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cb676]愚蠢的死法
Summary:鸿璐只需要轻松地去死就好了,希斯克利夫需要操心的可就多了!或者说:希斯克利夫和鸿璐的冰雪世界大冒险。
Note:基于本人的恶趣味写的东西,存在很多设定考据不严谨的地方,欢迎捉虫。
希斯克利夫从短暂的,像要把他劈开一样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就是眼前一白,没有留给他的空隙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当他废了老大劲把眼皮子撑开,发现眼前仍然是白色。
“操。”他一边用手揉着脸颊一边醒来,脸部疼得让他觉得下巴可能脱臼了(虽然仔细的检查结果告诉他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这是什么地方,雪...
Summary:鸿璐只需要轻松地去死就好了,希斯克利夫需要操心的可就多了!或者说:希斯克利夫和鸿璐的冰雪世界大冒险。
Note:基于本人的恶趣味写的东西,存在很多设定考据不严谨的地方,欢迎捉虫。
希斯克利夫从短暂的,像要把他劈开一样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就是眼前一白,没有留给他的空隙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当他废了老大劲把眼皮子撑开,发现眼前仍然是白色。
“操。”他一边用手揉着脸颊一边醒来,脸部疼得让他觉得下巴可能脱臼了(虽然仔细的检查结果告诉他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这是什么地方,雪山还是啥的……”
“我猜是的。”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复了他,即使在这么不寻常的情况下,这个声音却像是一切如常,就像他们正在咖啡馆里进行一次闲聊一样,这让希斯克利夫浑身一个激灵,他不得不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在他旁边的雪地躺着的正是他的同事,6号罪人鸿璐。
现在希斯克利夫逐渐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了。完成他们的定期体检之后,梅菲斯特的走廊出现了新的门。当然了——他没有蠢到第二次干同样的事情,比如再次从这个门溜出去(浮士德提前警告过这一点了)。但意外就是意外,他和以实玛利在这个新打开的门附近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最后可能上升到一点肢体冲突。事情的关键是,奥提斯看不下去梅菲斯特的卫生状况刚拖了地,并且没有准备小心地滑的标志,所以他就这样滑出去了,慌乱之间他好像伸手抓了什么,柔软的棉质的什么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鸿璐的袖子。
去他的。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奥提斯那家伙绝对在地板上抹了油。
希斯克里夫还把自己晾在地上,鸿璐已经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了,从希斯克里夫的正上方看着他对他说,“哇,在没有斗篷和手炉的情况下躺在雪地中央,真有趣。都市的人经常这样干吗?”
“谁他妈的会这样干?”这个不知生活冷暖的有钱人家少爷。希斯克利夫闻言几乎要把眉头拧断了。如果情况允许的话,给他一棒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希斯克利夫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由于太阳高悬,他的眼睛在这种强烈的反射光线下甚至感到疼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雪地和天空,远处也许有几颗耐寒的针叶树,随着风从叶梢掠过,覆盖在树枝上的粉雪便被抖落下来。没有门。即使在雪上旋转三百六十度也看不见他们来时的门。
“你有看见门吗?”希斯克利夫不得不问鸿璐。
“没有,”鸿璐摇摇头,依然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没有门~也许我们需要自己下山了?”
希斯克利夫发出被愤怒的铜牛用牛角顶穿了一样的痛苦悲鸣,他以为经过这些自己多少对这辆巴士有些习惯了,但梅菲斯特上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惊吓事件?
一阵挟着雪粒的风吹来,希斯克利夫冷得一哆嗦,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对于眼下的应用场景来说过于少了。希斯克利夫穿的衣服还是定期体检下发的卫衣,现在想来也许是他们忘记收走了。这衣服穿着是很舒服,他记得自己在讨论中表示过想要穿着这个衣服入眠(但最好不要是在雪地里),是不够耐寒。
希斯克利夫看向鸿璐。他仍然穿着公司的制服,他们常穿的那件,名牌上沾了雪,还没有被拍掉。
“希望我们不要在下到山脚之前冻死什么的……”希斯克利夫小声嘟囔着,但似乎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即使是他的自言自语也被鸿璐听了去,他把食指的指腹放到自己的脸颊上,作沉思状。
“嗯……希斯克利夫穿上我的外套怎么样?也许一件衣服不够,穿两件就足够了?”
希斯克利夫像是被这个空前绝后的蠢主意给震惊了。
“那你呢?在他妈的冰天雪地他妈的冻死?这方案实在是太蠢了。”希斯克利夫直言。
“呼呼,我早想过啦,在那之后只要让管理者把我复活就可以了,否则我们俩可能都会死在路上~”对于想出了一个(极为愚蠢的)解决办法,鸿璐好像很高兴。
“你还真是有奉献精神哈?”希斯克利夫把双臂环抱在胸口。但说实话,他也没能想到其他办法了。
“我觉得那是过誉哟。对我来说,这样比较轻松。”鸿璐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公司制服,外套下像纸一样薄的白衬衫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他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用“今天我要去阳台浇花”一样的家常便饭般的语气和希斯克利夫交谈。“如果我死在路上了,就麻烦希斯克利夫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啦。”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希斯克利夫还是把他的外套穿上了。外套长度到他的小腿左右,鸿璐的外套很长,平时他习惯敞着外套,此刻希斯克利夫选择把它扣起来。这件外衣像伞套一样把希斯克利夫裹起来。试图让希斯克利夫穿上外套是相当长的拉锯,最终希斯克利夫妥协了。他们还有事要做,至少对于希斯克利夫,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为了最终能够活下去,而不是成为两具在雪里埋了五尺深的尸体,他本来应该立刻同意的,他这是怎么啦?不过,如鸿璐所说,两件衣服似乎刚刚好,他原本以为两件衣服也不够,但多亏都市技术,这些衣服看起来是够用了。
希斯克利夫把连帽卫衣的红黑色软帽从公司制服的外套下拽出来,观察着鸿璐的眼睛,他依然笑容满面,青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他之前没问起过这只眼睛的事,但是它在鸿璐感到兴奋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变亮,希斯克利夫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这样真不是滋味。”希斯克利夫说。尽管他以往才是那个要求其他人尽可能动作麻利点的人。而鸿璐听见了这话只是在看着他傻笑。多亏了肾上腺素,一开始受冻的人会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等肾上腺素悄悄地从血管溜走,麻烦就要开始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立刻往山下移动,最开始,希斯克利夫和鸿璐还没有习惯在雪中移动,一切相当艰难。雪几乎有他们小腿那样深,一旦踩下就会陷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这类柔软的东西上,又会打滑。他们的鞋并不是为了防滑设计的。
鸿璐适应新东西还算快。最开始,他刻意保持着希斯克利夫的速度,跟在希斯克利夫的旁边。希斯克利夫走得歪歪斜斜,一脚深一脚浅,鸿璐出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显然这样的建议会被希斯克利夫面红耳赤地驳回。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得太久,很快,鸿璐就落在希斯克利夫后面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希斯克里夫找到了在大雪覆盖的山坡上保持平衡的方法。希斯克利夫逐渐开始用后脚跟着地,像单板滑雪一样下降。
另一个原因则出在鸿璐身上。寒冷好像终于开始影响他了,希斯克里夫能听见鸿璐咬着的牙时不时磕在一起的令人胆寒的声音,以及刻意地吸气吐气,试图深呼吸的声音。
希斯克利夫转过头,看向鸿璐。6号罪人低着头走路,思绪好像在极寒的广袤冻土中和他们此刻的方位一道迷失了,只凭着肌肉记忆向下走着。鸿璐迷茫地抬起头看他,手掌在上臂处摩擦着,也许是希望用这样的动作带来一定热量。希斯克利夫这才发现鸿璐似乎比自己矮上一点,但不太多。他束起的那头高马尾使他们的体积显得差不多,平时泰然自若的举动也加深了这个印象,有时希斯克利夫甚至会觉得他比自己高上那么一点。
“手给我。”希斯克利夫说。鸿璐伸出手,希斯克利夫抓住他的小臂,即使是隔了一层衬衫也能感受到他皮肤的寒冷,以及不受控制的颤抖。据说这种颤抖是人体面对寒冷的自我防御机制,通过肌肉和骨骼的摩擦来产生热量。但在雪地里,他们就像大海中的两片浮萍,面对这种程度的寒冷,产生的这点热量毫无疑问是杯水车薪。
“走了。”希斯克利夫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他握着鸿璐的小臂,把他拉着往前走,鸿璐走得有点磕碰,不住地在希斯克利夫身后喘息着,但可喜的是,他们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也没能持续得太久。经过多长时间了?在雪地行走远比他们所想的更艰难,希斯克利夫的腰开始发酸,小腿也开始麻木,可以确认的是,有些因为他的体温被融化的雪打湿了他的裤腿。更糟糕的是,起风了。原本只是偶尔有微风吹过,现在却刮起了夹着雪片的大风,希斯克利夫只好把衣服又拉紧了一点,他的脸也几乎要冻僵了,皮肤变得干冷,感受着雪片像刀刃一样被刮到脸上,有些刺痛。
从刚刚起鸿璐的手就抖得厉害。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竟然栽倒在地上,差点把希斯克利夫也拖拽到雪地上。
“喂。”希斯克利夫克制着语气里的怒火,他很难不生气,但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对鸿璐生气的理由,他只是对现状感到非常的不满——或者说愤怒——霍恩海姆是怎么说的来着,就像有火在胸腔里无意义地燃烧,最后只能无意义地把原有的东西烧个干净。
“希斯……克、利夫、”鸿璐可悲地匍匐在地上,一只手臂还往前伸着,被希斯克利夫握住。他只能从牙关里挤出句子,听起来仍然如平日里一般温和,虽然是在拜托希斯克利夫,但是听不出任何恳求的意味。就好像只是一个寻常建议。就好像……一切如常。“我、应该是……动不了了……麻烦你……”
希斯克利夫放开鸿璐的小臂,那只手臂就这样垂落在地面上,看上去完全不受个人意志的控制。希斯克里夫走向他,鸿璐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用漆黑的那只眼望着他,希斯克利夫不发一言,帮他把身体从雪地上撑起来,拍掉他胸前的雪,然后背对着他蹲下,将他背了起来。
放在平时,背一个人只是一件小事。在还是很小的小孩的时候,他已经会背着光着脚的凯瑟琳在庄园的草地上行走了。凯瑟琳用柔软的手,快乐的吐息和汗津津的脸环绕着他,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之一。但是在体力被消磨,还处在极其严寒的地点,情况就不同了。希斯克利夫背起鸿璐,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隔着这么多层衣服,仍然感觉到鸿璐在自己背上的颤抖,真不好受。鸿璐拿手臂环绕着希斯克利夫的脖子,下巴靠在希斯克利夫的肩上,微微吐息着。等希斯克里夫终于又找到了重心,艰难地向前移动着,注意避开路上的石块和矮小的树木,他忍不住抬头向前看了一眼——往山下走的道路还在延伸着,好像没有尽头,他们现在的努力有让他们到达哪怕路程的一半吗?他不清楚。
希斯克利夫能感到鸿璐在他背上挣扎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没能成功。鸿璐不能算是话最多的罪人,相反——希斯克里夫觉得自己才属于说话比较多的那类,不过以往鸿璐每每开口说话,想让他闭上那张嘴的想法总是更多一些。现在的情况则不同,情况总是不同的。希斯克利夫想,如果鸿璐能多说几句话就好了,他就不能开个口吗?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鸿璐的颤抖渐渐平息了,希斯克利夫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除了鸿璐紧紧环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他没有任何正常有生命的个体该有的迹象,这让希斯克利夫非常焦躁不安。
“你感觉怎么样?”希斯克利夫问,忍住加上语气助词的冲动,尽量表现得体贴,只是因为这样做他会好受点,作为一个还算有良知的正常人。
“我好多了,希斯克利夫……很奇怪,不冷了,但是也动不了……”鸿璐的声音很轻柔,仍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听到他能说话,希斯克利夫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那就好。之后也向我报告你的情况。”希斯克利夫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像他自己,反而像奥提斯,或者浮士德,或者他们车上那位色彩级收尾人会说出的话,于是感觉很别扭。但是鸿璐不怎么在意,只是轻轻笑了两声,听起来没什么力气,但终于从打颤的牙关下面把发出声音的机能夺回来了。
“嗯……感觉很温暖,很平静,很想睡觉,我也许是困了,希斯克利夫~”鸿璐说,他又把脸往下埋了一些,听起来有些困倦,报告着毫无意义的事情,有些吵,希斯克里夫又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了,或许他果然还是该把嘴闭上。但他能够报告的东西有限,所以聊天也很快停下来了。
“……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希斯克利夫问。
“那种话?”
“在拉曼查乐园门口,”希斯克利夫不愉快地把这个回忆从意识的深层挖出来,“你说你已经准备接受去死了。”
“哈哈……”
“从来没见过自愿放弃生命的蠢蛋。”希斯克利夫说谎了。他只是想知道。凯瑟琳放弃自己的生命,对他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事,想必对凯瑟琳也是。他才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准备好去死,或者说,即使有,这种态度也让他生气。
“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注定的结局早晚都会到来,我们也只能接受呀……”
鸿璐仍然说着蠢话。希斯克利夫不再搭理了。
在再次降临的沉默中行进了一段,希斯克利夫觉得自己一直在使力的小腿和手臂差不多要麻木了,鸿璐突然出声了,他的声音显得很惊喜。“哇。希斯克利夫……我感觉皮肤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别说傻话。你终于出现幻觉了?”显然在寒冷的地方感到被火灼烧并不符合他们的常识。
“所以我并没有被火烧着,是吗?”鸿璐问,但好像他也并不期待回答,只是自言自语地讲下去,“我很小的时候,一间下人的房间失火了,只有一个人活下来,我现在还能记得她的样子。”
“嗯……她是个很好的人,很细心。”
“别说了。”
希斯克利夫打断他。但是鸿璐像是已经听不见希斯克利夫所说的话那样,自顾自地继续着这个故事。
“在那次事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火有时候会烧掉连带的东西……那么大一间屋子,最后什么也不剩。”
“别说了!”
希斯克利夫终于忍不住对他怒吼,鸿璐又吐了几个单词,从背后紧紧地拉住希斯克利夫的领口,衣服领口的布料狠狠压迫着希斯克利夫的咽喉。鸿璐自己多半已经不清楚自己所用的力气有多大了,好在他的体力应该所剩无几,所以这样的举动虽然使得希斯克利夫呼吸困难,但也并非不能对付过去的事。
“希斯克利夫?听说人睡着之后,背起来会变轻……”说完这句话,希斯克利夫领口的压迫消失了,他真的——感到背后的重量轻盈了些许。
“鸿璐?”没有回答。鸿璐在他的背后回归了寂静,希斯克利夫没有时间确认,也不想确认鸿璐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希斯克利夫打了个寒颤,这颤抖由内而外,他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周围的寒冷。鸿璐不再说话,艳红色的太阳悬在视野边缘,天空挤压着脚下的雪地,让希斯克利夫感觉自己其实在一道狭窄的悬崖上行走,使他喘不过气来。希斯克利夫奋力挪动着自己的双腿,此刻他不中用的肌群更是像和地面相连的石柱一样阻止他前进,他感到一阵晕眩,同时一些莫名其妙的担心涌上脑海。
鸿璐要是真是死了,会在他背上被冻成冰块吗?人冻成冰块了会是什么样的?等自己把他放下了,也会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不动?鸿璐的头发垂下,扫到希斯克利夫用来固定住鸿璐的手上,这使他想起干枯的枝条,让人心烦意乱,他的手也越来越难以握紧了……
……
当希斯克利夫的双腿终于也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要完了。什么狗屁建议,最后他们还是两个人都要被埋进五尺深的雪里。他松手了,鸿璐就歪倒在他的旁边,他强忍着把手摸向鸿璐的脖颈,即使手指已经冻得麻木,他也能注意到,没有跳动,也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只有他青色的眼睛还闪着如月亮般的余晖。这下他才确认鸿璐是真的死了。
现在他知道被冻死是怎样的了,先是肌肉和骨骼都控制不了地打颤,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再是失去了对温度的感觉,最后竟然会感到有火在灼烧着皮肤,不是吗?他有些厌烦鸿璐描述得那么详细了。
他几乎是最后一次尝试支起自己,无望地看向已经开始泛黑的天空。紫色的夜幕已经爬上天幕的一角,周围的可见度极速缩小,场景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再过几个小时,被黑暗掩埋,他们就完全完蛋了。真是让人发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竟然能够听到引擎和汽笛的声音——等等。引擎和汽笛的声音越来越接近,这是真的,并不是他出现了幻觉。
在希斯克利夫愣神之际,一辆通体火红的巴士踩着雪飞溅形成的大片尘埃向他行驶而来,不一会儿便横在了他面前,车门缓缓打开。但丁那颗燃烧的钟表头脑袋就这样直直地凝视着跪倒在地的希斯克利夫,浮士德站在他的旁边,随便吧,他们终于有救了。
“不是你的错,希斯克利夫,我听说了,这只是一次意外,你们肯定很不好受,先回车上吧。”还没等他试图开口说话,他们的管理者便说。
他总是善解人意的,即使希斯克利夫总是拒绝承认自己接受管理,但他是一位好上司,毋庸置疑。希斯克利夫咬紧牙关,试图止住颤抖,这样做的结果是,从他的喉咙间溜出一串很长的吐息,他说,“鸿璐……死了,你得倒转一下时钟。”
但丁很惊讶,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鸿璐,希斯克利夫知道他应该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误会了,他不想管。
“先上来吧。”但丁说,并且招呼几个罪人把鸿璐抬回来,堂吉诃德和默尔索接下了这个任务。希斯克利夫上车时看到了以实玛利愧疚的脸(稀奇的景象),他肯定会找她算账的,再然后找浮士德把那狗屁门为什么会消失问清楚,但不是现在。辛克莱给他递了毛毯,罗佳把他像粽子那样裹起来,他在令人麻木的温暖里看着但丁倒转钟表,地上像冻肉一样的鸿璐醒了过来。
“哇,这么说我们成功了?谢谢你呀,希斯克利夫。”这是鸿璐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但肯定离希斯克里夫想要的那句相隔甚远。
希斯克利夫抚摸着静静靠在座位上的他失而复得的球棒,知觉麻木的指腹擦过上面刻着的字母。
希斯克利夫没有回答。
【G27/ALL27】霸道总裁爱上我(1)
文章简介:
作者初次使用繁体转简体功能
有语句不顺畅请见谅
# G27爱情向,其余人友情向
# 总裁Giotto (24岁) x 新鲜人泽田纲吉 (17岁)
# Alpha Beta Omega 设置
# 有OOC
# 架空
# 很多私设
# 纲吉不知道自己父母设置
以下正文:
——————————
「毕业快乐。」...
文章简介:
作者初次使用繁体转简体功能
有语句不顺畅请见谅
# G27爱情向,其余人友情向
# 总裁Giotto (24岁) x 新鲜人泽田纲吉 (17岁)
# Alpha Beta Omega 设置
# 有OOC
# 架空
# 很多私设
# 纲吉不知道自己父母设置
以下正文:
——————————
「毕业快乐。」
祝福声在身旁响起,泽田纲吉看着周遭叫不出名字的毕业生们一一离去,如同对未来抱持乐观态度,再低头盯着手上好不容易得到的毕业证书,陷入了回忆。
时间过得非常快,纲吉垂眸不语。
他记得当初自己只是个就读于并盛中学的初中生,校内附设高中部,透过学校的直升管道成功衔接,就此问题热爱并中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也有给予适当帮助,说是在并中待过的学生比较懂规矩,想继续就读当然欢迎。
纲吉对云雀学长会帮他感到些许讶异,比起自己的好友,他相对的讨厌群聚以及寡言,而云雀只是说了从外头来的学生不懂潜规则,每次都在他面前成群结队,讲久了当然会累。
无缝接轨的不只有他自己,包括了同班同学狱寺隼人、山本武以及古里炎真,还有拳击社的主将笹川了平学长——他是初中时班花笹川京子的哥哥,只是那位女性没有继续留校,而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往一流的学校,目前鲜少联系。
偶然与了平学长谈话得知她目前过得还不错,纲吉笑了一声说那就好,他希望每个人都能享受生活。
纲吉修习高中课程也不是那么顺利,为此他的朋友们向他推荐一位名为Reborn的专业家庭教师,说是经济实惠,纲吉认为自己的预算没很够,但为了自己的成绩着想还是聘请了这位专家挽救他惨不忍睹的表现。
见到面时纲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自称为Reborn的人表面看来只是个婴儿,穿戴黑色礼帽身着西装,让人疑惑他真的是个老师吗?纲吉不想自己辛苦攒的钱白白浪费。
事实证明纲吉的担忧是多余的,Reborn甚至比学校老师教得好,尽管教学方式比较严格,但考试成绩出来让纲吉觉得钱花得值得,虽然是低空飞过,最终还是成功毕业了。
纲吉至今为止的学费以及生活开销都是由他省吃俭用、在学校内打工的薪资支付,由于他毕业的关系,无法再以学生的身份兼职校内工作,他必须得用正常管道入职,或是找份其他工作。
他在外租屋的契约即将到期,必须得赶紧解决支出问题,要不然可能会饿死在路上。
他的朋友们当然知道纲吉至今为止几乎是靠自己维生,据纲吉的描述,自打他有记忆起就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身在何处,养育他的是一位善良的婆婆,但在几年前过世了。
从那时起纲吉必须自力更生,他记得很清楚老者对他的疼爱、教了他多少知识,时不时会带点东西到她的墓前探望,即便他因资金有限可能无法带着花束前往。
知道这些的好友们当然想资助纲吉一些让他更好生活,但纲吉婉拒了,说是想自己再打拼看看,而且那也是大家辛苦攒的钱,不好意思拿,又说了假如自己真的需要帮助会再联系他们,提出建议的狱寺及山本点头默认,他们知道纲吉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阿纲,要一起去吃饭吗?」
「好。」
狱寺与山本向纲吉提出用餐邀请,纲吉记得之后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毕业后见面的次数可能会变少,不像在学校时几乎能天天见面。
他们找了一间价钱亲民、餐点品质优的餐厅共进午餐,探讨着大家未来要做什么。
纲吉表示他还没思考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走,可能会先上网查查,觉得有兴趣就投履历。
狱寺则是说他会继续在便利商店打工,欢迎纲吉有空来找他,服务保证让他满意,纲吉笑了笑说他会的。
山本提出他大机率会继承自家开的寿司店,他对这方面的料理挺有热忱,而且他不想自家独特的味道就此失传,加上他对棒球有兴趣,可能有空会看看比赛或是去打球之类的。
而他从狱寺及山本的口中大略得知了目前不在场的人都选择了什么道路。
云雀学长貌似是继续留在并中,大家都很清楚他热爱校园,有传言指出他还经营着私人财团,只是真实性有待考证。
了平学长决定当拳击课程的教练,未来会抽空回校教导社团的后辈们技巧,让他们能掌握这项运动的精髓,而他的妹妹京子则是继续进修,前往大学就读丰富经历。
纲吉突然觉得大家的生活多采多姿,仿佛只有自己没有规划好未来该怎么走。
用餐完毕后确认大家都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后,就各自解散了。
他想起刚才没听到炎真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就用手机拨通电话亲自询问,对方说是先找些中小企业练功,并且把心目中的名单发给了纲吉让他能参考,纲吉道谢后就挂了电话。
看了炎真给的清单,上头的公司名称让人看了眼花撩乱,但都是炎真仔细评估过的,纲吉决定等等找个网吧查查公司数据,看了不错可以投履历,其中一个原因是家里电脑坏了加上手机电量不足。
找了间网吧坐在电脑前查找那些公司的信息,发现大部分公司征人都是要有大学以上学历或是有经验者,纲吉虽然以前打工过,但他自认自己没有什么专业技能,最多就是打打杂,只能找些无要求的公司投递履历。
或许纲吉有点击送出履历的公司只有个位数间,除了上述提到的需要学历或经验,有些还要求要精通某些技能,纲吉看了看那些公司的介绍,如果那些不是列在必要条件的话那他就会投递履历试试。
途中他又上网搜索了炎真没列出的大公司,同时又在招揽员工的,发现有两家耳熟能详的企业:彭哥列以及米尔菲欧雷。
纲吉先点开了后者的网页,米尔菲欧雷是个食品企业,只要提到这家公司的名字就会让人联想到他们家的棉花糖,这是他们最有名的产品,甜品零食光是他们公司就超过了一半的市占率。
组织的创办人为一名称为白兰的男子,理念疑似是因为他很爱吃棉花糖,所以让自家产线做出不同口感及味道,结果竟一做成名,成了家喻户晓的零食商,有谣言指出他们也有在做军武方面的生意。
这是网上一名网友对米尔菲欧雷的分析,不得不说浅显易懂,不必花费大量时间阅读公司信息。
他查看了职缺信息,没有想像中的各式各样的要求,只有简单的一句:人正常、肯做,就有钱。
纲吉无语,虽然描述简单,但他好像从中看出了苦力的内涵,就这份职缺没有要求能力及学历这点,纲吉还是投了一份履历过去,然后关闭网页。
至于另一家被称为彭哥列的公司,纲吉甚至不需要看分析文章就能讲解他们在做什么,其中一个原因是电视节目常报他们的八卦。
彭哥列算是一家慈善事业,会捐助资金或物资帮助需要的人,是由一群外国人到日本所创立,至今约十年历史,但就名气而言纲吉认为比米尔菲欧雷还有名。
官方网页所写的创办人是一位名为家康的人,但没有相片,创立理念是想让大家生活过得平静美好,出现在大众前的通常是一位称为G的男子,特征是红发及脸上的刺青,只要公司需要发表某些声明就会由他告知众人。
偶尔会由另一位叫做朝利雨月的人主持,依他的说法是G有事无法出席由他代理,总之这两位是走在路上几乎每个人都能轻易辨认出来的人物。
网络上曾经有人猜测家康这个人是否存在,他不像G以及雨月那样有公开的照片,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彭哥列为了塑造出美好形象而创造的虚构人物。
也有人想透过以往发生过的事件找出他的姓氏,再从中找关联者,就能知道那位是谁,但至今为止没任何动静,所以大家更相信那是不存在的人。
即使如此,大众还是不会对彭哥列感到反感,因为他们做过的善事、捐的款项细节都清楚的写在官网,纠结于刚才那点并不是改变彭哥列在众人心目中印象的好理由。
「……真是难以理解。」纲吉嘟囔了一句,明显不解于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就彭哥列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地位,使得很多优异的人想前往他们那工作,有个说法是上司对下属很好,薪水给多且工时不会增加。
他们的三不原则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不走后门、不亏待员工、不欺骗。
尤其是第一点让人觉得这是有原则的公司,毕竟其他企业很多还分成内部与外部人士,就这点来看即使同样在面试,结果早已内定好,要依自己的表现改变情况是很困难的事情。
这项职缺没什么要求,但应征人数比米尔菲欧雷的多了几倍,纲吉抱着一试的念头投递履历——今天是最后期限,明天则是面试日期,如果有通过资历审核不出意外今明两天就会收到面试通知。
对于彭哥列处理资历的速度纲吉认为是非常快的,竟然不需要两天就能整理好心中人选并发出面试邀约,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就是了。
电脑因时间到了关机,纲吉轻叹一声,看了看自己因没电而无法运作的手机,期望能收到那些公司的通知吧。
当天晚上纲吉把手机电量充满后,就收到了米尔菲欧雷发来的面试通知,还有一些他投递的中小型公司,甚至有些时间撞到只能挑一间去,由于最近的一个面试距离现在还有约一个礼拜,纲吉决定思考个两三天再抉择去哪间。
很快就到了隔天,纲吉起床第一件事是查看彭哥列是否有发来面试邀约,但很遗憾并没有,就这点来看纲吉认为自己是无望了,因为他们表定的面试时间是早上,不可能当天都天亮了被面试者还没收到通知信。
手机响了一声,发现是炎真传来了消息,说是毕业照拍太少了想加拍,纲吉心想既然已经没希望了,干脆就与朋友度过美好的早晨吧,顺便找了狱寺山本,他们倒是也很乐意。
到校园各处拍摄他们珍贵的回忆,途中巧遇云雀,纲吉对于在伟大的风纪委员长面前群聚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试探地问了对方要不要一起拍照,出乎意料地云雀没因他们成群结队喊着咬杀,只是站得远远的说要拍就快点。
纲吉失笑,拍了几张照片后向云雀学长道谢,后者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纲吉听了知道他对并中的感情是真的,遇到同样想与并中留下记忆的同学不会多说什么,或许只有在毕业时才会察觉到自己对校园的热爱。
「阿纲,工作找的怎么样了?」认为相片已经足够了,炎真关心道,尽管只过了一天,但他还是想知道好友的情况如何。
「嗯…有收到一些邀约,不过都在一个礼拜后。」纲吉回应,只说了他投中小企业的成果,没提到他投了那两间大公司的事。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认为自己能成功入职的机会低,尽管米尔菲欧雷要他下礼拜去面试,但不代表百分之百能得到职位,尤其是彭哥列今早没给他任何回复,使得纲吉觉得自己是否太好高骛远了。
「恭喜你哈,公司愿意花时间跟你谈谈代表他们应该需要你,我也有收到一些邀请。」炎真祝贺道,他知道纲吉急需一份工作,看来昨天发给他的清单没白给。
发现他们俩收到的某些邀约是同家公司,炎真哈哈的说大家一起努力吧,纲吉没因站在眼前的可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感到不满,笑着应好,毕竟谁录取都是公司由独特的方式筛选,没必要因一份工作争吵。
「既然事办完了,正好又接近中午,」在一旁的山本确认时间,认为大家折腾一早上也饿了,提议道,「要不一起来我家吃寿司吧?我老爸看到你们光顾一定也很开心的。」
「好啊,大家一起去吧!」纲吉随即答应,他的确有点饿了,加上山本家的料理确实美味,能跟朋友们一起去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是午间但天空偏暗,仿佛随时会下起大雷雨,但却无法中断他们想享用美食的兴致。
如同纲吉所希望的,大家一起前往山本家用餐,山本的父亲看到他们光临心情大好,展示俐落的刀法,一盘刺身几秒间就上桌了,说是尽管吃,今天他们这餐由老板招待,不必担心预算。
纲吉当然不会辜负同学家长的好意,撇开经济问题想大快朵颐一番,虽然这餐不必担心花费太多,但不代表以后不用。
「…希望能顺利找份稳定工作吧。」纲吉低语着。
———
「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中意的?」
质问声从一栋高耸的建筑物传出,那是彭哥列企业的大楼,发问者是一名赤发男子,语气疑似不耐烦,要是有名路人看到,马上能认出那是G,还有在一旁坐着的朝利雨月先生、以及一名金发男子。
「没有,这就是全部?」金发男子摇摇头答道,橙金眼瞳盯着G,发型与纲吉的有一定相似度,与纲吉偏柔和的脸部轮廓相比,他的五官更有外国人的尖锐俊俏。
窗外下起大雨,雨声让他的声音有些被盖过,但G还是能听清楚。
「不是,有些经历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阿诺德已经先筛选掉了,」G觉得男人明知故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又戏谑地问道,「你是不是很闲才来跟我们面试新人,伟大的家康先生?」
「不要这样叫我,尽管这里都是知情者,但我现在是Giotto。」自称为Giotto的男人拿起桌上的名牌,里头装著白纸上头写着“Giotto”,让来参加面试的新人能称呼他,命令道,「让阿诺德从那之中再随机挑几个,马上发通知让他们一小时后来,如果还是一样就改天。」
知道这位不为人知的总裁先生还抱持着一点希望,期望今日来的人能让他看着满意。
G叹了口气,他想刚才那群人应该都没意识到,面前的好友就是那位有名的神秘人物,不晓得为何Giotto那么坚持要隐瞒自己就是家康的事实,甚至网络上觉得根本没这个人,他也欣然接受。
明明Giotto贡献足够多,他为对方打抱不平,这就很像做的事都不被别人看在眼里,很想上网说Giotto就是家康。
Giotto严厉的制止G的行为,据他的意思他想过正常的生活,不想出个门还得遮遮掩掩,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G也就默认了,就Giotto的态度,要是他真那么做,或许好友会和他翻脸也说不定。
「行吧,」G无奈地说道,毕竟Giotto的职位是他们这最高的,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阿诺德传达Giotto的命令,又觉得对方毛病很多,吐槽道,「我很好奇你看人的标准是怎么样,刚才那些人还不够好?」
G翻了翻桌上的简历,这是他们公司少数几次公开招人,主要是内部员工得到的待遇非常优渥,让人进来了就不想离开,导致职缺少才出现此现象,所以有很多学历经历优秀的人抢着要进他们公司。
「我们这不缺优秀的人才,但不代表不欢迎。」Giotto回应,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扣扣声,仿佛在思考如何接话,又说道,「只是他们太假了,有些甚至只是刚完成义务教育的人,就学会职场上的谎言,G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公司的三不理念。」
G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三不理念是什么,几乎是倒背如流,不走后门、不亏待员工、不欺骗。
「然而最简单的问题就能看出他们完全照着网络上的面试技巧来,把我们当笨蛋吗,比如问说为什么来我们公司,」Giotto络绎不绝,如同在抱怨刚才的那些人,「为了高薪就直说,在那扭扭捏捏说自己的技能高超,能为公司带来利益,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假吗,都不会对自己隐瞒真正目的感到不好意思。」
G从很久以前就知道Giotto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今天遇到的人确实回复都如同Giotto说的那样,心想会不会征个人还得耗几个月,如果依Giotto的个性来的话。
「老实的人就那么难找吗。」Giotto叹气,想起刚才奇怪的情况继续埋怨,「刚刚雨月问了某些人的第二性别,甚至有Beta说谎说他是Alpha,或者是Alpha想展现自己的气势直接释放出信息素,我是觉得有点夸张了。」
「嘛…只是闲聊一下哪知道他们就…」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雨月无奈地发话,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对方的情况。
他们不会因一个人的第二性别决定是否录用,只是发生了如同Giotto所说的意外,原本的聊天似乎成了判断一个人是否诚实或尊重人的指标。
至于为什么他们能知道Beta说自己是Alpha是谎言,是因为他们在被面试者的座椅上安装了某个传感器,能判断出那个人的第二性别,再由通信软件发到他们的手机,而来人根本不知道,因为设备藏匿得极好不易察觉。
就装设备检测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闲聊,G在心里吐槽着雨月,他没忘记这是当初雨月提议要装的,他跟Giotto没意见也就随着他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们的眼光经常聚焦在你们两个,」Giotto继续未完的话,在场面试官只有他们三个,G的位置被Giotto刻意安排在中间,而他跟雨月在两侧,「因为他们只认识你们两位“名人”,加上座位的关系认为G是决定结果的关键人物,似乎很想讨好你们。」
知道Giotto不喜欢别人因名利接近他,G再次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好友很难搞,这世上真的有满足他要求的人吗。
「还不是你一直坚持,本来应该是你坐这的。」G反驳,怀疑Giotto今天是来看好戏的,「你就这么喜欢试探别人?然后挑不出一个比较不那么夸张的人。」
「我才不要将就。」Giotto露出明显不愿意的神情说着,觉得G好像在怪他,抱怨似的说道,「那是你问的问题不够犀利。」
「不然你要怎么样的问题!?」G听到后当然不开心了,刚才Giotto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没有问来的人任何一句话,事后又埋怨他有问题,G真的觉得Giotto特别难搞。
「我想想。」Giotto思索着,过了几秒说道,「别问工作能力问题了,人老实比较重要。」
「…你自己问。」
「………」
G还是决定把这项重责大任交给Giotto,他刚才已经问够多人的了,他可不想再被Giotto训话说什么问的问题不够好之类的,他哪知道好友心里怎么想的,Giotto沉默宛如默认了。
Giotto原本是想推脱的,但想到等等来的人或许没几个,尤其是这么突然的通知,稍微讲几句话应该没那么麻烦。
刚才拜托蓝宝订的便当已经送到,他决定先跟好友们吃点东西,顺便等候下一波人员到来。
———
阿诺德的办事效率极快,迅速照Giotto的意思,随机挑了约五位经历不怎么样的,由电子邮件寄发了通知:要他们在一小时后到彭哥列大楼的指定地点等候叫号。
纲吉是收到通知的其中一员。
看到通知后纲吉心里咒骂,哪有公司在面试前一小时才寄邮件告知的,而且面试不是早上就结束了吗?心里吐槽着大公司真是随兴,有种你不来是你的损失的含义在。
但这代表他有机会入职可遇不可求的彭哥列企业。
从这里出发到指定地址可能要花30分钟,加上外头在下雨会再拉长交通时间,但纲吉还是决定赌一把,立刻起身,午餐都还没吃饱。
即使不满这家公司的行事风格,但纲吉为了钱还是想试试。
「阿纲,怎么了?」炎真觉得纲吉行为怪异询问,这才刚开始吃没几分钟,他不认为是对方饱了,狱寺跟山本也看着纲吉。
「有面试叫我一小时之后到,再会了各位。」纲吉应道,他收拾着自己的物品,随时要扬长而去。
「哪有这么乱来的公司!?而且外面在下大雨,他们的人是脑袋撞到吗,还是这是诈骗?」炎真看着纲吉作势要离去,加上这不寻常的消息,怀疑是不是假的。
「我如果有遇到给我发这通知的人,我会帮你跟他说的。」纲吉有种即使是诈骗也要试的决意,能尽快解决经济问题是再好不过了。
「阿纲,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就带把伞吧,门口有一把,就当送你。」山本知道纲吉没有妥协的打算,那就只能支持他了,外头天候不佳,记得纲吉没带伞,要他可以把门口的雨具带走,他不希望纲吉淋湿。
「谢了山本,各位之后见吧。」纲吉拿起雨伞向大家道别,每个人都知道纲吉不会改变自己的决策,就不再有反对声,都说如果有事情欢迎打电话请他们帮忙,纲吉点头答应了。
纲吉背着自己的包撑着伞冲了出去,在心中盘算着最快路径,然后搭上了大众运输工具,趁着列车行驶时纲吉再次点开邮件确认详细内容,他有个面试编号:27号。
这是代表前面好几十个人彭哥列都不满意吗,纲吉这样想到,他更加怀疑自己会不会白跑一趟,毕竟很多人都是成绩优异或是拥有丰富经历,他们都过不了考核了怎么可能自己会过呢?
但搭车的钱已经花了,纲吉还是下定决心试试,说不定只是那个时候面试官心情差,实际上录取没那么难。
———
「外头只来了2个。」
「比我想像中更少。」
G在时间快到时确认外面的人数,他知道阿诺德通知了5人,但可能是因天候因素及突然性导致出席人数较少,Giotto跟他有同样想法。
「还不是你搞的鬼。」G白了Giotto一眼,心想好友是不是不知道他这样搞要让被通知的人立刻放下手边事情来这?
「公司形象太好不一定是件好事。」Giotto无奈耸肩,话里意思是指他不怕网上乱传他们突然性发通知的作为,继续道,「问话由我来问,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当作休息,顺便帮我跟外面的负责人说可以让人进来了。」
Giotto对新来的一批人问话如他之前所言,没问到任何专业能力问题,问话像是在闲聊但却是Giotto观察人的指标。
他面试其他人是不看履历的,据他所言不想因外在因素影响他的判断能力,一切以对谈情况为准,他请人自我介绍甚至让他们省略名字、学历以及经历的部分。
但由于资历不那么丰富,有些人出现了言语前后矛盾的现象,可能是不想浪费时间,Giotto当场戳破,还遇到一个试图辩解的,让Giotto心情更加不悦,甚至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Giotto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那两人面试完,不语。
「他们有比上午的人老实点,就总体表现来说我比较满意下午的,可能是早上的人因出身而自傲的关系?」Giotto分享着他的看法,至少刚才的人没出现沾沾自喜的现象,就这点来看上午的人要严重的多。
「算是吧,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人选了,我们已经跟你在这耗半天了。」G如同在埋怨,希望Giotto赶紧做出决定。
「没有。」Giotto诚实回答道,G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黑,疑似要责骂Giotto的任性。
在门外把守的人注意到有一位青年向他奔跑而来,那正是纲吉。
「请问你是来面试的吗?」他试探的问道,纲吉听见后点头,因刚才奔跑而来还在微微喘气。
「可是时间已经过了…」他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出了事实。
纲吉当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可是接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
「拜托了,」纲吉手放上面前人的肩膀摇了摇对方,眼神坚决的说,「我有话想对给我发面试邀约的人说,帮我问一下里头的人还愿不愿意多面试一个人。」
这位员工为难的挠头,发面试邀约的人并不是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在人资部工作的阿诺德先生,但他看见刚才走出来的人表情不太好,知道里头的主管们还不满意,帮这位询问或许不是件坏事。
要纲吉在这稍等一下,他进到室内确认面试官们的意愿,结果是可以,正当他出来想告知纲吉可以进门时,就听到内部传来响亮的男声,喊着,「27号,进来。」
纲吉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仪容,Giotto看见进来的是一位约18岁的男性,穿着不像其他人统一的西装领带,而是穿着不知名学校的校服,不知因雨水还是汗水浸湿了一部分,棕色发丝因水气微微塌了下来,但Giotto隐约觉得对方发型跟自己有一定的相似度。
「你迟到了。」Giotto率先抱怨,他记得他不是要这些人在指定时间到的吗,不晓得怎么有一个人当了与众不同的人。
纲吉并没有读过任何面试技巧,主观性的认为就是跟公司的人聊聊天,听到Giotto的话他当然火大了,他可是立刻就赶了过来,但还被嫌弃?虽然迟到是他的问题。
「是你寄面试邀约给我的?」纲吉坐下,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面前的三位面试官都吓到了,至少这是他们今天见到的,第一个敢用这么直接的语气与他们对话的人。
「是我,怎么了?」Giotto挑眉,想看对方有什么能耐,是他让阿诺德寄信通知的,严格来说是他寄的。
见那位男人得意忘形,疑似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让纲吉心情更激动了。
「你是不是脑袋撞到?」纲吉讲话很不客气,Giotto没想到他会语出惊人,微微睁大眼睛,纲吉继续解释,「这是我朋友想跟你说的,其实我也这样想,不得不说我跟他很合得来。」
「你指哪部分?」Giotto听到纲吉在骂他,想知道详细内容,眼神锐利仿佛盯上某个猎物。
「我吃饭的时候把我抓来面试的这部分。」纲吉答道,他觉得眼前男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形象问题,「我马上赶来这还被嫌慢,哪有公司那么突然的?」
「没吃饱再买一份餐就好,」Giotto明显不知道纲吉有预算问题,道出正常人采取的做法,反驳道,「那是你自己决定要来的,错过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就是经济能力不足才要尽快找工作才来这面试,什么再买一份餐就好,」纲吉听到Giotto话里的理所当然,不满的学着他的样子反驳,「我看你是不懂人间疾苦。」
在一旁的G跟雨月已经傻掉了,这可以说是Giotto最多话的时候了,觉得这位青年参加面试的态度神奇,甚至也觉得Giotto举止开始变得怪异?
跟金发男人斗嘴许久,纲吉才注意到自己面前坐着有名的G先生以及朝利雨月先生,向他们打招呼。
「G先生、朝利雨月先生你们好……抱歉我刚才跟这位Giotto先生吵了那么久。」纲吉不好意思的说,两个大名人在面前他怎么能被一个不知职位的人试探呢?
Giotto眼神越加深沉,一个慈善机构的总裁被说不懂人间疾苦,怎么能吞忍的下去呢?但又不能暴露身份,纲吉的这些话成功激起了Giotto的兴致。
「…你们继续。」G现在可说是害怕极了,他的好友兼公司负责人Giotto用一个危险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叫他别插手,嘴角上扬的弧度让G抖了一下。
「你先自我介绍,跳过名字、学历以及工作竞赛经验的部分。」Giotto对纲吉说,纲吉那番话让他很想找出青年的言语漏洞加以反击回去。
他其实不太想跟这位Giotto先生讲话,人太奇怪无理了,就知名度而言旁边的G跟朝利雨月先生明显更高,但就G的指示他好像也只能听从。
心里吐槽着金发男人连面试别人的方式也不同,至少他没在网络上看过有哪家面试官请人介绍时要略过那些事项。
「一个人打工存钱到现在,会跟朋友联系,从小不知道家人在哪、是谁,目前连吃顿饭都要考量预算问题,不像Giotto先生没吃饱就可以再买一份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纲吉依照Giotto的需求简单介绍自己,话里好像还在讽刺Giotto。
Giotto的目光越发锐利,仿佛只要抓到纲吉哪里有漏洞,就会毫不留情的攻击。
「为什么来我们公司?」Giotto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刚才是不是没在听我说话,我记得我说过我经济能力不足。」纲吉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意思是没钱所以要挣钱。
G在一旁替好友感慨,他终于听到了为了钱而来这个解答,但他觉得面前两人对话实在危险。
内部知情者明白绝对不要跟Giotto硬碰硬,男人都会用头脑不可思议的回路加以反击,无论是理论或是行为,在G看来面前的27号就有这个迹象,这里的气氛是越来越可怕了,尤其是27号时不时会酸Giotto几句这个行为。
G看着自己好友乐在其中的样子,总觉得某些部分很幼稚,心想要是他们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会先受不了,或许会先离开之类的。
「你对我们公司知道多少?」Giotto继续发问。
「只知道彭哥列会救济弱势族群,不知道我有没有符合资格?还有三不理念。」纲吉突然想到彭哥列就是在帮助弱势,自己资金不足不知是否能跟彭哥列申请补助,又说道,「还有就是知道些八卦,比如家康先生的传言。」
「他们说了什么?」Giotto听到了自己的别名,再次询问,但纲吉并不知道Giotto就是家康,其实除了内部人士以外大家都不知道。
「他们说没有这个人,只是彭哥列创造美好意象。」纲吉把网上看到的信息说了出来,那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补充道,「你看嘛,如果他是最高领导人,那为什么都没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们那样想有道理。」
「那你也是这样想?」仿佛搭上话了,Giotto持续追问。
「不是,有个网红说过网络上几乎都是笨蛋,仔细想想有理。」纲吉表明他不是那之中的一员,他澄清,「你们的官网都说有家康这个人了,那就是有,如果没有的话不就是违反你们自己的三不理念?」
「如果官网上的信息是假的,就代表彭哥列是家烂公司,连自己的原则也守不住。」纲吉补充。
「你很有逻辑。」纲吉这段分析Giotto非常满意,终于有个明事理的人了,虽然对方讲话直接,但他就喜欢有话直说的类型,眼睛眯细仿佛找到感兴趣的人。
刚才他还想着这位27号若说他也以为家康是假的,就毫不留情的把人轰出去,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实现。
「你会什么?我指的是专业技能的部分。」Giotto继续下一个问题。
在一旁的G跟雨月很佩服27号能跟Giotto折腾那么久,然后跟Giotto示意他们要先离开,因为实在太恐怖了。
无论是Giotto的谈吐及表情,尤其是后者,G看着好友那“愉悦”的神情,背后疑似有些许黑气,这都是极为罕见的。
他很想问Giotto是否还记得他说了不要问什么,不久前他才说过别问工作能力问题,结果他竟然就自己发问了!?
太不寻常了。
G跟雨月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纲吉觉得奇怪,知道这是要和Giotto先生一对一对决了,这样讲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从进来开始疑似一直是一对一?
「其实我什么也不会,之前只在校内打工,或许可以打杂什么的。」纲吉应道,他没做过什么需要专业技能的事情。
很老实,Giotto在心里点头。
「第二性别?」他继续下一个问题。
纲吉觉得奇怪,这是要试探他能不能胜任某个职位吗?但他也没有要说谎的打算。
「未分化。」他答道,心想是不是彭哥列会优先让特定性别的人担任某些职阶。
Giotto拿起自己的手机确认纲吉所言的真实性,由椅子上传感器传来的消息是:不明。
看来他没说谎,Giotto这样想到。
尽管青年服装不整语气不善,但Giotto认为面谈过后的心情是满意的,就算对方几乎什么都不会,但那份诚实在职场上是非常珍贵的,甚至他有几分钟沉浸于与27号的对话中。
结果貌似已经确定了。
「要怎么称呼你?」Giotto问道。
纲吉觉得奇怪,刚才自我介绍男人叫他别提名字,怎么现在又问起称呼问题了。
「朋友都叫我阿纲,你要的话也可以这样叫我。」他说,没有告知本名,那些事项履历上写得清清楚楚,纲吉想Giotto先生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称呼来形容他。
「阿纲吗,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Giotto若有所思的说着,用他那独特的金橙眼眸凝视纲吉,问道,「你觉得彭哥列是个怎么样的公司?」
「这个吗。」
「虽然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领到补助,但我觉得是家好公司,弱势族群什么的生活一定过得很困苦,能有资金援助一定很幸福吧。」
纲吉情绪没太大起伏的说着,随后闭眼像是在回忆往事。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想我也会希望能让他们过得更幸福吧,但这只是个假设罢了。」
「——记住你说的话。」
「…?」
Giotto的话纲吉无法理解含义,只见Giotto起身像是要离开,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等等…你还没给我个交代!」男人背对着纲吉即将离开房间,纲吉赶紧喊道,他就不能话说清楚一点嘛!?
Giotto以为纲吉指的是面试的事情,了解对方的背景知道他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费用部分。
「——合格。」
Giotto讲出了面试结果,然后人就离去了。
TBC
【城岭】存活千年
*我流的原作向二人……ooc致歉私设致歉,文笔烂饭难吃请自行避雷
全文2w8,含大量人物剖析关系解析,请在精力时间充足且有足够耐心的情况下开始阅读
He,无刀放心吃,这是我流原作向,本质上仍是原作向,如果对人物的描写令您感到不适请退出
最后。。请给我很多很多很多的划线评长评短评!喜欢的话不要忘记点个喜欢推荐~
白岭摁下快门,灰白色的双眸停留在刘箐橙的侧脸,大约是因为镜头聚焦太久,这张照片过曝了,月光下的刘箐橙像是被光晕裹住的神明,看着这样的成片,白岭低着头走到对方面前。
“对不起…刘先生,我给你重拍一张吧。”
“不必了。”刘箐橙阖上双眼,迎着月光进了车里的副驾驶,今...
*我流的原作向二人……ooc致歉私设致歉,文笔烂饭难吃请自行避雷
全文2w8,含大量人物剖析关系解析,请在精力时间充足且有足够耐心的情况下开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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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岭摁下快门,灰白色的双眸停留在刘箐橙的侧脸,大约是因为镜头聚焦太久,这张照片过曝了,月光下的刘箐橙像是被光晕裹住的神明,看着这样的成片,白岭低着头走到对方面前。
“对不起…刘先生,我给你重拍一张吧。”
“不必了。”刘箐橙阖上双眼,迎着月光进了车里的副驾驶,今天的拍摄已经持续了很久,该结束了。
白岭看着屏幕里被亮白色和光晕模糊了的灰发和那双对比度太高下深沉的黑眸,默默摁下了保存。
刘箐橙将在他的相机中存活千年。
这或许是他为刘箐橙拍的最后一组写真了,刘箐橙在昨天批准了他的离职申请。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工位上装作自己很忙,贝俸陵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他工位旁边,将一张解约合同扔到了他桌子上。
“辞职快乐啊,白导。”贝俸陵笑眯眯道。
纸那么轻,在空中慢慢地飘到了他的桌子上,他抓住那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白岭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笑出声来,但他不知为何没有这么做,只是愣愣地看着刘箐橙在上面留下的潇洒签名,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
“没了白导演我们青媒的未来真是一眼就望得到头。”萨米璐从工位上探出身子笑道,时兆缨正在她旁边整理资料,闻言得意地转过脸来看着面色复杂的白岭。
“箐橙哥终于让你滚出青媒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辞职吗,怎么现在笑不出声了?真是懦弱又烦人的吸血虫……还不收拾东西快滚,坐在那干什么呢?”
“哎呀,给白导一点心理准备时间嘛,缨缨别太急。”贝俸陵对着时兆缨比了个安静的手指,时兆缨也懒得跟一个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生活的讨厌鬼说太多,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白岭的反应。
他忽然猛地站起来,拿着那张解约合同就进了电梯,他此刻需要见到刘箐橙,立刻。
电梯门打开,他敲了敲刘箐橙办公室的门,刘箐橙冷淡的声音从门那边传过来。“进。”
刘箐橙微微抬起头,听见白岭特有的脚步声,他的脸上多了两分笑意,“辞职快乐,白导演。”
“老板……”白岭下意识地低下头,手中的解约合同被他捏的发皱,他从未感觉心情这么纠结过。“…这是真的吗?”
“这种蠢问题你要是真的很好奇大可去找律师看看,而不是站在这里向我提问。”刘箐橙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停留在他身上。“我想我们合作的电影在不久前已经杀青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白岭抬头看对方,刘箐橙的嘴角微微扬起,正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他嘴唇颤动两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纸合同意味着什么?他终于摆脱了刘箐橙。摆脱了会毫无预兆攻击他的疼痛,摆脱了压在他背脊上的巨量工作,摆脱了对方永远冷漠的双眼——他内心涌起一股甘甜的喜悦,连忙对着办公桌对面的人鞠躬。
“对不起……一直以来…辛苦您了,老板…刘先生。”
“…收拾东西回去吧,明天为我拍一套写真,以合作的名义,白导演。”刘箐橙终于抬头看向他,刚想离开的白岭愣了一下,目光停在那双平静的黑眸上,仅一秒就移了开来,只好点点头。
“好。”
将其他正常的照片都做好后期发给了萨米璐,白岭看着那张过曝照片,鬼使神差一般地将他拖进了固态硬盘所属的文件夹里。那个文件夹装的都是各种各样他觉得很完美但其他人欣赏不了的照片和影片片段,如今这张过曝的照片显然不符合这两个条件,但他就是将照片拖了进去,直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边碎碎念“我真是疯了”一边将那张照片拖回了回收站。
白岭伸了个懒腰,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白色的光,他忽然感觉有点空虚——以往的这个时间他在干什么?和刘箐橙去处理“不应该存在的人”,帮刘箐橙收拾现场,帮刘箐橙解决尸体,或者陪刘箐橙拍电影,体验身体被切开捅裂的感觉,直到疼痛都已经麻木,他才会死人微活地弱弱问一句“拍好了吗”——对了,剪片,在上述所有事情都没发生的时候,这个点他应该在加班剪片。上一部电影刚结束,是时候构思下一部电影了。
为什么他的时间里刘箐橙如影随形?他不想思考这个问题,给上一部电影的编剧发了消息,这个编剧和他很有共鸣,他觉得可以和对方长期合作。
“《鸢尾》杀青,我想到下一部电影的题材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抬手打下这行字,摁下发送后不一会对方就回了信。
“有空,和白导合作我很荣幸,我听说白导从青媒辞职了?”
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未免传播速度也太快了。他揉了揉自己眉心,继续敲字回复。“是,但是对我没什么影响,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新作大概的框架吧。”
“白导,您知道我是很想和您继续合作的,只是关于钱的问题……我知道票房钱分到您手上就没剩多少了,之前都是箐橙哥全款资助您的拍摄的,那白导现在还付得起我的剧本费用吗…?我不是想为难您…但是如果付不起的话,我也要养家。”
白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内心嘭的爆炸了。他忽略了这个问题,以前在青媒的时候,一向都是刘箐橙出钱,出手阔绰,他不用想其他的事情,只用专心选角改剧本拍摄剪片就行。他的电影一向票房还行,但那些钱一部分给演员一部分给摄影一部分给编剧一部分给……反正都被整个电影团队瓜分,最后到他手上的只剩能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
他现在没有存款,而他不确定《鸢尾》上映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算大获成功,甚至超常发挥,留给他的钱也完全不够像之前一样支撑起整个电影组的,恍然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在青媒就职之前,那时候的他拍片子只能陪着笑去拉各种投资赞助——要回到那样的生活里去了吗?他望着天花板一阵出神,最后还是低头回到电脑面前。
“付得起,明天我就把定金给你。现在我们可以讨论电影框架了吗?”
“当然可以,您这次有什么想法?”
“我想到以相机作为拍摄的主体,相机的聚焦、曝光、拍摄,可以对应人的……”
结果就是两个人聊到了半夜四点,白岭正在兴头上,感觉灵感源源不断从脑中涌出,编剧却是撑不住先睡觉了。于是一腔艺术色彩无处发挥的他只好随手拽了个本子打开钢笔开始在上面手画分镜和灵光一现的隐喻代指,等他后知后觉地听到窗外的鸟叫声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他只好放下笔,打开自己的手机打算定个闹铃就去睡觉。
“七点十五分 叫老板起床”,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闹铃,只好捂着脸叹了口气。刘箐橙霸占了他生活的百分之九十,如今对方离开了他的生活,却依然留下了清理不干净的痕迹。手指一点将那个闹铃删除,他定了个上午十点的闹铃,随后瘫在床上,过度的疲惫很快就将他拖入睡眠的深渊。
他梦见了刘箐橙。
他站在一片纯白之境中,天空是浅蓝色的玻璃,地面是涌起的海浪,海天一色,他站在这茫茫海洋中间的孤岛上,翻起的海水浸湿了他的双脚。他朝身边的墙面上看去,被粉刷成雪白色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是他为《鸢尾》的宣发画的那张海报,如今珍重地被画框裱着,挂在墙面上,顶上还有盏照灯,就仿佛是美术馆被割下来的一部分——他用手抚摸那幅画,画这幅画时的一切感受,兴奋、沉迷、幸福和忧伤,通过指尖涌进他的脑海,仿佛是得到生命的艺术品在向造物主献出自己的一切。
他清楚这里是哪里,这是独属于他的艺术之境,无人可踏足,无人会理解,这里永远只会有他一个人。他在这里是孤独而幸福的,是没有名字却有了万万千千代号的。他在这里绘画、写作、拍摄、剪辑,最后抱住他亲手雕琢的新生儿,揭开现实的帷幕,将孩子置于无数双眼睛面前,无论那些人是高雅的人,低劣的人,如何评价这孩子的一切,他都会一直深切地爱着它——它的名字是《鸢尾》,是《夕阳海》,是《浮沫所留下的》……他从未质疑过他的缪斯在他额头处落的吻,他的眼睛与镜头被祝福过,曾经见过世间最巅峰的演技,最残酷却也最绚丽的死亡,也曾记录下无数个瞬间,他捕捉到的属于现实中不真实的美丽。
他靠着墙坐下,手指留在那幅画粗糙的画布质感上,然而转身,他看到了一个人,安静地伫立在海的最边缘。
是刘箐橙。
跟以往一样,穿着黑色外套,戴着眼镜的刘箐橙,他诧异地看向那个人影,他不止一次做过这个梦,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出现在了这片浅海中。
每一步都掀起一些海水,带着大海的腥气,刘箐橙缓缓朝他走过来,而他的目光晦暗,手从画作上移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不认为在他主导的梦境里刘箐橙还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但本能般的他还是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姿势。多可悲啊,他想到,但刘箐橙只是蹲下身卷起湿漉漉的裤腿,同他一起坐在了画作下方,对方的手温柔地越过他胳膊的防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在现实里没有被刘箐橙这么温柔的摸过脸,似乎他的大脑也运算不出对方实际上的力度,只好像是拼拼图一样将白岭心中其他人摸他脸的力度代入到了刘箐橙身上。他抬起头,对上刘箐橙那双睫毛微垂的黑色眼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没想和对方说话的,但不知为何大脑指挥梦中的他开了口。
“我一直都在这里。”刘箐橙轻声说道,明明那语气里一丝感情都没有,但却让白岭难得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温柔。他将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刘箐橙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大脑制造的这种虚幻的温柔令他感到恶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箐橙是什么样的人。
“我相信你能把这里照料的很好,白岭。”他听见对方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了些他听不清晰的情绪,“呵,你其他方面的确是个废物,但……”
这才对,这才是他认识的刘箐橙。听着对方那声哼笑,他有点苦涩地也笑起来。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才能。”
刺耳的声音撕裂了梦境与现实的交界,他抬起头,急迫地想知道对方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然而白岭猛地睁开眼,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手机尽职尽责地响着铃声,他无力地躺回床上,单手将手机的闹铃关掉。
或许他只是太需要一个人明确的认可他了。上一部电影《夕阳海》一经上映评价就两级分化,一部分人深度剖析每个镜头的暗示,每句台词的隐喻,最终得出结论这是白岭导演的又一神作。另一部分人——好吧,不可否认的是这堆人占大头;他们的统一评价是:拍的什么破玩意,两个小时看下来啥都没看懂。只感觉迷迷糊糊,剧情左眼进右眼出,不刻意去看解析什么都看不明白。对于这种人白岭特地开了个小号给每个人都私发了他粉丝做的《夕阳海》电影深度解析,要不是后来微博限制了他的私信功能,他估计要给每个发评的人都发一遍。
没有审美,没有情操,没有品味,这是新时代的三无人员!想到这他就来气,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人的评价的确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他最受不了别人对他作品的恶评,更何况其中有人甚至开始人身攻击他,说什么“看过白岭之前的几部电影,对这部非常失望,看来是年纪轻轻就江郎才尽了”?一派胡言!他的才能和灵感能支持他拍电影一直拍到死了为止!
但即使如此,出现在梦中的刘箐橙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如果需要一个人来认可他,为什么偏偏是刘箐橙?他恨不得卷铺盖离开对方的生活再也不见,但对方就是那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的外人禁地里,刘箐橙于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的眼睛看向天花板,阳光射进来的放射形图案很有美感,让他想到了跟刘箐橙出去拍照的时候——刘箐橙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是好看的,但他天天进公司面对这张脸,杀人时面对这张脸,处理尸体前面对这张脸,拍摄时面对这张脸,好不容易下班回家了剪片子,素材里竟然还要面对这张脸,长得再惊为天人他都要看吐了。所以他拍摄的重点是用自然的光影或是景物去衬托刘箐橙的颜值,好在他的拍摄思路很正确,没有人会拒绝帅哥在氛围感满分的阳光下或阴影中淡淡地看向镜头这种场景。每次拍完后刘箐橙发个九宫格出去评论都能一瞬间爆满,白岭偶尔点进去看,净是一列列的尖叫和拐着弯的夸奖。那时他还感慨说给刘箐橙自愿当狗,你们这辈子完了,下一秒他就被刘箐橙叫去处理尸体,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连狗都不如,他这辈子完了。
好在现在他辞职了,这辈子还不算太完蛋。电影资金、电影资金……他久违地打开通讯录,划了半天才拨打了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待机的嘟嘟声没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喂?白导,稀客啊。”
“嗯,王总,中午好…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白导的邀请怎么能没空呢,怎么,从青媒辞职后没钱拍电影啦?”
真是一针见血……他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只能干笑两声,“哈哈…您也知道…我没什么积蓄……”
“唉,具体的现场再聊吧,半小时后江洋大饭店,行吗?”
“当然可以,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白岭叹了口气,一边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漱一边脑子里继续想些有的没的。以前在青媒的时候他从来不用顾虑钱的问题,刘箐橙是取之不尽的摇钱树,什么演员费用拍摄费用租片场费用,他一声令下全都有源源不断的钱填进来,而他不用管这些充满铜臭味的问题,只需要用心写剧本,认真拍摄,专心剪辑做后期,待在他一个人的艺术之境里专心搞艺术。刘箐橙虽然时常压榨他去做完全不合理的工作,例如处理尸体,例如当电影素材,例如早上叫对方起床,但他从来没妨碍过自己私自加班剪片。在电影这方面刘箐橙几乎可以说是在纵容他——他想去做什么,他有什么新点子,他想请多大的腕,对方全都默认,就仿佛——给他搭建了一个温室,一个他不用在乎任何外界因素的温室,他只需要做他心中的艺术,这就足够。
但为什么呢。
“我从没怀疑过你的才能。”
这句话再次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将口中充满泡沫的水吐掉,用毛巾洗了把脸,随后开始慢慢的梳顺自己的一头银发。才能吗,这个词似乎和他形影不离,他的粉丝说他是天才,说他是被缪斯眷顾的天生的艺术家,但那些赞美就像是浮沫,明明真实地存在在那里,却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各种原因破碎——他是割裂的个体,由名为“白岭”的普通的、甚至有点失败的人;和无名的、富有天赋和无尽的才华灵感的艺术者组合而成,他对自己的为人处世偶尔会感到沮丧,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艺术”——那是完美的。
从没有人看穿这点,他们夸奖的是白岭,辱骂的也是白岭,从没有人明白——白岭和“白导”根本就是两个存在。他看不起他自己,因为没有能力而卑微示人的懦弱者;看不起所有人,没有任何价值的平庸者;包括刘箐橙,不可一世的思想简单又极端的自大者……但他始终相信着,那份由才华和美丽组成的、在他身体中寄居的个体——那个不会停止创作的个体。
穿上日常的三件套,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下楼坐进驾驶位里发动车辆。江洋大饭店离他家并不远,等他在停车位停好车之后,刚好看见姓王的也从车里下来。还真是巧,他内心腹诽,从驾驶座跨下来,连忙换上一副略带讨好的神情迎上去。“王总,我在这里。”
“哎呀,白导,好久不见呀,上次见你还是在……你没入职青媒之前吧?”王领勇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来来来,别光在这站着,进去点几个菜坐着说。”
“好……”
进了包厢,王领勇随意点了几个菜,又点了瓶白酒,白岭内心暗道不妙,却也只能陪着笑点点头。热菜没上,冷盘和白酒倒先上了,白岭知道这时候自己该做什么,连忙打开酒瓶给王领勇和自己都斟上一杯。倒完后他举起自己的酒杯,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王总,在这里我先敬您一杯。”语毕,他咬咬牙将那杯白酒一饮而下。他今天还什么都没吃,火辣的酒精流进空空的胃里刺激得胃部一阵抽搐,他疼的冷汗直流,面上的微笑却丝毫不变。
“哎哟,还没开始谈事呢,白导这是干什么。”王领勇嘴上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一些,“不是要谈电影投资的事嘛,快快,别站着了,坐下聊。”
“对不起…好的。”白岭坐下,却见对方再次给自己空着的杯子斟满了酒,他握住的双手紧了紧,看着对方缓缓开口道:“您也知道,我从青城文化传媒离职了…我的下一部影片已经有了框架,名字暂时叫《镜中人》,您……”
“哎呀,这些可以等会再谈——我不懂电影,您的专业性我当然是不会质疑的,只是您看您上一部作品……不是说那部还没上映的《鸢尾》啊,我说的是《夕阳海》,我看了!拍的真是不错,很有氛围感,故事也讲得好,不愧是白导的作品!”王领勇眯眼笑道。
“您谬赞了…王总的企业也是步步高升,离不开您的领导和指挥,我只是个拍电影的…哪能和您相提并论。”白岭谨慎地抛出一句重量相等的夸赞,却见对方拿起了酒杯,他心中叹气,也跟着拿起酒杯,二人在空中碰杯,随后白岭短暂地深呼吸了一下,一口将杯中液体饮尽。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再次流进胃里,辣的发烫,胃部又是一阵尖锐爆鸣,他这下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去揉自己的胃,疼痛已经让他头上流了一层虚汗,黏住了他的些许发丝。
见白岭这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虚弱样子,王领勇慢悠悠抿了一口杯中酒液,调侃道:“这么多年过去,白导的胃病怎么还不见好?刘箐橙不给你吃饭?唉,之前跟小朱一起吃饭,他还跟我说刘箐橙虐待你,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有那意思。”
白岭露出一点勉强的苦笑,“您说笑了,王总,青媒很好,刘先生也很好,是我自己决定要辞职的。”
“啧啧,这话也不可信呢,白导。来,再来一杯,我跟你说,胃这个东西你就不能惯着它,多刺激刺激它自己就好了。”王领勇往空了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满杯,“关于这个电影投资啊……白导,我就实话跟你说,我当然是很想给你投的,虽然你前几部片子的票房都还不错,但口碑可就……”
白岭的手微微颤着去拿酒杯,随后像是机械般地递到嘴边一饮而尽。手越是用力就越是尖刺般地疼,他脸色已经有点发黑,但王领勇已经算他通讯录里那么多富豪里最好说话的一位了,它如果连王领勇都拿不下,更何况其他人。他此刻也看出来了对方的恶趣味,不过无所谓,今天他必须拉到这个投资,哪怕喝酒喝到吐也必须成功,不然编剧跑路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王总…口碑没有那么重要,一部电影总是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重要的是票房。《夕阳海》的票房已经突破七千万了,我可以保证《镜中人》的票房不会低于这个数字,您可以自己算一算,您投资了我的电影,能够拿到多少回馈……”白岭低声道,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中气十足地讲话。
——如此自视清高的大导演,如今为了钱不也要跟狗似的跪俯在他面前一杯杯地咽酒下肚摧残自己?王领勇内心舒爽,他当然知道和白岭合作实则没有坏处,以对方的水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亏钱,但他就是想吊着白岭,当初对方进了青媒后就像与世隔绝了似的,平时寒暄的电话都不打了,节日祝福奉承的短信也不发了,他们这堆以前给他电影投过资的富少就像个物件似的被随意扔掉,他一直对此心存怨念。
他将那瓶还剩三分之二的白酒放到白岭面前,“——白导说的也有道理,仔细琢磨琢磨我应该也不能亏钱,那白导起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把这瓶酒喝干净,你的电影我投了。”
这是摆明了就是要刁难他,那又如何呢。酒劲有点上头了,本来就因睡眠不足混乱的大脑愈发地痛了起来,白岭的目光一时间失焦,他伸手去握那瓶白酒,随后毫不犹豫地对着嘴咕嘟咕嘟地往下灌。很辣,很痛,巨大的痛苦一时让他麻木,但紧随其后的疼痛追着他,像尖刺一般刺入他的大脑,刺入他的胃部和五脏六腑,吞下的仿佛不再是清亮的酒液,而是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身体和大脑。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酒被一饮而尽,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酒瓶重重放在桌上,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了,他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反胃感一阵阵地涌上来。
“…白导……有魄力……”
王领勇的声音也听不太清了,他只听到对方的“同意投资”这四个字,随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一个菜都没上,他们间的事却已经谈完了,目送着那个穿着西装的背影离开,他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朝饭店外狂奔出去,在一处角落拼命地将刚刚咽下的酒水呕出,无色的液体再度烧了一遍他的嗓子,带着些许同样灼人的胃酸从喉咙口涌出。他跪在地上何其狼狈地喘息着,白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他感觉心脏猛猛地跳动,似乎就要同样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胃部的钝痛还在继续,他只好用衣袖去擦自己的嘴角——他是如此自顾不暇,以至于有脚步声悄然靠近他都没注意。
一包纸巾被递过来。
他不停地大口喘着气,直到他注意到那只拿着纸巾的手,“谢谢……”他颤抖道,然而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刘箐橙居高临下的黑眸正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他瞬间愣在了原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他很想这么问,然而看着那张平静的脸,无数次、无数次被刀划开身体,被铁棍敲击脑袋,被绳索勒紧脖子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愣了半天,最后只是艰难吐字:“老板……”
“你已经离职了,白岭。”刘箐橙淡淡道,将那包纸巾如施舍般扔在了他面前,他动作缓慢地拆开纸巾,无意识地低头为自己擦着嘴,却又听到对方的声音。“擦干净点,别丢我的人。”
“…我已经离职了,刘先生。”
白岭垂眸,用对方的话回复了对方。他觉得刘箐橙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来看他笑话的。“看吧,没了我你只能沦落到陪酒的地步”,绝对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真不想让他看到啊——刘箐橙突然笑了出声,“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白岭,如果你还没瞎,要不低头看看纸巾上沾了什么?”
白岭低头,这才捕捉到酒液里混杂的鲜红血液,纸巾上也染上了血红色,胃部一直刺痛着,他以前的确有胃出血病史。
那次是因为什么?他和刘箐橙参加庆功会,庆祝《浮沫所留下的》带来的大成功,刘箐橙作为主演、白岭作为导演都理所当然地应该到场,不过那次庆功宴其实有一点失败——不停地有人跟刘箐橙敬酒,想得到几句美言或混个眼熟,刘箐橙当然是一口不喝,他瞧不上这种酒,于是就把自己拽过来挡酒。
白岭扶着自己的额头,回忆着那次的宴会,红酒白酒啤酒混着下肚,虽然那个时候他吃了些东西,胃也没现在这么脆弱,但还是抵不过酒精杀伤力大,他被灌得烂醉如泥,直到所有人都离座了,他嘴里才猛地呕出一股血。刘箐橙当时是什么表情?他看不清,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沉默了很久,随后一边淡淡骂他废物一边帮他擦了嘴角的血迹,这样温柔的对待总是转瞬即逝,对方离开包厢,徒留他一个人在开着空调的冰冷房间里,闻着残羹剩饭留下的油香味。露筋姑很快帮他治好了胃出血,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在意识清醒后去了趟医院,拿了两包调理肠胃的冲剂回家。那些药物确实短暂地起了一阵子作用,只是大概再好的药也抵不过他两三天不吃饭再一顿全都吃回来这种饮食习惯,他的胃还是在他一步步的动作下越发的烂。后来他才知道刘箐橙把那天晚上给他敬酒的人都灭口了,他怎么知道的?他是当事人,刘箐橙只管杀个爽,一切事后都交给他处理,他能不知道吗。出于个人报复心理,他分尸的时候还难得心里夸了两句刘箐橙。
思绪扯得太远,他能感觉到胃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他的小蚊子神在努力为他补血,他勉强站起身来,努力让身子保持平衡,不至于再度跌倒。他想回头看刘箐橙,但不知为何,也许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又或许对方平时散发的气场实在恐怖,他竟然怎么都不敢正眼去看对方,只是垂着睫毛从余光里瞄到一点对方的脸。刘箐橙似乎心情不太好,换做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能感受到,那种隐隐的愤怒,从不在对方脸上表现出来,而更多的化作冰冷的气场爆发出去,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能冷几度。
这种情绪实际上很少见,他家老板——他下意识在心里又用了这个称呼,趁着这是心里话没人能听见,他赶紧改口。刘箐橙一向是一个情绪不怎么遮掩的人,对方跟西封那群人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整理文件,刘箐橙气的都笑起来,语气里添了一丝怒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高兴的时候刘箐橙会露出没什么隐藏含义的微笑,虽然他没怎么见过——刘箐橙的笑大部分时候包含了不同的意思,在纯粹的心情好时露出的微笑,在制作血腥艺术品时忍不住的痴狂的笑,在面对粉丝时自然而然营业出的完美笑容,还有面对他时的——看不清的,似乎承载了什么的,不太单纯却也极尽简单的笑容,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在看一件喜欢的物品,他至今无法解读那种表情真正的含义,而此时此刻,刘箐橙再次对他露出了这种笑容,周身散发的冷气又给这个表情增加了新的含义:此刻的刘箐橙正在生气,而且不是“有点”的程度。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白岭很想如此问道。往大了说虽然他们在杀人方面搭档过几年,但他现在不也卷铺盖跑路了吗?往小了说,你一个大明星每天要干的事多了去了,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每天策划行程都策划的满满的,如今我辞职是没人帮你规划日程了?专门跑过来看我吐血还要莫名其妙地生气,你到底在想什么?白岭内心如此腹诽,二人之间一时无比沉默,白岭有想说的话但不敢说,而刘箐橙则是在思考怎么表达他的意思会更准确一点。
“…为什么不来拉我投资?”他脑袋里其实有很多想法,但最后脱口而出的还是这句。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句话变成敲门砖。白岭从青媒辞职,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绝交到再也不见的地步,白岭拍新电影完全可以再找他投资,为什么不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实际上也不需要白岭说出来,他自己都很清楚——白岭不想和他再有任何接触,况且,他会拒绝。
白岭于他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有才华,踏实能干,弄不死,而且自己手里还有对方的把柄。他们合作拍电影不仅是白岭在蹭他的资源,也是他在蹭白岭的镜头。他很清楚,以对方的实力,就算没有他刘箐橙,优秀的电影照样会大红大紫。他们是各取所需,只不过他取的比对方多。白岭想要一个可以安心创作的温室,那么他就给对方建这样的温室。他想要一个能将他的名字散布得更广的引路人,想要一个合适的搭档,想要一个可以随意发挥下刀的原材料,想要一个可以叫他起床的闹钟,于是白岭就真的给他当了引路人、搭档、原材料、闹钟。
或许一切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在看见白岭的第一眼、在看见白岭拍的第一幅作品,他就已经深知对方身上寄宿的才华是多么的耀眼,他需要这样的导演将他刘箐橙的名字引进影视界,不仅要引进,而且要绚丽完美地宣传,只有白岭能做到——只有被艺术怜爱,被命运因果撕扯的白岭能做到。也许是目光停留在那个黄白色的身影上沉溺了太久,也许是对方的灵魂就是如此令人着迷的存在,他时常盯着白岭看,无论多少人在他身边出现又离开,他的目光不曾分给那些人多少,他将这些宛如剖析的手术刀一般的目光全部献给了白岭,并在切割观测再整合中最终得出了与所有世人不同的结论——白岭只是个割裂的普通人。在白岭剪片写剧本调整镜头的时候他不会上前打扰,闪烁着那样五彩缤纷的银白色双眼,是神的旨意,是星空散发的虹彩,是太阳最炙热的光线,那时候的白岭不是白岭,只是所谓创作之神分裂出的一小块碎片,是一个无比纯粹的、谁都无法为其赋名的灵魂,他正是为这样的纯粹而沉迷,那双无色又极尽斑斓的眼眸,在那时仿佛能绘出繁星银河,何其闪耀,又何其想令人牢牢握在手中。
他或许这辈子没法理解对方画的分镜到底有什么深意,但他始终不曾质疑,那灵魂所描绘的做一定有其合理性和艺术性,是即将被挂上天空的预制星星,只需再多一点的时间和心血就会闪出炫目的光,成为能够指引方向的锚点。
然而脱离了这些时间,当白岭作为白岭存在时,作为一个人类存在时,他也真的未曾把对方当人看过——不过就是他的一件工具,或者说好听点,他养的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就算真的把狗链拴在白岭脖子上对方恐怕也不敢说什么。“你背后好像有个小姑娘呢。”正是这句话开启了迄今为止他们已经长达四年多的缘分纠缠,也开启了白岭给他跑前跑后当牛做马的悲惨工作史。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没有那么大方,不想私有物被其他猫猫狗狗也呼上一爪子。既然是他认定的,他使用的工具,怎么能任由他人消遣欺凌?也正是这样,他看着白岭冲出来狼狈无比地呕血出来时,他理所当然感到很烦躁。有种家养犬被仇人摸了的感觉,虽然不是仇人,但他的家养犬看起来好像痛苦得快死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痛苦,若只是身体上的疼痛,他们俩在无数次拍电影的时候白岭就已经体验过最极致的痛楚,那时那张脸上未曾出现过这种表情——被侮辱、被当做玩物,心里不容他人触碰的禁地被当做谈笑资本,多种多样的痛苦组成了如今的白岭的表情,那是连他都极少见到的,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欣赏?那副崩溃的,隐忍的,令人想要敬而远之的样子,怎么能就这么暴露在他人的视野里?这是对他的亵渎。于是他临时把王领勇划进了仇人的范围里。
他知道白岭有露筋姑,除非受到超致命伤才真的会死,但那个死人——好吧,现在还不是死人,很快就会是了;他并不知道这一点,而且看起来他也很清楚白岭的胃脆弱到什么程度,却依然做出了让白岭喝完那一整瓶白酒的决定,他难道想不到白岭会胃出血这件事吗,在他眼中,白岭大抵只能一边吐着血一边开车去医院求一份救治,多可怜啊,那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若是他没来,白岭恐怕都不会把自己的胃出血当回事。虽然的确对白岭来说这算不上一件大事,但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王领勇做出那些愚蠢的决定之前竟然也不想想白岭的背后曾经站着谁。
“…您不会同意的,刘先生。”白岭沉默了一会,他在思考为什么刘箐橙要问这么暧昧的问题,他认为这是在明知故问,明明他俩对于这个问题都是答案统一的,对方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和青媒说再见实际上在他心中就等于和刘箐橙割席,就不要说刘箐橙绝对不会答应了,就算刘箐橙会答应,他哪怕赔笑脸,将自己的人格尊严一降再降,抽烟抽了无数烈酒喝到想吐,也不会去找刘箐橙拉投资。他对青媒的其他人并没有这么大的意见,他不排斥萨米璐来他家里做客,也不讨厌和贝俸陵出去酒吧小酌,甚至不反感时兆缨拉着他一边骂他一边夸刘箐橙一下午,唯独刘箐橙——他一点也不想和对方扯上任何关系,无论是为了他被压榨的每一天,还是为了刘箐橙耍大牌挂的每个电话,他都不想再和这个世界上最装最小心眼的男人共事。
“哼。”
刘箐橙哼笑一声,看着白岭垂下来的睫毛,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制对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那双银白色瞳眸里有一瞬间的惊惧,但很快就被压下去,变成了黯淡的样子。宛如水晶般通透美丽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果然还是王领勇的错。刘箐橙端详着对方的样子,白岭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因为刚刚的呕吐还残留着一丝憔悴,而此刻被迫看着他的脸,对方的脸上似是无奈,簇起的眉头跟以往一样营造出一种受伤的表情,“刘先生…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离职了……请您、注意距离。”
“你还会回来的。”他轻声说道,“你会明白很多事,其中包括你该如何面对我,白岭。”
留下这句话,刘箐橙松开了手。白岭下意识地低下头,本就不清醒的脑内却被这两句搅得一团乱,于是逃也似的,他低声跟对方道别,“…我先走了,抱歉。”随后就走到自己车里关上车门发动了引擎,在彻底离开饭店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刘箐橙的方向,对方仍然伫立在哪里,静静地看着车窗里的他,面上似乎有些笑容。他浑身打了个寒战,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说有点过度恐怖的地方。
回到家里,王领勇的投资款刚好打到他卡上,他火速给编剧付了定金,此时正值下午两点半,编剧似乎是还没睡醒,迟迟没有回话。昨天到今早就睡了四个小时,虽然大部分的酒精都被吐了出去,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被他身体吸收了,他的脑袋此刻痛的仿佛有铁棍在敲。
刘箐橙的到来多少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然他本来还有点余裕等菜上齐了用塑料袋打包回家吃个半个月,省下来的半个月伙食费或许又能补贴到剧组里。反正现在无事可做,他头疼的什么都做不出来,干脆往床上一躺,打算用睡眠治愈一下酒精对他身体造成的伤痛。
可大概也就是因为他的大脑迷迷糊糊又受酒精影响,他并没有真的睡熟,而是半睡半醒,进入了俗称为“鬼压床”的状态里。
他的眼睛闭着,恍然间却似乎看到了很多画面,手脚丝毫无法活动,只能看着那些他熟悉的人和物伴随着景色一齐扭曲融化又变换出新的景象。昏沉之间他甚至还在思考,吃了过多精神药物的人所看到的景象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如果运用到电影里,后期怎么才能表现出这种幻觉转瞬即逝黏连撕扯的感觉?他的思考没有结果,不如说因为他的身体睡得很沉,他的思绪本身就是断断续续的,他好像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是谁趴在他的床边呢?好像是姐姐,如果是姐姐就好了,仿佛心愿实现一般,姐姐的脸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眼前,表情是熟悉的怒不可遏又带着些厌恶,有力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质问着什么东西。他感觉心脏一瞬间都停跳了,好想说话,想说我们终是重逢了,想说我想你,想说我听不清你的声音,但他已经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只能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原地,用目光描摹着白芮那模糊又清晰的眉眼,这让他忽然想到了定格动画——一种很有趣的表现形式,白芮此刻就像是定格动画里的人,一帧帧的切换都僵硬而持久,像是蜡笔和粉笔堆积起的人物阴影,粗糙而混乱。他逐渐看不清了,白芮的眉眼像是重色用的过多,慢慢糊在了一起,而皮肤和衣服也仿佛是落榜美术生报复社会所产出的作品,变得毫无章法又抽象至极,亲眼看着这一切令他有些难受,就仿佛白芮在他眼前又死了一次,他想去摸姐姐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脸,下一秒苍白的脸颊融化又重塑,像是陶器被摁扁后重新塑型,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头狼尾灰发——刘箐橙,就这么水灵灵地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幻梦中。
怎么又是你?他很想问,但此刻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撕开了外壳,变成了青媒杂物间里的那昏暗的蓝色,他这是躺在哪里呢?应该是杂物间里的那张由各种各样的布和一块废弃海绵改造出的小床吧。说是给大家休息用的,但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剪片的时候会睡。冬天的时候公司总是开着暖风空调,可在大部分员工离开后就会关掉,他半夜剪片的时候身上裹着厚毯子,打一会字握一会鼠标就要把手伸进衣领里暖一暖,不然指节都冻得僵硬,实在是效率感人。剪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他就会失去开车回家的欲望,在杂物间里凑活一晚能睡就行。冬天的冷刺入骨髓,他有一次甚至去刘箐橙房间把对方的外套都偷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加上杂物间的各种布景布塑料布杂乱的盖在他身上,他才总算度过了一个较为恒温的夜晚。第二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刘箐橙的外套不见了,刚好早上萨米璐来上班,他迷迷糊糊眼镜都没戴带着惊恐的气场从杂物室探出个头来给对方吓了一跳,还以为公司里进鬼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想笑,他在青媒的工作时间并非全是枯燥痛苦而令人厌烦的,虽然他的几个同事要么神经要么幼稚要么平庸,他的老板更是神经中的神经,但在那个公司里,在那栋楼里,他的确也记得那么一两件惹人发笑的、还算开心的事。
——啊,说到老板,老板此刻不就在眼前吗。他迷迷糊糊想到,老板,那天那件外套你到底是扔哪去了?为什么之后我去你房间都没找到呢。他看向刘箐橙的脸,笔触有些不一样,一看就不是刚刚那个落榜美术生画的,像是彩铅精致铺色所诞生的结果,他看不实际,只觉得对方似乎都是二维的,像是一个纸片子坐在他的床边,下一秒那黑色外套和蓝宝石吊坠却又无比清晰而真实,他甚至感觉自己只要能伸出手就能拽着那吊坠把刘箐橙拽到他身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刘箐橙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为什么要惹祸上身呢,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他能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做出一万个成语解释,然而此刻看着刘箐橙,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一句话——老板,请不要在灰尘这么多的地方落座……他下意识想开口,不然您的衣服还是要我洗,您的高定西装哪敢直接扔洗衣机,每次都是我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手洗的——他的嘴唇一动不动,他这才再次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不知现实里过了多久,但在他眼前,这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他此刻已经忘记多久之前梦到了谁,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只记得刘箐橙吊坠上的宝石是真品,圆润饱满,采样的非常漂亮,要是有一天有人向他求婚,他希望求婚戒指是蓝宝石的——他喜欢蓝色,蓝色是海的漂浮,蓝色是天的沉淀,蓝色是老板发梢微微浸染的颜色——而刘箐橙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唱着那首对方杀人时有时会唱的安眠曲。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地对我呢,是要杀了我吗?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依然出现在脑海,刘箐橙,你难道不应该只留下别人看不懂的脸色,甩下一两句过于简洁的话,就离开这个狭窄的地方吗?哦,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这么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你的这招对我没用。
一丝自豪的情绪伴随着一点可悲涌起,我能看懂你所有的表情,我能理解你每句话里暗含的意思,现在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明白,这样看起来似乎温和、沉重又带着些期许的表情,是只对我的“不可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表情逐渐变的那么日常,几乎每天都能察觉到你在用这种表情看我,而我从未给这样的情绪赋予名字,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是个傲慢的带着侥幸心理的人、或许还有一丝恐惧吧,毕竟谁都不会把你和那个字扯到一起去,即使我已经无数次察觉了你的心意,我也只是想着——你是多无情又自我至上的一个人呀,如果一定要用那个字去形容你对谁的感情的话,我想那只能是你对你自己了。可为什么,我即使在梦中见到你时你也是这个表情?似乎现实中不久之前就刚见过吧?那是什么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呢——白岭绷紧的四肢逐渐松懈下来了。我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个人看着我的眼神好刺眼,他从心底的未曾尊重过我,这本当不重要,可我看得出来,他也并未尊重过我的艺术,可如今我在做梦呢。既然是梦境,那一定是我的大脑在给我传递什么我一直隐隐间在拒绝的信息吧。
可我刚刚都想到了什么?
就像是刚写下的答案就被涂改带覆盖,是谁在操纵我脑袋里的这个涂改带?啊,这是一个有点傻的问题——当然是我自己,一直欺骗着的,逃避着的,不肯承认的,白岭。
“……你知道我就在这里。”刘箐橙忽然开口了,声音清晰了一瞬又仿佛被大风裹挟,那几个字也尽数被风吹去,只留下一点混沌的残影,“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白导。”
你一直藏在我的梦里?在夸我吗?不是在夸我,只是在夸我身体中的那些会拍电影的部分而已。
他忽然感到很舒服,终于有人夸奖他时明确地在夸奖他的才华,而不是他这个人。刘箐橙是怎么看待他的?对方似乎从来没干涉过他剪片子,而且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做的很好”,只针对他的才能,而不是针对“白岭”这个人。他想起了那次庆功宴,大家围在他身边赞美他,却本质上只是在赞美他这个人,他感觉不到任何欣喜和自豪,酒却是一杯杯地下肚了,最后喝的醉倒在桌面,所有人都走了,刘箐橙除了那句“废物”之外似乎还留下了什么话,他明明就记得,却一直欺骗自己已经遗忘了,那是什么话,是什么他一直拒绝却又无比渴望的——
“白导,祝贺你的艺术达到新的完美。”
是的,是这句话,对方轻轻在他耳边留下的,其本质是什么?是感谢他“完美的艺术”将刘箐橙再次捧到了巅峰,还是纯粹的,只是为他一直以来对一切的否认、思考、再否认,在无数失败品的堆砌下,在愈发成长的审美与眼界,愈发成熟的观念和手法,所生养出的作品而祝福?无论是哪个都不重要了,刘箐橙一直以来都认可着他的艺术,他到今天才正式承认到这一点,这就够了。
他知道刘箐橙也无法理解他的艺术。
——白导。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个人的艺术本就是自我所产生的成品,没有人会理解。
——白导!
但刘箐橙知道,偏偏是刘箐橙知道,偏偏只有刘箐橙知道。他的自我和他本就并非一体。
——白导!!
白岭猛地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直起身来大口喘息,仿佛身体都在颤抖。他好像做了个盛大灿烂的梦,可他在梦中所理解了什么?那一切模糊的话语和文字,仿佛近到伸手可触,又仿佛远到他再也触摸不到。他的心本能地去遗忘掩盖了什么东西,可那究竟是什么?一声喊叫再次传入耳中,他的手里握着他的手机,不知何时编剧给他打来了电话,而他大概是误触了,导致电话接通,编剧正在手机那边大喊大叫。
他停止了过呼吸,在深吸一口气后有些虚弱地开口,将手机靠在了耳边:“对不起……我是白岭。”
“…白导,你怎么听着有点虚?您没事吧,您刚刚接了电话就一直在念箐橙哥的名字,我叫您您也不回我。”编剧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担忧。
“…对不起,我可能是有点宿醉…我一直在念刘箐橙的名字?”他连忙解释了自己声音的原因,然而后知后觉捕捉到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啊,一直在…呃,‘老板…刘箐橙…刘箐橙……’这么念。”编剧清了清嗓模仿着他刚刚缱绻的语气,他听了只感觉刚缓解的头痛又犯了,得亏是他信得过的编剧,要是给别人听到了,他就算出门就要遭雷劈也得把对方灭口。
“…对不起,请您忘记这件事吧……”白岭捂脸一阵无奈道,“做梦梦到了而已,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您收到打款了?”
“收到了,给您发消息您一直没回,这不才给您打了电话嘛。”编剧爽朗的声音传来,看来并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白岭小小地松了口气。“既然钱到位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更进一步的电影情节了?之前我们只讨论了电影框架。”
白岭愣了一下,只感觉脑子一片混沌,没比他睡觉前好到哪去:“…抱歉,我可能要点时间缓一缓,现在是……我们晚上九点再谈可以吗?十分抱歉……”他不可能直说他现在满心满脑只有那一个名字,实在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他或许真的需要缓一缓。
“没问题,到时候您联系我就行。”
“对不起…谢谢您的谅解,九点见。”
挂了电话,白岭长叹了一口气,他浑身都是汗,现在迫切地需要洗个澡。
“贝俸陵,换身衣服,跟我走。”刘箐橙敲了敲贝俸陵工位的隔板,贝俸陵连忙把手机闭屏这才抬头看对方,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的深蓝色橡胶手套,不需要更多解释,他立刻就知道了刘箐橙的意思。他从工位上站起来,心里暗叫白岭辞职了这种事终于还是轮到他了,不过确实除了他也没别人,萨米璐一个专心工作不想沾血的,时兆缨……还没放学,还没写完作业,还没让萨米璐伪造家长签名。他叹了口气,跑去杂物间给自己也找了双合适的橡胶手套,这才拎着老板的铁棍和自己的小刀走到了刘箐橙身边,示意自己可以走了。刘箐橙瞥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摁开电梯直送俩人到了一楼。
开的是刘箐橙自己的车,贝俸陵坐过几次刘箐橙的车,印象里对方一向开车很稳,然而这次车刚满油刘箐橙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他开着车窗只感觉刮来的风扇了他个巴掌,对方开得又急又快,似乎仅有的一点理智就用来等红绿灯了,他被颠的有点想吐,只能侧头去看老板的脸色——可惜他还没有习得白岭的独门绝技,刘箐橙脸上没有表情,他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在内心叫喊这又是哪位巨星惹得他家老板发这么大的火,他平时乐呵呵的就连刘箐橙都敢侃一句,然而现在这个气氛显然他只要开口就会成为老板散火的途径之一,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八字呢,可不能这个节骨点上死了。
车停了,停在一家饭店外面,贝俸陵伸出脑袋一看,江洋大饭店,不太熟的名,刘箐橙已经下了车,他只好也跟着下。
“你去‘牡丹’套间门外听他们在说什么,别被服务员发现了,他们准备散桌了你就先去那。”刘箐橙给他指了个位置,是大饭店旁边的一条小巷,他点点头,窃听这种小活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而刘箐橙交代完事情抡着铁棍就朝着停车场里的一辆黑色车走去,显然不打算跟他交代更多了,他叹了口气,走进饭店对着迎来的服务员打哈哈。“我来找朋友!不用陪不用陪了哈。”
“牡丹”就在一层的最深处,也不是什么顶楼的高级套间,贝俸陵将耳朵贴在墙上,他听力一向很好,何况这是一家没有翻新的老饭店,隔音什么的都已经约等于无——说到底真要和商业朋友谈机密生意的也不会来这种档次的饭店,不是触了老板生意上的霉头,那是怎么回事?他越发好奇起来了,认真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哈哈,那小子被赶出门落魄得很,都来找我了,我就说他是刘箐橙的一条狗吧,人家大明星如今不要他了,他不就只能来退一步来舔我们的鞋了?”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很得意,这个描述……聊的是白岭?事情变的有趣起来了,城岭cp超话小主持人贝俸陵脸上逐渐带上笑容。
“那是,一个破拍电影的,拍的都什么玩意,故作清高的后果,不就是被踩在脚下。”
“明天估计还要拉你们的投资呢,今天我灌了他一瓶白酒他都没翻脸,你们也不用留手。”
“还是你狠,白岭胃病那么严重你不怕他胃穿孔讹你医药费?”
“那小子命硬着呢,何必怜惜!”
“唉……喝酒喝涨了,今天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
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根据他的耳力判断,要走的应该就是那个“灌了白岭一瓶白酒”的男人,贝俸陵这下心里门清了,这是他家老板帮白导寻仇来了,他一边火速跑路一边在心里感叹,老板发的辞职书果然是钓鱼执法,要是真想放白岭走人怎么可能还气成那样来帮忙报仇呢,白岭指定之后还得回来。
去了那条小巷,巷子里没什么光,他手里拿着小刀躲在阴影里,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听见刘箐橙和那男人聊天的声音,且离他越来越近。
“…我也看不上他很久了,王总还真是帮我狠狠出气了。”这是刘箐橙略带笑意的声音,贝俸陵心里腹诽,白岭回来后再说刘箐橙演技烂试试看呢,这演技还不好?
“嗨,这都小事,我可承担不起您的一句王总啊,来来,谈生意还得来这空无人烟的地方。”
听着啤酒肚的男人进了这条小巷,一眼就看到了阴影中的他,“哟,这还有个小孩呢,去去,去别的地方玩去,大人要谈事了。”
“他不用走。”
贝俸陵直起身子,看到刘箐橙抽出铁棍挡在了狭窄的巷口,脸上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笑容。
“什么意……”王领勇话还没说完,刘箐橙抡起铁棍朝着他头上就是一棍,这一棍力气不小,把头骨都敲裂开了,王领勇一下子头晕眼花地说不出话,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眼神都不是很清明了,“…你们、你们干什么!”
“贝俸陵。”刘箐橙抬脚踩住对方的胸膛,唤了一声对方名字,却见贝俸陵还呆呆地拿刀站在原地,他心里一瞬间又涌起了些许烦躁,要是在这里的人是白岭的话自己连名字都不用叫,他只好又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让他别发出声音,什么方法都行。”
“哦哦!……什么方法都行,箐橙哥你说的哈……”贝俸陵恍然大悟,蹲下身下刀割下了对方肚子上的一大块肥肉,王领勇的惨叫还没发出来,这块肉就被塞到了他嘴里,他嘴里塞满血腥的油脂,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一时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样的闭嘴方式白岭倒不会用,回头让他学学吧,挺有意思的。刘箐橙内心默默想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他用力地踩在对方胸膛,直到隐隐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才停下,他收回脚,蹲下身看着快因为疼痛昏死的王领勇。“知道为什么要动你吗?”他隔着手套扯住对方的头发,太短了不好扯,他还是怀念白岭柔软的长发握在手心的触感。“纸和笔,写,遗书格式你们这些人想必很清楚,写你的遗产全部归白岭所有。”
将一个本子和一支中性笔扔到对方眼前,刘箐橙踢了一脚他肚子上的缺口,疼的王领勇又是一阵颤抖,贝俸陵恰在此时也蹲下来,“你写了说不定老板心情好就不杀你了哦,但是你不写你的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你自己也明白利弊权衡吧?”
王领勇大概也是疼糊涂了或是怕死,竟然真的趴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写起了遗书,刘箐橙扛着自己的铁棍,看了贝俸陵一眼,“看着点他,要具有法律效应的。”
“好嘞。”贝俸陵迎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对方一笔一划地写遗书,看着那句“个人财产全归白岭所有”,他忍不住笑了出声,终于在对方写下日期和签名后,贝俸陵拿起那个本子递给了刘箐橙,刘箐橙看也没看就丢到一边,随后对他淡淡道:“我去拿东西,你看好他。”就转身离去。
鉴于他所做的也不过是敲了那人一棍和踩了一下那人的胸膛,他身上并没有溅上血迹,于是他悠悠回车里取了三瓶酒精又回去,大饭店刚好正值快下班,人人都忙,竟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回到巷子里时贝俸陵正在和那将死之人单方面聊天。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惹了我们老板呢,是是是,你没动我们老板,但是你动白导了,你知道白导是老板什么人吗你就评价他,你……哦,老板!”看到他回来,贝俸陵起身迎接,还不忘把王领勇踩在脚下防止逃跑。
“做的不错。”他没有忘记给予员工一些正向激励,他冲贝俸陵伸出手,对方立刻将自己手上的小刀双手奉上。用刀尖抬起王领勇的下巴,他看着对方惊恐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你的这双眼睛留不下,这很公平。”
王领勇嘴里叼着那块肥肉,拼命地摇头试图唤醒屠戮方的一点人性,可惜刘箐橙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人性,他反手握住刀把,随后用刀尖刺入了对方的眼窝——血液喷出,染红了这个深蓝色的月夜。王领勇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悲鸣,却不知道这只会更激起刘箐橙的兴趣,他笑着将那颗眼球完整的剜出来,割断视神经后扔到了贝俸陵手里,贝俸陵仿佛接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拿远了那颗眼球,随后看着老板以同样的方法剜出了另一颗眼球,刘箐橙用沾血的刀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脖颈,引得王领勇一阵颤抖——虽然他原本就抖得很厉害了。
“还没晕,很好。”刘箐橙放下刀,慢悠悠打开其中一瓶酒精,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您请我们家白导喝的一瓶酒,如今还给您。”语毕,他将那瓶酒精从对方血肉模糊的眼窝倾泻般全部倒了进去,王领勇一阵疯狂地抽搐和呻吟,拼命挣扎的样子看的刘箐橙心里舒爽十分,最后对方像死猪一样瘫在了地上,刘箐橙再度拧开一瓶酒精,从他另一个眼窝缓缓地倒进去,又引得瘫软的身体开始蜷缩颤抖,贝俸陵手里拿着俩眼球搁旁边看戏,忽然就被老板的眼神攻击了。
“你刚刚说他们评价白岭?怎么评价的。”刘箐橙不顾身边人疯狂的扭动和挣扎,淡淡抬眸向贝俸陵问道。
“他们说白导是您的一条狗。”贝俸陵实话实说道。见刘箐橙点点头,他接着说:“他们说白导被您抛弃后只配舔他们的鞋,故作清高只能被踩在脚下,他还跟其他人说不用怜惜白导,怎么折磨都行。”
——以上当然不是全原话,贝俸陵自己加入了一些可能会让现在的场面变得更好玩的戏剧性修饰,刘箐橙全听完后又点点头,低头将剩余的酒精全部倒进了王领勇的另一只眼窝里。对方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白岭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们染指他,不仅蠢还十分低级。”刘箐橙淡淡评价道,站起身来只留给贝俸陵一个背影,“把他处理了,人间蒸发的程度,你做不到就别来上班了。”说罢他似乎转身想走,但顿了一下又拐了个弯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我得看着你,你不是白岭。”
贝俸陵听到这句话时正蹲在地上寻思怎么分尸比较好,闻言只是笑着点点头。“是啊,老板,我不是白导。”
白岭用毛巾反复搓着自己浸湿的头发,浴室的热气和洗发水的香气让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将染上潮湿的毛巾扔到洗衣机盖子上,从架子上拿下眼镜戴在了自己脸上,眼前的世界一瞬间清晰,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发尾端滴着水贴在他脸上,竟然还能看出几分美人出浴的姿色——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摇摇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出了浴室他坐到电脑前面,右下角的时间刚好是九点零五分,他向编剧发送了一条消息,“我的脑袋清醒一点了,现在有空吗?”
编剧秒回,看来已经在电脑另一头等待许久了。“有!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构思主角吗?”
“嗯,我的思维方式比较习惯这样了,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想到了男一号,他应该是一个……”
打字的频率逐渐快了起来,白岭时而沉思,时而情绪激动,手指敲在键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月亮在黑色乌云的飘动下时隐时现,屋内没开灯,电脑屏幕映出苍白的光,打在白岭脸上更显得他本就偏白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二人就这样用文字交流,不知不觉指针再次指向了四点,这次编剧倒没有以不回消息示意自己已经昏睡过去了,而是发了消息通知了白岭。
“白导,跟您聊天太愉快了!我现在特别期待正式开拍,明天我帮您选选角,今天先睡了!”
“好,辛苦您了,晚安。”白岭叹了口气,又是这样,他还在兴头上,编剧先撑不住睡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放任自己此刻宛如开闸洪水般的灵感就这样流去,依旧是那个本子,他昨天将它放在了键盘旁边,把键盘推上去,他打开钢笔的盖子开始记录今晚聊天的要点。目光在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和本子上的白纸黑字上移动,一边写写画画,他一边碎碎念:“男主演意志要坚定…眼神,要有经历过风雨的有故事的眼睛…要懂点摄影知识,不能一点都不懂,最重要的……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人景合一……这是重点,标一下……”他在脑内检索着几个符合条件的男演员,刘箐橙再度挤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笔尖一顿,随后钢笔被轻轻放在桌上,白岭用双手崩溃般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不太想承认他想到的第一个选项就是刘箐橙,对方的演技烂的简直在糟蹋他的剧本,但是“意志坚定,有故事的眼睛,懂点拍摄,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这根本就是刘箐橙,虽然对方的拍摄技术纯属跟他搭档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了一点,他主观也不太想承认刘箐橙的脸有多赏心悦目,可客观上他没办法否认对方的确长了张伟大的脸——刘箐橙只需出现一秒就又占据了他的脑海,他不得不重新面对那个自他清醒以来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在他眼中刘箐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和刘箐橙又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对方能够两番三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浮现在他的幻觉里,留下一两句暧昧的话,然后就像现实里一样戳破他的幻梦不留下任何解释潇洒走人。
刘箐橙,一个极度自我主义又傲慢心性凉薄的人,在粉丝眼里的天才歌星,温柔沉稳;在员工眼里冷淡疏离,惜字如金;而在他眼里——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他清醒地将自己沉沦在血腥和暴力里,在面对虚伪的现实时又能瞬间散去身上的血肉苦味化身那个不会出错的完美偶像,这无疑是他的一种本事,白岭做不到这一点,只能一味地将自己的真容藏到内心最深处,不吐露自我也不暴露弱点,谦卑温和地对待每个人,世界上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人发火,因为这样的他实则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当一个人彻底剥去了自己的自我,对外展露的全是虚伪的算计过的演技时,这个人就是一种残缺的生物,没有了“人”最重要的内核,无论是谁都不会将其放在眼中,无论是谁和其交涉过后都会很快遗忘——白岭想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世间的大部分人都愚钝无比,与他们谈论他心中所谓艺术不过是对牛弹琴,这样避免了百分之八十的社交,他也得以把那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作品上。
可是谁占领了他那另外百分之二十的社交?是刘箐橙。
他不想直视刘箐橙的眼睛,那双幽深的,宛如昏暗沼泽一般粘稠又深邃的黑色双眸,每次盯着人看时都仿佛能直达那人内心,剥出所有隐藏的秘密和掩盖的真心;暴露在那样的视线里令他有时感到恐慌,仿佛他作为剪下翅膀的飞蝇外壳被敲碎,里面露出的乳白色蛆虫——他真正的样子,就那样被展示在对方眼前,而对方完全有质问他、强制他露出真容的手段,却从来没对他使用过——那样深刻的目光似乎也是对他独享,他站在刘箐橙身边抬眸看对方时,对方从来没对其他人露出过这种“想要看穿什么”的眼神,包括粉丝,公司员工,还有新的那些西封杂志社的人,唯独在和他共处时,对方会时常用这种眼神看他——可为什么呢?看穿我的内心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只是想要更多钳制我的把柄吗?他时常无声地这样问道,他知道刘箐橙不会给他答案,这些问题只能变成越嚼越苦的蜡油,他在无数个夜晚和无数个瞬间反刍,却不想承认那个已经过分明显的答案——
白岭于刘箐橙而言是特殊的。
他如今终于允许这句话踏入他的思绪,在此之前他刻意回避着,遗忘着,忽视着,那些过于暧昧的话语,那些不需要言语的默契,那些无声无息却真实存在的纵容,那些他在内心将其命名为“可悲”的技能——全都指向了这个结果,这个于他而言过于难以下咽的结果。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能读懂刘箐橙所有表情的人,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不曾理解却始终信任白岭的艺术的人。
白岭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发狠,仿佛在无数个夜晚那铁棍又真实地敲在了他头上似的。是啊,那些噩梦般的晚上,作为“电影素材”而任由刘箐橙亵玩的晚上,他已经在那个时候把世间所有的痛苦都体会过了——无论是被刀穿透身体又接着划开小腹,五脏六腑宛如滑腻的肥肉一样流出来;还是被铁棍敲到头骨碎裂,脑脊液都混着血色从鼻腔里滴出;又或者手臂被几乎砍断,看着对方兴致勃勃地拿着雕刻刀在外露的骨头上雕花——他全部都已经体验过了,允许过了,纵容过了,他甚至学会了从疼痛中汲取一丝兴奋和诡异的幸福,一开始只是因为刘箐橙手上有他的把柄,但持续了这么多年,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面对这些虐待和暴力,他在内心究竟是以什么心态才默认了对方一直以来的暴行呢?
已经什么都想不通了,白岭虚弱地握着鼠标将电脑关机,随后就摆烂般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祈祷在他想通和刘箐橙有关的所有事之前,刘箐橙都不要再来他的梦里了。所幸他的祈祷说不定是被哪个神仙听见了,他真的睡了个好觉,没有梦见任何人任何事,只是纯粹地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可惜这个安稳的好觉没有持续太久。
早上八点,他家的门铃疯狂地响个不停,他本来睡眠就浅,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一样给他浇了个清醒,门外的声音陌生而熙熙攘攘,他家门口此刻应该是门庭若市。
“白导演!请出面解释一下这封遗书跟您的关系!”
格外清晰的女声传进来,白岭起身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什么遗书能和他扯上关系?刘箐橙终于死了?他迷迷糊糊都想得到一开门要面对的十几个摄像头,于是赶紧冲去卫生间洗漱刷牙又将有点炸毛的一头银发梳顺,扎好垂在肩上的辫子,他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露出那副为难的表情开了门。
门口的记者几乎挤进他家里来,好在拦人这方面他以前给刘箐橙当贴身保镖的时候已经练得很好了,伸开胳膊挡住了外面的这一大团人,好几个麦克风都凑到他嘴边,他感觉迎着太阳,汗都快流下来了。“对不起……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但是我…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女记者挤到前面来,将一张复印件递到了他眼前,他百忙之中伸手接住快速阅读了一下——是王领勇留下的遗书,字迹有些潦草但格式十分正式,其中清清楚楚地写道“遗产全归白岭所有”,看起来就差个公章就能具有法律效应了,他的大脑还没理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刚刚凑上来的女记者就将麦克风递到他嘴边,“白岭先生!王氏集团的老总王领勇忽然失踪,生前曾和您一起在江洋大饭店共同出入过,还留下了这封遗书,您对这封遗书毫不知情吗?”
“…对不起,但我的确是对此毫不知情……”白岭叹了口气,“那天我只是跟王总在正常吃饭聊电影投资,王总离开后我才离开,王总后续的行程我一无所知……抱歉。”
“可这封遗书上写的受益人是您,您……”
“抱歉,各位如果想彻查这件案子算是找错人了,我提供不了任何线索……对不起,请回吧。”白岭后退一步,用力关上了门,将一切杂音都搁在了门外。那一侧仍是吵吵嚷嚷,“您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这件事真的与您无关吗?”……许多许多尖锐的声音传入他耳畔,他无力地背靠着门瘫坐下来,将头埋进了自己膝盖中。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好吵……他感觉耳边都起了耳鸣,刘箐橙的身影在他眼前仿佛一闪而过。
这件事是刘箐橙做的,他从看到那封遗书的那一刻就清楚王领勇的“失踪”实际上就是还没查出来的“死亡”,刘箐橙现在在和谁搭档?做的还挺好的,能把杀人现场伪造成失踪,他忽然感到无缘无故的可悲——没了他不也能做好吗?看来他昨天是完全想多了,刘箐橙根本不需要他。
他不知道他在原地坐了多久,这样无意义地赌气赌了多久,门外的声音逐渐小了,最后只剩下脚步声又归于寂静。他昨晚睡前还在想今天起来估计能清醒一点,但刘箐橙淡淡杀了个人就足以让他再度踏进头晕的无底深渊。为什么偏偏要杀王领勇?是为了给他报仇……不,是为了给他看“我在帮你报仇”,他早该料到的,在刘箐橙向他递出那包纸巾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刘箐橙不会允许其他人染指他的工具——为什么你要批准我的辞职?“刘先生…我已经,辞职了。”他喃喃自语道,他以为的解脱如今看来不过是对方戏弄他的新手段,如果刘箐橙当真已经舍弃了他并且完全不需要他的价值,就根本不会出现在那天的饭店外,也根本不会扔下那包纸巾。刘箐橙一向是这样的,对于无用的垃圾就会毫不留情地丢下,而三番两次闯入他生活中的这一切,不就正好说明了他在刘箐橙眼中并非无用的垃圾吗?
——况且不仅不是垃圾,还是要亲自动手杀人为之报仇的存在啊。
刘箐橙,你到底是如何看我的?如果对方此刻就在他面前,他一定要这样问出口,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否定了这个提案,在刘箐橙面前叫他大名,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不对,这只是他以以前的固定思维思考出的结果,而他昨晚已经将二人目前为止建立的一切关系都推翻重建了,如今的刘箐橙、想要看穿他内心的刘箐橙、认可着他的艺术的刘箐橙、为了他亲手杀人的刘箐橙,真的会因为他的一句全名就将他打的半死不活?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想了这么多,也只是在单方面揣测对方而已,他和刘箐橙实际上的对话还是只有江洋大饭店时候的那几句,那时的他还逃了,没说上两句话。
“你还会回来的。”
“你会学会该怎么面对我。”
……他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第一句话的指向性很明显,他现在十分确定他的成功离职不过是一场盛大的钓鱼执法,刘箐橙有意松开他脖子上的锁链,当他真的奔向荒野时才发现曾经当家养犬的日子是多好过,于是他只好又回去——回到刘箐橙的手中,亲手将拴着自己的狗链放到对方手里,至此他才算是从“被迫”变成“心甘情愿”。又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啊,白岭,他无意识地对自己说道,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翻起了通讯录,果不其然那些大老板都已经将他拉黑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王领勇,他这下算是被刘箐橙断了财路了——“想拍电影吗?那就回来吧。”
他无力垂下手,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又被刘箐橙摆了一道,可如今,他还能去哪呢,没有资金,再好的艺术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美丽却丝毫没有实际价值,可他真的不想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到青媒去,他该说什么,怎么面对其他员工,怎么解释自己为期不到两天的辞职?被刘箐橙完全掌握的感觉让他感到耻辱,可那是刘箐橙——别提刘箐橙了!这都只是你内心的一厢情愿!他心中怒斥自己,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进来,他这才仿佛回魂,从门前站起来又坐到了电脑面前。
在想到办法之前先看看以前的存货吧,反正王领勇之前给他打的钱还够他挪为己用坚持挺长一段时间的……他从抽屉里翻出五六个U盘,一股脑地插在了电脑所有外露的USB口上,电脑的运行速度都变卡了。
这段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刘箐橙开摄像头做开头的片段的?他咬着指甲点开那条视频,刘箐橙扶着墨镜摁开摄像头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拍的场景似乎是车内,他甚至看到他自己坐在副驾驶上,脑内一阵运转这才想起来这是当初哪个综艺要求明星拍的一日vlog,不过因为刘箐橙腕太大,后来他说效果不好不想发,节目组也就没强迫他,这些片段就成了废片。
“早,我是刘箐橙。”刘箐橙对着镜头难得露出温和的微笑,他盯着屏幕里那虚伪的温柔看,却见对方将温柔的目光移向了副驾驶上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里的柔和变得更加真实了一点。“这位是我的导演,我的秘书,我的保镖……哈,大家总是能见到他,这是白岭。”
影片中的自己抬眸看向摄像头,略显社恐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家好…我是白岭。”
怎么一股小家子气呢,白岭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后面那段没什么意思,是自己在报刘箐橙的今日行程,刘箐橙开车。他关掉了这段影片,滚轮往下滑却在最底下找到一个加密压缩包。
什么东西……他看着这个以日期默认命名的压缩包,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他自己弄的,那只能是刘箐橙放在这里的了,点击解压却发现还要密码,他大脑宕机一瞬,输入刘箐橙的生日,没打开,鬼使神差一般,他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打开了,他看着压缩包里的那长达十多分钟的影片陷入了沉默。
刘箐橙在他的U盘里藏了个以他的生日作为密码的压缩包,里面是一段十多分钟的视频。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他现在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头晕,于是他决定先不去思考对方做这件事的理由,先看看这个视频是什么。
视频打开,从尺寸来看应该是手机拍摄,背景像是在酒吧——他想起来了,这个酒吧之前有一次青媒团建时去过,是贝俸陵组织的,时兆缨因为未成年没来,他被贝俸陵各种灌酒,最后萨米璐和刘箐橙竟然也加入了进来,结果就是进去四个人,出来时是三个人拖着一个人,被拖的那个是他。他喝断片了,只能听萨米璐的讲述来还原当晚发生的事,刘箐橙一开始有点烦,心情也不好,但最后走的时候萨米璐和贝俸陵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气先出来透气了,刘箐橙倒是在里面待了十多分钟,拖着他领子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愉快的气场——这是萨米璐原话,他一直很好奇那十几分钟里发生什么了,但因为一直没机会问,他后来就渐渐将这件事忘记了。
所以是那天晚上刘箐橙录的像?白岭不禁正襟危坐,咬着指甲的嘴都用力了,摁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
他侧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又雾蒙蒙的,视频录制的很稳,刘箐橙的手出现在镜头中,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出了声。
“没发烧。”
他眼睛微微眯着,没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很明显已经完全陷入了灵魂离体状态。
刘箐橙似乎是坐下了,镜头离趴着的他很近,他几乎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你是怎么看我的?”刘箐橙又说话了。屏幕外的白岭一愣,眼睛离电脑又近了点。
“…至高无上的老板。”视频里的他喃喃说道。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换一个。”刘箐橙淡淡道,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嗯…”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屏幕外的白岭没听清,显然屏幕内的刘箐橙也没听清,镜头离他又近了点。
“再说一遍。”
“…没拿我当人看,但是……支持我拍电影的人,能明白我的…人。”
白岭的大脑轰的一声爆炸了。
他一直以来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骗的很好——他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解开心结,谁知道早在那么久之前,他就已经完全暴露了。像是他专心地盖了个商业大厦,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地基是纸做的,一瞬间理智带着思考能力一起崩塌,他只感觉自己这些年活的太可笑了,可笑而又可悲。
屏幕里的刘箐橙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你算人吗?”
“是啊…我不算人。”他口齿不清道。
“你的才华很漂亮。”
“…谢谢。是很好用的工具…是吧。”
“是,但也不是。”
“你的才华很漂亮。”
白岭下意识地摁了一下后退键,于是刘箐橙那句轻轻的话又被重复了一遍。
“你的才华很漂亮。”
白岭或许很难表述他在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感受,他的下意识动作是捂脸,双手向上抓紧了头皮,他愣愣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心底深处有陈旧的角落的落叶被一片片扫下来,一句相似的、同样是刘箐橙对他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
“白导,祝贺你的艺术达到新的完美。”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白岭喃喃道,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刘箐橙,如果是其他人对他说出这句话,他或许可以和那个人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灵魂爱人。可是那个人是刘箐橙,在无数个血肉苦痛的夜晚,注定了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爱”这个字的存在,正如那“不可名”的笑容。
但他其实也清楚——不可能有其他人,这世界如果有一天有人真正理解了他的艺术,那个人只会是刘箐橙,因为从始至终,认可他的、相信他的、看透了他的割裂的,就只有刘箐橙一个人而已。其他人不过是尊重后敬而远之,更多人只是将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做获取金钱的手段,连尊重都不复存在。
所以只能是你啊,刘箐橙。
视频仍在继续播放。
“…谢谢。”
“你喜欢什么颜色?”刘箐橙饶有兴趣地问。
“蓝色。”
“嗯,理由?”
“…是您发尾的颜色,老板。”视频里的他对着摄像头伸出手,似是撩了一下刘箐橙的刘海。
白岭再度摁下暂停,他感觉他要因为混乱而崩溃了,这时候怎么不谈天空大海只记得刘箐橙的发尾了?酒壮怂人胆也没怂到这个程度吧?他感觉一阵恍惚,原来他看似坚如城墙的伪装早就化作一层纸壳被他自己轻松捅破了。
“…那喜欢这个吗?”刘箐橙又笑了一声。
刘箐橙总是戴着的那条蓝宝石吊坠被取下来,放在了他面前,视频里的他接过那条吊坠,拿到眼前仔细地端详,许久后才缓缓念出一句:“喜欢。”
“总有一天会是你的。”刘箐橙收回了那条吊坠。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实际上就算还有后续白岭也不敢看了,他双手捂着脸,就连头上的耳机都没力气摘,他忽然感觉太无力了,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尽数化为笑话,在酒精的催化下,原来这段感情里一直自欺欺人的只有他自己。他否认刘箐橙的一切,又否认自己的一切,最后拿着虚假的结论自我麻痹,只因为他不愿意接受他和刘箐橙之间一定要染上“爱”这个字。他们是仇人,是上下级,是搭档,是压迫和被压迫,唯独不可能是爱人,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铁证如山,他再怎么逃避也逃不开这个事实——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止是刚刚提到的所有关系了,包括爱人。
天色晚了,他无意识地站起,外面下着小雨,于是他穿上了那件黄色雨衣,将家门钥匙和手机揣进兜里,他打开门,被呼啸的风刮得一阵凌乱,将被吹乱的刘海用手别了一下,他打开车门进了驾驶位,雨衣上的小雨点略微浸湿了座位,他却也无心看管。只是关上门,发动引擎,朝着一个地方开去。
他想见刘箐橙,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只要去了那里就能见到刘箐橙。
路程不远,他很快就到了,回顾四周,在两天前,同样是深蓝色的月夜,他在这里为刘箐橙拍下了“最后一组写真”。而他下了车,看见墙边靠着一个人,留着灰色的狼尾头,穿着黑色的外套,带着一副墨镜——他张张嘴,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看着那个身影,他忽然感到有眼泪想流出来。
“白岭。”他站在原地没动,刘箐橙倒是先出声了,对方的睫毛微微垂下,眼神平静地看向他,他却从那样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温柔。
“…老板。”他喃喃开口,雨滴滴落在他脸上,他伸手去擦,温热的泪水却和雨水混在一起,怎么也擦不干净。
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没有雨水能够再滴到他身上,刘箐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看到他擦眼泪的样子却也只是哼笑一声,“见到我很恐怖吗?白岭。”
“不是……老板。”终于止住了眼泪,白岭抬头看刘箐橙,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对方,没有遮掩,没有逃避,他愣愣地看着对方,描摹着对方的深邃五官,反倒是刘箐橙垂下了眼,将伞柄塞到了他的手里,托住了他的手。
“…我果然离不开您,老板。”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脸上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不止是为了那些被拉黑的富少,被断了的财路,还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真挚的赞美,唯一能支持他走下去的人。“我想我也学会……怎么面对您了。”
“那很好。”刘箐橙低垂睫毛,将一个指环缓缓推进了白岭的无名指,蓝宝石闪烁的绚烂光芒让他一时没移开眼,不知是在看戒指还是在看戴了戒指的那只手。他握紧对方的手,微微笑了笑。“…欢迎回家,白导。”
白岭察觉到指间冰凉的触感,先是不可思议,随后怔愣地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如此相似的水蓝色让他后知后觉地去看刘箐橙脖子上的吊坠,果然发现那颗原本椭圆的宝石被削成了水滴形,至于被削去的部分去哪了,这个答案非常明显,他的目光移回自己的无名指上,他明白这并非传统的“求爱”,而是“标记所有物”的意思,刘箐橙不会当爱人,但是他会当主人。很巧,白岭也没有所谓“爱人”的根本,他学不会爱自己,更别提爱别人。如果只是纯粹的低头依附就能得到温柔的话,他更愿意当那样的人。
“…嗯,对不起…以及,谢谢,老板。”
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走进青媒时没人说话,萨米璐露出一副“我就说吧”的笑容,贝俸陵也是一阵“我们都懂”的笑容,只剩时兆缨对于白岭带薪放两天假还起名“辞职”这件事非常愤怒,但在看到老板水滴形的吊坠以及白岭无名指上那颗颜色一模一样的蓝宝石戒指时,他只感觉天都塌了,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呈魂飞魄散状态瘫在工位上。
白岭另一只手拿着文件夹,一如既往地絮絮叨叨:“老板,你今天的行程大概是……”
刘箐橙安静地听着,脸上还带着微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等白岭汇报完了他才淡淡道:“早上的那个采访推掉,你跟我去野拍。”
“…?”白岭意味不明,但还是应道:“那老板我们可以提前先去您想去的地方准备了,照片您想用作什么用途?微博九宫格?我去拿一下相机……”
“随意,拍了再说。”
刘箐橙松开对方的手,看着白岭去工位上鼓捣相机去了。贝俸陵恰在此时凑到他旁边,“老板,您拿下了?”
“嗯。”刘箐橙似乎不想做出更多解释,白岭调试好了相机就搂着白岭一起下楼去了。
而等到这俩人开车走了,时兆缨才发出一声尖锐爆鸣,从工位上猛地站了起来。“你们两个!都瞒着我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贝俸陵和萨米璐相视一笑,谁也没说话。
将镜头对准阳光下的刘箐橙,白岭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了对方本人而非镜头上,聚焦的时间太长,当他摁下快门时,这张照片过曝了,等回过神来他将刚刚那张照片保存下来,随后眯起一只眼,认真地调整着焦距,背景是虚焦的湖面,闪烁的粼粼波光变成光晕将前景伸手摘花的刘箐橙衬得极其美丽,再次摁下快门,这完美的一幕被记录了下来,他睁开双眼,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如何?”刘箐橙凑过来看照片,白岭却是轻声念道。
“老板……我会死去,有一天,您也会死去,鲜花将堆满我们的坟墓。”
刘箐橙挑挑眉,他轻轻去勾对方的手指,白岭没拒绝,握住了他的手。
“…但只要我的快门按下,维持着这样的心绪……”
你将在我的相机里存活千年。
你会在我的每个快门里,每个镜头里,每个换场里,存活千年。
即使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死去,即使世界上最后一场你出演的电影也结幕,你的痕迹也不会被抹除,名为“刘箐橙”的自传戏剧将永远不会结束,你将一直闪耀,一直维持着最完美的姿态在舞台上存在。
你是一场盛大的美梦,这场梦不会有醒来的那天。
——对于你来说,这是否就是最好的告白?对于追寻“自我”和“完美”的你来说。
我将为你的名字附上“永恒”。
——存活千年 END——
【昆夜】意外之喜(下)
Summary:
情窦初开之际,偶然促成心动。
上文见合集
幸亏有鬼点子多的什伊树,在蛋糕吃完后又煮热巧克力液做出更多的脆皮香蕉,这才堵住了大喊大叫要求龟儿子们即刻亮相的雷克的嘴。而就在南瓜饼干都快被众人消灭干净时,换好衣服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Everybody! It's showtime!”
怪叫着的代理队长一马当先将人推入充当舞台的客厅,彩色的灯台像是聚光灯一样照出面色迥异的两人。
“哦哦!这不是相当不错嘛!”
修身长裤配白衬衫,搭上精致的浮游石耳饰,若不是有经典的船长帽,根本看不出来是海盗打扮,完全是...
Summary:
情窦初开之际,偶然促成心动。
上文见合集
幸亏有鬼点子多的什伊树,在蛋糕吃完后又煮热巧克力液做出更多的脆皮香蕉,这才堵住了大喊大叫要求龟儿子们即刻亮相的雷克的嘴。而就在南瓜饼干都快被众人消灭干净时,换好衣服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Everybody! It's showtime!”
怪叫着的代理队长一马当先将人推入充当舞台的客厅,彩色的灯台像是聚光灯一样照出面色迥异的两人。
“哦哦!这不是相当不错嘛!”
修身长裤配白衬衫,搭上精致的浮游石耳饰,若不是有经典的船长帽,根本看不出来是海盗打扮,完全是个贵族少爷。昆阿圭罗阴沉着脸,鞋跟不耐烦地敲打地面,对这种像是围观珍奇神水鱼的场面万般嫌弃。
反观姿势比较拘谨的夜,看上去只是多披了件绣有星星的长袍,却一直用宽檐的尖顶帽遮挡着脸。身为魔法师的他手中握着木质法杖,顶端镶嵌的水晶球里充盈神水,散发莹莹的微光。
一眼发现亮点,安德罗西不爽地指出海盗缺少的核心配饰,“咦,我准备的眼罩呢?”翻出一个白眼表示对她审美的嗤之以鼻,完全不想回话的昆此时正悄悄用余光观察身旁的人。
见捉弄不到昆,安德罗西便将注意力转向另一人,“夜!你一定是乖乖戴上了吧?快给大家都展示下!”昆一手拦住挂起邪恶笑容靠近的吉黑德公主,而空出的另一侧袭来的神水却让夜措手不及。等不到揪出罪魁祸首,他条件反射用法杖也射出神水勉强挡住攻击,而在两股冲击中帽檐纷飞,暴露出藏在其下的秘密。
众目睽睽之下,脸有些泛红的第二十五夜与平时相比并没有大不同,除了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更衬得脸小巧了许多。这副模样格外文静乖巧,配上青涩的表情仿佛回到最开始测试层不谙世事的时候。他不自在地又推了推镜框,本来就很大的圆眼睛在烘托下显得更加明亮,“我总觉得很不适应,看起来真的不奇怪吗?”
“没有没有,不如说这身打扮非常搭!”捧场专家吉王男毫不吝啬地比出大拇指,他扶了扶头上的假螺丝称赞道,“昆和夜两个人都很帅气哦,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进入game time!锵锵锵!”
掏出早准备好的纸牌,他信誓旦旦表示聚会的高潮就是玩游戏,于是抓住所有人围坐成一圈。在背景的各种不满声讨中,吉王男作为主持人大声宣布比赛就此开始。
在一阵讨价还价的商量下,最后决定以国王游戏开场,毕竟一开始就胜负心太强可不好。主动担当洗牌的角色,什伊树秀了一把帅气的切牌技能,代表“国王”的红桃K在一瞬闪现,被多双眼睛精确捕捉。
大家说说笑笑开始抽牌,轻松的氛围被一声大叫打断,“本公主今天真是好运!”摆出胜利姿势扔出纸牌,安德罗西扫视装作很忙的同伴们,锁定那个一整天都和她不对付的家伙,果断下达自己的命令,“黑桃5和红桃3亲一口。”
缓缓放下牌的两位搜索者一个憋红了脸一个摸头装傻,在朋友们的起哄和安德罗西的大笑下,反应最快的什伊树迅速拉起哈驰的胳膊,憋住气在手背碰了一下。
“下·一·轮!”恶狠狠瞪向看上去对结果并不满意的吉黑德大公主,哈驰怒气冲冲地抽牌,接着迅速甩出国王,“梅花8对红桃A表白。”
“哈?”扔下梅花的阿娜克站起身,与咬牙切齿的安德罗西对上视线,她先是一脚踹向武士被躲过,这才不耐烦地面对名义上的姨妈。“怎么,好侄女开不了这个口?”挑衅的态度让小公主没好气地回嘴,“我只是怕你在大家面前出丑老阿姨,”她顿一顿,“你是我除了爸妈之外最喜欢的,就这样。”
在“阿娜克酱你果然很喜欢爸爸~”、“这算什么表白啊,给我认真赞美本公主!”、“啧,真是厚颜之人,这样都不害臊”、“够了都给我滚开”的打闹中,众人逐渐放开,游戏渐入佳境,而国王的要求也越加具体和夸张。
纵观在场的人里就剩夜一人没被选中过,即使多智如昆也被迫唱了几句情歌,而在吉王男差点被鳄鱼夺走初吻的大哭中,夜最终还是不幸中招了。尽管他一直在避免抽到国王,也提防别人看到自己的牌,没想到还是撞上了玩得太嗨的好友枪口上。
“嗯哼~方块J壁咚黑桃Q吧~要贴得很近,保持半分钟!”发布完看似仁慈的指令,什伊树正要叫出锦囊定时,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等他感到背后发冷再扭过头,立即收获杀人般的一瞥。
“那个,亲爱的昆,我只是,意外抽到了你哈哈……”直觉自己小命不保,他迅速躲到夜的身后,用披风挡住颤颤巍巍的小身板,却感觉气温更是下降了好几度。
轻拍毫无队长风范的搜索者安抚道,“昆先生就不要怪伊树先生啦,愿赌服输我是黑桃Q。”在牛皮糖甩起面条泪就要粘上来之前夜果断躲让,他理了理衣袍与昆眼神接触又迅速分开。走到墙边大方转过身,夜又扶了下眼镜,见昆动作有些磨蹭,逐渐撇开尴尬反而打量起换上新装扮的挚友。
不知不觉昆先生又比自己高了一些,十大家族的基因真是令人羡慕呀!从挽起袖子的胳膊能看出锻炼的痕迹,昆先生平时工作这么忙,莫非是在半夜里加练?波道使的思绪发散得越远,不知不觉身前的阴影越来越重,直到呼吸拂在额头上痒痒的,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已不过半臂。
似乎是在房间里的拥抱还不够,有一种渴望亲密触摸的欲望在此时又被游戏重现了。昆俯身靠近,鬓边的碎发落下,深色与浅色的发丝纠缠。心跳声被放大,湿热的空气通过呼吸交换,陷入一种粘稠而安心的氛围。
“夜……”压在右耳边的手指轻蹭脸颊,微凉的体感提醒他仍处在公众场所,夜张嘴想说些什么,意外地眼前突然一黑。
摘下帽子和圆框眼镜,两人之间再没任何物体分隔,昆抬手挡住周围窥探的视线,鼻尖轻点将额头相贴。“时间快到了。”微不可闻地发出叹息,果断抽离的灯台御守指向早已超时的锦囊,摆摆手喊出下一轮。
额头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连全身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发烫,没有理会同伴们的调侃,夜心不在焉坐回原位,内心充满了对那样纯粹信任的留恋。
下一次吧。
见昆若无其事继续加入狂欢,夜默默将私心隐藏,也将自己投进欢乐的气氛中,毕竟今夜还漫长着呢。
这是他人生过的第一个节日,以后会有更多的意外之喜在等待他吗?
夜不清楚,但他相信与朋友们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
END
【昆夜】二次婚礼01
简介:威傲来重伤醒来不仅被黑心组织扫地出门还多了个已婚丈夫(?)的故事
夜:不要给黑心企业打工
*cp:向导昆X哨兵夜,有轻度ooc
*虽然说是哨向,但是很多东西都是我瞎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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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全身被湖蓝色羽毛覆盖着鸟儿在教堂的时钟上落了脚,它抖了抖身子想去梳理自己的羽毛,刚张开嘴衔着的宝石却掉了下去。与此同时教堂内这次举行婚礼的新人有一些奇怪,牧师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虚汗。
举行婚礼的新人是一对男性,其中一个黑色裹了全身双目紧闭着被担架抬到婚礼现场,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有一头红色长发面无...
简介:威傲来重伤醒来不仅被黑心组织扫地出门还多了个已婚丈夫(?)的故事
夜:不要给黑心企业打工
*cp:向导昆X哨兵夜,有轻度ooc
*虽然说是哨向,但是很多东西都是我瞎掰的(。
------------------------------------------------
一只全身被湖蓝色羽毛覆盖着鸟儿在教堂的时钟上落了脚,它抖了抖身子想去梳理自己的羽毛,刚张开嘴衔着的宝石却掉了下去。与此同时教堂内这次举行婚礼的新人有一些奇怪,牧师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虚汗。
举行婚礼的新人是一对男性,其中一个黑色裹了全身双目紧闭着被担架抬到婚礼现场,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有一头红色长发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男的嘴里咬着根棒棒糖表情严肃到阴沉。若不是没有白布盖着脑袋,牧师都要怀疑他们是来奔丧的。
另一个蓝头发的是孤身一人,他直接坐进了观众席里也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只是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举手投足很有贵族气质,人也穿得光鲜亮丽,不过好看是好看,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结婚的,牧师觉得他离开教堂后可以直接去上T台。
两位新人之间隔了半个教堂那么远,谁也没想要先去亲近谁。虽然其中一个是不能,另一个就很明显了——没有兴趣,这两人不论从服装还是站位上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看怎么像没有爱情的包办婚姻,虽然男男包办婚姻这点比较奇怪,但就算他们再奇怪,给出的钱也很高,牧师慢吞吞地背着他一成不变的台词。
当他念到交换戒指时蓝头发的直接把准备的戒指抛了过去,对面也是同样把戒指抛了过来。剩余的部分全程都是蓝头发的一个人在回答,但他看起来适应性良好,牧师感觉就算给他只公鸡,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走完全场。
随着时间过去,婚礼缓慢进行到了重要部分,“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亲吻彼此了。”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下来,牧师为自己生硬的转折第三次去擦额头上的冷汗。
半分钟后,那个蓝头发的人看起来非常不情愿地走了过去低下头在沉睡着的人的黑发上留下一吻,整个过程非常快,不仅如此他起身后还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嫌弃几乎要凝成实体。
牧师抓紧时间念出那句,这是昆·阿圭罗·阿尼亚斯及他的夫人、……伴侣久·威傲来·格雷斯,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祝福。我现在宣布婚礼仪式礼成!他最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感慨烫手的钱真是不好拿,然后火速从礼堂两边的小道离去,将现场留给了这些看起来他哪个都惹不起的人。这次奇怪的婚礼让这位牧师记住了阿圭罗和威傲来这两个名字,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很久以后的一天他又为这两个人主持了一次婚礼,不过那时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威傲来身后的夏镇成从婚礼的开始到结束期间不知道咬碎了多少根棒棒糖,在看到昆掏出手帕的那一刻他出离愤怒地跟拦在身边的人说,这臭小鬼,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傲来是让他亲的吗?!!!
镇成,冷静。红发的向导说。
你还想不想救威傲来了,她补充道。
夏镇成被她劝动了那么一秒,但心里还是很不爽,他调转枪头面向花莲埋怨说,如果不是你不行……
……怪我咯?花莲在心里吐槽了他,但想到之后夏镇成还要为这种日子抓狂很久,她就懒得去跟好像被臭男人轻薄了女儿的中年老男人计较了。
他们也没有想要藏着声音,昆自然注意到了,看过来的眼神幸灾乐祸得很,虽然他们短暂的结盟了但对于给看他不痛快的人找不痛快昆还是很乐意的,这也直接导致夏镇成觉得手更痒了。
这个拱火是双向的,两边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花莲看看毫不收敛的昆,又看看还躺在担架上无知无觉、人畜无害的威傲来,她默默地想也许跟昆的联手不是个很好的主意。
你自求多福吧,我的神。她对着沉睡中的威傲来说。
即使夏镇成心里对这场荒谬的婚姻充满了不满恨不得立马走人,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得他来,他对着已经走到教堂门口的人说:“昆家的小子,你想要的应该也得到了。傲来醒来之后,我们会将他送过去,也希望你能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诺言。”好好地几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
虽然现在所有都在塔的管理之下,但是婚姻体系却保持了极大的自由。只要是认证已婚了之后至少一年内塔将无法再干涉你的婚姻。
半个月前哨兵威傲来遭到重伤陷入昏迷,他的精神屏障整个碎裂,精神图景岌岌可危帕格派出了所有隶属的向导也束手无策,甚至低等级的向导会被他的精神游丝反伤。S级的哨兵再珍贵,也不能一直用珍稀的向导砸下去,这种明显的赔本买卖帕格也不想再做下去,就在他们想要不顾夏镇成的反对放弃威傲来的时候,一个A级的向导带着他的条件来到了帕格。
之后确实如他所言的那样威傲来周围躁动的精神力被安抚了下去,但后续的精神疏导还需要他来进行,帕格也就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诺言,就是这场婚礼。
——帮助昆·阿圭罗·阿尼亚斯逃脱塔的控制的婚礼。
说话间,昆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教堂,半个身子沐浴进了日光中。微凉的风擦过他的耳畔,他微微转过头,看到另外三人站在阴影中仿佛只能寄生在黑暗潮湿里的植物,挑衅地笑了,“我无所谓,那你们就祈祷他早日醒来吧。也许我下周就不在这里了。”
“帕格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交易人,不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花莲说。
难缠的女人,昆看着鞋尖心道,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堂的选址是在郊外,后方有一条迂回的河流,主干道的回廊上爬满了花藤。他们这场婚礼单纯的互相利用,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宾客,自然进行的也就极快,婚礼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结束也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此时蓝色的牵牛花刚刚舒展开花蕊,晶莹的露水从花瓣顶端滑落而下,远方的烟囱燃起白色的烟,一只沙鸥飞过他的头顶。
昆的心情很好,他掏出刚刚随手收进口袋里的戒指拿在手上端详,宝石通体剔透的金色中间被一道白色的光带一分为二,昆觉得既像猫的眼睛又像是把阳光关进了宝石里。似乎价值不菲,看来那个叫夏镇成的还真是如传言一样对威傲来很上心,这样一场虚假的婚礼也肯花大价钱准备,要不是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他都要怀疑是亲父子了……
他这样想着摊开手心,失去了依靠的金色宝石立刻掉落了下来,戒指滚了几滚跌进了路边的杂草丛里,哪怕沾染了尘土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光辉,那只丢失宝石的园丁鸟立刻把它衔走了。
而昆早已走远。
TBC
想要拥有评论,长篇真的很需要回馈QAQ
【昆夜】得偿所爱
*是首发于cp26的无料本《if》中的另一篇,决定现在放出XD
*原作向,if夜在登塔时没有在测试层遇见昆一行人
*比s1还主动的昆× s2前期讷言缺爱的夜
*第一人称视角,有ooc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目光依然紧紧攫住我不放,面上露出一种极惊骇的神色——像是走夜路时突然撞见了猛鬼,然后他伸手指着我,惨叫出声:
“威……威傲来!”
一般会这么叫我名字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帕格杀手的狂热拥趸,忙不迭地将我这个还未成名的杀手候补捧上神座,另一类是畏惧传闻中我能将监考官击败的实力,他们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被吓得浑身颤抖。
……我并不知道帕格暗地里...
*是首发于cp26的无料本《if》中的另一篇,决定现在放出XD
*原作向,if夜在登塔时没有在测试层遇见昆一行人
*比s1还主动的昆× s2前期讷言缺爱的夜
*第一人称视角,有ooc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目光依然紧紧攫住我不放,面上露出一种极惊骇的神色——像是走夜路时突然撞见了猛鬼,然后他伸手指着我,惨叫出声:
“威……威傲来!”
一般会这么叫我名字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帕格杀手的狂热拥趸,忙不迭地将我这个还未成名的杀手候补捧上神座,另一类是畏惧传闻中我能将监考官击败的实力,他们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被吓得浑身颤抖。
……我并不知道帕格暗地里散布了何等夸张的传言,竟将我视作比厉鬼、比神海鱼还要恐怖的存在。
“……监考官!监考官!”那个男人喊着,“没人告诉过我我的对手是威傲来啊……我认输!我要放弃测试!”
我心下了然。眼前这人应该是听信了帕格传言的后者。然而我既不吃人,也不杀他,只好整以暇地坐在他身边。监考官如规则所说并没有现身,等他哭昏过去,这场测试便结束了。
夏镇成在测试场外等我。他事务繁重,但偶尔会来探望我,一见面就伸手把我好不容易打理好的长发揉乱。夏镇成今日格外高兴,难得穿了套浅灰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臂弯处,领带是低调又花哨的深紫色。我预感他打扮地这么正式,大约是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当交代,因此甚至没有拒绝夏镇成的酒吧邀约。
很快我发现我错了。
酒和香烟都是好东西。我记得夏镇成说这句话时,正拎着一只啤酒瓶蹲在地上吞云吐雾,毫无身为顶级高手需要注意形象的自觉。
因此在光线迷离的吧台边,当他再次对着说出这句话,对着空气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时,他又转头望着惊愕的我,挑眉补充道:“当然,大人限定。小孩子不能喝这个的。”
他挥手招来酒保,为我点了杯鲜榨果汁。
“小孩子喝这个才对,”他把果汁推给我,“你还在长身体,来,多喝点。”
我默默接过,用吸管把贴在杯壁上的柠檬片搅进果汁里。
“师父……”
“叫镇成。”
“……镇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不,您请便。我默默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乖巧地吸了口果汁。
“我来看看你。”他说,“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
我咬着吸管摇头。
“养大的儿泼出去的水啊,”他见我否认,便抽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几滴眼泪,“有了心事也不和师父讲了,儿大不中留呀。”
“想当初我遇见你时你才这么大一点,”他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转眼间就长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威傲来啊,如果遇上什么事一定要和师父说,帕格还是很关心年轻人的身心健康的。”
“谢谢师父关心,我很好。”
“唉,”夏镇成又燃了一支烟,放在吧台边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克制。傲来,我知道那年在测试层发生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沉湎过去。”
“如果出于我本人而非帕格的立场,我希望你能交些朋友。
“我很担心你。”
这几年我们一直默契很好地避过了提及测试层,毕竟我在那里的遭遇实在算不上愉快。夏镇成一直很关照我,他看向我的目光甚至有几分愧疚——他只是我名义上的武术师父,我的个人际遇本就与他无关。我多少次想对他说,但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久·威傲来·格雷丝本不是个健谈之人。帕格也不会想要这样的杀手。
他见我不吭声,只闷头喝着果汁,便也学我喝起闷酒来。然而安静不了一会他就醉了,夏镇成揽着我的肩,又给我讲起我还在帕格时的故事,言语悲戚得好像一个被抛弃的老父亲。
我不堪其扰,唤来服务生给他一杯醒酒汤。
分别是在酒吧门口。我们站在24层里一条脏兮兮的酒吧后街上,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挂在斑驳墙壁上的一颗旧灯泡的钨丝还在发着气息奄奄的光亮。夏镇成把叼了很久的烟掐了,他转身看着我。
我亦看着他。
那一瞬间我以为他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然而他没有,我也没有。他抬起手,似乎又想要揉我的头,但最终没舍得弄乱我的发丝,只把手搭在我肩上,拍了拍。
“下次见,小夜。”
我目送一身酒气的他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黑暗的巷口。
小夜。小夜。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的名字了。
第二十五夜死在六年前的测试层,他最信任的少女亲手将他推入了地狱。
“对不起,夜。”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有人叫我夜。
夏镇成以为我为过去所伤,从此待人接物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哪怕是通过了登塔测试,也没有可以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友人。
他觉得我寂寞。
但我只为了今后再不能用第二十五夜这个名字而感怀。
帕格当真是个狠心又绝情的组织。我抱着被子叹气。
大约是今夜月色分外糟糕,愁云惨淡的模样像极了抱着被子缩在chuang上的我,所以我格外怅然。若是被夏镇成见了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会调侃几句少年怀䪚春。我自认面皮不厚,不愿在他面前羞得满脸通红,只好在平日里修炼得更加刻苦,把伤春悲秋的情绪藏着,一直藏到乌云蔽月的夜晚,才一并抖出来晾一晾。
六年前,当我追随蕾哈尔闯入塔中时,我还是个无知又懵懂的少年,为着虚无缥缈的目标横冲直撞,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停下。我弱小且天真,像扑火的飞蛾,满心以为那是光明,最后被窜起的火焰烧成灰烬。
我躺在灰烬里望着蕾哈尔,多盼望这只是一场灼热的梦。最后我没等来蕾哈尔,只等来了帕格。“威傲来,”他们叫我,“我们让你以威傲来的身份获得新生,让你获得复仇的力量,只要你愿意成为我们的杀手。”
我哪里有理由拒绝。
此后几年,威傲来以帕格杀手候选人的身份成名,引来或狂热,或仇恨,或畏惧的目光。威傲来恶名远扬,而那个弱小的第二十五夜,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死亡在这座塔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几个月前的傍晚,花莲通知我去一家餐厅碰面。在前往餐厅的路上,我遇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商店的玻璃橱窗前,目不转睛地望着陈列其中的糖果,眼睛闪闪发亮。
那样的眼神刺痛了我。我在猜,第二十五夜曾经会不会也有一双闪闪的眼睛。于是我走进商店,将她觊觎许久的糖果买下,在她快要哭出来时,我蹲在她面前,将糖果放进她稚嫩的掌心里。
小女孩当即破涕为笑,嘴甜甜地说谢谢姐姐。我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的长发和能遮住半张脸的流海,不知所措地应了句嗯。
然而我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帕格。我抬起头,街角有个面色惊恐的男人,他一边指着我大喊帕格,破口大骂,一边吓得浑身颤抖。
她听懂了他的话。我看见她的手指攥紧又松开,裹着花花绿绿糖纸的糖果撒了一地,她惊叫着跑开,眼底开始闪动泪光。
帕格果然恶名远扬,连孩子都惧怕它。我拾起掉落的糖果,戴上兜帽匆匆离开。我担心有狂热的帕格信徒追上我,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我,叫我的名字,wen我的脚趾,为我戴上满是鲜血的王冠。
我不是神,我不要这样的信徒。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抛弃对我来说过于沉重的名字与力量。
后来我在失踪人员名单上看到了她的照片。塔里每一层每一天都有人失踪,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然而我在名单前驻足许久,直到花莲把我拉走。
在这个没有月光照拂的深夜,我又想起她。想起我遇见的很多人。想起在多年前的阴暗洞穴中,蕾哈尔温柔地捧着我的脸,笑道:“夜,你好天真。”
那时我不懂她脸上悲戚的表情为何物,权把她的话当做夸奖,只是如今想来,更衬得我可怜可悲了。
在我身为第二十五夜的短短岁月里,曾在测试层有过短暂的欢悦。我以为我终于不用孤身一人蜷缩在黑暗里,我有过同伴,有过队友,有努力,欢笑与泪水。然而这一切都随着海水消弭殆尽,像落叶消逝在寒冬里,第二十五夜的人生短暂得像个梦。
我仿佛听见有人尖锐地嘲讽我,语气竟和蕾哈尔一模一样:“夜,你这样天真可怜,你得到了那么多不属于你的东西,竟还敢贪恋更多。你生来就无父无母,也无亲情,你遭友人抛弃背叛,友情于你就是个笑话,你孑然一身,拿什么谈爱情。
“你短短半生,无一人会爱你。”
我顿悟,短短半生再加上六年,原来我已遇见过那么多人。
我意识到,这么多人里,却无一人爱我。
若我以后成为帕格杀手,当会有很多人爱我。但他们爱的是威傲来,爱的是那个强大的,冷酷的,拥有杀死塔王力量的帕格杀手,而不是善良到天真的第二十五夜。若威傲来剥去杀手的伪装,没有了力量庇佑,变回那个弱小的选别人员,又有多少人会爱他。
纵使所有人都爱威傲来,也无人会爱第二十五夜。
我遇见昆·阿圭罗·阿尼亚斯纯属意外。
那时帕格刚为我安排了新的队友,狩猎者里普尔·里索,灯台御守夏夏。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队伍,但这同我并无关系,我只要在工房战中取得胜利就好。
我在寒冷的夜里登上天台散心,登上楼顶才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我不知道天台早已有人占据,正欲转身离开,那人却转身对着我。黯淡星光映衬下,我看见他向我走来。
“你好,”他语气轻快地和我打招呼,“帕格的杀手候补,你也睡不着吗?”
我不想和清楚我身份的人扯上联系,转身欲走。
“我知道你,久·威傲来·格雷丝。我是昆·阿圭罗·阿尼亚斯,”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我听说过你很多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认识一下?”
我这才抬起头打量他。十大家族的人,标志性的蓝发和蓝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他一身剪裁良好的西装,领口微微敞开,看上去就像个从豪华晚宴上逃离的贵公子。他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和活在黑暗里的帕格杀手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们本不该有半点关系。
大概是神鬼作祟,我竟握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
他的手指纤长又漂亮,一看就是灯台御守的手。和我粗糙的,带着许多疤痕和老茧的手完全不同。我愣了许久,这才意识到此刻我应该说些什么的……说些什么……
“我是……久·威傲来·格雷丝……”
“我知道啊。”
“呃……你不害怕我吗?”
“区区E级人员,我为什么要怕你。”昆挑眉看着我。
“我是帕格的杀手候补。”我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低头小声辩解。
“噗……”他突然笑出声,“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笑声最能缓解尴尬。我想起夏镇成告诉我的话,于是跟着他笑了几声,才小声补充道:“抱歉,我并不擅长与人交际。”
“你和传闻中的帕格杀手很不一样。”昆凝视着我。
我好奇极了:“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传闻中说你虎背熊腰,气大如牛,长发编成的马尾辫能在腰上绕三圈,走起路地动山摇,一个弹指就能让对手瞬间毙命……哈哈……”他笑得快直不起腰,“还说你啖人䪚肉,饮人䪚血!”
我身板单薄,长发也只刚好到小腿的位置,更没有吃䪚肉饮血这般惊悚的爱好。我一边笑一边想,下次见到花莲得问问她,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散布这样的谣言埋汰我。
我想得入神,连昆突然伸手也并未察觉,他撩起我前额的流海,和我直接对视。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挥手走了。
独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双颊滚烫。
几天后,我又在浮游船上的水吧里碰见昆。
我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抱着一杯柠檬水慢慢喝着。
水吧光线昏暗,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来这里放松、收集情报,或是找乐子的选别人员。我戴上了兜帽,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他捉到了。
昆手上拎着几瓶看包装就价值不菲的酒水,径直坐到我身边。
真奇怪,好像他总能一眼在人群里发现我。
他为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上大半的酒,和我的柠檬水碰了碰杯,然后说:“好巧,又遇上了。”
“又见面了,昆先生。”我应声。
“叫我昆就好。”他小啜几口,显得相当随意放松,“我有话要问你。
“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队伍?”
我的柠檬水刚喝到一半,突然听他这样说,我受到极大的震动,一不留神,柠檬水就呛到了气管里。
昆的话惊天动地,我咳得亦惊天动地。
好半天我才顺过气来,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急急对他说:“我可是帕格!”
“我知道。”他满不在乎地晃着酒杯,“帕格又怎样?帕格啖人䪚肉?帕格饮人䪚血?”
我只会顺着他的话摇头。
“既然都不会,那你为何急着拒绝我。”他冲我笑笑,拿出另一个空玻璃杯,为我斟酒,“你先喝一杯,再仔细考虑也不迟。”
我没有接过他的酒。“那是你不了解帕格的恐怖之处。”我严肃地对他说,帕格并非什么慈善组织,我实在不愿他和帕格扯上关系。
昆不满:“这是我从我爹私藏里取出的,你不品品实在可惜。”说罢又要让我喝酒。
“我……我师父不让我饮酒。”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蠢话,不禁有些懊恼。
他又笑起来:“你和我想象中的杀手候补实在不同,若不是外界你的流言满天飞,我几乎要质疑你是不是帕格的人了。”
他又问:“你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加入帕格呢。”
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若非帕格步步紧逼,若非蕾哈尔背叛我,我又怎会自甘堕䪚落,杀䪚死自己,再以另一个身份苟活于世呢。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
可他也是唯一肯听我诉说的。
突如其来的委屈击垮了我。我红着眼,夺过他手上的酒杯,囫囵几口灌了下去。我喝的太急,完全没来得及品尝昆·爱德安的私藏美酒,灼热辛辣的酒液顺着食管冲下去,一直辣到胃里。
喝酒太难受了,我眼角挤出几滴泪花,捂着胃,对他说:“你什么都不明白。”
多年后再回想时,我意识到师父不让我喝酒是多么正确——昆带来的那瓶酒后劲太足,我喝得晕乎而不自知,在那个晚上把自己的秘密倒豆子似的全和昆讲了。
我讲蕾哈尔的背叛,他便应和我大骂那女人。
我讲帕格的威胁,他对这样的密辛感到意外,直呼这帮人真不是东西。
我讲我测试层的队友,讲我现在的队友,讲我的师父夏镇成,讲我的向导花莲,还讲我遇见的形形色䪚色的人物。他听后反常地沉默了。
我彻底醉了,伏在桌上,迷迷瞪瞪地看着他的侧脸。
“辛苦你了,夜。”我隐约听见他说,语气意外地温柔。
真丢人。人常说喝酒断片,我却把自己醉酒后的言行记得一清二楚。
我那晚大概是疯了。最后我打了个酒嗝,总结道,没有人会爱我。
我不记得昆是怎么回应我的,只记得最后他往我手中塞了一枚冰凉的东西,我正要低头去看,他却握着我的四指,把冰凉的物件往掌心里推了推。
“现在别看。”他俯下䪚身,几乎贴着我的耳朵讲话,热气吹得我的脖子痒乎乎的。
后半夜我酒醒了,掌心里攥着个又硬又尖的小物件,我对着月光摊开手,一枚银质玫瑰xiong针,镶嵌了一颗小小宝石,在昏暗的夜里发出明亮的光。那么漂亮,那么显眼,仿佛世上所有宝石同它对比都会黯然失色。
我想起来了。昆说,它和我很相配。
我不记得有谁和我说过:不要轻易收别人的赠礼,收下礼就是欠了对方的人情。
我现在深以为然。
我收下了昆的xiong针,从此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我把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紧邻左xiong,让那朵玫瑰随着我心尖的搏动而跳动。
在考试的空余时间,我时常见到昆。
他有时和他的队友一起,见了我就丢下他们向我走来,有时午餐时看见我,便和我坐在一处共同就餐。他还是将“加入我的队伍”挂在嘴边,言语间却多了几分调侃意味。
我忍不住问昆:“我哪来这么大的魅力,让你日日专程来邀请我加入。”
“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昆睁大眼看着我,“我不过是来同朋友进餐,你竟当我是个说客。”
“帕格的候补杀手果真如传闻一般无情。”他说完,又同我一道笑起来。
原来有了朋友是这样的感受。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鼓胀,那一刻,我把险恶的现实都遗忘了,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我傻笑的模样被花莲当场抓获。
“你看上去像恋爱了。”她认真地打量我,我心知没有什么能瞒过向导的眼睛,但还是为这句话莫名紧张了一下。
“木头哪会谈恋爱。”我眨眨眼狡辩道,耳根却悄悄红了。向导眼光果然毒辣,我只盼着她不要向我师父告状。
“倒是学会开玩笑了,”我捕捉到花莲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不过,挺好,总好过一天也讲不出半句话的样子。”
我早就猜到自己在她心中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木讷形象,但花莲一定猜不到,她在我心中已隐隐有几分老母亲的光辉。
这件事我绝不会告诉她。被她的手杖敲脑袋可疼的多了。
关于恋爱一词,我对它知之甚少。
我以为这是只存在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感,神秘又朦胧,且离我相当遥远。我并不知道我在花莲眼中是什么样子,难道同那些春䪚情萌动的少女一般,脸红又羞䪚怯吗。
所以我去找了夏夏。狂热的言情小说爱好者夏夏。她对我的到来十分意外,但还是将自己放在灯台里的言情小说都倒出来,在地上摞成一座小山。
“喏,都在这里了。”
她指着脚下的书堆,颇有些炫耀意味。
“不过,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对这些小说感兴趣的样子,”她思忖,“莫非你是看上了一个女子,她出身十大家族,与你帕格的身份极不相称。这份禁䪚忌的爱恋注定不可能会有结果,可你又实在喜欢,只好来向我求助。噢……缠䪚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夏夏我最喜欢了。”
我被她天马行空的想象骇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
“噢,你问这个,我也说不清……恋爱啦,爱情啦,哪里是用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她用手指搅着头发,“不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她讲了一位患得患失的女子,因被爱人背叛而心灰意冷。她从此再不相信爱情,只信自己的心。日出与日落,月亮与星辰再不能牵连她的悲喜。她觉得自己可怜:世上无人爱她,她亦无法得到爱情。
后来她遇上一位男子,男子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男子怀有好感,但出于自己本能的畏惧,她不敢坠入爱河。她担心背叛,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情。男子看出她的犹豫,于是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让她既痛苦,又甜蜜。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她。
“我没有想好,”她的兔耳垂下来,“但我想,他们会有个好结局。”
事件竟如夏夏所料,昆开始热烈追求我。
距离工房战过去已有月余,他早就不应与我同行了,可每次他都能找到我的住处,再恰好住在我的房间隔壁,每次开门,都能见他站在门口,邀请我共进午餐。
除此之外,他总是给我塞各种各样的小宝石。我在月光下将它们一字铺开,每一颗的每个切面上都同样璀璨。
我问他:“你怎么能老是给我送东西?我拿什么来回报你?”
“我们是朋友,”他答非所问,“送一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你不必想着回报我。”
我怀疑他偷偷给这个词前加上了前缀“男”。
若是夏夏的爱情故事能有个结局就好了。至少能让我参考,此等窘境下我究竟要怎么办。我叹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月余,直到我收到一张字条。字条上书:我有事要和你说,请在夜晚到天台来。是昆的字迹。
他刻意不用锦囊向我传讯,而是用了较为古朴的传纸条方式,想来是为了避过花莲的视线。
我大概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我心跳得厉害。
我决定赴约。
我们站在天台的护栏边,脚下是高楼林立,头顶是万千星辰,今夜月色正好,明月圆圆,书上说,此刻最宜谈情说爱。
“夜,”所以昆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你。”
他知道我在顾虑些什么:“不是喜欢身为帕格候补杀手的威傲来,而是你,第二十五夜。”
我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看见天上的星星悄然迸裂,露出晨光熹微的一角,我不知道夜空融化后竟能这样滚烫。我一定脸红了,我面上烫的厉害,想要说的话全碎在了唇齿间。
“别急着拒绝我,夜,”他又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他直视我的双眼,目光这般这般坦荡,我却不敢。
我张了张口。我百口莫辩。
暗夜里他目光闪闪,像星星,像玻璃球,像镶嵌在玫瑰xiong针上的小颗宝石。
叫人怎能不心动。
我又想起许久以前的夜晚,我蜷缩在chuang上向乌云背后的月光请求。我从不是个虔诚的信教者,既无忠诚,也无信仰,但那时我却悄悄地,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向缥缈的月光许下愿望。
我心底既希望它能实现,又矛盾地坚信它绝无实现的可能。
从前夏镇成问我,除了找蕾哈尔问清事件真相外,是否还有别的愿望。
那时我认真思索了一会,抬头回答他,没有了。
可我哪里像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我当然有个愿望。微不足道的,对我来说却十分渺茫的愿望。
我希望有人爱我。
我想要有人爱第二十五夜。
“好啊,我来爱你。”
待我回过神时,我竟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我想捂住嘴,但为时已晚,昆已经听见了。他回应我,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用手指梳理我的长发,把那些羞䪚人的情䪚话,通通讲给我听。他抱我抱的那样紧,就像攥住了一件宝物。
我颤抖着手,环住他的肩。
第二十五夜终于得到了爱。我靠在昆的肩上,迷迷糊糊地想。
夏夏的爱情故事,大约也该有个好结局了。
end
感谢阅读!这篇是我一直很想写的缺爱小夜ww私心加了很多私设,希望你看得愉快_(´ཀ`」 ∠)__
老福特不要pb我求求了
[璐箱/61]濒死的,病态的
#侦探圣愚璐×砂仁环指箱
#群里的脑洞……以后可能会有分支的 if线
#ooc归我,61归大家,角色归月亮计划
——————————————
鸿璐再一次确认他不是看错了。不是吧——砂仁犯,在侦探面前,作an。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的还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手上无数任命的砂仁犯。一见钟情,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小巷里黑发的人转过头来,看向他。
鸿璐发誓自己在他纯黑的双眸里看到了沙意,虽然只有一瞬间,随后就被他的阴郁掩埋。
“……?”意义不明的气音,来自那黑猫一样的人。...
#侦探圣愚璐×砂仁环指箱
#群里的脑洞……以后可能会有分支的 if线
#ooc归我,61归大家,角色归月亮计划
——————————————
鸿璐再一次确认他不是看错了。不是吧——砂仁犯,在侦探面前,作an。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的还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手上无数任命的砂仁犯。一见钟情,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小巷里黑发的人转过头来,看向他。
鸿璐发誓自己在他纯黑的双眸里看到了沙意,虽然只有一瞬间,随后就被他的阴郁掩埋。
“……?”意义不明的气音,来自那黑猫一样的人。
李箱看到鸿璐青色右眼的那一瞬,连作品名都想好了。啊……怎么能这么清澈……他想,不自觉的,手抚上画笔。几乎是同时,鸿璐也握住了那柄特制的杖。
叮————清脆的碰撞声。
李箱后退,转动画笔,其上的鲜红被甩落,笔尖直指向鸿璐。鸿璐也不示弱,动了动透镜,青色右眼迸发光芒。
起跳,下落,一气呵成,却被速度惊人的那人躲过。李箱后退,摆出一幅打量的样子。鸿璐继续进攻,将杖挥出了残影,李箱不断招架。
青色的眼睛……李箱想。只是就连这样的停顿都被青色眼睛的那人注意到,一下没有招架住,被架在墙上,不得不直视他。
鸿璐终于是看清了他的神态——
动人心魄的,苍白的。以及难以掩饰的疯狂。好病态的美,鸿璐想。
李箱的注意力完全被那特别的眼睛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打量的目光。鸿璐反倒意识到了对方的兴趣点,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转而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目。
察觉了对方像看玩物一样的眼神,李箱开始挣扎,但还是被鸿璐死死压住。
“……放开。”像阴郁小猫一样的眼神把鸿璐逗笑了,转而放开了架在墙上的人。
几乎是同时,李箱又举起了画笔。但是手腕传来的拉扯感提醒他,自己这是彻底中套了。
“好啦好啦,跟我走吧~”鸿璐摇摇手铐钥匙,示意李箱跟着他走。真是赚了——查个案还送个人。
“……”李箱沉默,随后把手从手铐里缩出来。
草,手铐太大了。尴尬的成鸿璐了。
伙伴的催促声传来,提醒他该归队了。本来就是自告奋勇探一下周围环境的,但是遇到还没创作完的艺术家了。
“那什么,先放你一马——”鸿璐说着跑远了,留李箱一个人在昏暗的小巷里。
从那人兜里掉出来一张名片,黑猫捡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好好放了起来。
鸿璐……吗。
————————————————
鸿璐再和李箱见面是还在那条小巷里,但不同的是,一身xue的换成了李箱。不知怎么,环指那人满身shang痕,被xue糊了眼睛。
濒死的阴郁小猫。
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倒在xue泊里,身上都是伤,神情恍惚了诶。鸿璐这么想着,把怀里的人抱紧了点。
到了住处,鸿璐一检查才发现,伤都不是致命的,但还是让猫失xue过多。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相较初次见面更加苍白,显得更加脆弱。几乎于绷带一般颜色的胳膊无力地平放。头发发质很好,很好摸——鸿璐给他洗澡的时候想。
李箱醒过来时,鸿璐在旁边梳理案件。
“啊~你醒了?”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青色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示意。“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前几起an子是你做的,但我感觉八九不离十喽~艺术一样的案发现场,几乎可以确定是环指的人了。”他转过来,嘴里含着糖。
“……?”疑惑小猫。鸿璐想。
“那,为什么救我?”
“……因为正义还没有得到伸张。”……怎么都不能说自己chan他身子吧?
“总之,你先养伤。这段时间我都在,你也跑不出去。”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这里也有艺术器材,环指的人总不能不会画画吧?”
“对了,你叫什么?”鸿璐转过头来一瞥。
“……李箱。”
刚刚是什么感觉……胸口突然闷了一下…这只是材料的挣扎罢了,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吗?双方都发出了疑问。
————————————————
鸿璐第一次动手是在黑猫养好伤的一星期后。他从后面抱住李箱,把头mai进他的颈窝。李箱正在画画,他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是材料,用情感和行为骗一下还方便后续的创作,他这么骗着。
——在他意识到鸿璐che自己衣服之前,这么想着。
“……你!”李箱脸颊泛起hong。
但是鸿璐动作丝毫未慢,把黑猫扔到了床上。
……
一夜未眠。
第二天李箱开始思考留在这里的可行性,随后被第二波攻势强制打断了思考。
……
鸿璐彻底憋不住了。
他qia着猫儿的颈,逼/!!他看着自己。
“你看看我!看着我啊!”鸿璐罕见的爆发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注意过我?”
“……”
“说话!”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qia得黑猫有些chuan不过气来。
“……”李箱还是沉默。
他爱什么?他不知道。见鸿璐的第一面,他的感情就是复杂的。惊呀,烦躁,以及……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对面前人本身微弱的爱意。他也曾是个温柔的人啊……但是不得不披上棱角,把内里层层包裹,不让任何人看。
……自九人会解体以来,鸿璐是第一个碰到他心底的人。可以吗?就这最后一次……他思索着。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鸿璐松开了手,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留下一句话,兀自出门。凉风从门缝跑进来,吹得李箱一激灵。
“……对不起。”
李箱想明白了——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出门去。街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柔和的光。
鸿璐在不远处的一座桥处,靠在栅栏上,凝视远方。
……看来现在,濒死的蝴蝶终归是落了地。鸿璐一边想,一边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李箱跑到鸿璐面前,他才慢悠悠转过身来。
“……还有什么事吗?杀人犯先生~”虽然是用的鸿璐一贯的语气,但声音冷得可怕。“委托人明天就到了,到时我不会留情。”
“不……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
“我……”李箱突然哽咽了。他太久太久没有向人表达过自己的内心了。
鸿璐就这么等,也不恼也不急。
“我能说出来么?”
“当然,先生。你是自由的,至少现在。”
“……我爱你。”他急哭了。
“嗯……嗯?”
李箱想,这一次,就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让自己的情感飞翔。
……是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
“……!”李箱愣住了。
“……”鸿璐紧紧拥住身前的猫,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也是。”
——————————————————
就是这么个一见钟情梗()总之6199
一些段子 13
近一个月的克伦段子存档。有很多宿环时间线涉及。一点点🤏格尔曼和道恩。
1.
谁离职单干了还去要前同事的联系方式,关心前同事去哪了,怎么不在第一线,怎么不在现场,怎么心情不好,会不会被追责,升职了吗,存款够吗……谁关心前同事这些呀,又不是前任,你说是吧,主?
2.
回想起复仇战,重看一眼……伦祈祷声落甚至什么求助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获得了当下他最需要的视线。上古邪神都这样体贴吗?克那头这个时候分明得顾全场,疯狂打地鼠不让因斯接近戴莉和伦,他能看得见伦可伦看不见他,他事先给过伦符咒和手套但为避开0-08大概没有仔细通过气,他们此时就是两座孤岛。伦一祈祷,就好像,两座孤岛之间忽......
近一个月的克伦段子存档。有很多宿环时间线涉及。一点点🤏格尔曼和道恩。
1.
谁离职单干了还去要前同事的联系方式,关心前同事去哪了,怎么不在第一线,怎么不在现场,怎么心情不好,会不会被追责,升职了吗,存款够吗……谁关心前同事这些呀,又不是前任,你说是吧,主?
2.
回想起复仇战,重看一眼……伦祈祷声落甚至什么求助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获得了当下他最需要的视线。上古邪神都这样体贴吗?克那头这个时候分明得顾全场,疯狂打地鼠不让因斯接近戴莉和伦,他能看得见伦可伦看不见他,他事先给过伦符咒和手套但为避开0-08大概没有仔细通过气,他们此时就是两座孤岛。伦一祈祷,就好像,两座孤岛之间忽然出现一条隧道,通了,亮了,光里头伸出早早候着的手指,伦看不见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是孤注一掷抓上去,下一刻就被那只手拉出泥淖。
假如伦再心疑一点,想想邪神那个位格为什么在观看这样一场战斗,想想为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就瞬间收获了应答,或许就会猜到:神伸向他的援手一直等在那,等他有一天喊出那个名字,或许不是今天,不是此刻,但一直为他备着。
而神给他的分明不止这一点备手。不间断的雷击驱赶,预判且瞬间配合他的行动,直击扑向他的敌人,无法再用雷击后即刻现身在他身前……全程紧密的注视和庇护,没有一刻让他落单,虽然他看不到。
……妈的如果这都不算爱。
3.
全世界都多多少少知道诡主对某星星有意,有意到为了他跟其他人人神神明着暗着交锋交易都好几轮,就当事伦不知道,还天天蹦诡主跟前现咱俩好朋友一辈子😁
一听好朋友出事某星星急得马上要求出战,不知道诡主又要为他挡多少明枪暗箭留多少后手好让他出战。
4.
想看点鸡同鸭讲……)
因为要在公共场合露面伦勉为其难给自己收拾了一番和平时形象区分开才动身,在克眼里就是姿色本就不错擅长勾引套话的前辈忽然精心打扮了一番,目的性这个词都要反过来组词总之昭然若揭。等克反应过来伦一个人已经进了对方窝点。
克震惊,模糊用词:那什么……他一个人去对付那家伙没问题吗?
同事:那家伙?你是说那团伙?
克瞳孔地震,对面还不止一个人,这还是群()?
同事:你放心,他有经验的。
克再次瞳孔地震,还不是第一次群()了?
克:我们……我们就在这等着,这样好吗……不去帮他?
同事:你又不会他会的那些,别去给他添乱。
克哑口无言,他是不懂怎么出卖色相他还没有那种色相……但让有色相的伦去做这种事就对吗!
同事见克脸色不好,只当他是担心同僚,安慰:你放心,我们等着就是在支援他,他会给信号的。
克想说你怎么能对此这么平静!内心道德伦理天人交战。
天人交战的bgm中没一会儿注入了远处飘来的小黄歌。
克只觉事情果然朝这个方向发展了不可挽回了……等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同事警觉:信号来了!
克脑子轰了。
5.
在甜食爱好上克大概比伦更像土生土长鲁恩人……克那个长时间高强度用脑程度,导致他偏爱糖分摄入很合理,鲁恩地区普通甜品估计也一股脑的糖,对某不用脑的诗人哥来说太甜不够酷但对某克来说刚刚好(。
品味上克还是比真正鲁恩人诗人哥超前有经验,上流社会鲁恩之外乃至现代甜食都有涉猎,自己当乌托邦导演还自考厨师证。
哪天克请伦喝茶,配茶的点心适当为伦做了调整:不会很甜的,你试试看。
伦感到莫名:不甜算什么甜点……偶尔吃一次也没事啦,你做的我当然要尝尝看啊。
伦吃一口,瞪眼,又一口。吃完自己的,又巴巴看克吃。
克忍笑:厨房还有。
由奢入俭难,从此诗人哥在外面更酷更不轻易吃甜了,就要回来吃克做的。
6.
伦在克面前打哈欠都不遮掩,克不介意,但自己做来总觉得不雅(尤其批着冒险家的皮时),无面人有哈欠也忍回去。
有次克和伦聚首查阅几个旧案子。伦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看着看着又打了个哈欠,最后忍不住开口:我听说一个理论,两个或以上的人在一块儿时,打哈欠会传染。
克:是有这么一说。
伦:为什么我没传染给你,难道你——
克正想嘴硬否认这种事不用能力克制,伦已经接下去:——你不是人?🤨
得,直接怀疑大前提了。克:……
伦哈哈笑了两声才意识到这个玩笑有些不妥,忙又开口:开玩笑的,我是说,我作为不眠者忙到这会儿都困,你不会困吗?
克淡定:还没到时候。
伦显然没放心:那好吧……你要累了一定要说,不要自己憋着。
过一会儿伦又咧咧打了个哈欠,眼角泪花都挤出来了。伦随意揉了把眼睛: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克: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伦伸手就来收他面前的卷宗:这些我都要放回去的,你也别看了,留着明天一起看。
克一下按住他的手:就差一点了。
伦:你管这叫一点?
伦不由分说抱走所有偷拿出来的机密卷宗: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不准偷偷超我进度。
克:……你都拿走了我超什么进度。
伦咧开一个笑,看起来哪有什么困意:走了!
克独自留在灰雾上,这才打了个哈欠,笑了一声。他怎会看不出来伦是故意的。幸好他刚才没在伦面前打哈欠。那家伙大概确实没有那根筋在意他姿态是不是不雅,只会在意他是不是累了。
7.
假如伦看到克写给阿爸的信里埋汰他那段,虽然平时两人没少损来损去但克在人前从来都给足他面子,伦第一次见克这么和人形容他,呆了,眼底流过受伤的神情: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吗……
克一看不好,怎么被伦发现了,怎么和伦解释这是和自家人吐槽,要告诉伦这是怕夸太好被阿兹克先生发现某些心思,那某些心思此刻就要被揭露了……克脸上挂不住费力找补:我没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过,阿兹克先生是自己人……我是说,这就像你我之间开玩笑一样,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字面上那个意思……
伦闷闷道:噢,这样啊……
克挫败,继续想办法找补:那你也,那你也可以说我的不好,你可以……你可以在诗里写,对,比我这封信有力度多了……
伦:啊?
克忍痛:不用担心会动摇我的锚。
伦蹭地站起:可是你很好啊!特别好!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了!写你不好的那些人都是故意找茬,他们根本不了解你😠
克:……呃……呃……
女神啊,这还怎么补啊。
8.
感觉小情侣水到渠成走到一起,已经很满足现状,直到某天分别被人点出:什么时候请我们去你们的婚礼?
这俩才愣愣发现,呃……好像真没考虑过婚礼这回事。
各自回到家的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有事要谈,默契并排坐到沙发上。
-抱歉,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想过……
-我也……
-虽然我不在乎这些形式过场,但我太想当然,没有过问你的感受……
-不不,你的猜想确实没错,我也不介意……
两人又安静下来。
伦:说起来……婚礼也算是一种仪式魔法,对吧?
克:嗯?
伦拿出官方非凡者的正经:挑选日期和地点,准备相应材料,严格遵循格式和流程,有一位祈求或见证的对象,用以达成某种超凡效果……
克笑一声:某种超凡效果?
伦:嗯……爱?
克:有这个前提才有的婚礼。
伦:那……永远在一起?
克:只要你想。
伦:你不想吗?
克别开脸:……已经有这个前提了。
伦咧嘴:那……永远幸福?
克:如果这是个概率事件,祈求的隐秘对象还得需要命运权柄……
伦:你是执掌好运的神,向你祈求就行?
克:你不需要向我祈求这种事,这个前提也……有了。
伦莫名有些脸热。
伦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那……我们其实也不需要这个仪式了……哦,不对,还有一种功能。
克:嗯?
伦掰起手指:相应仪式材料都会是按照你的品味布置的蜡烛,熏香,摆花,干净桌布,食物……你认可的参与者,让你感到愉悦的场地,按你喜好适当简化的流程——如果你怯于当众跳舞,嗯……还有你亲自写的誓词,最能撬动神秘力量的咒文,我写的誓词,呃……这大概比写诗要简单些……
说到这里伦少见地有些赧然:这一切,嗯,这一切会取悦到这位隐秘存在吗?
克看起来更赧然:……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祈求对象也不一定……我是说,也应该包括你,你的感受也很重要……
两人又安静地脸烫。
过一会儿伦小声问:那……办吗?
克:……办吧。
9.
也想看那种,普通小情侣的磨合。克搬去和伦一起住后帕列斯就走了,伦生活简单也不邋遢但不讲究,又没了强迫症老爷爷天天跟后头整理,和克住一个屋檐下,很快两人生活习惯上的不合就体现出来。比如伦拿了什么东西懒得放回原位随手放一边,克总是要费力去找;克提醒用完的东西要及时补充,伦记性不好总是忘记去做也忘记提醒克去做;克做卫生不放过任何死角,伦通常只照料看得到的地方;伦工作日夜颠倒在家时间少并不很在意随手一放的包裹行李是不是占道,餐具丢在水槽几天没洗,夏衣冬衣混放不整理……
克觉得都是抬抬手就能完成的事,一开始也确实贡献不少举手之劳,并每处都提醒伦下次要改过来,可伦又总忘,克的一再提醒于是难免多了点烦闷。伦也觉得无辜,自己也挺爱干净的啊,只是没克那么吹毛求疵,一个人这些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也好好的,早年在孤儿院没个人空间可以造,现在这么大空间还不准自己自由些了……
两个人就摩擦来摩擦去。
这天出门前克收拾伦早上急匆匆在厨房弄出的混乱,伦跑过去随口道:放着回来再收拾吧!
克:你什么时候回来心里没数?还不是要我来?
伦嗅到空气里的不高兴,跑回来往他肩头一趴笑嘻嘻叭一口:行啦,这不是怕你出门迟了吗。
克被压得差点一趔趄,没好气:怕我迟到就别捣乱。这么乱能忍你也是个人才。
就几个碗碟在台面上,哪乱了?伦莫名其妙,撇撇嘴:我就是这样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两人第一次闷闷不乐各自出门去了,一整天也没有一次通信。
晚上克回来,一开门赫然撞见一屋子消毒水味,脚下湿漉漉的。通常比他还晚归的伦竟早已在在家,没在制造混乱,反而哼哧哼哧在搓厨房地板缝。克看满屋的湿痕推算这扫除工作进行了得有一会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伦工作日回来还有精力搞大扫除?
见克来了伦一抬手肘蹭了把贴到眼角的湿发,揉着抹布嚅嗫:你,你这么快回来了啊……那,还有哪里要清洁的,你看看,我可能没太注意……
伦这是想偷偷做点好事,为早上的事道歉……结果这么大阵仗还被抓个当场。克明白过来。克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表情动了动,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手套又回到他面前,抓过他被水泡红的手指:用清洁剂也不知道戴点防护,一会儿有你受的……
这就是克的原谅和示好了,伦认得出。所以他们不生气了。伦小小咧出一个笑,在被搅乱的空气里迅速扭头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这人在这吸了多久消毒水味。克伸手就要抽走他手里的抹布:算了,别收拾了,越弄越乱……你吃过了吗?
伦却抓紧抹布不放。克发现他转回来的脸上眼睛红了。
伦拼命眨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一切都弄得乱糟糟的……
克一顿。这事给伦那么大打击吗?克:行了,没怪你——
伦扔紧攥着布料,垂下眼去:我有在改了,我,我第一次和人……和你一起住,我真的不想……搞砸……
伦的声音哽起来。克的手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伦的脑袋揽到肩上来,埋起伦想要藏起的快流出水来的眼睛。
克拍拍他的背:没有搞砸,真的。
两只胳膊也环上克的背,伦埋在他肩头蹭了蹭眼睛说不出话。
想想伦工作压力之下还要被冷战折磨一整天,担心的根本不是伴侣在意的那一点鸡毛蒜皮,而是……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克努力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有时候要求太多……
伦没说话。
克:没事了,我没怪你,真的……
肩上终于传来闷声:那你……你不会搬走了?
克的手一停:说什么呢……你还得忍我找茬很久,还是你不想忍了?
就像他也不是不能忍有人沾了稀释清洁剂的手指扒拉在自己衬衫上那么久。
伦埋头笑了一声,收紧了手臂。
克又安抚起他的背。清洁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晚一点,慢一点,一个教一个学,一起进行。
于是克:晚饭?
伦:嗯!
10.
红手套小队长伦匆匆推开会议室的门时简报已经结束。在场几位队长零散坐着站着,瞥了他一眼。负责调度的高级执事见他来了,递上两份文件:米切尔小队,一个调查任务一个支援任务。
伦一顿,有些无奈还是伸手去接:紧急吗?刚下任务,我的队员还在休整……
执事抽走上面那份任务书:我想也是,那这个街头魔术师的调查任务就给索斯特小队——
伦一把夺回那份任务书:我不休整我马上去。
11.
伦进阶恐惧主教,并没有安安稳稳去某个辖区做主教,仍积极负责机动队伍的工作。但“主教”一职也须扮演消化,除了领导统筹,伦偶尔也会抽空去教堂做“今日主教”,接触非凡者之外的普通人,听听他们的告罪,温习赦罪的诗文,安抚他们的魂灵。
有时作家小姐会直接来教堂找他,隔着告解室的镂空墙板与年轻主教影影绰绰的侧脸轻声交换情报。也有时没有什么进展,作家小姐依旧熟门熟路一脚踏进告解室,坐下就开口:我要忏悔。
伦听得出她没什么要紧事,仍是正直扮演着今日神职,温和陪聊:说吧。
作家小姐便绘声绘色讲起正在创作的小说里一段禁忌之恋,刻骨铭心催人泪下,一带而过某些活色生香的暗示,听得主教如坐针毡,忍不住在胸口画繁星。末了她问:这样的故事,神会原谅我借用一点点现实中的形象,佐以艺术加工,让它更加血肉充盈吗?
伦噎了又噎,无奈道:……这不是罪,谈不上原谅。虽然我无从从得知他的态度,容我提醒,这里是女神的教堂——
作家小姐:那你呢?你怎么看?
伦欲言又止:……写作应当是自由的……
作家小姐莞尔一笑:这不就行了,你都答应了。
那位还能不原谅她?
作家小姐满意离开。而下一位忏悔者已经走上前,主教只能继续坐在那履行他的职责。
很久之后一天,一位年轻绅士走进告解室,将手杖放到一边,交叠起膝盖,以主教无比怀念的声音温和开口:有空听听我的告罪吗,阁下?
主教没忘记他此刻的职责,多年历练也早已学会处变不惊,只是沉稳回应里仍叫人听出了努力按下去的笑意:为你?任何时候。
(诡主:我忏悔,我不该睡那么久,放任她写那些玩意儿……
主教:可她都来我这忏悔了,我也不好说你不会原谅她……
诡主:…………)
12.
诡主找来时恐惧主教还在审讯室。什么人值得米切尔阁下亲自出马?克一身普通人装扮,礼貌表示自己等在会客室就行,实际饶有兴趣暗中往带有隐秘禁制的审讯室里头窥了一眼。克平时也见过伦在下属面前威严的模样,但确实头一回见他拷问人。一眼于是变成很多眼。房间里主教背靠椅子腿叠在膝盖上,状似随意却压迫感十足,不笑的时候那张本来就漂亮得让人有疏离感的脸冷峻得让人生怵,淡淡开口每个字都直击要点仿佛空气中有无形的鞭子闷闷抽过皮肉,偶尔语气温和下来,给点甜头,又再狠狠跟上无形一鞭令人猝不及防。如此反复直至将对方的心理防线完全击溃。
诡主欣赏完全程,对着走进会客室的伦点头放下咖啡杯:忙完了?
主教一看到他,表情里的冰霜肉眼可见融化了,眼角眉梢都悄悄弯起来,笑意要透不透:你不都看到了?
啊。被发现了。克仍保持悠然坐姿,没有否认。
伦反手锁上门,表情和语气都轻松起来:还好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来找我什么事?
克:路过,来看看。
伦:是吗。
主教走过来,两手搭上克的扶手椅两侧,俯身下来,恢复了审问时的冷漠迫人气场,眼底却闪过狡黠:好看么?
诡主人在扶手椅里岿然不动,只是抬起目光: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主教嘴角微微一弯人也更弯下来些,故意摩挲着声音: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去也可以这样玩。
诡主随意道:回去?这里审讯室的隐秘就做得不错。
主教眼皮一跳。主教看眼前人目光隐隐在忍笑,得知上当,伸手就搡了他肩膀一把。
诡主终于不掩饰笑意:‘你看,这就不够冷酷了吧’。
13.
主教伦来愚者教会交流工作,随口就是:这份提案不用交,那个方案就这么做,无需请示神明……
大主教听得连连点头。底下一个新来的不懂,和老员工咕哝:他竟教大主教做事?他以为这是谁的地盘,他还能骑到愚者先生头上去不成?
老员工急急捂他嘴,晚了。
大主教擦汗:他不是那个意思……
主教伦看向别处:……
是那个意思倒也没错,不过不是比喻意义上那种骑就是了……
14.
也想看那种,恐惧主教在人前一派领导威仪,回到家把自己往沙发上旋风一扔,翘着脚枕着诡主的大腿伸手就抓诡主低头先来个啵,然后推开人去抓放茶几上的点心,吃得屑屑乱掉脖子叹气咕哝两句今日遭遇。诡主早已把手里的书举离他脑袋上方,这会儿只能把书放了,一边用手指顺着他乱散的头发,一边认真听着应两句,又把茶点挪得近一些让他拿得更顺手,还要听他抱怨:唔唔你腿有点硌能不能多捏一点肉出来。
诡主🙂:你下属知不知道你在家是这样子。
主教😌:塔罗会也不知道你在家是这样子啊。
主教😌😌享受得很,翘着的脚还一点一点,吩咐:再来俩触手按摩一下。
(某些时候伦惯性下指令,诡主一巴掌甩他屁股肉上,意思是在我面前还摆领导架子?
伦嗷一声故意变本加厉:你小子不错,再接再励……
诡主都给气笑。)
15.
伦参加已婚人士聚会,聚会上人们对配偶的每句抱怨都得到无数附和。伦几次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终于被注意到,人问你怎么不说话呢,伦说你们说的那些问题我都有碰到,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其他人问:你太太——
伦:是先生。
其他人:啊抱歉,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伦含糊:他……管理一个组织。
-你先生一定很忙吧,家里是不是都你来打理,你们有雇帮佣吗?
-是很忙,不过家务是他的秘……秘书,我是说他做,我没怎么费心。
-还有秘书……他事业做得不错?
-还行,嘿嘿。
-那他每月给你不少零花吧?
-我有自己的工资花啊,多的也给他。
-他不赚钱给你花,还问你要钱?
-家里反正是他在管嘛,他用钱的地方比较多。
-你都不自己存点儿私房钱吗?
-没必要,真有需要我找他就行。他很辛苦的,我能帮就帮一点啦。
-你娘家一定很有来头吧?
-呃,我就一个爷爷,没有血缘关系。
-!!你没有家里撑腰,没有积蓄,你先生——原谅我们说话难听——他现在喜欢你漂亮的脸蛋,哪天厌倦了你,扫你出门你怎么办!你就没有为自己打算一点点?!
-他不会的……
-他要是家里养着一个外头哄着几个,你都不知道!
-他在外面没人,他不会骗我的……
-他怎么会让你知道这种事!
-他不让我知道的事多了……我是说那都是为我好……
-天呐,你这个——你没救了,他就是拿捏住你这点!
-你们为什么把他想得这么坏?他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什么啊!你不能把人想得那么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啊,这些甜点能打包一份让我带走吗?
-你也稍微注意下保持你的漂亮脸蛋身材——
-噢,这些是给他的,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一定提醒他😉
16.
上面是良序版。其实是想看点又俗又土的……)
伦社交甚少,被上司同事撵去神秘学界已婚人士俱乐部。俱乐部有入会标准,即会员配偶在非凡界有头有脸。伦作为旧日真神伴侣根本没受入会审查就直接被放进去了,他都不知道有这出,也不知道到场的都是什么人物,只觉得这里的食物还挺有档次,工作一天快饿死了先填肚子。
其他人互相介绍都是我老公做什么什么的,问伦你老公做什么的,伦唔唔吃含糊说自由职业。
不好意思报名号的肯定来头一般,人家没把他当回事有说有笑。过一会儿又问伦那序列几了啊,伦一顿,老实说自己序列四。
人哼了一声说没问你,问你老公。
伦有点不高兴,怎么净围着家属打听啊也不说清楚谁知道……还有,入会的不是我吗和我家属什么关系?
伦咽下食物,说序列0。
一圈人安静了。
骗人的吧。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咕哝。
但有人似乎认出了伦,拨开人群上前小心翼翼问,冬礼日我是不是在某黑夜教堂见过您……
伦说嗯我那天在那工作。
人又问,那您家属是不是在愚者教会……
伦:你怎么知道?
空气安静了。交头接耳声继而更大了。之前对他不屑的目光都躲闪起来。
伦郁闷:你们只对他感兴趣,那下次让他来好了,我不来了。
众人惊恐一致:没有那个意思!
这委屈回去给他家真神那口子一说还了得?俱乐部要不要继续了?
众人立马围上来嘘寒问暖鞍前马后顺便打听伦和家里那位有没有这个那个资源能不能有偿帮忙做点这个那个,把伦送出门时还塞了一堆礼物暗示他回去一定表示在这里宾至如归,有空常来聚哈。
(假如有入会审查。
工作人员:你家属做什么的?序列几了?
伦:呃,就普通神职,序列0。
工作人员:?!?!
伦忙摆手:旧日支柱什么的能不能不要写……)
17.
有时也想看伦在面对成为旧日支柱的好友时多了点往日没有的拘谨,借个神奇物品小心过问,弄坏了更是紧张不已。倒是一直试图维持以往人性状态的克全不在意,随意响指一打把东西修好,再无更多表示。
甚至人性丰沛地轻飘飘开玩笑:你怎么了,你以前跟我可不会客气。
弄得伦更紧张了。
伦嗫嚅:对不起,以前那些时候是我毛毛躁躁,还故意惹你……我,我是说,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诡主:怎么不记得。
伦脸都白了。
诡主回忆当时的人性,缓缓道:你用掉我多少灵性和金币我也许没法记起,但那时的情绪很纯粹,并不难回溯……对你,我从没有不乐意。
伦被这番话击愣了。
往日同事如今真神见状,失笑扶住额头:是我忘了,有人告诉我,要少用拐弯抹角,似是而非的句式,最好直接一些……坦诚一些。
伦:呃……呃?
诡主:对你,我从来乐意。
18.
格尔曼手起刀落,血滴溅到眼镜上拉成长丝,眼睛也不眨一下。完事后格摘去眼镜,抽出胸前袋巾抖开,细细擦拭镜片,一种表演式的讲究,意在立威。伦见了,直接伸出拇指往他下巴一揩。
格眼神扫过去:……?
伦又往他额头一抹:这里也有呢,你继续擦你的,脸上看不到的我帮你擦。
格:…………
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格面无表情别开脸以示拒绝,要将眼镜戴回去恢复冒险家的冷峻皮肤。伦全然不在意,还伸手去抹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噢这里也有……怎么擦不掉?
冒险家的头连着被摁好几下。
结果是围观群众眼里大冒险家的威慑力全去红手套那儿了。
19.
也好想看那种……伦和道恩交易时故意摘除自我撇去羞耻心,就当是完成任务,放开了挑逗献媚浪声浪语现学现卖。道恩以为他在床上的风格就是这样,也不跟他客气,打屁股掐脖子更过分的花样翻着来,只看伦叫得更起劲。等克本体和伦搞在一起,却听伦安静得很,除了喘气和忍不住时哼哼两声几乎没说话。克郁闷不已,又不能问,一问就马甲掉穿,更不能像道恩一样用过分的play逼出伦一些反应,以为是自己不够卖力于是更卖力,结果把伦翻过来一看发现伦憋得(羞得)脸红到腹肌眼睛都湿了,被看到了慌地抱上他脖子不敢抬头。克忙道歉问伦是不舒服还是不喜欢这样自己可以改,伦一下搂紧他脖子,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是太喜欢了……
💘那一刻克心里大喊道恩这老家伙用过那么多次大餐又如何根本没吃到最好的。
20.
假如伦的金币给出去了,私心希望是这样的:他已经用过这枚金币,知晓它难得的定位作用,更重要的是这是好友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这是他哪怕咽气都要死死攥住的东西。但就因为对好友有一线帮助,他毫不犹豫就将如此珍贵的信物给出去了。这之后他仍会去好友梦里,只是自此只身一人,不再有庇佑和指引,像失去剑和铠甲的骑士,交出魔杖的法师,掉落在沙漠深处的陨星,从此只能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茫茫荒漠,一张脸一张脸看过茫茫人海,每回如此,去见他唯一的朋友。
出本和摆摊感想
本子开卖了(虽然10本都没卖出……)啰嗦一下我这个心盲手残却眼高手低又强迫症又抠门的图废是怎么比别人麻烦n倍出本的
起因是去年看朋友们搞同人搞得生龙活虎(但她们都是灌篮啊破球啊这些大热圈,天天only,而我这又冷又被官方恶心 = =)就想我合志也出过,委托工作室的个志也出过,但是没有过从头到尾完全由自己做一个本。这些年越来越觉得人生苦短,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所以想多尝试一些没做过的事。
既然从头到尾都由自己做,那出文本就没啥意思(当初个志为了省钱,排版也是我干的)但是图本的话,我又完全不会画画,撑死就是Q版(还是阴影啥的都没有的很糙的Q版)儿童画水平……这时,我想起......
本子开卖了(虽然10本都没卖出……)啰嗦一下我这个心盲手残却眼高手低又强迫症又抠门的图废是怎么比别人麻烦n倍出本的
起因是去年看朋友们搞同人搞得生龙活虎(但她们都是灌篮啊破球啊这些大热圈,天天only,而我这又冷又被官方恶心 = =)就想我合志也出过,委托工作室的个志也出过,但是没有过从头到尾完全由自己做一个本。这些年越来越觉得人生苦短,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所以想多尝试一些没做过的事。
既然从头到尾都由自己做,那出文本就没啥意思(当初个志为了省钱,排版也是我干的)但是图本的话,我又完全不会画画,撑死就是Q版(还是阴影啥的都没有的很糙的Q版)儿童画水平……这时,我想起曾经写过《小魔狼历险记》这个目标是“给真正的小朋友看也没问题”的伪童话,如果搞成一个儿童绘本,那画得弱智点也没关系啊!这文也不长,小伦也很可爱,也没爱情元素cp倾向,真的很合适!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首先我重装了电脑系统,让已经C盘飘红的老本子能带得起PS和ID。
然后得有个能电子作画的东西,我当然没有板子,以后也不打算当画手,所以没必要买那么贵的东西(抠门)。想到的最便宜的法子是买一支不到100块的盗版苹果笔,我有ipadmini,可以当作画板。买来后发现笔迹偏移严重(后来又买了块类纸膜稍微缓解了一点)不能做到稳定准确的笔触,拿朋友的正版苹果笔试验,她们的笔在我的mini4上根本无法识别(我买时mini4以前和以后的型号就是两种笔),而我的盗版笔在她们的ipadpro上除了偶尔断触,笔迹完全没问题……说明不是盗版笔的事,而是我的mini型号太老,但就像前面说的,我是不会花大价钱再买ipad的。
于是用procreate画这条路就断掉了(不过不需要太精确的笔触,比如大面积涂背景的时候电子笔+procreate还是效果很好的),不过procreate本来也不适合我,我当不了画手就是因为心盲严重,无论我看一个东西多久,移开视线就不能再重现出来,一个东西不实际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完全无法想象它的具体样子,就是说,如果我觉得一条线画得不好,擦掉了,那重画这条线我仍然不知道该画成什么样子,只能无数遍地试……所以适合我的画画方法是,先画个大概的线条,然后我一点点挪这个线条,直到它到达我满意的位置和长度,也就是路径作画再修改……我本来的计划是,用电子笔打草稿,或者找可以直接画路径的软件,但电子笔触偏移把这条路堵死了,我只能回归最早的方法——在纸上打草稿,然后用软件描线,再一点点挪线。本来描愚者圣徽时我觉得用cdr或Ai可以实现这个,还能自动描点不用我描,而且我已经把风格定为蜡笔画(儿童画嘛就是要拿蜡笔画啊!)它们的路径也很方便替换成蜡笔效果,但后来发现我的线条太曲里拐弯时,自动描点描出来的点会非常多,修改起来很不方便,这条路也放弃了。
那么最后,还是只能找回我永远的老朋友——sai(扶额),它的路径模式和其他软件不一样,很方便我这样一点点挪一点点改。因此尝试了一圈我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画画模式:铅笔在纸上打草稿→拍照片导进电脑→用鼠标用sai的钢笔模式描线→一点点挪钢笔线条……但是描点用鼠标是没有办法,如果后续上色还用鼠标,想想我的腱鞘炎都要犯了,上色这种不需要太精确笔触的用电子笔也可以(况且用了选区后都不怕涂出去),但是sai只能在电脑上用……我又搜啊搜啊,真的找到了办法!就是下一个叫Splashtop的软件,ipad上也下一个,就能让两边屏幕同步,ipad就成了电脑的外接屏!我就可以用电子笔在sai里上色了。而且这软件还免费,真好啊真好^_^(抠门)
到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sai的钢笔没法改变笔刷!(sai2也许可以?但我有免费的sai为什么还要花钱下sai2 ←抠门到无以复加)那我怎么让线条呈现蜡笔效果呢……我又发现了,PS滤镜里有“粗糙蜡笔”这个风格,可以把线条变得比较像蜡笔画的,但是对黑色线条效果好像不太好(后来才发现可能是图太大了)又发现把线条作为对象置入而不是单纯打开图片的话蜡笔效果会好一些,于是我的整个绘画过程就是:
纸上打草稿→照片放进sai鼠标描点→把线稿调好→同步ipad屏幕用电子笔上色→颜色存成psd,线稿存成png→放进ps把png作为对象置入→给线稿做蜡笔滤镜→ps里鼠标微调,加入用procreate涂的背景→最后换成CMKY颜色(因为蜡笔滤镜只支持RGB)导出TIF→放ID里排版……
全程涉及四种软件,各种格式切换——这就是我的超麻烦画道!(扶额)
并且作为强迫症还得把三种软件的蜡笔笔刷调成差不多的样子。
总之这样总算能呈现我想要的效果了……一边排版一边设计了该画哪些插图,原则就是尽量不超出我的能力水平(比如第二页的大城市,本来应该画巷子里的绑架案…但画不来!想象就知道我画不来!只好曲线救国了)以及尽可能地省事(仔细看就会发现很多画面是重复利用的hhhh)接下来就是——玩命找参考图=_= 不要说我描模板,没参考我一根毛儿都画不出来……
既然是小伦和克套娃们的故事,套娃肯定都要画的,还有尽可能多的可爱小伦hhhh……画完封面、克莱恩和夏洛克我还信心高涨,感觉这么“复杂”的动作我都画出来了!(是的这就是我的极限)然后给自己设了个大难关——我想画从下往上仰视看格尔曼的样子,表现小伦眼中他高大上的形象……喵的我为什么要尝试透视视角啊!找了各种参考各种免费模型甚至给我的粘土人照相,调了好几个晚上就是不行orz 怪不得总看画手说gay曼难画…真的好难画!(另外果然我从以前就那么想了:Q版gay曼好像野比 =_=)最后放弃了……看不看得出来随便吧
接着我发现……特么道恩比格尔曼还难画!不愧是我最不喜欢的马甲!也是调了好几天,主要那种半老不老要怎么通过儿童画表现出来啊!汝州提议眼睛下画线,之前也画了但怎样都不好看,试了很多次才终于差不多_(:з)∠)_
梅林倒是好画一些(虽然我本来想画成开口笑,但汝州说感觉奇怪不像梅林的性格,最后还是微笑了)整页那幅一开始就决定画了,因为汝州说最喜欢文里那段,确实是最高潮的部分,也是我这篇文的灵感来源:干丢丢老师某幅同人的相似场景……不过气球烟花那些仍然是照着参考磨了半天_(:з)∠)_
愚者因为实在不知道坐着下垂的袍子咋画,甚至拜托朋友去炼了个丹(虽然用处不大,最后还是搜图搜到肯定是想和我要一样姿势的人炼出来的半成品丹解决了hhh)等画完发现一不小心把愚者两只手画出来了(原文写的没有手只有触手的)但是好不容易画出来舍不得删!默默去把文字改了……
画到最后感觉画技是有一丢丢提升,主要软件也发现了一些功能,又瞧不起一开始画的了……强迫症又把封面和第一页重新上了遍色。
排版方法(十年没弄忘光了)和一些出本技巧参考了lof的《Indesign同人本排版傻瓜教程》和微博的阿滴dicacid的教程,非常有用!就是做汉化时养成的强迫症不在词中间换行,又改了一些文字。
从8月底开始做(我最大的失策就是暑假快完了才决定做这个,没想到三次元忙成那样!)本来预想的是十一之前完成,结果中间拖延症一小下,感冒一大下,十一玩一下,只好把目标又定到十一月……然后十月底又开始感冒咳嗽,真的理解那些不要命画手了,一边发烧一边画……本来想画一张不是Q版的小伦睡觉做赠品明信片,把番外印在后面,最后不行了,画吐了,真是一点都不想画了,硬撑着终于在十一月初关窗了……
封底也是开始就打算找真正的儿童约稿,又有趣又便宜(你…)朋友家的娃我早觉得很有天赋很有灵性了(她妈就算个中手,基因优势)本来想我亲自给她描述,但那阵一直生病,只好把例图和描述让她妈转述了,就是尽可能不干涉小朋友自己的想法,不做任何修改……结果果然很满意!多有克(苏鲁)味的猫猫章鱼!hhhh她还在中间画了颗心!宝贝你是怎么洞察到他们的cp属性的!本来没想留对话框,一看宝贝写的“好吃”hhhhh你是怎么洞察我煮是个吃货的!太满意了,果然充满了灵性。最后的稿费是冰雪奇缘贴纸hhhh 宝贝这就是你未来大手的出道作!hhhhh
找印店,让汝州推荐了一些,我以为是tb店,没想到全是qq,交易全靠信任……啊这就是新时代的同人行业吗(老年人不安)教程里说要货比三家,问题除了一开始理我的大哥,两天后过了周末才理我的武汉小妹,其他店根本没理我……(可能都在赶cp没空)大哥人挺好,但是交流非要打电话(大哥你知道同人女大部分是i人吗!)总之先打个板,这时大哥说,做骑马订页数要是4的倍数……啊好像是在哪看过这说法……忘了(扶额)……文字和图的位置已经完全定了没法改,只好把番外放上了(原来觉得番外不太适合给真正的小孩看,有点偏离本子的感觉…)没办法了=_=
后来发现武汉小妹那打板好便宜,于是换了种纸也打下。结果大哥的纸质我比较喜欢,但印的颜色比小妹的偏棕色,我就想在小妹那印大哥这种纸,但我不确定纸的名称了(所以不想打电话啊!)只好把大哥那打板的寄给小妹,这时又流感了,高烧整一周……但是cp也延期了,不着急了……小妹说她那没有这种纸,类似纸的报价比大哥那高,我只能遗憾地放弃了小妹,反正我也不是多好的图追求高质量印刷,还是纸质比较重要,最后在大哥那印了。
冒着雪把本取回来,看着全部由自己做的本,好有成就感!好喜欢!虽然质量粗糙但果然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这是我极限能力下能达到的最理想成果。(intj内心:我靠我好牛啊不愧是我!)
就这样了,本子出来的那一刻就感觉这件事结束了,“我做到了”,其他什么卖不卖得出去都无所谓了(都怪cp让我卖本的劲头都没了)嘛反正感觉也没人买(还是印多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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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句摆摊
上次坐摊还是10年左右(i人摆一次摊管十年)主要only吧我对同人制品也不太感冒,表演也尬尬的,还是摆摊能有点事干。
最担心的就是只要跟钱有关我一定亏!好在only人不多,寄售的人也不多(但产品还是不少……)为此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做了数调兼摊宣(我就喜欢这样做一次后面就直接把链接甩出来不用再做)本来听朋友说zfb开店让顾客自己选商品付款,事后一统计就好了,结果zfb今年变严了,感觉申请很麻烦,又试了拼团呀,开团很容易,但顾客选完后还得另扫付款码,如果在小程序里直接付还得实名认证并且要收中间费!微店也要收!……最后觉得还是我用摊主助手直接算来得更简便……
为了不手忙脚乱搞错价格,做了很多纸盒子,像摆地摊那样标好价(正好手头有很多彩纸废纸)别人在买精致的展示架,我用废纸做,摊名也直接拿彩纸打印穿绳子,主打一个环保不回收~(摆完直接扔!)
总之学习我煮我预判了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带了纸啊笔啊胸牌啊各种预防材料,但是……克伦合志的代理寄了好沉一大箱过来,我没找到其他更大的箱子,又寄到单位想赶快寄走,就没有把里面东西拿出来清点,只把其他产品塞进去就寄去会场了……然后,到了现场发现代理有两样产品没寄……啊啊啊啊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翻车了!!果然intj就不应该相信别人!!对不起期待的顾客了5555土下座……而且因为这事现改大全套价格,导致一开始真的手忙脚乱了……
最后果不其然算账时商品数也对不上,钱数也对不上(扶额)……嘛不过也在预料中了……搞同人就是用爱发电,稳赔不赚嘛
谢谢和我一起出摊的超文本(一个前同事摊站着亚当这很合理)有时比我冷静多了。也感谢邻摊尚谦和汝州的帮助。
谢谢诡o的staff们!去年看他们球o灌o嫉妒得我咬手绢,yw又特么这种臭德行我以为永远不可能有诡o了……现在不但实现了还不用千里迢迢去那唯一的城市……感动!
本来三次元忙得对诡和前同事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平淡了,昨天突然又重拾了激情,回来就想看前同事大干三百回合!果然i人也需要时不时参加下社交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