。
严浩翔很想说自己平时不到两点不睡,但毕竟在别人家借宿理亏,只好关灯躺了下来。
谁知刚躺下,旁边那人就像大狗一样蹭了过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你和我睡一张床,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你有完没完。”严浩翔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关她屁事。”
光滑的皮肤蹭过刘耀文的腿,此刻他大脑内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人怎么还没长腿毛。
接下来才意识到他手脚冰凉,问他是不是有些冷,要不要开高空调温度。
“不用,我习惯了。”
严浩翔睡觉好像喜欢蜷缩在一起,刘耀文感受到一旁鼓鼓囊囊的一块,鬼使神差地靠近他去抓他的手。
温热的手掌从小臂摸索到手掌心,严浩翔刚想甩开问他发什么神经,就见那人低沉地说:“那我勉为其难给你当次火炉。”
刘耀文的掌心温度很高,严浩翔想拒绝却本能地产生股迷恋。许是一个人孤独太久,恍惚间才意识到37度的人体本该是如此灼热。
他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蜷缩着的双腿放松下来,膝盖擦过刘耀文的大腿。
他好像听见身旁的人疯狂的心跳声,越演越烈甚至震耳欲聋。
俩人就这样静默着,许久刘耀文才开口。
“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严浩翔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回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闷闷的。
“没啥感觉。”
“那你还谈?”
“…”
“我倒是好奇,你跟你的女朋友进行到哪一步了,上床了没?”
“我还没那么混账。”
“可我俩已经上床了不是吗?”
显然刘耀文此时口中的这两个字并不是实指,看来是开个黄段子逗他罢了。
严浩翔掐他手臂警告他:“少他妈来这套,别逼我揍你。”
“哎,哥哥真无趣。”刘耀文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叹了口气,脑袋却不忘往这边挪。
严浩翔也没在意,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来我这问东问西的,倒不如自己去找个女的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会找女的,如果我是弯的呢。”
刘耀文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明明自己都还没确定的事,这下可覆水难收了。
严浩翔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刘耀文握住严浩翔的手也开始收紧。
“我开玩笑的。”
最后还是他自己打破了僵局。
严浩翔嗯了一声,把手从刘耀文手上挣脱出来,侧过身背对着他。
“困了,晚安。”
/
那晚俩人不知道几点才睡。
等严浩翔再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
他洗漱完下楼,望着那人在店里忙碌的身影,昨晚的话再次萦绕在他耳边,让他停滞在原地许久。
直到刘耀文抬头发现了他,隔着几张餐桌挥手叫唤他:“你起啦,饿了吗?”
他好像无时无刻充满活力,一瞬间严浩翔倒有些责怪他,怎么没心没肺地扔下一句话折磨他,自己却置身事外。
好在俩人心照不宣,把昨晚的事扔在脑后,依旧恢复斗嘴耍贫的朋友模样。
“小严以后常来玩啊!”
刘母笑得双眼弯弯,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硬是吩咐自己的儿子送他一程。
严浩翔笑着拒绝说自己多大的人了不用这样,却还是奈何不了她。
周日店里客人多。若不是脱不开身,刘耀文还真想就这么和严浩翔跑出去玩一天。
自那以后,俩人的关系确实是微妙很多。
玩滑板的时候刘耀文明明已学会动作,却总免不了肢体接触。
平日里在学校虽不刻意去找对方,但路上碰面还是会聊个几句。有时撞见严浩翔和女朋友待在一起,刘耀文也会选择无视,旁若无人地说着话,直到严浩翔意识到冷落女友了才离开。
身边的人看出些什么的就会来问刘耀文。
“你不会真喜欢严浩翔吧?”
“不然呢?”
经过几日的自我折磨,刘耀文已练就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并且打了鸡血似的。
“老子就不信掰不弯他。”
严浩翔那边倒有些不好受了,自己还真没碰上过女友和自己吵架竟是因为男性朋友。
祝誉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她不止一次在刘耀文脸上看到那种胜利的得意,就算严浩翔感知不到,她也绝不可能看不出来刘耀文把她当情敌这一事实。
“吗的,死基佬。”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大男人抢人,想想都头大。
没过几天,严浩翔还是向人提了分手,心想确实不能耽误人姑娘。
祝誉听了释然笑,说你确实心思不在我这。
后来刘耀文得知此事,还不忘调侃他,说你这渣男还有这种觉悟。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寒假。
春节严浩翔家也依旧冷清,他们家已经好多年没过节。不过严浩翔也已经习惯。
除夕夜,每家每户的电视上播着春晚。
严浩翔在沙发上打着游戏,他把电视声音调得很大,总觉得那样子就不会显得自己过于孤独。
打到一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严浩翔接了起来,是刘耀文。
“在干嘛呢?”
电话那边传来同频的女声,他也在看春晚,还能依稀听到刘母啃着瓜子谈论节目。热闹得很。
“看春晚啊。”
严浩翔想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些。
“又在打游戏吧,一个人?”
那人好像能一秒钟猜透自己的心理,这不禁让严浩翔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家装摄像头了。
那人也不等他回复,聊了两句就问他在家吗,严浩翔莫名其妙,说我不在家该在哪儿。
挂了电话后,他又开始打游戏,突然微信弹窗跳出来,来自刘耀文的。
“我来找你。”
严浩翔家离刘耀文家有点距离,打车要将近半个小时,严浩翔刚想拒绝,那人已经甩了和定位过来,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抛开别的不说,严浩翔当下还真有些期待着。电视里放着开心麻花的小品,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门铃响起的时候,严浩翔刚打开一包薯片。他匆匆跑去开门,那人身穿白色棉服带着股冷气窜进来,倒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
严浩翔刚想开口让他进来坐,那人立马拉住他的手,让他跟自己走。
“去哪儿?”
“去我家啊。”
“去你家干嘛?”
“你这地儿人影都没有,那有个过年样!”
刘耀文嫌弃地往屋里瞅了一眼,转而换上笑看着他说:“带你去我家过年。”
冷风从他身后吹入屋内,冻得严浩翔一哆嗦。可这人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严浩翔清楚地看到他口中呼出的阵阵热气,包裹着他本人独有的炙热。
那是种股蛊人的魔力,夸张到如果刘耀文现在说和他私奔,他搞不好也会同意。
等刘耀文带着严浩翔回到家时,刘母已经煮好了夜宵等着他们。
家里人很多,大家坐着嗑瓜子聊天看电视,热闹非凡,弥漫着人的热气。见刘耀文带着人来,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笑着和严浩翔打招呼。
“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刘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忙里忙外地给严浩翔端茶递水果,搞得严浩翔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不用麻烦了阿姨。
刘耀文见状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笑着说:“我妈可喜欢你了,把你当亲儿子呢,比我还亲。”
电视里在放歌舞表演,俩人都看得无聊。
“时间差不多了!”
没待多久,刘耀文低头看了眼手表,突然抓起严浩翔的胳膊,朝刘母打了声招呼就朝街上跑去。
街上人潮汹涌。严浩翔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用劲甩开他的手,想问他是不是有多动症。
谁知被人猛撞了一下,一抬头,眼前却只剩下无数陌生的背影,他们骈肩叠迹,像层层翻滚的海浪,刘耀文的身影被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耀文!”
严浩翔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他的名字,他着急地寻找着,身体不断地被陌生的人群冲撞,像只被巨浪拍打摇晃的孤舟。
“这里,严浩翔,来这里!”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只手,在空中雀跃地挥动着。
严浩翔逐渐通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他的脸。他朝他笑了一下,奋力挤过人群向他跑去,跑到他身边,用尽全力去牵住他的手,像孤舟靠在属于它的港湾。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站定下来严浩翔还是不忘踢刘耀文屁股一脚。
“你看。”
刘耀文没跟他计较,伸出手指指了指上空。
众人眼前,高楼上硕大的LED屏正在倒计时。
七、六、五、四....
严浩翔其实以前就听说过这个活动,不过他总觉得这很无聊,一群人对着一栋楼倒计时,傻得很。
可此刻他身临其境,感受着声浪从四面八方袭来,才发现自己过去好像错了。
“幸好赶上了。”
刘耀文搂过严浩翔肩,咧开嘴笑着,露出他的虎牙。
他也开始跟着人群倒计时。
“三、二、一!”
零点到。
街边各家屋内响起李谷一唱的难忘今宵。
顷刻间,人们大声呼喊着,一束束烟花窜上夜空,划亮天际,随着阵阵巨响绽放出朵朵的绚丽烟花。
刘耀文转头看向严浩翔。
彩色的光铺洒在身旁人的脸上,倒映入他的眼眸,鲜活地好似赋予另一种生命,像一幅画。
此刻他好想说,严浩翔眼中闪烁的烟花比天上的还好看一百倍。
他抬头望了眼昼亮似的天空,对着严浩翔喊。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严浩翔也大声回他,笑得脸上泛起小褶,他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肆意了。
后来刘耀文像是又说了什么,烟花声太大将它掩盖了,严浩翔没听清。
他反问他,刘耀文只回了句没什么。
回到屋里,严浩翔才发现刚刚他出门忘了拿手机。打开来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盯了很久还是没点开看,息屏后又放回桌上。
刘耀文走过来撇了一眼,以为是严浩翔女友,挑挑眉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这个寒假,严浩翔活生生在刘耀文家赖着住了一个星期。当然这也是刘母和刘耀文本人强烈要求的。
倒也过得自在,严浩翔感慨人果然是群居动物,家里有点人气总归是幸福的。
/
纵然依依不舍,假期结束俩人还是得回到学校当回他们的苦逼高中生。
整个寒假严浩翔都没怎么去滑板店里,老板杨哥说反正没啥客人,就给他放了长假。
平日没事,他就拎滑板和刘耀文去滑板场玩一天。
他看着刘耀文手里的那块纯白的旧滑板,问他怎么还不自己买一块。
刘耀文直言没看上的。
“爷眼光太高了,要是有块独一无二的就好了。”
当下严浩翔表面吐槽他犯贱,心里却把这话记牢了。之后总跑到店里去捣鼓,设计稿图,选择样式,称得上亲力亲为了。
开学后没几天就是情人节。
今年严浩翔难得一个人。
分手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包括刘耀文。
放学后他独自走在街上,卖花的小女孩把他拦住,拉着他的手臂,甜甜地喊:“哥哥买束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严浩翔看着她手里满捧的玫瑰,回想往常都会买一束送给他当时的女朋友。如今想起,他只能无奈地摇头,承认那只不过是种形式化的坚持。
其实也谈不上爱多深,只讲一个应该罢了。
最后他还是买了一朵,并多塞了女孩十块钱,嘱咐她早点回家。
还是一个人自在。
严浩翔去小卖部买了包烟,路过人烟稀少的公园,进去随便找了条长椅坐下。今晚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情侣,无处不是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碍眼得很。
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刘耀文在干什么,这几天高二似乎忙着学考,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想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与刘耀文的对话框。上一条对话还停留在上周刘耀文买新鞋,拍了张照问他帅不帅。
真臭屁。
严浩翔不禁又点开那张图,刘耀文对着镜子呲牙比着剪刀手,又蠢又可爱。
刚琢磨着打什么样的招呼好,一个电话就突然打了进来,是刘耀文的同学。
“翔哥,快来派出所!刘耀文因为一个女的跟外校的打起来了,流了很多血!”
严浩翔冲进派出所的时候,刘耀文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打着游戏,见他来了立马换上傻呵呵的笑问他怎么来了。
“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严浩翔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眉头紧锁。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先动手的!”
刘耀文满脸挂彩了还不忘恶人先告状,事实上真是他先动的手。
不过卖惨还得是看文哥。
此刻他一副撇起嘴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严浩翔,比流浪狗还可怜。整得严浩翔一肚子气都给硬憋回去。
办完手续,又接受了民警的一通教育后众人也就散了场。
期间严浩翔还跑去药店买了酒精和药膏。
出门一刻冷风刮在脸上,疼得刘耀文呲牙咧嘴乱叫,严浩翔朝他肩膀打了一拳直言活该。
刘耀文见他很闲的样子,连忙问:“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你咋不跟女朋友过?”
“刘耀文你故意的吧。”见人一脸无辜,严浩翔咬着牙又打了他一拳,疼得人直吸冷气,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英雄救美爽不爽?”
刘耀文表现得一头雾水,问他救什么美。
“少他妈装,你不就是为了女的跟人打起来的?”严浩翔见他还装蒜,气不打一处来。
“啊,谁跟你说的?我们打起来是因为他们下午抢了我们篮球场。”
刘耀文一脸认真,这下倒把严浩翔整尴尬了。
好在这也是顺了刘耀文的意,厚脸皮地凑过去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谁知这次严浩翔却意外地没怼回来,反而大方地点了头。
“是。”
这次换刘耀文呆愣在原地,他显然没料到严浩翔会来这一出。
严浩翔见他这样大笑了两声,随后拿出手机,敲击键盘发了句话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对刘耀文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严浩翔带他来到了放滑板的仓库,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往里走去。
刘耀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跟在后边,直到那人没入仓库深处。严浩翔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全新的滑板,他抱着它朝刘耀文走来。
“这个给你。”
那是一块蓝紫混染的双翘板,表层浮着波纹,像夜晚森林里随风掀起涟漪的湖面,倒映着一轮镰月。
右下角用银墨落下了他名字的首字母“L”。
这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滑板。
刘耀文望着严浩翔手上的滑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用手指了指,问道:“这是你画的?”
“对啊。”见人没伸手接过去,严浩翔以为他不喜欢,假装要把它放回去,“不喜欢就算了。”
谁知刘耀文一把上前拿了过来,抱在怀里不停地重复喜欢的喜欢的,笑得像刚进幼儿园的小孩,还不忘确认是送给自己的吗。
“不然呢?”
严浩翔双手叉腰,说设计这块滑板可费了他老大劲,光是想图案就花了他好几天。
话说一半,对面的人就放下滑板扑了上来,一瞬间他便陷入了略带药水味的怀抱。
“谢谢。”
“搞这东西花了我不少力气,这代价你可得想办法补偿我。”
严浩翔说着,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和祝誉的聊天界面对着他,上面赫然显示着“我们分手吧”五个大字,是祝誉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刘耀文一下子慌了,以为是自己导致严浩翔失恋。
虽说平时张口闭口盼着他们分手,但此时真正分了,他倒害怕严浩翔会伤心,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要不…我帮你追回来?”
严浩翔见他这反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伸手就去掐他脖子,怒狠狠地喊:“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啊?”
这句话像一棒子敲在刘耀文脑袋上,他突然心领神会。捧起严浩翔的脸就亲了一大口,发出一声脆响,并笑着大声说:“那要不把我自己赔给你呗,跟我谈恋爱,你也不亏!”
“臭狗,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严浩翔勾过他的肩膀掐他脸颊。
/
当晚刘耀文发了他今年的第一条朋友圈。
是两块滑板,头碰头放在地上,上面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配字是,天气不错。
严浩翔吐槽他大晚上哪来的天气不错,刘耀文傻笑着说那是心里的天气。
没一会儿就见祝誉点了个赞,严浩翔一脸懵,问他你俩啥时候加的微信。
“早就加了,是她先加的我。”
刘耀文又一副无辜的样子,用他狗狗样的眼睛看着严浩翔。
严浩翔可不吃这一套,冷哼两下说你就装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绿茶。”
刘耀文理所当然地去牵他的手,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做错啥了,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哥哥。”
严浩翔笑着翻了个白眼,趁他不注意转过身,再次点开那个聊天界面。那边发来了条新消息。
“这下我功不可没了吧。”
“谢了,有空请你吃饭。”
年少的我们总玩着低劣庸俗的把戏,试图去奋力摸透爱的形状,却不知爱本无形。
只不过是寻个借口,趁着喜欢,再拼命喜欢。
——————————————End.
我爱男高
我愿称之为黑曜石2.0
(并找了同担朋友客串下小女友。
——————————
恶劣美学
46骨科 1.3w+ 不上升真人
我哥会一直爱我,我也是。
摸出包里最后一根香烟,靠着雨后有些湿润的墙壁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这烟草味混杂着青草气令人作呕,但意外的,我还挺喜欢,至少这比我哥身上那破薄荷味好闻一百倍。
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七分。
还有十三分钟就下课了,理应来说我应该去校门口接他,毕竟这是我从少管所出来的第一个星期五——周围一切都被雾笼罩着,朦胧,混乱,和进去那天的艳阳高照不同。
都说第一次最重要,那我自然要把自由后的第一次见...
46骨科 1.3w+ 不上升真人
我哥会一直爱我,我也是。
摸出包里最后一根香烟,靠着雨后有些湿润的墙壁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这烟草味混杂着青草气令人作呕,但意外的,我还挺喜欢,至少这比我哥身上那破薄荷味好闻一百倍。
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七分。
还有十三分钟就下课了,理应来说我应该去校门口接他,毕竟这是我从少管所出来的第一个星期五——周围一切都被雾笼罩着,朦胧,混乱,和进去那天的艳阳高照不同。
都说第一次最重要,那我自然要把自由后的第一次见面送给我哥。他会是什么表情,是臭着脸不搭理我,生气过来暴揍我一顿,还是冷漠到底装作不认识。
显然这些都不会发生。
掐灭烟头后开始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还是到了熟悉的三中门口。
金亮亮牌匾上印刻着A市第三中学的名称,红金漆有些扎眼,张扬显摆着自己的威望。很可笑,连同门口的石狮子也变得狰狞起来,露出尖利的獠牙,企图啃食着盘旋在那群知识分子口中的朗朗校规。
善学,求真。
没等我仔细把这四个字咀嚼剖析送进脑子,下课铃忽的响了。人群窸窸窣窣扎着堆出来,全都穿着统一标志的校服,明明没有阳光,脸上也像被照耀那般灿烂。
在旁的保安也许观察我有一会儿了,他如往常般皱着眉过来维护门口的纪律,顺便白了我好几眼。
我不懂一个保安哪里来的优越感。后面我想起来这是所高级中学,私立的,意味着这里头的东西都镶着金,无论是金牌匾石狮子好同学还是门口的保安,通通都高平民百姓一等,自身就带着金钱粉饰的光环。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那我哥也镶金,本来玫瑰就应该在金罩子里护着。
那个保安又盯了我好几眼,换作之前我应该会直接瞪回去,但我今天心情好懒得搭理他,于是开始百无聊赖得在门口数人头,甚至去研究这群金子背的书包款式。
可能是观察的太认真,回过神来时发现有人揪住我的领子往后扯,由于重心不稳踉跄了好几步,没忍住骂了句艹。
“这不是刘耀文吗。”
领头那个人像以前一样留着短碎的黑发,戴着没有度数的金属眼镜框,有耳洞但没戴耳钉。他注视我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很乖,完全没有拉扯我的恶意,但只有我知道,他又装又虚伪,比眼镜蛇还狡猾。
“出狱了?”他眼睛里带着笑,很关心的模样:“真的好久不见。”
我想向他的身上吐口水,想让他感受被折磨的滋味,更想用子弹射穿他的心脏。但这里是法治社会,我只好也用他的那副嘴脸还给他一个恶心人的笑。
“好久不见,许溢。”
许溢的嘴角抽了下,他应该也没想到我这么顺从。但他早就习惯伪装,后一秒就恢复了微笑。
“没想到你还愿意和我打招呼...好意外呀。”他眨了眨眼,无辜又单纯。
我忍住恶心不想再理。
但他不依不饶:“看来那里的教育很好,你变了不少。”
“那里教育当然好——真想让你也进去试试。”我轻描淡写得回复他的话,觉得跟这种人耗费口舌好累。
许溢脸色又变了变,连带抓着包带的手都攥紧。这样的他看起来可爱多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个头不小,跟保安差不多。可能是家里有钱买通关系,也可能是被他乖巧的面貌骗了,反正那两人凶神恶煞得盯着我,好像下一句话说完,就会冲上来给我两拳。
我分析自己已经变成社会安全因素了,意味着跟垃圾没必要耗费体力和精力,而且我也认同管我那人说的,不要惹是生非,凡事学会忍耐。但总有人要挑战我的底线,就比如许溢,他很有办法激怒我,也很确定我的弱点。
就在他提到严浩翔名字的那一刻,我又出手打了他。
发誓这次下手轻了点,因为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但也不至于太轻,毕竟在我的拳头触碰到他脸后,他瘦弱的身躯撞到地面上,一抹脸,鼻血伺机蹭的满手都是,画面相当诡谲。
场面因此混乱起来,小跟班冲上来揍我,我和他两扭打在一起,动静很大。瞧不上我的保安飞奔过来拉开他们,顺势把我推倒在地,第一时间保护了人数更多,看着更正义的那派。这两个人看着壮实,实则打架不会,小动作很多,指甲扣我脸疼的要命。
围观的人对着这里的形势指指点点,我坐在地上没有动弹,但那些话却听得明明白白。
“又是那个人......”
“就是他因为打架进少管所被开除了吧。”
“什么打架,他差点杀人了!杀人未遂!”
“好可怕啊...他怎么又回来了...”
...
保安把许溢扶了起来,用一嘴土方言冲着我骂:“早就看你在这里转,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就——”
我想捂住耳朵用物理防御抵制这些声音,但意外地,在那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帮我解除了困境。
他说,别动他。
宛如神明在世,瞬间周围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
我的额角跳了跳。
由于太久没见,我下意识去整理我的发型,不小心碰到刚才被刮花的脸,疼的我龇牙咧嘴,滑稽的不得了。我真不想用这样的模样见他,虽然他可能连我穿开裆裤都看过,甚至再不堪的样子他也看过——但总而言之,狼狈被人唾弃且依然罪恶的我,被严浩翔,也就是我哥,彻底得收揽眼底。
“别动他,也别报警,我现在就带他走。”
严浩翔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包含太多东西,我不敢轻易分辨,但我确信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厌恶,他真的很善良,这样的破烂摊子下还愿意带走这根野草弟弟。
保安认识我哥是学生会会长,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想摆摆手作罢。但许溢那个家伙不会,他最会欺负我哥。
“严浩翔!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弟弟?”
许溢眼角带泪,楚楚可怜,下一秒就要泪洒长城变成孟姜女。就这么一句话,既暴露我哥的身份,又把自己放在绝对弱势的状态,我要有他一半聪明,估计也不会被整得团团转,现在还卧倒在地不起。
这时我哥已经站在我身前了,他帮我挡住了那张恶臭的脸,把我划进他的保护领域,同时那阵薄荷味准确无误得飘进我的鼻腔。
“我弟弟我最了解,你最好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
他说话没有波澜,很冷静,但是每句都扎在对方的喉咙里,同时还塞给我一颗糖。
“你!”
我看不到许溢的脸,但他肯定又破防了。几句话就可以逼他露出真面目,他的武器也不过如此。
严浩翔没理他,转身递给我一双手。
他的手好白,五根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一看就没有经历过任何伤痛。我把一只相对干净的手递给他,因为那只手没有沾血,只是蹭到点泥,我还在衣服上偷偷擦了好几下,才敢把它小心翼翼得放上去。
他牵着我,掌心热热的,几乎要把我所有的伤都抚平。
“走吧,不要回头看。”
我一直都很相信我哥说的话。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但我却总是骗他。比如我答应他再也不打架,答应他要好好读书重新做人,答应他每年生日我都会在。可惜的是,活到现在我一样也没做到。
被严浩翔牵着走,就能离开那片喧嚣废墟,离开冠冕堂皇的假象,也能离开这荒唐不分黑白的世界。
感受到他的热量一直向我的蔓延,我忍不住弯了弯手指,挠他的掌心。他好像对此表现得很敏感,立刻包住了我的手指不让我乱来。
“别乱动,”严浩翔声音相比刚才明显冷了下来,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带着情绪:“刘耀文,这不代表我接受你打架。”
我快速认错,害怕那点热源他都要收走。
如果我有小狗尾巴,此刻一定摇摆得相当剧烈,包括心里的想法也吐露无疑:“哥,我好想你啊。”
“少来这一套。”
他耳朵红了。
我哥口是心非的能力还是很强。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打他的,还跟他打招呼来着!”我故意说的很大声以证明我没撒谎。
“可最后你还是打了,为什么。”
严浩翔目光如炬,烧的我浑身滚烫。明明看着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身上却全是温热的,包括掌心,脸颊,耳尖,乃至心脏,火热的跳动着。
其实还有些东西我也想确认是不是如此。
但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会因为这样肮脏的念头而唾弃自己。我哥那么干净,那么神圣,放在哪里我都怕磕碰或弄脏了,又怎么能用来满足滋长在深夜里不堪的欲望。
他见我不答话便停下来等我,这时候他看我脸的眼神变了,我隐约感受到气场不对劲,小声问他怎么了。
“他们刮你脸了。”我哥轻声说,语气软下来。
我才看不得他皱眉头,忍着痛我也得笑出来,傻乐着告诉他,一点也不疼,那人指甲好没力气。
“毁容怎么办?”
“又不是生给别人看的,你觉得我好看就好了。”
“我觉得个屁。”
他估计还憋着股劲儿,既埋怨我没有出来第一时间去看他,又伤心我打架后被人欺负。我哥总是这样想东想西,我就没他想的多,我只想让他开心,其他什么我都不想管。
就像现在这样,他说脏话我也觉得很可爱。
“他骂你,”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我受不了他骂你,除了这件事我都可以忍。”
我隐瞒了骂的内容,尽管我哥可能不会在意,但那些污秽不入流的字眼,放在形容他身上,仍然像刀割般划裂开我的心脏。
他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追究我打人的原因。我感受到他的指腹轻轻滑过我刺痛旁的皮肤,温柔的好像一阵春风,举手投足都潜藏着爱惜。
我对此功效太受用,觉得为我哥再挨十顿打都值得。
严浩翔让我在原地等他,他跑进最近的药店里买了碘伏棉签和软膏出来。我没有那么娇气,磕碰后自愈得快,但他很执着,说伤口不处理会发炎,假如破相就不要我了。
我赶忙乖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任他摆弄。没感觉到疼痛,倒是他的呼吸一直打在我的睫毛上惹得我的心痒痒的,由于呼出的气息带着热,让这一小方空气里布满了难言的暧昧分子。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明明是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我就没有我哥漂亮,他的眉眼像在光影里雕刻出来的,深邃的双眼皮清冷又疏离,他是用爱灌溉的小玫瑰,藏在金山里温存的宝藏,是我最想要护在心里的秘密。
早就公之于众的秘密。
当我的嘴唇碰上我哥的脸颊时,我像一只偷吃食的小狗,在心里疯狂的嚎叫着。
但很快就离开了,软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像品味了甜甜的果冻般。没有他的允许我不敢亲他的嘴,只能像小时候一样,装作没有任何情欲的,亲吻他的脸颊。
他没有动,也没有拒绝。但是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模糊,叫人看不清态度。
“抽烟?”
完蛋,忘记还有这茬了。
我暗想这就是我不能马上见他的原因。从少管所出来以后,我拒绝他们打电话联系家人的好意,一是为得我哥还在上课,二是打给任何一个除我哥外的人都不会理会。
我这根野草,随风逐流,最后的停摆,还得是门口小卖部那包杂牌烟,用光了我身上最后也是唯一的硬币。
而严浩翔是谁,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不喝酒不抽烟准时上课,是老师心里最喜欢的那类乖乖小孩。他不仅自己优秀,对我也有要求。记得第一次知道我会抽烟,他生气的扔光了我所有的存货,并且严肃得警告我,再抽烟就不准找他。
他说这些威胁的话都很可爱,不是许溢那种伪善曝露后让人发笑的感慨,而是对他这个人,纯到只能说出这种程度的惩罚而发自内心的赞叹。当然,他这样根本威胁不到我,但是为了让他开心点,我最后还是戒了烟,并乖乖起誓再也不抽。
人是有劣根性的。我知道我心里一直都埋着邪恶的种子,那些恶劣的想法时常盘旋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烟草是让我麻痹片刻的良药,我哥是根治伤痛的罂粟,没有我哥的日子里,除了抽烟我也不知道怎么缓解。
我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头想迈进他的肩:“我错了......”
严浩翔推开我了,他不喜欢烟味,这更让我看清他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
为了拯救这束光,我赶忙把那包烟拿出来在他面前扔掉,又从兜里东摸西摸,摸出块薄荷味的糖,一鼓作气塞进嘴里,凑到他耳边嘟囔,哥,哥,我真的没味儿了。
“回家。”
严浩翔显然不想再同我理论这件事,只留下两个字就走。我只得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哄他。
少管所里的日子说长不长,我好说在里面交了几个酒肉朋友,他们无聊的时候爱互相说笑话听,说完自己嘎嘎乐得直不起腰。我只有在现在才能想起那些笑话,虽然我没觉得多搞笑,但或许讲给我哥,他也能喜笑颜开,顺便赶紧忘记前面让他生气的事情。
我讲笑话的能力有限,可能完全不如那两个人,配合一些手舞足蹈的动作以及我伪装的笑意,我看见我哥的脸慢慢松弛下来,嘴角的弧度也趋于平缓。他没笑,但我却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
“从前有个包子他走在路上饿了,”我还沉浸在这种快乐中:“然后他就把自己吃了。”
我乐的哈哈大笑,眨着眼眼泪都想掉下来。
严浩翔一定被我的笑话逗笑了,我感觉他一点也不生气了,手自然摆动又拉住我,只是碍于面子不肯真正笑出声。
“你就学这些。”他声音里掺和着阳光,我听的心里暖烘烘的。
“我学的可多了——”我颇有些骄傲的显摆着:“他们会让我们画画,做数学,偶尔还会给看小说,那书...”
我嘴一开始说就停不下来,直到我哥出声制止了我。
“别说了耀文,”他睫毛轻颤,像是了解世人最大的苦难:“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我懂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说,哥,我永远不会怪你。
夕阳落在我两的身上金光璀璨,前面的路也被照的光芒万丈。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有尽头,我从出生就看见了自己的结局。人各有命,我的命运就是用来守护他的未来一片光明,这件事不用任何人提醒,我自己感悟也能明白彻底。
再次被我哥牵着回到那个地方,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女人的关怀声。
“浩翔回来了——”
她温柔的声音在看到我后戛然而止。
已经是预见的场面,我便也没有客气,冲着眼前的女人甜甜的喊了句,妈。
她表情很差,但是没有任何尴尬或者是懊悔愧疚,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你还回来做什么?嗯?刘耀文,你配进这个门?”
“妈!”
严浩翔出声制止,他还是牵着我,温暖的掌心抚平我所有的伤痛。
那个女人着急了,一把拉过严浩翔到自己身边,也把那只牵我的手打掉,立刻要和我划清界限。
“从他想当杀人犯那天起,我就没打算认他,刘耀文,你还敢靠近浩翔,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她声嘶力竭,除了身上的围裙还能让她伪装一下家庭主妇的身份,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张牙舞爪只为了把她的儿子,也就是我,赶出家门。
我从前想过,为什么给了我名字,又要一遍一遍侮辱我的名字。既然让我跟着你姓,那又为什么从来没把我当过家人。想着想着我也不再纠结,野草的性命和玫瑰相比不值一提。
“您是从那天才不想认我,还是您从来就没把我当做过您的儿子。”
我对于她的疯癫相当平静,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恐怕只有我哥还无法接受,他看起来很痛苦,皱着眉一声不吭。
“还要我怎样,供你吃穿不够,把你养到这么大还不够!要去听听吗,那些人都怎么说我的,都是怎么说浩翔的,你自己脏了还不够还要来祸害浩翔吗......”
“够了,”严浩翔果然生气了:“不要再说了。”
他撑开女人控制着他的手,一把拉我进了家门,然后冲着她说:“是我要带他回来的,这里是他的家,他想回就回。”
说完他拉着我往房间里走,全然不顾后面还在震惊和愤怒中的女人。
这个所谓的妈,虽然对我不好,但对严浩翔真是百依百顺。我敢保证有我哥在,她根本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
比如一进房间,我就把我哥压到墙上。
他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当然我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顶撞了女人还是因为我的靠近。只是他的表情耐人寻味,明明紧张又害羞但还是故意摆冷脸装平静。
“起开。”
“我不。”我蹭着他的脖子向上环抱,把呼吸全打在他敏感的皮肤上,完全依赖的模样。
“我是不是都是你的味道啦?”我哥身上的薄荷味都要溢出来了,这样抱着他肯定我也全是这个味道。
“你,你少在这里乱说话。”
严浩翔害羞就结巴,声音闷闷的从头顶传来,胸腔里的心跳振聋发聩。
我得寸进尺,把心里的愿望传递出来:“我可不可以亲你?”
他自然知道我说的亲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我想要的不光光是脸颊这么简单。
我见他沉默不语,便要探头看他。他眨着眼不敢和我对视,眼睛里的光亮却不减片刻。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严浩翔别扭的性子又发作了。
“你,你不是都亲过了,还要问我的意见的?”
被爱保护着长大的小孩就是好,又乖又甜。
甜说的是我哥的嘴唇。
他既然不拒绝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忘了哪天开始,梦里做不可描述事情的主角变成严浩翔,醒来混沌一片,却仍然迷恋梦里人柔软的身体。从那以后,严浩翔喝个牛奶舔个嘴唇都能让我旖旎的心思蠢蠢欲动,我小心试探着他能接受的程度,直到这一刻。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贴上了那片肖想已久的唇瓣。他的嘴唇好软好甜,比吃过的糖都要甜。光是触碰已经很难满足,于是我学着以前偷偷看的电影里的片段,撬开了我哥的嘴,舌尖钻进去舔舐着他的柔软。
他一点也不会接吻,连呼吸都忘记,却没忘记给我回应。我也不会接吻,但是无师自通,我能把最好的都给他。
吻到最后他几乎都站不住,只能靠我扶着他的腰才勉强站立。我带着坏心思轻轻咬了他的下唇,他身体颤抖了一下,没用力气的捶了我的肩膀。
“哥,你好软。”我嘿嘿的笑,又变回了那只只对他摇尾巴的小狗。
绯红的脸颊藏都藏不住,被亲完后眼睛湿漉漉的,嘴唇也还带着银亮的水光,看得我心麻,想做更过分的举动。
外面是我们共同的妈,而我和我哥在房间里面接吻,真刺激。
“别乱说话了,”他眼睛眨眨:“以后,不可以出去随便亲别人...听到了没。”
我还能亲谁,我只想亲你一个人。我在心里回答着,但是为了满足严浩翔爱对我管教的心理,我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说,我才不亲别人呢。
他往我嘴里塞了块薄荷糖,明令禁止我再抽烟,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才出去。
傍晚过后,在我还没饿得昏迷的时候,我哥又回来给我送饭。
这饭指定不是那女人烧的,我太熟悉这味道,每次他们罚我不能吃饭,都是我哥偷偷跑厨房捯饬半天整出碗番茄葱花加蛋面,才不至于饿死。
我哥的厨艺确实差点意思,每次不是太甜就是太咸,但是我吃的有滋有味,毕竟他是我救命的稻草,没有这样一碗面,我早就死了千次百次。况且里面还饱含着我哥爱我的证据,怎么样都得尽数进我的肚子里。
我咕噜咕噜连面带汤全吃完,还食髓知味得砸吧了下嘴,看严浩翔满意的笑了笑。
吃饱喝足后,我就逗他开心:“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在偷情?”
“说什么呢。”
“你看啊,她不让我吃饭,你又偷偷给我做,这不是偷情是什么,人家偷情也是这样,不让做的事情偏做。”
“你从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妈还不让我出去给人家补习,我还不是去了,难道我也是和他在偷情?”严浩翔小声的反驳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洋洋得意:“你给他补习,他还会给你费用,你们这是利益关系。而你给我做饭,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完全靠你喜欢我才——”
“打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快速制止我下面想说的话,面色浮红,语气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肯定是因为太有道理无法反驳才这样的。
我撑着脑袋看我哥,他也撑着脑袋看我。我们都能在眼睛里看到对方在看自己。我突然涌升出一种想要这样一辈子的念头。
“哥,以后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吧。”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问我去哪。
“去最漂亮的地方,最好是一座小岛,那里什么都不缺,只缺个看日出的人。”
我眯了眯双眼,透过他,看到了很多幻想的画面。
玫瑰在伊甸园里摇曳多姿,天空洁白万里,巨大的旷野之上只有一个人在漂流。他带着圣洁又漂亮的帽子,金光普陀,以神祇的形式降临。我们一起躺在草地里,感受世间的冷暖,什么都不想。拥抱,亲吻,拉手。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不足够,只有风把呼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整个宇宙只有我们存在,且真诚的相爱。
如果可以,我真想带我哥离开这里,离开荒谬又虚浮的黑暗,离开世俗又偏见的眼光,带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那里偷情——那时候也不能说是偷了,因为我们会走在阳光里,一定会在光下。
此刻我全然无法做到,哽咽着抱住他,我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严浩翔就是严浩翔,看穿我的脆弱,保护我进他的小小领地。他说,好。
离开的时候还补充道,下周日是他的生日,这一次不许不在。
我也学他的样子乖乖的说,好。
半夜我爬起来想喝水,摸黑到厨房才发现客厅里坐了个人。
我不知道她没睡觉,但她看起来也不像在等我,因为一看到我,她本来疲惫的神情就十分警惕,像防一个贼一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指了指杯子,懒得分神看他。在这个没有严浩翔的时刻,我不屑于伪装自己的情绪。
她又打算言辞激烈的骂我,我才开口:“别吵到我哥,出去说。”
夜晚还是很冷的,所幸我穿了个外套,抵得住风。那女人就不一样了,只穿了一件睡衣就出来,冷的打了个寒战。我还不想让她冻感冒,于是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我没有那么好心肠,”我瞥了一眼房间的方向:“我只是不想严浩翔又费神去照顾你。”
女人披上外套冷哼了一声:“现在倒是不装了,你在浩翔面前真会演楚楚可怜,差点让我以为回来还能不一样了...是什么货色就是什么货色,怪物一个!”
“怪物也是你生的,”我颇为平静,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在意吗?”她瞪大双眼露出可怖的神情:“让你离严浩翔远点,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只有他才配做我的儿子,他才是我的希望我后半辈子的依靠!而你呢...你除了变成一个杀人犯...你只会害了他!我永远也不会认你,永远也不会!”
“不认可以,我不就是你外面的野种吗,藏着掖着这么久,我都以为自己是捡来的呢。”
我撑着双臂看她,冷漠得在注视深渊一般。
她脸色煞白,心脏淌着血。每次提到这个就如踩了红灯区,一遍一遍鞭尸着那段龌龊的见不得人的过去。
“你...你,行,你有本事就去说啊!反正毁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女人面目狰狞,声音也撕裂沙哑,看起来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去说,你难道不是已经毁了我吗。”
我依然保持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想笑。
“从我被生下的那刻起,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出生就像火里烫过的铁烙贴在肌肤上,是这辈子都无法根除的痛楚。
我妈在生下严浩翔后出轨,在酒吧和一个男的一夜情又怀了我。那刻起我就没有爸爸,因为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失去了联系方式,而且为保住名声和财富也从来没去找过他。她善用花言巧语哄着严浩翔的父亲,让他没有怀疑过我的到来。
由于她二次生育间隔时间太短,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在我来到世界的那天,她差点走进死神关内。所幸挺了过来,只是身体烙下了不少病根。
但我的到来,几乎要毁掉她的名声和生命。她发了疯一样的恨我,无数次希望我死掉,无论是乱吃药还是故意摔倒,都没能完成流产。我确实如同野草一般,生命力顽强,最终平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我是个怪物,会带来不幸。
每次看到我的脸就会想到自己关于那个夜晚的错误,会想到羸弱身体留下的病痛,会想到这事曝光后就会迅速流失的依仗老公得来的社会地位和金钱。于是从小到大,她未曾正眼看过我一眼。
我吃的是剩菜剩饭,住的是狭小阁楼,没有新衣服新玩具,只有数不清的家务活和白眼嘲讽,不听话会被打,哭了会被打,她心情不好也会被打。
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凭什么要求会爱人。
在去小学的第一天我就被老师认定为是隐性暴力分子,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从此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他两任何的关注,成为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唯一让我原谅那个女人的原因,就是她生下我哥这样好的一个人。
严浩翔是在爱里长大的,他有母亲的愧疚,父亲认真的疼爱,周围人的赞叹。他泡在温暖里沐浴着阳光,丝毫没有沾染世间的污秽。
而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妈妈打我的时候,严浩翔用小小身体护着我,撕心裂肺得喊着让她别打了;没有新衣服,他就把自己崭新的衣服全都塞给我穿,甚至玩具也一样不落,就好像他有的好,我也必须拥有相同的;饭菜他会留下一大块肉给我,自己只吃菜叶;我生病了,也只有他管我,小小身体背着我去医院,一刻不离的陪在我身边。
我能回到学校,也是因为严浩翔拉着我的手去找老师,哭着求他让我去读书,并且发誓我不会做任何危害同学的举动,否则就连他一起退学。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样无私的爱我,尽管我们留着相同的血,有些剪不断的亲缘关系,可是我的人生终归与他不同,他没有理由做我的救世主。
可是那人只会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生会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其他人告诉我,你是垃圾你该死,而我哥会抚摸我,说我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第一次,我渴望从深渊里出来,渴望站在光下光明正大的爱他。
大概从我记事后,我就很少称呼她为“妈妈”,除非是为了恶心她。但也是她生下了我的神明,救赎我于无边的黑暗里,让我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不可能听你说的话,你也知道,我很讨厌你,甚至想杀了你——”
我语调轻缓,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你是应该感谢严浩翔,因为他我不会动你,也不想和你纠缠。不过他不是你的救世主。”
我微微一笑,想到今天软软的嘴唇和害羞到变红的脸。
“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为了我哥周日的生日我想了很多举措。很可惜前面好几年的生日我都错过了,甚至他来看我,我都因为太狼狈不愿被看到,而只留下一张歪扭的写着生日快乐的卡片由他人转交。
不用想,我哥那时候的脸肯定很臭,估计想冲进来暴打我一顿。
错过了他的18岁生日,我不想错过今年的。于是我找了份日结的工作,在便利店收银搬货,就为给我哥准备礼物。
空余时间我就叠星星。这也是在里面学的技能之一,那边老师性格古怪得很,说手工做的好了,人心也会变得纯真。我觉得其中没有任何逻辑关系,但是折叠出来的五角星确实看着挺幼稚纯粹,加上狐朋狗友和我说,他前女友之前给他叠过99个星星,感动得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那我要是给我哥叠999个,他不得感动得晕过去。
我没日没夜的叠,甚至便利店没生意的时候我也偷偷叠,赶到周五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个700个了。
这些日子挣的钱,我用来给我哥买了一双新鞋。他总是很节约,想把给别人补习的钱也存下来,以后带我去过好日子。旧鞋一穿穿了三年,也不愿意让爸妈给他花钱,就这样凑合过,磨到鞋面都变薄。
999颗星星加我赚钱买的新鞋,我哥一定会很开心,马上忘记我没有陪他过18岁生日的遗憾,嘿嘿。
我看着星星傻笑着,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站了一个人。这也是我的弱点,上次被袭击就是因为我太专注在一件事上。
面前的人推了我一把,笑得很玩味。
我撞在身后的柜台上,玻璃被我的身体撞得哐哐响,幸好没有东西摔坏。我冷脸去看那人,他的脸我很熟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许溢说你出来了,我特意来看你。怎么样,我够兄弟吧。”
他嘴里吃着泡泡糖,嚼吧的样子恶心坏了。
我不理他,只管手头上的事,把那颗星星叠好后放进玻璃罐里,这是我叠的第720颗,马上就要完成了。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很不爽我的态度:“刘耀文,怎么从那里出来了变得娘不拉几的,玩这些小女生玩的东西。”
突然他又停顿了一下,发了疯的笑起来,笑到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就是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同性恋吗!那喜欢这些也很正常......”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监控,忍住不让拳头快于我的脑子。我有点后悔没让自己真成了杀人犯,怎么能把这种渣滓还留在社会上。
“不理人?你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弱啦?”他还在挑衅,甚至于不惜把他的脸凑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看清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他吐了个泡泡,眼睛牢牢的盯着我,他不像是出笼的野兽,倒更像是斗兽场里丧失人性的牲畜。
“刘耀文,你哥的腰好软喔——”
我管他监控还是王法,用尽所有力气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他被打的翻过身去跌坐在地上,嘴角带血,伤疤更显可怖,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我能干第一次,就能再干无数次,”他眼神也带血,嘴角噙着渗人的笑容,和那天别无二致:“你要是不能杀了我——”
“那我就毁了他。”
我突然很想吐,也止不住颤抖。
回想到了那个雨天,回想到了那阵薄荷味。就差一点,我再也没法从深渊里离开,就差一点,我就能捅破他的喉咙,就差一点,我要失去人生里所有的光。
我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喊,再深一点,再深一点他就彻底的消失了。
但是严浩翔在哭,他跌坐在我身边,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让我停下来。
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只看见那双眼睛。
他瞪着我,很兴奋,几乎都要笑出来。快呀,快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和你哥在一起。
就在刀要刺穿喉咙的那瞬间,严浩翔颤抖着双手覆盖上我的,他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上沾染了很多本不属于他的味道,那些本该在泥土里腐烂臭掉的味道,吞噬了薄荷。
“不...不要...不要。”他拉开我的手,我几乎已经麻木的脑袋,凭身体的下意识,放开刀,抱住了他。
他身上还有温度,但很冷。我把他紧紧抱进我的身体里,渴望那刻我的血液可以融进他的血液里,我们共用一个身体,我来替他挡住所有的风霜,而他在温室里永远幸福快乐无忧的长大。
我的小玫瑰受伤了。野草没保护好他,被一把火烧掉了。
那天后我进了少管所,他则被关在家里看管。没人再去追究那个夜晚他给严浩翔下药强迫未遂的事,但所有人都记住了刘耀文是个杀人未遂有着反社会人格的杀人犯。
他是个疯子,是个和我一样在深渊里徘徊的狗。但他没有遇见像我哥这样的人,因此他嫉妒我拥有,嫉妒我可以爬出去见明天的太阳。
从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和我说,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崇尚暴力解决问题,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爱人的习惯,甚至于厌恶一切,只想寻找存在过的痕迹。
他说光是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他。
我说你有病就去治,有多远滚多远。
我活着比他有意义的多,我要保护我哥,我要让他过上最好的日子,我要永远让他开心的笑着。
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转而愤怒的揪着我的领子说,为什么,你凭什么有他。
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处境,明明我们应该一样惺惺相惜,可你却离开了,准备好好生活在这个无趣的人世间。这样无趣的日子,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承受。
他在雨里喘息,刀刃划开他的脸面目狰狞,雨水混杂着血泥泞一片,瞳孔睁大因震惊而无法回缩。我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站起来告诉他,我和你不一样。
严浩翔19岁的生日我好像又要错过了。
我把720颗星星和鞋子都放在他的衣柜里,这样他一打开就能看见我送的生日礼物,应该会减少些愤怒的情绪吧。
他老是生气,不过也很合理,毕竟我是个小骗子,答应了这么多件事还是一件都没做到。
但这次必须了结了吧。
天亮之前我坐在我哥床边,看着他安静睡觉的样子。他好乖,真的好乖,完全任人摆弄的姿态,好像做什么都不会醒来。
我偷偷亲在了他的眼睛上,小心翼翼的亲吻我的玫瑰。
提前的生日快乐,严浩翔,19岁一定要快乐。
他闭着眼睛很温顺,没有尘世的烦扰,也没有浮华的堂皇,那些善学求真写的如果不是伪善者的谎言,应该说的是这样的好孩子吧。
天亮以后,我独自踏上了这条路。
“许溢,你哥最近在干嘛。”窗边的两个人对朝着,其中一个拱了拱那个留着乖乖头的男生。
“我哥......我哥很早就不在了。”
许溢眨眨眼,显得分外悲伤,他习惯性的就去用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更何况他哥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
“可是,”同学有点犹豫的开口:“我昨天看见你哥了诶...”
“你在哪里看见的?”许溢听了有些惊慌失措。
得知是在后街废弃的工厂那边,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往那里跑。
从他哥打探到刘耀文出来以后,就莫名其妙从家里逃跑,人间蒸发,彻底失踪。本来他哥就属于危险人物,消失了倒也省心。可是他又出现,这一定和刘耀文脱不了干系。
我看见许溢的时候,我和许闻已经站在工厂废弃大楼的顶层了。
他脸上的疤痕没有处理过,估计就是为了时刻刺激我内心暴戾的因素。包括他伤害严浩翔,都只是想让我杀了他的手段罢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许闻咧开嘴笑,他笑得是那样虚伪。
“来了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
他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嘴里的薄荷味泡泡糖嚼得吧唧作响。
“你不杀了我,我就,”许闻微眯双眼:“继续没做完的事情咯!”
“刚好我也没有和男人做过,而且你哥看起来也——”
我冲上去擒制住他,身体的本能还是让我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刻想让他闭嘴,想让他彻底的消失。
他表现得很坦然,还有一种拿捏我的快感:“很适合做那种事。”
我的拳头砸在他的耳畔,一如那个雨天,沙粒融进我的血液里,疼痛已经无法唤醒我。
“看样子你还没做过吧,”他越发猖狂,笑得比哭还难看:“想想也是,你这么宝贝的哥,要捧在手心上,哪舍得那样啊。”
许闻的眼睛如同毒蛇,他逼迫我直面内心最深处的邪恶,是每次我都在压抑的犯罪的欲望。我想掐死他,或者捅他无数刀,拔出他的舌头割掉,弄瞎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头,我知道今天不会有我哥在,我一定会杀了他。
许溢吓得发抖,他连滚带爬到楼顶,在门口害怕的叫出声。
“哥,哥...哥!他要杀了你阿!”
他不敢上前,话也说不清,泪水不自觉得流了下来。
许闻说,真的很羡慕我,凭什么可以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哥哥。他的人生就是被他弟弟给毁了的。
因为他是私生子,他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步给弟弟。弟弟想要什么,家里都会满足。而许闻的存在,最多是一个弟弟的贴身保镖或者是玩伴罢了。偏偏许溢懂得卖乖得到好处,什么都只想着自己,对他哥就像对一只哈巴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他早已经对此无感,对这个世界毫无依恋,直到看到刘耀文,那个和他有相同眼神的人。他绝对不会认错同伴,刘耀文的眼睛像一头狼,时时刻刻盯着猎物,生怕猎物被人偷窃走。
而那个猎物,他认识,许溢同班同学,好学生严浩翔。
后来他才知道严浩翔是他哥。
有一天,他跟踪刘耀文,看见他两躲在巷子里,刘耀文亲了严浩翔。
从那一刻许闻知道了刘耀文的弱点,他找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在自己毁灭前,带着刘耀文一起毁灭。
我听完这一段自白,没有怜悯,还在想要怎么杀他的事情。
许闻看着我如同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他不笑了,带着哄骗的语气说,刘耀文,杀了我吧,刀在我的兜里,你要想没有痕迹,推我一把也可以。
我拿出他裤兜里的那把刀,这个人确实变态得很,还是那天掉落在雨里的刀,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血迹。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脑袋空白才对,但我偏偏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想到小时候某个夜晚停电,我装作怕黑偷偷溜到严浩翔的床上。
漆黑的夜里只有他的眼睛闪着光,我刻意去挡他看我的眼神,但是仍架不住光的强烈。
“你干嘛看我?”我问他。
“看你好看呀,我弟弟怎么这么好看,哪哪都好看。”严浩翔直白的表达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感觉自己耳根子有点热,身体也开始发热。
“哥,我是不是真的没救啦。”我有些懊恼,对于自己的人生看到了尽头。
“说什么呢,”严浩翔一把拉过我的脑袋塞在他的怀里揉搓着,语气温柔得如同摇篮:“你是特别正常一小孩,特别乖,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鼻子发酸,薄荷味冲得上了头。
我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好像还有点坏,下辈子能不能不要再遇见我,这样应该会少很多痛苦吧。
闭上眼,那片草地又出现了。我的神祇停留在上空,而我则往沼泽里沦陷,我越陷越深,恍惚中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他让我醒过来,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再苏醒了。
“刘耀文!刘耀文!”
我感觉身体不听使唤,面对那张脸,我的刀缓缓抬起,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刺穿他的心脏。
就在刀落下的那刻,我的眼泪掉在了我哥的手掌心上。
那双干净的握笔的手,被刀刺破,血汩汩得流下来。
严浩翔在我身前挡住了落在许闻身上的刀。
他又哭鼻子了,他疼不疼啊,我张嘴想问他,却发现连呼吸都很困难。
“刘耀文,我不喜欢720这个数字,能不能,能不能再叠几个。”
他颤抖着声音,嘴唇发白,但是脸上却在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得流下来,我从来没有哭过,遇上再大的苦我都没哭过,小时候被妈妈打到濒死都没哭过。
但遇上严浩翔,我觉得我这辈子的眼泪都得为他而流了。
天亮之前他醒了,在我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就醒了。打开衣柜,里面躺着720颗星星和一双球鞋,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歪歪扭扭的字迹一如既往。
-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刘耀文下辈子还能做你的弟弟。
严浩翔一直在想,是他救了刘耀文,还是刘耀文救了他。
如果不是刘耀文,早在过去某个普通的日子里,他就会被母亲的期望压垮,让真正的自己死在过去。
只有刘耀文才是生命里唯一触摸的到的真实。只有他能给严浩翔需要的爱,需要的安全。
他们是融进血液里的亲人,也是这辈子唯一的彼此的爱人。
我放声大哭,像孩童般终于有了跳动的心脏。我哥意识到了什么,他跑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拥抱我,用温热的怀抱扑灭了火焰。
听到咚的落地声和许溢的尖叫。
我知道明天应该能见到太阳了。
Fin.
《所以和黑粉结婚了》
*刘耀文x严浩翔
*娱记/无逻辑/小甜饼
00
-
各位好,我是一名娱记。
就在刚刚,我跟我一直跟拍的那位影帝结婚了。
所以,现在就是说,这个料……
我到底爆不爆。
01
-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儿,家里按头给我弄了个结婚。
我生性天然放荡不羁。
入圈以来,别人不敢爆的料我敢,别人不敢说的真话我说,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做。
要问为什么?
原因当然在于我不要脸……
啊,不是,是我后台硬:)
比如我爸妈是开影视公司的,比如我家有钱,再比如我跟那位影帝是死对头。
所以我跟他的时间最久,爆的...
*刘耀文x严浩翔
*娱记/无逻辑/小甜饼
00
-
各位好,我是一名娱记。
就在刚刚,我跟我一直跟拍的那位影帝结婚了。
所以,现在就是说,这个料……
我到底爆不爆。
01
-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儿,家里按头给我弄了个结婚。
我生性天然放荡不羁。
入圈以来,别人不敢爆的料我敢,别人不敢说的真话我说,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做。
要问为什么?
原因当然在于我不要脸……
啊,不是,是我后台硬:)
比如我爸妈是开影视公司的,比如我家有钱,再比如我跟那位影帝是死对头。
所以我跟他的时间最久,爆的料最多。
他喝水烫嘴了,我能说他是接吻亲肿了。
他失眠熬夜,我能说他是肾虚气亏。
他参加发布会打个哈欠,我能说他是看不起主办方,想撂挑子不干。
本人,影帝职业黑粉和爆料狂。
但我确实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跟他结婚。
就离谱。
02
-
这事儿说来很奇怪,我被拉到民政局从进去到出来都很奇怪。
我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一双眼睛看着我,模样乖巧无辜。
“我不是,我没有。”
我看着那本结婚证,拿出我的相机对着他一顿乱拍。
你别说,照得还挺好看。
他站在一边问我“你真爆料?”
我点头,“要不然。”
他说,“那行,随你。”
说完,他拿出手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并且按下了快门。
“焯,你耍流氓!”我擦着脸骂他。
他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一本正经的告诉我。
“亲自己老婆不算,而且,我也能爆料。”
srds,我知道我脑子里的想法很不正常。
但我看着他那表情,就是很想说一句。
——算你妈牛逼,你活该有老婆:)
04
-
不过结婚后最重要的一点我尤其不能理解。
——刘某说,他要休婚假。
休个屁!老子本来就没有料可以爆你,你还不出去活动,这直接影响到了我的事业!
我实在没办法,换了个艺人跟,这次运气不要太好,跟的我刚粉的idol。他正在参加某出道选秀,又白又奶还特乖。
我站在一众站姐里,举着我的相机,一边对他疯狂拍照一边喊“爱你!”
然后就在我准备欣赏我宝的盛世美颜时,我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我名义上的老公。
我愣住,他微笑。
“你喜欢XXX?”他看着我的相机显示屏问我。
“关你屁事?”
“他被XX金主包养,玩s//m的,自己主动出来卖,而且还来找过我。”
刘某义正言辞的对我爆料。
“真的?”
“真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问:“怎么证明?”
“有照片,你要看吗?”
“???你哪来的照片。”
“他金主发群里了。”
“你居然还加那种群?好恶心。”
“……”他沉默了一阵,不说话,“反正你别粉他,小心塌房。”
“那这个呢?”我换了个照片问他。
“这个出轨了。”
“这个?”
“知三当三。”
“这个?”
“家bao。”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相机,“照这么说,你们娱乐圈就没有什么好人。”
“有啊”他说
“在哪?”我问
“我,”他一点都不要脸,“在你面前就有一个又不出轨,又照顾家庭,还孝顺父母的好老公。”
我无语白了他一眼,“这是你的洗白新手段?”
“也不是,”他否认,“就是反驳你的那句娱乐圈没有好人的话。”
“那你也不算好人,”我怼他,“你现在休假直接影响到了我的业绩,也就是你老婆的业绩,也就是你的家庭,所以你现在应该!赶快跟我!回去上班!”
坦白来说,我这一嗓子吼得不大,只是身边的一个小姐妹听见了,然后小姐妹看我了,又看了看我旁边的刘某,再之后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刘耀文!!!”
我内心一个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某拉着跑,直到我们跑了五条街才甩开身后的那群站姐。
而这件事情告诉我们,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站姐的嗓门和眼力,
也永远不要低估女人这种就算扛着佳能远射变焦镜头也能跑五条街的可怕生物。
05
-
这件事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我回家我才发现我和刘某成功的冲上热搜。
热搜词:刘耀文疑似恋爱。
嗯……好家伙,我又想爆料了。
他不是恋爱,是结婚。
对象还是我。
他的著名黑粉。
懂?:)
07
-
刘某开始工作是一个月之后。他好像终于接到了满意的剧本,我也能终于开始跟着他。
其实娱记这个活很苦,更何况我又不是正规公司,不能直接采访,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狗仔。
只能在大冷天里,躲在狗男人对面的天台上。
他还跟我发消息。
[你举着摄像头冷不冷?]
[我这里暖气可舒服了]
[还有热红酒]
我麻木的看着他的微信消息,在纠结是开始骂他还是拉黑。
狗东西,没一点道德同情心。
亏还说自己是好老公,我呸!
我掏出我冻僵的手,在打字框里打字刚发完消息过去骂他,
[你%%&……,我()&%,去你……%¥,你爸爸我才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我刚心情畅快的问候了一下刘某,按下发送后,就见他又有消息过来了。
[冷就过来]
[我给你在我对面走廊开了间房]
[……]
此处沉默三十秒。
……现在就是说。
我按撤回还来不来得及?
08
-
我成功入住了刘某对面的酒店房间。
总结而言就几个词,舒服!温暖!巴适得很!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哪一秒这么爱刘某。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我的职业操守,我还是在坚持不懈的偷拍他。
只是,拍了好多天也没拍到什么黑料,造谣能用的词都用完了,再多就很无聊。
关键是不论怎么拍,这个男人都很帅!
不愧是我老公。
我趴在门边,畏畏缩缩的看着刘某跟他的经纪人进了酒店房间,闲来无事,便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然后我就感觉,我听到了照相机的声音,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本来以为没什么,毕竟都是同行,跟刘某的也不止我一个,我不怎么在乎,但第二天的一篇营销稿,简直让我无话可说。
——《震惊!某男性出轨,原配男跟踪至酒店,三人感情成迷》
????
我觉得,写这个营销的人真的是个人才。
我的背影在照片里放着,刘某迎他经纪人的照片也在那儿放着,只要是知道刘某的人都能看出来某男星是谁,也能认出那是刘某的经纪人。
这就很离谱。
一看就是新手博流量写得营销稿。
但关键是他还说对了。
我确实是刘某原配:)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开心。
特别想对营销号大声说一句:
少年,你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09
-
众所周知,我现在在跟刘耀文隐婚,这个料我也不能爆。
但这个圈子总归以讹传讹传的神乎其神,没有不透风的墙。
刘耀文结婚的消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就是没人知道是跟我。
刘耀文戏杀青的杀青宴上,我躲在角落边偷拍边蹭吃。
刘耀文被围在中间,边微笑边推脱。
几个制片导演围着他,问他结婚对象是谁,眼神里面满是揶揄打趣。
“小刘啊,你结婚对象是圈里人吗?”
“应该很漂亮吧?我听说是你同学。”
“好像还很优秀,名校毕业?真的假的?”
我躲在角落没吭声。
有一说一,当然是假的。
刘耀文永远重点班,我不配。
他大学出国留学,我不配。
他如今成为影帝,而我只是个娱记,我还是不配。
不过,我就算不配,我现在也是他老婆。
我心里闷闷的想,抓着面前的酒杯就开始狂喝。
因为刘耀文冲着那些鬼人笑了下,没解释也没推脱,只说了一句,“还好。”
10
-
我自己一个人迷迷糊糊的回了酒店,心里想着刘耀文的罪恶,恨不得跟他打架。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乱也乱。
他是我邻居,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帅气、成绩好。
我是从小到大自己家的孩子,懒惰、不行、坏学生。
他跟我从小到大一个学校,不在一个班。
我只能悄咪咪的看他一眼,没表过白,没说过话,可能小时候还在一起玩,长大后就各自飞。
他飞去国外,我飞去二本。
我原本以为他这种人,我可望不可即,可能从此之后再无联系。
可谁知道他居然进了娱乐圈,居然开始演戏,最重要的是!!!
居然那么多人在他的微博底下叫他“老公”!
我能忍吗?我不能忍,就算他到时候谈恋爱,开始发爱的号码,那我拿到手的也必须是第一个!
于是我开始黑他,并且成功从他的将近1亿粉丝里,教唆出了1个黑粉。
就是我自己:)
在这里请大家理解一下,不是我不行,是敌人太强大。
11
-
我喝得一塌糊涂,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开始睡。
只可惜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撑着床坐起来,愣了下。
进来的刘耀文看着我也愣了下。
“你进来干什么?”我问他。
“看看你。”
“看屁。”
我骂了他一句,重新躺下去。
而刘耀文居然还没走,坐到了我身边。
“你又怎么了?”他问我。
“看见你烦。”我答他。
“烦什么?”他问。
呵呵,他这个问题出来,我可真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了。
我坐起来,义正言辞的谴责他。
“你粉丝叫你老公。”
“嗯。”
“你在家不跟我睡同一张床。”
“还有呢?”
“还有你结婚居然不官宣,把我藏着掖着。”
“我错了。”
我看着他眉眼里的笑意,感觉自己被耍了。
艹,他干什么不好,对我用美人计。
“严浩翔,”他叫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看着他,摇头“不喜欢你,谁喜欢你谁是狗。”
刘耀文不死心,问我:“那你为什么偷拍我?”
“因为我是你黑粉。”
“为什么总跟着我?”
“为了爆料。”
“为什么想跟我睡同一张床?”
“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我看着他靠我越来越近,整个人心跳加快,推了他一把。
“好吧,”他放弃了,重新回去坐好,然后朝我说,“那我喜欢你。”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重复了一遍,大概是看我的表情,解释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为什么在你拍别人之后开始工作?还在这里给你开了一家vip套房?”
“你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不说话,我不说话。
大概是脑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我才应话。
“你骂我。”
“因为你蠢。”他说。
END
Whirl Yearning|人潮之中
上一棒@磷酸丙糖变蔗糖
下一棒@戓山.
伪现背|1.3w+
万物落败之际,有逢生者。
01
画面坠进低饱和度的蓝灰滤镜,在四下皆黑的环境里晃荡着快要破碎。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缩在床上的人盯着屏幕上停顿的场景,混在男主角的独白里低低背出那句经典台词。
“五十七个小时之后...”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在无数个看不清脸的某某中再一次爱上那个穿卡其...
上一棒@磷酸丙糖变蔗糖
下一棒@戓山.
伪现背|1.3w+
万物落败之际,有逢生者。
01
画面坠进低饱和度的蓝灰滤镜,在四下皆黑的环境里晃荡着快要破碎。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缩在床上的人盯着屏幕上停顿的场景,混在男主角的独白里低低背出那句经典台词。
“五十七个小时之后...”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在无数个看不清脸的某某中再一次爱上那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女人,不远处响起的叩门声把这氛围敲出了一丝裂缝。
严浩翔起身趁着屏幕上微微的亮往门边走,一手在按下门把,一手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暖色的壁灯洒下,灭了一屋子的蓝灰气息。
事实上很少有人敲响他的门,在他还叫另一个名字的时候,又或者是隐姓埋名到其他国度的那几年。
意外之下又生出一丝暗暗的期待,猜测着门后是前来叙旧的老朋友,还是那个未曾谋面却对他照顾有加的小队长。
都不是。
站在门前的人褪去舞台上的妆发,黑发乖乖垂在额前压下了几分眉眼的凶,脸依旧是冷的,语气也生硬——是那个第一次私下见面就让他察觉到磁场相撞的刘耀文。
“我今晚跟你睡,你自己说的。”
刘耀文扔下这么一句话就侧身进门直直往人被子里钻,留下没来得及反应的人站在门口停了半响才关门。
这事来得有些突然,严浩翔站在沙发前拿着遥控犹豫了三秒,还是最终按灭了屏幕,实在算不上熟的二人背对背躺着,好在宿舍的床够大,各睡一头也不至于到紧挨的程度 。
“啧。”
安静又奇怪的氛围使人昏昏欲睡,身后极具存在感的一声不满让严浩翔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句询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后边就伸出来一只手力气不小地把他往那头扯了扯。
“你睡进来点啊,中间空一块冷死了。”
刘耀文的说话语气总带点蛮横,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偏偏行动力还强,话刚出口还没落到被子上,严浩翔的背脊已然跟人那不知何时面向他的胸膛紧紧贴上,稍显过界的动作和身后的温度激得严浩翔皱起眉头,下意识就往前挪了挪,躺到一个不透风也不贴着的位置。
半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鼻息轻飘飘地洒在严浩翔的脖子上,让他平白无故生出一种在原始森林里被野生猛兽盯上的感觉。
“哦...这么讨厌我啊。”
明显带些戾气的语气和被扭曲的意思让严浩翔的脑子里笃定了一个想法——刘耀文绝对是来找茬的。
虽然自己白天说过“有什么睡不着的,跟我睡。”这样的话,但他不信刘耀文会不知道那是镜头面前展现队友爱的营业。
再者按四个房间2221的分组,他有自己的室友,总之是怎么想都不会专门爬上二楼和自己这么一个私底下没说过几句话的人睡。
如果按以前的气性,严浩翔必定要和这般不逊的刘耀文硬碰硬到难下台。可是颠簸过这几年,如今他的心境却已然大不相同,这些浪费时间的人际关系问题已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大局势要他忍,他就忍。大局势要他退,他就退。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刘耀文漫不经心地盯着严浩翔的背小幅度地往里挪了又挪。挪是没挪几分地,不过态度还挺到位。
一句没关系应得颇有几分大发慈悲的意味,严浩翔盯着一片虚无的黑等着应对刘耀文接下来要整的幺蛾子,然而过去好一会,却只听到了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训练的疲惫泡在静谧的环境下无限放大,眼皮控制不住地下压,高度警惕的神经终于还是向本能妥了协。
泛黄的叶摇晃着陷入寂寥的夜,平地忽起几丝凉风撩起窗纱,窥见了墙上微微起伏的影。
月色冷清,秋往深了走。
02
刘耀文第三次熟练地钻进房门,严浩翔已然习以为常。
沙发上窝着一个,书桌前坐着另一个,这就是他们这几天的相处方式,同一个屋檐下连交流都了了似乎有点奇怪,但又意外地融洽。
严浩翔把耳机扣在头上又戴上卫衣帽子,心无旁骛地续着方才的灵感,笔尖在稿纸上刷刷地写,记下零碎的思绪片段。
写词太投入的结果就是察觉到旁边的台灯越来越暗,严浩翔一抬头才发现,头顶的主灯不知何时已经灭熄灭,是停电了。
把耳机扯回脖子上,严浩翔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沙发上看,却意外地发现那里早没了人,刚想要起身就听到脚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台灯的线被往下拉了拉,嗒的一声连上了充电宝。
严浩翔这会才看见团坐在自己脚边的不明物体,对方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似乎带了点幽怨,他想起自己当时因为写词太投入以至于忘了给十万喂饭,收获的就是这个眼神。
逐渐亮起的台灯投进刘耀文的眼睛里,反射出粼粼的光,让严浩翔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停电了怎么不叫我?”
“你是皮卡丘能发电啊。写你的词。”
语气还是凶巴巴地,但较之第一天来时已经收敛了不少,更因为紧贴在人家的脚边显得没多少底气。
恶狼缩成一团,变成了幼犬。
严浩翔垂着眸子看刘耀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毕竟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刘耀文就总抬着下巴看人。
领地意识在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男生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我的地方,我的位置,我的哥哥。眼里迸射出对外来侵入者强烈的排斥,与镜头面前伪装的体面大有出入。
外界捕捉到边角写出他们不合的传闻,倒也不算是假话,严浩翔知道如果自己也选择了和刘耀文一样直白外露的处事方式那这则传闻就将会被坐实,在那之后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往后退着步子,除了镜头面前必要的接触,私底下尽量避着刘耀文来。
你的地方,你的位置,你的哥哥,我什么都不和你抢。
这样的方式短暂性地取得了成效,而在他以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和平共处时,刘耀文却自己凑上来,钻进他的房门,睡到他的床上,窝在他的脚边。
别别扭扭的小孩脾气。
小孩脾气的人手里拿着严浩翔堆积得掉到地上的草稿,微垂下黑色的脑袋挡住了白纸,看得认真。
严浩翔把目光收回,挪向台灯下的白色充电宝,面上贴了个代表他形象的卡通贴纸,塑成长了两只耳朵的小狼,因为贴得有点久了周围都翘起点边。
他想,或许不用远离,也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03
黄昏落下之际,下午的训练才算是结束。
严浩翔甩了甩额前的汗,钻进洗手间里洗手,挤了洗手液的手在水龙头下放了刚三秒,放在水池边上的手机就振动个没停,有要往地上去的意思。
电话被手肘艰难接通,严浩翔半屈着腰听那头传来他妈的声音,还得关注着幅度不能太大,他今儿那件短夹克是有些遮不住背。
来来去去还是那么几个问题,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和朋友关系处得好不好,再者要他记得多穿衣服。
等到一一应下后那头挂了电话,手都已经在水里泡到起皮,严浩翔甩甩手往练习室走,下意识用手背摁着疼个没停的腰。
坐到练习室的地上时,视线里出现一瓶饮料,顺着往上是刘耀文的脸,让严浩翔下意识往四周寻找着什么。
“没在拍。”
说话的人在严浩翔边上坐下,旋开瓶盖喝了半瓶水,小狗似地甩了甩脑袋,漫不经心地诶了一声。
“严浩翔。”
团里的其他人大多叫他的名,偶尔叫声翔哥,唯独这个比他小的,镜头前还能客气点,私底下但凡叫他必定是不情不愿的连名带姓。
“你现在不讨厌我了吧?”
严浩翔抬头喝水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那晚刘耀文刁难似的笑语,原来他那句话是认真的。
“为什么觉得我讨厌你?”
刘耀文喝完了瓶里的最后一口水,下意识地往右上角方向瞥了眼。
“你私下从来都不和我说话的。”
严浩翔顺着右上角看去,除了他和刘耀文,剩下的五位哥哥齐齐聚成了一堆往这边看,在他望过去时又假装在忙别的事。
“我就是...不太爱说话。”
刘耀文眼神复杂地盯了严浩翔半响,最终只点点头起身往人堆里走,坐在原地的人垂头盯着手里的饮料瓶,用大拇指把瓶身压进,一秒就反弹,再压,再反弹。
再努力也无法突破阻隔在中间的壳。
疲惫感突然翻涌上心头,严浩翔似乎猜到了刘耀文突然向他示好的原因,或许也只是被他的哥哥们逼迫着来的。
因为自己的退让躲避被当成了讨厌,所以为了团内和谐刘耀文必须去搞定那个难相处的外来者。
那么现在自己给出了答案,问题迎刃而解,所有人之后都至少能保持摆着看的体面。
没关系的,这样就够了。
窝在沙发上看着重复播放的电影,这似乎成为严浩翔的安全感来源,他能察觉自己在变得枯萎,那是一种竭尽所能也无法阻止的无力感,像到季就该凋谢的花。
那些不打一声招呼就被遣往的城市和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都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后遗症,以至于他至今依然对那些没有源头的变数感到无力甚至惶恐。
包括当下站在门前的人。
严浩翔只记得当时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瞬,下意识是没礼貌地把门关上,直到马上夹上刘耀文放在门框上的手而他却没避开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跟你睡。”
似乎是没察觉到主人的不欢迎,又或是并不在意,刘耀文只是这样扔下一句话就钻进房门,熟练地坐上屋内的沙发,样子平常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还是秉着看电影不开声的操作,等到严浩翔拎着浴巾准备洗个澡睡觉,才听到沙发上的人又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也要洗。”
一只脚都要迈进浴室的严浩翔又把脚堪堪收了回来,大大方方地准备让位。
“一起。”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后背隔着薄衣被滚烫的手心推着往浴室里走。
“你自己洗。”
刘耀文没应声,光就推着人往前走,力气用得还不小。
心里憋着闷的严浩翔本就烦得太阳穴突突跳,怎么也再受不了刘耀文这莫名其妙的别扭。
“刘耀文!”
背后的力骤然一松,严浩翔反应过来时意识到按刘耀文的脾气会和他撕破脸皮,然后狠狠甩上他的门,以后继续抬着下巴不给他正眼。
可是没有。
刘耀文只是声音低低地,连带着头也低低地,一改蛮横无理的样子,凶人最大声的反而倒打别人一耙。
“我胆子小,就想跟你一起洗个澡,你凶我那么大声干什么。”
凡是和刘耀文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是有这么一面的,即使二人之间总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严浩翔总也见过这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和别的哥哥撒娇。
只是当下落到了自己头上,让他只觉得脑袋空空,在人委屈的控诉下干巴巴地挤了一句没有要凶你。
“我的意思是...想要什么你要开口说。”
否则和地主恶霸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当然这句话严浩翔留着没说,毕竟说出口他可就成了那个民女。
“我、想、和、你、一、起、洗、澡、行、吗?”
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让严浩翔想穿越回一分钟之前给自己一拳,他们两个男孩子,正大光明地一起冲个澡,被刘耀文说得像怎么回事。
“走吧。”
宿舍的浴室空间还是太拮据,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挤着总不时能碰到手肘,而自从泡沫进到严浩翔的眼睛里让他失去视觉之后,这种情况更甚。
还睁着眼的人看着泡沫落到严浩翔背上,顺着凸起的骨头往下轻轻划过那枚缀在半腰上的红痣,应上了他白日里偶然的那一瞥。
再往下刘耀文没敢看,艰难地把目光挪向爬满水珠的墙壁。
满脑子都是这破墙壁还不如严浩翔白。
“可以帮我拿一下浴巾吗?”
严浩翔紧闭着眼转过身伸出手,然而浴巾没有落到他的手上而是飞扑着盖上他的脑袋,吓得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身后抵着冰凉的墙壁,抬头是一双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只是不出一秒严浩翔的视线就又恢复了一片黑,眼眶周围的温热,来自刘耀文的手心。
浴巾被拽着又盖上头,头顶被胡乱地搓了搓,等到严浩翔扯下浴巾,就只捕捉到刘耀文一闪出门的背影。
而此刻头发半干的人已经缩回了沙发,垂着头恨不得把脸塞进手机屏幕里,手指飞快点击着向那头传去讯息。
“完蛋了。”
“真他妈的有反应。”
04
指尖在被子上不成拍地点着,严浩翔的脑子里满是方才下楼倒水时不小心听到的谈话。
“我知道他不讨厌我,从他让我进门那一刻开始,就知道。”
刘耀文的声音落下很久,另一道声音才缓缓响起,语气和平常淡淡然的样子没什么出入——是马嘉祺。
“哦,这么聪明呢。那怎么还在人家房里待了两个星期?”
“你们给我的时间就两个星期。”言外之意,如果他们给他解决队内矛盾的期限更长,那就不会只是两个星期。
“所以问题解决了,就安心去做该做的事吧。”
“该做的事我会做。”
“做人哪能既要又要还要,不懂得权衡利弊的话,可是要输得很惨的,小文。”马嘉祺轻轻地笑了一声,最后亲昵的称呼,警告和敲打的意味极重。
“哦...所以马哥最近过得好吗?懂得权衡利弊的,胆小鬼。”
回忆被打断,身后的床榻深深陷入,侧边伸来的手刚要碰上腰就被严浩翔掐住不能再往前。
“疼。严浩翔。”
刘耀文话里听不出几分疼的意味,随口的撒娇还差不多,往边上玩儿似地扯着被钳制住的手。
“刘耀文,我已经不讨厌你了,你不用再这样了。”
严浩翔没有半点铺垫地直奔主题,他忙的要死,他忙着训练,忙着向上,忙着补上长长的空档期,所以他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职责范围之外的事。
“睡觉了。”
刘耀文充耳不闻,起身关灭了床头灯,固执地把手往严浩翔腰上放,毫不意外地又被人拦了路。
“啧。你到底想干嘛?”
还是那一点就燃的臭脾气,严浩翔这次却没再敛着性子往后退,因为他深知这样放任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回去睡。”
“不要。”
“你已经在这待得够久了。”
“行啊。那你给个理由,满意了我就走。”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两个人挤着睡。”
半响后刘耀文轻笑着哦了一声,把手往回收了收,又趁严浩翔放松警惕时掐着人的手腕起身压上。
“那就叠着睡呗。”
鼻尖之间几乎碰上,这个的距离和姿势让严浩翔警铃大作,狠着劲把刘耀文往外推。
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是年轻气盛,比起力气也难说谁要更胜一筹,两人在床上掐了一架才分开,各自坐着喘粗气。
“什么意思啊严浩翔。白天还说是个女的就要追我,晚上就要赶我出房门。你变脸这么快的?还是说你特会演啊?”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讽刺听得严浩翔眉头紧皱,索性把第一次没说出口的话和刘耀文说了明白。
“那些话都只是营业,镜头面前做着看的,只是因为你在我的旁边,所以我才对着你说。”
空气静默了很久,久到严浩翔觉得直挺的后背僵得快要失去知觉,却是直直和对面那双眼睛对峙着,不肯败下阵来。
“谁都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是。”
刘耀文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又点点头,起身拎起一旁的外套就往门边走,没有想象中震天的关门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那你确实很会演。”
严浩翔长了一双很深情的眼睛,往里看清了却是凄凉得不见活物的死地,他适合演一个最滥情的薄情人。
谁都一样。
谁都进得去,谁都活不下来。
05
日子依旧如常,没完没了的训练、拍摄、采访,打着飞的满世界赶行程。
那晚的记忆朦胧得像聚不了焦的镜头,被人弃在落灰的角落,无人知晓,也不被提起。
严浩翔坐在镜子面前出神地盯着往下滴个不停的汗,耳边传来一声张真源的喊声,叫他去会议室开会。
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商讨公司近来大力推动的组合营销模式——简单点来说,就是炒CP。
面上说得民主,商讨决策,事实上早就敲定了方案,哪能真轮得到他们点头摇头。
这不面前就甩了三个主题方案,针对CP商业价值的评估列出了——家长组、竹马组和重逢组。
马嘉祺和丁程鑫老拍档一个眼神就定了,宋亚轩似乎是还没从午睡里清醒过来,生生被刘耀文的低气压扯回神。
张真源戳了戳宋亚轩叫他微笑点头应OK就行,然而没等迟钝的人缓冲出结果,倒先被另一道低低的声音抢了先。
“可以。”
宋亚轩歪头看向声源处,没想到身后哐当一声他吓得他差点大喊后院起火。
当然他还没喊出来,脖子被刘耀文那个黑心狗一勒,扔了句我们没问题就卡着他的脖子往门外走。
“撒开恁跌”四个字穿透整个十八楼,老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总结了一句——从小到大没变过。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把眼前的封面翻过来翻过去,翻过去又翻过来,翻了得有十来次才往目录页走。
“贺儿。”
被叫到的人愣了有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严浩翔指着策划案说了声上面是这么写的。
“那我叫你什么?”
“叫全名。”
连名带姓要么叫着生疏要么叫着特殊,当下的局面是什么性质不用多解释大家都懂。
直到第二天站在泳池边听着游戏规则,严浩翔不免又感叹了一句,还是公司会玩。
七人抽签按三四分成两组,站在游泳池中间的浮板上一对一玩水上摔跤,其中三人组中抽到空签的成员有一次复活机会。
分组是内定了的,空签倒真是随机,张真源瞥了眼严浩翔手上的空签,凑在人耳边小声打着商量。
“咱俩换换。”
严浩翔有些意外张真源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这相当于一个人当两个用,而对方在自己摇了摇头之后思索了三秒,依旧是固执地从他手里拿过空签往场上走。
“别硬扛,注意腰伤。”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上了心头,严浩翔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半个字说不出口,只能目送张真源走上赛场。
不得不说多吃饭能长身体这句话十分可靠,就像张真源的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都十分可靠。
一把压下了丁程鑫,又不休息地接上第二个对手,最终和马嘉祺难分前后的齐齐入水。
镜头慢放入水过程,是张真源的肩膀先碰到的水面,另一位当事人面露苦色地说他能不能直接输。
“没事马哥,我轻轻地赢。”
于是张真源消了空签再次上场和马嘉祺对,轻轻地拿下了对面两个人头,赢了一片呼声。
严浩翔拉着张真源上岸,准备要上场,肩膀处被人轻轻一拍,落在耳边的是一句加油。
印象中的宋亚轩和当下是有些出入的,那时候没这么高没这么瘦,也没这么外向点,至少不会上了赛场就和对手面对面傻乐。
本以为要僵持一会的,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和高瘦的体型不太相匹,于是比赛便快速地在三十秒内决出了胜者。
出于礼貌,严浩翔下了水把不太会游泳的宋亚轩往泳池边捞,膝盖触上冰凉的池壁,眼前倏尔出现了一只手,越过他直直伸向手臂下环着的人。
严浩翔借着侧边伸来的另一只手也上了岸,坐到最远的位置。
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水滴在眼前聚成一滩,总不被重视的腰伤此刻隐隐作疼,这几天熬夜的疲惫也尽数翻涌着冲来。
对方队伍只剩下最后一人,大概也不会再轮到他上场,严浩翔盯着地板出神,耳边呼声响震天,却是不肯抬头看场上一眼。
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导演的喇叭里接连传来了贺峻霖和张真源输了比赛的播报,终于还是催着他起身,再一次去和刘耀文对峙。
这是那天之后严浩翔第一次直视刘耀文的眼睛,里面不再有没有直白的挑衅,也没有刺目的嘲讽,尽数是平静。
目光短暂地擦过,把他们的距离拉回了该有的位置上,像严浩翔所期待的那样,成为最生疏,也最体面的队友。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浮板中央的二人迅速扭成一团,僵持着不分上下。
比赛进入第三分钟,腰上的疼让严浩翔愈发觉得力不从心,止不住地想弯下腰缓解疼痛,却被迎面的一股猛劲推得后脚落了空。
严浩翔下意识闭起眼往水里倒去,却意外听到了自己赢得胜利的播报。
“耀文的手臂先碰到水面,这局浩翔胜。”导演在旁边补了一句。
目睹了全程的马嘉祺垂眸看着一言不发游到岸边的刘耀文,坐在椅子上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比赛结果。
还真是,稀奇得很。
06
凌晨两点的练习室依旧亮着灯。
音箱里是播放了无数次的音乐,黑色衬衣下的手臂线条紧绷着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舞蹈动作,却始终没能让人满意。
严浩翔望着镜子里模糊了一瞬的脸,狠狠甩了甩脑袋。
他向来很懂得如何自我调节,按着认定了的大方向和目标走,他从来没有出过错,然而最近愈发频繁出现的走神让他感到心慌。
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手指按下播放键,音乐的前奏再次响起,盖过被困在胸腔里乱得不正常的心跳。
摁着后腰撑地起身,看向镜子时意外对上一双眼睛。
见刘耀文弯腰拿起水杯就往外走,严浩翔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停电时对方因为怕黑蹲在自己脚边的画面。
鬼使神差地就这么草率结束了训练,却在迈着大步赶到楼下时,发现那道身影已经先一步迈进了茫茫黑夜里。
昏暗月光下两道身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前后走着,没有等待也没有逾矩,直到路灯下一道身影望见不远处走来的人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声刘耀文,前头的人才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冷死你爹了狗东西。”
初冬的寒风不留情地往衬衫里钻,待到前面打闹的声音消失,严浩翔才回过神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裹了一身寒气回到房里,僵着手刚要开暖气就听到门被轻轻敲响,一时间停了所有动作,疑心是自己被冻出了幻觉。
门又被敲了三声,严浩翔听到有东西被轻放的声音,按下门把时的抑制不住地手抖,莫名其妙轰鸣起的心跳汹涌着马上冲出喉咙。
“没睡呢?”
严浩翔垂下眸子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
“真源。”
张真源站起身把手里治腰伤的膏药递给严浩翔,说是自己之前用着觉得效果不错,让他试试看。
“谢谢。”
看着严浩翔还是一副客气得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张真源满心无奈,小时候的严浩翔和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最近有烦心事?看你经常走神。”
“还好...没什么,就是天冷了吧。”
严浩翔的理由向来找得很差,差得所有人都能一眼辨认出是假的,张真源倒不拆穿,顺着话题叫人多穿衣服。
“有事就说,哥哥们都在呢。”
攥着手里的膏药,指尖的温度慢慢回升,严浩翔点点头对张真源轻轻笑了笑。
“知道了。”
“早点睡吧。”
“好。”
互道晚安后张真源往楼下走,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走近看了眼才发现是刘耀文。
“还不睡呢耀文。”
刘耀文抬头直直盯着张真源,把人盯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才起身关了电视。
“睡了。晚安。”
擦过人的肩膀往房间里走,摸出口袋里的膏药随手扔进垃圾桶。
谁都可以。
还真是。
07
清早六点的虞城天刚蒙亮。
坐在后排的人望不见车窗外的景,于是把卫衣帽子又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假寐的双眼,听着前排二人的呛声吵嘴。
吵粽子是甜是咸,过年过节吃什么,蟑螂到底会不会飞。一些毫无营养却又紧贴生活的问题,逗得开车的司机直笑两个冤家。
车开了有多久不知道,总之严浩翔下车时只觉得自今早起床起就压在他脑袋上的石头愈发得重。
垂头拖着步子走在人群最后,肩膀被另一个肩膀轻轻撞了撞。
“严浩翔。”
严浩翔觉得他的脑子一定是不清醒了,否则怎么会忘了现在不止一个人会连名带姓地叫他,下意识就叫出了刘耀文的名字。
“老哥你瞎叫人呢。”
公司前不多长的路上挤满了摄影师,捕捉每一个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严浩翔抬头朝贺峻霖歉意地笑笑,说是困糊涂了。
这话倒也不算假,今天是周五,他这周满打满算有没有睡够十二个小时都难说。
耳边是贺峻霖特有的说话调子,带着点笑意和人聊着,似乎也没有在意为什么对方会犯着糊涂叫出和他关系最差的人的名字。
觉还是得睡——这是贺峻霖和严浩翔分开时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此时站在三米升降台上觉得手脚都发凉的人觉得在理。
彩排还没正式开始,严浩翔左手边紧挨着空了一个位,本该在那个位置的人挤在舞台的另一头,半个眼神不往这边分。
丁程鑫往左边看了一眼,见严浩翔垂着头发呆,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这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状态不对。
刚想往左边挪个位问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被猝不及防冲到中间的刘耀文撞了肩膀,力气大得好悬没把他掀下舞台。
这倒霉孩子。
再想上前就没了机会,导演喊着让所有人试麦,紧接着就开始正式彩排。
平常训练过无数次的舞蹈换了场地也总会有新发现的问题。走位错了、方向反了、下蹲站起又慢了。
一遍遍喊着开始暂停,挥洒着汗水的身影站在灯光下来来回回地重复动作,十来首曲子过了大半,里衬也早湿得贴在身上。
中场休息时大家都站在原位,刘耀文隔着半个场喊宋亚轩,问他今晚要吃什么。
对面的回答是什么,严浩翔没听清,只是周围嘈杂的闹声,和那一个个自己插不进的话题,杂糅着在耳边全都混沌。
无边的黑中,他好像又听到了那声严浩翔。
08
突如其来的舞台事故冲上热搜榜第一,长居不下。
上头拼了命地压热搜却压不下暴涨的讨论量,公司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执着地要讨个说法。
严浩翔恢复意识时脑袋里只有两个想法——耽误了彩排。要怎么向粉丝交代。
“醒了?”
右手动了动,暗处便传来声音,严浩翔偏过头见丁程鑫起身往这边来,淡淡月色洒在皱起的眉上。
“不舒服怎么不说?”
背后被垫上了枕头,严浩翔垂着头看自己手上包扎的绷带,低低道了声对不起,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
丁程鑫看着严浩翔那张满是歉意的脸,觉得火直往头顶上冲,半天前混乱的画面在脑子里盘踞生根,绵延着往上长出无尽的恐惧。
“和你自己道歉,从三米高的台子上掉下去,差点没命的人,是我吗?”
严浩翔低着头沉默,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塞住,紧咬着牙眼底憋红一片,看得丁程鑫又气又不忍。
“浩翔,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凡事总得一步步地来,你已经做得比很多人都好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帮人掖了掖被角又叮嘱了几句,丁程鑫就起身往病房外走,外头还有一个更不省心的等着他。
门被轻声关上,一时病房内只剩输液管内轻微的声响,严浩翔伸手够来椅子上的外套,从淡淡的血腥味中摸出手机。
话题实时讨论数以秒的速度在增加,事件当事人的手指在页面上划着,斟酌着要怎么编辑博文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手指不经意间点进一条视频。
嘈杂声从听筒处汹涌而出,严浩翔看着一片黑的视频下意识就要点退出,又被下一秒露出的画面定住了动作。
那是医院门前的画面,无数得到消息的媒体架着长枪短炮把一辆黑色保姆车围在正中,推搡着,拥挤着,只为得到第一手料。
保镖把人往外拉着,也没能阻止摄像头直直怼上第一个下车的马嘉祺脸上,丁程鑫接着下了车,喊着让人往后退,脸上的表情黑得不能看。
画面又陷入一片黑,人声吵闹着要把天掀翻,四十几秒的画面即将走到尽头,严浩翔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滚开!别碰他!”
在视频的最后一秒,拍摄者举起了镜头对准发声处试图看清骂人的人,却是摇摇晃晃地失了焦。
视频最后的别碰他,在严浩翔手里循环播放了数不清的次数,而他从第一遍起就早已知道那个答案。
下面的评论是激烈的骂战,骂工作人员白拿工资,骂无良媒体吃人血馒头,更甚者把枪口指向队友,骂他们无情寡义。
最新开的楼里有人针对最后一条进行了反驳——“没有队友他早没命了,不信私我,有视频为证。”
切过小号看着聊天框里收到的视频,严浩翔紧抿着唇把手机亮度调高,犹豫了三秒才最终点开。
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偷拍角度,在舞台的后方距离较远的位置,画面模糊颤抖,严浩翔却清晰地看清了自己坠落的姿势,和那个毫不犹豫拉住自己的人。
画面结束于轰的一声,病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严浩翔却觉得此刻比视频里还要喧闹,直到手机自动熄屏,他也没敢再点开看一次。
九秒的视频,看得他缩在被子里双手颤抖,浑身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劲儿,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都一直在提醒自己,应当丢弃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应当以绝对的理性去权衡取舍,应当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可如今他又自问,是否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或者,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成就?是名气?还是山顶尖上的位置?
都不是。
最初他只是站在台下,偶然撞见了那一束光,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去追,苦难重重的一路颠沛也咬着牙不肯放弃。
是为了不成为一个胆小鬼。
09
门被轻声敲响。
“今晚...”
“不能。”
这是严浩翔这周第五次敲响刘耀文的门,也是第五次被对方拒之门外,无奈只能抱着枕头又躺回客厅的沙发上,侧躺着盯窗外被风压得几乎要断开的枝条,酝酿不出半点睡意。
打着哈欠往外去倒水的丁程鑫被吓得一激灵,刚要上前去问人怎么有床不睡躺沙发,下一秒就被跟出来的马嘉祺拎着回了房。
“别管,让他们自己解决。”
“他们?谁们?”
马嘉祺垂着眸无奈地看着丁程鑫一碰上感情的事情就死不开窍的样子,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人说了清楚。
“这么冷的天,他病还没好。”
“有人管的,你别操心。”
丁程鑫半信半疑地跟人回了房间,第二天偷偷瞥着面白如纸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对着一旁的马嘉祺发出了疑惑。
“你确定他有人管吗?”
宽阔的练习室里三两成堆地坐着,显然也有别的人注意到这个不太寻常的事。
“你晚上睡觉偷偷把人翔哥打了?”
对着镜子擦汗的刘耀文被宋亚轩戳了戳肩膀,啧了一声之后发现了话里头的不对劲。
“他晚上不是跟你睡吗?”
宋亚轩大喊了一声冤枉,说严浩翔一周前就说要和自己换房间,怎么可能晚上还睡在一起,伸冤的嘴叨叨个没停,被刘耀文拿着外套蒙住头只剩下呜呜叫。
当天晚上再次拒绝了严浩翔一起睡觉的邀请后,刘耀文看着人半点没要说二话的样子关上了门,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绵延,直到停止,都没有上楼的声音。
深夜刘耀文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死死压着要去多管闲事的心情,正要说服自己出去倒杯水时却意外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直到放在被子外的衣袖被小心翼翼地卷起,刘耀文这才停止装睡,睁开眼望向低着头办事的人。
“严浩翔。”
被叫到名字的人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被人拽起了手腕。
“干什么呢。”
耳边是低低的质问,语气算不上好,严浩翔动了动被攥得紧的手腕,应了声来给你上药。
“这药三个小时要换一次。”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手里的药顶了顶腮,一个不合时宜但又是当下心里唯一的想法冒出了头,他在想如果那天伸手的是别人,严浩翔现在是不是就在别人房里。
“是来谢谢我的啊。不用谢,旁边是谁我都会伸手,你没什么特殊的。”
被刘耀文呛得喉头一哽,严浩翔仰着头看人,切实感受到心脏密密麻麻的疼,而这句话是他曾经原原本本说给刘耀文听的。
“耀文。”
“闭嘴。”
刘耀文抓着人的手腕拎着往门外走,施在门上的力不小,却在关闭的前一刻被主人急急拉住,归咎于那只抵在门框上不避险的手。
“你找事儿是吧严浩翔?”
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显几分病色,眸子却是直勾勾地和人对视,不怯,也不退。
“不找事,我想找你一起睡觉。”
那副坦荡得像是下一秒马上就义的样子看得刘耀文更是不爽,当时他上赶着人家都爱答不理,这会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让严浩翔站到自己面前的原因,除了那份他不屑要的感谢和愧疚之外,刘耀文找不到其他答案。
“我找你睡觉是想睡你,你找我睡觉是什么意思?你也想睡我?”
马嘉祺把耳朵贴在门边一手紧紧拉着丁程鑫的手臂,防止他冲出去把刘耀文打死。
不过如果下一句话刘耀文还不能好好说,他会赶在丁程鑫之前出去把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东西扔进门前的游泳池里,看看那石头做的破嘴能不能沉底。
对峙依旧在进行,严浩翔握在门框上的手指泛起白,对着刘耀文摇了摇头。
“不是想睡你,是喜欢你。”
向他求和?尚有更好的手段。公司营销?也有更适合的人选。
一条条的排除之下,那个所有箭头都指向的最终结果,有且仅有一个正确答案,让刘耀文嘴里质问的话不免松动了几分。
“这种话你就随便和人说的?”
“不是的,我没有和别人说过,因为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从来不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所以没有别人,只有你。”
这么一串儿听得刘耀文脑袋只发昏,觉得自己头顶上那八丈高的气焰被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拍拍拍,灭得很彻底。
“你少来这花里胡哨的,我不吃这套。”
严浩翔听着明显底气不足的话无奈歪了歪头,这小子还是这么别扭,但他又实在知道,那势头猛得往上冒起的不是尖刺,顶多是用来凑身高的软毛,轻轻一摸就能抚顺。
“真的假的,你耳朵都红了。”
刘耀文气急败坏地拍开严浩翔碰上他耳朵的手,脑子乱成一团,半点不记得曾经立下如果严浩翔来求和绝对不能太快破防的flag。
“不许碰我!谁给你送药你碰谁去!”
合着随便这两个字绕了半天指名道姓张真源呢。
“人家没别的意思。”
“我有!我心眼子多!”
“你小声点嘛,喊得我头疼。”
“我还喘气儿呢...我不能送了...”
偷听动静的丁程鑫把耳朵又往门上贴了贴,嘶了一声抬头望向马嘉祺。
“那边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马嘉祺直起腰整了整衣角往床边走,边还招呼着丁程鑫。
“睡觉吧,没得听了。”
“为什么?”
“狗崽子舍不得吼了。”
丁程鑫不死心地又听了半分钟,确定没声了之后才撇撇嘴往床上去,接过马嘉祺递来的热水袋缩进被子里,而此刻门外的交谈还在继续。
“那你以后也别叫小宋接你了,我也喘气儿呢,能接。”
说起这个刘耀文的气就更上一层楼,看着眼前那张脸又狠狠压下,还不是严浩翔大半夜不回家,门前那段又没路灯,接他那么一次被宋亚轩那狗坑去了五顿饭。
“都怪你。”
“怪我,还剩几顿我请了。”
刘耀文拧着眉恶狠狠地盯严浩翔三秒,满腔凶巴巴的话出口后又变了样子。
“之前的你也要补还给我。”
“好。”
这话落下之后,四下又陷入无边的静,刘耀文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局势转变中抽身而出,拧着眉盯着严浩翔,半响才落下一句话。
“抱一下?”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讨抱的样子堪比林黛玉当街倒拔垂杨柳,无奈的一声应下颈侧就蹭上了毛茸茸的脑袋,那人的执行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
落在肩膀上的手臂渐渐捁紧,严浩翔轻轻拍了拍刘耀文的背,要人松一点的请求没得到回应,反而把头往里埋得更深,闷闷的声音从里传出。
“严浩翔,以后的路,你怕不怕?”
那些反对,挫折,困难,一切一切阻挠在身前的坎坷,和那自站上高台就注定有一天要面临的抉择,都将在今夜之后向他们汹涌扑来。
“不怕。”
和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一样,走向理想或是走向爱人,他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坚定不移,所以对未来也永远不会胆怯。
“真好,我也不怕。”
严浩翔闷声一笑,胸膛微微震动带起两个人的心跳融进同一片黑夜。
“真好,我们都不是胆小鬼。”
夜色消了寂凉,月影静谧流淌,紧紧相拥的身影印进荒芜的死地,秋去之际终于望见复苏的生机。
一点后记
讨厌狗情侣。
宋亚轩连人带枕头被刘耀文扔出了严浩翔的房间时如是想。
刘耀文在宋亚轩面前得瑟了一番又美美窝回自己的老位置上打开电影,没两分钟边上就陷下一块,严浩翔拿着遥控把声音往上调了调。
“你词儿写完了?”
“往后稍稍,先谈个恋爱。”
刘耀文臭屁地哼哼两声,把手往沙发靠背上一伸,意思不要太明显。
屏幕里放得还是《重庆森林》,一样的灰蓝色调,一样的晃荡画面,一样的距离爱上同一个人。
严浩翔侧头望向刘耀文,电影里的光洒在纤长的睫毛上,仿佛他也走进了那条写满故事的街。
千千万万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于是他们也成了那千千万万的人。
算不清是谁先打破了0.01公分的界限。
人声鼎沸之中只听得见耳边那句。
爱你不止一万年。
《我望向你是寂静的》下
1w+ | 校园 | 单向暗恋 | 直掰弯
06
刘耀文进了教室就感受到一阵舒爽,学校终于舍得装上空调,让他们得以在四十度的日子里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一瘸一拐地往座位上走,前桌空荡荡的,讲台上也没人,伸手戳了把睡得正香的程璋,指了指前头的位置。
“人呢?”
程璋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刘耀文指的方向看了眼。
“给老班叫走谈话了。”
刘耀文一听又一瘸一拐地往高二办公室走,严浩翔那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样,挨了训估计得眼眶红红,况...
1w+ | 校园 | 单向暗恋 | 直掰弯
06
刘耀文进了教室就感受到一阵舒爽,学校终于舍得装上空调,让他们得以在四十度的日子里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一瘸一拐地往座位上走,前桌空荡荡的,讲台上也没人,伸手戳了把睡得正香的程璋,指了指前头的位置。
“人呢?”
程璋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刘耀文指的方向看了眼。
“给老班叫走谈话了。”
刘耀文一听又一瘸一拐地往高二办公室走,严浩翔那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样,挨了训估计得眼眶红红,况且这件事儿根本上是对面耍阴招。
这么想着脚下的频率更快了些,生怕晚点到严浩翔就得多挨几句,然而事实上他还没走到办公室就见严浩翔黑着张脸走出来,叫了好几声也没应,直直跟他擦肩而过。
刘耀文皱着眉,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老班。
刘国忠刚抬起水杯要喝水,就听刘耀文一声响彻天地的忠哥。
“你今儿没犯事,来干嘛。”
刚送走一个,这又来一个,刘耀文是办公室的常客,属于各科老师又爱又恨的学生,刘国忠喝着水听刘耀文在眼前叭叭。
“不是,谁犯事儿了?谁也没有啊,严浩翔那纯属见义勇为的行为。”
说起严浩翔,刘国忠又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自己这位得意门生可谓是深藏不露,平常看着一副文文静静的书生样,一出手把人打篮球的小伙大牙干掉一颗。
“这事你不用再说了,学校有规定,打架斗殴就得下处分,谁也不特殊。”
刘耀文啧了一声打算再挣扎一下,最终还是被刘国忠“请”出了办公室,瘪着嘴往回走,想着得买点什么哄哄人。
进了教室就见着严浩翔在位置上坐得板正,伸手轻轻戳了戳人的后背,又喊了声翔哥,没想到严浩翔头也没回就往边上避开了他的手。
看着严浩翔直直往班级最前端的学委身边走,刘耀文抿了抿嘴收回半空中的手,权当严浩翔是因为被训了心情不好,而这件事的诡异在学委通知他以后的学习小组换成他带时达到巅峰。
坐立难安地熬过了一节课,终于在严浩翔起身往开水房走时把人拦住。
“翔哥,为什么呀?”
严浩翔捏着杯壁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刘耀文,为什么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也要自欺欺人。
“没有为什么。”
很多事情究其根本是没有原因的。
身后响起陈仪的声音,刘耀文眉头皱得更深,眼睁睁看着严浩翔和他擦肩而过,衣料轻擦间总觉得有什么随着严浩翔轻地如耳语般的话而去。
“刘耀文,教室装了空调了,把我的风扇还给我吧。”
07
要说刘耀文最擅长的事是带妹,最不擅长的事就是哄人,吵架就分手,所以他谈恋爱从来不超过一个月。
但是眼下他明里暗里哄了严浩翔三天,半点没得到回应,今儿第四天人直接消失,黑笔的笔盖上一圈又一圈的牙印昭示着主人的不满。
“操!”
程璋梦中惊醒,就看见刘耀文拿着笔对着数学卷子,面色不善。
“这b数学题怎么这么难做!”
严浩翔做起来那叫个思路清楚简洁明了,到他手上连题目都捋不明白。
程璋对于这句话表示惊讶,刘耀文不是自诩三中第一自由人,什么时候烦过这事儿,有猫腻。
“跟女朋友吵架了?”
刘耀文眉头高高耸起,索性把考卷揉了扔进抽屉,哐当一声不知被什么弹了出来,伸手往里一摸。
是严浩翔前两天叫他归还的风扇。
更烦了。
“好话说了殷勤也献了,还要他妈的怎么哄啊。”
程璋一听果然是这档子事,难得见刘耀文吃瘪,扑哧笑出声最终还是在刘耀文凌迟的目光中生生憋了回去。
“送包送花送口红,实在不行就强吻。”
刘耀文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刚想骂程璋这傻逼难怪没得恋爱谈,门口就传来了有人找的声音。
眼前的男生和他齐高,嘴角挂着淤青也不妨碍他看着依旧欠揍。
“来和你道歉的。”
刘耀文想把人揍一顿的心情被这句话搅得乱七八糟,撞人的时候也看不出这是能跟人低头认错的主。
那个男生说完对不起就一瘸一拐地往楼梯上去,刘耀文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动作,他有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在看见严浩翔的空位时得到了解释。
程璋的喊声没留住刘耀文的脚步,今天逃课没人帮他瞒,但这节课他不得不逃。
蹲在严浩翔家门前,手怎么也扣不下去门,只得缩成一团蹲在门前,好在还没等到腿蹲麻门就传来了动静。
“翔哥。”
严浩翔看见刘耀文时一愣,下意识要把手往后藏,可惜固定了石膏没能成功完成这个动作。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的手,明白了今天那声不情不愿的道歉从何而来,心下萦绕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严浩翔没给这份情绪多余的缓冲时间,关了门绕开刘耀文往外走。
“翔哥,你老躲着我干嘛呀。”
严浩翔回头看着刘耀文一副不知情的委屈小狗样,话哽在喉咙憋红了眼。
“因为我不是学生会会长了,我对你没有用处了,刘耀文。”
刘耀文被这句话震得耳鸣了好几秒,原来严浩翔这几天的情绪不是无由来的,他什么都听到了。
意识到严浩翔也许会就此和他决裂这件事,刘耀文的脸色唰得一白,连着的声音都带上明显的颤抖。
“不是...不是这样的翔哥...”
严浩翔没管刘耀文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解释还是狡辩,只盯着人的眼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是这样,那你喜欢我吗刘耀文?”
刘耀文垂着头没给出答案,严浩翔轻笑一声,手上的伤疼的厉害,比那天自己一个人去打石膏还要疼。
“可是我很喜欢你,喜欢了你很久,我对你有龌龊的想法,所以我没法继续和你做朋友。”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忍着眼泪。
“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严浩翔身影渐远,怎么都找不到一个理由再跟上去。
08
二人的关系陷入一种奇妙的冰点,严浩翔不再转过头同刘耀文说话,而平常三天两头逃课的刘耀文如今天天冷着张脸坐在教室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是刘耀文盯着严浩翔背发呆的第三十分钟,程璋实在忍不住侧头小声问。
“你老盯着人严浩翔干嘛?”
刘耀文收回视线,转头不解地问程璋。
“很明显吗?”
程璋心想何止是明显,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安人家身上。
“要我说你还是先注意点你自己女朋友,听人说昨儿有人见着她跟别的男生逛操场。”
刘耀文不以为然地继续盯着严浩翔,扔出一句早分了。
程璋想不明白刘耀文前段日子还夸人漂亮懂事,怎么今儿就这副死样子了。
“为啥?”
刘耀文啧了一声,闲程璋唧唧歪歪个不停。
“腻了就分了,你他妈吵死了。”
程璋啧啧感叹男人果然惯会装深情,刘耀文和每一任女朋友谈恋爱时都体贴得要死,分了手又都能跟没认识过一样,毫不尴尬地跟人擦肩而过,留人家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望着他。
二人交谈间,严浩翔的橡皮从桌上咕咚咕咚滚到刘耀文桌下,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让他实在是有些行动不便,于是他只能转过头叫人帮忙。
“可以帮我捡一下橡皮吗,程璋。”
刘耀文的手往下都碰着那橡皮了,又悻悻收回,装作没做过这件事。
程璋于是收获了严浩翔一句谢谢和刘耀文刀子一样的眼神,再迟钝也揣测出这俩之间出了点问题。
这会连小声讨论都不敢了,只能偷偷拿起手机发信息。
万里鹏程先生:“你俩咋了?”
Lilwen:“他听到我们在医务室说的话了。”
程璋吃瓜的手一顿,带入一下严浩翔,现在这样的态度已经算脾气好了。
万里鹏程先生:“so?”
Lilwen:“哄不好了。”
程璋这才跟前两天刘耀文说的哄人事件对上,原来说的不是女朋友。
万里鹏程先生:“你又不喜欢人家,哄什么?”
Lilwen:“就觉得挺好的朋友。”
程璋无语地看了眼旁边埋头不动的刘耀文,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拎起来把执迷不悟刻在他脑门上。
万里鹏程先生:“你很缺朋友吗?换个人玩不就好了。”
刘耀文刚打出学生会三个字,又一个一个字删除,像严浩翔所说的,他已经不再是学生会会长,按刘耀文的话来说就是失去了用处。
他从不留着没用的物件,人也一样,他自诩不是个多重感情的人,但对于哄严浩翔这件事,他居然没想过放弃。
万里鹏程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有个高一学弟追严浩翔追得紧,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趁早追,别等他成了别人男朋友再来哭。”
刘耀文皱着眉看着喜欢两个字,想也没想就回过去了一句话。
Lilwen:“我又不是同性恋。”
程璋的消息确实灵通,刘耀文第二天就见着他口中那个高一学弟,拿着杯饮料站在他们班门口。
“你好,可以帮我叫下浩翔学长吗?”
刘耀文的袖子被抓住,那句浩翔学长听得他哪都不对劲,认识几天了叫得这么亲密。
“不可以,不认识。”
刘耀文没好气地把手抽回,正面就迎上了严浩翔,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和学弟交流起来。
“有什么事吗?”
闻鹏挠挠脑袋,把手里的多肉葡萄递给严浩翔。
“我来送饮料,谢谢学长昨天教我做题。”
厚着脸皮倚在二人旁边假意喝水的刘耀文呛了口水,弯着腰咳个不停,严浩翔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要拿纸,又在碰到包装袋时只是紧紧捏住一个角。
刘耀文刚刚说不认识他。
即使马上撇清关系,也被人讨厌到这种地步,够失败的。
“我先进去了。”
墙上的钟显示着离上课铃打响还有五分钟,但严浩翔确实没什么要再和人聊的。
闻鹏点点头也没留人,只抿了抿嘴问严浩翔下次有问题还可不可以问他。
“可以。”
路要朝前走,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也给自己一点机会。
09
仅仅一个月时间,严浩翔和闻鹏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亲密了起来,班门口常常能见到一个拿着东西的身影,偶尔是饮料偶尔是蛋糕,被叫出去的人也从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到偶尔笑笑打趣两句。
刘耀文的黑笔头几乎要被咬出个洞,恶狠狠地掐着程璋的大腿。
“他妈的,那小子看严浩翔的眼神不太正常啊,不会是个变态吧。”
程璋大声叫疼,狠狠掰开刘耀文的手,他该不会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正常吧。
“你闲着没事管人家干啥。”
刘耀文一拍桌子,对程璋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表示不赞同,非常不赞同。
“我这不是怕严浩翔给人骗了。”
程璋叹了口气,决定再帮刘耀文最后一把,要是刘耀文再不觉悟,那他也只能劝刘耀文上医院把脑子捐了。
“那你去探探底,听说他是篮球队队长来着。”
刘耀文是上一届的篮球队队长,全凭那句能消处分才竞争上岗,平日里消极怠工,不参加招新,不带队训练,连换届也没到现场。
动了动还有些别扭的脚腕,脑子里努力搜寻着那张表上固定的训练时间和地点。
最近一次就是明天。
刘耀文辗转反侧一个晚上也没能入睡,索性早早地出了门,坐在学校篮球框下等着十点钟的队训。
篮球队的队员大多认识刘耀文,虽然这位队长没带过队训,但篮球场上总能见到。
队长好喊了一排,刘耀文点点头算是应下,闻鹏把手机放到一旁,组织起队伍。
“等一下。”
众人扭头看向声源处,就见刘耀文不急不慢地起了身站到闻鹏面前。
“咱俩练练。”
旧队长和新队长的切磋总是看头十足,闻鹏察觉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的硝烟味,如果只是因为一场切磋不至于如此。
规则定得简单,谁先投进三个球谁就算赢。
突进防守假动作,两道身影在场上晃得队员们眼花缭乱,一对一的打也顺利把气氛推向最高点。
不得不说闻鹏能当上这个篮球队队长身上有点本事,半个小时和刘耀文打了个平手,二比二。
刘耀文准备进行最后的突进,余光瞥过一道身影,是背着书包往篮球场里走的严浩翔。
球送出手的那一刻刘耀文第一次对自己的球技产生了质疑,甚至生出如果输了怎么办的想法。
如果输了就说明闻鹏有资格站在严浩翔身边,而他刘耀文以后见着他们俩卿卿我我只能绕着弯走。
他在争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篮球比赛最忌讳的就是分神,随着篮球进框而相撞的两道身影再次证明了这个准则。
说了要给人机会,约了三次还不出门严浩翔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终于在闻鹏第四次约他时空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看人打篮球。
没想到刚走进篮球场就见到这副画面,刘耀文倒地的身影让他浑身血液倒流至头顶,一时间连双眼都有些发黑。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刘耀文捂着又扭到的脚踝疼得直冒冷汗,皱着眉看严浩翔远远地跑过来,伸出的手不是来扶他。
严浩翔咬牙忍着没去看刘耀文,架起闻鹏就往医务室走。
“严浩翔。”
身后传来刘耀文的声音,严浩翔的手指几乎掐进手心,像是累极了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话。
“刘耀文,你可以讨厌我,怎么对我不满都行,但请你不要欺负我身边的人。”
篮球还在不远处的篮筐下待着,比分最终停留在二比三,明明是他刘耀文赢了这场比赛。
10
刘耀文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进家门时是正午,回过神时屋外已经黑得看不清。
满脑子都是严浩翔的身影。
严浩翔架着闻鹏把他列入身边人的行列,而他刘耀文和上次那个恶意撞人的前锋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他以后会在夏天给闻鹏送冰水,给闻鹏做土豆焖面,蹲在闻鹏面前给人上药。
那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刘耀文就嫉妒得要疯。
拿起手机,犹豫半刻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那头响应得很快,喂了好几声,嘟囔着怎么看不清电话号码。
“外婆,是我。”
那头的声音豁然开朗起来,说幺儿好久没往家里打电话,问着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学习有没有用功。
刘耀文一一答过,最终还是说出了今天打电话的目的。
“外婆,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电话那头笑着说幺儿长大了,这是好事。
“是个男生。”
墙上挂着的钟一秒一秒地过,像是在倒数什么。
电话沉默了好久没有应答,刘耀文看向电视机旁撕碎又被他黏起的合照。他十岁之前,那是一个和谐的家庭。
“外婆,男生为什么会喜欢上男生。”
那头的声音又娓娓道来,翻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老故事。
“幺儿,在不伤害别人的基础上,爱是不会有错的,我知道你介意你父母的分别,但导致他们分别的根本原因不是性别,而是谎言,是把责任扭曲成爱的欺骗。”
刘耀文的母亲未婚先孕怀上他,不被祝福的婚姻也致使他从出生起身上就贴着标签——一个用于绑架他父亲的工具。
十岁之前,他的母亲总会温柔地抚着他的头顶告诉他这是谣言,他信了,信了十年,直到他的母亲发现他的父亲有了外遇,这个假意幸福的家才终于彻底破碎。
事实上他的母亲处理过不少这样的事,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于那是个男小三,是他父亲情窦初开之后最忘不了的那个人。
自那之后他的母亲就变得疯疯癫癫,时而抱着他像儿时那样唱歌,时而说他身上流着同性恋的血,恶狠狠地要把他掐死,不过两年就于郁郁寡欢中离世。
极度缺爱的童年导致刘耀文只能于万花丛中寻求不合理的安全感,并不是多潇洒,相反怯懦得狠。
不敢扎根,因为怕烂根。
“但是我伤害了他,他不会再喜欢我了。”
刘耀文胆小地用谎言框住了自己,也赶走了那份他不敢追求的爱。
“那你也要和他道歉,要告诉他其实你很喜欢他,不管爱还是不爱,都应该坦坦荡荡地才对。”
11
严浩翔拎着垃圾出门时被门边缩着的一团黑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翔哥。”
看清门前的人是谁,严浩翔连扔垃圾都放弃,转头就要关门。
刘耀文蹲得双腿发麻,看着严浩翔要关门又着急,直直起身哐当一声倒在人家门口。
严浩翔瞳孔极速缩小,下意识伸手去扶人,就见刘耀文自己慢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腿麻了。”
见严浩翔没有再走的趋势,刘耀文从怀里掏出奶茶和考卷。
“我有题不会做。”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手里的奶茶和考卷,看着刘耀文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接过考卷问人哪道题不会。
刘耀文指指题目最复杂的一道,他今儿上了百度,上面的解题过程可有半个小时,就算不让进门能和严浩翔待半个小时也是人生一大进步。
没想到严浩翔一顿讲解,五分钟就抬眸示意刘耀文本次教程结束。
“我没听懂。”
刘耀文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上严浩翔的目光,想着严浩翔还能再给他说一遍,没想到严浩翔把考卷推回他面前。
“上百度,或者留着明天问老师。”
说完严浩翔就抬脚要回去,刘耀文见此法不通,只能把奶茶递到人面前,想着别的事儿再从长计议。
“我芒果过敏。”
严浩翔没再停留,留刘耀文和他家大门面面相觑。
刘耀文抬起手里的奶茶,他上次给严浩翔买的也是这个,严浩翔当时还喝得一滴不剩。
为什么要买这个来着,因为陈仪爱喝。
操,想死。
刘耀文自暴自弃地把奶茶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继续在严浩翔家门口坐着,反正他家也没人,他在哪待着都是待。
没想到后半夜下起大暴雨,刘耀文边骂边往严浩翔家门前的盆栽边上缩,期望它能给自己挡点雨,然而雨下得太猖狂,他没能如愿。
严浩翔被雷声惊醒时恰好梦到自己被扔进海里淹死的画面,啧地一声下了床准备去倒杯水喝。
喝着水余光不自觉地往紧闭的门瞥,末了又摇摇头骂自己想得太多。
刚放下水杯抬脚往房间走,门口就传来一串不大不小的咳嗽声,严浩翔皱着眉往门口走,越近咳嗽声越大。
严浩翔猛地打开门,就见刘耀文缩在盆栽旁,头埋进膝盖,全身没一处是干的。
“刘耀文!”
叫了好几声没收到回应,严浩翔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赶忙上前把人拉起,刘耀文迷迷糊糊地把头埋进严浩翔的脖颈,碎碎念着好香,睁眼就看见严浩翔的侧脸。
“怎么还带做梦的啊...”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睁开了眼,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把人扔在沙发上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指着角落的伞,对刘耀文说擦完就走。
说完话严浩翔就起身往房间走,没再留一个眼神给沙发上的人。
不敢看,怕自己会心软。
胳膊被湿漉漉又热腾腾的手掌包裹,身后是刘耀文低得快掉在地上的声音。
“翔哥,别生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严浩翔攥紧了拳头,咬咬牙狠心地拒绝。
“不好。”
平常不管刘耀文说什么,严浩翔都说好,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听见严浩翔的拒绝。
和想象中一样,疼得要窒息。
脚踝的伤没及时处理,在雨水的浸泡下发炎得厉害,刘耀文今天下午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现在才意识到可能是发了烧。
刘耀文把头埋进严浩翔的脖颈,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严浩翔的锁骨而下,烫得他皱了眉。
“翔哥...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
刘耀文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这是严浩翔第一次见到他哭,淋了雨的小狗哑着嗓子挽留,像炽热的太阳跃进冰川敛去光芒。
谁都不忍心,严浩翔最不忍心。
可是该怎么办呢。
严浩翔咬咬牙转身对上那副同样红彤彤的眼睛,无奈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哭腔。
“是你不要我啊,是你不喜欢我,是你讨厌我,刘耀文,你要我怎么办呢?”
悔意交杂着迟钝察觉的爱意,使得刘耀文的眼眶发热得厉害,他皱着眉狠狠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发烧促使刘耀文的脸颊绯红,和通红的眼眶有得一比,严浩翔闭了闭眼,睁开眼又是一片清明,狠狠掰开刘耀文的手。
“你现在不清醒,我可以当作没听到这句话。”
喉结亲吻热腾腾的肩膀,刘耀文的手臂紧紧环住严浩翔,以一种绝对拥有的姿势。
“你当没听见我就再说一遍,说十遍,说一百遍。我见不得你教别人做题,见不得你跟别人笑,见不得你把别人划为身边人,我幼稚嘴笨又迟钝,但我真的好喜欢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先别跟别人好。”
怀里的人没应话,唯有滚烫的泪珠打在刘耀文的脖颈上,刘耀文把人松开皱着眉给人擦着眼泪,只是严浩翔眼泪越擦越多,像是流不尽。
“你哭得我好想亲你。”
严浩翔急急忙忙把人推开,捂着嘴早把平日里的淡定抛到脑后,耳廓泛着红恶狠狠地说了句不可以,后又弱弱地补了句,现在不可以。
刘耀文真的要被眼前人这副急眼小猫咪的模样可爱死,点点头举手投降。
“我不敢,不敢。”
按程璋的说法和刘耀文的一贯作风,是该把人压着亲到服气,但眼下是真不敢,严浩翔还没答应他和好,要是真亲了这辈子也哄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句要亲他吓到了,严浩翔晕头转向地往房间走,紧张得连手脚都同步,刘耀文不紧不慢地站在紧闭的门前,他心软的小猫一定会给他开门。
不出所料,三秒门把手就传来动静,刘耀文还没来得及迈进门,就见严浩翔扔出一床被子指了指隔壁房间,然后把门轰的一声关上,全程没和他说一句话。
刘耀文把头埋进严浩翔扔出来的软被里,香得他今晚又得做梦。
12
“阿——嚏——”
程璋看着二人又一前一后打了个喷嚏,戳了戳旁边跟老狗发春一样看着严浩翔的刘耀文。
“你俩搁这唱双簧呢?”
刘耀文低头羞涩一笑,程璋说你俩诶,不是你和严浩翔,是你俩,他和严浩翔是一体的。
程璋看着刘耀文的表情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上医院把脑子捐了。
“你那天跟那个闻鹏过招没?”
刘耀文点点头,又听程璋问结果如何。
“险胜险胜。”
险胜这个词都用上了,不对劲,十分不对劲,平时刘耀文赢了比赛一定会和他吹牛逼,说自己是如何秀翻全场,成为最大赢家。
“怎么这把不是carry全场了?”
刘耀文拍拍程璋的肩膀,跟着起身的严浩翔往开水房去。
“这把多亏裁判给我放水。”
程璋抓了把头发,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从冷战又陷入了另一种奇妙的平衡,严浩翔一如既往不理刘耀文,刘耀文一改别别扭扭的死样子,天天笑眯眯地跟人尾巴后面献殷勤。
“香香。”
严浩翔听着刘耀文的称呼瞪大眼睛环顾四周,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皱着眉警告刘耀文不许再叫。
刘耀文可太喜欢严浩翔这副红着耳朵凶巴巴的样子,谁也见不着,他刘耀文独有。
“香香,什么时候跟我和好?”
严浩翔按下开水键,开水源源不断地从饮水机里被抽出,正如耳边源源不断地有女生和刘耀文打招呼。
刘耀文刚开始还面色如常,站得越久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直接低头装鸵鸟,谁喊也不应。
严浩翔合上水杯,回头对刘耀文勾了勾嘴角又马上卸下。
“等你想和好的时候。”
刘耀文苦着张脸跟在人身后,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二十五小时都在想和好。
“香...”
“浩翔学长。”
刘耀文撒泼撒一半被闻鹏半路插足,后槽牙都要咬碎,偏偏严浩翔还点点头关心人家。
“腿怎么样了?”
闻鹏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今晚...”
刘耀文一听这话端开得不妙,今晚什么今晚,他都准备好数学考卷打算在严浩翔家死缠烂打一个晚上,然后顺利入住他家客房。
严浩翔的今晚是他的,不对,严浩翔的每晚都是他的。
“严浩翔,我不行了,我腿要断了,我站不住了,我马上要死了。”
严浩翔听着刘耀文在耳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像只大型犬一样不停地把头发往他脖子上蹭,闻鹏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怎么突然又疼了?”
刘耀文不管不顾地把严浩翔揽着往班级走,也不忘回头跟闻鹏了结此事。
“学弟,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严浩翔很忙的。”
闻鹏看着二人的背影无奈笑笑,刘耀文拙劣地演技也就严浩翔能信,说着往前走却始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给除刘耀文以外的人任何机会。
没得争,他像是生来就是为了爱刘耀文。
13
自从刘耀文死缠烂打把学习小组变回原样后就没再着过家,天天和严浩翔同进同出,美其名曰省时间。
然而今日突降的瓢泼大雨让两个没带伞的小倒霉蛋只能站在离家一千米的屋檐下面面相觑。
刘耀文站在严浩翔跟前半步给人挡着斜飞的雨,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脱下外套罩在严浩翔头上,内里只剩一件黑色短袖。
严浩翔从外套里探出头把刘耀文往里拉,顺便把外套塞进人怀里。
“不用这样,我是男孩子诶。”
刘耀文点点头随便嗯嗯两句又继续挡在严浩翔面前。
“好的,地表最强男子汉,往里再躲躲。”
严浩翔叹了口气,看这雨能下到刘耀文被淋成傻子,忽然想起刘耀文开自行车载他那天,是顺路的,或许去他家能近些。
“刘耀文,你家在哪?”
刘耀文眨眨眼,似乎在思考,三秒后抬起手,指向那栋直线距离最多五十米的房子。
严浩翔边往那边跑边骂,刘耀文拿着外套挡在严浩翔头上,跟着人跑。
“你怎么不早说。”
“家徒四壁的不太好意思叫你来。”
刘耀文在地毯下摸索着钥匙,给了严浩翔环顾四周的时间,外观简约的独栋小别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家徒四壁的样子。
然而踏进房子的那一刻严浩翔忍不住感叹,还真是家徒四壁。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一个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电视机,旁边摆着一张照片,厨房里各种用具连塑料膜都没拆封。
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刘耀文打开客厅的灯,忽闪了好几下才亮起,刘耀文挠了挠脑袋,说这灯好久没用。
“你平常不住这?”
刘耀文拿出一条毛巾上手给严浩翔擦着头发。
“住啊,这是我的房子,不住这住哪。”
他说,这是他的房子,而不是这是他的家,严浩翔垂着脑袋任刘耀文在他头上搓来搓去。
刘耀文放下毛巾顺了顺严浩翔的头发,又胡乱擦了把自己的头发,大功告成般地把毛巾一扔,然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拿出一把伞,勾着严浩翔的脖子往外走。
“走不动了,就在这吧。”
刘耀文的脚步一顿,转头对严浩翔笑得嘴角圆圆,和平常的刘耀文无差。
“你该不会是暗示我背你吧?”
说完蹲下身子转头大大方方地邀请严浩翔上背。
严浩翔摇摇头闭着眼睛躺到沙发上,刘耀文起身伸手探了探严浩翔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才松口气,开口打趣。
“真是累着咱香香公主了,歇着吧,小的守着您。”
说完还极其尽责地帮严浩翔把鞋脱了,倚在沙发上也不玩手机,就这么看着把脸埋进沙发里的人。
屋外的雨渐小,严浩翔的呼吸在空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耀文。”
刘耀文以为严浩翔在说梦话,探身前去听人后半段还有什么内容,就见严浩翔从把脸埋进沙发的姿势换成仰着向上,直直对上刘耀文的目光。
电视机旁被撕碎又胡乱拼起的合照太引人注目,合照最前方的小孩,脸被硬生生从中间撕成两半,是小时候的刘耀文。
刘耀文口中所说的不要他的“他们”此刻添上了合理的释义,不是博取同情的谎话,是埋在心里不触及也能感到疼的伤疤。
“刘耀文刘耀文刘耀文。”
“我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严浩翔想说刘耀文,其实我也没人要,想说刘耀文,这些年辛苦了,想说刘耀文,以后一起走吧。
“刘耀文,要不要给公主当驸马。”
刘耀文神色一顿,吞了吞口水,严浩翔自称公主的样子真的够杀他一百次。
“那公主...我能...能不能亲你一口...”
说的话结结巴巴也没妨碍他动作利索。
亲上了,终于。
和梦里一样,香香的,软软的。
第二天程璋看着刘耀文脖子上三道长长的红痕,戳了戳。
“跟谁干架了你?”
刘耀文瞥了程璋一眼拍开他的手,继续拄着脑袋盯着严浩翔。
“家里养了只猫。”
严浩翔不许刘耀文往外说这事儿,只能找这么个借口了。
“猫?”
“嗯,顶凶,顶漂亮。”
要加糖吗?
*人类文×AI仿生人严
*搞点白毛小万喜
1096号,你不需要揣测我的情感。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
第一次是我把一杯咖啡端给他,按照指示,不加糖,去冰,他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放在手边,再也没端起来过。于是下午新的咖啡我放了两块方糖进去,搅拌至在低温中融化。他依旧只抿了一口,不过这一次杯子炸裂在我身前的地上,然后是和碎冰碴一样冰冷锋利的语气。
不要揣测我的情感。
我收拾好碎片,关闭仿生程序里的创伤反应,刚渗出来鲜红的血液停止泄露迅速挥发,他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不曾抬一抬眼皮。然后我按照程序设定鞠躬,说是,主人,对不起,很抱歉......
*人类文×AI仿生人严
*搞点白毛小万喜
1096号,你不需要揣测我的情感。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
第一次是我把一杯咖啡端给他,按照指示,不加糖,去冰,他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放在手边,再也没端起来过。于是下午新的咖啡我放了两块方糖进去,搅拌至在低温中融化。他依旧只抿了一口,不过这一次杯子炸裂在我身前的地上,然后是和碎冰碴一样冰冷锋利的语气。
不要揣测我的情感。
我收拾好碎片,关闭仿生程序里的创伤反应,刚渗出来鲜红的血液停止泄露迅速挥发,他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不曾抬一抬眼皮。然后我按照程序设定鞠躬,说是,主人,对不起,很抱歉。他神色变得更冷,十指交叉斜睨着地面,而我获得了第二条指令。
在没弄清楚为什么道歉之前,不准道歉。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愉快,当然“愉快”这个词的定义也依旧是我在揣测他的情感之后才能评估的,这就违背了他的第一条指令,不过这实际上无伤大雅,至少在他处于忙碌的办公状态的时候,无暇顾及我的无足轻重的测评数据,因此我依旧把“关注用户情绪”排到首位。
Wen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尤其在公务方面总是力求完美,这也意味着他的公私分明针对的那一方总是自己。他的性格是恪守原则,他的原则是不要出错,不听解释,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在我们不得不打交道的每分每秒里,有时候我会疑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仿生人工智能。
Wen好像向来理智冷静过人,他唯一失态的时候一般是设定里所谓的“易感期”,而我的代码里有一条是协助用户情绪稳定地度过易感期。开始我想象不到,或者说数据库里不存在Wen“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所以我对这个易感期实际上毫无概念,也很反常地没有储备相应数据。所以当我进入黑暗的房间下一秒被扑倒在床上并被灼热的生命体气息覆盖的刹那我本能地启动了防御机制,反手锁住压制我的手腕把他掀翻出去,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的时候我竟然深刻地体会到了大事不妙,果然几秒后就是Wen大概是咬着牙的带着些怒气和怨气的声音,Oliver,关闭防御机制。
好吧,这个房间是录入过密匙的基地,我居然没关防护系统。束手就擒后然后他又在我已经适应了的黑暗里又一次压过来,呼吸沉重,心率超速,体温异常,还莫名透出一种烦躁和低落的情绪。我僵硬地接受热源的传导,并且开口询问,主人,你需要急救吗?我看你情况不太正常。
良久他啧了一声,大概是埋在我胸口的缘故,嗓音有些闷哑,像带磁的微电流一样低又黏地挤出来三个字,易感期。我好像有点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情况,随即浑身一下扩散开一阵微弱的电流,胸口的主机瞬间短路了一下然后也有点滋滋作响,我试图把可能导致我过载的发热源搬开却被他揽得更紧,不太耐烦地问了句乱动什么。
我感觉热源可能干涉了语言系统,组织了很久也没解码出这是什么个感受,只能老老实实开口,主人,我好像……呃,有点漏电了。
他又很久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开始低低地笑起来,热气和核磁共振又把主板温度升高了一点,然后系统自动进入了一种异样的模式,我感觉身体逐渐转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是很受控的状态,我试着调整呼吸来适应,下一秒却猝不及防被打断,有什么温热的触感封住了嘴唇。
Wen所谓的易感期结束之后我不由怀疑这段指令是他自己编写的,否则怎么会对每个被触动后产生反应的契合点都熟悉得了如指掌。但是失控的感觉实在不太好,所以我默默把他的易感期设定为“Danger”指令。不过那以后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我自作主张往他咖啡里加糖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了,甚至有时候会说今天泡的不错问我要不要喝一口。我一般不违抗指令,只是不太想的明白每天同样配比和水温,他是怎么喝出来区别的。
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处在阴晴不定的状态,经常处于不稳定的低气压,在我接待其他用户并且也往他们的咖啡里加糖的时候尤甚。然后他会给我录入些莫名其妙的指令,比如不准给别人的咖啡里加糖之类。这有时候会让我宕机,好吧,还不是得他修,这又是何苦呢?
我第二次听见那句开机指令的时候场景甚至更尴尬些。Wen出差一个星期,没有要求我跟随,而是让我和一个部门的人一起工作。实际上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和人类“一起”完成任务的必要,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处理人类处理起来不太方便的任务,所以我几乎包揽整个小组的活儿。部门里的人对我相当热情,几乎把我当正常人对待,还让我体验了很多新领域。这在我从前的组织里是不存在的,在Wen身边也极其罕见,比如我第一次品尝到“奶茶”这种人类食品的甜美,并且爱上了芝士奶盖的味道。
Wen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我被系统唤醒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问我要咖啡,我根据系统检测到的生命体征告诉他他现在体力透支,不适合再摄入咖啡因。他有些烦躁地把那杯水一饮而尽,然后让我汇报工作。我讲的过程中他没什么变化和反应,我甚至以为他睡着了。最后我补充到,然后我获得了很多伙伴。
他终于抬眼,什么意思。
比如Kevin,Lily还有Brian他们,给了我很多生活方面的帮助和建议。
我感受到他的体征又不太稳定,想去拿水杯再给他倒点水,却霎时被扣住按着杯柄的手腕。我停下来等他的下一步动作。他缓缓开口,都有些谁,你再说一遍。我仔细想了想,又报了一遍,看着他找了张纸用红笔把名字一个个写下来,他等我说完,然后忽然把这些名字画了个圈。
清除你的伙伴。
什么?我以为没听清。他的指令有时候会是,消除这个程序错误,或者销毁这批货物,或者是抹去这个人的档案。一般这些指令都有明确的指向性,我只需要定向执行,从不思考。可是现在我看着他笔下的红圈停止不动,很久才重新发问,清除什么?
Oliver,我的指令很难听懂吗?他盯着我的眼睛里有红血丝,整个人散发压抑不住的躁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然后我下意识地第二次违背了指令,继续询问。
Wen,你需要帮忙度过易感期吗?
可怜的水杯。我为它默哀三秒,不过很快遭殃的就是我,脊背撞到墙上的冲击力不算大,但是热源迅速贴上来,严重违背了安全距离。1096,很久没听到他这样叫我,我说过,不要揣测我。
但我还是在继续。我想我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称职的AI,因为我总是先遵守原则而不是主人的意愿。我依旧在他震悚甚至是狠戾的目光里自顾自沉着地把衣物除去,然后解开护腕,指尖伸向最后一件衬衫的扣子。下一秒整个人天旋地转,又被迫强制关闭防卫系统,阖上眼睛任凭这一次被按在办公桌上。熟悉的过电感又麻痹了各关节,创伤反应又浮现起来,他松开手的时候我手腕被掐出红痕,我听见他呼吸滞了一下,然后是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
心率也逐渐恢复正常。
你不需要伙伴。我叹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能熟练地叹气。又是这样熟悉的发指令方式,我一低头就能用嘴唇碰到他的耳朵,于是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主人,算录入了新指令。他好像抖了一下,然后直起身一点又加紧了束缚,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缓,过会儿闷闷地说听着,语调里带了点莫名的哽咽,我喜欢你,这不是指令。
可我照旧只能叹口气点点头,是,主人。
我后来想起来他第一次摔完杯子之后还是耐心地和我解释,他生气实际上不是因为我擅自改变了他的口味,而是他被人察觉到了更脆弱一些的一面,比如怕苦。所以实际上他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铜墙铁壁,这点我赞同,因为根据我的分析,他每次拥抱我的时候,弄湿我衣服的液体成分都是眼泪。
而道歉,多余而无用的行为,不仅没法弥补什么错误,还平白让人听着不舒服。这个我反驳过他,我说你摔了杯子还一言不发就是对它脆弱的不尊重。他想了想大概有道理,但还是自顾自地生气说你反驳我,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好吧,好吧。
指尖羁鸟
文严 HE
1w+ 半个校园
乖,美好的明天和浪漫的我,你都拥有了。
就喜欢纯爱,就喜欢碰到就发烫的手心。
“我看上他了。”刘耀文仰起脖颈,偏过头对正在闲聊的张真源道。张真源原本是微笑顺着刘耀文的目光方向看去,看到刘耀文的“暗恋对象”后,笑容却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严浩翔?”张真源看着正在主席台上跟着校长一起颁奖的人,指了指严浩翔后又指了指刘耀文“你,喜欢他?”虽然说现在这个年代同性相恋已经不足为奇,张真源也并不歧视同性爱人,但这可是曾经一脸认真跟他说长大后就去结/扎一辈子不谈恋爱的刘耀文。
“嗯”刘...
文严 HE
1w+ 半个校园
乖,美好的明天和浪漫的我,你都拥有了。
就喜欢纯爱,就喜欢碰到就发烫的手心。
“我看上他了。”刘耀文仰起脖颈,偏过头对正在闲聊的张真源道。张真源原本是微笑顺着刘耀文的目光方向看去,看到刘耀文的“暗恋对象”后,笑容却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严浩翔?”张真源看着正在主席台上跟着校长一起颁奖的人,指了指严浩翔后又指了指刘耀文“你,喜欢他?”虽然说现在这个年代同性相恋已经不足为奇,张真源也并不歧视同性爱人,但这可是曾经一脸认真跟他说长大后就去结/扎一辈子不谈恋爱的刘耀文。
“嗯”刘耀文落下轻飘飘的一句。“你要追他?”张真源依旧觉得不可置信,如果按刘耀文的行事作风,估计不到一个星期,他和严浩翔的事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但严浩翔这人平时为人处世都很低调,不太像会搭理刘耀文这种小屁孩的性子。
是的,严浩翔比刘耀文高一级。而张真源本应该跟严浩翔同级,初中却因为打架被留了一级,所以现在才站在刘耀文的身侧。说来也挺巧,张真源和严浩翔认识有几个年头了,却从来没看过这人谈过恋爱,甚至连暧昧对象都没有一个。刘耀文的性格他也了解,严浩翔只怕是摊上个硬骨头。
“不”正当张真源在思考应该怎么劝说刘耀文放弃的时候,这人开口了“搞暗恋。”
?
就连语文及格都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刘耀文,在对于恋爱这方面,他居然搞暗恋?张真源嗤笑一声,强忍住笑意道“行,哥帮你瞒着。”
第二天,严浩翔被张真源约了出来,理由是有个很崇拜他的小学弟,想见见他本人。刘耀文早就做好了功课,严浩翔有个很少人知道的爱好—说唱。刚好刘耀文课余时间会去underground玩玩,正好严浩翔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刘耀文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
“严学长好,很仰慕你。”刘耀文挂上标准的微笑,微微欠身与严浩翔握手,弯腰,眼神却死死锁着严浩翔。“谢谢。”漂亮话严浩翔听得多,并未觉得刘耀文有多危险。
那天严浩翔和刘耀文聊了很多,相互加了联系方式。严浩翔是觉得挺幸运的,茫茫人海,学校这么小的一方地能够遇到刘耀文这样的一个人,称得上知己。只是一个下午,二人倾盖如故。
加了联系方式后,刘耀文坚持不懈地同严浩翔找话题,从世界杯支持的球队聊到喜欢的衣服潮牌,从冰岛的冬天聊到最喜欢的一首苦情歌。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熟悉的客套。
一个月后,终于将慢热的严浩翔捂热了一点点,实现了逐渐严浩翔会主动找他聊天,会分享一些小日常,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刘耀文主动问的。刘耀文并不觉得自己很卑微,他反而认为追求一个人就该是这样,如果连追求喜欢的人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怎么收获一份美好的爱情。
这个时候刘耀文简直觉得严浩翔就是全天下最完美的人,严浩翔谦逊有礼,严浩翔成熟稳重,严浩翔为人处世的方式总是令他感到很自由,很放松舒服。
这个时候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严浩翔更好了,他每天黏在严浩翔身边,陪他上学放学,渴了及时为他递上一杯水,冷了帮他披件外套。刘耀文示爱的方式总是横/冲直/撞,单一且猛烈,像一轮高高在上的太阳。
但慢慢地,刘耀文好像发现了严浩翔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如果不是他偶然撞见严浩翔挽着他们班另一个男生同他撒娇,刘耀文还真不觉得严浩翔会有小猫的一面。那个男生他认识,他跟严浩翔是发小,打娘胎里就认识。刘耀文之前认为他已经非常了解严浩翔了,认为他们两已经非常熟稔,但刘耀文承认,在窥见这一幕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手里还端着给严浩翔买的咖啡,看见严浩翔熟练地同那人开玩笑撒娇说要这个要那个,刘耀文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样神情的严浩翔刘耀文从没见过,每次严浩翔都只会对他挂上一个标志性笑容再说一声温柔的谢谢。
原生家庭导致刘耀文实际上是一个思维非常极端的人。占有欲非常强,如果发现喜欢的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如果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唯一和例外,哪怕之前他对那人的追求再热烈再张扬,之后他的态度也会冷若冰霜。
得不到那就直接甩手,我不要就是了。
严浩翔好像是个例外。当刘耀文试图通过其他方式找乐子的时候,严浩翔这三个字已经融进他的生活里,他周围所有的朋友没有不知道刘耀文对严浩翔的心意的。刘耀文第一次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做事高调了。几乎是他到哪里,严浩翔这个名字就跟他到哪里。
刘耀文的冷淡对严浩翔来说也会有些不习惯。严浩翔无数次问自己的发小“刘耀文怎么不来找我了,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严浩翔的慢热比刘耀文想象中的还要慢,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也要和几个月半年才能彻底放开。
严浩翔其实远比刘耀文想的要在意他得多。为什么对刘耀文礼貌疏离,因为怕刘耀文只是喜欢他温柔学长的形象,所以想尽力维持。为什么在刘耀文不再主动后他也不主动了,因为怕自己贸然打扰刘耀文会惹人烦。
因为做事为人谨慎不敢出一点差错,所以总是退缩,总是佯装冷淡,所以总是强硬地表现出自己不在乎无所谓。因为慢热内向敏感不愿社交,所以总是口是心非,所以总是喜欢却又推开。
因为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原因,刘耀文不再主动,严浩翔便也放任着这段关系沉没。这个时候的严浩翔刚刚确定上自己喜欢刘耀文,在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下,严浩翔是觉得自己主不主动都无所谓的。
刘耀文这边显然进展得不够顺利,这些天他一直陷入自我的挣扎中,别的少年碰到情感问题尚且可以同父母讨论,但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刘耀文时常觉得,只有每个月按时到账的生活费才彰显着他父母的存在。他从小便与外婆相依为命,近些日子外婆也卧居病榻,与其说他自我纠结,不如说他也压根没时间。
刘耀文这些天一直待在医院,上完课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当他拿到外婆的诊断单时他很清楚外婆能够陪着自己的时日无多。纵然他可以砸大把的金钱让外婆多延长一些寿命,但这个苦了大半辈子的小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曾亲口告诉过刘耀文,一切都顺其自然。
与外婆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说不上苦,也说不上有多甜。他父母刚刚出国的时候,他们家还没什么钱,刘耀文又是根傲骨,所以张扬的行事态度常常被同龄人欺负。
那个时候刘耀文被一堆人围堵强迫着他交钱,他死死盯着身上脏了的白衬衫,深知那群人就是疯子。爸妈在国外工作,那个时候还没挣到什么钱,每个月打来的钱勉强够维持生计。他从小跟着外婆生活,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交这个钱,那被堵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外婆。
那个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强大起来,一定要有能力保护外婆。
当外婆被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时,刘耀文承认,他第一次感到心慌,他从未那么害怕失去。当外婆被推出来时,刘耀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抓着医生白大褂的下摆哑/着声音求他救救自己的外婆。被那些人踢倒在地上强硬威胁他下跪的时候,刘耀文没有选择跪下,被那些人捅//刀的时候,穿/心的疼痛,刘耀文没有跪下,但在他的小老太太可能要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自己的傲骨。
为了外婆而跪,一点都不羞/耻。
刘耀文有些时候觉得,人嘛就是没事找事,就是喜欢犯//贱。发烧了,才会知道不发烧的日子有多宁静,咳嗽了,才会知道不咳嗽的日子有多安详。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过的有多珍贵,刘耀文那根傲骨直到被外婆的病讯狠狠压断,才知道骄傲尊严原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总是死不悔改,总是不想回头,总是不想显得自己懦弱无能所以错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这次刘耀文是真怕了,看着外婆一次又一次地咳出血,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血/痰清理干净,扬起一个能勾起刘耀文心底最柔软记忆的微笑,他怕外婆有一天就这样死了。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死了。他好怕好怕。
怕外婆还没有看见他强大起来,怕外婆还没有享到她外孙的福,怕在外婆心里他还只是堪堪一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也怕自己不能在外婆还剩有的时间里撑起自己和外婆的一片天。
刘耀文酸涩着眼睛看着各种仪器记录着外婆的各项指标,他已经连轴转三天了。眼球像是被生生挤了颗柠檬进去,难受得像要炸开,嘴唇干裂起皮像被揉皱的白纸,这几天他一天只吃一顿,瘦下七八斤,整个人像是被削去一层傲气和金边。
那天晚上刘耀文趴在外婆的病床边小憩,一个没注意就睡了过去。那天晚上他睡得并不算特别好,做了断断续续的梦,梦里全是他与外婆相处的朝夕。后半夜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等到次日早上,他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发现外婆的心率已经成了一条平滑的直线。
他瞪大双眼,张了张口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凭着肌肉记忆疯狂按着铃。外婆再次被推进抢救室,那是刘耀文人生中最煎熬的几个小时。
他把额头紧紧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紧闭着双眼祈祷着外婆的平安。他小时候得过一场严重的病,好在自己心态乐观。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刘耀文看见外婆就宛如自己现在的姿势,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他的名字。那个时候他问外婆为什么要这样,外婆布满皱纹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抹了抹眼眶里的眼泪,外婆轻轻道“因为这样小文就能够平平安安了呀。”
“我们尽力了。”抢救室的灯熄灭的那一刻,刘耀文只觉得自己世界的太阳也跟着陨落。他花了一个星期处理好了外婆的所有后事,这一个星期他都强忍着没哭,他也学着父亲给爷爷办丧事那样,佯装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一个人送走了外婆。
人生很多事情都要延迟,才会觉得疼痛。至亲的离开,不是一场暴雨,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小老太太,骗人可不好。
外婆说过她不喜欢张扬,所以小老太太连个葬礼也没有,就这样,以刘耀文最害怕的方式,平平静静地离开这个一直在亏欠她的世界。
曾经,他幼嫩的翅膀被一次又一次折断,是外婆帮他疗伤。他发誓一定要让外婆过上好日子。曾经外婆为了安慰他,经常半哄半真地说“小文是世界的孩子,世界一定不会亏待小文的。”这句话刘耀文信了很久,也总是接着外婆的话说“那以后我一定会让外婆幸福起来的。”
现在,即使他拥有一根永远屹立不倒的脊骨,把山峰的棱角当作自己的脊梁,把水的波纹当作自己的眼眸。也终于有足够的能力将从前失去的所有讨要回来时,外婆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在外婆心里,她的外孙就是比天地还高。
外婆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像是把这么多年刘耀文和她一起受过的委屈都替她和刘耀文哭了出来。
外面的雨很大,走的路上会很滑,小老太太你腿脚不好可要多注意啊。
从前刘耀文还没觉得过,外婆的去世让刘耀文觉得自己的前十几年过得太苦了。他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我生下来叫刘耀文这个名字,所以我这一生注定颠沛流离,注定漂泊,注定沉浮,注定得不到爱也学不懂爱。
刘耀文没来上学的这些日子,严浩翔的心一直为他悬着,他就是怕刘耀文有些闪失。对刘耀文的情感逐日累加,现在的严浩翔已经把刘耀文放在自己心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了。
严浩翔给他发过一次消息,大概意思是问这些天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那个时候外婆刚刚去世,刘耀文实在是对和别人聊天提不起什么兴趣。尽管如此,这个人是严浩翔,他还是放柔了态度。于是他给严浩翔说“外婆去世了,心情不好。说话可能会比较直,抱歉。”
看完这条信息,严浩翔本来正在打字的手突然顿住了。他不是一个情绪经常外露的人,平常他不常向别人示弱,所以碰到别人向他示弱,情绪低沉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心头烧起一股无名的焦灼,这是心爱的人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而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焦灼。“等你回来。”这是严浩翔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等刘耀文处理好一切回到学校时,整个人疲惫又沧桑。这一个星期他好像经历了很多,比他这十多年经历得都要多。而严浩翔看着面颊已经有些消瘦到凹陷的刘耀文,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摸了摸刘耀文的头发,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陪我去江边散散步吧,有些话想跟你说。”
入冬后,江边的风吹起来有些冰凉刺骨。刘耀文虽说答应下来严浩翔的邀请,但兴致也不太高,他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很紧绷的状态,无法再像平时一般游刃有余地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和严浩翔这种特殊的人的。
一直在前面慢慢走着的严浩翔突然停了下来,刘耀文沉默地望向他消瘦的背影。尽管再迟钝,他也能感觉到严浩翔今天格外特殊的悲伤情绪。那人侧过脸,将双臂搭在江边的围栏上,风把严浩翔的针织毛线衫吹得鼓鼓的,严浩翔的声线本来就低,今夜他好像又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低沉的声音就像趴在刘耀文耳边呓语。
“因为你不开心,所以我决定哄哄你。”严浩翔向刘耀文张开双臂“小文,你要知道,我们始终会直面亲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去。我们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自然也是一个人回去。外婆的离开不能将你一下打趴了,看到你这样颓唐/萎/靡她会不开心的。路要朝前走,你不用一直强撑着,这么多天,你肯定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吧,你可以告诉我,今晚我的肩膀属于你一个人。”
严浩翔无意间的称呼正正好好与刘耀文的外婆对他的称呼重叠。刘耀文的眼泪在一瞬间决堤。严浩翔盯着他的目光温柔得像绵绵春雨,月光下的严浩翔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光。月光下,严浩翔说“小文呀,其实没必要那么坚强的。”
二人并肩站着,刘耀文慢慢地把头靠在严浩翔的肩膀上。他望着缓慢流动的江水,沉默了很久。他不说话,严浩翔便也不说,反正今晚的时间本就是严浩翔特地抽出来给刘耀文的,他多的是时间安抚刘耀文这颗脆弱的心脏。
刘耀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哭了都不知道,还是严浩翔先感觉到自己肩头的那块衣服布料湿了。刘耀文一个人抗下这些事情,正好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这个时候严浩翔出现得非常及时。刘耀文靠在严浩翔的肩头哭了很久,其实严浩翔是想正面把刘耀文按进怀里哭的,思忖半晌后又觉得刘耀文这小孩好面儿,应该是不太想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严浩翔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刘耀文对他的心意,无时无刻盯着他的眼睛,若有似无的暧昧动作,对他都快溢出来的占有欲以及看见他永远一瞬间亮起来的狗狗眼。
他们只是缺一个时机,但不是现在。严浩翔知道的。
“可是我还没有长大,在她的心里她的外孙还稚气未脱。”刘耀文有些痛苦地捂住眼睛,手被一只有些凉的手覆盖住,严浩翔偏过头蹭了蹭刘耀文头顶的软发。“不管你长不长大,小文在外婆的心里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孩子。”严浩翔垂下眼睫盯着刘耀文被泪打湿的睫毛“所以小文不哭。”
人的情绪总是被感染得很快,严浩翔一边拍着刘耀文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回忆起自己那段不算快乐的童年。严浩翔的童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幸。
“我的爸爸妈妈打我记事起他们关系就不好,根本不像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恩恩爱爱的夫妻。而我也不是他们爱的结晶,”严浩翔敛了敛神色,垂下眸子“我妈跟我爸是商业联姻,我爸很爱我妈,只是他的爱非常病/态,他几乎变//态地想占有我妈。但我妈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怀我是因为意外,我能活下来是我爸强硬要求我妈把我生下来。”严浩翔捏了捏刘耀文的指尖“我出生后我妈就一直郁郁不振,我两三岁的时候我妈就尝试过割//腕,跳//河,最后都被我爸救回来。最后,我五岁那年我爸出了趟非常久的差,我妈在他走后的第一天就自//杀了。”
“我记得那天我妈特别温柔,她捧着我的脸叫我小宝,对我扬起温柔的笑,牵着我的手陪我一起玩。”严浩翔拢了拢衣服,冬天的风,好像加入他和刘耀文的故事后,更冷了。“我妈/死/在她最漂亮的那天。”
“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很多时候我也会很烦躁,我也不是一个随时都充满正能量的人。后来我爸出差回来,他发了狂地打我,把我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又把我丢进医院养了几个月。”
严浩翔耸了耸肩膀示意刘耀文从他肩膀上起来,等刘耀文一脸疑惑盯着他时,他勾住刘耀文的脖子,软软地抱住他。他的声音很闷“所以我性子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爸。我爸不会表达他对我妈的爱,我也不会表达我的情绪,所以我干脆将它们藏起来。”严浩翔偏过头,嘴唇无意擦/过刘耀文的锁骨“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的伤疤和缺点就疏远我,我很害怕,小文。”
“因为太在意你,所以我更想要在你面前塑造一个更加完美的自己。我怕你只是喜欢温柔矜贵的学长,而不是喜欢那个摇摇欲坠的严浩翔。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时常推开,所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知不觉间严浩翔竟也落下几滴眼泪来,手垂下,他找到刘耀文也垂下的手,同他十指紧扣。头又往里靠了靠,他的话都带着鼻音“抱我。”他张开嘴轻轻咬在刘耀文的锁骨上。
别人都说,最亲密的事不是牵手拥抱接/吻,而是两个人在对方面前互相倾诉自己伤痕/累累的过去,在对方面前流下热泪。
刘耀文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得完全,他抬起手搂过严浩翔的腰肢将他紧紧扣在怀里,在他的发旋处落下一个轻柔但却无比坚定的吻。“我不是喜欢你的皮囊,不是仅仅喜欢你在外界表现出来的人设。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那么你的一切我就都会喜欢。”
“我真的很喜欢你,严浩翔。”
严浩翔有些懵地从刘耀文的怀里抬起头,小声说话的声音像在嘤咛。“我也很喜欢小文的。”严浩翔将整个人倒在刘耀文的身上,刘耀文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严浩翔感到安心。“我想你亲亲我。”这句话严浩翔说得很小声,就像蚊子在耳旁嗡嗡。
不过刘耀文倒是听清楚了,他正了神色,“乖乖,你听我说。在说这些话之前,我一定要跟你保证,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你是第一个。是这样,我认为恋爱中确定关系是特别重要的一步,而这一步需要有一定的时间以及情感基础。一定是在经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之后我们才能去做的,我不想我们确认关系是一件很草率的事情,我对你是想奔着结婚去的,乖宝。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够长,磨合也并不算多,我不想就这样对你毫不负责,在你没有完完全全把心交给我之前,我不想就这样成为你名义上的男朋友。”
“我要确保自己是喜欢所有样子的你,不然这样对你不负责。对我们的感情也不负责。”
刘耀文捧起严浩翔的脸,看着有些听懵了的人轻笑起来“乖宝,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我们的每一步都要是隆重的,我可以随意一点无所谓,但你不能被草率对待。”
“这些话是我构思了很久要跟未来对象说的,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我的理想型,当然最后对象是你,我很开心,也很幸福。”
“乖宝你记住,我不是拒绝你,未来我的男朋友一定会是你,也只有你。只是我先告诉你。”
刘耀文的话太过真诚,严浩翔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信息量,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刘耀文眼眸一转“不过刚刚好像有个乖宝让我亲亲他,这倒是可以满足。”这下严浩翔听懂了“不行!你还不是我男朋友。不能亲我!”刘耀文直接用手拿开严浩翔捂着嘴的手“既然以后反正你也会是我的男朋友,那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权利。”
刘耀文将严浩翔毛线衫的高领拉了下来,一只手扶住严浩翔的脖颈,闭上眼睛准确无误地找到严浩翔的嘴唇。他一只手握住严浩翔的腰,另一只手细细地摩/挲他的脖颈。他温柔地舔//舐,帮严浩翔把原本干燥的嘴唇润/湿,他描摹了严浩翔嘴唇的形状。接着轻而易举地撬/开严浩翔的牙/关,汲/取他嘴里的薄荷清香。整个过程严浩翔都是被动地在接受,他的手紧紧抠着刘耀文的皮带,多余的涎/水从严浩翔的嘴角流出,刘耀文用舌头几乎要将他的每一颗牙齿都舔//舐一遍,最后两条湿///滑的舌头终于纠缠在一起。
严浩翔被吻得意/乱/情/迷,刘耀文松开后还有拉扯的银/丝,刘耀文看着嘴角还挂着涎/水的,面颊潮/红的严浩翔,又凑上去把严浩翔嘴角的涎/水舔//舐掉。
“你都没答应我呢就占我便宜。”严浩翔愤愤不平。“谁让你这么乖啊,我的乖宝。”刘耀文又在严浩翔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上偷了个香。
从那天晚上过后,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飞速增长,严浩翔可以说是天天黏着刘耀文。二人与普通小情侣的相处方式基本无差。
深入了解刘耀文之后,严浩翔才知道刘耀文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自己虽然会得多,但都不精。可刘耀文的吉他,钢琴,篮球,rap等等爱好特长,刘耀文只是更加精益求精。
某天严浩翔的朋友了解到严浩翔有喜欢的人以后,对严浩翔说“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你。”严浩翔脑海里全是刘耀文投三分篮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眼睛里都荡漾着温柔的光,他觉得自己遇到刘耀文之后,棱角都少了很多,整个人变得更加柔软。“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思索半刻,严浩翔的脸上露出骄傲的微笑,又补充道“比我还要优秀。”那朋友先是震惊,随即又问道“如果喜欢的人比你更加优秀,你会自卑吗。”严浩翔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思考了一会,只觉得疑惑“为什么会自卑,我觉得喜欢的人比我优秀是一件很令我幸福的事情。”
幸福。
他说,喜欢上我是一件令他幸福的事情。
二人就维持这样像恋爱的暧昧关系维持了两个多月,二人关系真正的转折点在严浩翔病倒的那几个星期。
他看着严浩翔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如同一颗下坠的太阳。事实上他一开始喜欢上严浩翔是因为严浩翔鲜活富有色彩。他只是站在病房的门口,透过门上那一方小小的玻璃望向里面的人。严浩翔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甚至因为缺水嘴唇干裂,眼睛像被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霭,薄薄的身子躺在床上瘦弱得像一张纸。
他推开门走进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严浩翔其实醒着,他滚了滚喉结,嗓子干涩得像火烧。望见刘耀文进来的时候,他干涩地同刘耀文诉苦“想喝水…”严浩翔父亲常年工作在外,姑姑来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后也匆匆去忙工作。刘耀文听到严浩翔虚弱带着气声的声音后快步上前将水喂给他。看着严浩翔猛灌水的样子,刘耀文哽咽“慢点喝,不着急,有我。”
刘耀文不忍看严浩翔失去体面只能等着别人来照顾他的样子,明明是平时那么要强那么独立的人现在却只能病恹恹地躺着什么都不能做。
当刘耀文的眼泪几乎是无意识地滑落下来的那一刻,刘耀文才懂得,这种酸涩,令人窒息的情绪叫做心疼。他的眼泪滴在严浩翔的脸颊上,连同严浩翔本人都愣了一下。他没办法坐起来,只能抬起手抚摸上刘耀文的脸颊,“没有关系的。”他不会安慰人,沉默了一会后也依然没憋出下一句。
他眼睁睁看着外婆倒在他的面前,现在又是病榻上虚弱的严浩翔。为什么他想要守护好的人永远不被幸运之神眷顾,为什么他永远与他想要的失之交臂。
原来曾经潇洒张扬,为人做事都大刀阔斧的刘耀文,在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也会脆弱,也会敏感。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倒下时,也会一直不停地流泪。
“我好怕你像外婆那样离开我。”刘耀文红着眼睛,眼泪滴落在严浩翔的锁骨上,一滴接着一滴,严浩翔微笑起来,他觉得刘耀文就像一只落了水的小狗。“好怕好怕。”刘耀文俯下身将严浩翔整个拥住,严浩翔感受到他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小狗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可是我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严浩翔偏过头吻了吻刘耀文的耳廓,像哄小孩一般抱着刘耀文拍着他的背。“严浩翔。”刘耀文叫他。“怎么了。”严浩翔去抓刘耀文的手。“等你的病好起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严浩翔鼻间发出嘤咛“为什么是那个时候。”刘耀文吸了吸鼻子说“曾经我以为我没有痛的能力,因为在别人面对悲情电影纷纷落泪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以为我是个冷血的人。我以为我不具备心疼他人的能力。”
“今天是你告诉我,我拥有心疼别人的能力。”
“看到你病恹恹的样子,我快疼死了。”
他那天不说话,他那天只是流泪,他那天注视着我好久好久。
严浩翔第二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他顺了顺刘耀文的头发,眼睛直直盯着刘耀文泪眼朦胧的眼,语气无比真诚像是要让刘耀文化在里面。“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严浩翔把头埋在刘耀文的颈窝,手扒上刘耀文的肩膀。“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刘耀文。”
刘耀文吸了吸鼻子,用鼻尖碰了碰严浩翔的鼻尖,无比亲昵地道“等你出院,我不急。”
严浩翔也不生气,他虽然不知道刘耀文内心到底在挣扎些什么,但他愿意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耀文爱他,刘耀文这个人就是属于他的。
严浩翔出院那天,刘耀文马不停蹄地带他去了重庆的穿楼轻轨。
严浩翔身上裹的是刘耀文的衣服,有些大。刘耀文带着他跑起来,风拂过他的衣摆,把刘耀文身上独特的茶味带着风的凉爽一齐灌进他的鼻腔。迎风跑起来加上山城夜晚独有的萧瑟的秋风有些冷,但刘耀文握着他的手很热,像是通过这一点点温度将两人连接起来。
等到刘耀文停下的时候,严浩翔还喘着气。刘耀文无厘头带他跑这么一段严浩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面前人也同样因为跑步而有些微红的脸,他无端地觉得很开心,跟刘耀文待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就是会没有理由地让他很开心。
刘耀文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喘了口气,说出来的话有些磕巴。
“严浩翔,你听我说,我先跟你道个歉。拒绝了你两次,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胆子,明明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得快死了还要为了自己心里的一点仪式感拒绝你两次。但很感谢你一直在原地等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等我了,我会跟你一起去体验所有美好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不希望我跟别人去做,更舍不得你和别人去做。”说着说着刘耀文竟又要哭,眼泪斑驳看得严浩翔也难过起来。“我本来以为我自己不懂爱的,我以为我会单着一辈子,我不信有什么真命天子,直到你的出现。”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让你在第二天的第一秒就跟我在一起,所以”刘耀文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把表盘举着给严浩翔看,“严浩翔,跟我在一起吧,做我的男朋友。”正好是新的一天的第一秒钟,正好轻轨穿楼,正好刘耀文向他表白。
一切都正正好,在新的一天的第一秒他迎来了自己的爱情。他觉得这美好极了,他的眼皮抖动得极快,眨眼间几滴眼泪就落在刘耀文的手背上,滚烫。他一头扑进刘耀文的怀里,连话都说不出。
“答不答应我啊?”偏偏刘耀文这时候还存心思逗他“嗯?你说呢?”刘耀文是问着的,可是环着严浩翔腰肢的手却越收越紧。“我的男朋友,你说话啊?”
严浩翔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闷闷道“你这样子我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当然没有。”刘耀文就着拥抱的姿势揉揉他的软发,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吸/他的味道“我肖想这一天很久了,乖。”
“我知道,我爱你。”
严浩翔曾经说,他是一个安全感极低的人,既然我选择跟他谈恋爱,那么我就要把我的一切都给他。当时我认为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现在我认了,他就是要我把心掏给他都成。
是严浩翔教会他,爱不是仅仅爱你姣好的容貌,不仅仅是爱你的奖章与功勋,不仅仅是爱你做出的成绩,也不仅仅是爱你温柔上进努力知足的积极模样。更是爱你的淤青,爱你的疲惫,爱你的脆弱,抚摸你的伤疤,拭干你的眼泪,亲吻你不漂亮不完美的地方。
肩头的雪,总是刚拂下就又落个满身。
乖,美好的明天和浪漫的我,你都拥有了。
——
新年快乐,万字甜文奉上。
评论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