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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男人大号

只有你知晓的幸福时刻

博娅

  

  好。站近一点,笑起来,露出牙齿,很好!就这样。 

  然后咔嚓,照片就拍好了。

  你放下相机,对着不远处出闪闪发亮草地上的一家三口比大拇指。 

  要看看照片吗? 

  坐着轮椅位于画面中间的阿米娅摇摇头,她的母亲说,不用了,谢谢你,医生。 

  不客气。照片明天就能洗出来。 

  太好了。她的母亲说。 

  阳光让他们一家人身披一层朦胧光晕,你眨眨眼睛,光的刺痛让你差点流泪。 

  阿米娅把假发摘下来,露出已经被剃光的圆脑袋,你每次都很想抚摸她的脑袋,尽管这是疾病缠身即将死的征兆,你还......

博娅

  

  好。站近一点,笑起来,露出牙齿,很好!就这样。 

  然后咔嚓,照片就拍好了。

  你放下相机,对着不远处出闪闪发亮草地上的一家三口比大拇指。 

  要看看照片吗? 

  坐着轮椅位于画面中间的阿米娅摇摇头,她的母亲说,不用了,谢谢你,医生。 

  不客气。照片明天就能洗出来。 

  太好了。她的母亲说。 

  阳光让他们一家人身披一层朦胧光晕,你眨眨眼睛,光的刺痛让你差点流泪。 

  阿米娅把假发摘下来,露出已经被剃光的圆脑袋,你每次都很想抚摸她的脑袋,尽管这是疾病缠身即将死的征兆,你还是觉得可爱。

  你问,要不要用这个造型来拍一张呢? 

  她的母亲看上去很为难,父亲一言不发,但看向她,在等她的决定。 

  她摇摇头。

  好,无论如何阿米娅都很漂亮。 

  

  

  燕子歇在一块奇怪的“岩石”上,作为一只小鸟,在飞往埃及法老干燥温暖陵墓的途中它已经受过太多苦楚。

  人类无法想象并跟随鸟的旅程,所以在每个房檐下,都撒着些面包屑或为脱壳的谷物,为这些自由的生命提供燃料。 

  但这只燕子比起它其他不眠不休飞行的同伴要懒惰一些,它心想:我只是休息一天,很快就能追上它们。 

  于是夜里它在“岩石”上,在自己毛茸茸的胸脯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边已经完全闪亮温暖,燕子仍然不太想离开,它开始用喙在“岩石”的苔藓和藤曼之间敲敲打打,试图找些可口的小虫子。但随着它漫不经心的敲打,一块苔藓脱落,日光照耀在“岩石”终于从沉闷绿色中脱离的一角居然迸发出灿然的金色,燕子惊恐地扇动翅膀,待它飞远一些,能更好看到这块“岩石”的全貌,它才发现这块“岩石”居然是一个巨大的人型。 

  作为一只见多识广的燕子,它知道这就是人类的造物“雕像”,燕子又飞到雕塑的心口上,惊恐之后它需要休息一下,但没等它收拢好自己的羽毛,许多有着洁白光泽的珍珠就把它砸醒了。 

  燕子抱怨,你只是一块石头,能不能像你的朋友们一样安静的站着? 

  雕像内疚地说,真抱歉,小鸟,但我也没办法停止流泪。 

  燕子抬起它的头,珍珠和红玉正从雕像金灿灿的眼眶里流出,燕子剥去雕塑脸上的其他苔藓,露出一张年轻,镶嵌着爱与慈悲的面庞,作为被纪念的对象,她看上去有些太年轻了。燕子说,我想你一定是很早就死了,但大家又十分敬爱你,才让你被树立在这里和我这只小鸟作伴。 

  雕像说,小鸟,留下帮助我吧,我虽然有这么多财富却没有自由,你为我把这些宝石分享给穷人,我身上的藤曼可以结出比红玉更红的果实,作为报答,你可以睡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你要去埃及,可以将我的眼珠带去,那是世界上最好的蓝宝石,在埃及你会被人们环绕和拥戴。 

  燕子说,比起果实,我更喜欢面包和虫子。你的心是一块铅,但大小对我来说刚刚合适,至于蓝宝石,路途上带着它容易被乌鸦袭击。但在秋天结束之前,我愿意留下来陪你。 

  

  

  你和他们一起把阿米娅送回病房,阿米娅像个木乃伊似的被你慢慢扶到床上,额头还有一层薄汗,被她父亲用手帕擦去。 

  她的母亲说,天气真热啊。 

  是啊,马上要到夏天了。 

  要五月了,真是快,医生,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阿米娅是个很好的孩子。 

  唉……真是谢谢,已经要一整年了…… 是啊,已经一年了。 

  她的父亲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能理解,一年过去珍爱女儿愈发憔悴,每次拿出那些报告你都觉得自己残忍,好像变成伪装的撒旦,故意散布坏消息。 

  你说,会慢慢好起来的,毕竟最坏的冬天都过去了。而且再过不久我觉得阿米娅就能出院了。 

  这其实是骗他们的,夏天有时候比冬天还恶毒,人的内脏和放在室温的炖菜一样腐烂,然后是大量喜悦的苍蝇和蛆围绕着尸体载歌载舞,简直是微观的地狱。 

  你突然心里恐惧,阿米娅绝不能受这样的折磨,幸好她无论如何也活不过今夜,而你一定比死神更先陪在她身边。 

  

  

  秋天即将结束,雕像的金箔已经被剥干净,她流了太多泪,现在眼眶已经干涸,但剩下的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眼睛仍然能穿过夕阳看在她身边徘徊的燕子。 

  雕像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了,但我看到在远处被收割干净的田地里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小鸟啊,请把我的一只眼睛带给他吧。 

  燕子说,冬天来临,我感觉自己变得虚弱,屋檐下也不再有面包屑,雕像,如果你爱我就请留下你的眼睛看着我离开,这样等到来年,甚至是之后我活着的每一年,我都能来见你。 

  雕像说,但我不止爱你,如果我的眼睛只能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那还不如直接舍弃。小鸟,如果你爱我,就把我的眼睛带给那个孩子吧。 

  燕子愤怒地说,你答应我要报答我,那么现在我要你的眼睛,我要它呆在你的眼眶里看着我! 说完它不再理会雕像的恳求,收拢自己的翅膀睡着了。 

  

  

  

  告别她重新燃起希望的父母,你去看阿米娅,她头瞥向你,眼睛半合,她问,博士,你没有和他们说吧? 

  没有。我很会保守秘密的。 

  你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 

  那就好,对不起博士,最后让你陪着我。 不用抱歉,其实我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 

  这违法吗? 

  你思考了一下,也许吧,但人就是会突然去世的,可能今天可能明年,就算我是医生也可能会搞错。 

  她微笑,面庞在仍然明亮的日光中像花蕾似的,你能看到她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这么说我不小心成为博士履历上的一个误诊了? 你不说话,静静看着她,你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她看上去不好意思,但说可以。 

  你伸出手,一开始是轻微冰凉的皮肤,很快与你皮肤相贴的地方浮现暖意,你幻想她出生和受洗的时候,她的母亲或父亲是不是也这样抚摸她的头顶呢?

  然后收回手,你仍然觉得她可爱,心里又对不了解她过往而遗憾。 

  她轻声说,至少他们走的时候满怀希望。 

  对。 

  博士该怎么办? 

  我留在这里陪你啊。 

  不是这样,以后怎么办。 

  我还拍了照片,照片就是用来怀念的。 对啊,原来是这样,那是不是该拍一张不戴假发的照片,留给你做纪念呢? 

  你想说好,但又觉得在此刻用相机去拍病床上瘦到脱相的光头女孩,未免太不道德了,于是你说没关系。 

  

  

  冬天的雪让那个苦苦挣扎的孩子蜷缩在雕像的脚下祈求幸福,他说,幸福之子,你一定无情又残忍,不然你看着冬天的大地,怎么会无动于衷。 

  他慢慢闭上眼睛,在被死召去前,一颗蓝宝石砸中了他,孩子抬起头,雕像的脸上已经空无一物,露出灰色的岩石身躯,蓝宝石像最后的泪珠,在一只黑色小鸟的注视下落入他的手中。 

  那个孩子离开了,雕塑说,他最后一定会获得幸福,我亲爱的小鸟,你可以睡在我的心中,那里没有雪也没有寒冷,等天气暖和你一定可以重新飞去埃及。 

  燕子蜷缩在她的铅心中,它想,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一切生命,但这其中最珍贵的唯有她的心应该属于我,其他人再也无法夺走哪怕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雕像感受到它的温度在逐渐消失,但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下了。 

  

  

  

  她逐渐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困倦还是死。 

  你凑过去,抚摸她的额头。

  你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再理会。好像一个被虚无包裹的婴儿。 

  此刻你的内心被极大的幸福和喜悦所充盈,热泪盈眶。 

  

  

  

  上帝路过这座城市的时候,用它毛茸茸的爪子指着广场说,天使,为我去寻找这座城市最珍贵的东西。 

  天使为它找来一颗铅心和冻死在里面的燕子,上帝湿漉漉的鼻头在它们身上嗅了嗅,最后郑重的对众天使说,朋友们,虽然它们彼此之间并不知晓这一点,但它们死在对彼此的爱和幸福之中。

未知通讯对象

就这个💃🏻💃🏻爽💃🏻💃🏻💃🏻👊🏻👊🏻👊🏻

约稿,p23都是调色;请不要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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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食
夏天      有摄影参考

夏天

  

  有摄影参考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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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食
祝你得偿所愿,祝你不得好死  ...

祝你得偿所愿,祝你不得好死

  亲爱的

祝你得偿所愿,祝你不得好死

  亲爱的

别做梦了

不记得前面怎么想的画的了但是总之在今天画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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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姓名及关于赫尔曼婚姻和法国贵族的杂谈

warning:

·本文含有大量主观的臆测和发散推理,所使用资料大部分来源于维基百科,比较片面,请勿当作正经考据,仅作为思路分享,一切以官方为准。

·本文中心是父子为何都使用过不同的姓氏。

·非专业的厨力放送,当中包含脑子一热的胡言乱语,因此欢迎任何心平气和的批评、纠错以及指教。


前言

在隐士推演出来以前,对于囚徒推演中节点2出现的“卢卡斯·巴尔萨克”,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囚徒因为无法原谅父亲,离家出走以后将姓名改掉以表割席。隐士推演节点3中的“赫尔曼·塞曼”一名出现后,较多人认为赫尔曼是以入赘的方式骗取巴尔萨克家......

warning:

·本文含有大量主观的臆测和发散推理,所使用资料大部分来源于维基百科,比较片面,请勿当作正经考据,仅作为思路分享,一切以官方为准。

·本文中心是父子为何都使用过不同的姓氏。

·非专业的厨力放送,当中包含脑子一热的胡言乱语,因此欢迎任何心平气和的批评、纠错以及指教。


前言

在隐士推演出来以前,对于囚徒推演中节点2出现的“卢卡斯·巴尔萨克”,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囚徒因为无法原谅父亲,离家出走以后将姓名改掉以表割席。隐士推演节点3中的“赫尔曼·塞曼”一名出现后,较多人认为赫尔曼是以入赘的方式骗取巴尔萨克家产以支撑其研究资金。这个论述显然与囚徒的改名动机有所冲突,如果赫尔曼真的是入赘,囚徒为何要改掉爱他的母亲所给的姓氏呢?


“囚徒”本人姓名的推测

在此之前,有必要说明的是囚徒的国籍。目前能看到的说法有四种,分别是法国、塞尔维亚、意大利和西班牙。下文将逐一列出依据以供读者自行斟酌其合理性。


先说同为南欧的意大利和西班牙。光看囚徒偏深的肤色以及棕发,他的确有着近似于南欧人的外貌,但这可能并不能作为一个完全切合的依据——考虑到囚徒也许出身于法国,其地理位置以及长期接收欧洲各国移民的历史使法国人的面部特征十分多元化,南法与意西接壤也使三地人种外貌特征接近。这并不能快速判别囚徒的出身。

从姓名入手, “Lucas”一名来源于古希腊语“Loukas”,意为“光明”,根据不同语言文化的特征有着不同的变体——“Luca”就是意大利人常用的变体,因为他们使用的名字较少以辅音结尾。而有着“Balsa”作为常见姓氏的西班牙虽然也用“Luca”这个变体,但更常见的还是“Lucas”。另外西班牙人是同时使用两个姓氏,通常父姓在前母姓在后,日常称呼时依照本人意愿简称。

根据囚徒喜爱的红椒酱“Ajvar”以及游戏内文案描述,他是塞尔维亚人的说法也得到不少认同。但塞尔维亚作为使用西里尔字母的斯拉夫民族,在使用“卢卡”这个名字时,转写为拉丁字母为“Luka”(比如特斯拉的名字“Nikola”在英语国家通常写作“Nichola”)。而塞尔维亚的姓氏也大多以“奇”结尾表“某人的儿子”,例如伊万诺维奇,完全是斯拉夫风格。因此笔者认为囚徒是塞尔维亚人/裔的可能性较低,喜爱红椒酱也许只是为了致敬他的原型特斯拉(这个姓氏也极少塞尔维亚人用,有传言这是特斯拉祖父的外号)。

有多数人通过囚徒原姓”Balsac”这个姓氏认为囚徒是法国人,“Lucas Balsac”这个名字的拼写方式也十分法式。但在这里有个困惑:根据名从主人的翻译原则,“卢卡斯”这个译名不应该会被使用——“s”在法语里作为词尾不发音。就像路易十六不会被译为“路易斯十六”,即便囚徒的名字拼写为“Lucas”,他也应当被称作“卢卡”。

我又想到,也许是因为玩家所看到的文本是作为英国人的侦探用英语翻译转写的,才会有“卢卡斯”这个发音。然而在英语版本的信件和推演中从未提到过“Lucas Balsac”这个写法,始终都是“Luca Balsa”,且几乎只在英语版本是这样。不知这是文本纰漏还是翻译问题,只能暂且搁置。




(英语、日语、印尼语的囚徒生日信一和推演2,来源推特)

笔者更认同囚徒法籍论(具体请看文末附),因此后文所涉及的法律、人文风俗资料基本根据“法国”“19世纪”这两个词条查找。


关于巴尔萨克夫人与赫尔曼的婚姻以及法国贵族的杂谈

下文基于笔者“欧洲没有东亚式入赘的文化习俗”这一认知所撰,讨论赫尔曼和卢卡为什么要改姓。


首先说一下入赘这个概念。实际上,在欧洲没有完全对应东亚文化的入赘一词的说法。东亚,特别是汉族的入赘,指男子改姓“嫁”于女家,从法理上彻底从属于女家。通常有两个目的:一是延续香火,二是财产继承。中国古代社会以同姓宗族作为联系,且对男丁极其看重,当一户人只有女儿,要么从宗族中过继男孩或抱养无血缘男孩,要么招赘令其改姓,才不算“绝了后”。

与其挂钩的是继承权。在唐代以后,在室女可以继承全部财产,出嫁女却只能继承一定份额。在女性地位极低的明清,女性几乎没有继承权,如果一名没有兄弟的女子在父母双亡时还未出嫁,那么她将得到一笔足以当嫁妆的财富,剩余则充给宗族或官府;如已出嫁,则不能继承任何财产。也因此赘婿需要改姓——此时的意义等同于认岳家为父,成为岳家义子,才有继承权。

与东亚不同的是,欧洲,尤其是上层贵族社会的继承,依照的是血缘而不是姓氏。举个比较出名也贴近时代的例子——以汉诺威为姓的“欧洲祖母”维多利亚女王,她的九个孩子包括继任的爱德华七世都随阿尔伯特亲王姓萨克森-科堡-哥达,汉诺威王朝因此更迭为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这个例子说明欧洲人对姓氏传承其实不是特别在乎(也许是因为欧洲皇室都是一家亲),和以姓论宗的中国大有不同。

同样的,在女性普遍拥有继承权的欧洲,男性子嗣并不是那么重要。即便是使用对于女性的王位和土地继承严格限制的萨利克法的法国,在王室以外,贵族阶级的女性的长子也是能排进头衔爵位继承顺位的——极端情况下,当一个贵族家族没有男嗣时,往往会寻求母系血脉的后代来继承。此外,女性还享有和男性平等的财产继承权。也因此欧洲并没有发展出赘婿文化——在英语里,你甚至不能找到一个十分切合的词*。

(*matrilineality指的是母系继承,matrilocality / uxorilocal指的是已婚夫妇居住在女方父母身边或附近。)


那么欧洲有没有像东亚一样在婚姻中针对男性令其随妻姓的例子呢?有,且往往与爵位承袭挂钩。1740 年,英国的休·史密森爵士与萨默塞特公爵和诺森伯兰伯爵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伊丽莎白·西摩夫人结婚。通过在议会提出私人法案,史密森将他的姓氏改为珀西,后来被授予这两个头衔。

也就是说,一位拥有男爵头衔的女性可以因为丈夫是公爵而被称为公爵夫人,与女公爵地位等同,男性却不能承袭拥有更高爵位的妻子的头衔。因此在女性常常将所有财产交给丈夫管理的年代,如果丈夫想要名正言顺地继承与爵位挂钩的财产,那么他也许需要改姓以获得授衔。此外,分封制下的贵族拥有领地的同时也需要交义务性的“血税”——为国王打仗,为国王而死。因而不少带有领地财产的爵位是必须由男性继承的。

囚徒母家有没有必须由男丁继承的土地财产呢?赫尔曼会是因此改姓吗?先来看看囚徒父母两家在当时可能是个什么情况。


在隐士的推演中,以囚徒母亲为主语时,她被称为noblewoman。


在囚徒的推演中,以赫尔曼为主语时,他被称为aristocrat。


(以上截图来自第五人格粉丝站id5.fandom)

尽管“nobility”和“aristocracy”两词都被翻译为“贵族”,但两者有很大差别。

Nobility一词指的是世袭的有头衔爵位的贵族,而Aristocracy指的是掌握了实权和财富的显贵阶层。在法国大革命(1789-1799)以前,noble基本都是aristocrat,但在法革以后的19世纪,君主贵族制经历了反复复辟-推翻的过程,直到187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贵族制已不再保留和承认,旧贵族们的头衔可在向司法部提出申请以后作为姓名后缀,是一种得到保护的财产。这时候法国的noble已经不一定是aristocrat。

这里推一下囚徒出生的年代。园丁出生于1876年,1898年参加第4组庄园游戏时为22岁;最后一场庄园游戏是在1901年。囚徒的组次晚于园丁,推测应在1900-1901。如果按给出的角色年龄是进入庄园的年龄来算,囚徒能喝酒,面貌上看也十分年轻,应该在1900年为21~25岁。

倒推回去,囚徒在1875年以后出生,此时别说需要男丁继承的封地已经在法革后全部被收回,王室都已被彻底推翻,赫尔曼即便想通过随妻姓的方式获得一个贵族头衔,也没人能为他授衔册封。


这么看来,赫尔曼和囚徒母亲的婚姻就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吗?不一定。法革时期的法国贵族,凡是与王室沾亲带故的,要么被推上断头台,要么像摄影师约瑟夫那样逃亡国外。剩下的贵族战战兢兢,不乏有人将姓氏改掉以避祸。然而第三共和国成立时,议会存在相当多的以旧贵族为主的保皇党。这些旧贵族尽管失去了贵族头衔能带来的实际利益和特权,他们手上仍掌握相当庞大的财富,通过这些财富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并常常举办贵族限定的沙龙。在保守风气仍然盛行的第三共和国初期,不少追捧旧贵族的新贵以受邀出入这些沙龙、结识各界名流为荣,因此有钱有人脉的旧贵族地位仍然是相当高的。

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如果赫尔曼是需要通过改姓和囚徒母家联姻的方式获得旧贵族头衔带来的政治资源的新贵,能在两年内就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吗?


从赫尔曼的角度来看,如果他家真的迫切需要这些资源,作为与囚徒母家联系的唯一实体,他能毫无压力地在结婚最多两年后就回到实验室继续投身于研究吗?

从囚徒母家的角度看,先不论一位法国旧贵族是否需要将女儿嫁给一个毫无从政从商意识的人,改姓继承也是有门槛的。前文提到过,欧洲人,尤其是贵族间的继承主要是看血缘而不是姓氏,能找到的以继承为目的的改姓案例,大多发生在血亲之间(比如舅甥继承)。夫随妻姓以获得继承是极少的,很大一点是因为欧洲贵族女子甚少下嫁——所谓下嫁,通常是指爵位不对等,双方资产却是相当的。

如果赫尔曼出身低于囚徒母亲,在两人明显不是自由恋爱的前提下,能让身为贵族女子的囚徒母亲下嫁,双方有亲缘关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若是没有这层关系,赫尔曼·塞曼这个荷兰人*凭什么被囚徒母家看中呢?

(*赫尔曼Herman是个德语名,塞曼Zeeman这个姓氏多见于荷兰,原型彼得·塞曼也是荷兰人。)

要知道,旧时的欧洲上流社会女子基本不存在婚姻自主权,她们的婚姻都取决于家族的考量。以19世纪法国贵族的境况来看,除了贵族间的通婚,他们也不会拒绝将女儿嫁给资产阶级,以保证家族不会在频繁的动荡中湮灭。


不说“衣着华贵”,前文涉及的隐士推演4中提到“但每月汇来研究经费”,可知赫尔曼本就在自掏腰包资助研究。有这样的经济实力,赫尔曼的家境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称得上资产阶级——这样的背景,放在东亚也不是会考虑入赘的类型。

此时刚毕业不久的赫尔曼应该还未做出什么实际成果,从长期利益来看,一心扑在学术上的他显然不如能带来切实利益的商人或政客值得托付。赫尔曼似乎也不是会常去社交沙龙的人,能让囚徒母家注意到且接受这桩婚事,以笔者拙见,有血缘关系才是最大的因素,甚至赫尔曼和巴尔萨克夫人很有可能就是表/堂兄妹,这在喜欢近亲通婚的欧洲贵族中并不稀奇。

这里再插一下法国贵族的头衔继承。进入19世纪以后,拥护萨利克法的法国在头衔继承一事上选择完全跳过女性,仅考虑传给她的长子或丈夫。如若家族唯一的女儿尚未成婚,她也无法保留头衔直至传给丈夫,这个贵族头衔便就此消亡。

再说一下法国有关于姓名的法律。为了管理方便,法革以后,所有具有法律和行政意义的文件都将使用出生姓名,不得更改——无论妇女是否婚后随夫姓。而子女的姓氏将统一随父姓——直到2006年才可随母姓。

综上,笔者所推测出的囚徒母家需要让赫尔曼改姓的可能是:巴尔萨克家是人丁凋零的旧贵族,在法国境内的所有分支都没有男性子嗣。囚徒的祖父行将就木,眼下却没人能继承头衔。作为一名骄傲的贵族,他十分渴望自家的姓氏和头衔能得到延续,因此找到了曾有过通婚、家境也不差的荷兰贵族后代赫尔曼,以姓氏作为条件(也许还有与巴尔萨克夫人的婚姻)提出继承。赫尔曼并不拒绝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一拍即合动身前往法国改姓继承。

【题外话:荷兰在18世纪末被法国占领,曾短暂并入法国。1814年脱离法国以后,重建了贵族制度,在1848年宪法改革以后被彻底废除。因此荷兰有王室,但没有贵族,贵族头衔后缀和纹章作为一种合法财产受到保留。】


还有一个笔者认为赫尔曼是作为巴尔萨克家的继承人与囚徒母亲结婚的原因是这个。



尽管19世纪的法国女性拥有财产继承权,她本身却被视为丈夫的附属物,带去的嫁妆也应全权交由丈夫打理。哪怕已婚妇女往往还担任着操持家务、打理家业的管家角色,她也被看作是无所事事的人——在法国某些地区,嫁妆还有支付妇女婚后开销的含义。


(维基百科-法国妇女权利年表Chronologie des droits des femmes en France)

倘若一位女性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某家,在卫生条件低下的当时没两年就染病去世,男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再娶,甚至用这笔钱供养续弦的孩子——显然这对女方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划算账。因此,一种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习俗被广泛地在有产阶级中使用:婚前契约。这份契约常常规定,女方带来的嫁妆交由专人托管打理,未经妻子同意,丈夫不得私自提取出售;在女方死后由女方的孩子继承。

如果赫尔曼与巴尔萨克家毫无关系,面对这个外人,老巴尔萨克在婚约中对其作出约束是人之常情。然而,不论是在囚徒还是隐士的推演里,赫尔曼挪用巴尔萨克的家产似乎毫无阻力——也许是因为此时的巴尔萨克家已经完全由他合法继承。

囚徒更改自己的姓氏,其中隐含的也许不止对父亲的厌恶,还有对巴尔萨克的愤怒——如果不是非要延续姓氏和头衔,母亲或许能自己打理家业直到有合适的婚姻对象,而不是匆匆嫁给对家庭毫无责任感的赫尔曼,在抑郁和病痛中黯然离世。



非常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的你。

 

—————————————————

以下附上一些撰文时的发现和想法,以供读者参考。

1、赫尔曼原姓巴尔萨克论

最初写这篇杂谈时,由于巴尔萨克这个姓氏拼写较为简单,我认为塞曼是赫尔曼在荷兰求学时使用的化名,并为这个观点做了一个比较站不住脚的推测:考虑到19世纪的法国频繁与欧洲各国发生冲突,反法情绪(Anti-French Sentiment)蔓延,赫尔曼也许是为了避免麻烦才使用了一个当地的姓氏。

 

2、巴尔萨(Balsa)和巴尔萨(Balssa)

在查找Balsac这个姓氏时,会链接到一些关于著名作家巴尔扎克(Balzac)的页面,于是我发现了以下几段文字: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Honoré de Balzac),原名奥诺雷·巴尔萨 (Honoré Balssa),(1799年5月20日出生于法国图尔-1850年8月18日逝世于巴黎),法国文学家,创作了大量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统称为《人间喜剧》。他帮助建立了小说的传统形式,通常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

·巴尔扎克于1799 年出生于一个通过辛勤工作和勤奋赢得一定程度尊重的家庭。他的父亲痴迷于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甚至改变家族的姓氏听起来更有气势。巴尔扎克本人一定也有类似的感受:他擅自加上了高贵的助词“德”。

·从那时起,巴尔扎克大部分时间都在巴黎度过。他开始经常光顾当时巴黎最著名的一些沙龙,并加倍努力使自己成为社会上耀眼的人物。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似乎充满了旺盛的活力,健谈、快活、健壮、自私、轻信和自夸。他采用了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古代贵族家族的纹章为自己所用,并采用了尊称词de。

不得不说网易总是喜欢在细节上做一些魔改。囚徒的姓氏和爱好,甚至一部分性格,应该都参考于这位充满创作激情的作家——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卢卡是法国人。不同的是,巴尔扎克改姓是为了使自己高贵,卢卡却是为了和一个保守腐朽的旧时代遗留作切割。

 

3、19世纪法国的冒充贵族风潮和历史上的巴尔萨克

如前文所述,19世纪是法国的贵族制在棺材里仰卧起坐的年代,民众中盛行将表示贵族出身的前置词“de”加在姓氏里,以使自己看上去来自一个高贵的家族。我一开始为这种刻板印象误导,认为巴尔萨克这个姓不够“贵族”,所以不是卢卡母亲的姓。深入了解后,发现除了法革前授衔的贵族会改姓以避祸外,拿破仑时代所授衔的贵族也少有姓氏前置词。因此,19世纪的法国贵族不一定有着花哨漂亮的姓氏。

仔细查了Balsac,发现16世纪还真有个姓巴尔萨克的伯爵Guillaume Comet de Balsac,祖上似乎是昂特拉热的领主(Seigneur d’Entrageus),在与配偶生下一个女儿后绝嗣。

在游戏剧情里,我想策划也许出于避嫌,或者不想照搬,省去了“de”,卢卡的姓便成了我们看到的“巴尔萨克”。

 

4、萨利克法和19世纪的女性处境

搜索法国的贵族妇女时,我查到中世纪前有不少出名的女性领主和受衔的女爵,她们在不限于人文科学的领域上有很大影响。经过14世纪的百年战争以后,萨利克法重回人们的视线,为了保证腓力六世王位的正当性,代代学者引经据典,将这部几百年前的法典奉为圭臬,通过“土地遗产不应传给妇女”一句强调女性不得继承王位,之后又逐步缩紧,变成“女性不应继承爵位”。因此中世纪后,女性甚少以自己的名义继承或受衔,更多时候是被传给自己的丈夫或儿子。

法革时有大量女性积极参与革命,要求平等的参政权、受教育权等。然而,她们对权利的捍卫遭到了当权者的打击,其中更有人被扣上叛国的罪名被捕。随着《法国民法典》的出台,女性被社会定义为妻子、母亲和女儿,唯独不是她自己。19世纪上半叶,女性即使在丈夫的允许下外出工作,薪水也受到丈夫的支配;法律更是禁止一切离婚和堕胎。下半叶工业革命的兴起使得市场需要大量劳动力,女性的自主权因此稍微解放;1870年后的女权运动思潮也使女性为自己的受教育权呼吁,大学逐渐对女性开放。

巴尔萨克夫人作为旧贵族之后,我想或许有着比普通女性更严酷的枷锁。她也许从小被视为稳固地位的工具,教养如何成为一位好妻子、好母亲,等待她的唯一命运只有婚姻。她的童年在女性权益最低的年代度过,随后到来的女权运动可能被保守的家族视为出格、离经叛道的,更无法像医生艾米丽那样进入大学。她的人生的更多可能被过早地扼杀,在空洞的婚姻中郁郁而终——背后堆积的是女性失权的血泪,那是一种依旧延续到今时的悲哀。


梅雨夜

短短的手书

忽然想画于是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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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通讯对象

心王国

*是约的稿    


人物

监管者的灰帽侍从

庄园的女佣亡灵

黎巴嫩人

庄园的护卫队长亡灵

庄园的护卫亡灵

监管者阿尔瓦

求生者卢卡

 

场景

七月的夜晚,庄园内仍然遍布寒气和萧瑟的落叶,仿佛除了深秋,其他季节不曾降临。关押求生者卢卡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没有水的水桶,窗户被封死。房间外,是一条安置着布满蜘蛛网油画和枯萎花朵的长廊,深绿色的高大窗帘遮住了光线,地上的地毯本是鲜红色,因为长久没有得到打理,已经变成了褐色。灰帽侍从登场。

 

灰帽侍从:那个黎巴嫩人还在庄园外徘徊吗?

女佣亡灵[从月光旁的阴影中显身]:是的,他已经呆了太久,又不肯...

*是约的稿    


人物

监管者的灰帽侍从

庄园的女佣亡灵

黎巴嫩人

庄园的护卫队长亡灵

庄园的护卫亡灵

监管者阿尔瓦

求生者卢卡

 

场景

七月的夜晚,庄园内仍然遍布寒气和萧瑟的落叶,仿佛除了深秋,其他季节不曾降临。关押求生者卢卡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没有水的水桶,窗户被封死。房间外,是一条安置着布满蜘蛛网油画和枯萎花朵的长廊,深绿色的高大窗帘遮住了光线,地上的地毯本是鲜红色,因为长久没有得到打理,已经变成了褐色。灰帽侍从登场。

 

灰帽侍从:那个黎巴嫩人还在庄园外徘徊吗?

女佣亡灵[从月光旁的阴影中显身]:是的,他已经呆了太久,又不肯踏进来。

灰帽侍从:护卫呢,护卫都在哪里?他们应该驱赶这些乌鸦一样的陌生人,以免打扰我们的主人,还有客人。

女佣亡灵:护卫不在这里。他们到走廊尽头去了,有一位客人昨晚就像头疯牛,他大喊大叫,不肯吃也不肯睡,护卫都在那里。

灰帽侍从:为什么在那里?

女佣亡灵:那个客人差点掐断主人的脖子!

灰帽侍从[做祷告状]:无礼的客人,无礼的客人,是哪位主人蒙受如此耻辱?

女佣亡灵:我们尊敬的阿尔瓦先生,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任何人也不见。

灰帽侍从:那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阿尔瓦主人总是这样,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见不到他,就像月光边的影子,你会注意到月光之外的影子吗?我们的阿尔瓦主人正有这样的魔力。你瞧,他走到阳台上,月亮也隐入云中,他的脸色比白银更皎洁,没有比这更温和的主人了,亡灵,如果主人命令你停留此处不得靠近,你就需要用灵魂去遵从。

女佣亡灵:我们总是听从他的命令,但我们的主人总是神情忧郁,他曾经的窘迫和失落已经被死亡洗去,为什么还这样悲伤?

灰帽侍从:你说有一位客人要掐断主人的脖子,是哪一位野蛮人?

女佣亡灵[逐渐隐入黑暗]:他就在走廊的尽头,除了臭虫和黑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他与自己的痛苦作伴,你若是到那里去,需要小心。他其貌不扬,看上去像个浪荡子,却是个有着狡猾脑袋的暴君,最会诡计,他的傲慢比杀死贤者的毒酒更毒!

 

黎巴嫩人:我从布满漆黑雪松的家乡来到阴雨之中。年少时,我是一名奴隶,为萨瓦尔多家族忠诚的服务,我说得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有一手好字,却只能在萨瓦尔多家族做马夫,我仁慈的女主人赏识我,她出嫁后将我带走,让我教导她的儿子,我亲爱的小主人书法。在我们女主人死后,她又给予我钱财,让我能够回到故乡。我的朋友,一个异国的奴隶,如今能够做起木材和松香生意,能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都是因为我可敬的女主人。如今她的儿子,可怜的卢卡·巴尔萨在此处受难,我的心也被烈火烧灼,所以人都说此处只进不出,有来无回,我做奴隶的日子也正是如此,我已受过许多难,不惧怕死亡的再次降临。月光将保佑我,保佑我的主人。

 

护卫队长亡灵: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护卫亡灵:今夜只有露水落到草地上,乌鸦飞过银色树梢的振翅声。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声音了。

护卫队长亡灵:房间里的客人有什么声音?

护卫亡灵:昨晚他一直在挠门,大叫,就像被魔鬼附身,阿尔瓦主人曾来看过他,主人走后,他变成哑巴,什么声音都没再发出。

护卫队长亡灵:女佣们告诉我,我们的主人差点被掐断了脖子,那时候你们在何处?

护卫亡灵:主人让我守在门口,今晚因为月光正盛,我不能动弹,只能守在这里。

灰帽侍从[从远处走来]:的确是主人的命令,我的朋友,不必苛责同胞。这位客人具有野性,和没有磨去利爪的狮子一样,我们的主人曾为他而死,你不能责怪野兽敏感,敏感是野兽赖以生存的天性。这位客人的名字是卢卡·巴尔萨,你们要记住这魔鬼附身的名字,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被记忆折磨却无法通过死亡摆脱。

护卫队长亡灵: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仿佛伦敦下水道那些可怖的老鼠钻到街道上,让城市遍布瘟疫!

护卫亡灵:这刺耳的哀嚎声在我头顶盘旋,他一定是要把我们所有人拖下地狱,那个黎巴嫩人说不定就是他的使徒!

灰帽侍从:这样说客人真是没礼貌,等我取来镇定剂,他会变成一只温顺的绵羊。

护卫队长亡灵与护卫亡灵:别让这野兽苏醒,让他沉睡,永远沉睡。

 

黎巴嫩人:从这座不详庄园传来的惊叫让人如此熟悉,是谁从马背上跌落,又或者是谁被剪断救命的蛛丝吗?上帝啊,保佑我,保佑我的主人,让我能顺利穿越这些荆棘,到我可怜的主人身边去。

 

阿尔瓦:女士们,有一个陌生人已经穿越荆棘进入庄园了,侍从与护卫在哪里?

女佣亡灵[阴影中显身]:尊敬的主人,他们在照顾客人。

阿尔瓦:在照顾哪一位客人?

女佣亡灵:那位恶名昭彰的囚徒,现在还在哀嚎自己的记忆,他已经离疯狂不远了。

阿尔瓦:他正是狂热的化身,追寻不存在的永恒之物,直到燃烧自己的灵魂为止,实在是让人遗憾。他不能认识到使死者复活的伟大,却相信虚无缥缈永恒的机器。实际上,我不是在谴责他,因为我也追寻过永恒的伟大,而且耗费了更多时间和精力,一个带来无穷无尽能量的机器对身为人类的我诱惑力是巨大的,我渴望知识能够给人们带来福祉,而他和他的父亲追求的却是存在本身,这无疑是对我们真正主人的背叛,人不能追寻永恒,只能等待奇迹降临。亡灵,命运将从你我的身上无情碾过,包括卢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从记忆到灵魂,没有什么可以被人掌控,我们只有祈祷,祈祷命运到来的那一天。

女佣亡灵:是的主人,月亮已经完全被吞没了。

 

护卫亡灵: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灰帽侍从:他已经昏睡过去,就像死一样的昏睡,黎明之前不会有任何动静。

护卫队长亡灵:他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抓挠自己的脑袋,枕头上血迹斑斑,十根手指上,已经没有哪一片指甲完整了,女佣一定会抱怨,他又脏又吓人。

护卫亡灵:但他没有自杀,也许他心里还惦记着上帝,不愿做亵渎的事情。

灰帽侍从:依我看,他从昨晚到现在的发狂与上帝无关,纯粹是出于他自己那可悲的大脑,我们已经化为幽灵,不再为知性所束缚,但活在人间的人类却不得不承受智慧带来的苦楚。

护卫亡灵:这么说,他反而不是野兽,而是太聪明了?

护卫队长亡灵:太过智慧的生物与野兽也不再有区别了。

灰帽侍从:好了,你们继续看管他吧,已经没有美杜莎视线一般的月光的干扰,你们可以自由活动身体。

女佣亡灵[只有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荆棘被陌生人踩在脚下,黑暗中的露水无法照映出他的样貌,只有乌鸦一动不动的在枝头驻守。朋友们,快快在日出之前将这无礼之徒杀死。

 

黎巴嫩人:那些红眼睛的乌鸦在树枝上一动不动,滚开吧死亡的女儿们,如果再用这样的眼睛监视我,我将把你们全部杀死。穿过可以淹没脚踝的草地,一股死人的臭气从公馆中传来,就像我做奴隶时,那些尸体堆积的味道,天空中一片黑暗以至于我无法辨别方向,我耳边的声音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觉?有谁在我心中低语,让我回过头,不要犹豫的离开。

护卫亡灵[躲藏在黑暗之中,手上拿着一柄利剑逐渐靠近]:近了,那该死的黎巴嫩人就在我的身侧,像落入捕蝇草的苍蝇。

黎巴嫩人[抽出刀]:我眼中只有一片黑暗,而危险就在我的周围,上帝啊,给我力量!

 

阿尔瓦:幽灵,你的属下在何处?

护卫队长亡灵:他去找那个闯入庄园的黎巴嫩人,带着利剑,黑暗中绝无什么可以战胜我们的。

阿尔瓦:可你看,这月亮又从云中探出她那恼人的光辉,让潮水不安宁,让野兽发狂。幽灵,你让开吧,我要见巴尔萨。

护卫队长亡灵[掏出钥匙推开门]:他已经被梦所捕获了,尊敬的主人,或许明天早上来会更好。

阿尔瓦[走进门中的黑暗]:不会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祝你生日快乐卢卡,我最好的学生,修普诺斯无法蛊惑你,只有他的兄弟塔纳托斯可以。卢卡,你的心中只有一位君主和神明,那就是你自己,可现在你的记忆比日出前的薄雾更为虚幻,看看你的手脚,因为痛苦你甚至没有一根完好的手指,你曾为自己的琴技和书法为傲,却成了这副惨状。我带来的药物,是为了让你想起你的过去,也是为了延长你的痛苦。睡吧卢卡,别在睡梦中死去,电流将伴随你所有的人生,直到绝望比幸福更长久的存在于你的命运之中。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我们会一同划过俗世的河流,到冥府的主人那里去。

众女佣与众护卫:在新的黎明到来之前,你蜷缩在黑暗的襁褓之中,过去的同一个夜晚,你从母亲怀中诞生,现在你却孤苦伶仃与老鼠作伴。尊敬的主人已经离开,那个黎巴嫩人在何处,他来寻找你,就像你当初来时一样飞蛾扑火。卢卡·巴尔萨,你并非真的为自己而活;卢卡·巴尔萨,你被虚假的记忆欺骗;卢卡·巴尔萨,你已被织入命运中,多么可悲。

 

黎巴嫩人:这走廊仿佛永无尽头,那幽灵死于我的刀下,我可以用语言与力量沟通,现在却要永远困在这满是陈旧气息的长廊中吗?我的主啊,你的月光能否再次指引我这个可怜人,我将用血来回报您!

[月光逐渐汇聚成一条细如蛛丝的轨迹,通向黑暗之中]

黎巴嫩人:每向前一步,我的心跳便加快,我可怜的主人一定在那恐怖之中发抖。这些泛黄的油画和枯萎的花朵只需轻轻一碰就泯灭成灰,脚下的地毯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多么肮脏!一扇几乎封死只能从外向内打开的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的主人可能就在里面。让我靠近,让我推开这扇门吧。

护卫队长亡灵[从天花板中浮现]:那该死的黎巴嫩人,肤色漆黑,力大无穷,还被神秘的巫术眷顾,杀死了已死的亡灵,一路走到客人的门口。尽管月光微弱,我却不敢轻易上前,他的刀比坚冰更伤人,我不愿成为第二个再死的亡灵,我需安静等待,直到他放松警惕。

黎巴嫩人[用刀破坏门锁,进入房间点燃火柴]:只有一瞬间的火光我也能确定,这正是我的主人,他是如此憔悴,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床单上的血迹像干枯的玫瑰花瓣,萦绕在他布满死气的脸颊边。主啊,他消瘦,像得了黄疸一样,双手双脚血肉模糊,眼睛半合着,看不出是沉睡还是昏迷。我心如刀割,只想快快带他离开。

卢卡[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我又重新回到监狱了吗,你是我的新狱友,还是行刑人?

黎巴嫩人:我的主人啊,我曾是你的书法老师,巴尔萨夫人的仆人,为了回报您母亲的慈悲,我从黎巴嫩赶来,我发誓会为您献上忠诚,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带您离开这里。

卢卡:离开这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真是假了,也许你只是我被折磨太久幻想出来的,除了这该死的庄园,我还有哪里可去?陌生人,带着你的好意离开吧,我的母亲早已经死去,而我也将不久后和她重逢,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只要死,就不存在恩怨和仇恨了。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也应该知道,我既是萨瓦尔多的儿子,却也是巴尔萨克,害死我母亲的赫尔曼·巴尔萨克的儿子。

黎巴嫩人[紧张地去拉卢卡的手臂]:父亲的不公义不应该用来审判他的儿子,我的主人,无论是赎罪还是开始新生活,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开始。请原谅我的无礼,您的母亲绝不希望您以这个样子死去。

卢卡:出去了我是杀人犯,在这里我也是杀人犯,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黎巴嫩人:哦,月光已经消失,我的主人,您的母亲曾向上天祈祷您的健康,如今她连这个愿望也无法实现了吗?难道您的心中只有那些机器构成的国度,任何柔情都无法打动暴君似的心,那些乌鸦死死盯着我们,我的主人,我恳求您随我离开,不要让冷酷侵占您的心!

卢卡:你出不去的,就像我也出不去一样,你踏入一条死路。这座庄园比我研究过的如何机器都像永动机,它的火光吸引着我,哪怕要将我烧死。我想起一切却别无选择,你认为我冷酷,那是因为你渴望的太少,如果你像我一样渴望一切,就必定被蛊惑。陌生人,我仇恨背叛,恨不得将所有叛徒置于死地。现在呢,我也不相信忠诚的存在,忠诚从不存在,唯有永恒不会停止转动。

黎巴嫩人[捂面痛哭]:我仁慈的主啊,你的儿子已经被魔鬼侵占了内心,他如此冷漠,仿佛从未得到过信任,也从未信任过别人。我发誓将让您的灵魂得到安宁,现在却不知道如何打动他的心,也许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已经夺走了他的人性!

卢卡:陌生人,可怜人,快走吧!

护卫队长亡灵[从黑暗中靠近]:月光已经完全消失,黑暗与我尊敬的主人啊,请见证我的忠诚!

[护卫队长亡灵砍下黎巴嫩人的头,血从切面喷涌染红了卢卡,没有水的水桶被血装满。卢卡表情呆滞,因为过度缺水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

护卫队长亡灵:黎巴嫩人,如你所愿,你用你的血报答了你的上帝和你的主人!

 

灰帽侍从:黎明已经到来,幽灵们,将那盛满血的水桶洗刷干净,打理被踩碎的荆棘,切碎入侵者的尸体喂给那些永不知满足的乌鸦,然后回到你们的黑暗中去,我们的主人将在傍晚开始下一次狩猎。

女佣亡灵:我们的主人多么慈悲,为过生日的那位可怜客人送去蛋糕和水。

灰帽侍从:是哪位仁慈的主人,又是哪位幸运的客人呢?

女佣亡灵:尊敬的阿尔瓦主人,还有那被染红了眼睛,一动不动坐着的卢卡·巴尔萨,他的表情像一位将死的暴君,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可怜。

灰帽侍从:是吗,他说了什么?

女佣亡灵:他说,“妈妈”。

  

伽蓝如何前零番地
银河铁道之夜 约稿。感谢第12...

银河铁道之夜

约稿。感谢第128号酒店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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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辰今天吃上饭了吗
“于命运女神的骰子上起舞” 感...

“于命运女神的骰子上起舞”

感谢道德逃避老师的美丽稿件!完美还原了我想看的“所罗门在刀尖般的骰子上起舞,脚下是梦境的深渊,头顶是满天繁星”的脑洞!!

“于命运女神的骰子上起舞”

感谢道德逃避老师的美丽稿件!完美还原了我想看的“所罗门在刀尖般的骰子上起舞,脚下是梦境的深渊,头顶是满天繁星”的脑洞!!

小盆水鸟

【二十四时丧钟欢庆 21:00】高塔之上

*一个所布爬塔小故事,neta了我们喜爱的特德姜《巴比伦塔》,ooc致歉!

Summary:巴别塔建成五十六年,布鲁诺在圣诞夜前去酒吧赴约。他等的人没有出现;但是再一次地,他将在塔上与其相逢。

-


你七岁的时候被父亲举起来,坐上房车顶棚。往下看的时候,地面有两个你那么远,如果横过来算,这个数字将会变成四。然而眼前的景象,远远比精密的数学计算更吸引人:你看到地面下陷,车顶隆起,两者迅速地、挣扎着分离,像白鸟挣脱兽夹。短短几分钟,车顶便拔地而起变成通天巨塔,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云端。你没有往下看:地面的样子,早已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了,而天空却始终一片模糊。此时站在巨塔的顶端,连七...

*一个所布爬塔小故事,neta了我们喜爱的特德姜《巴比伦塔》,ooc致歉!

Summary:巴别塔建成五十六年,布鲁诺在圣诞夜前去酒吧赴约。他等的人没有出现;但是再一次地,他将在塔上与其相逢。

-


你七岁的时候被父亲举起来,坐上房车顶棚。往下看的时候,地面有两个你那么远,如果横过来算,这个数字将会变成四。然而眼前的景象,远远比精密的数学计算更吸引人:你看到地面下陷,车顶隆起,两者迅速地、挣扎着分离,像白鸟挣脱兽夹。短短几分钟,车顶便拔地而起变成通天巨塔,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云端。你没有往下看:地面的样子,早已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了,而天空却始终一片模糊。此时站在巨塔的顶端,连七岁的孩童也能触摸到天空,你兴奋地伸手,指尖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大理石。

教堂门口的台阶,富豪宅邸的地砖,大理石。在那些推脱不掉,只能前往占卜的日子里,你是见过这种材料的。年迈的富商让出座位,自己伏身在地砖上,只为了聆听一个孩子的梦境。快去扶他起来吧,所罗门,父亲说。于是你跳下座位,手指滑过地砖撑起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就像老人久病缺血的手;天空也是这样的东西吗?父亲将你抱下车顶时,你依旧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直到几十年过去,平原上建起巴别宝塔。你远远地看那座塔,发现它和那日梦中的别无二致。


所以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布鲁诺说,听起来像那个童话故事……别这样看着我,我在想呢。所罗门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在杂乱的童年记忆里,布鲁诺终于翻找出那个童话的名字:杰克的魔豆!种下魔豆,长出能伸到巨人国的豆茎,就像你梦里的塔。我梦里的塔就是现实的塔啊,我小时候做梦很准的,所罗门笑笑,你最好别这么贬低我们的伟大工程,让那些僧人听见了要找你麻烦了。布鲁诺无奈:这话是不是该由我来讲?


建造巴比伦塔的计划又重启了。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和平与数百年的战争后,经书里耶和华的判词居然成为和解的最佳方式。但这和解不在于通天巨塔真的引来耶和华布施恩泽,从此人们心灵相通、再无隔阂,而仅仅只在于:为了这座塔,全球集中起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当这些资源混合在一起,变作巴别宝塔的时候,大家已经难以分辨出谁对谁错,谁付出更多谁又失去更多了。为了供给木材,示拿边缘的一个国家种植了一片森林,伐木工人日夜轮作,捆好的圆木顺着河流漂到下游;为了供给石料,另一个国家又开设了规模巨大的采石场。然而这些关于付出与信仰的争吵,在见到塔的那刻都化作虚无了,盖因巴别宝塔矗立在平原上,就像上帝的时钟上的一根分针,仅仅是它投下的影子就震慑住了所有喋喋不休的嘴。让塔长年累月地建造下去吧!这样的决定,很快地引来赞同,那一点点反对的声音,也很快淹没在海里了。


塔于是始终在那里,一上一下两条阶梯绕着塔身,像两条巨蛇缠绕着教堂的立柱。如果将它横着放在平地上,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要花去一个人生命中的三年。最早派去建塔的砖瓦匠们已不愿再交出生命中更多的日子,他们在塔顶定居。渐渐地,除了最接近底部的区域外,几乎塔的每寸高度都有了人的聚落。




布鲁诺是在十月前上塔的,他并非砖瓦匠,也不是僧侣,只好混在拉车汉的队伍里。拉车汉们同他搭话,他时常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种质朴的热情,只好答应他们:如果真能攀到塔顶,见到那神,就要记得往下走一段,同他们再会,给他们讲耶和华的居所是怎样的情形——这一支拉车汉的队伍,最多只能上行三个月。三个月后到达高塔居民的聚居地,货物就由下一支队伍接手。布鲁诺一面在白日昏沉着,一面又在夜晚频频想起半年前的景象:他行走了很长的路,久到已经几乎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才终于来到那栋木屋前。他知道里面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答案,但是推门进去却什么都没有,只发现木屋的地板裂开一条足以将人整个吞下的大缝,清水从这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几乎要淹没屋子,就像经书里那场淹没了所有人的大雨……水褪去后,他看到女人的尸体。

有着黑色皮肤和金色卷发的女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活着的样子。有一回圣诞夜,他去附近小镇的酒馆赴约(同样地,他几乎忘记自己为什么前去赴约),他等的人没来,却见到了这黑人女人。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只点了一杯酒,说:我认识你,布鲁诺。你要找的真相我已经找到了,就在那边。她手指的方向正是那座塔。窗外有一颗星星坠落,击中高塔的中上部,画面刺眼得像火箭爆炸,但是布鲁诺却奇异地并不感到害怕。星星在夜空里留下的尾迹像一个方向标,在一片黑暗里他只看到它。后来在木屋里见到女人的尸体——此时的布鲁诺已经得知了她的名字,随着名字一起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卢奇菲罗在那个圣诞的夜晚给他指出的星星的轨迹。

站在被水浸透的木屋里,布鲁诺想:这是要引我去巴别宝塔的。他将在那边拾取模糊的记忆,和曾经想要探寻的真相:高塔之上的真相。踩在潮湿的地板上,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吱嘎的回响。这声音落到缝隙之下也没有回声,仿佛从这里到地底的距离,就和从地面到塔顶一样遥远。他就地安葬了卢奇菲罗,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第二天,他便启程。如今来到这里,在三个月的高度上,布鲁诺回想起那天坠落的星星,又一次地失眠了。他翻了个身,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虽然有些冒昧——但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眼睛的主人问他。

布鲁诺一愣:什么?

少白头?那人一脸早有预料的神色。

布鲁诺将视线下移,发现他带着和眼睛同样颜色的领结。不是工匠,也不像僧侣或出生在塔上的居民,布鲁诺想,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外来者。


我是占星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方自顾自地开口了,很厉害的那种噢。




自称所罗门的占星师给他添过很多麻烦。认识的第二天,布鲁诺就不得不从塔这边的居民聚居区穿到另一边拉车汉的休息地,替他向他们讨要缓解肌肉酸痛的膏药。傍晚,他们混进当地人的庆典里——这样为了庆祝高塔落成的庆典,每隔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在圣诞节前夕氛围尤其热烈。布鲁诺紧张地看着所罗门在人群中高谈阔论,生怕他又一次因为口中哪一颗星星的故事被打上“异教徒”的名号。白天,他们跟在车队里往上爬升。结伴上行的过程中,景色也在变化:在三个月的高度,居民们还可以在阳台上种些叶菜;一个月后行至与太阳齐平,塔身便被层层的耐热材料包裹起来,此处种不了任何作物。再往上攀升两月余,越过了太阳,植物就向下伸长。累的时候,拉车汉甚至允许他们坐在不那么重的货物堆里。这是小孩子才有的待遇。布鲁诺不好意思,所罗门倒是一点不在意;然而他坐上去却仿佛没有增添任何重量似的,车队的速度丝毫不减。小哥,你不坐吗?布鲁诺摇摇头,回绝了。


他认识所罗门七个月,却像认识了七年。也许是在高塔上,连时间也和地上的流速不一样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罗门说,七天就够创造一个世界了,我们也许认识了好几个世界诞生那么久。这黑发蓝眼的青年,一位占星师,讲起自己七岁那年的经历,也像在讲遥远的世界诞生以前的故事。




现在呢?布鲁诺问,你刚刚说你小时候做梦很准,那现在呢?

所罗门撑起身子来看着他,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现在还准的话,你想要问什么呢?

布鲁诺思索了一会儿,他想起圣诞夜星星的轨迹、高塔上爆炸般的声响、女人水中的尸体和没有回声的裂缝。如此种种汇集起来,竟指向高塔的最顶端,只有最早一批的工匠和最早一批的僧侣所在的地方。那上面究竟有什么呢?耶和华的居所,那是僧侣们的说法;大理石般的天空,所罗门的梦。布鲁诺叹了口气。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把你牵扯进来,他说。

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但我总有种感觉,虽然以前的事情,我能记得的不多——这次不该再把除我之外的人卷进来了。

哪怕是朋友?

哪怕是朋友。


所罗门难得的不再说话了,而是静静地看着布鲁诺。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过来吧,布鲁诺。不要站在台阶边沿,几分钟后会有下行的车队路过这里,他们中的一位昨晚喝醉了酒,握不牢车把手……如果你站在那里,会因为那辆车掉下去。

虽然不解,但布鲁诺还是站到了相反的方向。一辆失控的车随着所罗门话音刚落从更上层滑落下来,直直地冲向布鲁诺三分钟前站的位置,而后卡在了台阶边沿围墙的缝隙里。布鲁诺惊讶地回头,看见所罗门冲他眨眨眼睛。


我又开始做梦了,布鲁诺,从遇到你的一个礼拜后,他说,我说不定就是为了救下你才会在这里的。




车队在又一个月后返回,临分别时,他们向布鲁诺和所罗门送上祝福。很少有人到过这个高度,领头的拉车汉说,再上面就是僧人和工匠的地方,商队最多只能到这里。

太阳已经被甩在脚下很远了,没有了阳光,星星反而更加清晰可见。在星星的高度,他们看见神龛,里面供奉一颗碎掉的石头。有僧侣告诉他们星星的故事:宝塔刚开始造时,在这个高度,有一颗星星脱离轨迹,高速撞击了塔身,就这样嵌在了墙壁里。人们撬走大部分,只留一小颗撬不动,就摆在这里供奉(这就是那天看到的,这就是一切的开始……布鲁诺想,他转向所罗门,第一次发现后者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这场事故死了人,但不是僧侣,也不是此地的居民。一个没有人叫得出名字的青年,恐怕是自行来到这个高度的。总之,大家都以为这场事故标志着耶和华的愤怒——修建巴别塔,终于还是落到这样的下场。僧人领着民众跪拜三日,已经做好了再次迎来暴雨的准备。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造塔的工作,在那之后停了一周,在新一周开始的时候,泥瓦匠又开始工作了。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那一小块星星永远地成为了高塔的一部分。

听完这个故事的当晚,布鲁诺久违地再次失眠。这个高度已能隐隐看到塔顶,连同在那之上的,僧侣们口中所谓“天堂的地窖”。如同白色大理石般的圆拱,竟那么符合了所罗门描述的童年梦境。背朝下躺在塔的边沿,把头伸出一点向上看,上下左右都是白,几乎使人丧失所有的距离感和方位感。布鲁诺感到自己开始不受控地怀疑:攀爬这座塔,甚至造塔本身,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他并不笃信宗教,因此也不惧僧侣口中所谓的“触怒耶和华”,但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地窖的另一端不是天堂,不是耶和华,而是不可名状的某些……如果真相就是这样,如果他苦苦追寻的真相、那颗星星的尾迹不过是神的愤怒。


也许踩在大地上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他想,但是我已经出海太远。


转身又对上所罗门的眼睛,这双蓝眼睛在月亮在下的夜晚,也从下往上地被点亮,令他看起来那么像一个幽灵。所罗门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再有至多一周,我们就会到塔顶,那是此处的商人、居民和僧侣都没有上去过的地方。

布鲁诺说:你希望上去吗?

所罗门不置可否:我觉得继续的话,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

我知道了。我想我也会继续往上……我和你一起去。

所罗门露出一种有些古怪的表情,这让布鲁诺看不懂了。但所罗门马上用有些悲伤的声音告诉他:布鲁诺,我更希望你往下看看。

这悲伤很快像水消失在水中那样,散逸在空气里了,甚至让布鲁诺怀疑它是否在所罗门的话语中存在过,因为下一秒,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算算到了塔顶,再过半个月就是圣诞了,下一个圣诞你会来找我一起过吧?

他言之凿凿,显然不是在邀请。布鲁诺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梦到的,我的梦可是很准的,所罗门说,作为占星师,我的钱都花在了买书上。圣诞节的时候,想必我会因为交不起房租被赶出来,一个人在酒吧里买醉——但我穷得连酒钱都付不起。而你是一个好心人,你一定会来酒吧替我付掉酒钱。


作为给好心人的报酬,所罗门笑了笑,我会告诉你那个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占星师的预计果然分毫不差,一周的时间,足够他们从供奉星星的庙宇前往塔尖。站在这里,像站在两片无限的白色之间,如果不是所罗门示意,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行走在云的夹缝里。

天堂的地窖,他想,僧侣说的居然不是比喻。盖因那片看起来像是云层的白色居然有着如此冷硬的触感。虽然不知道所罗门要干什么,布鲁诺还是听从了他的请求,托举着他让其仔细寻找大理石表面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缝。一会儿,他听见所罗门小声而愉悦地惊呼,便知道对方已经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他往上看:大理石缓缓裂开一道半臂宽的缝隙,清水从中涌出,源源不断。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那座潮湿的木屋,站在泡发的木板上,面前是女人的尸体。他想起对方还活着时的样子:她拿着酒杯,指向一颗圣诞夜掉落的星星,红色的唇膏在杯边留下印痕。她坐在右边,而左边的位置始终没有等到人来。在一片黑暗中,他只看到那颗星星。随即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僧侣口中死于星星的无名青年。

他猛然瞪大眼睛,看向所罗门。而后者也低下头来看着他,带着在庙宇那晚同样的笑容:看来我已经提前完成了诺言,布鲁诺,天空和大地,就像两条首尾相接的蛇。耶和华——也许它们有另外的名字,也许没有。它们的暴雨是从天上降下的,也是从地下涌出的。他顿了顿,圣诞节,你会来的对吧?就当是帮一个占星师保证他的占卜准确率。

裂缝向两边蚕食剩余的砖石,如一位母亲的产道般渐渐张开,从半臂宽到一臂,直至像那天木屋地上的缝隙那样,足以容许一人通过。所罗门消失在塔尖,就像他七岁的那个下午本该得到的结局。布鲁诺站在天堂地窖的缝隙下,向上看,只见到一片模糊的白色,耳边却是汩汩的水声。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始缓慢沿着台阶下行,像是要去赴某个立过千百遍的旧约。他将行很长的路,久到几乎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那位供奉星星的僧侣——比如那个被星星击中的青年,是否有着宝石般的蓝色眼睛。


伽蓝如何前零番地
是qa里的san0的流浪汉if...

是qa里的san0的流浪汉if所  约稿 感谢曜刃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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