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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作者：Jorie2127（JorieDS）

原文：A某O某3   61768660

  

第十一章

喷气发动机的轰鸣声充盈着机舱，在一望无际的蓝天背景下沉稳而令人安心。沙漠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失重般的安全感，在经历了一切之后，这种感觉近乎虚幻。Tony的私人飞机就像人们想象中那么豪华——时尚、现代，配备了所有能想象到的舒适设施。但此刻，飞机上搭载的只有必需品：一队骨干机组人员、Rhodey、Yinsen、Tony，当然，还有最奇特的一位乘客——一只有着锐利蓝眼睛、说话更尖锐的小黑猫。

客舱内一片寂静，只有空乘人员轻声询问是否需要饮品的低语。Rhodey坐在前排附近，姿态依旧紧绷，但脸上的神情已经放松了下来，终于允许自己舒缓一下。Yinsen坐在Tony对面，惬意地抿着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不过他的目光偶尔会带着一丝好奇，静静飘向Stephen。与此同时，Tony带着一贯的慵懒自信，舒展着身子靠在座位上，一只手随意地握着一杯威士忌，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坏笑。

Stephen蜷缩在他身旁，像一位君主审视自己的王国，尾巴懒洋洋地摆动着，目光望向窗外的云朵。他的姿态看似闲适，但眼睛却透露出一种警觉，仿佛做好准备随时在需要时展开行动。

终于，Rhodey打破了沉默，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在座位上转过身，面向其他人。“好吧，”他开口，语气严肃，却暗藏着一丝好奇。“落地前我们还有不少时间。自从上了这架飞机，你们一直在回避我的每一个问题，但现在我想要答案。首先……” 他朝Stephen比了个手势，Stephen缓缓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只猫。”

Tony眉毛轻挑，瞥了Stephen一眼，仿佛在征求是否可以找个乐子。“你想接这个话茬吗，buddy（伙计）？”

Stephen叹气，耳朵因为些许恼怒而动了动。“是你非要我跟来的，”他嘟囔着，“你自己解释吧。”

Tony咧嘴笑了起来，显然乐在其中。他夸张地打着手势。“Rhodey，认识一下Stephen。Stephen，这是Rhodey。Stephen嘛……有点复杂。”

Rhodey双手抱臂，并不买账。“Yeah，我看出来了。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有多复杂。毕竟到目前为止，这只猫不仅从沙漠里逃了出来，还用那种好像我欠他钱的眼神瞪我，而且，除非我疯了，它居然还会说话。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Stephen的尾巴狠狠甩在座位上，坐得更直了，湛蓝的眼睛锐利地直视着Rhodey。“你说得那么动听的那个‘怎么回事’，与你无关。”

Rhodey眨了眨眼，一时间愣住了。“Okay。真没礼貌。”

Yinsen轻笑，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桌板上。“Stephen有些事情更倾向于……保密。这是有充分理由的。”

Rhodey扬眉，目光在Yinsen和那只猫之间来回打转。“保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某种秘密政府项目吗？还是说这又是Stark搞的什么奇怪的科学实验？”

Tony装模作样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Hey，别看我。我捡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捡到他？”Rhodey重复，怀疑之色更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Stephen不耐烦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明显流露出恼怒的情绪。“字面意思。我不属于这里，Rhodes上校。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要是你指望能得到一个简洁明了的解释，那你就要失望了。”

Rhodey靠在座位上，眉头紧锁，思索着他的话。“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什么——某种外星人吗？”

“不，”Stephen坚定地说，口吻不容置疑，“但我不是来自这里。不是来自这个宇宙。”

机舱内陷入了沉默，他的话沉甸甸地悬在空中。Yinsen和Tony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已经对这个概念有所了解，但Rhodey仍盯着Stephen，仿佛他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平行宇宙？另一个现实？诸如此类的？”Rhodey终于开口，带着难以置信。

Stephen微微颔首，目光沉稳。“差不多。”

Rhodey低低吹了声口哨，伸手抹了把脸。“Okay。这信息量……有点大。”

“通常都是这样。”Stephen淡然。

Rhodey向前倾了倾身子，双肘撑在膝盖上，眯起眼睛打量着Stephen。“好吧，算我相信你——顺便说一句，我没说我真信啊。但咱们就先这么假设。那怎么解释你会说话？还有你坐在这儿，像这里是你家一样？”

Stephen的耳朵微微一抿，但还是不为所动。“我已经跟Stark和Yinsen解释过了。我是个法师，或者说曾经是。在我的宇宙里，我研习神秘学——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叫它魔法。”

Rhodey挑眉，显然对此不以为然。“魔法。好吧，就当这是真事儿吧。”

“这就是真的，”Stephen坚定不移，“而且在你发问之前，我先说明，我不是实验产物，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成果。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Tony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对话，这时突然插嘴道：“说到不合常理的事，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和你的导师交流的？”

Stephen把目光转向他，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没错。我已经解释过了——她不是我曾经师从的那位导师，而是她的一个版本。在这个宇宙里，古一仍然在世，她是一位拥有强大魔力的法师。她对多元宇宙的了解远超于我。”

“我想知道的是，”Tony一边晃着手中的威士忌，一边插话，“你是怎么和她交流的。用魔法手机？还是神秘群聊？”

Stephen哼了一声，又开始不耐烦。“她是在灵魂维度联系上我的。”

Rhodey皱起眉头，愈发怀疑了。“什么？”

“灵魂维度，”Stephen平静地重复，“那是一个由思想和意识构成的维度。在那里，物质世界的法则不起作用。当我需要……沉思的时候，就会去那里。”

一直安静聆听着的Yinsen微微前倾身子，好奇心被勾起："这是你们法师聚会的地方吗？"  

Stephen尾巴卷曲在爪子上，淡淡笑了笑："偶尔。但那可不是咖啡馆，Yinsen博士。那是超越物理界限的强大的神圣维度。"  

“好吧。”Rhodey靠回椅背，发出怀疑的嗤声："魔法、平行宇宙、神秘存在位面——我真得来杯酒压压惊了。"  

Tony坏笑，举起酒杯："欢迎来到我的生活，Rhodey。"  

Rhodey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好吧，我理一下。你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法师，能和其他维度的人交流，还打算赖在Stark的沙发上，直到有下一步安排。总结得差不多吧？”

Stephen微微一笑。“差不多吧。”

Tony咧嘴，举起酒杯假意敬了一下。“欢迎入伙，buddy（伙计）。”

Rhodey摇了摇头，小声嘟囔着。“这太疯狂了。”

“不管疯不疯狂，”Yinsen温和地说，“他救了我们的命。就凭这一点，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信任他。”

Stephen的眼神微微柔和下来，点头致意。“谢谢你，Yinsen。”

“得了得了，”罗Rhodey摆摆手，“别指望我很快就会叫你Gandalf（一个巫师，《指环王》中的角色）。”

Stephen的笑容更明显了。“叫我Stephen就好。”

机舱里依旧弥漫着刚才谈话留下的活跃气氛，尽管Rhodey看上去仍在努力消化Stephen关于平行宇宙和魔法的那些话。Yinsen神态自若，正小口品着茶，而Tony懒洋洋地躺在座位上，用那种他平时看到想要捣鼓的新科技时才有的好奇眼神，打量着Stephen。

“那么，”Rhodey往后一靠，双臂交叉，“你一直说你来自另一个宇宙，还是个法师什么的。我还知道你是人类，所以有个很基本的问题：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只猫？”

Stephen瞥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因为作为动物比起作为人类，我能更好地处理情绪。”

这个回答让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Yinsen的茶杯轻轻碰到茶托的声音打破寂静。Rhodey皱眉，满脸怀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Stephen长叹一声，尾巴轻轻甩动着，在座位上坐得更直了些。“意思就是，当我是人类形态的时候，一切感受都更加强烈。我的情感、知觉、记忆。每一个念头都像是要破土而出。那种感觉……让人难以承受。”

“那当你是一只猫的时候呢？”Yinsen轻声问。

Stephen转向他，目光柔和下来。“当我是现在这个形态的时候，那些情绪会淡化，可以控制。更容易集中注意力，理清思绪。”

Tony身体前倾，手托着下巴。“好吧，那灵魂维度呢？你在那儿挺超然的，对吧？”

Stephen轻轻哼了一声。“灵魂维度里没有肉体来影响你的情绪。那是一个纯粹由思想和意识构成的位面。在那儿一切都静音了，就像背景噪音。所以我应付得来。”

Rhodey眉毛一扬。“这么说，基本上就是做人感觉太‘吵’，做猫刚刚好，而灵魂维度就像是把音量调低了？”

“差不多。”Stephen回答。

Tony对这个解释并不买账，顽劣地咧嘴一笑。“知道吗，你可以直接让我们看看你人的人形。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是什么样。”

Stephen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来嘛，”Tony说着往后一靠，摊开双臂，“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你的魔术了。来个大揭秘，我很好奇。”

Yinsen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Tony，也许Stephen有他保持现状的理由。我们不该逼他。”

“没关系，”Stephen打断了他，语气平静但很干脆，“如果这能让你不再问问题，我就给你看看。”

Tony得意地笑起来。“这就对了嘛。”

Stephen闭了眼睛，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闪烁，周身环绕起一层金色的光芒。机舱里的空气似乎也起了变化，弥漫着一股近乎电流的沉重气息。猫的身形开始伸展、变形，皮毛渐渐褪去，四肢也跟着伸长。片刻之后，光芒消散，原本那只黑猫在的地方，如今站着一个男人。

恢复成人类形态的Stephen Strange，堪称气场全开。简洁流畅的黑白服饰紧紧贴合着他修长的身躯，服饰上点缀着精致的金色和深灰色细节。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黑发中一缕醒目的银白衬托下更显立体，而他那双锐利的湛蓝眼眸，和作为猫时一样，散发着强烈的气势。他身姿挺拔，神情高傲，但肩膀却紧绷着，仿佛在防备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Tony眨了眨眼，低声吹了声口哨。“Well，damn（好吧，该死）。”

Stephen挑眉。“怎么？”

“你很辣，”Tony直言，“说真的，你该多保持这样，很好看。"  

Stephen面无表情："我会考虑的。"  

Rhodey无语，呻吟着："Tony，你这辈子哪怕有一次，能注意点分寸吗？"  

Yinsen一贯很理智，温和却坚定地介入："Tony，给他些空间吧，这种形态转换肯定不容易。"  

Stephen朝Yinsen颔首以示感激，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攥紧。机舱里的色彩突然变得扎眼，引擎的轰鸣声更加刺耳，呼吸变得短促，心跳加快——正如他描述的，所有的感觉都太过强烈、太过刺痛。  

"好了，"Stephen声线紧绷，"看够了吧。"

没等任何人反对，他的身体再度闪烁起来，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转眼间他又变回了猫咪的形态。整个变化流畅自然，几乎是瞬间完成的。片刻之后，那只黑猫又重新端坐在座位上，将尾巴盘绕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就能重新找回镇定。

"哇哦，"Tony夸张地叹了口气，瘫回座位上，"我以为魔法已经是你最酷的设定了，看来我错了。"  

Stephen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你说话真累心。"

Yinsen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暖的理解。“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Stephen，愿意展示给我们看。”

Stephen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别指望还有下次。”

变形过程中一直没说话的Rhodey终于开口了。“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保持这个形态。变回人类看起来……太强烈了。”

Stephen轻轻叹了口气，尾巴懒洋洋地甩了甩。“你这么说也没错。”

Tony往前倾身，双肘撑在膝盖上，咧嘴笑着说：“知道吗，要是你哪天决定保持人类形态，我实验室里有几套很棒的西装。你穿上肯定超赞。”

Stephen没有接话。相反，他把目光转向窗外，云层翻涌而过，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让他们看见了自己的真实模样，虽然这让他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但无法否认内心深处还涌起了一丝别的情绪——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联系感。

不过眼下，做一只猫更安全，也更简单。而Stephen Strange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放弃这种状态。

　　Summary：比格耶不挑剔，祂只是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

　　Warning：别名《爱上迈德漠斯N个理由》

　　1.1w+，羊头狗肉，充满个人解读的一时兴起之作。3.3之前最后构史一把，防止自己忙到6月才能过剧情赶不上热乎趟【】

　　以上

　　——————————

　　00.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你确实在歌尔巴尼帕尔大图书馆的最深处考古出了一张与其它内容格格不入的石板。

　　比起典籍，考虑到其上的文字太过稀寥，你认为将其视作一张便签或许更为合适。

　　《比格耶饲养概要》——这是什么奇怪的标题？话说“比格耶”又是什么，某种古翁法罗斯时期的宠物种类吗？

　　你努力辨别准确每一个文字，可你从未在此前的任何资料上看过有关这个名字的记载。

　　尽管如此，作为一名优秀的历史系学生，你清楚地知道在考古学与语言学的交汇领域中，存在着一系列类似于“因袭旧称”与“语素传承”的现象。

　　“比格耶”这个称呼让你不禁联想到两个名词：“比格”，还有“萨摩耶”，你家就各养了一只。

　　——HKS，想到这就头疼。

　　如果前者与后两者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延续性关系，那么兴许你姑且可以将这种未知的生物看作一种……宠物狗？

　　说到底，歌尔巴尼帕尔大图书馆的深处为什么会有一张写着“宠物狗饲养指南”的便签啊？还是工工整整刻下来的！

　　真的就这么想炫耀吗？即便时过千年也要用这一块经年不灭的石板告诉每一个发现的人：

　　“看，狗。可爱吗？我的。”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只“比格”与一只“萨摩耶”的主人，你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共情对方的想法。

　　罢了。

　　你叹息着抚去石板表面的灰尘，静静阅读起下面的内容：

　　事已至此，还是先来尝尝“咸淡”吧。

　　01.

　　【充足的食物。】

　　【保证营养，当然，味道也是考量的一环。】

　　>

　　感念天父庇佑，这一年的门关月到来的平静且安稳。

　　没有泰坦眷属的袭击，也没有城邦求援的讯号。仿佛就连黑潮也放慢了脚步，容许末世之下劳形苦心的英雄们在新年的第一天享受久违的休憩。

　　不过相较其他同伴而言，某位自诩大敌的悬锋王储似乎有自己独特的放松方式。

　　——兜兜转转大半天后，在竞技场与云石集市找了个遍的白厄终于在英雄浴池外的平台上找到了那个让他苦寻不得的男人。

　　明明身在云石天宫，却不是为了来浴池泡澡吗？迈德漠斯，真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白厄躲在大理石柱后面，抱着胳膊耸着肩膀，摩挲下巴直腹诽道。

　　“——如鬣狗一般在后方藏头露尾，这就是奥赫玛的救世主么？”他在这边想得入神，万敌夹着冷嗤的声音却如一记惊雷打得他汗毛倒竖。

　　真是糟糕。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青年站直身子撩了撩头发，确认仪容无恙才从柱子后面迈出步子：他敢向刻法勒起誓，方才他绝对没有发出任何足以让对方察觉的声音。

　　更何况距离平台不远还有一处瀑布，就算这位强大的战士真能从中分辨出一丝异响，除非眼前的男人也有如阿格莱雅女士般洞察纤毫的金丝，不然他想不出能叫对方发现自己身份的可能。

　　“味道，”在他径直走到迈德漠斯身后时，仍旧低头忙碌的男人终于舍得开了尊口，“我能用气味辨别来人，仅此而已。”

　　对于这位能够同他鏖战十天十夜的剑士，悬锋王储似乎有着出乎意料的宽容。无论是回答白厄的疑问还是任其直视后背靠近，乃至纵容对方现在探头探脑地打量自己的动作，皆是如此。

　　“味道？”确认万敌不过是在备菜做饭，偷觑着对方的白发青年抬起胳膊，从手肘一路闻到袖口。

　　奇怪，自己没有用过什么香水啊？总不会是有体味吧……他纳闷地摆弄着衣服，翻来又覆去，在料理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来。

　　调拌馅料的万敌克制地吸气，绷紧咬肌压抑着声线的起伏：“若是闲来无事，不妨过来干活？”

　　他指了指身边蒙布的陶盆，“今天的晚餐。”

　　“好哦。”白厄适时停下动作，正经颔首。他决定为了品尝到和其他人同出一锅的晚餐挽回一下形象：如果对外人来说，无人敢触怒的是作为战士的迈德漠斯；那么于黄金裔而言，作为厨师的万敌更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说起来，这是在做什么？”青年洗净双手站到万敌身边，捻起陶盆上的布块向内探去：雪白的麦粉面团发得正好，零星的气孔散布表面。

　　看着蓬松柔软不说，还有些淡淡的果香。

　　白厄深入某些几近蒙尘回忆之中，试图找出这种香气的来源。

　　“门关月的第一天，做的自然是雅努斯的双面馅饼，”万敌不着痕迹地瞥了白厄一眼，不明白面前的青年为什么会忘却这么众所周知的传统，“面发好了，擀成圆形就行。”

　　白厄只是点头开始动作，似乎仍在思索，并没回应万敌的话语。

　　“对了，你是加了橄榄油吗？”着手切开面团时，青年才恍然回神，朝着万敌突然道。

　　金发男人停下手上搅拌馅料的动作，转头对上那双滴溜溜的蓝眼睛：“是，不然呢？”每家每户都是这么做的吧。

　　话虽如此，看救世主一幅不近庖厨的做派，能知道这一点已经很值得肯定了。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还在哀丽秘榭的时候，我母亲奥妲塔和面就是这么做的。”这个自报家门时永远将故土置于最前的青年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怀恋。

　　那时便是这样：他趴在岛台边，看着母亲奥妲塔给馅料调味。父亲希洛尼摩斯热好石窑，将摊好的馅饼的陶盘架进去慢慢烤制。

　　只是他们的馅饼没有这么多说法而已。

　　不过思及此刻唯一的听众，他还是转移了话题：“放心吧，虽然许久没擀过面，但是论打下手，我可是专业的！”

　　——“家乡”、“母亲”与“童年”，于对方而言是否沉重到讳莫如深？

　　好在万敌没有多说什么，尾音里甚至带着轻哼：“那么，看你表现。”

　　金发男人放下手中调味好的一半馅料，静置调料的味道缓缓浸透裹满橄榄油的韭葱、芹菜与莳萝；接着转头拿起用香草腌制好的云羊肉，倒上砧板细细切碎上劲起来。

　　“这是云羊肉？”白厄手上动作不停，却是一心二用地好奇道，“你是加了什么？怎么感觉异味没什么重了，反而多了一点……鲜甜？”

　　要知道云羊肉的膻味可是很重的*。饶是在他吃过的许多相关料理里，没有处理好味道的情况也是比比皆是。

　　“香草，准确来说主要是迷迭香和罗勒，”万敌用目光示意向桌角陶碗里没有用完的材料，“盐有助于去除味道，糖分可以增香。”

　　白厄了然点头：记忆中，故乡的房梁上也悬着许多风干的香草。

　　“那这个柠檬呢？”他又用嘴巴努了努边上的金黄。

　　“我听缇里西庇俄斯女士提过，在她的故乡雅努萨波利斯会采用这种做法去除异味、肉质也会更鲜嫩。”那是他刚到奥赫玛没多久时一次闲谈中的内容，孩童心性的最长者在知道他会做饭后便兴致冲冲地谈论起来。

　　“她还提到了一种食材，名为番红蕊*。我在书中查询过，盛产于雅努萨波利斯的下属城邦科尔尼。但，由于黑潮的原因……”

　　“我问过往来于雅努萨波利斯的行商，因其本就是一种极其名贵的香料，便是现在的雅城也难以寻得。想要仿出那种味道，只能尽可能调整香料的比例。”

　　这个配方，他托人找曾经转卖过番红蕊的商人确认了多遍。

　　男人语气低沉，白厄闻言叹息一声：“可惜了，不过我想，老师还是会很开心的。”

　　话说回来，万敌似乎总能关注到这些细节。

　　他会在送给遐蝶的安魂布丁里少放一些肉桂、多加一些羊奶，为神出鬼没的赛飞儿专门准备一块儿塞好银币的好运饼干。

　　经年流离的男人对于繁文缛节不甚在意，某些堪称迂腐的陈规旧俗，他更是嗤之以鼻——可是他却知道如何在黑潮的阴影下维持恰到好处的仪式感，使之成为能够令人精神安定的调味。

　　——正如他对命运的坦然。

　　奥赫玛的救世主微微偏头，偷偷观察悬锋王储微光下的侧脸：橙红的发尾随风扬起，又被男人抬起的手腕别到耳后，看起来静谧而又柔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青年垂下眼帘，有些恍然地分开嘴唇：似乎就是自这双手一次又一次烹饪出那些饱含“细节”的佳肴起，黄金裔们齐聚就餐的时刻便多了起来。

　　这双在战场上无数次浴血搏杀的手，这双在绝境中无数次寻得生路的手……这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既知如何生存，亦懂如何生活。

　　“——想什么呢？”

　　木制的勺柄突然敲上青年的手背。

　　白厄“嗷”了一声，夸张地抬起手来甩了甩。他正要瘪着嘴谴责万敌“虐待”帮工的行径，低头却看到自己的大作：案板上的面皮薄厚不均不说，形状更是歪歪扭扭。

　　就对“圆”这个概念的界定而言，连奇美拉的脑袋都不如。

　　“呃……我能补救，真的。”白厄心虚地抬手，对上万敌审视的目光，在鼻梁上抹出两道白色的痕迹。

　　“补救？你打算怎么做？”主厨大人一幅袖手旁观的态度，听起来像在冷嘲热讽，“还是说你已经学会如何使用欧洛尼斯之力了？”

　　“咳咳……”自知理亏的帮工用手沾了沾水，试图将面团回去再次擀开，有些别扭不说，还留下了重新团揉的痕迹。

　　眼看再磨蹭便赶不上开饭，万敌拿起冷落一边的擀面杖，切下不成团的一小块儿示范起来，“不要每次都擀到中心，随时转动方向，这样……”

　　在白厄惊艳的目光与掌声中，一个近乎完美的圆便被擀了出来。

　　“可以啊万敌，要是你做平面几何也有这个水平——”

　　“干活。”

　　万敌将擀面杖径直塞进人掌心。

　　…………

　　晚餐时分，驻守奥赫玛的几位黄金裔团坐桌前，共同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菜品陆续上齐，作为主角的雅努斯双面馅饼也在圣城最强大的两位战士的保驾护航中安稳呈上桌面：

　　金黄酥脆的面皮上刷着薄薄的黑蜂蜜，透出琥珀般晶润的色彩。香料与食材本身的味道经过烤炉的炼化杂糅出复合的香气，闻着便叫人十指大动，

　　“好耶！馅饼来啦！”原本还在晃着腿的缇安见状撑住桌子，努力支起上身看向桌面正中的烤盘——背后，那小小的翅膀晃了晃，亏得是一旁的缇宁拉住她的衣袖，才止住原地起飞的架势。

　　“咦，这一块儿是怎么回事？”她指了指馅饼表面一道歪歪扭扭的揉痕，有些纳闷起来，“这可不像小小敌平时的手艺……”

　　不会是做得时候出什么事了吧？

　　她犹疑不定地看向桌边刚刚上完菜的万敌，回答她的却是一旁准备坐下的白厄：“真不愧是缇安老师，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小小白啊，我说怎么怪怪的呢。”

　　一旁正在交谈的遐蝶与风堇闻言掩唇，前者站在几米外尚且没有出声，坐在桌前后者已经忍不住发出零星的音节。

　　“好了，吾师。”坐在缇宝身旁的阿格莱雅轻轻勾起嘴角，柔声道，“按照习俗，该由您来切饼了。”

　　家人们围坐一桌，由年长者切开，再依次品尝。先以象征过去的菜馅回顾往昔，再次象征未来的肉馅展望新年。

　　白厄反应很快，直截道：“我们八个人，就是切八块，三刀正好可以切好——”

　　“十六块。”

　　一旁的默不作声的万敌破天荒地在数学问题上反驳他的意见：“两种馅料各需一块儿，所以是十六块。”

　　这一刻，他确认了此前的猜想：白厄的故乡哀丽秘榭确实是一座遗世独立的村落，青年对于这些家喻户晓的习俗不甚熟悉，大抵只是停留在听说的层面。

　　来奥赫玛的这些年，大概也没有人同他好好庆祝。

　　他正思忖着，身边红了耳朵的救世主已经拿起切饼刀绕向桌子对面，口中匆忙找补：“十六块的话，也还有六刀的切法。或者八刀，我们一人一下都行——”

　　在此之前同样没有和“家人”一起欢度过新年的王储心下摇头：别说是白厄不知所措，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安排这样“家庭式”的聚餐。走一步看一步，尽力做好考量中的一切。

　　——这时，一抹红色扑到他的腿边。

　　“呜哇——”

　　万敌无措地蹲坐下来，立刻将胸中一抹莫名的情绪无声地抛之脑后。他看向钻进怀里的缇安，率先咬下馅饼的女孩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接着抬头望向餐桌对面的缇宝：深受众人尊敬的老师笑着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站在一旁的白厄同样怔愣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万敌想要同他传达的意思。

　　食物能让人循着味觉的轨迹，回到灵魂栖息的故乡，而当过往的味道再难追回，新的味道会再予人们安宁的家园。

　　重要的或许并非料理本身，而是味道本身象征的一切：

　　是制作时的那份心意，是品尝时身旁的陪伴；是漫漫旅途中的休憩，是四处漂泊时的归属。

　　——坐在这里时，他们便已经是彼此的家人。

　　“……所以，我也能有幸得到王子殿下精心制作的特别一餐吗？”白厄试探着戳了戳万敌的胳膊。

　　对面闻言只是轻哼：“怎么，你平时吃的还不够多么？”

　　就食物与归属感的问题上，味道本身的好坏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罢了。

　　02.

　　【大量的运动。】

　　【强身健体，切记，表率作用的应用非常重要。】

　　>

　　这只是他们无数次比试中，一场平平无奇的过招。

　　当那一红一蓝两道形体相近的身影并肩迈入竞技场，下方仍在比斗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人们见怪不怪地自发撤向看台，猜测着今日的胜负，为圣城最强大的两位阁下留下足以施展的空间。

　　“又只剩你我二人了，迈德漠斯！”白厄抬高声音，洋溢着笑意的话语响彻整个场地，“快些结束战斗吧，别给大家添麻烦！”

　　他面西而立，单手便将那柄通体银白的大剑握起。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芒，刃口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锐气。

　　“呵，正有此意。”对面传来男人隐含战意的回应。

　　正说着，万敌平举右臂拔起一根插入地面的长矛，抬手掂了掂重量——那不过是竞技场最常见的训练武器，铜杆上满布使用痕迹，铁质矛头已经有些圆钝。

　　于万敌这般肉体强悍的战士而言，使用这样的武器与白厄交手反而累赘。

　　观战的人群见状，齐齐议论起来。

　　“自不量力！你要用这些破铜烂铁迎战所向披靡的黑暗剑士吗？”白厄的声音穿过喧嚣传来，带着些不含轻蔑的纯粹笑意。话虽如此，他腿上微微屈膝、剑尖斜指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已是一幅蓄势待发的状态。

　　“哼。”

　　万敌没有回答，后撤的右脚方才落稳，身躯就突然发力——长矛以惊雷般的姿态掷出，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直取白厄面门。

　　而白发剑士的眼中精光一闪，自下而上的大剑迎上刺来的长兵，划出一道果断的的弧线。

　　二者相撞的瞬间，金属断裂的脆响传遍全场：被斩断的矛头旋转着飞向高空，断裂处迸溅出一串耀眼的火星；矛杆则无力地砸落地面，脆响间扬起一小片尘埃。

　　“哦哦哦——！！！”

　　万敌的动作却没因为人群的呼声停顿，在第一根长矛脱手的瞬间，他已经侧身抓起第二、第三根长矛，以几乎无所简短的速度连续投掷。每一根长矛都以不同角度飞向白厄——有的直取咽喉，有的瞄准膝盖，还有的向着不可言说的地方而去，像是要逼人后撤。

　　“万敌你这是往哪儿打啊！”白厄高声抱怨。

　　但他仍旧身形未动，仅凭手腕的变化就让大剑在身前舞作银光。

　　"叮！叮！叮！"金属断裂声接连不断，被斩断的矛头四处飞散，有的甚至飞向观众席，交战的余波引起一阵惊慌的骚动。

　　就在白厄斩断长矛的刹那，万敌已经借着掩护掠至身前。这个距离对大剑来说太近，便是以这位救世主的肌肉控制，也没法完全扭转格挡。

　　深知这点的万敌收拳于腰间蓄力，眼看白厄的目光却无半分急迫：青年猛地后撤半步拉开距离，同时大剑由劈砍转为横扫。早有预料的万敌突然下蹲，剑锋擦着他的发梢掠过。

　　在千钧一发之际，金发男人的右拳直击白厄持剑的手腕——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砰！"得一声闷响，手甲精准命中。白厄直觉手腕一阵剧痛，差点握不住剑柄。

　　“嘶——！”青年咬牙强行扭转身体，左肘发力试图撞开距离。反击方至，比他更精于肉身搏斗的万敌却是灵活地偏头闪避，同时左手成爪，扣向白厄咽喉。

　　“小心了，救世主！”

　　电光火石间，两人又交换数招，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险之又险地化解。地面上，你来我往的脚步擦出复杂的轨迹。

　　“——少主！”最终是克拉特鲁斯的到来为他们的比试画下中场暂停的休止符。

　　可是他们还没分出胜负……算了，等万敌处理完事务再说好了。尚未尽兴的白发剑士郁闷地抱起双腿，下巴一顿一顿地点着膝盖。

　　不远处万敌与克拉特鲁斯的交谈声自动流入他的脑海——对于自己没有主动走远避嫌的问题，这位王师的表情看着颇有微词。不过悬锋王储本人不甚在意，前者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他们说的内容，似乎是一名悬锋人为了能够得到加入圣城守卫军先锋队的名额，阴了同为竞争者的奥赫玛人一手。

　　说“阴”不太准确，打是打了没错，倒也算得上光明正大。

　　考虑到先锋队对比其他守卫军并没有太多额外优待，死伤率又惊人，一向算不得什么好差事。大多数时候只有协调进来的份，哪会有人为此争抢？

　　好吧，悬锋人不图钱财权利，只是为了葬送敌人的功勋与战死沙场的荣耀。

　　“……嗯，如此即刻。”待与克拉特鲁斯商议完毕，万敌整理了一下因打斗凌乱的仪表，看着是准备前去介入协调。

　　金发王储的视线扫过一旁百无聊赖的白发剑士，皱紧的眉头微微放松下来：“你要来么？”说实话，白发剑士这副模样看着叫人可爱可怜。

　　“少主……”

　　“嗯——还是算了？应该不用太多时间吧，我在这儿等你就行。”白厄倒是想跟着一起去：对他而言，这可是了解悬锋族人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便是从学习政治手段的角度，他也不该错过。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出现可能会导致矛盾进一步激化、给迈德漠斯带去不必要的事端，他就放弃了同行的想法。

　　他合该掌控分寸的……只是对方竟会主动邀请他一起？这倒是出乎意料了。

　　“嗯。”万敌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他回来得同样迅速。约莫一个小时后，去而复回的王储已经坐到白厄对面，主动同他谈论有关悬锋人的问题。

　　“……至于后续问题，我会同阿格莱雅女士继续协商……听明白了？”

　　他讲的掰开又揉碎，即便深知救世主的缜密心思，也要保证对方能够轻松完备地理解其中弯绕。

　　或许从某一刻起，不死的迈德漠斯便做出了决定：在那不可捉摸、难以预测的未来里，将他放不下的族人交由这位唯一能与他匹敌的可敬战士。

　　不知怎的，白厄不愿深思万敌告诉他这些的原因。

　　“怎么，觉得最后比不过我，继承不了纷争火种吗？”预言中的救世主甩开脑中的思绪，突然没头没脑道。

　　“什么？”

　　正经同他说话的男人乍听一愣。

　　那双仿佛已然心知肚明的蓝眼睛反问他：“既然不是担心你的族人未来转投我的麾下，为什么让我了解这些？”

　　——战友？宿敌？朋友？

　　无论哪种关系，管理悬锋人的方式都不是他们之间应该讨论的话题。

　　换句话说，按照万敌粗中有细的周全性子和毫不掩饰的护短程度，怎么会让他这个立场上更倾向于奥赫玛的“救世主”了解这些？

　　万敌闻言微微张嘴，随即有些哑然地摇头：他这才反应过来，白厄是在和他开玩笑呢。

　　“哼……想要成为我族之神，一枚火种可决定不了什么。”男人嗤笑一声，金色双眼中的怔愣却被战意取代，“不是还想继续之前的战斗么？来吧，救世主。”

　　扑闪眼睫的蓝色双眸骤然浮现一抹光亮。

　　通往场地的甬道里，迈德漠斯的脑海中还在回响他同白厄说过的话语：自加入奥赫玛起，悬锋孤军的内部便不乏反对自己的声音。

　　不止是留守于移动要塞中的族人，悬锋孤军中也不乏宁可放弃生命也要博得哀荣者。妄自揣度王储的图谋，质疑男人“专制”的决策，祈求重回战场的寄托。

　　他们不曾知晓，那份独葬千军的伤痛。

　　——他们是为了功勋与荣耀，而你呢，白厄？

　　你并不向往战斗本身，你的狂热又来自于哪里？你想从与我的交锋中得到什么？

　　“你想证明你值得这一切，对吗？”随男人拳风掠至的低喃分毫不差地灌入青年耳中。

　　那一瞬，白厄原本沉浸于战斗中的思绪下意识颤动。随着目光几不可察的凝滞，挥剑动作也陷入卡顿，终是在万敌近前时暂且专为格挡。

　　“什么？”他在拳甲擦过剑身的刺耳声中听见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又是一个急遽的后撤步。这短暂的距离里，白厄的大剑再次找到了施展空间：他双手握剑迅猛上挑，剑锋直指万敌胸口。正欲蓄力的男人仓促侧身闪避，剑刃擦着他的发尾划过，扬起几缕红色的发丝。

　　看这反应，万敌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再锋利的剑，无从使用便如废铁，”金发王储在近身纠缠中低声哼笑，嘴角扬起一个稍显挑衅的弧度，“你想证明你值得大家的信赖，拥有相配于纷争火种的能力与意志，是不是？”

　　率先回答他的是更加汹涌的攻势。

　　白厄手中的大剑以令人的速度自下挥出，快得简直违背常理，破空声中夹杂着高昂的回应：“是！那又如何！”

　　脉管中沸腾的金血令青年的声音仿佛怒吼。

　　饶是万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逼得后倾，瞳孔骤缩的兽瞳中映出青年的倒影：是错觉么？白厄金色的瞳孔似乎有一瞬的晦暗——似乎有什么虚饰的外壳正在崩解出裂纹，于一次又一次交兵中摇摇欲坠，溢散出危险的气息。

　　完美的表象下，是什么正在压抑蠢动？

　　“既如此，”从无戏言的男人许诺，“那我便作你永远的敌手。”

　　深知青年心底的迷茫，男人将每一次出拳都看待得如此认真，容不得白厄有一丝被放水的怀疑：悬锋人尊敬与其相配的对手，正如捍卫自己作为战士的荣誉。

　　他以荣耀为凭、战斗为证；一次不行便十次，百次不行便千次，万次乃至再难胜数。

　　直至身负救世命运的哀丽秘榭青年发自内心地相信：并非命运的选择，对方的能力与品行才是其得到一切的理由。

　　众人的敬仰、亲友的信任，还有，自己的优待。

　　无论是托付还是赠予，都是因为他值得。

　　“继续？”

　　“继续！”

　　黎明机器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满是武器碎片的场地上。竞技场内的喧嚣仿佛远去，此刻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武器轻微的嗡鸣。

　　下一轮交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或许就是决出胜负的时刻。

　　留给白厄下定决心的时间不多。

　　万敌想：在此之前，他不介意帮那位心力交瘁的半神女士一个忙。或许是为了“她”的那句话，又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也说不清了。

　　——其实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不是么？

　　故事的最初，青年手中的武器并非锋锐的神兵。甚至不是那柄被小妖精屡次夺取的木剑，而是一把再平凡不过的锄头。

　　他也不是世人口中的救世主，只是希望护佑家乡的小少年。

　　白厄啊白厄，难道打从出生起便有预言指引你成为哀丽秘榭的孩子王吗？玩伴们可不会一句未被证实的话语听从你的指挥——若实在感到怀疑的话，那就用自己行动去证明吧。

　　告诉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你配得上这一切的选择与期待。

　　以及，那颗流星的偏爱。

　　03.

　　【大脑的刺激。】

　　【戏剧或诗歌。数学不可，历史亦作保留态度。】

　　>

　　从西塔罗斯的古玩店向德墨忒尔夫人的水果摊方向走，再向前可以寻得一处开满藤萝的庭院。穿过此间紫色的花瀑，正对便是奥赫玛口口相传的姻缘树。

　　除却求爱的男女与纳凉的市民，这里还时时能见到嬉戏的孩童。若是运气极佳，兴许你还能在战事安闲时，遇到配合孩子们玩闹的悬锋王储阁下。

　　时近傍晚，金发男人盘坐在树下的地毯上，膝头摊开的羊皮书页泛着蜜蜡的光泽。他在这里呆了一下午，继孩子们的舞台剧场后，故事也讲了一个又一个。

　　“哈……”头戴花环的女孩儿将下巴抵在男人膝上轻轻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公主殿下”玩儿的有些累了，眼皮迷迷糊糊地耷拉了一下，恍惚间似乎看见“王子大人”的肩甲上有金蝶停留。

　　男人的一左一右另有两个年纪更小的孩子如毛茸茸的雏鸟般蜷缩着，靠着他的大腿同样昏昏欲睡。

　　当金色的兽瞳扫过那对还在争夺最后一块儿炒羊奶归属的双胞胎时，他知道今天的故事时间已经到了尾声。

　　于是万敌笑着摇了摇头，计划将这最后一个小故事读完就结束：“……面对这啖食其叶的山羊，葡萄树这样说：‘饶是你能吃掉我的叶子，也将被摆上祭祀的供桌。’”

　　“这棵葡萄树已然见证无数次山羊的结局，于是它非常笃定，‘终有一日，由我酿成的葡萄酒将与你的血液汇作一流。’”明明是听着不那么美好的寓言，由他低沉平稳的嗓音念起来却也莫名显得安宁又温柔。

　　“时间不早，那么今天就到这——”万敌轻轻合上书页，尾音尚未落下，却突然被身前长着雀斑的男孩儿盖过。

　　“——是白厄哥哥！”他听见那孩子这么说。

　　他正要转身回看，下一刻，身边的小萝卜头们像是都被这个消息惊醒，揉揉眼睛摇摇脑袋全爬起来向着白发的青年奔去。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背后孩子们的笑闹也能猜出那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待到万敌收拾好衣着起身看过去时，白厄已经将那群小朋友悉数哄好。一个接一个地和圣城的两位守护者告别，然后恋恋不舍地返回家去。

　　……好吧，就和孩子们谈判一事而言，这位救世主确实做得更有一套。

　　万敌心下有些无奈地承认：至少白厄不会像自己这样，被他们拖在这里呆了快半天。

　　“说吧，在那儿偷听了多久？”并肩走到垂满紫藤的走廊时，金发王储破天荒地先开口了——没什么正事的时候，担任挑起话题工作的一般都是眼下意外沉默的白厄。

　　“嗯？什么、什么偷听？”神情无异的青年却是早已神飞天外，被万敌一问才一惊一乍地回过神来，“呃……正巧路过的事，怎么能叫偷听呢！”

　　“哦，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你最后讲的那个故事……”白厄理所当然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耳根渐渐有些发烫，“好吧，还是有听到一点的。”

　　“呵。”金发男人轻笑一声，余光瞥到白厄头顶的呆毛正和头顶的花串打架。

　　万敌本就轻松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不少，难得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顺着白厄的话头继续道：“既然都听到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关于这个名为《葡萄树与山羊》*的简短寓言。

　　“啊？问我吗？”白厄茫然地指着自己，看起来像是回到了上课打瞌睡被缇宝老师点醒的尴尬里，“怎么听故事还要做阅读题啊……”

　　他细若蚊呐的嘀咕分毫不落下地传进万敌的耳朵，后者没有为人师表的执念，但听前者这么说，却有了追问的兴致。

　　“答案没有对错之分。怎么，救世主想这么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么？”

　　“这有什么难的？”白厄被万敌眼中的笑意挑起战意，侃侃而谈道，“山羊因贪婪啃食葡萄叶，葡萄树预言其将被献祭，而自己的果实将化为祭酒洒在它的血上。于山羊而言，这是损人而不利己。”

　　青年扬了扬眉毛，向男人暗示似的眨眨眼睛，又补充道：“又或者，是让人学会知足？不要总是贪求更多，否则可能会失去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哼。”饱读诗书的评委却没有给予这个答案一个分数。

　　身侧的金发王储发出一声略显不满的鼻音，加快步速错开白厄向前走去。

　　“诶？！”救世主见状赶忙抓住对方的衣袖。可万敌的速度却没有放慢，再不出言挽留怕是就要离开。

　　白厄挠挠后脑硬着头皮问：“要不别考我了……万敌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迈德漠斯的脚步果然在原地停留。金发的男人回望过来，风中摇摆的藤萝在他的脸上投下缭乱的阴影，为此刻平静的神情增添了一种令人恍惚的神秘。

　　“我么？”预言中的救世主听他这么说，“或许……这是人与命运的抗争。”

　　“传说中，欢宴之神法吉娜的身边便有一群半人半羊的精灵*——信仰海洋泰坦的人们因此好以山羊作为祭品，祭司们披上羊皮游行，学习山羊的叫声。历史学家认为，那些扮作羊人的演出正是戏剧的的前身。”

　　“？”等等，话题时怎么转到历史上的。

　　白厄有些不明所以。

　　说实话，尽管他对历史颇有兴趣，却也没有了解到如此深入的地步。涉及戏剧便更是他的盲区，此刻只能呆滞地点头，聆听万敌的陈述。

　　“所以……算了。”万敌看着青年脸上单纯的迷茫，一丝奇怪的柔软浮上心头。他无奈概要道：“事实上，‘山羊之歌’，本就是‘悲剧’一词的起源。”

　　山羊作为祭品，象征人类受制于命运；葡萄树通过酿酒参与祭祀，则暗示潜在运行的法则与不可违逆的“神意”。

　　“即看似强大的破坏者最终被更高处的力量制裁……冲突的必然性与命运的反讽，这是戏剧中常见的题材之一。”

　　“所以，这是一出无可回避的悲剧？”白厄似乎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着反问道：换作别的什么文艺爱好者同他这么说，他都不会有这种反应。但是这是迈德漠斯，从不向命运屈服的雄狮——他不信这就是对方答案的全部。

　　果不其然，面前的战士垂眸摇了摇头，同他继续道：“这样看你怎么想了，救世主。”

　　“嗯？”白厄不解地对上他的双眼。

　　“若你将自己当作待宰的羔羊，那你的抗争便只有啃食更为无力的葡萄藤。”金色的火焰燃进那双蔚蓝的天空里，令青年的灵魂莫名一震，“但羔羊并非只有被圈养才能存活，如果你有能力破坏那道围栏，便不计代价的离开。”

　　在反抗命运的摆弄上，不死的迈德漠斯有自己的看法：人们观看戏剧，不是单单为了最终的结局——那抗击命运的一幕幕演出，才是令其出彩的关键。

　　“再或者……”男人话语一顿，缓缓展露一抹张扬的笑，“若你的怒火足以指向那些试图圈养的存在。那就用你的角尖，贯穿他们的咽喉。”

　　【这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么？】

　　——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突然扼住了白厄的心脏。

　　“……果然是你会有的看法啊，迈德漠斯。”青年久久地凝视着万敌的表情，下意识将手掌搭上左胸。

　　冥冥之中的既定感令他胸中搏动好似擂鼓，可他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能无言地动了动嘴唇。

　　最终，他认命地放弃了探究，只是玩笑道：“不过，这可不是孩子们现在能理解的内容。”

　　令白厄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对方的某根神经。万敌抱臂哂笑，原本放松的眉头不满地皱起。

　　“嗯，我知道，所以我从不设置标准答案。”

　　“不像某人拾人牙慧，原模原样的解析连一个字都不改。”

　　——诶？白厄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一阵莫大的心虚突然灌满四肢，叫他的动作都木了几分：那则名为《葡萄树与山羊》的寓言，自己确实早在万帷网上刷过。

　　可他是谁？

　　承认这种事，不就等同在说：翁法罗斯的救世主、圣城最强大的剑士——这么大个人了，还会专门因为好奇去看青少年保护模式的视频吗？！

　　呃呜，这不能怪他的。还在哀丽秘榭的时候，他唯一听取故事的途径便只有昔涟讲的童话而已。

　　总之，他会因为这件事在万敌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思及此处，白厄故作不知：“咳咳……万敌你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

　　“你……算了。”看这副模样，万敌就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淡紫花穗下的青年心虚偏头，微微抿紧的嘴角不自然地颤动。他刚抬起手来掩住下半张脸，面颊的红晕却已经向下蔓延至后颈，就连细小的绒毛也在细碎的光斑下清晰可见。

　　不知为何，男人的心跳也有些加快——待到他反应过来时，抬起的手已经悬在半空。

　　“迈德漠斯？”

　　“没什么，”青年转回头时，万敌的已经将胳膊撤回身后，“走吧，既然你闲来无事的话。”

　　“哦，”发现对面主动跳过了那个叫他理亏的话题，白厄如蒙大赦地跟过去，“那我们去哪儿？”

　　“书库。”迈德漠斯淡淡道，“那里刚刚运到一批树庭藏书的重刻本。有空的话，我打算重新整理修缮歌尔巴尼帕尔大图书馆。”

　　“懂了，那就是做苦力……”

　　“——呵，我可不敢压榨翁法罗斯的救世主。”

　　庭院的香风中，悬锋的王储突然回过身来，将一枚闪着金光的物事抛向白厄。

　　“没事多来读读书，下次上课，别再写那胡说八道的野史了。”

　　青年低下头，了然地看向掌心的物什：那是一枚徽记，一把开启某扇大门的钥匙。

　　万敌是一位优秀的读者，无论文学还是生活，都是他淬炼精神的食粮。白厄不知道热衷历史的人看待命运是否更为坦然，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含蓄的男人确实更明白那些超越现实的道理。

　　迈德漠斯已然懂得如何应对生活中的压力与苦难，而这种调整认知的能力便是他精神稳定与弹性的源泉：既可作缓冲伤害的盾，亦可作开阔视野的桥；在有限中寻找无限，在碎片中拼凑完整。

　　懂得为何而活的人，几乎能忍受任何困境*——那种超越现实的力量，正是那个“为何”的容器。

　　或许这一刻的白厄尚且无法完全理解对方行动背后的深思熟虑。但当一切走向终结，而他徘徊在那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他便会明白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意。

　　“来世若有机会，来我的图书馆多看看吧。”

　　——哪怕我们不能重逢……至少，学会找到叫你面对生活的意义。

　　04.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言语也好、行动也罢。坦诚地爱，自始至终。】

　　>

　　记忆的最后，纷争的半神再次想起与那个人一切：想起他吃下每一顿饭时的神情、想起他们的每一次比试，想起他每次向他接近时的话语。

　　【除却悬锋的传统，你还剩下什么？】白发青年曾经这么问他。

　　他同样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什么是他现在拥有的东西？他又能在未来得到什么？

　　那时的他将其视作踏上逐火之程的原因，而这一路走来，他想他已经明白了那则预言的含义。

　　【何为“万无一存”？】——旅途的尽头，他向那个冥海之中的少年交付了问题的答案。

　　即便从拥有意识的最初便一无所有，可他在这段征程中获得了许多。失却一切亦非迫不得已：为了这世间的美好，献出自己曾经得到或可能拥有的全部，便是他的选择。

　　他曾为子民送去归处，从此孤身流离；他曾为逐火冥海反渡，放弃沉眠的安宁。

　　而那继承火种前的约定，便是他的最后的承诺：若有一日，你已无惧苦难与舍弃，便让我见证你的勇气与决心。

　　那一刻，无论你是以各种模样面对我，我都愿意相信你的决定。然后，将我仅有的生命，作为最后的礼物交付给你。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了吗？

　　第十节胸椎的信号，不是“我们将要在此分离”，而是“为你献上我的生命”；不是就此别离的痛苦，而是毫无保留的爱意。

　　尽管我未曾见证黎明，但我清楚的知道，翁法罗斯的曙光已经来临。

　　你已趟过此世最炽热的火焰，自此尽可无忬燃烧自己，作那燃尽一切的烈阳升起。

　　——————————

　　fin.

　　关于备注：

　　1.云羊肉：参考希腊本土常见羊种尼尔吉里塔尔羊。目前已知的三种塔尔羊膻味都挺重的。

　　2.番红蕊：考虑到其他文本直接提到了“番红花”，这里便将其当做番红花制品看待了。番红花最早的确盛产于古希腊的科扎尼，这里化用了一下名字。

　　3.《葡萄树与山羊》：伊索寓言中的一则，内容未做改动。不过翁法罗斯的地图战斗曲同样以此为名，所以擅自做了些不同常规的解读。

　　4.半羊人：悲剧的古希腊文tragoidia的意思即是“羊人之歌”，也就是描绘的在酒神节上身披羊皮，扮作酒神仆从羊人萨提洛斯的表演者的形象。古希腊戏剧是繁荣于公元前6世纪末到公元前4世纪初的古希腊世界的戏剧。雅典最早的戏剧传统起源于祭奠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宗教活动。传说酒神跟一群半人半羊的怪物住在葡萄园里，于是人们在祭祀游行时便常常身披羊皮模仿羊叫。

　　5.【懂得为何而活的人，几乎能忍受任何困境】：引用自尼采。

　　PS：很草率地写完了——最近忙得太累，写到最后删了1/4的内容，才勉强硬撑着写完了。【呜哇，自己果然不适合这种严肃的内容】

　　看完3.3pv，心里有一股脑的想法想说，最终整理思绪写出了这么一份东西，满满的都是个人想法输出和倾诉欲【】

　　真的很喜欢那种，潇洒死去的一方其实放心不下地留下一堆准备，最终另一个人反而要坚定意志告诉他“相信我吧，我已经下定决心，我自己可以做到”的反差感。

　　谁来懂懂这个人奇怪的XP啊【】

　　——迈德漠斯填补了■■■■■失却的一切，归属感、配得感、超越感……包括爱意在内，他都一一给予。

　　

　　

　　

～厄敌罗浮游～

又来造谣小情侣跟我们上车做无名客辣😋

小敌应该是类似原皮但没装备铠甲的造型，并且戴了眼镜，袒胸露乳的肌肉眼镜男我吃吃🤤

一点点恒景恒＆丹星自由心证👌全是坛友热议，除了厄敌外没有一对是真的！

罗浮杂俎今日热议：新建交的那个星球怎么盛产帅哥美女？

————————

Lz 青柑普洱

RT，没有有人管管？身上布料比我家抹布还短一截，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小孩看了都要学歪了！

2L

男的女的？

3L 青柑普洱

男的！胸肌练得大了不起吗，八块腹肌了不起吗，整天露在外面招摇过市简直伤风败俗！

4L

不是，我怎么闻到一股破防的气息

5L 青柑普洱

？

6L

速查了一下Lz主页，是健身区的，这么说就懂了吧┑(￣Д￣)┍

7L

懂了，是健身房恶性竞争口牙，练不过人家就要污蔑人家是吧！你就是馋人身子！

8L

yysy，我不健身，我也馋他那身材，我去，宽肩窄腰好一个倒三角，浑圆的胸肌和臀大肌简直比我的肚子还圆，而且他是真慷慨啊，上衣基本就是没穿，不，是比没穿还要高级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简直涩得没边了🤤

9L

？楼主就这样失去了对这楼的控制，现在可还没出十楼呢

10L

好好笑，罗浮杂俎什么时候有楼主能控制自己帖子的走向了

11L

srds你们说的是谁啊，星穹列车的人？我怎么不记得他们谁穿的这么开放

12L

很明显是新来的吧，之前列车组来过罗浮的五人组坛友们大概也都打卡集齐了，仅有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裹得严实，男德充沛令人惊叹

13L

所以这次来了个没男德的，一下子就俘获了灰毛的芳心？

14L

我看是色心吧:P

15L

啧，看破不说破，食色性也

16L

胡说，我看灰毛跟他只是一般同事，经常走着走着就跑去路边翻快递了也不喊他一声，最后还得那人皱着眉头把灰毛拎出来

17L

……咱就是说，这个画面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18L

好像原来干这个活的是个黑头发的……

19L

草啊！丹恒先生，你要被撬墙角了！家危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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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啊，谁给我科普一下，你们到底在说谁？

21L

就是星穹列车的灰毛，最近又回罗浮来了，好像是忙着跟丹鼎司合作一个什么新型古法养生项目，然后这次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金红色头发的帅哥，妈呀，那张脸看一眼简直能霸凌小女子一星期，我甚至跟闺蜜暴言那颜值跟景元将军有一拼

22L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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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将军的美貌可是有多方面加持的，平心而论如果把那些都摘了单看脸，新来的这兄弟说不定真能勉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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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兄弟啦

25L

又不知道人叫什么嘛，这次来也没走官方渠道，你就算在神策府有人脉都不见得知道他名字

26L

我谢谢你.jpg

每次星穹列车的人一进神策府，我就肝颤，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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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丹恒先生单走不算，他回来过年还去了神策府

28L

？我服了，怎么你们是丹恒后援会吗，行程掌握如此明确

29L

只有我关心那个“新型古法养生项目”吗？什么鬼东西听着又新又旧的？

30L

好像就是老花样翻新吧，艾灸推拿什么的，我听说好像是跟最近建交的那个星球有关系？作为文化交流活动搞的吧

31L

噢，那个翁法罗斯是吧，那确实有可能，我听说他们那边流行沐浴文化，认为泡澡强身健体什么的，看来也对养生有兴趣，从这里入手是个好思路

32L

所以这个楼到底是讨论什么的？罗-翁文化之春吗？

33L

？？？？？？？？？？？？？？？？

34L

是涛帅哥不讲男德的！照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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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上班摸鱼看到这楼以为自己在看工作简报

36L

那很命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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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抓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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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慷慨。给我摸摸。男菩萨。

39L

？燕国地图……算了你根本没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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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可以理解楼主的破防了，这哪是人能练出来的肌肉线条啊，而且这纹身也太会了吧，简直是一尊雕塑般完美的人体艺术品

41L

我不禁要问，罗浮的服饰文化如此保守，是否因为我们普遍疏于锻炼，无法自信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42L

好，楼上替大家反思完了，大家继续冲

43L

？双手打字以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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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冲上了！不是说了他跟灰毛在一起了吗！

45L

搞如笑，我才不信灰毛有男朋友哈，她那个精神状态，恐怕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态度，挑不出一个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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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架不住有人对她特别，现在开始背诵圣经：

47L

“视她如我，开诚布公地讲出你的要求。”

48L

？哇哦，你们……

49L

那丹恒这次怎么没跟着来？

50L

可能有别的事要忙吧（目移

51L

话题能不能拉回来，这帅哥的照片再多来点，现在还在罗浮吧？去哪里可以偶遇？

52L

三余书肆、不夜侯，晚上在金人巷

53L

？楼上你不是在尾行人家吧，这才几天就摸得清清楚楚了

54L

？我直接问的，那天在不夜侯遇到了，聊了两句，他问我罗浮上哪里还有可以了解本地人文风貌的地方，我就给他指了三余书肆。

55L

哦？意外地是个读书人呢，看他那肌肉，我还以为是武力担当

56L

他说他是翁法罗斯人，估计就跟31L说的一样，他们那边健身泡澡都是文化，大家都追求健美的身材，所以也不奇怪。

57L

而且他戴着眼镜诶🤤你们懂吗，就是那种眼镜帅哥，如果不看身材，他要是出现在我们大学图书馆，我都会觉得这是新来的管理员小哥

58L

那看了身材呢？

59L

哇，这新来的图书管理员练的真好🤤

60L

？这不还是吗！

61L

怎么了嘛！苯人见过这位帅哥正脸的，真的很有书卷气，我敢说他在他们本地学界肯定是小有名气的学者！没见到楼上的知情哥说吗，人家专门想了解罗浮的风土人文，肯定就是研究这方面的啦

62L

说不定是翁法罗斯的访问学者

63L

也许人家回去就要发刊，写个什么《仙舟罗浮风俗考》之类的

64L

不懂就问，他们翁法罗斯的学者都纹身吗？上次看新闻上有一个名字特别长的学者，手上也有纹身

65L

喔！说的是那个研究灵魂的学者对吧！我看了两眼新闻立刻就爱上了🥰他也长的好美呀，不是我说家人们，为什么这个翁法罗斯遍地都是帅哥美女？

66L

真的好美😋阿教授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会熬夜做实验三天没吃饭忘记时间然后晕倒在实验室的样子……

67L

？这会儿怎么不全民健美了，这位阿教授怎么听起来弱柳扶风的，有图吗我看看

68L

废寝忘食的科研人员吗，那很有生活了

ip：工造司

69L

楼上你的文字里怎么透着一股死气

70L

哈哈！工作选的好不愁死的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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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骂.jpg

ip：太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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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工作照]

喏，就是这位，看起来他手下的研究生每天都会做噩梦啊

73L

好小只！老师真的做实验做伤了吧，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啊，哪有成年男性骨架这么小的，你看那腰，简直一只手就能掐住

74L

盈盈一握……🤤

75L

？楼上差不多一点，少在这里想吃天鹅肉

76L

怎么了！我对着美男照片流口水是我的权利！你有本事也流啊！

77L

？好怪的反驳，不确定，再看一眼……

78L

所以怎么回事，这位教授不是健身达人，那位学者就是了？翁法罗斯的健美风气到底是如何？有没有去过的朋友分享一下见闻？

79L

搞咩啊，现在去过的都是外事出访的，哪里会跟你说哦

80L

那不一定，罗浮人确实不会说，但罗浮杂俎上外乡人可不少

81L

比如星穹列车的那个谁是吗

82L

我们现在不就在8星穹列车的那个谁吗？

83L

我们在8她身边那个翁法罗斯人！

84L

一样一样，都一起的，你难道指望那灰毛给你爆料还不告诉她队友吗？

85L

不要啊，这楼还没过一百楼，就要舞到正主眼前了吗

86L

听起来好可怜，不然还是先缓缓吧……

87L

你要说他们全民健身吧，我就忍不住好奇那边的女士以什么样的身材为审美标准？

88L

猜你想搜：金刚芭比

没有那么魔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签协议的那个新闻画面看得挺清楚的，里面的女士们身材都很正常！很正常！

89L

而且有好多女领导哦……听说那些都是在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劳的战士，真是令人敬佩的民族

90L

？你以为云骑军没有女战士吗！真是被小看了

91L

难道大捷将军的威名还不够远扬吗！

92L

乐，就爱看这集

93L

所以目前有没有看到过跟本楼讨论的这位同样身材的翁法罗斯人？

94L

有的兄弟，有的，有人搬运他们的本地短视频过来，里面的路人有很多就是这种身材，当然，练的程度各有不同，这位明显练的比较出色

95L

是时候给这位哥想一个代号了，不然总是很难称呼

96L

灰毛身边那个新无名客？

97L

你不觉得有点太长吗？

98L

那你提一个

99L

我提名眼镜哥🤤真的很喜欢一些眼镜猛男

100L

那为什么不直接提名眼镜猛男

101L

我觉得叫纹身哥吧！反正目前为止还没看到比他更多纹身的翁法罗斯人不是吗

102L

因为感觉他不是猛男那一挂的嘛，举止很文雅的，我那天还碰到他在金人巷对着自动贩卖机琢磨买什么饮料，那个神态我只能说完全是反差萌嘛！

103L

什么神态，细说

104L

就是感觉幻视他头顶上冒出那种纠结思考的气泡和越来越不耐烦的一团乱麻，最后放弃思考胡乱买了

105L

哇塞，听起来有点像我那个傲娇的推……

106L

已经有语音了，lss你真的没有戴什么奇怪的滤镜嘛

107L

只有我关心他最后买了什么吗？

108L

祈祷是苏打豆汁儿🙏

109L

什么仇什么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10L

说起来我还碰到过他在吃红油乱斩牛杂，好像很不能吃辣的样子，灰毛给他狂灌浮羊奶塞貘馍卷（捶桌笑.jpg

111L

不能吃辣就别去作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12L

这种极品帅哥被辣得咳嗽不止涕泗横流双眼泛红我见犹怜的场面，怎么没有拍下来与大家共赏呢！！！遗憾！！！

113L

我不信，灰毛肯定拍了，灰毛肯定在楼里潜水，灰毛快出来发照片

114L

人形摄像机开拓者是吧，别喊别喊，真来了一会楼被封了

115L

前两天我碰到开拓者了，我问她那个帅哥是谁，她说这次还有一个新同伴要一起来的，不过有事要回翁法罗斯去处理所以过两天才到，大讲特讲了一通那个还没来的有多帅，讲完走了，我寻思我不是来问另一个人的吗（疑惑

116L

还能比眼镜哥更帅？

117L

那岂不是跟景元将军一样帅？

118L

罗浮人的审美天花板就是神策将军是吗

119L

你好，是的，你有这么完美的神策将军进入罗浮记住我给出的原理

120L

我就不同意，我觉得丹恒先生比较帅😋

121L

知道了，回去嗑你们的凤求凤吧（摆手

122L

大胆！丹恒先生明明跟开拓者有染！

123L

？这种话题请去丹恒区聊好吗不要波及无辜！

124L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一个丹恒区啊泥潭对一个非常住人口到底有什么执念

125L

别问，那边一大半都是持明的扭曲饮月厨子，整天开屏群魔乱舞

126L

话题拉回来点，说眼镜哥，我先给料，他好像很喜欢吃甜的，我见过开拓者给他买全糖的星芋啵啵，他居然说挺好喝

127L

？

128L

太卜大人听完连夜认亲

129L

不会吧，是不是客套话啊，眼镜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是那种虽然难喝但会给人面子的

130L

一般来说这一口下去，再给面子也得表情扭曲一下吧

131L

不，我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132L

难道他们家乡饮食习惯就这么高糖？

133L

谁家健身的会吃这么多糖？你看他那个训练痕迹，很明显就是健身房超绝大神，好想请教他的训练方法啊……怎么能练得这么标志这么匀称

134L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实战打出来的？我听说他们那边刚打过一场生死大战，说不定全民皆兵呢？

135L

你看着他的肤色说话，那是常年晒太阳的颜色吗？

136L

那不一定，也许是体质不同，或者翁法罗斯的紫外线没有那么高呢

137L

但他身上一道疤都没有，这是决定性的一点

138L

是哦，上过战场的怎么也会留疤，就算是仙舟人体质，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痕迹

139L

莫非翁法罗斯人的恢复能力更逆天？

140L

开什么玩笑，仙舟人的体质是寿瘟祸祖的手笔，咱可没听说翁法罗斯那边有祂在作祟，可恨归可恨，论这方面业务能力，其他天君是绝对比不了的

141L

楼上理智发言，保护

142L

保护保护，管理员抽楼看准点，别误伤友军

143L

纯健身房能练成这样那可得说是真大神了，而且他这种大面积的纹身也是非凡的自信，但凡身材走形一点，纹身就会立刻垮掉，这兄弟是真强啊

144L

不会是负重看论文的那派吧（瑟瑟发抖

145L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啊好可怕楼上快闭嘴！

146L

因为我导就是这一派（苦笑

147L

学谁不好，学什么维里塔斯拉帝奥

148L

有没有可能你说的就是我导（疲惫

149L

？？？？？？？？大佬！（跪

150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等会再拜大神我遇到眼镜哥了！

151L

！细说细说！在哪遇到的

152L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在不夜侯，好像真是来听书的

153L

哇哦……今天也穿那么伤风败俗吗，无图无真相

154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西衍先生和观众席全景]

155L

😋这对我的眼睛真是极好的

156L

灰毛呢？怎么不见她人影

157L

你指望灰毛来听书？别了，上次她来一趟，西衍先生就开始讲密码的龙尊MK2000了，我可受不了

158L

笑死，后来不是改名叫赵大宝了吗

159L

改完也没好哪去！

160L

灰毛去忙丹鼎司的项目了吧，估计是没空陪眼镜哥，所以眼镜哥自由行动就来听书了

161L

欸，所以，怎么确定眼镜哥也是无名客的？不说是翁法罗斯人？也许只是来观光的呢

162L

因为他跟灰毛一起从锚点走出来了，那玩意只有他们无名客能用吧

163L

那不奇怪了.jpg

164L

锻炼哥你要不要上去搭个话啊，看你的id应该也是个健身爱好者？你俩说不定有共同语言呢

165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正有此意，等我消息

166L

嚯，勇敢的坛友先品鉴帅哥，懒惰的坛友吃现成的

167L

坛友是躺赢狗！锻炼哥得了mvp！

168L

坐等锻炼哥前方报道……

169L

花生瓜子饮料零食有需要的吗

170L

脚收一收，啤酒有要的吗

171L

我要两杯浮羊合胃汤（递钱）

172L

（交货）

173L

我要一份糖球炒视肉

174L

？这个我不卖

175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我回来了，等我整理下思路

先说，坛友猜的大差不差

176L

什么大差不差？真是访问学者？

177L

真是健身房战神？

178L

以上都是？

179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他说了他的名字，不过我稍微有点没听懂，可能是他们那边刚连上联觉信标，有些本土名词还没完全解读出来吧，总之我听着是mai-dee这样念的。他看我好像没听懂，于是用手机给我打字看，哈哈，我就更看不懂了，最后我俩加了好友，他的网名我倒是能看懂，说是一种翁法罗斯甜品的名字，他很喜欢吃。

180L

？这对吗，有人跟自己叫貘馍卷吗？

181L

这是有多爱吃（思忖

182L

那很爱吃了，该不会连头像也是甜品吧？这么爱吃甜到底怎么保持身材的

183L

那种肌肉量，每天基础代谢就高得吓人了，吃点甜的自然消耗完全ok

184L

爱吃甜品的健身房达人吗，有点意思😋

185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头像不是，头像是一只小动物，看着像猫，说是翁法罗斯的特有物种。我说你这账号是翁法罗斯形象大使吧，一步一个典故，他说只是懒得改了，然后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说这样也不错。

186L

？bro真打算推广翁法罗斯文化

187L

莫名感觉好老实一人，锻炼哥说完他真的会考虑啊

188L

嗨呀，做学问的人，多少都比较单纯的，不像我们这种在职场混久了的老油条，一身心眼子味还不一定有几个好用

189L

锻炼哥问了他做什么工作吗？

190L

对哦对哦，到底是什么大差不差？

191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问了，他说是管图书馆的。

“我在歌尔巴尼帕尔图书馆，从事历史研究。”是这样说的。

192L

哇哦，一字不差啊，锻炼哥这记性真不错

193L

是历史学家？唔姆……我还以为是民俗学家之类的，他对罗浮民风这么感兴趣

194L

他不是还去三余书肆嘛，那边可以看到很多历史资料

195L

可惜我校图书馆不对外开放，不然他可以过来看书

196L

你就是想近距离看帅哥吧

197L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198L 您完全不锻炼是吗

我问他是不是准备回去写论文，他说不是，工作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以后他会跟着星穹列车出发。我感觉他还是有点怀念故乡的，但没有非常不舍，不知道是为什么决定离开，但还是祝福他前程似锦吧。

199L

人之常情，除非在母星过得特别糟心又没什么亲人朋友可留恋的，不然谁能真的潇潇洒洒踏上开拓啊

200L

疑似在点我们丹恒先生

201L

喜报，丹恒先生现在也有朋友可留恋了

202L

不过说起丹恒先生，眼镜哥似乎能给他帮不少忙吧？每次都感觉他是给粉毛和灰毛收拾烂摊子的，现在多来一个收拾烂摊子的人……

203L

而且是个历史学家呢，估计也可以分担丹恒先生的书案工作了

204L

我说这位不会跟丹恒先生一样，看起来是个文化人，实际上能打得很吧？

205L

这种反差有一位就够了，再来一个有点俗套

206L

但是眼镜哥这一身肌肉，就算没练过招式，真打起来想自保估计也不难

207L

那倒是，毕竟星穹列车没一个白给的，连那个抽象灰毛都身怀绝技

208L

感觉眼镜哥更像是头脑派呢，虽然身材练的很好，但主要还是靠脑子的，比如会点精神攻击之类的？

209L

不瞒你说，直到最后一句之前，我看你说的都像景元将军

210L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刚想说呢！但是咱们将军可不是精神攻击类型的啊，他是真能打

211L

像我们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大猫猫全宇宙也就仅此一只了（骄傲）

212L

罗浮蓬松大白猫，喜欢🥰猫门！

213L

猫门！🙏

214L

景门！🙏

215L 最伟大的作品

要论猫，眼镜哥也不遑多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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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在意的角落，救世主还没到罗浮，已经开始畅游罗浮杂俎，是谁在通风报信，好难猜啊👆

终于稍微忙完……回来继续造谣家产！来评论区跟我聊天吧😋有催更奇效喀！

朋友们久等了我终于来了（安详.jpg）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写什么系列故事真的很难从一而终

这应该是本篇的最后一个故事了（其实原本设计的可能有十多个故事但是最后还是都砍掉了）

人物归mhy，我是ooc

一切游戏内并未提及的设定均属于本人杜撰，请勿与游戏混淆

本篇2.5w+，上篇可走传送门：蕉鹿（上） 

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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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莱欧斯利找到了几杯橡果酿，这种饮品在这里的供应很少，只在角落里有几杯。

莱欧斯利直觉这里的食物和水除了那维莱特认证过的以外最好都不要碰。

莱欧斯利端着杯橡果酿又在二层转了转，二层的人并不多，不过有意思的是和莱欧斯利同乘一辆车来的人，除了确认死亡的格斯特以外，剩下的三人都没有在赌场过多逗留，而是都在这里休息。

莱欧斯利想了想，在一位女士不远处坐了下来。

对方显然没想到莱欧斯利会来找她，有些警惕地看向莱欧斯利，手里的饮料同莱欧斯利一样都是橡果酿。

“您好，我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莱欧斯利说，“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明白，您也许愿意为我解惑？”

“新人？”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代替家中长辈来的吗？”

“是朋友介绍，”莱欧斯利谨慎地回答，“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患了重病，药石罔效，一个朋友借给我这枚硬币介绍我来这里，说这里也许有治疗的药物，但这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5的话确实可以……”女人若有所思，“你的朋友没有对你说过这里的情况吗？”

“没有，他将硬币借给我不久后就离开了，很匆忙。”

“……莉塔，我的名字。”女人说，“你很走运。”

莱欧斯利和她交换了名字，“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这里在拍卖什么吗？”莉塔看到莱欧斯利眼中恰到好处的茫然，叹了口气，“你还真是。”

“这里竞拍的是无主的躯壳。”

莱欧斯利皱眉，显然闻所未闻，“躯壳……无主？是尸体吗？”

“当然不是，”莉塔立刻说，“是一具崭新的身体，可以在命源虫的帮助下从原本衰朽的躯壳中迁移。”

“……”这样的手段显然超出了很多人的认知，包括莱欧斯利，不过这也解释了更多的疑点，“躯壳来源是什么？”莱欧斯利追问。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躯壳本身没有副作用就行。”

“我还看到有很多人去赌场……”

“大部分时候货都是供不应求，一些时间不多的人会去赌场碰碰运气，如果能够三局连胜，可以不用竞拍就拿到一个名额，有人成功过。”

“……你刚刚？”

“很可惜，三局输了一局，”莉塔喝了一口自己的饮料，“丢了颗肾。”

她说的漫不经心，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一切。

“……听上去并不美妙。”

“本来这具身体也快到头了，不用在意。”

“给你个忠告，你如果真的想得到什么，那就别只盯着场内。”

莉塔起身离开。

莱欧斯利向休息区的另一侧走去，另一侧是临时休息用的房间，也可以短暂过夜，每个客人都有一个，莱欧斯利手里也有一枚房间钥匙，他打算去自己的房间看一看。

出人意料地简洁，让莱欧斯利有些惊讶，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铺，一张桌子，浴室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洗浴设备，整个房间简陋的比起梅洛彼得堡的牢房都不遑多让。

这样一个地方在房间设施上如此吝啬只能说明于来到这里的人和主办方来说这些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莱欧斯利在服务生的接引下入场就坐。

莱欧斯利这个位置不远不近，更大的优点是靠近过道，非常方便离开位置。

拍卖流程与莱欧斯利接触过的普通拍卖会没什么不同，只是拍品都一样，拍卖师用不着多介绍什么，莱欧斯利尝试加过两次价，但最后都放弃了跟拍。

莱欧斯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眼底的印记一直缄默着，没有任何异状。

一共七份拍品，上半四份下半三份，每一份几乎都以天文数字收尾，那位叫莉塔的女士趁着价格还没有被炒热迅速出手拿下了一份，之后就离开了现场。

克拉伦斯也以高价拿到了一份后迅速离开了。

而莱欧斯利不久后也离开了现场。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克拉伦斯身后，随着他进了对方的房间。

克拉伦斯没有发现莱欧斯利，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从拍卖会上拿到的东西带进了浴室，连门都没关严实。

莱欧斯利站到门口，安静地观察着里面。

很快，他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浴室里只有一个宽大的浴缸，能让一个人完整地躺进去，但是没有淋浴用的花洒，或者说整个浴室里没有任何接水用的设备，这就使得这个浴缸看起来很突兀，而且浴缸本身也很奇怪，边缘直上直下，莱欧斯利用浴缸形容属实是美化它了，这更像一个箱子。

克拉伦斯迅速脱了衣服，他蹲在浴缸前，用手扒拉着什么，看起来浴缸里有东西，过了一会儿，他躺进了浴缸，浴缸很深，他躺下去后莱欧斯利的角度就已经完全看不到对方了，但仍然能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对方似乎在浴缸里做了些别的动作，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莱欧斯利耐心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浴缸里顶了出来。

……一株，植物？莱欧斯利怔了一下。

那株植物长势极快，很快伸出茎叶爬满了整间浴室，从茎干判断它的根系一定已经占满了浴缸的每一个角落，随着植物的生长，馥郁的香气也在浴室里弥漫开，带着丝甜腻，像是果实熟透的味道，闻起来有些熟悉，莱欧斯利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还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克拉伦斯拍下的拍品被他安置在浴缸不远处的地上，此时那东西好像被这种香气激活，很快分裂成数条虫子样的东西向着浴缸爬去。

植物在这些虫子的帮助下很快开花结果，大概一人多高的，微微发着光的，像是浆果一样的果实结了出来，一共两枚，看起来很重，枝干不堪重负地被拽弯了一些。

而虫子本身也化成了蛹，挂在枝干上。

两枚果子中一枚坠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果皮破裂，里面的汁液流了一地，露出里面果核……或者说，种子。

是一个人。

年轻的，饱含生命力的躯壳，因为没有见过阳光肤色略带苍白，而且这具躯壳和克拉伦斯长得一模一样。

让莱欧斯利来形容这一场景，大概就是克拉伦斯用自己种出了另一个自己。

过了一会儿，克拉伦斯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起身将衣服穿好，将另一边的果实扯了下来。

果实里也是一个人……但是这具躯壳没有脸，鼻子的部分是两个小孔，也没有任何性别特征和体毛，胸膛微微起伏。

克拉伦斯拥抱着那具身体。

枝干上的蛹出现了裂缝，成虫从蛹里挣扎出来。

头部几乎被复眼占据，有触角，两对翅膀，它们从飞了下来，落在了那具空白的身体上。

完整的五官逐渐出现在躯体的脸上，正是格斯特。

等到格斯特彻底定型，成虫也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凋落在地，失去了生机。

一枚硬币滚到莱欧斯利脚边，莱欧斯利捡起那枚硬币，上面的面值是5。

莱欧斯利在两人离开浴室前退出了房间。

走廊狭长安静，因为大部分人还在参加拍卖会，这层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克拉伦斯和格斯特大概还需要在房间里休整一段时间，整个二层似乎只剩下了莱欧斯利。

餐厅仍然琳琅满目，路过饮品区的时候莱欧斯利扫了一眼，发现那种名为橡果酿的饮品已经没有了。

……橡果酿？莱欧斯利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刚刚在克拉伦斯房间里闻到的不就是这种酒的味道吗？只不过要浓郁的多以至于他一时没能对上号。

但是……莱欧斯利再次抚上了那个印记，印记安静地蛰伏在眼底，依旧没有任何预警。

莱欧斯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他之前在赌场赢下的宝石。

几枚宝石沉甸甸的坠在口袋里，莱欧斯利摸出一枚，依旧是成色极好的顶级蓝宝石，对光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莱欧斯利索性将所有的宝石都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下异常就很明显了，因为所有的宝石都一模一样——因为莱欧斯利只仔细看过其中一颗宝石。

“……只要你觉得周围的一切超出你的认知，就立刻让自己疼起来，疼痛是非常好的清醒剂。”

莱欧斯利没有丝毫犹豫抓起一边桌子上的餐刀对着自己手臂划了下去。

刺痛感传来的同时脚下一个趔趄，并不是莱欧斯利没有站稳，而是周围的环境在震动。

原本一片安静的周围像迅速风蚀的壁画褪色斑驳。

整栋建筑在崩塌，莱欧斯利算是走运，暂时在一处三角区，没有被掉落的东西砸中。

眼底一瞬间的剧痛让莱欧斯利忍不住捂住了眼睛，那个原本安静温和的印记这个时候用歇斯底里来形容都不为过……看起来它真的很努力想要叫醒自己了，莱欧斯利叹气。

“……莉塔女士？”莱欧斯利注意到和他在一起的人，对方拎着一个箱子，也在这里暂时避难，箱子半人多高，能让莉塔在这种情况下一只拉着的箱子，想必里面装了很重要的东西。

莉塔侧头，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莱欧斯利心猛地一沉，“……听克拉伦斯先生提起过。”他试探着说。

“哦？那人嘴里怕是没什么好话，”震动暂时止息，莉塔迅速从藏身的地方往楼下跑去，看方向却不是要离开建筑。

莱欧斯利跟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第三层，往下跳的时候莱欧斯利的目光短暂地从二层掠过，发现无数的枝杈纵横，而且这些枝杈已经顶穿了天花板，有继续向上生长的趋势。

整栋建筑似乎被某种巨大的植物纠缠，因而在磅礴的生命力下倾颓。

而越往下，元素力的痕迹越重，等到了他们之前进场的地下一层，元素力的浓度已经到了让人严重不适的地步，莉塔显然也没想到这里的问题已经这么严重，表情很快难看起来，不过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对手段，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莱欧斯利观察了一下，大概是某种简易的屏蔽器。

大概是因为下层没有枝干，而是已经长成的茎和部分裸露的根系，所以下面显得很安静，只是偶尔有石头掉下来，但更多的坠落物还没掉下来就先被纵横交错的枝干架住了。

即使屏蔽了一部分元素力，莉塔仍然有些不适，“……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她再次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显然之前莱欧斯利的回答并没能取信于她。

莱欧斯利顿了一下，一侧的手动了动，摸到了口袋里的宝石，“来这里登记的时候，我在你的后面，刚好看到了你的名字。”

果然，莉塔听到这个回答后略微放松了几分，“我之前没在这里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的，”莱欧斯利将之前对莉塔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但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

“……这地方可能做不下去了，”莉塔低声道，“科帕兰斯的野心太大，眼皮子又太浅，被枫丹廷盯上是迟早的事。”

“……”莱欧斯利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随着莉塔向更深处行进。

他的手摸到口袋里的宝石……还有……

莱欧斯利手指摸到了一个圆形的轮廓。

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植物的茎干，耳边是水流声，看样子这地下有暗河。

元素力的浓度依旧在攀升，莱欧斯利都出现了一些症状，像是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后遗症，太阳穴突突的跳。

那维莱特留给他的印记自他真正清醒后就一直在隐约发热，提醒莱欧斯利此地的凶险。

“我在拍卖会上没看到你，”莉塔忽然开口，“拍卖会被迫中止后，发现你在外面……”她微微皱眉，“你当时看起来有些奇怪。”

莱欧斯利顿了顿，“我从赌场上来后遇到了克拉伦斯先生，他和我聊了一会儿。”

“你被他暗算了，”莉塔平淡地说，“那人确实喜欢一些盘外招，竞争对手能少一个算一个。”

“不过他死了，你也没什么机会报复回去就是了。”

“克拉伦斯先生……为什么死了？”

“黑吃黑吧，之前就听说这里被沫芒宫盯上了，这次大家都有些浮躁。”

说话间两人到达了某个分叉路。

莉塔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和莱欧斯利的那枚制式相同，只是莉塔手里的这枚面额是“十”，莉塔用力擦了擦硬币上的羊头，羊的眼窝处亮起一个光点，莉塔看了看那光点，朝着其中一条路走去。

“这里的其他人呢？”

“不知道，也许也死了，这个拍卖会一直都很邪门，如果不是为了活命谁乐意来这里，”莉塔有些烦躁，这里的元素力浓度已经让她出现了种种不适反应，“克拉伦斯一直是个二道贩子，结果这次货少，他没谈拢被人砍死了，那之后整个拍卖会就不对劲了，所有人像是疯了一样……”

“那硬币的作用是……”

“……”莉塔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要不是这男人挂着明晃晃的神之眼，自己要离开这里少不了对方的协助，她早就直接扔下对方走了，“不同的面额代表了不同的竞拍资格，1只可以竞拍一次，5有资格拿下货物总数的一半，10的话如果有能力可以拿下所有货物，但是想也不可能，克拉伦斯的面额也是5，你明白了吗？”

莱欧斯利将所有信息串到一起，心下有了猜测。

深处的路铺陈着纵横的根系，莉塔拽着那个箱子，因为过量的元素力她的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但还是拒绝了莱欧斯利要帮她拿箱子的提议，坚持自己抓着箱子。

莱欧斯利瞥见从箱子边缘渗出的黏液一样的物质，大概对箱子里的东西有了判断。

拍卖会真的像莉塔说的那样吗，莱欧斯利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和宝石。

从莉塔提供的信息来看，这场拍卖会实际上买卖的是健康的，完整的躯壳的使用资格，一份货物可以结出两具躯壳，在数量有限，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场外可以达成的协作比场内要多的多。

莱欧斯利恰巧有一枚面额不小的硬币，而在接引车上，与他同行的几人都看到了莱欧斯利的硬币面额，几乎所有人都对莱欧斯利的硬币面额做出了反应。

而在休息区，他和克拉伦斯以及莉塔都接触过，两人都对莱欧斯利这个“新人”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

莱欧斯利不相信这群买命的亡命徒会无缘无故对新人表示友好，只能说莱欧斯利的无知可以被他们利用。

而且，说克拉伦斯是二道贩子，但是提醒他注意场外的，不是莉塔吗？

莱欧斯利目光在莉塔的箱子上停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忽然，莉塔警觉地停住了脚步看向前方。

一个人从一侧的路走了出来，是位女性，她像是璃月怪谈里长期不见阳光的鬼魂，肤色称得上惨白，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都贴在身体表面，鞋子随着她向两人走来的动作一股一股往外冒着水。

“……涨潮了，道路被封了，”女人的声音也又轻又细，“你们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我叫穆丝忒。”

 

7.

那维莱特推开了门，月光顺着窗户洒在床上，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尾被捏出来临时带路的鱼张着嘴在他身边，摆了摆尾巴。

鱼看到的，或者说那维莱特看到的，是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科帕兰斯……科帕兰斯，那维莱特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想起自己看过的关于对方的资料。

科帕兰斯，枫丹本地人，幼年父母双亡，受资助完成学业，之后考入沫芒宫，在复律庭工作三年后被遣到这里。

那维莱特对科帕兰斯没什么印象，现在回沫芒宫询问曾经和科帕兰斯共事过的同僚更不现实，只能采取一些更加强硬的“违规”手段。

那维莱特从房间的墙壁里找到了一具骷髅。

那维莱特伸手点在骷髅的颅骨处，“抱歉，冒犯了。”

那维莱特用最快的速度读取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然后他把骷髅交给了身边的鱼。

蓝盈盈的鱼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看着这具骷髅，然后张嘴把骷髅吞了下去，“先生……”

“她叫穆丝忒，是科帕兰斯的……”那维莱特罕见地犹豫了一会儿，“……算是科帕兰斯单方面的需要她。”

在穆丝忒的记忆里，科帕兰斯的占比很低，她在这个小镇出生，长大。

她只有和科帕兰斯谈跨区域融合的时候关系会稍近一些。

科帕兰斯代表的是遥远的枫丹廷，是和这里截然不同的风景。

但是也仅限于此，穆丝忒既没有要和科帕兰斯发展深入关系的契机，也没有和科帕兰斯发展深入关系的意愿。

然后某年夏天，小镇涨水，穆丝忒死在了水里。

那之后穆丝忒的尸体应当随水漂流了一段时间，知道被打捞上岸，然后不久就出现在了科帕兰斯家中。

尸体能够记录的记忆实在有限，穆丝忒本人的灵魂应当早已回归地脉，所以那维莱特只能凭借一点残留的影像判断出科帕兰斯做了很多。

……但如果长期和科帕兰斯同居的人是已死的尸体，那么这个房子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第二人居住的痕迹？那维莱特思索，开始回溯这栋房子的过去的影像。

“……那维莱特大人，您未免有些不尊重公民的居住权了。”一个声音响起。

科帕兰斯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维莱特没有一丝被抓包的不自然，“我还以为你会专注于拍卖会，毕竟你是代理人。”他平淡地说。

“……”科帕兰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阴沉沉地盯着那维莱特。

“既然来了，我们来聊一聊这个。”那维莱特扬了扬手里的起诉书，“有人指控你窃取他人寿命牟利。”

“不可能，最后一份起诉书明明是……”

“明明是莱欧斯利是吗？”那维莱特替他补充。

科帕兰斯咬牙，“是，莱欧斯利他也是……”

“你知道那是妄加之罪，连牵强附会都称不上，”那维莱特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提供给祂更合适的人选，祂没有拒绝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祂怎么会……”科帕兰斯脸色一变，下意识想确认什么，却好像立刻顾忌到那维莱特在场，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维莱特身边的鱼灵活地一个走位，泼了科帕兰斯一脸水后迅速缩回那维莱特身后。

“你应该为祂服务很久了 是祂最顺手的代理人之一吧，科蒂弗德先生？”

“不对，”那维莱特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是祂用的最顺手的傀儡。”

“您似乎很得意？”

“并不，”有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那维莱特身侧的鱼散射着月光，映出那维莱特的侧脸，那维莱特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抓到嫌疑人的喜悦，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悲哀，“我在为你难过。”

“……为我难过？”科帕兰斯……或者说科蒂弗德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那维莱特大人？”他笑的不能自已，“算您安抚嫌疑人的话术，还是算您的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伪善！令人作呕！！”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的目光盯着那维莱特，若是手里有把尖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刺向那维莱特。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科蒂弗德说，“您和您那可悲的怜悯一起去死吧。”

他一瞬间隐没在了阴影里。

那维莱特没有阻拦，身边的鱼显得比他还着急，“您不追他吗？”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交涉失败，”他叹气，“我还是不太会说话。”

鱼整个身体顿了一下，尾巴疑惑地摆了一下，“您是说，您刚刚是在……和他交涉？”

“……不像吗？”

“……”鱼嘴张了张，“您说的对……交涉失败。”它还是没忍心说什么，毕竟那维莱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不过也许还是有机会……”那维莱特想了想，“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所以，科帕兰斯……科蒂弗德到底是谁？”鱼有些好奇地问。

“嗯……很久之前，科蒂弗德的家乡发生过一场瘟疫，科蒂弗德的妹妹死在那场瘟疫里。

科蒂弗德本人也感染了瘟疫，在濒死之际，他遇到了一位形体和灵魂都要消散的魔神，然后，魔神救了他，于是他成为了这位魔神的代理人，魔神给予他不灭的灵魂和漫长的寿命。

当然，这也是一场交易，科蒂弗德想要他的妹妹回来，但我们都清楚，提瓦特的地脉有自己的秩序，即使是在邻国纳塔，复活也需要条件支撑，所以这所谓的复活，其实是一个幌子，科蒂弗德得到的，最终是一个只有妹妹样貌的空壳，没有灵魂，更不要提记忆。”那维莱特没有离开房子，而是又在房间里摸索了一会儿，成功开启了房间的暗道走了进去。

“但至少那时的他还抱有希望，以为只要努力，妹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直到那具身体因为魔神残渣被侵蚀的面目全非，被一些游魂抢占消耗，理智全无，与野兽无异，甚至需要血肉来平息。”

鱼晃了晃尾巴，想起自己身体里存着的尸体，忽然有点发怵。

“不是你这里这具，”那维莱特顺着暗道走进了一间密室，“那只是回还的一部分。”

光映亮了整个密室。

房间里挨挨挤挤地放着许多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只鸟儿假寐，棕色的喙，羽衣颜色驳杂，有斑纹，颈部淡黄色，尾羽白色，见到那维莱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依旧拢着翅膀。

每个笼子都由链子连在一起，链子汇到中央的一个台子上，台子上空无一物，但可以想象原本这里应该安置了一些东西。

那维莱特伸手打开了最近的笼子，将里面的鸟儿拿了出来，“在很远的过去，这种鸟儿很常见，现在几乎灭绝了。”

鸟儿不大，只有那维莱特现在的手掌大小，被那维莱特拿出来也没恼，在那维莱特掌心蜷曲起来继续睡觉。

“它们可以做什么？”一旁的鱼问。

“……在七神还不存在的时期，那时候的环境没那么适合人类居住，原本的人类那时会用祭祀的方式来祈求风调雨顺，说是祭祀，其实就是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最珍贵的东西与地脉交换愿望。”那维莱特垂眸，“但人类能拿的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生命本身。”

“所以祭祀的实质就是，人类拿自己找得到的最纯粹的生命献给地脉，但是同样的，被献祭的生命也就彻底失却了未来，再没有一丝的可能。

这种鸟儿传说就是这些人的灵魂所化，它们曾经遍及提瓦特的每个角落，因为亲近地脉，所以能捕捉一些逸散的灵魂，曾经有人饲养它们来搜寻一些亡故的残魂，但是因为鸟儿本身并不会鉴别是否为同一人的灵魂，所以带回来的东西往往杂质颇多，从现代提瓦特的分类学来看，这些鸟儿属于夜鹰的一种，”那维莱特摸了摸鸟儿脑袋，“再加上这类型的祭祀也在被淘汰，渐渐的，提瓦特就不再看得到它们的身影了。”

“您是说，科蒂弗德在利用这种鸟儿收集灵魂，可是这样也不可能是他的妹妹吧？您不是说这种鸟儿会不加分辨地把所有东西都带回来吗？”鱼有些疑惑，“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维莱特打开了所有的笼子，叫醒了所有的鸟儿，“曾经的科蒂弗德不知道，祂骗了他。”

窝在那维莱特掌心的鸟儿轻鸣一声。

“现在的科帕兰斯不在乎，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继续了。”

那维莱特拍了拍笼子，这些鸟儿这才叽叽喳喳地飞出了笼子，有几只赖在那维莱特肩膀上不肯走，被那维莱特拂了下去。

 

8.

毫无疑问，他们身边的穆丝忒应该不是人类，莱欧斯利想。

只是穆丝忒本人没有这个意识，她虽然走路用飘，有一半的脸还是透明的，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是人类。

莱欧斯利和莉塔都没有拒绝与对方同行，贸然拒绝这样的存在只会为眼下混乱的环境带来更多的变数。

“我在水里挣扎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到了枝条，这才爬了上来。”穆丝忒说，“你们是来小镇旅游的游客吗？真的很不巧，最近是雨季。”

“没关系，我们也见到了不少的风景。”莱欧斯利温和地说，“以及女士，你需要一杯热饮吗？”

“如果可以的话？”

莱欧斯利将一瓶橡果酿递给了她，穆丝忒接过抿了一口，“……谢谢，但这似乎是酒？”

“是橡果酿，你没有喝过吗？”

“嗯……没有，”穆丝忒想了想，摇了摇头，“但是味道很好，谢谢。”

看穆丝忒的穿着，对方距今应该有些年头了，说明橡果酿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饮品，“对你有帮助就好。”莱欧斯利说。

莉塔在刚刚就一直很沉默，只是拽着自己的箱子走在前面，此地的元素力已经接近实质化，莉塔似乎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对抗侵蚀上。

可就算是这样，莉塔也没有放弃继续向前走，就像前面是唯一的生路。

莱欧斯利又闻到了那种馥郁的香气，像是橡果酿浓郁百倍的味道，只是这次气味的来源……

莱欧斯利捂住了自己的右眼，差点被逼出生理性泪水。

好吧，疼痛确实是非常好的清醒剂。

他们已经离开建筑有一段距离了，天空出现了大块的色带，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至冬和蒙德部分地区才能看到的极光。

很难想象枫丹也能看到如此鲜艳的极光，莱欧斯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就算他本身是神之眼拥有者，那维莱特又给予了他那个祝福，但环境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阈值，各种负面反应涌了上来，口中多了铁锈气。

莱欧斯利尚且如此难受，更遑论一边的莉塔，对方几乎已经无法支撑，莱欧斯利一手将莉塔推给穆丝忒一手拉起对方的箱子——莉塔现在已经没有拒绝的能力了，“你如果再不治疗就会死。”莱欧斯利陈述这个事实，“前面的能量场只会更强，你不如做些准备再来。”

穆丝忒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不行……”莉塔声音微弱，“我一定要，这是最后的机会。”

“好吧。”莱欧斯利从莉塔手里拿走了她的硬币。

穆丝忒看到了硬币上的花纹，“这个花纹我见过。”她忽然说，“在科蒂弗德的家里。”

“他说那个图案代表新生。”

莱欧斯利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硬币，缠绕的花蔓贯穿羊的头骨，莱欧斯利也许已经产生了幻觉，只觉得硬币上纠缠着羊头的藤蔓在生长，他闭了闭眼。

穆丝忒大抵因为是灵魂，所以受到这里的影响要小得多，她将莉塔背在自己身上，随着莱欧斯利继续在不知名的空间里穿行。

枝杈的缝隙里显露出极光痕迹，又或者说他们已经身处另一个秘境，这么绚烂的景色只是秘境的添头。

莱欧斯利的猜想并不是无中生有，从刚刚开始，他眼底那个祝福就忽然和缓了下来，不再隐隐作痛，虽然元素力的浓度仍然让莱欧斯利头晕恶心。

“我的孩子需要它，”在穆丝忒背上的莉塔似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也卸下了某些防备，“我没有办法了……”她轻声道。

“你是新人，还没试过这里的货吧，只要试过你就会懂了，懂我们这些老东西为什么对它放不下了，”莉塔微微吐出口气，“没有人会不喜欢新生的血液和力量在血管里涌动的感觉，它可以让你做成任何事。”

“也许是我苟延残喘太久，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将报应放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孩子的。”积水已经漫上了鞋面，莱欧斯利没有在意，在水上凝结了一片冰面，“毕竟活了这么久，说不定还借了自己孩子的身份才活着。”

“……”这句话实在有些冒犯，莉塔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地挑破了这件事，“是，我们确实对亲缘淡薄，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可这次不一样……我要救她，她得了病，我得救她。”

“……”莱欧斯利对这句话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继续顺着硬币指引的方向走。

“永生是神赐的罪。”莉塔喃喃道，“它让人上瘾，也让人从里到外衰朽。”

“永生是你自找的罪，”莱欧斯利发现这附近的植物种类丰富了一些，他认出几种比较常见的湿生植物，随口回敬莉塔，“你不舍得放手而已。”

“……没有人能舍弃生……”莉塔低声说，“不然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了你口中那个重要的人？这样借口自己听着不搞笑吗？”

莱欧斯利笑了笑，“我从未说过自己是高尚的。”

莉塔不接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说自己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但是得了病的孩子。

背着莉塔的穆丝忒面露同情，“别难过，你的孩子会没事的。”

莉塔垂泪，“谢谢你，好心的小姐。”

“没，没什么，不过你需要怎么做才能救回你的孩子呢？我们是要去找什么东西吗？”

“……是的，这里有一种药物，对症我孩子的疾病。”

“嗯嗯，相信一定会没事的。”穆丝忒信心十足地说，“说起来，莉塔小姐，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感觉你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这里的元素力浓度在下降，莱欧斯利在心里替她回答。

他们在缓慢地往上走，这是条上坡路，但是抬升的幅度很轻微——从侧面说明那个元素力的污染源或许在更深处的地方，又或许因为某种原因这种力量在削弱。

周围不再只有几种植物的根系和枝杈的世界，多了更多其他植物的踪迹，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好像被过量的草元素力滋养过一样。

这……莱欧斯利低头看向手中的硬币。

藤蔓交错，穿透羊的头骨，呈现出野心勃勃的生命力。

人工的痕迹越来越重，他们看到了疑似废弃的建筑，栏杆，都成为了攀援植物的所有物，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在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上，在末端开出花型奇异，芬芳扑鼻的艳丽花朵。

“穆丝忒小姐，”莱欧斯利忽然开口，“你一直生活在贝司凯瓦小镇吗？”

“嗯？是的，我在小镇长大。”穆丝忒回答。

“你还记得你们最近一次办庆典的情况吗？”

“嗯……记得一些，这次庆典和之前不太一样，枫丹廷给小镇派了一个新的管理人，我和你们提到过，就是科蒂弗德。他有很多新奇的点子。”穆丝忒说，“他之前提议了一种新的活动代币，也就是小镇曾经流通过的货币，同时提议将庆典扩大规模，不再是小镇本身的自娱自乐，而是利用它来吸引更多的人，顺便带动当地的发展，但这种货币并不是小镇每个人都留存了很多，科蒂弗德设计了另一种与它相似的代币，就是你们手里这种，当时我还问他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他说第一次扩大庆典规模，能省则省。”

莱欧斯利陷入思考，按照穆丝忒所说，小镇并不是一开始就将这种“货币”当成了代币，或者说这种传统是被人为地挑起来的，是科蒂弗德带给这个小镇的，那么那本考据就很有问题了，“那你还记得你们原本流通的货币是什么样的吗？”

“我记得……原本贯穿羊头的是一条蛇。”穆丝忒说。

“有什么寓意吗？”

“嗯……好像是什么生殖崇拜之类的东西？毕竟以前，我们镇子有孩子算是很稀罕的事情了。”

转过一个弯，眼前骤然开阔起来。

……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天井——甚至叫它广场更贴切一些。

枝叶葱茏，各种各样的植物在这里自由且野蛮的生长，彼此之间纠缠的难舍难分，硬是呈现出一种你死我活的生气来。

有光泄进这里，空地中央是一个……一团……一只……莱欧斯利很难用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空地中央的东西。

它在流动，也在生长，所有的植物拥簇着它。

在穆丝忒背上的莉塔踉跄地下来，想要从莱欧斯利手里拿走箱子。

莱欧斯利推开了她的手。

莉塔朝他伸手，“……先生，我非常高兴你能帮我保管它，但是现在我需要它，我的孩子还在等着我救命。”

莱欧斯利一手抓着箱子，“都到了这里了莉塔女士，开诚布公的谈谈吧，这是什么，”他晃了一下手里的箱子，“那是什么，”他朝着中央的物体抬了抬下巴，“我又是什么。”他向后一靠，冰元素瞬间凝集成一把椅子的形状，不光接住了莱欧斯利，还将箱子也封了起来。

莉塔抿了抿唇，“我们能够永生的原因就源于它，它会带给我们新的躯壳，我们可以带着记忆继承一具年轻的身体，至于它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箱子里是我孩子相关的东西，凭借它就可以重塑一具适合我孩子的身体……你的话我确实不知道，你突然出现在拍卖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你太年轻了，和我们都不一样，有人猜测你是哪个人的代理人……至少我没有要对你下手的意思，先生。”

莱欧斯利靠着椅子，“女士，我想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或者说我们每个人来这里的目的，都是拿钱买条命，而事情现在变成了这样，我可什么都没拿到啊女士。”

“沫芒宫那边盯上了这里，有没有明年我可等不起。”莱欧斯利看着莉塔的表情，补充道。

“……”

“所以你也觉得明年这里就办不下去了吗？”莱欧斯利敲了敲椅子，“莉塔女士，做生意要讲诚信，开空头支票这种事情可不太好。”

穆丝忒有些跟不上两人的节奏，她疑惑地看看莱欧斯利又看看莉塔，“两位是有什么矛盾吗？”

她又看向场中央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是哪里呢？”

莱欧斯利和莉塔暂时没有回答穆丝忒的疑惑，“我可以教你，”莉塔松口，“你可以带走一具崭新的躯壳，我们各取所需。”

“合作愉快。”莱欧斯利笑着说。

莱欧斯利依旧没有要将箱子还给莉塔的意图，他抓着箱子，就像是拿捏了让莉塔无法拒绝的把柄。

“你带着那种硬币是吧……把它拿出来，一定得是你的，”莉塔强调，“这代表了你的身份，然后将它交给祂，祂会回应你的愿望，帮你迎来新生。”

莱欧斯利摩挲了一会儿手里的硬币，却将其中一枚背面朝上递给了莉塔，“请。”

基于利益的联合无疑会让双方充满猜忌，莱欧斯利的所作所为符合一个警惕，略带精明的新人形象。

于是莉塔接过硬币，珍惜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然后她带着硬币走向了场地中央。

随着莉塔靠近中央，莱欧斯利手里的箱子也隐约躁动起来，莱欧斯利低头，就看到箱子的缝隙里渗出液体，黏稠的，里面的东西似乎在试图向外突破，又或者说在生长，以至于要顶开箱子钻出来。

周围的植物叶片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语。

莱欧斯利看向离自己最近一丛植物，藤蔓交错，有什么东西在茂密的叶片中一闪而逝。

莱欧斯利拨开了藤蔓。

大片的白骨露了出来，空荡荡的眼眶里塞满了植物的根茎，有新生的幼苗从肋骨的缝隙里穿出。

莱欧斯利不得不再一次审慎地看向硬币背面的花纹。

……新生。

这是片坟场，然而所有人都觉得这里可以迎来新生，所有的线索串连到一起，莱欧斯利什么都明白了。

那边的莉塔已经将硬币掷入了半空，硬币没有落地，被空中的存在无声地蚕食了。

莉塔回头，对着莱欧斯利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但是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发现莱欧斯利一脸平淡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异状，手里的箱子早就不见了。

看到莉塔看他，莱欧斯利还有心情对她挥了挥手，手里夹着两枚硬币。

一枚面额是5，另一枚是10，刚好是他和莉塔的两枚。

周围的植物窸窸窣窣地朝着中央聚拢，将这里唯三的非植物活物围了起来。

穆丝忒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往莱欧斯利那边靠了靠。

稍远一点的地方躺着那只箱子，里面的东西顶破了箱子爬了出来，并不是莉塔所说的有关她孩子的物品，而是一簇……颜色艳丽的海葵？

那东西运动速度非常快，莱欧斯利下意识抬手格挡，对方已经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直直地扑到了莉塔脸上。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莉塔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被海葵吃了个一干二净，连骸骨都没能留下。

莱欧斯利手心一烫，他低头，那枚代表莉塔身份的面额为10的硬币在逐渐融化，很快在莱欧斯利掌心变成了一滩银白的液体。

没有攻击硬币的真正拥有者，反而把进行仪式的人蚕食了吗？莱欧斯利思索。

莱欧斯利盯着那滩液体，某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了，他来不及细想，拽着穆丝忒往后一退。

带着尖刺的藤蔓从他们之前的位置上蹿出，一击不成立刻缩了回去。

“啧……”高处有人遗憾地发出声音。

“克拉伦斯先生，您可真是藏的够深的。”莱欧斯利叹气。

“公爵大人才叫藏的深。”克拉伦斯倚着高处的一丛植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是没想到，梅洛彼得堡的公爵也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有谁能请得动您呢？”

“还能有谁，能使唤的动他的人，除了沫芒宫还能有谁，毕竟我们可没把手伸到梅洛彼得堡。”那簇海葵一样的东西趁着所有人不在意的时候迅速长大，结出了像果实一样的东西，果实裂开，赫然是莉塔的样子，只不过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疲倦或者犹疑，她精力旺盛，又野心勃勃，与之前的莉塔判若两人，“不过来都来了，那就一起留下来吧。”她露出一个亢奋的表情。

“容我重新向您介绍，公爵大人，”克拉伦斯彬彬有礼地说，“所谓新生，从来不是这些次品的新生。

陈旧的生命腐朽成为养料，滋养新生的生命，我们会取代上一代继续活下去，我们比那些被时间磨损的残次品强许多，我们才应该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来。”

莱欧斯利和莉塔缠斗在一起，对方的速度力量都非常惊人，莱欧斯利也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和对方打平，“你的兄弟格斯特呢？”他居然还问了一句。

“格斯特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克拉伦斯轻松地说，“你知道的，他在赌场输了不是吗？”

“可你不是把他种出来了吗？”

“……”克拉伦斯看向莱欧斯利的眼睛里多了审视，“你为什么会知道？”

“也许是我梦到了。”莱欧斯利也是张口就来。

“……”这样的回答显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是莱欧斯利显然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

克拉伦斯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你说死在这里的人都是次品？可他们不都是你们吗？”莱欧斯利继续问，“你们说自己的这一行为叫做继承。”

“这应该叫迭代。”莉塔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公爵大人，你也应该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一次又一次，被改进的越来越完美，力量，速度，感知，只要体验过一次就会上瘾。”

“您真的很优秀……”克拉伦斯轻声道，“公爵大人，我们会制造出一个全新的你，比你现在更强大，更优秀，他会没有您现在所有的缺点，什么犹豫软弱好心，什么都不会有。”

“那还是人类吗？”莱欧斯利凝出冰壁接下莉塔的攻击，毫不客气地回敬。

“当然，这是更优秀更完美的人类，我们不会愤怒，不会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远离我们，我们跑的更快，跳的更高，我们能记住更多东西，人类本来就应该这样，这样才是人类。”

“呵……敬谢不敏了。”莱欧斯利笑了一下。

穆丝忒想要帮助莱欧斯利拦一下莉塔，但她却发现自己现在碰不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莱欧斯利与莉塔各自往后退了几步，莱欧斯利伸手摸了摸眼下的印记，印记安静的像是察觉不到这里的任何风险。

莉塔久久拿不下莱欧斯利难免烦躁起来，“克拉伦斯，不要再看热闹了，快点拿下他。”她忍不住对着在高处的克拉伦斯喊道。

“好吧好吧，亲爱的莉塔，我以为你自己能解决呢。”克拉伦斯笑了笑，从高处跳了下来。

一个莉塔就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多了克拉伦斯，莱欧斯利很快落入下风。

就在莱欧斯利挡住克拉伦斯的正面攻击，莉塔闪身对着他背后劈了下来。

“……莱欧斯利。”一声叹息出现在莱欧斯利耳边，伴随着凌厉的水刃将克拉伦斯和莉塔逼退。

莱欧斯利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亲爱的，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了。”那维莱特认可地点点头，“抱歉，你掉的太深了，我花了一点时间。”

“那维莱特……”克拉伦斯和莉塔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那维莱特身形依旧没有恢复，站在莱欧斯利身边仰头看高处的两人，仍然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厄涅斯，到此为止吧。”

 9.

虽然那维莱特还没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水平，但应付眼前的局面绰绰有余，很快在莱欧斯利的协助下制服了克拉伦斯（？）和莉塔（？）。

“他们现在算什么？”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在两人额前一点，两个人就都失去了意识，有些好奇地问。

“厄涅斯做的假人，应该是给祂承接提供生命力用的。”那维莱特让身边的鱼把这两具身体吞下去，顺便把从科蒂弗德那里拿到的尸体吐出来，“如果情况紧急，对方可以短暂地凭依在这些假人身上，不过祂既然至今都没能这么做，说明祂被什么东西限制了。”

莱欧斯利打量跟在那维莱特身边的那条鱼，通体水蓝色，应该是纯水的造物，莱欧斯利指尖凝聚了一点冰元素力，成功将对方的尾巴冻住了，“所以祂才是真正缺乏生命力的存在。”

鱼张了张嘴，将存着的尸体吐出来，顺便晃了晃尾巴，甩掉表面的冰。

“嗯，”那维莱特对不远处的穆丝忒招了招手。

“……那维莱特……大人？”穆丝忒犹豫着落到了他们面前。

那维莱特对她微微点头，“暂时称呼你为穆丝忒可以吗？”他客气地问。

“……当，当然，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那维莱特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好的穆丝忒女士，我现在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您说。”

“作为案件原告出庭。”

“我？案件原告？”穆丝忒睁大了眼睛，“可我不记得我告过什么人啊？”

“我来说明一下，”那维莱特的手里多了一份起诉书，“在几天前，有人代表穆丝忒女士递交了一份起诉书，起诉内容是控告一人蓄意谋杀，在我调查后发现其被告应另有其人，现在来征求穆丝忒女士的意见，是否变更起诉对象。”

“可是我不记得……那维莱特大人，我不记得我有起诉别人谋杀……何况，我也没见过什么人死了……”穆丝忒忽然意识到什么，“那维莱特大人，您是说，我死了？”

那维莱特轻轻点了点头。

“我……我怎么，您……我记得……”穆丝忒喃喃自语。

她转身看向场地中央，“我见过祂……但是我不记得我来过这里。”

那维莱特将地上那具属于穆丝忒的尸体接了过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整具骷髅像是被倒转了时间，迅速恢复了血肉乃至呼吸，穆丝忒的灵魂轻飘飘地融入了躯壳。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又有些混乱。

那维莱特没有打扰她梳理自己的记忆，身边的莱欧斯利接过那份起诉书，“……你什么时候接代理人这活了？”

“……一个交易。”那维莱特顿了顿，“故事有些长，回去讲给你听。”

“好。”莱欧斯利没有追问，他看的出来那维莱特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奔波，“那中间是什么？”他看向中央的那团物质，“和厄涅斯有关？”

“这应该是……”那维莱特想了想，“这是科蒂弗德，也就是科帕兰斯的一部分。”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他借厄涅斯的力量改造了自己，”那维莱特示意他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和厄涅斯一样，他也吞噬了许多的生命，不过区别是厄涅斯是为了活命，他是为了壮大自己，所谓的种出一具年轻的躯壳只是他们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的幌子，实际上这些都只是空壳，与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我看他们好像有原本的记忆，而且身体机能出奇的高？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活着反而更吸引人一些。”

“但他们已经死了，”那维莱特示意他看周围那些白骨，“活下来的并不是他们，而只是皮囊而已。”

“原来如此。”

莱欧斯利俯身将那维莱特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这段时间看起来很累。”他再一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而那维莱特也不出所料地没有回应，他只是搂住了莱欧斯利的脖子，在对方的脖颈处埋了很久。

即使莱欧斯利现在已经不能同步感受到爱人的情绪变化，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好懂，那维莱特情绪很低落，抱着莱欧斯利的他简直像是在和莱欧斯利做某种告别。

莱欧斯利换了一下姿势，将那维莱特抱在了怀里。

“莱欧斯利……假如……”

“……”那维莱特还是没有说出口。

“别害怕亲爱的，做你想做的。”

“……别难过那维莱特，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牺牲，这是一种必要的选择，在我向你走去的时候我就想到过很多以后，你一直有你应该做的事情，那维莱特，别难过。”

“别为了这样的事情难过。”

过了一会儿，那维莱特从莱欧斯利的怀里跳了下来。

他再次看向穆丝忒。

穆丝忒的表情比之前少了些迷茫，“那维莱特大人……”她微微致意，“如您所说，我愿意变更指控对象，也愿意作为原告出庭。”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感谢你的配合。”

那维莱特看了一眼莱欧斯利，和穆丝忒往场地中央走去。

周围的环境扭曲了一瞬，两个人就都消失了，只剩下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留下的鱼，和鱼肚子里两具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假人。

“你有名字吗？”莱欧斯利问那条鱼。

鱼晃了晃尾巴，“那维莱特大人喜欢叫我菲尼喀斯。”

“你没有性别？”

“纯水造物当然没有性别。”菲尼喀斯说，“您可以用喜欢的任何代词来称呼我，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您在担心那维莱特大人。”菲尼喀斯说，“我理解您的心情。”

莱欧斯利抬头看向空地上方的天空，光怪陆离——是在至冬才能看到的五光十色的天空。

他们现在在哪里已经不可知，那维莱特没有明说，莱欧斯利大概猜到了什么。

 

10.

另一边的那维莱特和穆丝忒向更深处走着，是莱欧斯利之前感知到的元素力浓度极高的地方，不过对于那维莱特来说这不是什么困扰，即使那维莱特短暂地回溯了穆丝忒的躯壳，现在的穆丝忒比起最开始遇到莱欧斯利的时也已经透明了许多，隐约有裂痕顺着穆丝忒的脸攀上来。

她现在的表情有些奇怪，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悲伤。

那维莱特没有打扰她，或者说对方现在的样子也是那维莱特想要看到的。

“那维莱特……大人，我是死了吗？”穆丝忒喃喃道，再次问了一遍。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你们」已经死了。”

穆丝忒有些痛苦地捂住头，“但为什么？”

“科蒂弗德的妹妹因为侵蚀兽化，科蒂弗德不得不亲手解决她，那之后科蒂弗德想要通过一定手段重聚她的灵魂，并借助厄涅斯的力量为其重塑一具躯壳，「你们」就是成果。”

“可我不记得他。”穆丝忒说。

“对于「你们」这个整体来说，她的占比太小了，不记得很正常。”

“……但我，我们死了？”

“厄涅斯不会允许科蒂弗德有任何侥幸，”那维莱特平淡地说，“祂认为如果科蒂弗德将「你们」视为结果，就不会再为他效力了。”

“……”

随着两人的行进，周围的环境也在不断变化，直至抵达一个大厅。

看布局很像举行某些仪式所用的地方，这里面大部分的摆件上都有着那种图案，蛇和羊的头颅纠缠在一起，房间中央是一尊雕像，人首鹿身，人首分两面，一面横眉怒目，手持长矛，一面慈眉善目，双手成环抱之势。

穆丝忒怔怔地盯着中间的雕像，“……以前，我们这里生不出孩子。”她忽然说，“所有人都生不出来，只有来这里住的外地人才能。”

“后来有人说要祭祀，说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献给神明才会有孩子……因为生命是珍贵的，要拿同样珍贵的东西换。”

“……”

“很有用，那之后就开始有孩子了，可是……可是……”

那维莱特脸上显出极深重的悲哀，“对不起。”

走投无路的贝司凯瓦小镇选择了最原始最后的路，他们向水献上珍贵的存在想要求一个延续，谁知道祭祀本身没有错，它让愿望顺着水脉传递，可是祭品并不必要，只是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一点，因为祭品被厄涅斯顺理成章的享用了。

“那维莱特大人，事到如今您还抱着您那没什么用的伪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穆丝忒循声望去，看到了科蒂弗德，或者说科帕兰斯。

对方也看着穆丝忒，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笑似哭。

穆丝忒下意识往那维莱特身边站了站。

那维莱特往前走了一步，“科蒂弗德先生，既然您愿意前来，说明您还是承认了这场审判。”看得出来那维莱特没什么转移话题的技术，这转折实在有些生硬。

“我并不是承认你，我只是希望这里的一切可以带来我想要的。”科蒂弗德居然出人意料的配合，将话题转向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我并不参与这场审判，”那维莱特纠正，“你知道的。”

“啊对，您不参与审判，”科蒂弗德耸了耸肩，“毕竟穆丝忒告的是我。”

 

“所以，是谁终止了这样的祭祀？”莱欧斯利问，“枫丹廷那边派来的管理人员吗？”

菲尼喀斯摆了摆尾巴，“先生……显而易见，是那维莱特大人。”

“……”莱欧斯利这次停顿了很久，才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他真是，把我都骗过去了……”

“虽然这里地处边境，但仍然在源水的范畴，那维莱特大人虽然早年力量缺失，但是水依旧是他感官的延伸。”

“……让我猜猜，”一只夜鹰从一侧飞进了场地，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了莱欧斯利手臂上，很小心地没让爪子抓破莱欧斯利的皮肉，“那本民俗类的书是他的授意？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

“是的，先生，那维莱特大人用最直接的方式掩饰了这一切。”

“我不太明白这样做的目的，假如他只是为了制止活人祭祀这一习俗大可以直接颁布法令，可以告诉这里的人们真相，而他却选择将这件事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甚至没有追究厄涅斯？”莱欧斯利有些疑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是能拿出的最佳方案？”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如您所想，厄涅斯并非一开始就在枫丹，祂是被岩神驱逐流徙至此，因为其本身的能力，摩拉克斯曾在祂凭依的身体留下限制，令其无法轻易离开最后的身体，只待最后的身体腐朽，祂的意识也会随之消散。”

“……我大概明白了，魔神不灭，岩神这样的处理方法算得上最优解，那维莱特只是维持了这个方法……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小镇并不信仰水神，或者他们并不知道祭祀实际上祈求的是水神。”

夜鹰应景地发出了鸣叫，声音清脆连贯，像是某种呼哨声。

“那维莱特大人当时用一场雨平息了事端。”

 

11.

“那维莱特……你明明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救她？”科蒂弗德痛苦的，绝望地质问，“你明明和我说过于生命而言没什么比存在于世更重要，你有能力，无所作为本身就是一种犯罪！”

那维莱特端详着眼前的雕像，“我当时没有能力。”他没有看科蒂弗德，语气平淡，他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不再为科蒂弗德的经历动容。

“借口！水之龙有「生」的权柄人尽皆知，你只是不愿意救她。”

“……所以呢？”那维莱特不咸不淡地反问，“是，太麻烦了，所以我没救。”

科蒂弗德没想到那维莱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睁大了眼睛，旋即就是暴怒，朝着那维莱特冲了过来。

“那维莱特大人……？”穆丝忒也有些吃惊。

那维莱特侧身躲过科蒂弗德的攻击，“将一个人的灵魂从地脉中找出，修复，再给她造一具合适的身体，这些事情我当然能做，但我为什么要做？”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到底，我和她，我和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类都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她？”

此时的那维莱特一改之前的态度，他的眼睛里一直留存的温和包容褪去，露出漠然和一点非人的冷意，这时的他与人类严格的区分开来，他扬了一簇水花泼到科蒂弗德的脸上，是对入侵者的警告。

穆丝忒看着越来越愤怒的科蒂弗德，对方的身形在逐渐变化，抛弃了原本有的人类的形容，身体表面浮现出坚硬的鳞甲，头部出现明显隆起，吻部凸出前伸，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那维莱特看起来游刃有余，还贴心地提醒穆丝忒站远点别被波及，“我以为祂会给你捏个好一点的身体，没想到也这么潦草。”他甚至有心情点评一下科蒂弗德现在的样子，“是参考了纳塔的嵴锋龙吗，可是脊刺不太像，两边再多些骨刺会更好。”

穆丝忒站在不远处，称得上是惊异地看着这一场面，那维莱特点评科蒂弗德不像人，可现在的那维莱特自己也算不上多像人，他的身形没有恢复，看起来是人类幼年的样子，可他眼下有鳞，和海浪一样的鳍从腰侧延展，瞳孔收成细细的一条，像是裂痕一样，流露出非人的亢奋来，看的穆丝忒全身发冷，某种本能告诉她现在的那维莱特比科蒂弗德危险的多。

随着科蒂弗德的异变进一步发展，对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让那维莱特也不得不严肃起来。

但科蒂弗德显然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有藤蔓窸窸窣窣地爬满了整个大厅，向着那维莱特包围而来。

穆丝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人，好几次科蒂弗德就要碰到那维莱特又被那维莱特险之又险地躲开，穆丝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假设她还有——就在她全身心被两人的争斗吸引的时候，余光忽然注意到什么，就看见原本在中央的雕像朝着两人的方向移动，持剑的那一面正对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小心！”她失声惊呼。

那维莱特一个错身躲开科蒂弗德的攻击，迎上了那尊雕像，“……真沉不住气啊。”

科蒂弗德原本冲着那维莱特的攻击硬生生在半空中转道，转而撞在了雕像上。

整个房间忽然亮了一下，有巨大的阵法一闪而逝。

那维莱特悬于半空，微微低头看地上裂开的雕像，科蒂弗德也停下了攻击，看着里面露出的东西。

一个满身死气，衰朽到极点的生物，那维莱特只能这么形容，也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勉强算是人形，其实更像是伶仃的骷髅，满是色素沉淀的皮肤，能看到皮肤下的暗紫色的血管，两条腿畸形地黏连在一起，这实在是一具，毫无美感的身体。

即使是当年，那维莱特也未曾得见这位的尊容，现在看到后让他不由得对远在遥远璃月的岩神产生了一丝好奇，很明显，对方是故意把厄涅斯封在这样的躯壳里的，又任由对方衰朽——据说厄涅斯很注意形象，尤其喜欢美丽的皮囊，祂喜欢艳丽的女人，也喜欢英俊的男人。

科蒂弗德冷冷地盯着对方，之前对着那维莱特的怒意完全调转了矛头，那些植物也随主人的心意，将地上的人形缠裹起来。

穆丝忒看着那具恶心的躯壳，身体好像裂成了无数瓣，每一瓣每一处都在愤怒，这些生命在为自己的枉死而愤怒。

“我很早就说过，”那维莱特抬起手，一个漂亮的水纹一样的符号显露，“我并不承认这些审判的公正性，也不希望这场劣质的审判可以继续，换一场更公正的审判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科蒂弗德……你背叛了我……”

“别这么说大人，”科蒂弗德随手抛起一枚硬币，“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温情可言，无论是我这样没有意义的生命，还是你描绘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那枚硬币坠在了对方眼前，背面的花纹是藤蔓贯穿羊头的样子——是科蒂弗德的图案。

“水龙王确实有「生」的权柄，只要我拿到了他……”

“闭嘴！”科蒂弗德厉声道，“水龙王的权柄根本不可能靠这种方式获得，你只是需要一具不会衰老的身体罢了！”

“他是对你这么说的，他才是在骗你，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们对彼此足够真诚……”

“因为我给他展示过了。”那维莱特适时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想要我的权柄，只要身体显然不太行。”

“什么？！”因为过于震惊，厄涅斯甚至连挣扎都忘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维莱特。

“这毕竟是最快取信他的方式。”那维莱特看起来很诚恳，“就像你一样，我也没有很多时间。”

在抵达莱欧斯利所在的位置前，那维莱特和科蒂弗德在某个地方再次相见了。

不过那时的科蒂弗德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这个秘境是科蒂弗德的心血所在，他用了漫长的时间改造这里以及他自己。

科蒂弗德很早就不再信任厄涅斯，厄涅斯想要那维莱特的身体，他同样也贪慕那维莱特的权柄。

假如他也可以攫取「生」……

可惜那维莱特用最直接的方式破灭了科蒂弗德的幻想，这让科蒂弗德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在被厄涅斯欺瞒利用。

“……那维莱特，我只是想要活着，也许，也许我们也可以合作，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我可以将这一切完全交付于你，只要你能给予我小小的安身之所……”

名为厄涅斯之物竭力挣扎起来，却被那维莱特压制的无法逃离，而那维莱特显然也并不打算继续听对方的陈词。

“那维莱特！你会后悔的……”

水已经淹没了整个大厅，或者说整片空间都因为元素力在扭曲变形。

穆丝忒下意识要躲，又意识到自己早就没有了实体。

可，这种级别的力量……这个空间又能支撑多久呢？穆丝忒心里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想，这里的场景开始崩裂，像碎玻璃一样的裂痕从边缘开始向内延伸，攀附在建筑上的藤蔓随着裂痕的扩大坠入不见底的地方，边缘泛起斑驳的彩色光点。

那维莱特朝边缘望了一眼，“穆丝忒女士，我需要再次确认一件事，「你们」指控的对象以及内容是？”

“厄涅斯，”穆丝忒毫不犹豫，“我指控厄涅斯窃取生者寿命以维系自身。”

“指控成立。”那维莱特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那是一把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剑，纤长的剑身通体晶莹，像是由纯粹的水洗练而来，丝丝缕缕的金色攀附其上，像是延伸出去的阳光。

科蒂弗德忽然扭头看了穆丝忒一眼。

穆丝忒很难形容那个表情，愧疚，喜悦，渴望甚至解脱交织在一起，她微微别过头，并不想理会对方。

毕竟无数份记忆告诉她，科蒂弗德并不无辜，至少他变成现在这样，令不计其数的无辜者葬身秘境，成为科蒂弗德的傀儡。

 

12.

莱欧斯利意识到那维莱特有事瞒着自己大约是进入小镇就知道了。

这条龙大约把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里，从进入小镇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毕业演出。

莱欧斯利现在怀疑来这个拍卖场是不是也是那维莱特的引导，免得他跟着那维莱特去做别的什么事。

莱欧斯利摸了摸眼底的那个印记，他现在一点不信那维莱特没有徇私。

正在捋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的脉络，莱欧斯利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莱欧斯利认识她，在拍卖场接待他的那位荷官，托从她手里赢下的战利品，莱欧斯利意识到了拍卖场的问题，从不知道第几重的幻觉里挣脱出来。

现在看来……“看来您果然没有输，”荷官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自我介绍一下，纯水精灵芙洛瑞特，向您致意。”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维莱特大人让我带您离开。”

“……”

“您知道的，这下面是一位魔神，即使已经濒死，力量也所剩无几，仍然对枫丹造成了较为恶劣的影响，祂湮灭时产生的力量绝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及早离开这里等候那维莱特大人才是明智之举。”

“……可我记得魔神不灭，即使神形消散，怨念也会长久的遗毒世间，那维莱特打算怎么让祂彻底湮灭？”

“您说的对，魔神不灭，那维莱特大人不过是摧毁祂的神形，是我言错。”芙洛瑞特依旧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菲尼喀斯也凑过来，肚子里还存着那两具躯壳，“说的对，下面打起来后上面很容易被波及，我们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那维莱特大人吧。”

“是审判对吗？”莱欧斯利声音很轻，“他要用他审判的权能是吗？”

最高审判官是他的本色，水之龙是他的本质。

在无可挽回之时，人类能以神之眼为代价向他求取一部分力量来惩治心怀恶念的敌人，这个道理放在那维莱特本人身上一样适用——付出一定的代价，让原本不灭的魔神彻底消散于世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危害此间。

这是同这个世界现有的法则对抗，所以那维莱特也需要交付什么才能达成目的。

莱欧斯利想起那个持续很久的拥抱。

那简直像是永别一样。

“让我回去。”莱欧斯利说。

“您回去也帮不到那维莱特大人。”芙洛瑞特说，“而且您可能很难抵达那维莱特大人现在所在的地方，那里的元素力浓度远超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即使您负神之眼，还有那维莱特大人给予的祝福也远远不够，您在还没有抵达那里前就可能会因为侵蚀死去。”

“而且这里后续的事情也需要您去处理，我不认为您现在折返是明智之举。”芙洛瑞特有理有据地为莱欧斯利分析。

“对的莱欧斯利先生，一腔热血赴死也许是很令人感动，但是认真安顿后事的人更令人钦佩。”菲尼喀斯也劝道。

“……你们说的对。”莱欧斯利耸了耸肩。

“但是很抱歉，我实在是，实在是不能接受，刚刚那是我和那维莱特的最后一次见面。”

 

13.

如那维莱特自己所言，他只是需要厄涅斯彻底消散，厄涅斯可以随意寄生这一点实在太过可恨，那维莱特并不质疑摩拉克斯的能力，但他同样担心厄涅斯会为自己遗留什么种子，毕竟衰朽至此仍然能苟延残喘几百年，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一点准备。

所以最好就是让祂彻底湮灭。

那维莱特不至于为这样一个存在搭上自己的命，不过他还是做好了修养甚至长眠的准备。

科蒂弗德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那维莱特提剑向着厄涅斯走去。

“厄涅斯死后，你这具由祂维持的躯壳也会消散。”那维莱特说。

“我早就该死了……”科蒂弗德说，“太久了，那维莱特大人，我活了太久太久了，如您所说，长生对于短生种来说是难以言说的毒药，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在时间里腐烂，何况我为了达成目的，害死了很多人。”

那维莱特没有再说什么，或者说他只是出于礼貌问问科蒂弗德的遗言，并没有打算因为科蒂弗德而放弃湮灭厄涅斯的打算，他拎起剑向厄涅斯刺去。

科蒂弗德突然伸手握住了那维莱特的剑。

那维莱特怔了一下。

审判开始生效，衰朽的躯壳开始逐渐崩解，变成无数纷飞绚烂的流光，向四面八方逸散。

科蒂弗德的手依旧牢牢抓在剑柄上。

他对那维莱特笑了一下，“您不该为祂再付出什么了。”他的身体也在极速衰竭，好像被什么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长剑虚化消失，科蒂弗德也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那不是您的错，从头到尾都不是，”科蒂弗德喃喃自语，“我只是不甘心……”

穆丝忒走到两人身边，科蒂弗德脸部肌肉颤动着，“……艾佳特。”他轻声道，“对不起，哥哥一直都很失败。”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科蒂弗德有意为之，穆丝忒是由那些被厄涅斯吞噬的生命的灵魂残片拼接而成的，那些本来没有任何未来可言的生命得到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穆丝忒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对这个人说什么，「他们」当中的有一部分人是被科蒂弗德亲手献给厄涅斯的，科蒂弗德罪无可恕这点无可非议，厄涅斯可恨，科蒂弗德身为伥鬼同样可恨，二者同样该受死刑制裁。

于是她只是偏过头不再看他。

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科蒂弗德彻底消散在这片空间。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穆丝忒意识到周围在逐渐变暗，光源，或者说空间在一寸寸收缩，直到她只能看见身前的一点事物，身后已经漆黑一片。

她忽然又意识到，她有一段时间没听到那维莱特的声音了。

她下意识往之前那维莱特的方向看去。

那维莱特半侧脸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借着越来越微弱的光，穆丝忒勉强看到那维莱特的眼睛好像覆了一层什么。

“穆丝忒女士，”那维莱特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已经完全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对于本次审判结果，「你们」有无其他异议？”

那维莱特不能直接参与对厄涅斯的审判，因为他和厄涅斯之间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但是那维莱特可以利用最高审判官这一身份，利用穆丝忒提起的指控来处决厄涅斯，这也是他一定要穆丝忒亲口说出自己的指控的原因。

出于职业素养，那维莱特准备将整个流程走完。

“没有，我已知晓并认可判决结果，无异议。”

“好，很快这里就会彻底崩塌，会有力量将你送回地脉，感谢能够出席整场审判。”

整片空间彻底暗了下去。

那维莱特任由自己向更深的虚无坠去。

即使是科蒂弗德帮他分担了一部分代价，也不代表那维莱特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比如现在被抛进异常的裂隙里，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时间的概念重新回到他身上后再做考虑。

任何一件事只要延长到永恒的概念都不亚于酷刑，这点在长生种和短生种上一视同仁。

那维莱特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平静，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的，死一样的平静，任何人事物在此刻都在远离他，一切在这里没有意义，包括生命本身。

说不上轻松，因为他并没有解脱，但也并不难过，因为情绪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就在那维莱特连思考都要放弃的时候，他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还会有别的东西。

不过很快，一只手抓住了他，从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找到了。”是莱欧斯利的声音。

“……”那维莱特想问莱欧斯利为什么来，但又没问出口，因为答案显而易见，莱欧斯利只可能是为他来的。

 

莱欧斯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虽然那维莱特前面刚把这里的污染源解决，但是余威尚存，他头痛欲裂，嗓子里全是铁锈味。

他的怀里是那维莱特，仍然是小小的一只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只是安静地靠在莱欧斯利怀里，苍白又虚弱，厄涅斯死亡产生的影响比那维莱特以为的要大一些，他现在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沉甸甸湿漉漉的，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他，到最后一切化为一种无能为力的平静，这种平静甚至衍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以至于让那维莱特拒绝思考，拒绝关心周遭的一切，这种心理状态换成任何一个医生在场都值得一个警告和关注，但是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医生，莱欧斯利的状态也不够好。

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在光怪陆离，静谧无声的秘境里穿行，莱欧斯利能够很清晰地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同样也察觉怀里的爱人像是一颗慢慢凋敝的植物，只是他们衰弱的方向不同，他的身体机能在损毁，那维莱特的意识在沉溺。

不算糟糕，莱欧斯利还能分出一丝心思想，就算他们都会死在这里，也不算很糟糕的事情。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说，“回去后你还有一个很长的故事要说给我听。”

“嗯……”那维莱特还愿意回答他，这对莱欧斯利来说是个好消息。

“芙洛瑞特小姐，那位缜密又优雅的纯水精灵，你从哪里找来的？”

“……她一直在这附近住。”那维莱特慢半拍地回答。

“如果不是她和菲尼喀斯帮忙，我没办法这么快找到你。”

“……我让她，带你出去。”

“是，但是她暗示我来找你，她真的很聪明。”莱欧斯利说，“你不能怪她。”

“没有……怪。”事实上那维莱特现在并不具备这一能力，他连调动精神回答莱欧斯利的问题都极其费力。

“那真好，说起来前段日子，我翻到了芙宁娜女士的就职演说。”

“……”

“但是没有翻到你的，你当时说了什么？”

“……”那维莱特吃力地回想了一会儿，“只是根据枫丹法律规定的誓词而已。”

我将忠于这片土地，不因诱惑而放纵，不因权势而屈服，不因力量而僭越，恪尽职守，维护法律的尊严；我将捍卫踏入此地所有生灵的合法权利，度量一切不公正之事，以彰正义与道德无暇，请先辈和同辈见证，我将终其一生行于理智与秩序的道路上。

几百年过去，誓词迭代过不计其数次，那维莱特也从当年有先辈和同辈变成了如今所有审判官最大的前辈。

“我们也有一个秘密瞒着你。”

莱欧斯利踏过满是落叶的土地，“大家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可我最近并没有做过什么。”那维莱特喃喃道。

“你这么多年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那我们也只是做了我们想做的，亲爱的。”

“……”

那维莱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们还没离开秘境，头顶是绚烂的极光，身边是生机勃勃的植物，科蒂弗德将这里改造的很漂亮，如果不是步步杀机的话其实这里很适合野餐。

我还活着，那维莱特心底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莱欧斯利低头亲了一下那维莱特，又亲了一下，像是舍不得一样。

那维莱特忽然仰头吻住了他。

他们在这里交换了一个吻。

 

芙洛瑞特百无聊赖地把身边的菲尼喀斯捏成各种形状，“都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她嘟囔，“不会真死在里面了吧。”

“那维莱特大人制定计划的时候就考虑过牺牲，”变形的菲尼喀斯说，“但你不应该让那个人类去找他，我们都知道那维莱特大人不会真的死去，但是人类在那种地方很难存活，你明明知道……”

“也许吧，但你说的结果成立的前提是他在没有找到那维莱特就已经死了，”芙洛瑞特耸了耸肩，“但只要他能找到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就不会看着他死。”

“……”菲尼喀斯无法反驳，让那维莱特看着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流逝已经够残忍了，更何况还是他的爱人。

“别把人类看的太弱，”芙洛瑞特把菲尼喀斯捏成一只兔子，还给它一根水做的胡萝卜让它叼着看看效果，“他们上限还是很高的。”

“希望如此。”菲尼喀斯说，“不然我们两个要加很久的班。”

“这么好的早晨还是不要提加班这种话题了。”一个声音适时地插入了他们的聊天。

莱欧斯利站在不远处，怀里是睡的很沉的那维莱特。

芙洛瑞特扔下兔子菲尼喀斯，走到莱欧斯利身边打量，“……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狐疑地说。

“可能是更成熟了？”莱欧斯利微笑。

“啧。”芙洛瑞特嫌弃地退开几步。

“芙洛瑞特女士和之前的差距有点大。”莱欧斯利委婉地说。

“那不是在演那个木头人荷官么，”芙洛瑞特兴致缺缺地戳菲尼喀斯，继续把菲尼喀斯当成橡皮泥捏来捏去，“我很有职业素养的。”

菲尼喀斯显然已经对这一行为非常习惯了，“莱欧斯利先生，很高兴看到你和那维莱特大人平安归来。”

“嗯……”莱欧斯利垂下眼睛看那维莱特，“我也很高兴。”

一切归于平静，那些夜鹰正在清晨的阳光下没入一边的林子，它们的声音清脆短促，像是某种呼哨，似乎在借此呼唤什么。

活着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莱欧斯利想，他们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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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这里这个系列就结束了，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看战损那维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长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这一篇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展开讲讲的，比如科蒂弗德和那维之间的交易细节，比如橡果酿到底是什么，比如当年封印厄涅斯的先生，比如当年那维是如何解决小镇问题的，比如最后那维做了什么，甚至连芙洛瑞特和菲尼喀斯的部分都能拿出来写一写，但是因为这篇实在是太长了，就把很多不影响行文的部分全部删掉了，其实这篇也已经远超预期了，原本只打算写三万多字，结果写到现在上下加起来有四万五千多字……这真是个事故

至于上述提到的内容，也许有一天会以番外的形式写出来（？）

总之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喜欢的话留个赞和评吧，大家的支持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之后会继续写一些一发完的短篇，跨度不会这么大了

彩蛋是后日谈，喜欢的朋友可以看一看，关于养伤以及后续影响什么的，粮票就可以解锁，没有粮票也可以用糖果。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标题：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作者：Jorie2127（JorieDS）

原文：A某O某3   61768660

  

第九章

汽车在沙漠中疾驰着，对话自然而然地聊开了，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过沙子的轻响较至在一起，为这三位幸存者之间日益增进的情谊提供了背景音。Yinsen总是充满好奇与善意，他微微向前倾身，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仔细打量Stephen猫科动物的形态。

“你提到了魔法、生存位面，还有我从没想过可能会存在的现实，”Yinsen温和开口，“但你呢，Stephen？你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学到这一切的呢？”

Stephen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沙漠在他们眼前无尽地延伸着，太阳渐渐攀升，在沙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很少谈论自己，而且从不深入谈及，但Yinsen真诚的好奇心似乎让他觉得更容易开口了。

“我并非一直是……这个样子的，”Stephen轻声说，爪子指了指自己猫咪的身体，“在我的宇宙里，我是一个人类、一名医生。”

Yinsen扬起眉，好奇心更盛了。“医生？”

Stephen点了点头。“是最顶尖的医生之一，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傲慢、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成功。但正是那份傲慢导致了我的失败。一场事故毁了我的双手，也葬送了我的职业生涯。”

Yinsen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同情。“那一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错，”Stephen坦言，声音仿佛很遥远，“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寻找治愈的方法，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最终，我来到了尼泊尔的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发现了远比医学更伟大的东西：神秘学。”

Yinsen被吸引住，身子靠的更近了。“你就是在那里学会了……魔法？”

“是的，”Stephen声音沉稳，“我在至尊法师门下修行，她是一位被称为古一的女性。她教会了我看清世界的本质——一个由充斥着能量和可能性的相互关联的浩瀚网络。她向我展示了如何汲取那种能量，如何操控它，以及如何保护它。”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但我学到的不只是魔法。还有谦逊、自律，以及明白了存在着比自我更重要的意义。”

Yinsen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听起来你在那里找到了平静。”

“有过那么一段时间，”Stephen说着，语气中满是遗憾。“但法师的生活并不平静。总是会有威胁存在，总是有需要守护的东西。在我的导师去世后，我接任了至尊法师，而这个头衔也带来了我从没想过的责任。”

Yinsen歪了歪头。“而现在你来到了这里。”

Stephen的眼神黯淡下来，当Tony开车碰到一个小颠簸时，车身微微摇晃，他的尾巴轻轻扫在座位上，这才将注意力回到了当下。他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同伴，蓝眼睛里若有所思。

“那这个世界呢？”Stephen问道，声音比刚才更轻了。“它是什么样的？我注意到了……一些差异。很微妙的差异。”

Yinsen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Stephen犹豫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我不是来自这个宇宙的，Yinsen。我来自一个平行宇宙——那里的一切……和这里相似，但又不尽相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Yinsen眉头紧锁，表情既带着惊讶又有些困惑。“另一个宇宙……这很难想象，但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我愿意相信你。”

Tony却嗤笑一声。“平行宇宙。得了吧。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在某个地方有一个版本的我不是天才亿万富翁？”

Stephen淡淡笑了笑。“有无数个版本的你，Stark。在某个地方，也许有个版本的你是个面包师。”

Tony翻了个白眼。“太棒了。一个多元宇宙的蛋糕裱花师。真让人安心。”

Yinsen没有理会Tony的讽刺，身体前倾，语气里带着好奇。“如果你回不去自己的宇宙了……你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呢？知道自己……流离失所了？”

Stephen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这并不容易，”他承认，“我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来守护我的世界，我的时间线。失去这一切，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顿了顿，声音发紧，“我还没学会怎么承受这个重量。”

Yinsen的声音柔和起来。“但你现在看起来……更自由了。”

Stephen看向Yinsen，对这一结论感到有些意外。“更自由了？”

“是的，”Yinsen微笑，“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和一个小时前相比，你现在看起来更轻松了，就好像你内心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Stephen思索片刻，目光落到自己的爪子上。“也许你是对的，”他轻声说道，“也许我的师父是对的，是时候该学会放手了。”

大部分对话中，Tony都一反常态地保持着沉默，但这时他又从后视镜里看了Stephen一眼，脸上带着怀疑。

“好吧，等等，”Tony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你说你来自另一个宇宙，能在睡着的时候和导师交流，然后你就这么……跟这一切和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Stephen的微笑又回来了，带着一丝冷幽默。“也不总是能做到的，Stark。但我在学。”

“等等，倒回去说，”Tony语气尖锐，“如果你回不去了，那你怎么和你的导师谈的？她在这儿吗？”

“不，”Stephen摇摇头，“不是我的导师。是她的平行版本。在这个宇宙里，她还活着，而且她知道我的事——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

Tony皱起了眉头，手指在方向盘上捏得更紧了。“所以，怎么着，她就像是……你的多元宇宙笔友？”

Stephen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她是一名法师。是在任何宇宙中都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我一来到这里，她就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Yinsen饶有兴趣。“那她……接受了你？即便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的，”Stephen轻声说，“她对我说了件让我意外的事：她为我感到骄傲。不是因为我做过什么，而是因为我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因为我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哪怕这些选择违背了规则。”

Tony哼了一声。“规则没什么大不了的。”

Stephen似笑非笑。“难得有一次，我同意。”

·

汽车在沙漠上平稳地颠簸前行，交谈过后，三个人陷入了一阵惬意的沉默。Stephen蜷在后座上，半睁着眼睛，望着眼前那片无垠的金色旷野延伸向远方。阳光洒在他的皮毛上，温暖而舒适，几乎将他哄入梦乡——直到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螺旋桨。

Stephen坐直了身子，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眼神也锐利起来。“直升机。”他嘟囔着，尾巴不耐烦地甩动。

“什么？”Tony问道，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直升机。”Stephen重复，语气很坚定，“朝这边来了。”

Tony放慢了车速，眉头紧蹙，侧着头仔细聆听。Yinsen也皱起了眉头，身体微微向前倾，微弱的螺旋桨转动声越来越清晰，在沙漠的空气中回荡。Tony一言不发地停下了车，关掉引擎，他们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此刻唯一能听到的，便是那渐渐逼近的直升机发出的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声。

“操。”Tony低声声咒骂，手指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他们在找我们。”

Yinsen的神情变得严峻，目光扫向地平线。“离我们还有多远？”

“很近了，”Stephen说道，平静且简洁，“太近了。”

Tony猛地呼出一口气，靠在座位上，权衡着对策。“好吧。新计划。我们下车，找地方掩护，等他们过去。如果只是侦察也许不会发现我们。除非你觉得他们是友军？”

Yinsen皱眉，把目光投向地平线，“可能是军队……也可能完全是另一伙人。”

Stephen仔细听着，耳朵灵活地转动。没有即刻的敌意迹象，没有呼喊声或枪声，只有直升机持续的嗡鸣。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天空，终于发现了它们——三架飞行器，随着它们逐渐靠近，上面的标识也清晰起来。

“是救援人员，”Stephen最终开口，语气平静却笃定，“没有举起武器，也没有攻击迹象。他们是在找你。”

Tony靠回座位上，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很快又被他惯有的虚张声势掩盖了过去。“该死，可算来了。”

Yinsen叹了口气，肩膀微微松弛下来。“感谢上帝。”

而Stephen挺直了身子。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爪子在座位上张合，轻轻打了个哈欠。“很好，”他简单地说道，“你们现在安全了。”

Yinsen蹙眉，低头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该告辞了。”

“你要走了？”Yinsen惊讶地眨眨眼睛说。

“是的，”Stephen语气平稳，“我已经完成了来这儿的目的。我想确保你们俩都能安全脱险，现在你们做到了。不再需要我了。”

Tony顿了一下，突然从座位上转过身来。“哦，不行。你哪儿也别想去。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他简单地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Stephen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错愕。“我对你们俩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不属于这里。我的归宿是……别的地方。”

“Yeah？那具体是哪儿？”Tony抱臂，追问道，“回到沙漠里像个魔法流浪汉一样四处游荡？怎么，你打算在一块石头上冥想，直到下一架直升机经过吗？”

Stephen的尾巴烦躁地甩了一下。“我自己能行。”

“Nope，”Tony打断了他。毫无预兆地，他向后一靠，利落地一把抱起Stephen，稳稳按在腿上。Stephen愤怒地叫了一声，爪子在空中挥舞着。

“你干什么？”他质问道，抬头怒视着Tony。

“把你留下，”Tony实话实说，“你跟我们一起走。”

Stephen眨了眨眼睛，有些猝不及防。“我觉得你没明白。我不属于这里，Stark。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身份，没有容身之地。你到底指望我做什么？像某种……”

“流浪猫？”Tony挑眉打断他，“我是说，你现在是只猫了，最好就保持下去，像只乖小猫一样跟我们走。”（原句用的是little kitten，特别萌啊）

Stephen眯起眼睛。“我该做的都做了。任务已经完成了。”

“Yeah，好吧，我看未必，”Tony说，语气随意但很坚持，“既然你揽了这个活儿，就得把它做完。你现在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们不管。”

Yinsen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争论，这时终于插了句话：“他说得有道理，Stephen。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Stephen长长叹了口气，耳朵往后一贴，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真受不了你们俩。”

“Yeah，好吧，你现在可甩不掉我们了，”Tony咧嘴笑起来，把Stephen放回座位上，“再说了，我好奇着呢。魔法、平行宇宙……你别想就这么走掉。”

Stephen哼了一声，尾巴狠狠甩在座位上。“这是个错误。”

“也许吧，”Tony耸耸肩，“但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们也一起扛着。”

（抱歉各位看演唱会去了又咕咕惹，看到大家的评论好感动www，我在犹豫nope，Yeah这样的词要不要翻，因为感觉可以想象出语气特别可爱，你们觉得不翻的观感怎么样呀求建议w）

  体育祭期间的事。

　　——————————————————————

　　1

　　蝉声好吵啊。

　　体育祭，本来就是运动量很大的活动了，还偏偏在闷热的夏天。

　　应援团训练的间隙，东云彰人在树荫下休息，叹了口气。

　　只参加些活动就算了，没想到还要参加应援团，自己要扛着旗从一侧狂奔到另一侧，相当累。

　　虽然自己完全是自愿的。

　　没办法啊，是天马司来拜托的，这可是帮过大忙的人，而且他现在确实也发自内心的尊敬天马司。

　　……嗯，尊敬一部分的天马司。他和神代类一起炸学校的时候不算，虽然知道他只是从犯。

　　“彰人，体育祭你有参加什么项目吗？”一旁也在休息的应援团成员问他。

　　司前辈的同学，是学长啊。东云彰人随口回答：“暂时只有借物赛跑，估计之后还会加。”

　　“运动全能的人真可靠啊。”

　　“多谢学长夸奖。”东云彰人简单地笑笑。

　　学长心里想着这个学弟还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谦虚又优秀，接着说：“刚才训练的时候也看到了，彰人跑的真快啊，怪不得司一定要你来。”

　　东云彰人敷衍着：“过奖了。”

　　“彰人不是画家吗？居然运动这么厉害。是经常锻炼吗？”

　　“是的，我每天都会晨跑。”东云彰人回复，然后闭上了眼睛，寄希望于这位学长能读懂气氛让自己清净一会。

　　好吧，他读不懂，他的话比天马司还要多。

　　“说起来，司经常提到一个叫冬弥的学弟，说他是钢琴的掌控者什么的，好夸张的称号啊。”

　　提冬弥吗……那没办法了，只能再陪你聊会儿了。

　　“那大概是司前辈自己给冬弥起的称号吧。不过确实，冬弥的钢琴弹得特别好”东云彰人语气自豪，嘴角扬起，补充：“我超喜欢弹钢琴的冬弥。”

　　“诶——那，司说你和冬弥的关系特别好，每天都粘在一起，看来是真的了。”学长感叹，随后好奇地追问：“你们一个画画一个弹琴，还真配啊，都是艺术系。”

　　“我相当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诶…听说你们不在一个班级？”

　　我和冬弥的传言传得这么远了吗，高年级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冬弥不在一个班。东云彰人搓搓自己的刘海，模糊地回答：“啊…我和冬弥的见面是个意外，但我们相遇绝对是缘分注定的。”

　　“唔啊，听起来像青春校园小说的主角啊，那种校园流传的佳话什么的。”

　　我和冬弥当然是佳话了。东云彰人得意地笑起来，语气上扬，“那当然，冬弥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哦。”

　　“诶——那、”

　　学长还想继续八卦这对校园名人，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往这边张望的身影。

　　“我说，彰人。”学长用胳膊捅捅还在闭着眼睛得意的东云彰人，“那边那个戴着眼镜、一直在往这边看的人，是不是我们刚才聊的那位，青柳冬弥同学？”

　　“他的头发好像有两种蓝色，和传闻里一样、”

　　学长的话还没说完，东云彰人已经腾一下站起来，向那个人的方向挥手，而那个人也轻轻地挥手回应。

　　东云彰人的嘴角爬上了无法控制的笑意，他拜托学长帮自己请会假，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这么一看跑得比刚才还快。不愧是要参加赛跑的人，跑的也太快了…学长发着愣，心下赞叹。

　　和司天天念叨的一样，这两个人关系确实是好，好到看见对方就两眼放光。

　　但是，感觉像小情侣一样，这对吗？

　　

　　2

　　青柳冬弥挥完手后就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东云彰人过来。东云彰人跑到青柳冬弥跟前，嘴角快咧到耳根，眼睛闪闪发亮，问：“冬弥怎么来了？你这个时间应该在图书室才对。”

　　“而且来了也不去找我，只在这里站着，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里也太晒了，走吧冬弥，我们去那边。”

　　青柳冬弥掏出手帕去擦东云彰人头上的汗，帮他把头发理顺，没察觉到自己看到东云彰人就扬上去的嘴角，轻声回答他：“我和别的班的图书委员换班了。”

　　“我和她说我要来看彰人训练，她马上就答应了，还提醒我给你带水，真是温柔的人。”青柳冬弥说着，递过一瓶微凉的水，不至于带冰但也足够凉爽。

　　“不过去是因为…彰人训练了很久，很累的样子。刚刚彰人在休息，我觉得我过去会打扰到你们……”

　　东云彰人无奈于冬弥一贯的小心翼翼，拉着他往阴凉的地方走，一如既往地想引导他：“冬弥，你作为我的朋友当然可以去打扰、”

　　青柳冬弥还在专注地听东云彰人说话，东云彰人却突然止了声。他疑惑地问：“…彰人？怎么了？”

　　东云彰人突然灌了一大口水，大喊：“刚才那句不算！重新来！”

　　“？”青柳冬弥歪头。

　　东云彰人双手按上冬弥的肩膀，问：“冬弥，我是谁？”

　　“嗯？”青柳冬弥不知道东云彰人突然怎么了，但还是乖乖回答：“彰人…是彰人啊。”

　　“不是那个意思。”东云彰人挠挠头，“冬弥，对你来说我是谁？”

　　嗯…刚刚彰人说我作为他的朋友…也就是说彰人不想在学校说我们的关系，那——

　　“彰人是我的朋友。”青柳冬弥坚定地回答。

　　东云彰人长叹了一口气，哀叹：“不对啊————”

　　他把青柳冬弥摁在椅子上坐下，不顾夏日的高温紧紧趴在青柳冬弥身上，把头埋进冬弥泛着暖意的颈窝，小声嘟囔着：“明明是男朋友……”

　　青柳冬弥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男朋友那副委屈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东云彰人的意思。他憋着笑、声音颤抖地和彰人道歉：“嗯…是这样的呢，抱歉，彰人，我好像又想了太多。”

　　“我还以为彰人不想让大家知道。”

　　“冬弥告诉全世界我也没意见。”东云彰人用闷闷的声音回应冬弥，“我举双手同意。”

　　东云彰人的声音伴着他的吐息，顺着青柳冬弥的脖子钻进衣服，青柳冬弥终于还是笑到发颤。他回应：“嗯…好啊，但是我不会去告诉全世界的，果然还是顺其自然吧。”

　　东云彰人咬牙切齿地意识到了“习惯真是太可怕了”这个事实。明明每天都在想着终于和冬弥互通心意了，每次开口还是习惯性把自己的爱意遮掩过去。

　　“彰人。”他听到冬弥的声音带着笑意传过来，“我把喜欢彰人的事告诉家人也可以吗？”

　　“……诶？”东云彰人抬头愣住，脑子里先出现了青柳春道对自己大喊黄毛小子离我儿子远一点的样子。

　　“……”

　　“嗯…别担心，彰人。”

　　发现彰人沉默着宕机了，青柳冬弥忍着笑安慰他。冬弥还没告诉过彰人，其实自己的家人对他的印象还蛮好的，毕竟是因为彰人，他们才终于发现了崩溃的自己。

　　青柳冬弥觉得自己少见的开了个成功的玩笑，带着点小小的得意说：“而且我在告诉他们之前，绝对会先来和彰人商量、”

　　东云彰人两眼发直地打断了他：“——我绝对不会放弃冬弥的。”

　　“诶？嗯，我知道哦，彰人。”青柳冬弥对彰人突然提这个感到疑惑，但依旧认真回应了彰人的话。

　　“冬弥也不许离开我。”

　　“在彰人来后台找我的那次之后，我就没有离开彰人的勇气了哦。”

　　东云彰人蹭他的颈侧，嘴唇在他的耳垂上划过，偷偷去摘他的眼镜，“…………想亲一下。”

　　“诶…嗯，请…”青柳冬弥耳根染上红色。

　　……夏天真的好热啊。

　　

　　3

　　离体育祭还有一天。

　　这天青柳冬弥去找完东云彰人，回到教室，发现很多人聚在一起。一个同学听到开门的动静回头看，兴奋地喊：“哦！青柳，你回来了啊！”

　　青柳冬弥疑惑：“是的，请问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在讨论借物跑。”

　　借物跑……是彰人也要参加的那个。

　　“我能听一听吗？”青柳冬弥也凑了过去。

　　“当然了，就等你了，青柳！”

　　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很多折起来的纸条，还有两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胸前夹着“借物跑”牌子的人大喊：“绝对是人比较好！”

　　班长也大声说：“不不不，绝对是物品更方便吧，田中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去跑的明明是你诶？”

　　“啊真是的，你这个不懂行的！青柳！你来评评理，是你的话绝对能理解我吧！”

　　夹着牌子的田中同学一把抓住青柳冬弥。但青柳冬弥还没搞清楚情况，于是他回答：“抱歉，我还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草薙宁宁在旁边戳戳他，小声提醒：“他们在讨论借物跑抽到什么类型的纸条更好。”

  “谢谢，草薙同学。”青柳冬弥小声向她道谢。

　　“绝对是人更好，对吧青柳？”田中坚持不懈，“你看啊，是人的话可以自己跟着你跑、”

　　“那有可能会违规哦。”班长凉凉地插嘴。

　　“你刚刚在要投进箱子的纸条上写的明明是‘喜欢的人’，你到底什么心思哥们儿一清二楚。”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自暴自弃地大喊：“啊对啊！我就是想和我女朋友一起跑借物跑啊！我想拉着她的手或者背着她抱着她怎么样都行啊！！”

　　“青柳你能理解我的吧！”

　　青柳冬弥被人死死拽住，因为他的坚持，所以冬弥很努力地想理解他。

　　草薙宁宁在旁边吐槽：“为什么一定觉得青柳同学会理解你啊。”

　　“唔”青柳冬弥终于想明白了，“我好像有一点理解了。”

　　“你看吧！”

　　“……真的假的？”草薙宁宁震惊。

　　“如果是彰人在比赛，抽到的题目和人有关，万一我能帮上他的忙，陪他比赛的话，我会很开心。”青柳冬弥想到了彰人，柔软地笑起来。

　　“啊，不过，如果彰人抽到的是物品的话，我也有机会能帮上忙呢。”

　　“嗯……抱歉，我果然不是很能理解，我觉得两个都很好。”

　　同学们已经习惯了一定会出现在青柳冬弥嘴里的彰人，都一脸祥和地笑着说：“视角不一样呢，不是跑步的人的视角，是被借的人的视角。”

　　“是呢…不愧是冬弥呢。”

　　“其实只要在跑的人是东云他就什么都好吧。”

　　草薙宁宁无语，问：“青柳同学，你还记得我们和东云同学不是一个队伍的吗？”

　　“！我、我记得的！”

　　

　　“绝对不想抽到人。”东云彰人在操场上斩钉截铁地说。

　　白石杏好奇地问：“为什么？如果抽到人可以跟你一起跑诶，而且肯定能借到！”

　　东云彰人一脸生无可恋，显然已经想到了被迫害的场景：“谁知道借到了的标准是什么，万一必须要带在身上呢？那岂不是要背着人跑，麻烦死了。”

　　“诶——那要是借到了冬弥呢？”白石杏拱火。

　　东云彰人摸上脖子，“……那，就没办法了啊，毕竟是冬弥。”

　　“你乐在其中吧，弟弟君。”晓山瑞希一脸坏笑。

　　“烦死了。”东云彰人又重复了一遍：“总之，我绝对不想抽到人。”

　　晓山瑞希揽上东云彰人的肩膀，把他压的弯下腰，浅粉的脑袋窸窸窣窣凑过去，小声说：“但是，弟弟君，你说这种话可是在立flag哦～”

　　“……能不能别再叫弟弟君了。”

　　

　　4

　　真的是flag。

　　东云彰人拿着那张写着“喜欢的人”的纸条，万念俱灰。

　　是谁啊…写这种指向性的纸条…一会要把纸条和借的物品一起交过去核实的啊……

　　“彰人！！抽到什么了！！怎么停下了！！！”远处天马司大吼着：“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说啊！！！”

　　声音好大。确实有要帮忙的，我要把你弟弟借走。

　　…其实也没关系，冬弥说顺其自然，我也很想让所有人知道……但这也太高调了，之后的学校生活肯定清净不了。

　　晓山瑞希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抽了张签，惊喜地哦了一声，喊着：“有谁带了蝴蝶结样式的饰品吗？！”

　　东云绘名的声音传来：“瑞希！瑞希这边！我有带！”

　　呃，绘名的声音，她什么时候来的……

　　晓山瑞希从他旁边窜过去，窃笑着说：“弟弟君，我先走一步了～”

　　“嘣”一声，东云彰人听到自己的理智被好胜心利索地剪断了。

　　东云彰人转头朝绿组跑去，冬弥正在那里微笑着注视他。

　　他在冬弥面前停下，喘着气，一言不发。青柳冬弥问他：“彰人？怎么了？是有我能帮到你的吗？”

　　“…对，而且只有冬弥能帮我。”东云彰人把纸条塞进青柳冬弥手里，拽着他进了跑道。

　　“？”青柳冬弥没反应过来，被拽得一个踉跄扑到东云彰人身上。

　　东云彰人估算了一下和晓山瑞希间的距离，只有自己的话可以很轻松地赶上去，但如果拉着冬弥一起跑，冬弥可能不行。

　　他思考着，顺手把怀里的青柳冬弥捞到背上，轻声告诉他抓紧，直接冲着终点狂奔。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除了他本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在天马司回过神大喊加油的声音里，草薙宁宁无助地念叨：“东云同学，青柳同学不是你们队的……”

　　

　　5

　　青柳冬弥一路上只能听到隐隐的风声和东云彰人的喘息声。

　　脚不能着地让他相当不安，他本能地搂紧彰人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东云彰人肩膀上，于是他又听到了东云彰人混着杂乱呼吸声的笑声，感觉到东云彰人收紧了托着他的手。

　　一直等到东云彰人把他放到地上，让他把纸条交上去，他才有机会看一眼纸条里的内容。

　　“……啊，是田中同学写的那个。”青柳冬弥没什么反应，平淡地把纸条交了上去。

　　“居然是你们班的人写的啊。”东云彰人也平静地灌水擦汗，只是吐槽了一句，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因为田中同学想和女朋友一起跑。”

　　“那真遗憾。”

　　负责核对的同学看看青柳冬弥，又看看东云彰人，不禁质疑是自己的问题。

　　“那个…东云同学，你确定纸条上的内容是……”

　　东云彰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挂起笑容，自然地回答：“对的哦，我确定。”

　　“那青柳同学…”

　　“是的，我确实是彰人喜欢的人。”青柳冬弥平静地回复。

　　青柳冬弥歪头看着满脸写着“原来是真的”、一脸震惊的同学，不解地问彰人：“他好像愣住了，是不相信吗？”

　　东云彰人拉伸着自己的肌肉，随口回应：“相不相信无所谓了，反正是真的。”

　　“但是果然还是证明一下比较好吧”青柳冬弥语气认真，“不然给彰人的名次判定出了问题怎么办。”

　　东云彰人无奈地笑起来：“冬弥，你也太较真了，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一个队伍、唔！？”

　　青柳冬弥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里松开东云彰人的嘴唇，无辜地看向核对的同学，问：“这样可以证明吗？”

　　

　　6

　　东云绘名在体育祭结束后的操场遇到了游魂一样的东云彰人。

　　“…彰人。”东云绘名轻轻喊他。

　　“……嗯。”东云彰人应声。

　　“……不愧是冬弥君呢，超级直接。”

　　“……嗯。”

　　“你背着冬弥君跑步的照片，我会给妈妈看的哦。你们两个都笑得很开心。”

　　“哈？你什么时候拍——算了。”

　　看着放弃了的东云彰人，东云绘名又加了一句：“你和冬弥君在审核点那里亲吻的照片我也会给她看的。”

　　“——这个就不用了吧！而且你到底什么时候拍的啊！！！”

❥无付费，一发完，1.2w+

❥对原作中万敌拖住尼卡多利片段的一些扩写，正剧向

❥小敌战损，小白照顾小敌，小敌含量极高，有小白哭哭情节，cp仅厄敌，两人交往前提，小白可能有点泥塑小敌。没有迷迷出场致歉。

❥xp产物，ooc致歉，医学方面有所杜撰，可能有点血腥，如有不适请立即退出

❥灵感来源：是第一张图 （是对家图致歉，介意的话不用点开，不会影响阅读）

❥第一次发文，如果格式或者tag等不合适的话请提醒我修改，也欢迎捉虫（克拉拉抱心）

❥老米你要干甚莫，补药刀我们小敌啊啊啊！让家产好好的好吗好的

❥求划线评🥺

❥o(｡>∀<｡)o「食用鱼块豹！」)∋

  

（好长的前摇）

  

——————————

  万敌猛地拔出插进胸.膛的利箭，反手掷向尼卡多利庞大的身躯，带出的一串金血破碎在悬锋城的地面。

  尼卡多利的动作因力道的冲.击而被打断，转瞬又凝起天谴之矛，意图解决阻碍祂毁灭奥赫玛的敌人。

  长矛尖端反射的光在万敌眼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在大脑构筑动作前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可惜艰难的鏖战几乎耗竭他的体力，四肢沉重如铅，纵使能避开被刺中要害，那飞速袭来的攻击还是贯穿了万敌右肩，把他死死钉在远处的断壁残垣上。

  “唔…！…咳咳……”

  烟尘与碎石四起，激得万敌止不住地咳嗽，又被咳出的血呛住，只好屏住呼吸忍.耐喉间的痒意把腥味压下。

  身体悬空的重量使利刃撕扯血肉，最后被锁骨抵住，右手疼痛得使不上力，万敌便用左手握住矛柄往外拔，双腿蹬着墙面，想把自己从墙上弄下来。

  “呵……”这样的战斗还会持续多久…？

  漂亮的黄金血蜿蜒成壁画上泰坦指尖的瀑流。万敌晕沉沉的想，反正救世主一定会带着转机归来，这场鏖战是有尽头的。

  这姿势不易发.力，万敌又是强弩之末，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矛尖逐渐松动。

  失重感袭来，万敌利用坠落的冲.击力一拳砸向地面，大片大片血红的晶体拔地而起，刺穿尼卡多利使其暂时无法动弹，手中沾着金血的天谴之矛如流星般回敬给对方，威力虽不如他受的那一击，却也足够将已经毁坏了大半的泰坦头颅彻底击成碎片。

  尼卡多利的死亡是短暂的，用不了多久，不死的泰坦就会卷土重来。好在这短暂的片刻能给万敌带来几息调整的时间。

  也许是此战阵亡的次数实在太多，不死之躯的恢复能力被削减了大半，非致命的伤口愈合得极慢。即使是修复得光.洁.如.初的伤处也似乎只是表象，皮肉下仍旧翻滚着尖锐的灼痛。

  此刻的万敌浑身浴血，像是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下，金发与首饰未因主人的狼狈而黯淡，反而在黄金血的映衬下更加夺目。

  “哈……”

  万敌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捂住右肩的伤，失血过多引起的眩晕令眼前灰黑交错，他不禁想，要是当时没有躲开而是被直接命中而死亡的话，这道伤口就不会流出更多的血，不会对后续的战斗造成更大的影响了。

  也没关系，他的血是流不尽的。

  现在思考这些意义不大，留给万敌放空脑袋的时间也不多，尼卡多利已经苏醒，万敌支撑起疼.痛.遍.布的身体，压.榨出恢复了些许的精力，准备全身心地应对下一场战斗。

  泰坦挥动天谴之矛劈砍而来，凭借长年征战的直觉感应，万敌飞身至其侧面，躲开攻击的同时一脚踏上长柄，尼卡多利承着重量上挑，万敌稳住重心顺势接近，紧接着不甚连贯的几拳连带着锋利的血晶砸向泰坦。

  大幅度的动作撕扯着新旧伤痕，纷争的战吼在耳边嘶喊，他怒喝一声挥出最后一拳，后撤准备躲开尼卡多利召来的诸多从天而降的箭矢。

  按先前战斗中得出的规律来说本来该是这样的。

  只是这次尼卡多利似乎心急了些，举起的天谴之矛瞬息之间又急转劈下，万敌心下一惊，立即双臂交叉以手甲抵挡。

  强大的冲.击力将他震开数十米，下落的空余中万敌蹙眉眯眼观察局势，眼前晕眩尚未缓解，只隐约见到混沌而疯狂的战神眨眼便追击至跟前，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掼摔在地。

  然后天谴之矛毫不费力地捅.穿了他的腹部。

  血肉破开的声音在体.内震荡，万敌的脑海空白了一瞬，剧痛随后爆开，耳边嗡鸣作响，痛哼从唇边漏出，身躯开始止不住地僵.直.颤.抖。

  “呃……！”

  这不过是他最常见的死法之一，有时候还不一定死得掉。

  滚烫的鲜血沿着胸.腔上涌，喉咙被锁，万敌无法咽下口中的血，只能任由其从齿间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被他眨两下沾湿眼眶，而后风干作罢。

  “呵…卑劣的神，仅凭这样…也想取走我的性命吗…？”

  万敌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字句，接着抬手蓄力，力量在他掌中凝聚，与地面共振着，疾速蔓延的血晶攀上泰坦神躯和天谴之矛。

  下一秒他神色一凛拳掌一握，大片的血色碎裂飘零，天谴之矛被挫断成数节，尼卡多利坚硬的披甲和一足一臂也被震碎。

  失去平衡的泰坦向一边倒去，万敌得到反制的机会。

  健.硕的身躯表面已经附上一层冷汗，矛尖部分仍残留在血肉中，拔.出只会加剧血液流失和内.脏移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脑违抗着疼痛发出的警告，强行支配千疮百孔的躯体站起，战场上每一个机会都转瞬即逝，不容错失。

  腹.间.肌.肉的断裂使这个过程无比艰难，万敌只能侧身用手撑坐起来，起身的瞬间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头痛欲裂，眼前忽然滑下金色遮挡视野，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头部似乎也在刚才受了重创。

  随手抹去眼前的血迹，他召动血晶将尼卡多利控制在地面，手中拎着凝成的长矛，打算发动毙命一击为自己再赢取一些喘.息的空余。

  身体里的悬锋之血无比躁动，眼中的狠戾无所掩藏，嘴角扬起一个兴奋的笑容，他有多久没有如此尽兴地厮杀过了。

  “吾神啊，将人之怒火尽数接下吧！”

  尼卡多利挣扎着震碎束缚，万敌已经行至近前，威压与杀意一同爆发，削铁如泥的锋刃碾过颈间，泰坦的金血泼洒了万敌半身，那头颅再次滚落一旁，宣告第数不清多少场的争斗的结束。

  万敌以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遍体的伤口还是太过碍事，刺痛会滞.涩他的行动，打断酣.战的沉.醉。

  就此死去一次，使过重的伤势恢复一些，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拽着裸.露在外的金属，一寸一寸往外抽离，带出好多碎肉，反胃感上涌，堵住喉间的喘.息，口中不受控制地呕出金血。身体最终还是不堪重负跪倒在地，意识随着大量黏腻的液体一起流逝。

  万敌盯着身下蔓延的血泊，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蜜饼上浓稠的甜浆，大脑施舍出些许濒死前的幻觉，记忆中的香甜在嘴里绽开，他想起奥赫玛温暖的阳光，柔软的奇美拉，云石天宫的水汽，还有一双天蓝色的澄澈眼睛。

  不死的迈德漠斯短暂地拥抱了死亡。

  再睁眼时，周边是熟悉的灰紫色。半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冥河中，骇人的伤痕布满躯体，却不疼痛。灵魂轻飘飘的，斯缇科西亚恬静的月光穿过手心，耳边是亡魂轻柔的私语，呼唤着他向更远的花海尽头行去。

  这是难得安宁的片刻，迈德漠斯望着金灿灿的手心想，现在还不是贪.恋放松的时候。

  一步步踏向归路，如星空般深沉璀璨的河水在铁甲的摆动下漾起波澜，无边无际的安缇灵花被他撇在身后。

  他回忆着悬锋城上空威严的巨刃，想起破败不堪的王城和追随他自我流放的子民一声声唤他“王储殿下”，想起哀地里亚经年不断的风雪和他翻阅书籍时郑重写下的五个名字；

  他怀念着奥赫玛永不落幕的黎明，想起深邃的创世涡心和诸位黄金裔战友坚定的神色，想起荒无人烟的城郊荒野和与救世主初遇时打得天昏地暗的切磋。

  这是他生时背负的使命和责任，也是死时眷恋的柔软和慰藉，是他愿意千万次赴死的意义，也是他愿意千万次重生的信念。

  冥河水已经不足以没过脚踝，再向前走就能返回生者的领域，万敌脚步不停，脑中已经开始构想接下来可能应对的局面。

  只要他能醒来得比尼卡多利早，一切就不会有问题。

  

  

  灵魂回归肉.体，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痛楚，腹部和右肩的伤口已经黏合起来不再漏风，只余下肌.肉上的伤痕还在流淌鲜血，唇齿间的铁锈味也尚未散去。

  他隐约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由远及近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急切。

  是白厄吧…来的比预想中快很多……

  万敌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救世主飞奔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对视。那双眼睛盛装着翁法罗斯澄净的天地，此刻泛着泪光，流露出懊悔和不忍。

  与他同来的伙伴们站在边上，一边警戒着神性完整的泰坦，一边担心地望着他们。

  趁他的呼吸和心跳尚未完全平稳，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脸上的划痕，金血沾在他的指尖像亮晶晶的粼粉。

  万敌觉得有一点刺痛，但他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白厄眼中究竟狼狈成什么模样，白厄见识过他浴血归来的次数也不少了，却似乎还是捧着碎裂的玻璃心，眼泪汪汪地注视着重生的自己。

  “我不会死，救世主。”万敌挑了挑眉，看见白厄微张的唇，他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不会死不代表不会痛，你受伤了我也会心疼’之类的话。”

  白厄一边扯下披风紧紧.缠在他腰.腹间的伤口上，一边皱着眉道：“迈德漠斯，你知不知道斗技场和周边墙垣上全是你的血。”

  他观察着万敌苍白的脸，金色的痕迹自发间淌过眼睛，流至下颌，缓慢滴下。

  对方还是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你答应过我不死太多次的……”

  “战场的风瞬息万变，为了翁法罗斯的存续，你知道我该怎么做。”万敌示意白厄搭把手，白厄知道这已经是万敌最大的让步，松了些眉头把手递过去，告诉他这将是最后的决战。

  万敌借力站起，用手甲擦去唇边的血迹，笑道：“看来你配得上我的信任。战斗还没结束，但凯歌已经奏响。”

  白厄走到他身旁，与他一起面向他们共同的敌人。

  尼卡多利凝聚出金色的神魂，彰显荣耀的纷争图腾在身后展开，全盛的战神已然归来。

  “撑住啊迈德漠斯，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给他最后一击的。”让万敌脱战是不可能的事，白厄只能祈求他不会耗尽体力或者再次受伤。

  战况依旧严峻，但因为看得到希望和终点，先前鏖战的疲惫似乎变得不值一提，致命伤痕残留的疼痛似乎也能忽略不计。

  黄金裔和两位天外来客互相激励，气氛不再沉重得压抑人心。

  白厄在战斗中处处不经意地护着他，泰坦的攻击不再能伤得到他分毫。

  众人配合默契，丹恒和开拓者一同牵制住尼卡多利的行动，遐蝶转动镰刃挡下流窜的箭矢。

  尼卡多利被逼至穷途末路，似乎打算破釜沉舟，天谴之矛挥退众人，引导悬锋指向天边的黎明神机。

  纷争的英魂为其淬锋，蕴含泰坦绝大部分力量的一击裹挟着刺眼的光芒射出，城池与山峦的一角轰然崩塌，空气扭曲震荡，激起四周灰尘飘扬。

  远在奥赫玛的两位半神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前线的众人只需全力夺取火种就好。

  泰坦理智回归的一瞬间便被吞噬殆尽，玷污全世之座背负的光辉几乎耗尽了祂全部的力量，垂死挣扎的泰坦向身前的人子挥出最后一击。

  不同方位的五人还在因方才的攻击炫目，丹恒率先反应过来，抓住开拓者和遐蝶二人撤身避开。白厄也在下一刻赶到万敌身前抬剑格挡。

  “救世主…！别硬扛！”万敌朝他喊道。

  巨大的冲击力让斗技场的地面碎裂揭翻，白厄半接半挑，化去了部分威力，万敌抵在他的后背，让他们不至于被完全掀倒。

  二人一起被击退了一段距离，堪堪站稳时白厄听见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喀嚓一声。他握着大剑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回头一看，万敌半跪在地，极力压制身体的颤.抖，鎏金染血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只露出紧抿的唇线。

  “万敌？你受伤了吗…？”白厄心脏一紧，握剑的指节白了几分。

  “咳…我没事。少废话救世主，快点赐予那末路的战士应得的荣耀吧。”

  当下的情况容不得白厄犹豫，他点点头，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向泰坦攻去。

  纷争图腾因荣耀僭主的陨落而尽数离散，尼卡多利拄着天谴之矛不再动弹，其神体慢慢化作光点悄然飘散在悬锋城的夜空，火种于此间逐渐显现。

  至此，世间再无纷争。

  “呼…总算拿下了，不愧是我们。”小浣熊兴高采烈地收起球棒，朝丹恒露出会心的笑容。

  遐蝶也松了口气，微笑着向丹恒道谢。

  “这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失去坐镇的泰坦，这座城池竟变得如此陌生。”熟悉的声音在白厄身后响起。

  “我猜是你鏖战了太久，耳朵还没习惯这清净吧。”白厄正打算回去检查万敌的情况，闻声便知万敌已经赶到他身边了。

  一转身就见到万敌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站定，他连忙上前扶住万敌：“你的腿…”低头一看，万敌的脚踝攀附着红晶，似乎是借此支撑，万敌才能勉强走过来。

  这是承受下二人重量和泰坦濒死一击的代价。

  白厄心疼地擦去万敌额角混着血水的冷汗，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看得他胸口揪紧，喉间哽咽。

  “明明是想保护你，反而害你受伤了…”白厄的声音染上了一点无法扼制的哭腔，“如果我来的再早一些，你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折磨了？”

  万敌有些无奈地抱起手臂，安慰道：“如果不是你挡下那一击，现在的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对话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与那位泰坦约定好了，以他的火种为柴薪，照亮翁法罗斯的前路。”遐蝶轻声道。

  “阿格莱雅说火种需要有人暂时触碰吸收，直至带回创世涡心归还。”白厄补充。

  看来他们已经与尼卡多利交流过了，昔日以纷争之力终结纷争的泰坦陷入疯狂，背后必然暗藏阴谋与诡计。尼卡多利曾是令无数城邦敬畏的领主，是万敌追随征战多年的神王，他定要为其讨回真正的荣光。

  “尼卡多利说了什么？我必须知道…咳…咳咳咳……”万敌语气急切，激动之下胸口似有岩浆快要喷薄而出，他似有所感地捂唇，咳嗽声中有血液从指缝间渗出。

  “万敌…！”白厄立刻拥住万敌摇摇欲坠的身体，给他顺气。毛茸茸的发丝擦过耳畔，温热的血落入颈间，惹得本就提心吊胆的白厄一阵战栗。

  “不必心急，万敌阁下，待你回城中休养好伤势，我再一一为你转述。”遐蝶也流露出不忍之色。

  万敌压抑着腥咸，呼出一口浊气，尽力平复下来，从白厄怀里直起身，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

  “…既然火种需要载体，那这殊荣就交给你吧，救世主。这不是你一直渴求之物么？”

  刚才剧烈的咳嗽牵动周身的伤，白厄看着万敌的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更衬得眼下的战纹热烈鲜艳。

  他并没有那么急于商讨火种归属的事，万敌的状态很不好。

  况且……

  “万敌，你比我更称得上它的分量，不是么？”白厄垂下眉眼，捻着指尖属于王储的血，眸中晦暗不明。

  万敌哪能不清楚白厄又在悄悄心疼他呢。

  “…你若是知道鏖战是多么疲倦，就应该明白我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多费口舌。”

  他的声线中带着大量的气音，白厄知道他在强打着精神回复他，也能猜到些他不愿接过火种的理由，便不再多言。

  他松开万敌，但仍虚虚护着，笑说：“没有我扶着你，你不会突然倒下的吧？”

  白厄眼中的担心不假，万敌还是“哼”了一声，让他快去。白厄猜测，万敌此刻对他能接过火种是欣慰的。

  开拓者们和遐蝶对这一决策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白厄向他们致意后转身上前，押上他“救世主”意义的时刻终于到来。

  火种静静地漂浮着，空气中细小的灰尘被它的光辉映照显影。接过它，黄金裔的逐火之旅就会更加接近终点。

  “跟我走吧火种，我们都在等待你的回归。”白厄向它发出邀请。

  纷争火种融进手心，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心下轻松了许多。

  丹恒望着他的背影询问：“感觉如何？”

  白厄仔细感受着力量的流动：“一切如常，我本以为承载火种，”他微笑着转过身，“会付出更多…”

  代价……

  一颗金色的流星在飞速坠落。

  白厄悬着的心瞬间停滞。

  万敌前倾的身体……

  散开的金发……

  垂软的手……

  飘荡着的披风……

  仍在渗血的伤口……

  支撑脚踝的红晶……

  不……不要……！！！

  “万敌！/万敌！/万敌阁下！”开拓者、丹恒、遐蝶同时惊呼。

  白厄在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就已经两三步冲上前接住万敌，被他坠得往下滑坐到地上。

  他一手摸到了万敌后背带着余温的血和发凉的皮肤，另一手摸到了他脑后被血糊住而发硬的头发。

  万敌一身强.健的肌.肉，压在胸前似乎有千钧之重，压的白厄呼吸不畅，心口像被突然插入的利刃狠狠绞动。

  伙伴们迅速围上来，却也不敢贸然把人从白厄怀里转移到适合安置伤员的地方。

  “迈德……漠斯……？”白厄声音嘶哑，怔怔地开口呼唤。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厄从未等一句回答等得如此心焦。

  几位战友不敢言语，空气安静得吓人。胸腔中的心跳撕扯着耳膜，白厄觉得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溃了。

  没有我扶着你，你不会突然倒下的吧？

  并非一语成谶。

  独自战斗了这么久的迈德漠斯，早就该精疲力尽了，怎么可能一直撑得住？

  在白厄以为等不来这句回答的时候，怀里的人轻微地动了动，只有白厄能听见的声音传来：“HKS……”

  看来还没有陷入昏迷。

  “迈德漠斯……”白厄一时间除了喊他的名字以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树庭学来的天花乱坠的辩论技巧在此刻失去了一切作用。

  你还好吗？肯定不好，他都晕倒了。

  你怎么了？重伤，失血，疲倦……他的情况太过复杂。

  我该怎么办？作为“救世主”，这好像是他自己要思考的事。

  ……

  白厄最后还是挑了句最匪夷所思的问：“HKS是什么意思…？”问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失笑，不敢想换做平时的万敌，他会怎么被体无完肤地嘲笑。

  他多希望万敌是平时会和他拌嘴的万敌啊。

  “哭什么……”万敌没什么力气，脑袋里似乎有蚂蚁在啃啮，细密晕沉的疼痛令他不想动弹，不想回答白厄没营养的问题，也不想补充说明不争气的救世主的眼泪已经掉在了他的脊背上。

  “咦…？”白厄一愣，这才发觉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开拓者探寻的目光太过灼热，他觉得有点丢人。

  万敌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挺累的，这种情况下还要自己来照顾一下救世主的玻璃心。

  白厄赶来支援时激发的肾上腺素效能已经逐渐衰竭，剧烈的疼痛又如同海啸般吞没了万敌。

  烈火如锻金炼铁般焚烧他的血肉，千百次利刃插.入搅动撕裂抽离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上，全身的肌.肉反射性绷紧，试图减轻一些痛觉带来的折磨。

  忍耐是他擅长的事，可以的话，他愿意窝在悬锋城的某个角落熬过一阵子，只要睡一觉，这些伤痕都会消失不见，然后他就可以凯旋而归。

  但是救世主恰巧在场，片刻的脆弱会被他目睹。

  所有人都会害怕离别，怕见所谓的最后一面。

  白厄总是会觉得，像他这样穿梭在生死狭间的人，万一真有哪一天发生意外，自己连什么时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都意料不到。

  所以每一次他浴血归来，白厄都会红着眼眶，矜惜又珍重地捧着他的手，轻声说迈德漠斯你别吓我。

  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万敌难得叹一口气，这次伤口愈合得很慢，勉强半睁着的眼睛除了密密麻麻的灰黑以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突然想适时地依靠一下战友，救世主肯定有办法。

  “站起来，救世主……”

  白厄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似乎是顾忌万敌的伤，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他害怕万敌下一秒就要说出那句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要赶他走的话语。

  回奥赫玛去……

  “带我回奥赫玛去。”

  白厄如梦初醒，眸中的光亮一瞬之间被点燃。高悬的锋刃反射出火光，映得他眼底的太阳纹刻明晰无比。

  他终于松懈下肩膀，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嘴角挂上笑容，郑重地应道：“嗯。”

  看见白厄终于下定决心，不着痕迹地擦掉眼泪，把万敌小心翼翼地挪到背上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应该没事了。

  为泰坦送行后，遐蝶主动提出在最前方带路，白厄背着万敌走在中间，开拓者和丹恒跟在后面说说笑笑。

  归程的路很远很漫长。

  遐蝶沿路为他们解决了大部分嗅着血气而来的黑潮造物，剩下的小部分被球棒一挥、击云一刺，坠下高空散作尘泥。

  三人心照不宣地清扫着威胁，压根轮不到白厄出手。

  白厄步伐很快，却稳稳当当几乎没有颠簸。他和万敌搭着话，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万敌，回去之后想吃点什么？”

  “……”

  “黄金蜜饼可以吗？石榴汁呢？”

  “……”

  “蜜果羹我也会给你带一份，怎么样？”

  “……你很吵。”

  白厄要等很久才能听到万敌的声音，他不确定万敌是不是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挣扎。在此期间他只能不断地开口。

  “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能不能再叫一声‘救世主’。”

  “……”

  “好吧，那我换个话题。”

  于是白厄给他讲起了他记忆中的故乡。

  从原野上自由自在奔走的柔风亲吻麦浪，到夜空中的星星眨巴眨巴眼睛和月亮私语；从他挽着裤腿下河抓鱼结果摔了一跤弄湿了全身，到温柔的精灵姐姐哼唱安眠曲哄他入睡……

  最开始万敌还时不时应他一句，等路程走过大半的时候万敌已经没了动静，只剩下不甚规律的微弱呼吸在耳边起伏。

  白厄并非感受不到后背逐渐被黏.滑浸湿的衣服，也并非感受不到万敌逐渐流失的体温。

  他不知道为什么万敌的伤迟迟没有愈合。

  身后的人突然在无意识中开始呛咳，白厄感觉好像有血沫溅到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背他的姿势不好，白厄把万敌放在路边最近的树下坐着，扶着他前倾，收着力道拍他的后背。

  万敌咳了很久，渐渐咳出了好多淤积的血块。每咳一下都带着一口鲜血，他的面前一片狼藉。

  “看起来像是有血不吐，凝集在胸腔里卡住了。”丹恒沉思着说。

  “听上去不是好习惯啊。还好我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小浣熊眨眨眼。

  丹恒深深看了灰发的同伴一眼，又垂下眸去。

  黎明神机散发的光辉穿过林叶洒下，万敌苍白的脸被投下的光斑照得透明。

  白厄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抓不住万敌了。他假装冷静，心却像一头慌乱的羚羊，被烈日炙烤得无所适从。

  他没有向万敌描述哀丽秘榭的末日，没有描述狂风卷着熊熊焰火烧尽了无边的田野，没有描述昔涟的血也像这样慢慢流尽，笑着让他坚强地活下去。

  白厄觉得这段记忆好像快要和现实重合。

  咳血终于渐渐止住，他用袖子擦去万敌唇边的金渍，抬眸就撞进了雄狮那双金亮的眼睛。

  虽然只浅浅睁开了一条缝，但白厄得以透过睫毛窥见其中深邃的瞳孔。

  羚羊躲在阴暗的山隙间盛了凉。

  这场对视不在计划之中，万敌的眼睛里还带着空白和迷茫。

  “迈德漠斯……”白厄下意识呼唤他。

  “…别怕。”万敌说。

  

  

  脚步不自觉地又加快了些。

  黎明神机近在眼前，永恒的圣城远远地就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一进入金丝覆盖的范围，遐蝶就联系了风堇小姐，拜托她来照看一下悬锋的王储。然而半晌没有回应，她转而联系了阿格莱雅，得到的回复是风堇恰巧前往树庭查找资料，目前不在奥赫玛城中。

  白厄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没关系遐蝶，我懂得一些医护技术——请你代我转告阿格莱雅，安置好万敌之后，我就会去向她复命。”

  “明白了，白厄阁下。”遐蝶微微颔首，告退离开。

  “两位贵客，也请你们先返回休整，等归还仪式的时间确定，我会邀请你们前来参加。这场战役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无法如此顺利的完成，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小灰毛大手一挥：“不用客气好搭档，应该的应该的。”

  丹恒嘱咐了两句，也带着开拓者往浴宫的方向远去。

  只剩他和万敌了。

  “迈德漠斯…？”白厄记不清这是今天他第几次呼唤万敌了。

  也许是经过一路的休憩，万敌终于积攒了些力气，白厄都做好了不被回复的准备，却惊讶地听见了一路以来万敌说过的最长的句子。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白厄的心又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他佯装咬牙切齿地说：“你腿都断了，走什么走。”

  “在城里……”万敌声音依旧喑哑。

  白厄明白了他的意思：奥赫玛的人们会看见黄金裔的狼狈，对逐火之旅产生怀疑和忧虑；悬锋城的子民会看见王储的虚弱，军心会被动摇、士气会被削弱。

  似乎情有可原，理有可据。

  但是白厄才不会遂了万敌的意。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不死的迈德漠斯’声名在外，他们知道你会无数次地站起来，是最鲜明夺目的、永远屹立不倒的旌旗。”

  万敌不再反驳他。

  于是白厄背着他继续往他们的浴宫走去——挑了一条偏僻的路，不必穿越一道道瀑帘，弥漫的水汽也被股股凉风吹散。

  进了屋子，白厄把背上的人放置到露台边的躺椅上，转身回去关门。

  他不太想让血弄脏他们唯一的床铺，他希望万敌醒过来之后能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躺在柔软的床上。

  但他更担心的是，万敌前胸后背都是伤口，无论怎么躺，总会压到一边，他会不会疼得难受？

  他回到躺椅前，发现万敌终于还是昏迷过去，便开始帮他卸甲脱.衣，准备把他搬到不大的浴池里去。

  一一取下他的耳坠、颈饰和臂环，按下手腕内侧的暗扣，包裹小臂和手指的铁甲就逐一弹开缝隙，白厄得以将它们去除。

  战甲上可怖的划痕昭示着战斗的艰险，有些几乎快要穿透铁甲，触及血肉。他看见万敌白皙的手指上蹭满金色，伤痕累累。

  缠.在他腹.间的披风已经和伤口的血黏连，白厄只能弄来一点温水，一点点慢慢撕开那道他当时没敢多看一眼的伤口。

  他听见万敌在压.抑地呻.吟着。

  白厄觉得一口气堵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手在剧烈地颤.抖，头皮一阵发麻。

  最为严重的伤口横贯了大半个腰.腹，泰坦使用的武器如此庞大，这伤又在战斗中几经撕裂，如今血肉模糊。

  好在不死之身的力量被优先用于恢复致命的重伤，至少他的内脏还好好待在腹.腔里。

  “呼……”如果他下不去手，万敌只会更难熬。

  解开腰封，肩甲和上衣就能轻易脱下，露出的鲜红战纹如同流淌的河，被众多金色一刀截断。

  白厄幼稚地想，如果肩甲被穿戴在右边的话，万敌右肩那道彻骨的伤是不是就能被挡下？

  令他头疼的还是腿甲。尽管他清楚万敌身上每个佩件的构造，但万敌封在右脚踝的血晶连接了战靴和小腿，他只能备好简易夹板，硬着头皮，握住足跟一点点将其剥离，生怕不慎带来二次伤害。

  褪.下靴子和腿甲，裸.露的脚踝形状奇怪，青紫遍布，已经发肿。

  白厄轻轻捏着探查骨骼，眼疾手快地将其复位固定好。尽管手法极轻极快，躺椅上的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闷.声.痛.哼，听得白厄心里一颤。

  他起身揉开万敌紧锁的眉，发觉自己也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

  清洗伤口是必要的，他们的浴宫中常备用于清创消毒的浴盐，但是温热的盐水碰到伤口还是会很痛。

  白厄试好水温，溶解浴盐，备好毛巾和浴露，把万敌轻轻放进水中，浸湿毛巾擦洗他身体和脸颊的血污。

  一沾水，万敌就开始轻轻地发抖，好不容易回来一点的唇色再次褪.尽。盐水浸泡着破开的血肉，他眼下的红.痕愈发鲜艳。

  一池的水很快沾染上缃色，如同英雄浴池的流水般泛着黄金般的光泽。普通人鲜红的血明明更具有警示意味，可眼前波光粼粼的金色却那么刺眼。

  白厄耐心地为他洗干净头发上的血块，把人捞起来裹在毛巾里擦干。

  他细细给破损的皮.肉敷上了厚厚一层清凉的草药，希望里面止痛的成分能减轻一些万敌的痛苦。

  一圈圈缠上洁净的绷带，却发觉他的伤口竟然还一直在渗血，白厄揪心地想，这个人的血是流不尽的吗？

  于是他又多裹了几圈，直至里面的血色不再能透过绷带显露出来。

  大部分的擦伤划伤都已经愈合，但万敌的大半个身体还是被洁白覆盖。

  “安心休息吧。”

  白厄把他塞进温暖的被窝，安放好四肢，在他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万敌并没有沉睡很久，他昏昏沉沉在离愁时醒来。

  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先闻到了甜蜜的香气。

  绷带厚厚实实缠了满身，身体各处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战斗结束的时候已经好受很多。

  他承认，救世主把他的伤口处理得很好。虽然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愈合，但经过简单的处理会愈合得会更快，且不会有任何不适。

  他被精心地照顾着，万敌想，明明他不是什么易碎品。

  房间里很暗，他还想再睡会，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于是他侧着撑起身体，想摸出石板看一眼，却没想到惊动了床边的另一个人。

  白厄猛地站起，见万敌醒来，松了口气，笑意瞬间染上眉梢，然后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腮帮：“你醒了呀，迈德漠斯。”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变成了一片晴天的海。

  万敌有点莫名其妙，白厄不会毫无理由地摸他的脸。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松开了失去意识后一直紧紧咬到现在的牙关。

  一阵酸疼。

  牙齿因浑身的疼痛而轻微磕碰，于是他又不自觉地咬紧了。

  “你只睡了半天，而且出了好多冷汗。”

  白厄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目光又滑向因他起身而滑落的被子下.露.出的大片绷带，明明缠了很厚的一层，现在表面还是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只是昏黑的房间里看的不那么明晰。

  他暗暗捏着手里的毛巾问：“现在是不是还是很疼？”

  “托你的福，已经没有大碍了。”万敌惬意闭了闭眼。

  白厄凑近，观察着他的面色，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伪，然后摇了摇头说：“答应你的甜点我都买回来了，想吃点吗？”

  万敌犹豫着，白厄已经端过蜜饼来，用叉子分下一块来递到他嘴边。万敌没有推脱的理由，就着他的手叼走了朝思暮想的点心。

  “我已经拜托哈托努斯修好了你的战甲。他好像已经对你残破的战甲习以为常了。”白厄低声说。

  “他最了解悬锋战甲的样式，所以我找他修过很多次。”

  “不，万敌，我的意思是，你经常受这样的伤。”

  这次真的把白厄吓到了，正常来说万敌受的伤不消一刻就会愈合，但这次几乎过了一整天，才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担心不死的诅咒某一天会突然消失，而那个时候他意识不到万敌会永远就此失去生机。

  他不想习惯万敌的死亡。

  “战场上受伤岂非很正常？你我都是最出色的战士，你受伤的次数还不少？”万敌说。

  他知道白厄没有那么脆弱，假如同伴真的离去，他一定会背负上一切，即使那是无比痛苦的、足以压垮他的期望，也会挣扎着坚定地走下去。

  如果他的存在能够缩短一些白厄将要踽踽独行的路……

  “放心吧救世主，在逐火之旅完成以前我不会轻易离去，我的族人需要我，翁法罗斯需要我。而且，”万敌舔舔泛甜的牙尖，发现酸痛已经消解，“你我之间的竞争尚未分出胜负，我不会轻易认输。”

  白厄又送过去一块蜜饼，再次被万敌叼走。

  趁着万敌咀嚼，白厄抓住了他放在外面的手腕，那只手的关节和指尖在践行时还残留着被手甲磨破的伤口，但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

  白厄牵起他的手，吻在唇边，嗓音里含着些许祈求和后怕：“但是迈德漠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血往下咽了？”

  他看着万敌咽下口中的蜜饼，眼前却闪回万敌强.忍着咳嗽在他怀里压下一口血的画面。

  万敌并非不知道白厄这么说的原因。

  出于某种坚持，万敌一直不想把血往外吐，那样会暴.露他的虚弱。就像身躯上以血绘制的鲜红战纹，在他成为黄金裔前，那战纹能掩盖伤痕和流出的血，让敌人错以为他刀枪不入无可匹敌。

  在奥赫玛城郊的时候，万敌吐得难受，迷迷糊糊间看到的是白厄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断断续续听白厄讲了一路他的故乡，想都不用想，自己这副模样肯定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

  再利的剑也斩不断恐惧，唯有用坚韧的意志直面它，才有机会战胜它。救世主的意志仍在动摇，万敌不禁忧心他能不能通过火种的试炼。

  但内心的伤痕或许可以治愈，所以万敌不介意多关照他一些。

  “…如你所愿。”万敌答道。

  得了承诺的白厄扬起笑容，这次他递过去了石榴汁。

  “对了，火种怎么样了？”

  “我已经去找过阿格莱雅，归还火种的仪式和纷争的试炼定在明天早上。黄金裔们会齐聚创世涡心，两位天外来客也会作为见证人参加。”白厄解释道。

  万敌点点头。

  看他的反应，似乎默认自己也将会参加。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好战友一生仅有一次的晋升仪式，他带着再重的伤也一定会到场。

  “但是万敌，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白厄认真地说，“没什么事比你养好伤更重要。”

  他要作为新晋的半神走到万敌面前。下一次遇见危急情况时，最危险的路不会再交给万敌一个人走，要作出万无一存的牺牲时万敌不再是唯一的选项。

  万敌没有应下，而是从白厄手里端过餐盘，把剩下的蜜饼细嚼慢咽吃完。

  

  

  “祝你成功，救世主。”

  

  

  

  

  

  

  END

——————————

  

  最后一句话是个双关。这是小敌对小白的挑衅，因为他不会听白厄的话，一定会去参加仪式。但同时也是小敌对小白临行前的祝福，毕竟谁也不知道接过火种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然，小敌没赶上仪式就是后话了。战斗好累，让他多睡会吧。

  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你💙❤️

  让我们祝厄敌999996999

  听说加彩蛋不会被限流所以加了，放了一张小敌的游戏截图，没有正文相关，不用解锁

  第一次发就感受到了审核的威压，希望好多.点.点.点.不会太影响阅读

  有没有人能推一点小敌战损的文ww

  

原神时间线在最新任务和旋舞剧·第二幕《一波三折的辗转》中，关于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买房话题的小小脑洞

注意：已交往的前提下

等一众人离开，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大门再度关闭，房间里只剩下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二人。

  

莱欧斯利伸了个懒腰，熟门熟路地走向办公室角落的茶柜，他的目光落在上次璃月海灯节那时，被“十盒半价”噱头冲动消费的茶叶。大头都拿去梅洛彼得堡了，沫芒宫的存货也多是莱欧斯利消灭的。正如现在莱欧斯利熟练地温壶、洗茶，动作行云流水。热水冲入茶壶的瞬间，清新的茶香立刻在室内弥漫开来，像是给严肃的办公室注入了一丝生活气息。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在那维莱特手边不会碰到文件的位置，然后自顾自地窝进办公室一角的沙发里。

  

那维莱特放下羽毛笔，指尖轻触茶杯边缘。水温刚好，是莱欧斯利一贯的体贴。他注视着伴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模样，银灰色的发丝有几缕不听话地翘起，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怎么了？"那维莱特突然问道。作为水龙王，他对伴侣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即使莱欧斯利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莱欧斯利啜了一口茶，碧绿的茶汤映在他灰蓝色的眼眸中。"啊，果然还是很想养只宠物。"他毫无预兆地感叹道，语气轻快得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那维莱特回想起之前莱欧斯利帮忙照顾咔库库情景，教咔库库学说话，他对旅行者说是“拼尽全力，暂时只教会了他怎么说早安”。全力以赴到称不上，却也是花了点心思。

  

"如果在梅洛彼得堡不方便，"那维莱特斟酌着开口，声音温和"不如在枫丹廷找个住处吧。" 

  

“有道理”莱欧斯利放下茶杯，打趣说“之前有洪水的预言，感觉在城里购置房产也没什么意义，就搁置了”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几缕银发随之晃动，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你也应该认真读下我给你的有关爵位的文件了吧。”

  

“啊？”

  

那维莱特解释道“拥有荣誉称号的市民，在枫丹廷购置房产是有优惠政策的。”

  

“真的？”莱欧斯利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对于‘公爵’这个称号对他来说仅仅就是个称号。还没有“大审判官伴侣”这个称号更有吸引力。至于‘公爵’享有什么优待，他还真不清楚。

  

看他这副模样，那维莱特确定他是真的没看那些文件“不如就我写失物招领的时候，从头到尾读一遍吧。”

  

 

  

莱欧斯利捧着茶杯，目光落在氤氲的茶雾上。养宠物这个念头确实很诱人，但转念一想——他和那维莱特都是大忙人，尤其是他的大审判官，一旦工作起来连自己这个恋人都经常见不到面，更别说照顾小动物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失笑。倒是买房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璃月那边不是常说吗？伴侣之间总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他和那维莱特交往这么久，关系也早已确定，却始终没有一套真正属于他们的房子。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两人都不缺钱，却谁都没主动提过这件事。

  

莱欧斯利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思绪飘远。或许是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固定居所，又或者是因为两人都习惯了独立的生活，以至于从未认真考虑过共同的空间。但现在，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抬眼看向那维莱特，对方正低头批阅文件，神情专注而沉静。莱欧斯利嘴角微扬——如果能有一个地方，既不是沫芒宫的办公室，也不是梅洛彼得堡的办公室，而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那该多好？

  

一个可以一起喝茶的阳台，一个能让那维莱特安静看书的小书房，甚至……或许还能有个专门留给未来宠物的角落？虽然现在养宠物不太现实，但谁知道呢？等他们真的安定下来，说不定哪天就能实现了。

  

想到这里，莱欧斯利忽然觉得，买房子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更值得认真考虑一下了。

  

莱欧斯利放下茶杯，茶匙与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忽然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斜斜的影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微微俯身时，领口若隐若现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我说，那维莱特先生，"他刻意拖长的语调里带着惯常的调侃，却又透着罕见的认真"既然买房有优惠政策，不如我们好好挑一套？"

  

那维莱特抬起头，紫罗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放下羽毛笔，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你是认真的？"

  

"当然。"莱欧斯利直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我想过了，养宠物确实不太实际。"转身时，腰间的镣铐钥匙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有个家不一样——"

  

他停在窗前，阳光透过枫丹廷特有的彩绘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我们可以选在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中间的位置，这样无论是大审判官还是典狱长，回家都会很方便。"

  

那维莱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你已经计划得很周全了。"

  

"那是自然。"莱欧斯利转身，背靠着窗台，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况且在人类看来，家不仅是居住场所，更是..."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情感的锚点。"

  

 

那维莱特闻言一怔，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家吗？

  

这个简单的人类词汇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就像指间流过的水，从未真正停留过。

  

 

莱欧斯利敏锐地捕捉到恋人的迟疑。他迈步走近时，腰间的金属挂饰叮咚作响，伸手轻轻拂过那维莱特肩上一缕垂落的银发"最重要的是，得有个足够安静的书房，让我的审判官大人能安心工作。"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暧昧的沙哑"当然，也要有张足够大的床......"

  

那维莱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如果忽略那维莱特泛着淡红的耳尖"看来公爵大人已经考虑得很长远了。"

  

"怎么？"莱欧斯利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那维莱特先生愿不愿意与我共筑爱巢呢？"

  

那维莱特抬眸，紫水晶般的瞳孔里倒映着恋人的面容，轻声道"我很期待。"

  

窗外，枫丹廷的报时钟声恰在此时悠然响起，惊起一群白鸽。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将相握的双手染成七彩。在这个氤氲着茶香与水墨气息的平凡午后，一个关于"家"的约定，就这样在茶杯与羽毛笔的见证下，悄然成形。

  

*5.6新活动剧情扩展

*近几个版本玩的比较少，对纳塔的设定了解得不多，如有问题一律默认私设，请勿当真

*很久没写无奈家产过于甜蜜……拼尽全力无法战胜，龙龙相会实在太可爱了

//

精致而不轻浮，庄重而不死板——这是莱欧斯利对沫芒宫造型的客观评价，也是他初入此地时留下的第一印象。

 

作为枫丹的政治中枢，沫芒宫的外观华美而威严，与它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十分匹配。整洁的走廊里弥漫着油墨印刷的味道，并排的书桌上堆满了等待归档的案件卷宗。复律官们匆忙的脚步声是每日固定上演的练习曲，发条机关运作的金属音是间歇性穿插的清醒铃。白日的沫芒宫好似一个偌大的交响乐会场，各种声音混杂其间，繁复中又透露着某种微妙的和谐。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那个红色的小家伙贸然闯入的时候，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办公室分明房门紧闭，却依旧能引起大厅里那些公务人员的注意——政府机关嘛，哪儿有什么秘密是能真正藏住的？

 

不过平心而论，眼前的这一幕，属实是有些可爱得过分。

 

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人双唇轻抿，抬手挡住嘴边不自觉扬起的微笑。一双蓝色的眼睛蒙在阴影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紧盯着眼前对峙的二位，一丝细节也不肯放过。

 

来自异国的龙与他们枫丹本土的龙王会面，记忆里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吧？这样的大场面让他给碰上了，可不得多看两眼，顺带找找机会学习一下他们龙族的语言。

 

如果这条龙嘴里念叨的不是“哥们、哥们”之类的话就好了。

 

莱欧斯利无不遗憾地想。

 

粉红的绒翼龙幼崽扇动他的一双小翅膀悬在半空，豆大的眼睛里透露出超出体型的绚烂光彩。他与那维莱特、莱欧斯利二人各占一角，围绕最高审判官的书桌形成三足鼎立的架势。不知怎的，莱欧斯利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被人……龙针对了。

 

“不会吧哥们！”咔库库晃晃身子，连带身上勾挂的卡套也上下弹动了一瞬。莱欧斯利与那维莱特相视一眼，两个动动手指就能使整个枫丹风云变色的大人物，此刻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附赠办公室主人一个无奈的扶额。

 

莱欧斯利尝试过猜测他的意思，无奈龙语这门学科实在是太考验天赋。想来他的技能点应是全花在了理解某位银发紫眸，身着深蓝色装扮，肩负一国重任，私下还喜爱品尝各国泉水的——特别的龙吧？

 

公爵大人抱臂轻笑，他在这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哪怕是那维莱特本人都望尘莫及。他们刚开始彼此熟悉的那段时间里，那维莱特时常会感到疑惑：莱欧斯利是如何这般精准地把握住他的心思，甚至于连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晦涩的思想，也能够清晰解读，并以一种委婉而恰当的方式做出提点。

 

那维莱特心中很清楚，他的年龄虽比莱欧斯利翻出十倍不止，但在人情世故上，莱欧斯利一直是他的老师。指引他如何辨别人心，如何认清自己。

 

而在今天，万分难得的，终于也轮到他来为莱欧斯利当一回翻译。

 

……如果咔库库的表达欲望能再减淡一些就好了。

 

那维莱特无不惋惜地想。

 

//

 

事关两国的走私案件，自然要慎重处理。最高审判官掩唇思量片刻，最终决定从现阶段手头最直接的线索开始查起。

 

眼下梅洛彼得堡内正关押着几个涉及走私的罪犯，如果能以此为突破口，找出更多有关此案的情报，既能为逐影庭那边的工作减轻不少负担，也能避免调查过程中可能会遭遇的弯弯绕绕，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了。至于具体的实施和人手——

 

“莱欧斯利。”

 

无需多想，呼唤的语调如此流畅，声线相对往常压得更低，显得严肃、认真。中间还夹杂些许不易察觉的、来自上位者的威仪……作为枫丹的最高领导者，他的命令与信赖皆是如此明显，毫无保留地袒露于在场所有生物的面前。如此公私分明，反倒显得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难以插足。

 

而莱欧斯利的反应则更是使这份印象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都说语言是智慧生命沟通的桥梁，而跨越语言的心领神会则需要更多的努力。这绝不是一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它需要你不断地磨练、经营，直到双方都习以为常。无言的默契比任何亲密动作都要令人艳羡，因为后者仅代表躯体的靠近，而前者，揭露心灵。

 

一句呼唤，一个眼神，内心希望表达的字句便已尽数包裹其中了。他们在并肩作战的挚友和远道而来的客人面前共同上演了一出心照不宣的好戏，旁观者有的习以为常，有的暗中感慨。有人隔着亿万光阴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还有的人……

 

只当这是最平凡的日常里，最平凡的一个瞬间。

 

不足为奇，却也足够令人珍惜。

 

“我会在提审囚犯的申请上签字的，放心吧。”

 

“嗯，多谢。”

 

//

 

留下咔库库的决定算是顺水推舟，毕竟是他主动提出想要留下听完整段有关走私案的谈话。受好奇心驱使所做出的决定，必然有其后果，这对所有生物来说都一样，不论是龙，还是人。

 

当莱欧斯利第八次试图教会咔库库用诙谐的口吻说出“我爱你”的时候，那维莱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场面看起来太容易收到来自枫丹动物保护协会的警告信。他实在不愿见到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人因为“虐待动物”而被民众告上法庭的闹剧发生……他不会出席的，绝对。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公爵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对事物如此明显的兴趣，对纳塔，还有咔库库所代表的龙，他似乎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热情。那维莱特不仅开始思考是否应该找机会给莱欧斯利放个假，让他亲眼去见证一下那传说中人与龙共存的国度，兴许会是一次美妙的经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莱欧斯利歪歪头，摆出一副略显苦恼的样子，将狡黠的笑意深藏进眼底，“都教了这么多遍，还是只会重复原来的几句。小家伙，你是不是不太聪明啊？”

 

“什么？！”粉红的绒毛微微炸开，代表怒气的红色十字乍现在身旁。小小的绒翼龙被激得一下子从原来的位置飞蹿上人类的头顶，疯狂擅动羽翼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用翅膀狠狠扇他的脑袋。

 

……骂得好脏。那维莱特阖上双眼，有些想请他们二位出去了。

 

在莱欧斯利耳中，一声声“哥们、哥们”的叫喊或许只是单一重复的词语，可在那维莱特听来，咔库库看似小巧的身躯里蕴藏着堪称惊人的表达欲望。他庞大的词汇量和极具特色的语言风格让习惯了在人类社会行走的水龙一时间难以适应，只能先尽地主之谊，对自家玩心大起的下属实施必要的规劝。

 

“龙的语言和身体构造与人类有着天壤之别，看似简单的发音，于他们而言可能需要经过极其困难且复杂的工序，还是不要太过勉强咔库库先生了。”

 

“是吗？”莱欧斯利眨眨眼，从善如流地为自己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人类语言学课程画上句号，“我见他滔滔不绝地重复那几句，还以为他对人类的语音挺感兴趣的呢。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

 

咔库库不依不饶地绕着他飞了几圈，看样子仍旧觉得不够解气。聪明的小气球果断抛下眼前这个黑色的人类，在二人疑惑的注视下来到与自己同为龙族异类的伙伴面前，用清晰嘹亮的嗓音高喊了一句：“我爱你哥们！”

 

“……”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所有声响都伴随这短短的五个字而戛然而止。因忘看彩蛋而从沫芒宫外去而复返的旅行者带着身旁全提瓦特著名的神之嘴站在办公室微微推开的门边，两双眼睛瞪得浑圆，直到白色飞行物的口中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诶？！！！”

 

 

 

 

 

 

 

 

 

 

 

 

 

 

 

 

 

 

 

 

 

 

 

 

 

 

 

 

 

 

 

 

 

 

 

 

 

 

 

 

 

 

 

 

 

/明晚要发终宣，所以这周的更新提前一天啦。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以后都会固定在每周的周六晚七点更新一章~

/介绍详见01章

Chapter.03

虽然那位魔女小姐向来不待见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他抱有某种莫大的敌意，工藤新一还是通过单方面收藏的联系方式给小泉红子传去了邮件，询问对方对如今的情况是否有什么头绪。

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甚至动态界面始终是未读标记，这都是常态。而当结束了一天的事宜回到公寓，却在信箱里发现一封烙着鲜红色火漆的信件，也同样是一种常态。

收件人的署名为「黑羽快斗」，他便没有要私自拆开的打算，将其好好地拿在手心里往自家的方向走去，脚步带着一种久违的雀跃。

 

和黑羽快斗同居以来，其实更多时间是对方待在家里，虽然他们的工作都很自由，自己还是因为面见委托人或者案情本身的需要常常外出，而黑羽快斗，依据对方本人的说法，家里才是让他最有灵感和创造力的地方。

工藤新一本应已经习惯了家中有个人等着自己，时不时还会给他给他增添一些惊喜或无伤大雅的惊吓。如今等在家中的那个人同样是黑羽快斗，却又不完全是他所熟知的黑羽快斗，那么这份回家的感受会有什么不同？

用钥匙打开门时，门没有反锁。黑羽快斗或许没有出过门，又或者是已经回到家中了。

工藤新一清了清嗓，无端有些紧张：“我回来了。”

五秒，十秒，半分钟。

和记忆里的画面有偏差，更是和自己想象中的待遇完全不同，黑羽快斗理应对这句问候深有感触，即便是二十七的年纪，他所认识的黑羽快斗也总是会在听到这句话后热情洋溢地回应他，如果当下的灵感让对方的兴致正高涨着，黑羽快斗还会不分时机不分场合地扑到玄关迎接他，拥抱他，更准确地说，是为了能够顺其自然的亲吻他。  

如今的黑羽快斗大抵做不出后者的举动，但家中长久落针可闻的寂静也同样不合常理。

属于黑羽快斗的拖鞋不在玄关，备用钥匙仍在鞋柜的盒子里，黑羽快斗应该就在家里才对，但无论是呼吸声，脚步声，还是任何活动的迹象都没有，这让工藤新一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是在睡觉吗？工藤新一想着，没有第一时间呼唤对方的名字，而是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主卧。但是事与愿违，卧室的摆设和他早晨出门前收拾的一模一样，就连床铺都没多添一道褶皱。

他这才把视线转向紧闭的书房门，其实从这里听不到房内有任何动静，但是一份无缘由的预感将他指引向了这里。

这里面尘封着怪盗基德旧日的秘密，但若是跟这个有关系，黑羽快斗在打开那个抽屉前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事实上，工藤新一知道那个抽屉里装着什么，他觉得对于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不会带来什么特殊的影响才给了对方这个提示，难道有什么他忽略掉的细节吗。

工藤新一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唤道：“快斗？你在里面吗。”  

好在，虽然声音听上去不知为何闷闷的，但屋内很快传来了相应他的回答：“……在。”

工藤新一稍微松了口气，继而敲了敲门示意：“那我进来了。”

他没有询问对方的意见，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径直打开了门。黑羽快斗的行为和情绪有些古怪，他已经让对方拥有了足够长的独处时间，无论对方是什么情况，本能告诉他现在不能再继续留对方一个人待着。

他本以为打开门之后会看见黑羽快斗对着怪盗基德所遗留下来的一些物件感到怀念或者怅惘，这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再不济就是黑羽快斗对怪盗基德的结局会感到疑惑或者遗憾，即使是他在当年得知了一系列真相后，也不免有些慨然。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推开门之后的场景同样和他记忆中上一次整理书房时相差无几，属于怪盗基德的那个抽屉甚至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而他焦急寻找了半晌的主人公，此时正安静地坐在书柜旁的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

这个画面让工藤新一心头一颤，他曾经见过一次这样的黑羽快斗，本该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黑羽快斗，却不知为何相似的情绪会出现在仅仅十七岁的黑羽快斗身上。

他快步走到黑羽快斗身边一并跪坐在地上，有些罕见地不知所措起来。如果是他的黑羽快斗，他会在第一时间抱住对方，但此时他并不知道面前的黑羽快斗需不需要这个拥抱，或者说，他不知道这份亲昵的关系会不会才是成因。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感受到身旁有人靠近时，黑羽快斗却是主动开了口：“工藤。”

这是黑羽快斗第一次这样叫他。

少年的语气或许是随着心情而同样有些低沉，但好在声音仍是清亮的，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哽咽或喑哑：“你知道，黑羽快斗成为怪盗基德的理由是什么吧。”

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一道生涩的陈述。工藤新一犹豫了片刻，抬手搭上黑羽快斗的肩膀，轻轻地按了按。

领会到他的回应后，黑羽快斗的周身逐渐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茫然：“我选择成为怪盗基德，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绝对不是巧合，他也曾听自己所熟知的那个黑羽快斗问出过几乎同样的问题。

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年紧接着抬起头，神色其实很平静，但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他，势不给他任何犹豫或糊弄的余地，再次开口的语气也有种鼓足了勇气的意味：“我老爸他……欺骗了我吗？”

有所预感之后，这个问题便不那么令工藤新一感到意外。他直视着黑羽快斗的目光，从对方眼底看出一点难以置信的痛苦，但更多的还是真相至上的坦荡。

如果说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与自己所熟知的那位其实有很多不相像的地方，那么这道目光才让他们二人显得别无二致，就连年龄也能轻易跨越。

于是工藤新一深而重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你。”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将来的某一天你会自己发现这份真相，然后你会自己去判断，为了走到那一天而付出的所有努力和所遭遇的一切苦难，究竟值不值得。即使是我，即使是十年后的我，也没有权利代替你去评判那段经历。”

工藤新一安慰似的揉了揉黑羽快斗的发顶，“或许，也不全是会令你感到难熬的回忆吧。”

“「所有事情的开端都会有一个契机，某件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必定有它命定至此的轨迹。」这可能不像是我会说的话吧，但这确实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工藤新一轻轻笑了，“向你告白时说的。”

“我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你得知了真相或者结局会不会对你的过去产生影响，等你回到属于你的时间线上，你还能像那时一样纯粹地面对怪盗基德这个身份吗。就当作是我的自私吧，「怪盗基德」是因何而诞生的，对我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或许有很多宿命的、因缘的东西是那个契机，或许寻找真相就是这个身份命定的动力和轨迹。”

“但是，那都不是怪盗基德会与江户川柯南相遇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如果抛开这个身份，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了身为黑羽快斗的你，我们之间会不会产生新的故事。我从不为未发生过的事情做假想和预设，我从不谈如果。我只是因为想要见你，想要知道大名鼎鼎的「怪盗基德」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那个夜晚的屋顶放着烟花等你。向你告白的时候我说过一次，现在是我第二次这么说了——”

“那份好奇心所驱使我做出的那个决定，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黑羽快斗看着他，表情从原本的低落逐渐变得有些怔愣。

刚刚那一通自白大抵要让对方消化上好一阵，对于还没有喜欢上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而言，是什么让名侦探回心转意决定不把怪盗基德送入监狱而是迎进新房，绝对不是对方短时间内能够想明白的问题。

方才那些的确不像是那个不懂浪漫不识情调的臭屁小侦探会说的话，说不上来是因为话语本身还是名侦探这番罕见的做派，倒令黑羽快斗无端有些羡慕起来。

他因为无意间撞破的真相而产生的情绪，在这样交付真心的氛围中好似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他能察觉到工藤新一是在有意地开导他，甚至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承认对方的做法成功了，但他绝不承认这是因为对方拥有着超越他十年的哄人经验。

黑羽快斗抿了抿唇，这话让他有些羞于启齿，但他又好奇地不得了，比有关于黑羽盗一的秘密更令他好奇。 

所以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显得相当艰涩：“你究竟喜欢上我什么了？”

工藤新一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言行导向了这个结果，他轻快道：“想知道这个答案的话，我们等价交换。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那家伙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虽然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黑羽快斗知道对方指的是导致自己这般情绪的原因。而他也发现，此时再谈及这个话题，自己的心情确实平静了很多，好像那本就不该是什么足以扰乱自己的大事。

他抬手指向身旁的柜子，工藤新一顺着对方的指引看去，就见第三个柜子虽然没有被打开过，但是其上的密码锁有挪动的痕迹，此时显示出的数字也不是尘封时随手更换的乱码，而是一个有迹可循的日期。

“当这串密码打不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黑羽快斗说，“这是我成为怪盗基德的那一天。”

“如果这是属于「怪盗基德」的秘密，即使是五十年后的黑羽快斗，都一定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记忆。因为那一天对我的意义，会比未来当我决定不再继续扮演怪盗基德的那一天还要重要，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确信这一点。”

“但是十年后的黑羽快斗已经放下了这个意义，或许是因为，未来的我在某一天认为，「黑羽快斗选择成为怪盗基德的理由」，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听黑羽快斗谈论这件事，却没想过真正向他坦露这件事的人会是来自十七岁的黑羽快斗。

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令他陌生，敏感，多疑，有着隐忍的不安全感，也没有向自己付出意想中的信任。

但就连这些都是他凭借自己的观察和对于对方的理解察觉到的，并不是黑羽快斗愿意向他展现的，除却刚醒来彼此都不明就里那会儿，这是黑羽快斗的扑克脸对他展示得最警惕的一次，比当年的怪盗基德更甚。

忽然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拥有这样一份全新的人际关系，黑羽快斗理应是会感到孤独和忧惧的，但是就连这份情绪黑羽快斗都在刻意向他隐藏。

适当地惊讶，偶尔若无其事，有的时候更是知道自己就算说错了话错做了事也会被纵容，所以仗着自己年幼的身份恃宠而骄。

那些不是真正的黑羽快斗，只是对方想让工藤新一看到的黑羽快斗。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段插曲，工藤新一不知道黑羽快斗还要多久才能卸下心防。又或许对方并不是对他交付了信任，只是当怪盗基德存在的理由变得似乎没有意义时，假面与扑克脸也同样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工藤新一看着黑羽快斗棱角分明的侧脸，低声开口道：“你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答案，是不是因为——”

“有那么几个瞬间，你曾经也期待过、幻想过这个可能性。”

这一回轮到工藤新一用着陈述的口吻。不知是否被戳中了心事，黑羽快斗的眼神并未流露出局促，但却逐渐添上一缕迷茫。

像是为了寻求某种安全感，他收紧了环抱住自己的手臂，脑袋安安静静地垂下。

好半晌，对方都没有回应他的话，但这份反应已经给了工藤新一想要的答案。

他不再有先前的任何顾虑，径直侧身拥抱住了黑羽快斗，少年微微蜷着身子，所以他将下颌抵在少年松软的发顶，用或许并不宽阔、但一定温暖的胸膛，将黑羽快斗用力地揉进怀里。

“你的未来一定是值得期待的。”工藤新一的声音自头顶穿越骨骼、经脉、血管，浸染过每一寸神经，最后缓缓流淌至灵魂深处，“只有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黑羽快斗下意识蹭了蹭工藤新一的肩窝，他还记得这个位置，掀开这层单薄的布料，其下应当隐藏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痕迹。

他在工藤新一的身上闻到一股格外熟悉的味道，想起来了，是清晨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清新波斯菊香，让他警惕，又让他安心，如同饮鸩止渴，却又甘之如饴。

并非是刻意为之，但开口时，黑羽快斗的嘴唇的确是轻轻贴着对方的衣襟，一张一阖，像是在描摹某道痕迹：“谢谢……名侦探。”

工藤新一轻轻拍了拍黑羽快斗的后背，感受到走进这间书房以来就始终萦绕的阴翳氛围逐渐烟消云散。他放开黑羽快斗，显得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所以你是认输了吗。”

黑羽快斗望着他片刻，忽地也淡淡扬起嘴角：“你不是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十七岁的怪盗基德解不开的密码。”

他抬手触上那道密码锁，视线仍然落在工藤新一身上，手指却灵巧地转动起来。几乎只过了数秒，空气中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啪嗒」声。

工藤新一下意识循声望去，继而惊讶地发现，那不是什么拟声或障眼法，而是密码锁的的确确因为正确的通行证而打开了。此时落在锁扣上的密码赫然是一串全新的数字——「〇四〇一」。

饶是他曾经无数次见证过属于怪盗基德的聪慧和天分，此时也不免再度发出了真心实意的赞叹和感慨：“……真厉害。”

默了一会，他又好奇地追问道，“这一次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仅仅只是把密码解开后，黑羽快斗就放下了手，好像并没有要打开抽屉看一眼的意思，仍然目不转睛地和工藤新一对视着：“既然这是属于「怪盗基德」的抽屉，如果我不再需要铭记成为怪盗基德的理由，再加上……未来的我和你的关系。”

谈及到这个话题，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仍然显得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好地收敛了心绪：“有关怪盗基德的那段时光，也就只剩下一件事情是值得用这种方式记忆的——”

他直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睛，抿紧了唇：“——和你的相遇。”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黑羽快斗不觉得这番话有什么特殊之处，如今他对工藤新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方这么问了，他便如实地答了。

然而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不知为何，他只等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和一道无比专注又炽热的目光。工藤新一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辨认什么，看得久了，渐渐变得像是在铭记什么。

他本能地为这般包含了太多无可化解的感情的视线而不自在，这样的注目或许给予的不该是现在的自己，但正因为他能察觉到工藤新一并没有在透过自己看向任何旁人，才更让他升起一阵没由来的心虚与慌乱。

最后他宣布是自己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目光。

就在几乎同一个瞬间，工藤新一也忽然有了动作。

黑羽快斗感受到对方朝自己倏地凑近了，双手捧住自己的面颊，从指尖传来与心跳几乎完全相反的，平静而微凉的温度。

他本以为这个程度的触碰和靠近就算点到即止了，然后在他来不及反应，或者更准确说是掉以轻心的时候——毕竟没有经验供他想象，他也不敢想象对方居然真的这么做了——工藤新一蹭过他的鼻翼，有更加柔软的东西紧紧贴了上来，将彼此心照不宣的距离霎时缩短成了零。

黑羽快斗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后退或者推开面前的人，而是下意识试图张开嘴，然后被迫以最清醒的神志与感官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和吐息都被堵住了，以另一张嘴唇。

他失神地想到，自己为什么想要张开嘴呢，是想要尖叫吗，还是只是为了斥责。

他的反应大抵和他的神情一样木讷，所以工藤新一很轻易地发现了他的走神，对方却并不觉得他无趣，反而显得更为细致地啄吻着他——吻，黑羽快斗几乎不敢定义这个词，十年后的工藤新一在吻着他。

触感十分鲜明，温柔的，湿热的，黏稠的，没有任何被解释成不小心的余地，就连覆在他脸颊上的指尖也被浸染得升了温，动情一般轻颤起来。

黑羽快斗不知道工藤新一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嘴唇，身体的感官变得麻木而空洞，在重新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他并没有想到要第一时间补充氧气，而是下意识将被堵在喉间的音节吐了出来：“你——”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开口说什么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后面的几个字他没能说出口，一半是因为喉咙干涩而刺痛，另一半是因为工藤新一又贴上他的额头，鼻息交融缠绕，用气音轻轻吐在他的嘴唇上，几近厮磨道：“就这一次。”

工藤新一说：“我以前放过你那么多次了，所以，就这一次。”

这一刻黑羽快斗很确信，对方诉说的对象是十七岁的自己，对方的话语指代的也是他们之间你追我逃的游戏，但是显然对方想要的回馈完全不是等价的东西。

名侦探什么时候也开始强词夺理了。

然而这份心理活动表现在外只是无言的颤抖和隐忍，他被慑得几乎失了声，当工藤新一顺理成章地将他的无声当作是默认，再次试探性地、不容置喙地、极尽侵略意味地重新吻住他时，他也又一次微微张开了嘴，不是为了说话，而是为了接纳。

这一回工藤新一吻得十分用力，也不再只限于他的嘴唇，口腔被入侵，舌尖被纠缠，酥痒和疼痛反复交替，思绪被搅乱成油彩，五感也仿佛置于悬空的云端。

中途他似乎听见工藤新一短暂地放过了他，说，用鼻子呼吸，快斗，你要记得呼吸。

而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听，眼前的画面满是混沌的重影，他的确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溺毙感，像是坠入一片看不清面目的蓝色海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能够回过神时，黑羽快斗还是花了好一阵才意识到周身的温度来源于工藤新一的拥抱。

对方结束了这个吻，他得以靠在对方的肩膀稍作喘息，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后，他发觉自己并没有意想中那般不敢面对工藤新一，但他仍然对工藤新一这种毫无缘由的举动不能苟同。

他暂且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于是就听见工藤新一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上的就是这样的你。”

“我喜欢你毫不自知地，把我放在心上的模样。”

这是之前工藤新一没来得及给出的答案。

斥责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羞恼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如同潮水褪去。

他微微偏过头，从这个角度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瞳孔就像是一道深邃的漩涡，让他轻而易举地陷溺其中，几乎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他安静地靠在对方肩膀上，轻悄的鼻息里，柔软的眼睑里，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骨骼上的神经脉络，闻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只有一个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缓缓闭上眼睛，抬手将工藤新一回抱得更紧。

To Be Continued.

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祝大家周末愉快吧~

标题：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作者：Jorie2127（JorieDS）

原文：A某O某3   61768660

  

第八章

汽车在沙漠中疾驰，三人开始交谈起来。话题起初是些简单的问题——他们要去哪儿，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但对话很快就变得更私人化了。

Yinsen分享了关于家人的故事，讲起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前往古尔米拉前他把家人安置在了美国，此刻他们正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思念和伤感，但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Tony还是一如既往，用尖刻的调侃和夸张的虚张声势来回避任何关于他自己的问题，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经意间流露了一些真情实感——他提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Rhodey，还略带向往地说起了他在马里布的工作室。

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Stephen身上时，他犹豫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回避，习惯了躲在半真半假的话语和含糊的回答背后，以至于敞开心扉这种事对他来说几乎有些陌生。但古一的话仍在他脑海中萦绕，无声提醒着他不必再躲藏了。至少不必完全如此。

“我叫Stephen，” 他最终开口说道，声音沉稳但仍带着防备。

“Stephen？” Yinsen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这名字很适合你。”

“Stephen什么？” Tony问，语气随意，但眼神却很敏锐。

Stephen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就叫Stephen。”

Tony挑眉。“怎么，就像Madonna或者Prince那样（只用一个名字）？”

Yinsen轻声笑了出来，但Stephen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我不用姓氏了，”他轻声说，“再也不用了。”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Yinsen没有再追问下去，但Tony的好奇心显而易见。他向后靠在座位上，目光透过后视镜瞥向坐在后座的Stephen。

“好吧，Stephen，”Tony说道，语气中满是怀疑。“你有一些奇怪的能力，能自我愈合，还能在睡觉的时候和导师对话。所以你到底什么情况？你是——某种实验室的实验体？一个失控的人工智能？还是一个逃出来的政府科研项目？”

Stephen轻哼一声，尾巴不耐烦地猛地甩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实验品。”

Tony扬起眉毛，显然不信。“是吗。那你是什么？变种人？外星人？还是秘密政府项目？”

“都不是，”Stephen坚定地说。他眯起眼睛，在后视镜里撞上Tony的目光与他对视。“是魔法。”

坐在后排Stephen旁边的Yinsen不自在地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调和他的见闻与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反观Tony，他大声嗤笑了起来。“魔法？认真的？你就打算拿这个当借口？”

Stephen没有退缩。“这不是借口的。这是事实。”

“行吧，”Tony拖长了声音，语气中满是夸张的怀疑。“魔法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啦。牙仙子在给你魔杖之前还是之后告诉你的？”

Stephen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尖锐：“你刚刚明明看到我只用爪子轻轻一弹就改变了手榴弹的方向，还只靠集中精力就治愈了枪伤。你觉得哪一点像科学能解释的？”

Tony不假思索地反驳：“全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可能是先进的技术？生化增强？某种电磁场操纵？我不清楚，但我敢保证肯定有合理的科学解释。”

Yinsen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但坚定：“它叫什么重要吗？”

Tony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既怀疑又好奇的神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Yinsen朝Stephen指了指。“你看到他做的事了，Tony。不管这是科学还是魔法，它都是真实发生的。否认它不会让这件事变得不那么真实。”

“这并不难理解，Stark。”Stephen嘟囔着，翻了个白眼。

Tony扬起眉毛，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那就解释一下。因为，新闻快讯：魔法根本不存在。”

Stephen眯了咪眼，尽管刚刚愈合的腿还有些隐隐作痛，他还是坐直了身子。“你错了，”他简单地说，“魔法是存在的。但我觉得问题出在你对这个词的理解上。”

Tony哼了一声。“哦，行啊，当然。你说这是‘魔法’，然后我就该突然点头称是，觉得这一切都合理了？”

Stephen叹了口气，声音平静且坚毅。“好吧。那我们换个方式来说。”他在座位上微微动了动，正面迎上Tony怀疑的目光。“你相信量子物理学吗？”

Tony皱眉，语气突然尖锐起来。“当然信。我一半的技术都是基于量子原理研发的。”

“那你已经理解了魔法的基本原理，”Stephen从容道，“只是你还没意识到而已。”

这回轮到Tony翻白眼了。“拜托。给我讲讲吧。”

“魔法，”Stephen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不过是对构成现实结构的基本能量的操控。把宇宙想象成一个复杂的代码——一系列相互关联的系统，它们支配着从引力、时间到生命本身的一切事物。法师——比如像我这样的人——能够理解这个代码并且改写它。”

Tony皱眉，怀疑暂时被好奇取代。“改写它？就像是……黑客攻击？”

“没错，”Stephen说着，爪子轻轻比划了一下。“你可以称它为现实黑客技术。宇宙是由多个层面构成的——生存位面、维度、时间线——它们都通过这些能量相互连接。你们所谓的物理定律，只不过是代码中的一层，众多系统中的一个而已。法师能够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些大多数人看不到的层面。”

Yinsen身体微微前倾，露出思索的神情。“你是说……存在其他的生存位面？其他世界？”

Stephen点了点头。“没错。无限个世界。有些是独立的，与我们的世界完全隔绝；而有些则以你无法想象的方式与这个世界重叠；有些纯粹是物质层面的，就像我们的宇宙；另一些则完全是形而上学——由能量、思想和意识构成的地方。”

Tony又哼了一声，不过他的声音里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安。“是啊，当然了。平行维度和无限世界。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时间旅行了？”

Stephen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烁着近乎调皮的光芒。“时间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是线性的，Stark。它只是代码的另一部分，另一个可以被扭曲或者打破的系统。”

Tony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笑声。“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Stephen回答，坚定不移“而且在内心深处，我觉得你是清楚的。你已经隐约瞥见了一些，不是吗？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些科学也无法完全说明的事情。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因为那就意味着要承认存在一些你无法掌控的力量。”

Tony紧咬牙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收紧了。“我所看到的，”他缓缓说道，“是人们利用科技去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总是能找到解释的。”

Stephen微微颔首，声音很平静。“信不信由你。但仅仅因为你看不到某些东西，并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魔法就像你体内的原子一样真实，Stark。只不过更难衡量罢了。”

Yinsen一直听得聚精会神，这时他清了清嗓子。“你说法师能够操控这种……代码。那是怎么做到的呢？是通过某种训练吗？”

“是的，”Stephen转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要让自己与宇宙的能量相协调，需要多年的学习、专注和自律。大多数人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没有这个耐心去学习。这可不是你偶然就能学会的东西。它需要理解、意念，以及与存在的更深层次建立联系。”

Yinsen皱起了眉头。“而你……你研究这个已经很多年了？”

“几百年了，”Stephen轻声说，目光飘向远方。“在另一段人生里，在另一个地方。”

Tony仍然不愿放下怀疑，低声嗤笑。“所以说，怎么，你还是长生不老的咯？”

Stephen扯出一抹淡淡的、毫无笑意的微笑。“现在不是了。”

这个回答虽然隐晦，却似乎让Tony一时语塞。他又从后视镜里瞥了Stephen一眼，眯起眼睛，好像在试图看透他。“你对这一切都是认真的，是吗？代码、层次，还有魔法……”

“非常认真，”Stephen回答，“你不必相信我，Stark。但这就是事实。”

Tony陷入了沉默，他把注意力转回到路面上，表情难以琢磨。而Yinsen则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无声的敬畏。

“这……有点让人难以接受，”Yinsen承认，“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想我愿意相信你。”

Stephen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身体的姿态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谢谢你。”

Tony长长地、恼怒地叹了口气。“行吧，在我看到真凭实据之前，我还是觉得这是胡扯。”

Stephen嘴角微扬，尾巴扫过座椅。“你早就看过了。只是倔得不肯承认。”

“对，没错。好吧，要是你哪天决定扔掉魔杖和那些神神叨叨的把戏，记得告诉我。”Tony小声嘟囔着。

Stephen翻了个白眼，但没有回应。与此同时，Yinsen向后靠在座位上，神情若有所思。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东西，”Yinsen轻声说着，语气近乎虔诚，“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存在，Stephen。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如果这就是魔法……”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那么或许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辽阔得多。”

Stephen轻轻颔首，赞同了Yinsen的话。“的确如此。远比你想象的更辽阔。也远比你想象的更奇异。”

Tony轻蔑地笑了一声，眼睛仍盯着路面。“太好了。一个巫师和一个哲学家。我正式成为这辆车里最正常的人了。”

“‘正常’可不是我会用来形容你的词。”Stephen地干巴巴咕哝道。

Yinsen轻声笑了笑，Tony却没有接茬，反而陷入了沉默，脸上露出少有的思索，消化着他刚刚听到的一切——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拒绝相信。

至于Stephen，他觉得没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Tony Stark是否相信魔法并不重要。事实不会改变，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以来，Stephen第一次满足于让事实自己说话。

随着太阳在天空中逐渐升高，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开始消散。他们是三个幸存者，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伤痕和重担。而此刻，这就已经足够了。

Stephen向后靠在座位上，双眼半阖，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几个世纪以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只是做自己——不是至尊法师，不是时间线的守护者，仅仅只是……Stephen。

而此刻，这就已经足够了。

设定：

近未来都市，电子支付普及但仍有神秘现金交易存在，异能者通过特殊货币进行秘密交易。

表面繁华的现代都市中隐藏着暗巷交易所、废弃地铁站改造的异能者集市区。

存在能诱发异能觉醒的特殊血清"潘多拉"，被秘密组织"元老院"掌控用于人体实验，异能者分为自然觉醒者和人工觉醒者两派。

万敌穿越的角色：

快递员林深意外签收神秘包裹，发现收件人是自己三年前去世的母亲。

包裹中的印戒引发异能觉醒，获得异能，却因此被两方神秘组织追捕。

调查中发现母亲生前研究的血清项目。

卷入异能者组织"黄金裔"与"元老院"的对抗，发现城市地下交易网络的惊天秘密。在保留人性与追求力量的矛盾中，揭开母亲死亡真相，直面血清实验背后的伦理困境

但是，他在即将胜利的时候，因为在摇摆不定的态度和能力过于强大被人忌惮。最终抱着印戒被主角团和元老院下毒杀害。

正文——————————————————

“将他先放一放，白厄，你们的家乡有了线索，先去执行你们必定会执行的任务。”

白厄三天寻找无果，灰溜溜的回来了，抱着昔涟半天不说话，像一只流浪在外好不容易回家的萨摩耶。

昔涟摸摸他的头发，薅了一个小时后受不了就将桌上的巧克力小蛋糕推给他。然后看到他几乎是心灰意冷的舔了一个小时。

他们注定要去探究家乡的真相，这是一条不归路，再多儿女情长也没法阻止。

……

时间一晃又过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冲淡了他们彼此的思念。这个结果是万敌想要的，也是首领阿格莱雅想要的。

这一次任务昔涟和白厄得分开。之前是，之后也得是，他们的异能并不互补，没有相互依衬的能力。

踏上哀丽秘榭，他们见到了故乡千疮百孔的大地，还有已经倒在土地生了锈的碎铁片。

他们要在这里，打上个持久战。

当年突然出现的实验室，和那些疑似【元老院】的人，全部都得查清楚。

他们任务繁多，早早了结高中学业后奔赴组织的战场。

十年前，当他们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奔跑在金色的麦田，到稻草堆后面玩着捉迷藏。

直到那一场实验事故，直到他们少数人被抓起来丢进黑市。

……

数据中心的主机柜嗡嗡作响，昔涟反扣着面罩，后槽牙咬住解码器的光纤探头。腕表突然震颤——这代表三十米内有七台机械警卫开始锁定了她。

"撤退路线被切断了。"耳麦里传来搭档的杂音，"见鬼，通风系统在反向加压！"  

咔！

信号被截获中断。

昔涟踹开冒烟的服务器，突然瞥见通风口闪过半片靛蓝色金属光泽。那是种极其熟悉的色泽，四年前黑衣人修补机械知更鸟时，曾用手术钳夹着这种孔雀翎材质的替换羽。未及细想，整排机柜突然集体过载，炸开的电火花精准熔断了机械警卫的追踪芯片。  

跌进应急通道时，防火门恰好卡住追兵的激光切割器。昔涟摸到门框内侧有新鲜的刻痕，指腹划过凹凸的纹路——是摩斯密码。

“zuo…xia…”

她当机立断，带上防毒面具，立刻踹开左下角通风管道的门口，不顾泥泞的脏水爬了进去。

地下管道弥漫着苦艾混机油的怪味。她跟着隐约的荧光标记爬行，那些涂在管壁上的夜光涂料昔涟有些眼熟——那是前不久组织和白厄追捕迈德漠斯用的标记放水涂料。  

组织的人吗？可搭档应该没时间涂才对。昔涟从通风管道里钻了出来，将电棍启动扔到脏水沟里，追来的机械警卫被她布下的炸药和电流击退。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站在下水通道。家乡被改造的让她有些认不得了，而且自己就算小时候再顽皮，也不会和白厄一起钻到下水道里面。

一声枪声从背后传来，昔涟警惕的后退。

她手持灭了灯的激光剑，摸着墙壁，脚尖点地判断后面的路。耳边的通讯器发出“丝丝”噪音，像是在努力借助某种信号恢复。

“t208…t208…“

还是听不清，随着枪声又一声响起，昔涟判断距离后立刻奔跑。

她将干扰器扔到对面水泥路，清脆的发出了一丝声响，但在这么明显的破绽对面没有开枪，反而下水道里那沉重的脚步声越发明显。

昔涟发现墙壁上的涂料，随着荧光涂料提示入口居然就在眼前，她十分意外，没仔细细想立刻用剑挑开管道，阳光终于洒在她的视野里。

搭档立刻过来支援。听说下水道里面有敌人后往里面丢了炸药，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炸药又不敢下去在回收。

昔涟没有再听到脚步声了。她皱着眉头，听见远处的嘈杂声，看到爆炸声忽然从废弃实验室里面传来。

“支援t209。”

——

白厄从废墟里爬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从实验室组织里抢来的U盘和芯片。

他咳出一口血，防毒面具掉落一旁，身上的防护服破了两个洞，搭档护在他面前，将烟雾弹摔在地上，背着白厄就跑。

———

"这次任务耗材损耗率不足预估的3%。"阿格拉雅转动着桌上的摆饰天鹅，带回的加密硬盘被组织一层层解析，"挺有意思，数据中心的主监控记录了一段异常代码——用你的坐标替换了防火墙协议。如果不是这个坐标，我们还没办法及时支援。"  

白厄盯着她西装翻领上别着的金盏花标本，喉咙发紧。他听懂阿格莱雅的意思，这次行动迈德漠斯插手。 

"更妙的是通风系统的反向加压。"缇里西庇俄丝前辈突然凑近看向阿格莱雅，"他用完全相同的手法逃过我们的追捕，却用这个方法来帮助你和昔涟…"  

全息投影突然弹出下水道那段，昏暗中，黑衣人手持枪，目送着昔涟的离去，他一脚踏着失去行动的机械警卫，猛然转头对着镜头，似是骄傲得逞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另一份U盘高高举起晃了晃。

镜头突然故障，只留下昏暗。

阿格莱雅面对明显的挑衅面色不改，她看向坐着的白厄和昔涟：“我可以确定，以前的任务那么顺利…是有他暗中在保护你们。而他…不管其他组织成员的安危。他这次都不加掩饰，似乎笃定我不会怀疑你们。”

白厄和昔涟面面相觑，震惊的忘记了解释，各种复杂的情绪直接冲昏了头脑。

“他故意引着我到出口…？！那涂料…”昔涟抱着脑袋，声音哆哆嗦嗦。

阿格莱雅的眼睛倒映着电脑屏幕，迈德漠斯干净利落的行为和敏锐的判断力在摄像里彰显的淋漓尽致。

“真是一把锐利的剑啊…”

——

“真像一把锐利的剑。还请我允许我暂时叫你假名，迈德漠斯先生。”

黑衣人站在高处看到白厄被救后松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去听到清冷的女声。

他猛地侧过脸，手里刚准备扔下攥着的干扰器和烟雾弹，就被一道金丝勒紧了脖子，红痕瞬间出现在脖颈处。

声音憋进了嗓子，窒息感从胸腔蔓延到全身，手里未开启的干扰器和烟雾弹掉落在地上，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虽然很想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商讨合作，或者邀请你一事……”

“但是这个事情的前提，是你不损害组织的利益，不站在组织的对立面。”

“迈德漠斯先生，将你利用白厄和昔涟得手的U盘和芯片给我。”

打的一手的好算盘，【黄金裔】组织的攻击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却有人借这个攻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将自己成员从危险中救出，但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在阿格莱雅看来和【元老院】卑劣的行为无异。

“哈……首领拥有如此强大的异能…却让自己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万敌不卑不吭，沉默中，身上的异能波动猛地剧烈起伏。

“政治战场需要人，多说无益。”金丝拉的更紧。阿格莱雅想起资料上的疑似瞬移的能力，立刻拉紧，即使被拉断了，迈德漠斯也会重伤。

黑衣人只是晃了晃身躯，轻声艰难的提醒道：“注意…往右躲。”

“？”

山上传来轰鸣声，三十米高的岩壁像被无形巨手撕开的千层酥，蛛网状的裂痕沿着沉积岩的纹路疯狂蔓延。最先剥落的碎石不过拳头大小，在陡坡上蹦跳着，途经的树木无一列外全部压倒撞碎。

巨石压倒性滚来。

最后的记忆，是铺天盖地的遮影。阿格拉雅手持激光枪切开巨石。而随着巨石被切开的响声和灰尘蔓延，黑衣人消失在碧空之下。

暴日的烈阳下，金色丝线被切断，躺在地上染上尘埃。

阿格莱雅站在土坡上，左脚边不远处是巨石砸出来的坑洞，她将枪收好，面色渐渐凝重。

他的异能，不是瞬移。

可又怎么解释这一次他突然的消失？

“阿雅，如果要说传送和瞬移世间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缇里西庇俄丝女士站在她的桌子旁边，将红色长发挽起，语气里却不见轻松。

“借助什么道具吗？他当他是个怪盗？真有趣。”阿格莱雅将再次探查的文件批下，这是对迈德漠斯第七次追捕。

“说不准巨石破裂是他早有准备呢，他确实是有瞬移这个异能。”

“不可能，他不知道我提前过来。”想起金丝缠上那一瞬间慌乱的抖动，迈德漠斯确实毫无准备。

缇里西庇俄丝女士欲言又止，她看到电脑上解析出来的芯片信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阿格莱雅站了起来，椅子倒到了另一边，她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嗤笑了一声。

“查，林婉（林深母亲）的全部资料。“

——

自从昔涟上报后，这假身份总算被通缉，不过资料上自己的异能被登成瞬移或传送，这就是信息的差距了。

但他小看了阿格莱雅搜集情报的能力。那个芯片上面确实是有林深母亲的身份，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解析出来了。

林深的真实身份被挖了出来，从里到外除了自己异能被扒了干净，甚至查到了他的母亲上面。

万敌提前计划。再不将药剂偷出来，战争就要爆发了。

虽然战争早晚的是会来临的，但局部和全部还是有区别，而且原书里药剂复制泛滥，平民不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此时他恢复黑色斗篷的装扮，站在科技研发部的宝库那里，快速将前来的特种兵放倒。

万敌的异能是因果律干涉。

修改事情发生的概率，比如让子弹卡壳的概率大幅提高，比如让刚修好的水管崩裂的概率提高，比如让山体上的岩石更容易碎裂。

但是只是提高或者降低概率，是否立即发生，还是很看脸。

而且万敌在成功拿取药剂后忽略的一个点。

数学中，百分之零概率的事件也有可能发生。

而人为，有时候最难干预。

——

智能玻璃幕墙突然全部雾化，整层楼陷入迷幻般的混沌。  

白厄撞开安全通道时，皮鞋跟卡在了碳纤维台阶的缝隙里。视网膜还在死死盯着前面：黑衣人跪在配电箱前接驳跳线。此刻那道身影正在下方转角处消散，黑色衣摆扫过的地方，防火栓的电子锁接连爆出电火花。  

"站住！"  

声音撞在消音墙上变成虚弱的气泡。  

冷气割开喉咙，白厄追着那缕花香。防弹玻璃外的霓虹灯牌突然集体闪烁，红蓝光斑里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剪影——黑衣人抱着高烧的姐姐轻轻用凉水擦拭额头，而他蹲在机械知更鸟前，乞讨雷声能够小一点，不要吵醒昔涟。 

泪水让眼前迷糊更加无法判断。白厄踹翻挡路的充电桩。看到远处楼梯口的黑色身影。

"你给我解释清楚！"  

嘶吼撞碎在突然降下的防爆卷帘门上。  

——

万敌扒着通风管的手在发抖，血液涂抹了整个管道里面。

当终于奔向顶楼时，万敌将血肉模糊不清的手心胡乱用绷带缠绕一圈，他几乎耗光了力气，看着几百米的高空，一瞬间想栽下去不再醒来。

后续白厄扶着天台的门栏，一双蓝眼睛此时遍布着血丝，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目光撩过万敌手中的青色药剂，却停留在渗血的绷带上。

元老院的普通人都来了，他们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见证自以为胜利的到来，但没想到异能者并没有阻止万敌的行为。一位元老院老人绕过人群，大声斥责万敌的行为，却所有人不敢太过——万敌站在天台边缘。

如果我是林深，大概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幕吧。万敌想着，却感到非常的疲惫。

他们在斥责，又在劝说。万敌已经听不清了。

"为什么救我？"

白厄声音里的裂纹比大厦玻璃幕墙的震动还剧烈。

他问的十分急切，却在万敌耳朵里听得分外清晰。万敌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笑了笑，白厄察觉到那个笑容，是每次自己不安时，黑衣人总会摸着自己的头，弯着嘴角安慰。

白厄上前一步，万敌终于有了反应，他冷着声音说道：“退后。”

白厄顿住。他意识到万敌是认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的目标不是一致的吗？血清是元老院研发的，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合作呢？

白厄还是那副思想，之后当黄金裔面对战争爆发，不得不借用血清复制品的时候就知道，战争只有以暴制暴。

可是他确实舍不得眼前的人，时光足以冲淡自己对他的情感，却在关键的时候告诉他，眼前的人还是那副样子，他没变。

他还是在乎自己和姐姐的。

他们都说我该恨你。白厄想。

你把我从昏暗无边的牢笼买下，却又在驯养手册里写满温柔的毒药。所有人以为放手是又利用我们达成自己的目的。当我追着你穿过二十三道楼梯口时，突然发现这些年连奔跑的姿势都有你嫌弃纠正过的影子。

你总说自己是代码洪流里的幽灵，可幽灵怎么会记得？怎么会把机械知更鸟的唤醒指令设置成姐姐在昏迷时哼的童谣？怎么会入侵防火墙设下自己遇难的坐标？

世间仿佛按下暂停键，除了耳边呼啸的晚风，所有人都看着万敌手中的那管药剂。

昔涟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中探出脑袋，刚抬头差点缓不上气。

“【潘多拉】……以我母亲、所有科研人员、所有被用于实验的异能者灌养的罪恶之果。如今，你们却想将它完完全全打开，用于之后战争争夺的工具，只看到最后希望，忽略了希望来临前的黑夜最为黑暗。”

万敌声音被放大，他语气却不见咸淡，像是在叙诉说一个离他很远很远的故事。在场所有知情的人皆是一僵。昔涟咬紧关牙，从周围人神情里意识到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不管是黄金裔还是元老院，不管是政治上层还是国家级干部。你们助推了这一药剂的研发，又打算将异能者分为人工和自然觉醒。”

“很可惜的是，我拿到了。”

万敌将另一个装有药剂的玻璃瓶从先前放在天台的木箱子后拿出，里面无色液体倒映着月光，明晃晃的仿佛照亮了所有人的心思，一览无遗。

“浓硫酸！”

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人群就变得十分混乱。万敌踏上天台边缘的台阶，这一动作让所有人停住了脚步。

他太累了，连最后一步摧毁都是捏着手心里的旧伤痛的集中注意力。

但他需要在那些人面前展示药剂是彻底毁灭，他需要向世界恭贺这一消息。

恭贺主角团的障碍被自己几乎清除。

恭贺这一小说世界终于能够温柔地走到故事的最后。

没有犹豫，在其他异能者到达之前，浓硫酸尽数通过针尖注入到药剂，药剂仿佛被稀释了一样，两种液体在针头相遇时，青色逐渐沸腾成无数挣扎的墨丝。

伴随着青色逐渐化为墨色的，是迈德漠斯从容的抱着被污染的药剂坠入霓虹灯的夜，看这世界在他面前急速飞过。

记忆的最后，是白厄和昔涟趴在楼顶，喊着他的假名。

不要试图拉我，如果要试图去做什么…

试图去遗忘吧。

这是万敌对他们下最后的异能。

——

【宿主！我们的计划没有跳楼的！】

【你这么累吗？累就睡会啊…为什么要寻死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那天他被通缉了三年试试，还被白厄这个bug级别的异能者追的全世界跑，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

万敌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大概是跳楼损伤到视网膜了吧？哈哈，那大概是最坏的结局，什么跳楼导致半身不遂，甚至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不对，他能感受到喉咙在受到大脑指令试图震动，不是植物人…？他现在在哪？

眼前是真的一片漆黑，浑身没有力气，他能感觉自己躺着，躺着一片柔软的云里，可他没有感到舒服。

他感觉到了疼，钻心的疼。

这种疼痛是迟缓的，但又尖锐的。

更像是内出血。

万敌能感觉自己咳出什么粘稠的液体，他咳的厉害，剧烈颤抖中眉间紧皱，被疼痛逼着睁开粘着泪水的眼睫。

万敌先看见的是自己手背上蔓延的电子栓塞——那些曾在皮下流动的血液被划破干涸此刻凝固成褐色的伤疤，蜿蜒爬向插着滞留针的肘窝。呼吸面罩被血沫染成淡粉色，这具残躯居然还能咳嗽，真是讽刺得令人发笑。

  “医生！医生！”

少年带着疤痕的掌心突然压住万敌震颤的肩，时隔几年那种温度仍让万敌感到发烫，那蓝色眼睛晃荡着春水，滴滴答答掉落。

本来打算五一码字，结果没时间，努力挤出时间更新一篇。呜呜呜我太难了，生无可恋。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听谁谁谁结婚随礼的事了！

第六十九章

对于发生了能导致影片暂停的事情，无论是谁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可惜人太多，传播消息难免有些乱，不过很快他们还是知道了具体的前因后果。

有好事者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将山村警官的神奇操作重复了一遍，成功获得了一大串人的无语和哭笑不得。

不过后排的警官足够给力，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屏幕也继续开始播放了。

『倒是单独处一个空间的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黑羽快斗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眼屏幕想到一个可能：“这是卡了？”

工藤新一摇摇头很不确定的回复：“这应该不联网吧？”毕竟都搞出静止空间了，还联网是不是有点太科学了？』

那边，服部平次听了之后，都不看播放屏幕了，忍不住半月眼，“啊，这种警官要不是工藤当时实在找不到人，估计是不会选的，真没想到会让他晋升到这个地步，还有一堆盲目崇拜的部下。”

小泉红子轻哼一声：“不过这也帮了我们大忙。”听到小泉红子话的世良真纯好奇的看过来：“怎么说？”

“后面的人推理出案件不是那个警官破除的而是工藤新一做的了，能量上涨了一大截呢。”小泉红子伸手比划了一下。

“还有这种好事。”大家眼睛一亮，白马探了然的点头：“工藤新一肯定不可能只有毛利侦探和山村警官两个挡箭牌，那么推理出其他人应该也可以获得能量。”

“那我呢，我可以吗？”铃木园子指指自己。“之前工藤也用我的身份了。”小泉红子摇摇头：“大概是因为之前放过了，所以不能算数了。”

铃木园子叹了口气：“太可惜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工藤还是柯南那会，有时候会和阿笠博士以及少年侦探团一起出去玩，遇见案件阿笠博士会不会也是打掩护的存在？”

小泉红子点点头：“对了。”和工藤新一定期联系的服部平次和毛利兰对了对人际关系之后开口：“应该没有了，和降谷警官和赤井探员在一起的话，不需要工藤太担心。只有少年侦探团的话可以一边装小孩，一边破案。”

“还是有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插话：“工藤小鬼扮演过钱行警官。”鲁邦三世笑嘻嘻的说，其实还演过他不过自爆应该拿不到能量，所以他就先没说。说不定后休有影片可以推理呢。

既然一件事侧重点不同还能拿到能量，那他当然也要卡一卡漏洞，多多收集，虽然推理不是强项，但是他可掌握着不少情报，透露出去点给那些侦探说不定有用。

毕竟他们当时也算合作的很愉快。这样想着他又瞄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次元大介，嗯，更何况，那小鬼还算这家伙的儿子。

“新的情报。”白马探条件反射的想把这些内容记下来，但是想起了本子和笔被收走了，只好遗憾的放弃。于是他用手指点了点扶手：“说不定后续有相关内容，毕竟他们人在这里。”

“平次，园子和小兰她们要带着孩子们去看宝石了。”远山和叶提醒思绪已经飘远的服部平次，服部平次将视线重新转向屏幕：“啊，我没错过什么吧。”

远山和叶眨眨眼：“还好，工藤新一跟阿笠博士他们说了小兰以前的趣事，但好像被一个服务员偷听了。没看见脸，但是胳膊上带着创可贴。”

“这样啊，我知道了。”服部平次转头跟进屏幕。天空观景台宝石展台前，中森警官正在和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对峙的时候，铃木次郎吉带着一众观光人员走来，像他们介绍。

显然中森警官对铃木次郎吉把宝石放在平平无奇的玻璃柜中展出很是不满，于是铃木次郎吉开始得意的介绍这个展览柜。

『“这是可以防止机关枪子弹的玻璃，配合我的指纹和正确的密码才能打开。”但中森警官对此依旧不放心，要知道前段日子那个恐bu组织才在类似的地方偷走了细菌。

元太好奇的碰了密码锁，察觉到指纹错位的机关立刻开启御敌行动，一个巨大的拳套将毛利小五郎击飞出去。缓过神来的毛利小五郎气急败环的冲回来，却被感应装置感应到，又遭受了电击。

铃木次郎君斜眼看着中森警官：“那些地方，没有这些机关吧。”虽然放心了一些，但中森警官仍有忧虑：“如果他拿着枪指着你，不得不打开呢？”

铃木次郎吉没有丝毫担忧：“我不认为那小子会做这种事。不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会...”铃木次郎吉按下两个数字，随后中森警官脚下一空，掉进了陷阱里。

铃木次郎吉大笑着补充：“到时候我会这样做！”』

“简单实用的机关。”服部平次感慨，“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对方很可能还在以为铃木老爷子在输密码就下进去了。”

远山和叶的关注点则在另一边：“毛利叔叔没事吧，显示挨了一拳，又被电击。”毛利兰摇摇头：“爸爸当时不舒服，回房间去休息了。”

『洗手间，铃木园子对着毛利兰笑的一脸得意：“那个创可贴好用吧。被问的毛利兰一脸茫然，让铃木园子有点吃惊：“你还没发现吗？

这下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小兰赶紧打开包找到之前铃木园子给她的创可贴。只见创可贴上写着很小的新一❤️love。

“遭了，我之前把创可贴给了一个工作人员。”小兰担忧的说。之前步美登太空船的时候没站稳，差点在台阶上摔下来。

一旁的工作人员猛的弯腰把步美捞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胳膊蹭到了扶手，被擦伤流血了。她当时把创可贴送给了那个受伤的工作人员。

“怎么办，万一他以为是我写的。”小兰一脸担忧，园子大大咧咧的笑：“他才不会发现呢，我写的那么小。”』

『另一个空间黑羽快斗身体后仰，一脸无奈的扶额附和屏幕里的铃木园子。“没错，我真没发现。”

“也算是吃一垫长一智了。”工藤新一看了一眼黑羽快斗：“怎么说？”黑羽快斗兴致勃勃的分享：“那之后但凡在表演期间收到的东西我都十二分的警惕。别说，避开了不少来自白马探，中森警官和动物园的麻烦。”就比如宝石上的定位器什么的。』

2.1w字一发完，本文全部免费

AO不平权+莱暗恋十年+以下犯上+白月光+为你征战+效忠+班师回朝护妻

战力爆表忠诚Alpha莱×(被)托孤皇子Omega那

Summary:『告诉那维莱特』

                 『他的Alpha活着回来了』

那维莱特是姓氏√

同人女写皇室设定弄成名√

莱欧耳钉不是蓝色，但考虑到本文中耳钉大多数时候在那维那里，所以设置成蓝宝石耳钉。

1.

水晶吊灯折射着冷光，那维莱特站在礼台上，皇室徽章在深蓝制服上泛着暗纹。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整齐的军装方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那是芙卡洛斯女王亲自审阅过的官方辞令，关于"帝国荣光"与"Alpha的荣耀"。

 皇室特供的纸张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却衬得他面容愈发冷肃。台下三千名大四Alpha屏息注视着他。

一个Omega，即使他的姓氏是德·枫丹，即使他仅作为皇室代表参与大四生开学典礼致辞，也绝不应该出现在Alpha专属的枫丹第一军学院，毕竟根据现行《Omega军官法案》，他没有权利以军人身份独自踏上战场。

"请殿下移步！"沃特林的手刚碰到他肘弯，礼台上方的水晶吊灯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冰晶凝结的爆裂声比坠落更快。  

那维莱特看见一道残影掠过观礼席，冰蓝色屏障在头顶绽开六棱花纹。飞溅的玻璃碎片在触及他衣襟前被寒气凝滞，像一场突然冻结的雨。 轰然巨响中，沉重的吊灯砸在透明屏障上，碎片四溅。那维莱特尚未回神，就被一股力道拽向后方，军靴碾过他的袍角。  

"失礼了。"  

滚烫的掌心贴上他的后腰，军靴碾过皇室刺绣的天平图腾。那维莱特被迫后退三步，后背撞上演讲台浮雕。低沉的喘息擦过耳畔，那维莱特抬眼，看见一个黑灰短发的青年单膝跪在他身前，制服肩章显示他是战术科首席。对方右手还维持着释放冰盾的姿势，左手却死死按在他腰后的幕布上——  

信息素裹着硝烟气息扑面而来，他看见对方发间落着晶亮碎屑，右耳垂的宝石耳钉正在渗血。  

"三秒。"黑发Alpha突然压低声音，"您右手边第三道帷幔。"  

脉冲炸弹的轰鸣震碎彩色玻璃窗，莱欧斯利在烟雾中勾起嘴角。当护卫队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时，那维莱特注意到他作战服领口下露出的烙印——N，然后……是什么？他没看清。

"莱欧斯利。"被拖走的Alpha突然仰头，喉结上的旧伤疤随着吞咽颤动，"记住这个名字，殿下。"  他盯着那维莱特被撕裂的袖口——那里露出苍白的腕骨，和一道陈年疤痕。  

台下传来压低的嗤笑："Omega果然需要Alpha保护..."  

那维莱特无视了那些言语，弯腰拾起对方遗落的耳钉，宝石内侧刻着极小的数字：12.18——他加冕皇室养子的日期。  

他安静地立在原地，蓝紫色眼睛紧盯着那四个小数字雕刻。黑发Alpha胜利无疑，他确实铭记下了他的名字。

“莱欧斯利，骨龄19岁，Alpha，黎翡区无户平民，以全项第一被破格录取，挂户军学院。”沃特林低声汇报。

2.

《水神宪章》特藏室的樟木香里混进了一丝雪松味。  

那维莱特将笔悬在匿名论文上，《Omega军官法案》第二修订版的"Omega不得担任军事指挥官"条款被他划出裂痕。楼下公共区突然传来水晶镇纸的碎裂声，接着是熟悉的嗓音——  

"——所以第17条是让平民饿死的笑话！"  

透过铁艺围栏，他看见莱欧斯利一脚踩在《帝国军事年鉴》堆成的小山上，手中的正是他化名发表的《论资源分配》。年轻Alpha的制服扣子解到第三颗，露出锁骨处新鲜的鞭痕——一个月前议会才通过的《AO接触惩戒条例》留下的印记。  

"去年克雷曼家族私吞的恩雷星系晶矿..."莱欧斯利拿着那份论文，他肩膀上的战术首席徽章轻蔑地瞧着教授涨红的脸，"足够让黎翡区的Omega孤儿院供暖十年！"  

羊皮纸撕裂声惊动了楼下。当教授怒吼着"你怎敢触碰机密档案"时，Alpha突然仰头。阳光穿透彩绘玻璃，将他灰蓝的瞳孔照得近乎透明，视线如刀锋般刺向二楼阴影中的那维莱特。  

"因为您的好学生把密码写在了《军事后勤学》扉页。"他舔掉唇上的血珠，"顺便，这位匿名作者犯了个错误..."  

沉重的宪章典籍砸向玻璃展柜，惊飞一群机械信鸽。在漫天飘落的纸页间，莱欧斯利用沾血的手指在喉结上画了一道十字——黎翡区表示"我属于您"的古老手势。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他，漆黑的军装穿的不伦不类，手还放在喉结上，鼓胀的肌肉在制服下叫嚣。

那维莱特倾斜了钢笔，墨水流过袖口刺绣的天平，像是一道漆黑的泪痕。

他真的喊出了这个胆大包天的Alpha的名字:"莱欧斯利，你是叫这个名字？"  

"感谢您还记得我，那维莱特殿下。"Alpha故意咬重了"殿下"两个字，围在一旁的学生，连带那位聪明的教授，都面带惊恐地抬起了头，皇子白衬衫上的德·枫丹家徽几乎刺破了他们的心脏，恐惧满溢而出，推搡着他们鸟兽一样地散开了。

那维莱特说不准莱欧斯利是否是在利用他的德·枫丹姓氏，然而善解人意的首席很快帮他探明了答案。这位全科第一的惊人成绩考入第一军学院的，被誉为单兵作战系百年一遇的天才的，战力评级s级的，莱欧斯利先生，右手摊开，露出那维莱特穿着出席毕业典礼的白衬衫上遗失的家族徽章，几乎称得上绅士地微笑。

那维莱特确定了，看来他的姓氏后缀很有价值。

"你好。"他礼貌的伸出右手，"请上来聊聊吧，实不相瞒，我对您手中的《论资源分配》很有了解。"

"感谢邀请。"

3.

机甲试验场的防爆玻璃映出那维莱特微微放大的瞳孔。  

莱欧斯利邀请他前来观看自己的期中机甲实操检验，那维莱特向来不吝啬自己对于这位Alpha的欣赏，所以他欣然赴约，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暗蓝色的"潮汐III型"在场地中央发出垂死般的嗡鸣，这种二十年前就被淘汰的机型，此刻正违背所有物理定律完成Z字折返。双肩炮管旋转时撕裂了液压管，高能粒子流如暴雨倾泻——正是那维莱特十二岁在图纸角落涂鸦过的"自毁式战术"。  

"疯了！核心温度超过临界值——！"研究员尖叫着拍下紧急制动钮，却听见系统发出诡异的轻笑。  

驾驶舱弹开的瞬间，莱欧斯利扯开被汗水浸透的制服。精壮胸膛上除了交错的旧伤，还有用低温灼刻的新鲜印记：N_12.18。  

"献给您。"他对着本不该有人的观测窗举起双臂。 

机甲在身后爆炸成湛蓝火球，莱欧斯利却穿过烈焰走来。防弹玻璃在他指尖下泛起霜花，融化的金属液滴在他脚边凝固成细小的花， 研究员已经急头白脸的冲进了演练室抢救控制板。

那维莱特愣愣的看着他:"抱歉，莱欧斯利，你这是在……"他皱起眉头。

"随意发言，殿下，这儿没有别人。"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摇摇头，"这可能会有点冒昧，但是……你是在……不，算了，抱歉。"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银白色的长发在不远处的火光下，像是高山的一汪融雪。

莱欧斯利坐下来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流露出一种把握十足的微笑:"怎么了？殿下？"

寂静蔓廷着，他们心知肚明。

4.

那维莱特踏入战术模拟厅时，正午的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斜斜地切进来，将全息沙盘照得半明半暗。他今天穿着皇室参观的便装——深蓝色的立领外套，银线绣着细小的花纹，比正式的礼服要随意些，但依然与周围军装笔挺的学员们格格不入。

  

"——红方应该撤退了，各位，你们还有两个月就将正式毕业，犯这些错可无法进入帝国军团。"战术课教授皱着眉头，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划出一道撤退路线。  

"当然不。"  

一个声音从沙盘另一侧响起，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 

 

那维莱特抬眼，看见青年单手撑在沙盘边缘，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投影上的兵力标记。他穿着高年级学员的深蓝制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上面还有几道未完全愈合的擦伤——像是近期实战训练留下的痕迹。

  

"他们该炸了东侧山崖。"青年——莱欧斯利——打了个响指，指尖凝出一缕冰蓝色的光，轻飘飘地落在地形模型上。  

轰！

  

全息投影中的峡谷应声崩塌，虚拟的洪水瞬间吞没了整个红方军团。 

 

教室里一片哗然。  

"莱欧斯利！"教授怒吼，"这根本不是预定战术！"  

"但这是最优解。"莱欧斯利直起身，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淬了冰的玻璃，目光越过整个教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观摩席上的那维莱特身上。他熟练的微笑起来，"您说呢，殿下？"  

一瞬间，整间教室的Alpha学员齐刷刷回头，无数道视线灼热地钉在那维莱特身上。 

马上，就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那维莱特端着学院招待用的红茶，杯沿抵在唇边，神色平静。他当然知道又是对omega身份的讨论，但眼下他无法置否。

他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理论上可行，但会误伤平民区。"  

"所以我提前疏散了他们。"莱欧斯利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数据板，指尖在上面轻点两下，调出一份详细的撤离方案，"昨晚熬夜算的。"  

教室后排突然探出一个金发脑袋，娜维娅咬着奶油泡芙含糊不清地插话："他确实算了，算到凌晨三点，还烧坏了两个处理器。"  

她旁边抱臂而立的克洛琳德冷哼一声："然后在宿舍吹了一晚上口哨。"  

那维莱特的目光在数据板上停留片刻。方案精确到每户人家的撤离路线和安置点，甚至考虑了宠物和贵重物品的携带时间——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计算。  

他抬眸，对上莱欧斯利含笑的视线。  

"你早就知道今天的战术课题。"那维莱特陈述道。

  

"只是合理推测。"莱欧斯利歪了歪头，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毕竟，克雷曼峡谷的地形最适合这种战术——就像您最喜欢在下午三点去图书馆的东南角看书一样。"  

那维莱特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

  

他知道莱欧斯利在刻意制造这些"偶遇"，知道被刻意切断的吊灯，知道战术科首席专属账号上被查阅过多次的《论资源分配》，知道那些恰到好处的帮助和似有若无的触碰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但此刻，阳光透过穹顶洒在青年带笑的眉眼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的真诚。  

那维莱特垂下眼睫，将茶杯放回托盘。 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个Alpha从来没有开过玩笑，他的爱情，就像是水瓶里的水，清澈，一眼望到底。

 

"下次提前报备。"他淡淡道，"平民疏散需要官方批准。"  

莱欧斯利的笑容扩大了："遵命，那维莱特殿下。"  

5.

战术课结束后，那维莱特站在回廊的阴影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散落的宝石。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刻意放轻，却依然带着Alpha特有的力度。  

"殿下是在等我吗？"莱欧斯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靠在石柱旁，军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N.12.18.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训练场的方向："指挥系今天有战术考核。"  

"我知道。"莱欧斯利歪了歪头，"我本来该去当裁判。"  

"但你没去。"  

"因为您来了。"  

那维莱特终于转过头看他。莱欧斯利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专注得让人心悸。  

"要去看吗？"那维莱特突然问。  

莱欧斯利怔了一瞬，随即笑起来："您邀请我？"  

"只是建议。"那维莱特认真回答说，"但作为战术课首席，你有观摩的资格。"  

"那真是荣幸。"莱欧斯利向前一步，伸手替他推开回廊的门，"请带路，殿下。"  

指挥系的考核场设在学院最东侧的穹顶大厅，全息投影将整个空间模拟成星际战场。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坐在观测台上，下方是正在激烈对抗的两支学员队伍。  

"红方要输了。"莱欧斯利撑着下巴点评，"他们的指挥官太保守。"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场中唯一的Omega学员身上——那是个瘦小的少年，正咬着嘴唇快速调整阵型。按照帝国军规，Omega只能担任后勤或医疗职位，但三年前那维莱特注意到了他的天赋，以皇室名义允许他报考指挥系。  

"他真的很有能力，他为指挥而生。"那维莱特轻声道。  

莱欧斯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德里克·林，去年理论课第一名。"他顿了顿，"但实战考核从来没赢过。"  

"因为队友不配合？"  

"因为裁判会故意压低他的分数。"莱欧斯利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认为Omega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全息投影中，红方指挥官——德里克——突然改变战术，放弃正面交锋，转而利用地形打起了游击战。他的操作精准而果断，但队友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那维莱特的指尖微微收紧。  

"您在想什么？"莱欧斯利侧头看他。  

"我在想，"那维莱特的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AO能够真正平等地站在战场上..."  

他没有说完，但莱欧斯利听懂了。  

投影中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德里克凭借出色的应变能力，竟然在劣势下逐渐扳回局面。然而就在他即将逆转战局时，裁判突然吹响了终止哨。  

"红方违规使用备用能源，判负！"  

场下一片哗然。德里克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我们没有违规！那是战术储备！"  

"Omega懂什么战术？"蓝方指挥官嗤笑一声，"回去医疗室呆着吧。"  

那维莱特猛地站起身。  

观测台的玻璃在皇子手中泛起一层水雾。  

莱欧斯利轻轻按住他的手腕："让我来处理。"  

他翻身跃下观测台，军靴落地时冰晶顺着地面蔓延，瞬间冻住了整个考核场的控制系统。全息投影闪烁两下，突然切换成另一组数据——德里克的战术记录和能源使用明细清晰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根据《帝国军事条例》第17条，"莱欧斯利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备用能源在战损超过30%时可自动启用。"他走到裁判席前，冰蓝色的瞳孔锁定那位Alpha教官，"您判错了吧？"  

教官的脸色变得难看："莱欧斯利，你只是个学员——"  

"但我将是未来的将军。"莱欧斯利微笑，"而您，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他转身走向德里克，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自己的战术徽章——象征年级首席的冰蓝色狼犬——别在了Omega少年的胸前。  

"欢迎加入我的舰队。"他朗声道，"只要你愿意。"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那维莱特站在观测台上，看着阳光透过穹顶洒在莱欧斯利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轻轻颤动，像初春的冰层下第一道融化的水流。  

考核结束后，他们在学院后山的花丛旁停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碎石小径上。  

"你今天很冲动。"那维莱特说。  

莱欧斯利轻笑："您不喜欢？"  

"这会让你在军部树敌。"  

"我不在乎。"莱欧斯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殿下，您知道为什么我选择军事学院吗？"  

那维莱特摇头。  

"因为9岁那年，有个人告诉我，'报我的名字'。"莱欧斯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成为能让他骄傲的利剑。"  

暮色中，他单膝跪地，执起那维莱特的手。  

"我宣誓效忠于您，"他的唇轻触皇子指尖，"不仅作为Alpha对Omega的承诺，更是作为莱欧斯利对那维莱特的誓言——我将为您而战，为AO平权而战，直到最后一颗星辰熄灭。"  

那维莱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他不懂爱情，不懂暧昧，但他知道——  

这是初春的冰层下第一道融化的水流。

水流。

6.

克洛琳德将战术匕首插进靴筒，银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她瞥了眼正在调整护腕的娜维娅，后者正偷偷把一盒手工巧克力塞进战术背包——刺玫会特制，包装上印着小小的玫瑰纹章。  

"考核禁用私人物品。"克洛琳德伸手。  

娜维娅眨眨眼："医疗补给。"  

"撒谎。"Alpha女军官拇指擦过Beta小姐的唇角，"可可粉。"  

莱欧斯利靠在武器架边轻笑，指尖转着一枚蓝宝石耳钉——和开学典礼上那枚一模一样。 

"两位，我可是还没有家室的可怜虫，这样秀恩爱未免太不顾及人了吧。"

 

"没有家室？"克洛琳德无语地看向他，"如果你这次再‘意外’炸毁三个模拟靶机，没准家室就来了。"  

"赌那维莱特殿下会不会亲临观赛？"娜维娅突然插嘴，从背包抽出一张烫金观赛函，"皇室包厢，刚弄到的。"  

克洛琳德把电磁狙击枪甩上肩头，金属枪管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蓝。

"别管这陷入恋爱的傻逼。"她冷声评价:"那维莱特殿下绝对不会来观看这次考核，太空站模拟战场可不是什么危险的战场。"

"以及，莱欧斯利先生。"克洛琳德顺手把那张观赛函递给他。看来两位小姐并没有完全放弃好友的恋爱梦想。

"第七次了。"她踹开莱欧斯利的装备柜，一盒蓝宝石耳钉叮叮当当滚落地面——每颗内侧都刻着相同的日期：12.18. 

"哇哇哇。"娜维娅啧啧称奇。

"开学典礼的吊灯，"她用军靴尖拨弄着宝石，袖箭的玫瑰纹章在指尖转了一圈，"图书馆的‘匿名论文’，机甲课的自毁程序——"她踩碎一枚耳钉，"——你在皇室观测窗装了热感应？"  

莱欧斯利慢条斯理地缠紧指节绷带，冰霜顺着他的手套攀爬。"错了。"阴影中，他的瞳孔泛起兽类的竖光，"是十七个观测窗。"  

无人应答。

"走了，模拟战场。"莱欧斯利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孔雀开屏无人观赏，"他总会看到莱欧斯利名字后面挂着的first。"

7.

腐坏的太空站走廊里，莱欧斯利拧断最后一个机械匪徒的脖子。颈椎断裂声与十年前黎翡区的雨夜重合——  

"七个人。"他甩了甩手上的模拟血液，靴底碾过"人质"的皇室制服领口，"粒子刀抵在这里。"指尖在自己咽喉比划，"然后有把蓝伞劈开雨幕。"  

克洛琳德的狙击镜反光一闪。"伞柄藏着微型粒子枪？"  

"不。"莱欧斯利捏碎控制终端，整个太空站的灯光骤灭。黑暗中，他的信息素如暴风雪席卷，"伞内刻着德·枫丹家徽。"  

娜维娅的探测器突然爆出火花——这根本不是考核系统会设置的细节。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这个Alpha。

莱欧斯利发动腺体，徒手撕开了合金舱门时，娜维娅终于反应过来全过程，骂出了声："你黑进了主控系统！"  

"纠正。"冰晶在他脚下绽开荆棘纹路，"我重建了整个数据库。"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十年前黎翡区的监控死角：九岁的莱欧斯利被按在污水里，镜头外伸来一只苍白的手——腕骨带着新鲜的鞭痕。  

克洛琳德的枪口突然转向同伴："所以你故意在机甲课选‘潮汐III型’..."  

"因为那是他父亲设计的最后一台机甲。"莱欧斯利咬开手雷保险栓，"顺便，你们脚下有颗脉冲炸弹。"  

爆炸的蓝光中，他背对着气浪走向核心控制室去篡改代码，军装下摆翻飞如乌鸦羽翼，辐射警报疯响，整个模拟战场岌岌可危。

辐射警报响到第三遍时，娜维娅撬开了紧急通道。"他疯了！考核根本没人质救援环节！"  

克洛琳德却盯着正在改写核心代码的莱欧斯利——屏幕幽光里，他锁骨下的烙印N-12.28正在渗血。那是用低温粒子刀亲手刻的，每一笔都精确复制皇室档案里那维莱特的签名笔迹。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娜维娅踹开冒烟的电路板，"那位殿下甚至不记得——"  

"他记得。"莱欧斯利突然掐碎控制台，整个太空站的机械音同时扭曲成少年那维莱特的声音："去圣西尔教堂。"  

扬声器爆裂的噪音中，克洛琳德终于扣动扳机——子弹擦着莱欧斯利的耳钉钉入主控屏，映出他的笑脸。  

从28个皇室公开视频中提取的232个音节，他用此组成了十年前未曾被录下的话。

军部高层震怒的吼声从通讯器传来："——擅自篡改考核系统！处决模拟人质！"  

莱欧斯利把玩着最后一枚耳钉，冰霜在脚下蔓延成天平图案。娜维娅的探测器突然响起——皇室专线频率。  

"啊。"莱欧斯利耸耸肩膀说，"审判开始了。"  

克洛琳德看着监控屏幕上突然接入的皇室加密频道，终于意识到：这场"违规"根本是精心策划的孔雀开屏。

莱欧斯利完全是在赌，他赌那维莱特还记得他，他赌那维莱特会保他。

事实证明，他大获全胜。

他穿着军装，军靴踏踏地点着地，懒懒散散的倚在门边，准备观赏那维莱特将打算怎样打捞犯罪的学员。

"实际上，我对莱欧斯利的……莱欧斯利先生的行为非常欣赏，这正是帝国军部所需要的……"

声音轻淡而真诚，而被夸的人笑容越来越大，让克洛琳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考核结束的那天，阳光真的很美好，莱欧斯利的心情也很前所未有的美妙。可就是在那样的一天里，那维莱特的声音突然被赛德娜混着哭泣的大喊截止。

"殿下！"

行宫传来的声音嘈杂而混乱，唯有哭泣真切十足。

"芙卡洛斯女王陛下驾崩了！"

8.

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广场上，晨光穿透云层，将大理石台阶镀成金色。那维莱特站在授勋台中央，银白色的长发闪着光，执政官披风在风中微微扬起，露出内衬绣着的暗纹天平。

"朱里厄。"

"富洛德。"

他依次向走上前来的毕业生颔首，修长的指尖为他们佩带上枫丹第一军学院的徽章。

最后，他捏住一枚崭新的少校肩章，冰蓝色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

"莱欧斯利。"  

当这个名字被念出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黑灰短发的青年从队列中走出，军靴踏在红毯上的声响如同战鼓。他比一年前更加挺拔，肩膀将制服撑出利落的线条，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轻晃。那维莱特注意到他右耳仍然戴着那枚蓝宝石耳钉。

"战术科总分第一，实战模拟胜率98%，联邦边境战役特殊贡献..."那维莱特念着卷轴上的记录，声音清冷如常，却在看到最后一行时微微停顿，"——在校期间，十七次违纪。"  

观礼席上传来克洛琳德的嗤笑，娜维娅则拼命鼓掌。  

"特此破格授予你，少校军衔，愿你永远为枫丹献上忠诚。"

莱欧斯利在台阶前单膝跪地，仰头时灰蓝瞳孔里盛着细碎的光。

那维莱特向前一步，亲手为青年戴上少校肩章。指尖擦过对方颈侧时，他感受到Alpha脉搏有力的跳动，以及信息素里混入的一丝铁锈味——那是莱欧斯利昨夜在训练场加练留下的痕迹。  

"你的舰队三天后启程。"那维莱特压低声音，"今晚来皇宫。"  

莱欧斯利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右手按上左肩，低下头，代表接受命令。

他以什么身份前往皇宫？少校？

还是...

以莱欧斯利的身份？

9.

夜风裹挟着蔷薇花香穿过白色廊柱，那维莱特靠在露台栏杆上，手中的水晶杯映出满天星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典礼上更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以为会是书房。"莱欧斯利的声音近在耳畔。他已经换下军装，简单的白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的伤痕。  

那维莱特将酒杯递给他："议会今天否决了第三次修订版《Omega军官法案》。"  

水雾顺着莱欧斯利的指尖弥漫："克雷曼家族？"  

"和他们的同盟。"那维莱特望向远处议会大厦的尖顶，"他们说Omega执政官推动这种法案是...别有用心。"  

"我有些迷茫。"他摇摇头，银白长发如雪瀑般流泻而下，蓝紫色的眼晴和尖尖的精巧耳垂，活像是忧郁的蓝精灵。

"芙卡洛斯离去之后，他们先是打着芙宁娜尚未成年的理由，一力支持我成为执政官。又是高声唱我的反调，恨不得驳回那维莱特名字下的每个议案。"

"因为他们没那个脸面抗反芙宁娜女王。"

莱欧斯利捏碎了酒杯。

一群腐朽不堪的所谓贵族。一个养子，还是一个Omega，让权力在他手里，夺权和架空当然比违抗大权在握的Alpha正统女王更容易，不是吗？他简直想象得出他们的嘴脸。

玻璃碎片在落地前被冰霜包裹，化作一捧闪烁的星尘。他抓住那维莱特的手腕，拇指按在那道淡色的抑制贴边缘："您不该戴这个。"  

"这是规定。"  

"那就改变规定。"莱欧斯利的气息灼热，信息素在夜色中铺开，"我会在前线拿下联邦恩雷星系，您知道那儿的晶矿储量足够动摇半个议会..."  

那维莱特转身，月光流淌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将那双紫罗兰眼睛照得几乎痛惜："你可能会死。"  

"但您的梦想永存。"莱欧斯利捧起他的脸，"我们将看到AO同袍并肩作战的那天，我向您保证是'我们'。"  

他低下了头。

莱欧斯利的吻像他本人一样矛盾——唇舌炽热如熔岩，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冰雕。那维莱特尝到葡萄酒的涩味和血锈的腥甜，感受到Alpha结实的胸膛下如雷的心跳。当对方的手掌贴上那维莱特后颈撕掉抑制贴时，他惊喘一声，信息素如海潮般奔涌而出。  

宫门外，出征的号角已经吹响。  

10.

梅洛彼得堡垒舰的撞角撕裂联邦防御网时，莱欧斯利正站在全息沙盘前。冰蓝色的战术光幕映着他下颌的伤疤，将那双灰蓝瞳孔照得如同极地冰川。  

"左翼三十度，离子炮充能。"他头也不抬地下令，指尖轻点着星图上某个闪烁的红点，"给克洛琳德留个活口。"  

通讯频道里传来女Alpha狙击手冰冷的回应："只要脑袋？"  

"随你高兴。"  

三秒后，监控屏显示联邦旗舰"灰烬使者"的推进器炸成一团火球。弃舰逃生的指挥官刚弹出救生舱，就被电磁网兜头捕获——娜维娅的袖箭精准钉穿了舱门锁，她蹲在残骸上皱皱眉头说："跑得比被刺玫会找上门的走私犯还快。"  

莱欧斯利从副官手中接过晶矿样本。这种产自恩雷星系被各国争相疯抢的特殊矿石，各种武器的最佳原料，在灯光下流转着幻紫光晕，让他想起某个执政官批阅文件时低垂的眼睫。  

"做成水流样式胸针。"他将矿石抛给随军工匠。  

 "报告！"

""前锋舰队清扫战场时，侦察兵在Z-97陨石带发现异常热源。"

生命体吗？

莱欧斯利亲自驾驶突击艇前往，冰晶顺着他的军靴蔓延，在真空中凝成探测索。  

七个瘦小身影蜷缩在陨石凹槽里。最年长的金发少年举起自制信号器，金属板上歪歪扭扭刻着《Omega军官临时先行法规》的条文编号。  

"我们背得滚瓜烂熟。"少年声音发抖却挺直脊背，"后勤也行！"  

莱欧斯利想起那维莱特书房里那盏常明的台灯。执政官曾彻夜修改这份法案，笔尖在"Omega不得担任前线职务"的条款上反复圈划，直到羊皮纸渗出血迹。  

"去医疗舰报到。"他扔出七枚狼头徽章，"记住，你们的第一课是活着。"  

战役结束后的寂静里，莱欧斯利独自走上舰桥甲板。英仙座流星雨正掠过舷窗，那些燃烧的星屑让他无端想起某个雨夜——十七岁的那维莱特撑着伞站在军校，雨水顺着银白发梢滴落，像一场小型流星雨。  

副官送来加密信匣，内置的存储器只有皇室指纹能激活。莱欧斯利摩挲着匣盖上的天平花纹，突然问："你说星星会疼吗？"  

"啊？"  

"没事。"他笑着打开战报记录仪，"转告执政官，恩雷晶矿的折射率是1.762..."  

镜头外的左手却悄悄攥着什么——那是颗被体温焐热的蓝宝石，边缘还留着皇室印章的压痕。

11.

寄件人：莱欧斯利

收件人：那维莱特

日期：帝国历47年 2月3日 

殿下：  

舰队已突破恩雷星系第一道防线。联邦的军比预想中更不堪一击——他们的指挥官看到"梅洛彼得"旗号时就弃舰逃跑了，可惜被克洛琳德一枪打穿了推进器。娜维娅说这种懦夫连给她当靶子都不配。  

附上的晶矿样本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类似您眼睛的紫色。议会那些老家伙要是知道他们梦寐以求的能源被做成了首饰，怕是会气得信息素失调。  

另：您上次信中提到的《Omega军官法案》第四修订版被搁置的消息，我已经让前锋舰队在占领区广播了。今早有七个Omega少年躲在陨石带里等我们，说要凭《Omega军官先行临时法规》的权利合法参军。我按您教的，让他们从后勤做起。  

今晚会在舰桥甲板看英仙座流星雨。您说过流星是宇宙的眼泪，但我觉得它们更像您生气时睫毛上挂着的水滴。  

您忠诚的，  

莱欧斯利  

（信纸边缘有轻微灼烧痕迹，背面用能量液画了只小狼）

12.

水晶吊灯在芙宁娜女王释放信息素的瞬间剧烈摇晃。十六岁的Alpha君主撑在鎏金议事桌上，压迫感让三位内阁大臣的腺体当场渗出冷汗。克雷曼公爵的檀木信息素被硬生生压回腺体，老Alpha保养得宜的面皮抽搐着，活像被强塞了只活刺猬。  

那维莱特站在王座右侧，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政务平板。全息投影立刻显示出《未成年君主监护条例》的修订记录——昨晚刚被议会塞进去的附加条款，要求为芙宁娜配备五名"辅政大臣"。名单第一位赫然是克雷曼的表兄，那个以虐待Omega仆役出名的老伯爵。  

"女王需要清净。"执政官的声音比冰原星的永冻层还冷，"马洛伯爵就住北塔吧。"  

北塔正下方是皇宫垃圾处理站的通风口。  

芙宁娜若有所思。

当晚，定向声波炮的残余频率让整个走廊的监控设备失灵了37秒——那维莱特无奈地扶扶羽毛耳饰——这恰好是芙宁娜翻窗逃回寝宫所需的时间。  

"是刺客！"少女裹着睡袍对闻讯赶来的卫兵大喊，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过分活泼的光，"我差点就被声波震碎脑浆了！"  

那维莱特在早晨的检查现场时发现了更精巧的细节：声波炮的校准器被调整到仅影响六十岁以上Alpha的平衡觉，而炮身用口红画着个小王冠——芙宁娜六岁时的涂鸦标志。  

他收起变形的齿轮，"下次可以试试次声波，更隐蔽。"  

罪魁祸首才刚刚犯下大罪好睡一场，把玩着微型扳手，很新奇地问他："莱欧斯利教你的？"  

执政官耳垂上的耳钉突然变得滚烫。  

他没说话，低下头翻阅新法规，《Omega军官法案》第五修订版在晨光中散发着油墨味。

他用裁纸刀挑开烫金封皮，新增的第十七条让他瞳孔骤缩——"Omega后勤人员须有同级Alpha军官陪同行动"。  

"这是把我们的士兵当犯人。"他轻声道，水汽顺着裁纸刀爬上法案全文。  

政务厅大门突然被撞开。侍卫长捧着的金属匣里躺着七封边境来信，最上面那封的蜡封被血染成了褐色。那维莱特认出火漆印上的标记——第三Omega医护队，队长是莱欧斯利从陨石带捡回来的金发少年。  

"钉在议会厅正门。"执政官解下胸前的水流状胸针，将它压在血书上，"用这个固定。"  

当日下午，克雷曼公爵的权杖三次划过那摞信笺却不敢触碰——莱欧斯利打造的胸针会在非皇室成员接触时释放零下30度的寒气，老Alpha的假发都被冻出了冰碴。  

那维莱特不禁笑了一下，他的羽毛笔悬在信纸上空良久，最终只落下简短的"注意安全"。那维莱特把信纸折成L形状时，指尖在"莱欧斯利"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三秒。  

他突然想起昨天军事学院送来的体检报告——莱欧斯利左肩的旧伤在零下环境会渗出冰晶。而恩雷星系此刻正值极夜。  

执政官突然拆开信笺，添了行小字："胸针里嵌了体温维持装置。"  

又划掉。  

又写上。  

最后这行字被一滴茶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13.

寄件人：那维莱特

收件人：莱欧斯利

日期：帝国历47年 6月17日

莱欧斯利：  

芙宁娜今天在御前会议上用信息素压倒了三个Alpha大臣。你没看见克雷曼公爵当时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刺猬。但随后议会就以"Alpha君主需要稳重引导"为由，强行塞给她五个"辅政大臣"。  

我把她最讨厌的那个安排在了离寝宫最远的塔楼，结果小混蛋半夜用定向声波炮轰得那老家伙连夜申请调职。有时候我真怀疑她到底是16岁还是60岁。  

《Omega军官法案》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连后勤岗位都要求"Alpha陪同"。今早收到边境Omega联队的血书，我把它们和你的战报一起钉在了议会大厅的门上。  

你送的晶石我请工匠做成了胸针，戴着它出席国务会议时，那些Alpha议员的眼神像被塞了一嘴酸葡萄。  

注意安全。 

 

胸针里嵌了体温维持装置。

那维莱特  

（信纸上有处被水晕染的痕迹）

14.

离子炮的余晖还灼烧着恩雷三号卫星的地表，莱欧斯利却已经站在医疗舱里，任由军医用激光刀剜出左肩的子弹。能量麻醉对他失效已久——他的腺体等级太高——所以他只是咬着绷带，看显示屏上自己的骨骼投影里嵌着那颗哑光的金属。  

"沙蛇特制穿甲弹。"军医擦着汗，"专克冰系Alpha。"  

莱欧斯利捏起变形的弹头，指尖瞬间覆上冰霜。金属在极寒中发出细微的悲鸣，渐渐熔化成液态，又在他掌心重新塑形。当最后一丝热气散去时，躺在纱布上的是枚暗银色的戒指，内圈刻着N的激光刻痕，外沿还留着弹头原本的螺旋纹路。  

"寄给执政官。"他将戒指扔进信匣，"告诉工匠别抛光，保持原样。"

"嗨！我听见啦，恩爱的小情侣！"

娜维娅的机械鸟撞进了指挥舰，全息投影里，金发女Beta的影像从鸟瞳中射出，将议会密会的录音投映在沙盘上空。  

"——三个资源星换那维莱特下台。"克雷曼公爵儿子的声音带着醉意，"反正Omega就该..."  

录音戛然而止。莱欧斯利手中的冰刃已经劈开沙盘上代表议会的标志，寒气顺着数据线反向入侵，把机械鸟冻成了冰雕。  

"告诉克洛琳德。"他对着死寂的通讯器说，"我要活捉老克雷曼。"  

机械鸟最后记录的画面，是少将用染血的绷带缠住戒指匣，绑带结扣恰好是皇室印章的天平。

克雷曼星系的极夜已持续了三十七个标准日，可能更久，因为他们的计时装备已经因极寒陷入故障。莱欧斯利在舰桥休眠舱里梦见一片阳光——那维莱特邀请他前往观看指挥系学员考核那天的午后骄阳。

梦境里的那维莱特还穿着皇室制服，银白发丝结着阳光花，正低头抚上面前的玻璃窗。十九岁的莱欧斯利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

"我会成为您最骄傲的利剑。"少年在考核结束后的后山发誓，那维莱特睁大了眼。  

莱欧斯利惊醒时，主控屏正闪烁着恩雷主星的防御弱点分析图。他抓过电子笔，在图纸背面潦草勾勒出记忆里的场景：考核场玻璃上的冰花，机甲舱里的能源读数，还有那维莱特转身时，后颈无意间露出的那颗浅褐色小痣。  

总攻前夜，他将信纸塞进合金信匣。手指在匣盖留下指纹锁，只有那维莱特的信息素能解开。  

"告诉执政官。"他对负责送信的克洛琳德说，"主星的轨道炮..."  

女Alpha突然打断："你自己回去说。"她的狙击枪管点了点信匣，"戒指尺寸不对会伤手指。"  

莱欧斯利大笑起来，左肩的伤口因此崩裂，血珠溅在信纸背面绘制的防御图上。冰晶立刻将血迹凝成细小的天平形状，恰好覆盖了主星能源中枢的位置。  

当夜，第一突击队带着信匣跃迁返航。而莱欧斯利率领主力舰队压向恩雷主星，舰首撞角上新刻的纹章在星光下清晰可辨——  

N_12.18

15.

寄件人：莱欧斯利 

收件人：那维莱特

日期：帝国历47年 11月9日

殿下：  

左肩中弹了，但别担心，子弹取出来后我把它熔成了戒指（附在信匣夹层）。联邦雇佣了沙蛇星域的狙击手，他们专挑军官的肩章打。可惜那家伙没想到我的信息素能冻住子弹——您当年在机甲库骂我"乱用天赋"是对的。  

娜维娅的刺玫会送来情报，说议会的克雷曼党羽正在秘密接触联邦。那群蛀虫甚至愿意割让三个资源星来换您下台。等我回来，会把他们一个接一个钉在军部广场的耻辱柱上。  

今晚梦到您站在军校考核场的样子。记得吗？那天我说要成为您最锋利的剑。现在我要履行承诺——等攻下恩雷星系主星，我会用他们的投降书折成纸鸢，顺着星轨飞回您手里。  

愿德·枫丹的荣光永不落下。  

莱欧斯利  

（信纸沾满血迹和冰晶，背面潦草地画着主星的防御弱点图）

16.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时，芙宁娜正用激光切割仪肢解那本精装的《Alpha君主礼仪规范》。鎏金封面在高温下卷曲变形，露出内层镶嵌的微型抑制器——它们本该在接触Omega信息素时释放镇静剂，却被少女提前拆除了能源核心。  

"看好了，各位。"芙宁娜的指尖还沾着机油，将熔化的金属液滴甩向墙面，"这才叫礼仪示范。"  

液态金属在空中划出虹弧，精准洞穿了克雷曼公爵画像的眉心。那维莱特注视着画像上缓缓扩大的焦痕，想起这位公爵上周才公然宣称"Omega缺乏精准判断力"，随后被那维莱特在校期间侦查判断课程第一的成绩堵得哑口无言。

"芙宁娜小姐。"他拾起变形的封面残片，"我们修订的《Omeg军官法案》仍需要议会批准。"  

话虽如此，执政官转身时，袖口滑落的磁吸装置已将那幅毁坏的画像吸附到暗格里。当夜，皇宫仆役们发现女王的卧室多了件新装饰——被轰穿眉心的公爵画像下，挂着块铭牌：「精准判断示范品·芙宁娜一世御制」

"天哪！芙宁娜女王陛下做的！塞德娜喜欢女王！"

对塞德娜的"惊天秘闻"，那维莱特只是置之一笑，他叫来副手，《Omega军官法案》被提交议会和军部。

第二天，军部通告送达的时候，沫芒宫的喷泉正结出今冬第一层冰壳。那维莱特站在档案室窗前，看着公告屏滚动播放"即日起暂停所有Omega军官晋升流程"的字样，《Omega军官法案》被否决，甚至于先行临时法规也被撤除。通告末尾的印章还沾着油墨，仿佛迫不及待要压在某些人的脊梁上。  

"希格雯医师被除名了。"沃特林低声报告，"他们连夜收走了她的军医徽章。"  

那维莱特的手杖在地面敲出三声脆响。这是他与近卫军的暗号——十分钟后，年仅十五岁的Beta军医被发现在宫门外的石阶上静坐。冬霜爬满了她的睫毛，医用防护服上结着冰晶，冻僵的手指却仍紧攥着被注销的行医资格证。  

执政官的大氅裹住了少女，监测仪显示她体内有高浓度α-信息素干扰剂。这种本该用于战场俘虏的药剂，此刻正侵蚀着一个救治过数百伤员的医者血管。  

"准备皇室赦免令。"那维莱特的声音让空气温度骤降，"用我的名义担保她的行医权。"  

他知道克雷曼是怎么收买议会参员的。很简单，矿石，产自恩雷星系的晶矿，他无法去指责他们，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人们太需要，太需要武器了。

接着他不可抑制地想起来，有那么一个人，在四百多个标准日之前就启航征战恩雷星系，为了摇摇欲坠的沫芒宫，声称要成为他最骄傲的利剑。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

耳钉的金属托此刻已硌进皮肉，细微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这是第一百零四个没有前线消息的标准日，而疼痛是比镇静剂更有效的锚。  

想到这里，他的羽毛笔第三次划破了信纸，墨水滴在"我想念你"四个字上，晕染成小小的黑洞。那维莱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  

书桌抽屉里躺着希格雯留下的医疗报告——前线传来的最后消息里，提到莱欧斯利的左肩旧伤在极寒环境下会渗出冰晶，而恩雷星系处于极夜，所以他在那封信中又添了一行小字。

"那维莱特大人？"希格雯裹着毛毯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热可可，"您又忘记开恒温系统了。"  

那维莱特接过杯子时，少女突然指着信纸："您写错了。"她指尖点在那行被划掉的"议会要撤销我的职位"上，"应该是'他们不敢'。"  

当夜，信使带着未封缄的信件出发。执政官最后添上的字句隐在茶渍之下，只有特定波长的光能显现：  

「机械鸟的叫声，我在梦里听过三次了。」

17.

寄件人：那维莱特  

收件人：莱欧斯利

日期：帝国历48年 2月21日

传送方式：未送达 

莱欧：  

芙宁娜昨天拆了议会送来的"辅政礼物"——一整套嵌着抑制器的Alpha礼仪手册。她把金属封面熔成了飞镖，正中克雷曼公爵画像的眉心。我该教训她的，但最后只是偷偷把那幅画挂在了她卧室。  

军部以"前线战况不明"为由，暂停了所有Omega军官的晋升流程。希格雯被秘密撤销军医职位，不得不返回枫丹廷。她在沫芒宫门口静坐一晚，今早被发现时浑身结满冰霜——那些混蛋给她注射了信息素干扰剂！她还那么小，勇敢地为战士们救治伤员，她只是一个Beta而已，却仍然被卷进这场权力斗争中。我从来没有那么气愤。

已经一百零四个标准日没有您的消息了。我每天戴着耳钉参加那些恶心的议会，它硌得我耳骨生疼，但能让我记住还有人曾为Omega的权利而战。  

如果您收到这封信，请让娜维娅小姐的机械鸟叫三声。  

那维莱特  

（信纸皱褶严重，背面有反复书写又划掉的痕迹："我想念你""议会要撤销我的职位"）

18.

军部的金色漆印在阵亡通知书上尚未干透，那维莱特的手指已经覆上一层冰霜。公文上"莱欧斯利少将"的字样在低温下扭曲变形，仿佛那些字母本身都在抗拒这个结论。  

"根据条例，150个标准日断联即可认定..."军部特使的声音戛然而止——执政官周身突然迸发的信息素让整个议事厅的空气凝结成细密水珠，水晶吊灯在剧烈摇晃中炸裂开来。  

克雷曼公爵的檀木权杖刚举起就被水刃劈成两半。断裂处露出中空的金属管——里面藏着与联邦通讯的量子芯片。老Alpha惊恐地后退时，芙宁娜的身影已如闪电般切入卫兵阵列。16岁Alpha女王的信息素带着暴烈，竟将十几个成年Alpha卫兵压得单膝跪地。  

"你们这群蛀虫！"少女一脚踹翻投票台，漂亮的蕾丝靴碾碎地上的芯片，"连阵亡通知都要造假？！"  

没有人回答她，那维莱特站在执政官席位上，汹涌的水汽在他周身萦绕，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Omega。 

那维莱特忽然想起今早晨曦时，寝宫的恒温系统因自己失控的信息素彻底失灵。冰晶顺着四柱床的帷幔攀爬，却在触及床头柜上的星图仪时骤然停驻——这是莱欧斯利毕业时送的礼物，此刻正投影着恩雷星系的星象。  

执政官颤抖的指尖抚过全息投影，仪器乖巧地切换模式，显示出恩雷主星的防御部署图。那些闪烁的红点组成一个熟悉的图案：狼头与天平的交缠，正是莱欧斯利最后一次来信的签名样式。  

无数雨滴在空中凝成冰针，将花园里议会安装的监听器尽数击碎。

"他还活着……"当时，他对塞德娜这样说。

"他还活着！" 现在，他对克雷曼这样说。

亚伯冷笑一声，他的话语和他的父亲一样刻薄恶毒:"那就瞧瞧看吧，执政官大人，看看您的Alpha会不会带着他的军队给您投票。"

那是《Omega军官法案》最终表决日暨执政官职位撤除投票日前夕，那维莱特戴着耳钉，站在议会大厅上，沉默不语。这枚蓝宝石饰品已经在他耳垂上留下一道永久的压痕，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蓝。

为了所有被撤除军官职位的Omega。

为了守狱犬号所有战士。

为了芙宁娜女王，希格雯小姐，娜维娅小姐，克洛琳德上校。

为了莱欧斯利。

他绝不低头。

愿沫芒宫的荣耀永不落下。

19.

寄件人:那维莱特

收件人:莱欧斯利

日期:   帝国历48年 4月30日  

传送方式:未送达

莱欧：  

今天军部宣布你战死，阵亡通知书即日生效。 

我不相信，我的雨瀑冲倒了半个议事厅，水刃刺穿了克雷曼公爵的权杖。芙宁娜用Alpha信息素压制了卫兵，她骂人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你。  

但当我想到寝宫，想起床头你送的星图仪还在运转...我明白了那些Omega士兵为什么宁愿死也要守住防线，我永不放弃，为了你付诸一切的目标，为了以后的omega能够别上自己的军官徽章。  

明天议会要表决《Omega军官法案》最终版裁定，暨执政官职位撤除投票。我会戴着你的耳钉出席。 

芙卡洛斯女王曾希望我永远不要被Alpha标记，这意味着失去人权与尊严。

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  

我想我愿意违背先王的意志，愿我的利刃归鞘。

那维莱特  

（这封信被藏在执政官戒指的暗格中，信纸上的冰晶图案在月光下会浮现出微型战术图） 

20.

帝国议会厅的穹顶之下，水晶吊灯将猩红地毯照得如同血池。那维莱特站在执政官席位上，指尖抵着冰冷的橡木桌面，身后是芙宁娜——年轻的Alpha女王正用那双遗传自母亲的蓝色眼睛怒视着全场。  

会厅里座无虚席，贵族们终于亮出了底牌：  

"根据历史数据，Omega执政期间帝国胜率下降37%！"  

"莱欧斯利少将的战术完全违背军事常理！深入腹地，致使失踪！"  

"我们要求重新表决执政官人选——"  

那维莱特握紧了粒子枪，指节发白。守狱犬号仍旧没有战报，前线凶多吉少。  

"根据《帝国继承法》第七修正案，Omega在特殊时期不得担任执政官。"克雷曼公爵抚摸着银质手杖，杖头镶嵌的蓝宝石里闪烁着恶意的光，"现在前线战事吃紧，莱欧斯利少将下落不明，帝国需要更...稳定的领导。"  

"克雷曼公爵。"  

阿蕾奇诺的军靴踏在议会厅地砖上。这位与莱欧斯利齐名的女Alpha将领，胸前别着冰晶与火焰交织的徽章走来——那是她与莱欧斯利在联邦战场上共同赢得的荣誉。  

"过去六个月，是谁在莱欧斯利不在时稳住了东部防线？"她血红眼瞳冷冷地盯着他，右手威胁性地放在桌上:"是那维莱特先生批的军需，记得吗？是谁在联邦间谍渗透时保住了廷区？是他重启的冰原狼系统。而现在，一群只敢在枫丹廷区打滚的家伙，要因为一个性别就——"  

"请注意言辞，少将。"克雷曼微笑着按下表决器，"根据最新民调，79%的Alpha公民认为Omega执政官会影响军队士气。"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着被精心剪辑的画面：那维莱特在军事会议上因信息素波动扶住额头、芙宁娜暴怒时打碎的瓷器、边境Omega士兵的溃败影像...最刺眼的是正中央不断跳动的数字——弹劾投票实时计数，赞成票已经超过三分之二临界线。  

连阿蕾奇诺也无法挽救这摇摇欲坠的沫芒宫。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耳垂上莱欧斯利的蓝宝石耳钉硌得生疼，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锚点。  

"那维莱特..."芙宁娜拽住他的袖口，16岁Alpha的信息素裹挟着怒水的沸腾，"我们杀出去。"  

那维莱特轻轻按住她的手。少女的掌心全是汗——她再强悍也只是个刚分化的孩子。  

"我的姓氏是德·枫丹，隶属于枫丹皇室，"他抬头看向克雷曼，声音平静得可怕，"皇室弹劾案需要军事委员会联署。"  

"巧了。"克雷曼的儿子亚伯笑着举起数据板，"莱欧斯利少将的阵亡通知书今早刚生效，由他在任委员长期间签署的执政官职务撤除驳回书正式失效。"  

议会厅突然死寂。  

那维莱特听见自己血液结冰的声音。他看见阿蕾奇诺的拳头砸在亚伯脸上，看见芙宁娜的指甲刺入自己掌心渗出血珠，看见克雷曼公爵从绒盒里取出的Omega抑制环——精钢打造的项圈内侧布满细刺，专门用于惩罚"不安分"的Omega。  

"考虑到前执政官的贡献，"克雷曼温柔地说，"您可以自己戴上它。"  

21.

星舰的舷窗外，恩雷星系的残骸正在燃烧。  

莱欧斯利将染血的军装外套甩在指挥椅上，冰晶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全息星图，在恩雷主星的位置冻出花的形状。"第七个。"他舔了下虎牙，电子音在舰桥内响起："——帝国历48年，莱欧斯利少将完成对联邦第七军团的歼灭，联邦宣布转让恩雷星系控制权。"  

副官递来的电子板上密密麻麻列着战果：收复三个资源星系，摧毁联邦旗舰「灰烬使者」，生擒恩雷元帅的独子——每一项后面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作战时长，像是某种刻意的炫耀。  

"枫丹廷方面有消息吗？"莱欧斯利突然问道。  

副官犹豫了一下，调出加密频道。全息屏上闪现出议会大厦的混乱画面：未成年的芙宁娜女王被贵族们围在王座上，而站在她身旁的那维莱特——深蓝执政官制服衬得他肤色近乎透明，后颈的抑制贴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正在宣读《Omega军官法案》第四修订版。镜头外传来刺耳的嘘声，有人高喊："Omega就该待在生殖舱里！"  

冰晶突然爬满整个屏幕。莱欧斯利的信息素让舰桥温度骤降了十度。"加速返航。"他捏碎了一枚特殊耳钉，那是他在军校毕业时从那维莱特袖口偷来的纽扣改造的，"我要在48小时内看到枫丹廷大气层。"  

星舰穿越陨石带时遭到了伏击。  

"是克雷曼家族的私兵！"通讯兵大喊，"他们切断了我们与枫丹廷的量子通讯——"  

莱欧斯利一拳砸在导航台上，冰霜瞬间覆盖了整个控制面板。没有援军，没有通讯，这意味着那维莱特在议会将孤立无援。他想起临行前夜，执政官书房里那杯被两人手指交替握过的红茶，杯沿上还留着交叠的指纹。  

"全舰听令。"他扯开军装领口，露出锁骨下那个烙印——N-12.18，"撞过去。"  

星舰在陨石群中撕开一道冰蓝色的轨迹，如同十一年前黎翡区雨夜里劈开黑暗的那把伞。

22.

水晶吊灯突然剧烈摇晃。  

第一声爆炸来自军部大楼。  

冲击波震碎了议会厅的彩绘玻璃，那维莱特本能地护住芙宁娜，却看见少女瞳孔里映出的火光——不是爆炸的橙红，而是冰蓝色的、熟悉的...  

"守狱犬舰队？！"阿蕾奇诺的惊呼被第二声爆炸淹没。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军用频道，雪花噪点中传来联邦战俘的哭喊："他们回来了！那个恶魔——"  

通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引擎轰鸣。透过破碎的穹顶，所有人都看见了三艘挂着狼头旗帜的突击舰俯冲而下，舰首撞角上还挂着联邦的残旗。  

"不可能！"亚伯尖叫着去掏枪，"跃迁通道明明被我们——"  

他的话永远停在了喉咙里。  

一柄冰晶长矛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克雷曼公爵的权杖上。矛尾缀着的蓝宝石吊坠晃了晃，露出里面封存的一小片星空——莱欧斯利那晚在前线看过的英仙座流星雨。  

"抱歉迟到。"  

沙哑的嗓音从硝烟中传来。议会厅的大门轰然倒塌，莱欧斯利踏着冰霜走入，左眼戴着渗血的绷带，他的军装破烂不堪，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那下面一定藏着足以致死的伤，可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  

莱欧斯利单膝跪地，冰晶从他掌心蔓延至整个议会厅地面，冻住了所有反对派贵族的脚踝。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的玻璃嗡嗡震颤。

"本次征战，守狱犬号歼灭联邦第七军团，联邦第四军团，斩下恩雷星系元帅首级，联邦正式宣布将恩雷星系控制权转让枫丹沫芒宫。"

全场死寂。  

"恩雷星系大捷。"他将恩雷星系元帅的佩剑掷于地面，剑刃刺穿《Omega军官法案否决书》的封面。" 

贵族们脸色惨白—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战果。

莱欧斯利没有起身。

"以及，现役少将莱欧斯利，宣誓效忠执政官那维莱特·德·枫丹殿下，愿德·枫丹氏的荣光永不落下。"  

他抬头看向王座旁的那维莱特，嘴角笑起一个只有对方才懂的弧度："——直到最后一颗星辰熄灭。"  

耳钉忽然震动，有什么声音在那维莱特耳边响起。

『这里是枫丹廷区上空降落处...守狱犬舰队请求立即接通执政官专线...』  

执政官颤抖着按下耳钉，专线立即展开，三个小时前的通讯内容现在才突破克雷曼的信息封锁，姗姗来迟，真实的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幻想。

静电干扰中，那个熟悉的沙哑嗓音让那维莱特瞬间僵立：  

『告诉那维莱特——』  

『他的Alpha活着回来了。』

议会厅外，守狱犬舰队正在降落，舱门开启的声音如同利剑出鞘。  

23.  

后来史书记载，帝国历48年5月1日被称为"冰刃黎明"。  

克雷曼家族被连根拔起，议会重组后的第一个通过了《Omega军官法案》。芙宁娜女王正式加冕，前执政官那维莱特被授予亲王荣誉。

星图仪的蓝光在夜色中流淌，那维莱特仰头望着投影中旋转的三颗星辰，莱欧斯利带着硝烟味的怀抱从身后笼罩上来，Alpha灼热的掌心覆在他颈后——那里如今烙着一枚清晰的咬痕。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莱欧斯利的犬齿轻轻磨蹭着标记，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将此刻嗓音低哑得如同忏悔。

"机甲课故意选故障机型，图书馆伪造的论文引用，甚至..."那维莱特认真地回答他，"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控制台上三颗行星突然放大投影，将整个天文台笼罩在星辉里，他指尖点在莱欧斯利左胸——那里除了新换的国防部长徽章，还留着恩雷星系战役的贯穿伤，如今正被Omega亲王的信息素温柔缠绕。

"从你第一次在战术课作弊开始。"执政官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解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未愈的牙印。

"那你还记得这个吗？"莱欧斯利的声音低沉，"黎翡区的那条暗巷，雨下得很大。" 

 

那维莱特抬眼："你当时蜷在垃圾箱旁边，腹部在流血。"  

"七个混混围着我要救济院的铜币。"莱欧斯利低笑，指尖划过执政官腕间旧伤，"然后有把蓝伞劈开雨幕——伞骨上刻着德·枫丹家徽。"  

"你死死拽着我的袖口。"那维莱特回忆道，皇室制服袖扣在星光下泛着冷光，"把血蹭在了我的矫正器上。"  

"你还说——"  

"我说「去圣西尔教堂，报我的名字」。"那维莱特轻声接话。

莱欧斯利将他抵在星图仪上，军装绷紧的肩膀肌肉线条割裂了背后的星域投影，可触碰那维莱特后颈的力道却轻得像对待易碎的冰雕，那维莱特仰头承接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信息屏正在播放最新修订的《帝国军事条例》——Omega军官的后颈不再需要抑制贴，标记申请必须双方签署书面同意，而投影边缘闪烁的小字显示这条法案的起草人署名处，并排签着"那维莱特·德·枫丹"和"莱欧斯利"。

夜晚安安静静，星图仪投射着整个帝国的星域图，其中三颗新命名的行星格外明亮：  

"芙宁娜星"——代表勇气。  

"那维莱特星"——代表公正。

  

以及最小的、冰蓝色的那颗—— 

 

"莱欧斯利星"旁边刻着一行小字：  

「愿你的荣光永不落下」  

（全文完）  

狗主，一直狗塑终于还是让东云彰人变成狗了。迟来的感谢国服狗彰愿意来，虽然冬四死活没抽到。。。

akt类似牧羊犬，可以变人的，大概是高中生（）大学生toya

最近戒社可能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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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再不回家大概就要来不及了，要下雨了。

　　青柳冬弥从书店的窗户往外望，担忧地想。他纠结了一下，书店还没到关门的时间，这家店被店长带着信任交给了兼职的他，他不可能不负责任的提前离开。

　　于是青柳冬弥又拿起一本书，虽然没有客人，但也耗到了闭店时间才离开，锁好书店的门。

　　阴云聚拢，风声也加重了，恐怕大雨马上就要拍下来。

　　还好家离得够近，要快一点了。

　　近视度数不高的银框眼镜被摘下来，卡在拼花衬衫的领口，青柳冬弥拎着包疾步往家的方向走。

　　还没走出两步，雨丝就飘下来迎接他出门。

　　青柳冬弥叹着气撑起黑伞。既然雨已经开始下了，他也就不着急了，在雨中悠闲地漫起步。

　　脑中回想起了雨中曲的曲调，他不自觉哼着，假装手里有合起的雨伞，脚下踢踢踏踏，几天的降雨积起水洼，让小小的水花在他脚边溅起，他在雨中反而有着好心情。

　　他余光里略过的街景一如往常，临近的花店、稍远的咖啡厅、对面的甜品店，各种甜蜜的香气融在一起，暖色的店面在阴云笼罩的雨下也莹着暖暖的光。

　　不过最暖的，还是那抹鲜艳的橙色吧。

　　……嗯？

　　鲜艳的橙色？什么时候有的？

　　青柳冬弥停下脚步，水花落地，他转头看过去——

　　橙色的大狗侧卧在街边，长长的毛发被身下的积水浸湿，显得毛色暗沉，却仍然显眼。能在雨伞上打出声音的雨点无情地落在他身上，让他艰难的一呼一吸更为费力。他的眼睛已经半阖，仿佛下一次彻底地闭上后就再也不会睁开。

　　他身下的积水晕开血色。

　　受伤了吗？！

　　青柳冬弥顾不得别的，冲过去蹲下来，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水洼里。他没有管湿透的裤管和垂进积水里的项链，只是把伞打在了大狗的头顶。

　　那双灰绿的眼睛缓慢地抬起，好像在看青柳冬弥，又没有明确的焦点。大狗的喉咙里隐隐有威胁的吼声，但他已无力露出牙齿来虚张声势。

　　这个伤…是石头砸的吗？好过分……

　　青柳冬弥轻手轻脚地检查大狗的伤。新旧的伤口都有，其实创口都不大，新的还在流血，旧的红肿化脓，触目惊心。

　　他又摸大狗的脖子，没有项圈，体温快要流失干净，瘦得一摸就是骨头。他没再听到隐约的低吼，大狗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青柳冬弥掏出手机，雨水让屏幕湿滑得很难操作，他艰难地搜索附近的兽医院和诊所，发现附近的诊所没有开，其他的又太远。

　　……家里好像还有上次帮咲希小姐照顾狗时留下的宠物医药箱。到家的话，五分钟就…

　　总之，先帮他处理一下，等他有体力跟自己坐车再带他去医院……

　　他下了决心，把伞支在地上，冒着雨跑回书店，拿了自己的毯子和新的雨伞。

　　青柳冬弥轻抚着大狗的后背，对他说：“狗先生，我可能要先带你回家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用毯子把大狗裹起来，夹着伞抱着毯子站起来时，摇摇晃晃差点摔掉。

　　青柳冬弥感觉到大狗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呼气声。他终于站稳，偏头对怀里的一团道歉。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哦，我们现在回家。”

　　

　　2

　　青柳冬弥一边询问天马咲希怎么给狗处理伤口，一边操作，总算是把大狗的伤口处理好，又给天马咲希发去感谢的短信，终于闲下来。

　　他看着在温暖环境下逐渐恢复正常呼吸的大狗，如释重负地笑了。等再缓一会，他就去帮大狗洗澡……希望狗先生不会挣扎的太厉害。

　　在此之前，果然还是先给他吃点东西吧。我吃的东西他应该也能吃吧…再问问好了。

　　大狗灰绿的眼睛终于睁开，他望着青柳冬弥忙碌的背影，一声不吭。

　　等青柳冬弥用他勉强能不饿死自己的厨艺简单解决了一人一狗的伙食问题、帮大狗洗澡时，他发现大狗看起来像流浪狗，洗澡却相当乖巧，也很习惯。

　　难道他有被谁养过吗？

　　青柳冬弥思索着，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唔，还是要先去医院吧，可能自己和大狗都要去了。

　　大狗的恢复能力相当好，伤口得到处理又饱餐了一顿，居然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十分通人性，仿佛知道是青柳冬弥不在乎脏乱坚持救了他，于是他在青柳冬弥腿边缓慢地绕着圈子，想让他来摸自己吹得蓬松的毛。

　　青柳冬弥看着一团橙色在脚边钻来钻去，不禁发笑，弯下身去摸他的头，他马上乖乖坐下，耳朵后趴，尾巴也摇起来，扫得青柳冬弥的脚踝痒痒的。

　　看起来绝对是家养狗。是跑丢了吗？可是他没有项圈……

　　看来有机会要带他去找一找原主人了。

　　

　　第二天，一切计划都被搁置了。

　　大狗被简单照料就精神了不少，去宠物医院的行程也没有那么着急了。而青柳冬弥被雨浇透之后，过了好久才脱下湿衣服，不负众望的发了烧。

　　青柳冬弥躺在床上急促地呼吸，艰难地对叼着项圈的大狗道歉。

　　“对不起…狗先生…本来想带你去医院的…现在看起来好像要耽搁几天了……”

　　大狗着急地叼着天马咲希之前留下来的项圈，在床边绕着圈子，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

　　“…你是想出去散步吗？说起来你是牧羊犬呢…很喜欢跑来跑去的吧…抱歉哦…我现在做不到…”

　　大狗挫败地坐在原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过了一段时间，青柳冬弥甚至习惯了下课或兼职回家时，自己门前会坐着一团橙色的毛团，只要他开门就会扑上来。

　　青柳冬弥第一次短暂拥有自己的宠物。虽然他一直没给大狗套上项圈，所以严格意义上，这只大狗还不算是他的宠物，但他依旧很兴奋。

　　因为担心大狗的伤，青柳冬弥不敢带他出门，又怕他独自在家无聊，就每天给他讲书里的故事，偶尔也会提起自己的往事，和他倒一倒今天的烦恼，最后变成搂着大狗发呆。

　　等青柳冬弥带大狗去宠物医院检查，发现他身上不仅有外伤，还有像被殴打过的内伤，医生说可能是他之前的主人虐待导致的。

　　“狗先生，医生建议我给你起新的名字，直接养你，不带你找原来的主人。但是你肯定对原来的主人有感情，我果然还是应该带你去找主人吧。”

　　“可是你原来的主人对你不好的样子……”

　　回家后，青柳冬弥苦恼着，把安静的大狗抱在怀里。他很喜欢这么干，大狗的长毛洗干净吹干后手感一绝。

　　大狗舔舔他的脸颊，喉咙里呜呜叫着。

　　青柳冬弥把脸埋进他的毛发里，声音闷闷地问：“我该怎么办啊，狗先生……”

　　大狗从他怀里灵巧地溜出去，噔噔噔跑走，不一会儿叼着青柳冬弥新买的蓝色项圈回来了，使劲把项圈往他手里递。

　　青柳冬弥疑惑地歪头，问他：“你是想出去散步吗？医生确实说可以啦…但是我觉得你带上项圈就属于我了，是我的家人了……”

　　青柳冬弥想到了什么，又问：“……难道你是在帮我选第一个选项吗？”

　　大狗又在他腿边绕圈，用力蹭他，一副不想离开他的样子。

　　青柳冬弥眨眨眼，算是想通了。暂时的家庭成员也可以，之后怎么样就之后再说。

　　于是他蹲下去，轻柔地把蓝色项圈扣在橙色大狗的脖子上，笑着说：“欢迎成为我的家人。对了，还要取名字…、”

　　天旋地转，青柳冬弥的话被哽回去，眼前一阵混乱，被橙发的少年扑倒在地。

　　带着蓝色项圈的橙发少年笑着，耳朵兴奋地立起，尾巴用力甩出风声。

　　他的声音清亮，讲起人类的语言时清晰又流畅。

　　“这是我的荣幸，冬弥。”

　　

　　3

　　青柳冬弥最后的理智只足够支撑他给橙发少年套上衣服。一个人两眼发直，一个人满眼笑意，就这么坐在客厅对视。

　　青柳冬弥终于回过神，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是……”

　　“东云彰人。”带着狗耳朵的橙发少年笑着回应：“这是我之前的主人给我起的名字。”

　　“居然起了人类的名字吗？所以东云先生到底是人还是狗？”青柳冬弥的关注点成功移走了。

　　“彰人就可以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主人。”东云彰人被青柳冬弥给自己的称呼逗笑，解释：“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狗，结果有一天突然变成这样，我也相当不知所措。”

　　“后来发现了只要戴上项圈就能控制，还挺方便的。”

　　“那、那你平时也有现在这样的、人类一样的意识吗…”

　　“有哦。我也能看到所有的颜色，我能认出来冬弥的颜色。”

　　“唔…那我和你抱怨的时候……”

　　“全都能听懂哦”东云彰人的耳朵弹了弹，“也能记住。”

　　“……唔……”青柳冬弥的脸被尴尬染红，发出纠结的声音。

　　东云彰人凑上去，舔舔青柳冬弥的脸颊安慰他，舔的他猛地一激灵。

　　“等、等等，彰人！你现在这样的话就不能像以前一样…”

　　“没有区别的，我的意识是一直不变的。”东云彰人说着又舔了一下他的脖子，尾巴也不自觉摇起来。

　　“说起来，我要先和你解释一下情况呢。”

　　“…嗯，请说。”青柳冬弥被彰人的逻辑说服，晕乎乎地点了头。

　　

　　东云彰人一直和一个老奶奶一起生活。

　　他原本是普通的流浪狗，某一天闯进了奶奶的小院子，被奶奶一把抓住，就这么被她养了起来。

　　奶奶有洁癖，隔三差五就要给他从耳朵到尾巴狠搓一遍。他开始不喜欢，也害怕水声，每次都要被奶奶几巴掌扇在脑门上，低低呜叫着被摁进水盆。

　　他之前的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偶尔会有人来找奶奶，大喊大叫，再摔门而去。

　　奶奶只是沉默着，把他抱在怀里。

　　他学会了对那些大喊大叫的人狂吠。

　　等他越长越大，奶奶才发现他是大型犬，又拍着他的脑门嫌弃他占地方，带着老花镜查了半天动物图鉴，最后点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一种护卫犬啊。”

　　变故发生在奶奶给他套上项圈的那一天。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眼中的世界从那天开始变成了彩色，记忆也清晰起来。

　　他变成了和奶奶一样，可以两条腿行走的样子。

　　奶奶的手指着像个人类小孩的他，颤抖了半天，最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拍得他捂着脑袋蹲下了。奶奶说：“你是个什么妖怪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让你毛底下的皮洗得更干净一点？跟我洗澡去！”

　　奶奶教他说话，教他写字，教他读书。教他做家务，教他做饭，教他上餐桌用餐具吃饭，教他睡在人类的床上。

　　奶奶给他起了人的名字，他跟着奶奶姓东云，名为彰人。

　　他发现只要带着项圈，他就既可以作为狗对闯进来的人大叫，又可以作为人照顾奶奶的生活。

　　大喊大叫的人又来了，总是一脸虚浮的男人，总是浓妆艳抹的女人。他们大声质问奶奶是不是新收养了个小孩，是不是要把遗产留给那个小孩。

　　好吵，奶奶讨厌噪音，不要大声吵闹。

　　好痛，男人的脚踢上他柔软的腹部，女人细长的高跟鞋狠狠踩上他的背。

　　他发着狂，拼命想把让奶奶哭泣的人赶出去。他龇牙，齿间染上了那两人的鲜血，喉中传出威胁的低吼。

　　那两人走后，奶奶把他抱在怀里，帮他洗澡，给他抹药，最后摘掉了他的项圈，拍他的脑门，让他重新找个主人。

　　第二天，他舔舔奶奶的脸颊，奶奶不睁开眼睛。

　　第三天，他拱拱奶奶的身体，奶奶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有很多很多人进了奶奶安静的小院子。他想把人赶出去，认为他们会打扰到奶奶睡觉，但最后被赶出去的却是他。

　　他重新成了流浪狗。

　　他不想离奶奶太远，经常在奶奶被封起来的院子旁转悠，因此被男人女人发现过，又对他一通毒打。

　　他明白了，奶奶并不是睡着了，她再也不会拍自己的脑门了。

　　他走得更远了一些，被附近的孩子用石头砸着，被许多人呵斥着，终于筋疲力尽。

　　他倒在路边，艰难地呼吸，没有人来管他。

　　——直到遇到一个会用“狗先生”来称呼他、不顾自己被浇湿、把伞打在他头顶的人。

　　

　　4

　　“所以我其实已经没有主人了，也没有被以前的主人虐待，冬弥可以放心哦。”

　　“……”青柳冬弥没有回应。

　　东云彰人的耳朵不安地趴下去，尾巴也垂下去，“…冬弥？怎么了，冬弥？”

　　“……冬弥是不想养我吗？我虽然和其他的狗不太一样，但我会做很多事的！”

　　东云彰人着急地跪起来，手支着地，像以前一样用膝盖和手掌四爪着地。

　　“我是护卫犬，我可以保护冬弥的，我也不会弄坏冬弥的东西…”

　　“我、我可以自己洗澡、自己打扫屋子、饭也是…奶奶教过我怎么做饭，我做的饭连奶奶都夸过，我可以帮冬弥——”

　　“坐下。”青柳冬弥突然说。

　　彰人条件反射一屁股乖乖坐下。

　　青柳冬弥又向他伸出一只平摊的手。

　　彰人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己搭了上去。

　　青柳冬弥猛得把人型的大狗搂进怀里，学着他描述里奶奶的动作，去拍他的头。

　　东云彰人的尾巴重新快速摇起来，头也主动往青柳冬弥身上拱，眼睛享受地眯起。

　　青柳冬弥没忍住笑出声。虽然彰人表现的遣词得体，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但他果然只是一只大狗。不在乎衣服也好，粘人的举止也好，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彰人，真的受苦了呢。”青柳冬弥揉着彰人蓬松的头发。彰人顺势滑到他怀里，头贴着他的腹部，双手环着他的腰，蹭来蹭去。

　　“我会养你的，不要担心。”青柳冬弥把他从脑袋顺到尾巴，安抚着他：“彰人会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哦，不管做什么都能帮到我的，我会很开心。”

　　

　　5

　　……彰人，意外的会做好多事，而且做的相当好。

　　要被养废了……

　　青柳冬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被东云彰人轻轻舔着侧脸，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

　　眼前模糊的橙色影子轻轻笑着，告诉他只能再睡五分钟。

　　饭香隐约传来，还混着咖啡的香气。经常不吃早饭的冬弥恍惚着爬起来，被馋虫驱使着梦游到厨房。

　　穿着青柳冬弥衣服的人没有冬弥高，手只能伸出一半，无奈地把袖子卷起来，尾巴轻轻左右晃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青柳冬弥迷糊着趴到人毛绒绒的橙色脑袋上，灵巧的耳朵弹了一下，彰人笑着说：“早上好，冬弥。”

　　“还有一些时间，不用着急，先去洗漱吧，来得及上课。”

　　“嗯，早上好……”青柳冬弥只嘟囔着回复了第一句。

　　坐在餐桌前，青柳冬弥还没完全清醒，脑子里只转着饭做的真好吃，彰人好厉害。东云彰人按课表把冬弥的书装好，扑到人怀里蹭蹭，推着冬弥出了门。

　　“一路顺风，冬弥。”

　　“嗯，我出门了。”

　　

　　“青柳同学，早上好。”

　　“嗯，早上好。”青柳冬弥回应同学的问候。

　　同学打量他几下，惊奇地说：“青柳同学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是吗？”青柳冬弥歪头，“大概，是我养了宠物吧。”

　　同学好奇：“青柳同学养了什么？”

　　青柳冬弥想起家里的彰人，不自觉笑出来，回答：“养了一只很乖的大狗。”

　　

　　青柳冬弥站在门口，还在翻钥匙，门却从里面被猛得推开，橙色的大狗扑出来，尾巴摇到像要上天，快速念叨了一句“欢迎回来”之后又冲了回去。

　　青柳冬弥关好门探头，发现东云彰人正在晾衣服。

　　

　　人型的东云彰人只要戴着帽子再藏好尾巴，就可以和青柳冬弥一起出门。

　　东云彰人会出去买菜，会帮忙取快递，会陪着青柳冬弥去书店兼职，完全没被人发现不对劲。

　　青柳冬弥对店长说这是自己的朋友，店长显得很开心，慈祥的老奶奶往东云彰人的手里塞糖果，东云彰人沉默着拥抱佝偻的店长。

　　青柳冬弥坐在前台看书，东云彰人在旁边把员工手册和书店布局图来回来去翻了八百遍，又在书店里绕了好几圈。

　　客人来的时候，青柳冬弥刚想站起来，东云彰人就把他摁回去，自己窜出去招待客人。

　　东云彰人礼貌地微笑着，口条清晰，问答流畅，领着人去了想去的区域。

　　青柳冬弥最后只负责扫码收钱，两眼发懵。

　　…诶？狗？彰人真的是狗吗？

　　在青柳冬弥满脑子都是这个疑惑的时候，彰人把头钻到他怀里，想要抚摸作为夸奖。青柳冬弥本能地摸上去，彰人藏起来的尾巴不安分地甩动。

　　啊，彰人果然还是只大狗呢。

　　

　　6

　　“喂，咲希小姐，怎么了吗？”

　　“啊，冬弥君！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养狗了，是你问我问题的那次收养的吗？”天马咲希开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东云彰人拖着地，耳朵支起来一只，听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虽然天马咲希看不到，但青柳冬弥还是点了点头，回答：“是的，之前多亏了咲希小姐留下的医药箱和指导，非常感谢。”

　　“不用谢啦，能帮到冬弥君我很开心！冬弥君感觉养狗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东云彰人放下手里的拖把，跳到沙发上，贴在青柳冬弥身边。

　　“嗯，很开心。”

　　“但是，冬弥君喜欢安静吧，会不会有点吵闹？”

　　“不…并不吵，彰人很安静。”青柳冬弥摇摇头，彰人又跑走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诶——是叫彰人啊，是很像人的名字呢。为什么这么取？”

　　青柳冬弥平静地回复：“是他自己说的。”

　　“…嗯？他自己？狗吗？”天马咲希歪头，虽然没想明白但也习惯了冬弥经常性的神奇回复，接着说：“算了！冬弥君，养狗偶尔会感觉很累的，有任何疑问可以来问我噢！”

　　青柳冬弥感激地回答：“好的，咲希小姐，非常感谢你。”

　　“不过。”

　　“嗯？不过？”

　　“我倒完全没感觉累。”

　　东云彰人噔噔噔跑回来，推过切好的水果盘，蹲在青柳冬弥身前讨要夸奖。

　　青柳冬弥对他笑笑，搂过他毛茸茸的头，去蹭他的耳朵。被东云彰人厚实的大尾巴拍打着，他对电话那头说。

　　“比起我在养狗，其实更像是狗在养我。”

　　“……？”

　　

标题：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作者：Jorie2127（JorieDS）

原文：A某O某3   61768660

（五一玩爽了www。放心吧宝宝们我就是退坑都会坚持翻完的，绝不弃坑，而且现在还在热恋期离退坑还远着呢(๑‾ ꇴ ‾๑)）

  

第六章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一片混乱。Stephen冲在前面，他化身的黑豹以极其高效且凶狠的方式撕开了守卫们的防线。Tony紧跟其后，用战甲上尚能使用的武器掩护着他们逃离。Yinsen被两人护在中间，朝着大门前进。

Stephen小心地使用着魔法，仅仅是适度增强自己的感官和行动能力，以免引起过多的注意。他召唤出小股气流缴下守卫们的武器；制造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幻象，让他们晕头转向；还施展出闪烁着微光的能量护盾，挡住射来的子弹。这些手段足以让局势偏向他们，但又不至于暴露他全部的力量。

等他们抵达基地边缘，守卫们已经乱成一团，队伍被冲散，士气也土崩瓦解。Stephen在大门外停住，那里停放着车辆。他转过身面对Tony和Yinsen，胸膛剧烈起伏着，咆哮着发出低沉的命令：“上车。快走。”

Tony犹豫了，目光在黑豹和正在他们身后重新集结的守卫之间来回扫视。“你要我们就这么把你留在这儿？”

Stephen无声地龇牙低吼：“我掩护你们，快走。”

这次Tony没有争辩。在Yinsen的搀扶下，他费力地朝最近的一辆车走去，每走一步，战甲的关节处都发出吱嘎的声响。Yinsen帮Tony撬开了车门，双手颤抖着，他那双睁大的眼睛每隔几秒就会瞥向Stephen。“那——？”

“我来解决。” Stephen低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身后，守卫们正在重整旗鼓，他们举起武器，瞄准了逃跑的三人组。Stephen转过身面对他们时心跳如鼓，身体蜷曲着，蓄势待发。他看到一名袭击者手中闪过一道金属的光芒—— 一个榴弹发射器，炮口直接对准那辆车。

“今天可不行，”Stephen心中暗忖，蓝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轻轻一挥爪子，魔法丝丝探出，无形的念动力猛地将榴弹发射器的瞄准轨迹向上拉断。武器轰然发射，但本该飞向目标的爆炸物却划出一道弧线，反而砸向守卫们，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开了。地面剧烈震动，一团尘土和碎片瞬间将那些警卫吞没。

“好戏法。” Tony低声嘟囔着，爬进驾驶座。战甲在挤进这狭小的空间时发出吱嘎的声响。

“少废话，快开车！” Yinsen厉声喝道，已经半个身子钻进车里了。

Stephen转身跟上他们，强壮有力的双腿大步迈着优雅的步伐向汽车奔去。但就在他即将触到车门时，一阵尖锐的灼痛猛地穿透了他的后腿。他一个踉跄，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吼，重重摔倒在沙地上。鲜血染红了他黑色的皮毛，子弹深深嵌了进去，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那只猫！” Yinsen声音里满是惊恐，急忙从车里钻出来，径直冲到黑豹身边。Tony跟在后面，动作迟缓，费力地从车里挣脱出来。

“开什么玩笑，”Tony咕哝着，目光在受伤的黑豹和远处开始重新集结的警卫之间来回扫视，“我们没时间耗在这了。”

Yinsen置若罔闻，双手颤抖着试图抬起Stephen庞大的身躯。“快点，”他催促道，声音里透着紧张，“我们不能把你丢在这儿。”

Stephen痛苦地呻吟着，龇出锋利的牙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实在太重了，以黑豹的身形，要带着他走肯定会拖慢他们逃亡的速度。时间线已经千疮百孔，而现在，他的愚蠢行为威胁着让它进一步崩塌。

“已经破坏的够多了。”他苦涩地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身体闪烁起来，渐渐缩小变回了一只小黑猫。腿上的疼痛并未消退，但现在还能忍受，他小小的身躯很轻盈，不用别人帮忙就能直接跳到车座上。

Tony和Yinsen瞪大眼睛看着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开什么玩笑，”Tony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回头再说，”Stephen声音沙哑，虽然微弱但仍然清楚，他在座位上蜷成了一小团，“快开车。”

·

汽车轰鸣着发动起来，引擎噼啪作响，但还能正常运转，Tony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前蹿去，扬起一片沙尘，朝着地平线疾驰。身后的基地越来越小，守卫的呼喊声也渐渐消失在远方。

Stephen躺在后座上，伤腿不自然地伸展着，努力调整呼吸。Yinsen坐在旁边，双手颤抖着翻找着他们偷来的物资，试图找到任何可以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

“你在流血呢。”Yinsen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担忧。

Stephen哼了一声，半睁着蓝色的眼睛抬头看了看这个年长的男人。“我死不了的。”

Tony紧紧握着方向盘，汽车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钢铁侠战甲在车里显得很局促，庞大尺寸和重量让他行动起来很是困难。Stephen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知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Yinsen也察觉到了，从Tony开始发出的尖锐嘶叫声就能知道。

“Stark，”Yinsen小心地问，“怎么了？”

“战衣太热了，”Tony低声说，声音因烦躁而发紧，“这套战衣不是为了这种情况设计的——电力系统负荷太大了。我得把它脱下来。”

“现在？”Yinsen惊叫，提高了音量，“我们正在沙漠中央，还有全副武装的人在追我们！”

Tony猛踩刹车，汽车在扬起沙尘中打滑停下。“我没得选，” 他厉声说，已经开始摸索着解开固定战甲的插销和螺栓，“要是这玩意儿在我身上停机了—— 或者更糟，爆炸了—— 我们就全玩完了。”

Yinsen下了车去帮忙，尽管情况紧急，他的双手却依旧很稳。两人合力一块一块把Tony从战衣里弄出来，直到他终于脱身，满身大汗，动作也显得迟缓无力。那身战甲瘫在沙地上，灰色的金属外壳焦黑斑驳，伤痕累累，裸露的关节处还冒着热气。

“我们得把它留在这，”Tony满是遗憾，“现在它就是个累赘。”

Yinsen点了点头，回头望向地平线，隐约能看到有车辆正朝着这边驶来，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们得赶紧走了，就现在。”

Tony爬回驾驶座，动作僵硬却透着决绝。Yinsen也上了车，把Stephen抱到腿上，小猫蜷缩在他怀里，受伤的腿还在因疼痛而抽搐。

·

汽车再次轰鸣着发动起来，趁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越过地平线，飞速地行驶在沙漠中。在他们身后，那身钢铁侠战甲被遗弃在原地，烧焦的框架半埋在沙砾中，无声见证着昨晚的混乱。

Stephen静静地躺在Yinsen腿上，疲惫最终将他淹没，呼吸缓慢而紊乱。车子每颠一下，他的伤退就会抽搐一下，但现在疼痛似乎被铺天盖地的疲倦减轻，变得遥远了。Yinsen的手温柔地抱着他，但Stephen几乎毫无察觉。他的思绪飘到了别处—— 聚焦在他刚刚搅得一团乱的时间线。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时间线，无法挽回。Yinsen还活着，那身弃置的战甲虽然破损却还完整，而Tony的逃跑过程比原本设想的更加混乱艰难。命运的丝线已然扭曲，那些连锁反应已经开始在时间的大网中蔓延开来。Stephen能感觉到，脑海深处有一阵微弱却挥之不去的嗡鸣，就像一处怎么也挠不到的痒。时间线正在尝试自我调整，弥补他造成的改变，而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随着那座基地渐渐消失在远方，Stephen闭上双眼，受伤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Yinsen还活着，Tony也还活着。而眼下，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无法让自己去后悔所做的决定，即便他也许应该后悔。

几分钟过去了，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碾压沙地的嘎吱声。沙漠在他们前方无尽地延伸着。Yinsen一直没说话，他的手轻柔地搭在Stephen身上，但Tony坐立不安的样子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烦躁显而易见，手指不停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锐利的目光每隔几秒就会扫向后视镜。

Stephen睁开一只眼睛，湛蓝的目光与后视镜里Tony的眼神对上了。“你有话就直说吧Stark。”

Tony握着方向盘力度加重了。“好。你他妈到底是谁？”

Stephen没有立刻回答。相反，他撑着坐直了身子，受伤的腿微微颤抖着，在Yinsen的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地平线，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应付这个。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注意力转向内心，让自己的感知延伸至那错综复杂的时间之网。这和持有时间宝石的感觉不同，但作为时间宝石守护者的那些年，早已让他能敏锐地感知到事件的发展脉络。此刻，他能感觉到时间线出现了裂痕，那些因他所做的选择而产生的涟漪正向外扩散。

他集中精力，眉头紧锁，呼吸也逐渐放缓，顺着命运的丝线探寻着。那些本应发生之事的回响仍在那里，虽然微弱但顽固地存在着，如同幽灵般依附在时间线的边缘。Yinsen的死亡就是其中之一 —— 那本是一个固定节点，如今却被连根拔起，它的缺失在现实的架构中留下了一道参差不齐的缺口。

Stephen一脸不悦，心中的懊恼再也抑制不住。他低低咆哮一声，声音沙哑如耳语：“该死的时间线。”

Tony扭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Yinsen低头看着他，疲惫的脸上满是关切。“怎么了？”

Stephen的尾巴烦躁地甩动着，耐心像一根被拉得太紧的线一样绷断了。他从Yinsen腿上跳下来，不顾后腿传来的剧痛，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他的目光中燃烧着一种两人从未见过的强烈情绪，那一刻，数百年来的责任和悔恨正从他眼底沉甸甸地漫溢出来。

“问题在于，”Stephen开口，声音低沉却尖锐，“Yinsen，你本该死的。”

Tony踩下刹车，车子猛地一震，他转过身，怒视着Stephen。“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在Tony的注视下，Stephen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发出一声苦涩的笑，那笑声中满是疲惫与挫败。“字面意思。Yinsen本该死的。你本应丢下他，而他的牺牲本应成为你逃跑的动力。但现在他还活着，时间线也乱套了，这都是我的错。”

Yinsen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困惑。“我……我不明白。”

Stephen转向他，目光稍稍柔和了些。“你不必明白。只要知道今晚的事本不该发生。我做了一个选择—— 一个愚蠢至极、自私透顶的选择—— 而现在，后果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Tony的声音划破了空气，锋利而充满指责。“那又怎样？你觉得救他的命是个错误吗？”

Stephen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最糟糕就是这点，我并不为此感到愧疚。我本应该让时间线自然发展，不应该插手的。但我还是做了，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他的自白沉甸甸悬在空气中，随后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Stephen把目光重新投向地平线，紧张情绪渐渐消散，他的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你问我是谁，”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傻子，太久以来都把宇宙的重担扛在自己肩上。现在，才卸下重担没几天，我就变得如此鲁莽了。”

Tony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神情难以捉摸。然后他转回身，紧握住方向盘，车子再次颠簸着向前驶去。他什么也没说，但Stephen能感觉到，在这沉默的表面下，无数未出口的疑问正在翻涌。

Yinsen总是那么乐观，他轻轻把手放在Stephen身上。“你救了我们。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心怀感激。”

Stephen没有回应。他说不出话来。那些话卡在了喉咙里，被内心翻涌的愧疚和挫败吞没了。他只是闭上眼，身体靠在车门上，汽车行驶时的震动让他陷入了一种不安的休憩状态。

作者有话说：

点赞和评论让我的一天更加开心啦 ！:D

（原作者真的超级萌呀，宝宝们可以的话麻烦去某a某o某3支持一下哇❛˓◞˂̵✧）

*由于地脉紊乱，各个if线的两位见面了的小故事

*存在一定的称呼混乱与ooc，介意请慎入

*意外翻出来的未完成的存稿，来都来了决定先发出来一部分

  

01

　　这原本应当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从被窝里睁开眼时，那维莱特原本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现在，审判长依旧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睡眼惺忪，手上还拎着一个枕头来抵御那些试图顺着缝隙钻进他身体里的凉气，然而神志却清醒无比。

　　那维莱特还半靠在床上，看着唐突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位不速之客，一时间以为自己是被莱欧斯利影响过深，以至于只是睡眠不足都会给他带来这么显而易见的幻觉了。

　　他“哦”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摆在房间另一头的摆钟——指针端正地指在六和七的中间，按照惯例，此刻应当是审判官起床的时间。

　　

　　“早上好，”幻觉之一，裹着枫丹最高审判官独一无二的同款长袍的那位“那维莱特”开了口，“虽然有些唐突与冒昧，不过这并不是幻觉。”

　　这位那维莱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不是。”

　　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留着短发、面容也更显稚嫩的那维莱特跟着点点头：“在你还沉浸在睡梦里的时间里，我们已经确认过一些事情了，要来交换信息吗？”

　　确信自己没疯，也确信全枫丹，甚至全提瓦特都理应只有一个自己的真·那维莱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在他向来都对这些……嗯，超乎常理的事情有着一种令人咂舌程度的包容和接受度，他把手上的枕头丢到一边——好在莱欧斯利昨天没来沫芒宫留宿，顺手拿起一根丝带给自己绑了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抱歉，请稍等。”

　　不过即便接受能力再强，作为一位常识龙，对于“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自己”这件事，那维莱特或许还是需要一定的消化时间。

　　先开口的那位审判长甚至善解人意地提议到：“哦对了，要顺便给自己放一天假吗？”

　　目睹那位长发拖地的那维莱特始终带着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和煦的微笑在自己更衣与整理那些小饰品的间隙飞速完成了理由编造、写了一份对沫芒宫人员特供的假条、并且拿起桌上的送话机向塞德娜打了一个充满诚挚的电话以后，还在换衣服的审判长又悄悄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有一点疼，但不多，至少这不是什么新型恶作剧。

　　“头发长度决定行动力高低”，倘若放在平时，这句话必然是一个巨大的谬误，值得科学院那群死脑筋为了论证其错误性吵上个三天三夜。不过在三个那维莱特之间，这显然是个真理：等到审判长终于把衬衫扣子扣好，开始梳理自己那头长发时，头发拖地的那位甚至已经写好了一封托冒险家协会交给旅行者的信。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终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的，原装的那维莱特试图夺回自己的行动权与话语权，“或许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当然，”旁边一直抱着胳膊看着他俩忙活的短发那维莱特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确认过这件事了：至少这不是我们两个人所在的任何一个世界，甚至连时间都对不上。”

　　他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个说话的好时机，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一下现状，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总之，我们，我和他都是这样，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

　　“为了方便区分，还是稍稍自我介绍一下更好吧？”短发的青年敲了敲桌子，语气里带了些不容拒绝的强硬，“我姓那维莱特，名字不重要，目前是枫丹廷第三百七十二届最高审判官。”

　　他转过身，再次向另一个自己展示蝴蝶结上系着的冰蓝色的玻璃球——一枚散发着寒气的冰元素神之眼，又指了指旁边站着的那个：“……如他所言的那样，是个人类。”

　　旁边那个“嗯”了一声，也没给刚开始掌握情报的龙过多思考的时间，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今日天气一般：“至于我，我大部分情况应该与你相同，姓为那维莱特，出任过枫丹廷的最高审判官。”

　　“出任过？”那维莱特提问到，“你卸任了？”

　　“一个月前的事，”前任审判官点头，“不必在意。介绍完自己，我们总该开始讨论一下，该怎么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了吧？”

　　

　　单凭借着完全一样的姓氏自然无法成功地将三个那维莱特给区分开，尽管他们头发长度各异，性格也略有差别——依然头发长短决定脾气好坏的上限，在又一次被蓄着短发的那维莱特指出上一句话也并无必要以后，临时被喊来帮忙的旅行者终于忍不住了：“那维莱特……！”

　　三个人一起转头看着她，从高到低从左到右脸上分别带着和善的笑容、些许的困惑，以及礼貌而不失礼貌的假笑：“怎么了？”

　　“得先给你们取个外号，不对，取个名字上的差分才行，”旅行者抓了抓自己的鬓角，“否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那维莱特？”

　　“似乎是在喊我？”原装的那位审判官举手，“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还是叫你那维莱特吧，”旅行者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她转向旁边站着的两位，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嗯，至于你们两位，前任审判长先生就叫做审判长，人类这位叫那维，可以接受吗？”

　　那维拧起眉头：“不用强调人类两个字也可以的，不过我没意见。”

　　年长一些的审判长依旧保持着端正的仪态：“当然，费心了。”

　　好了，现在就一块梳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旅行者总算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她拽着旁边还没从那维莱特冲击里缓过来的派蒙坐下，我曾经在蒙德遇到过这种事情，由于地脉紊乱，在某处出现了某个人过去在那里发生的事件的幻影……不过现在似乎情况有所不同，至少你们都是实体。

　　“在几分钟前你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那维喝了一口茶，“暂且把起因归结于地脉紊乱，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在场所有人都正盯着自己看，毕竟同样的问题他也已经反复提出了好几次，那维耸耸肩，他的情绪波动似乎比另外两位非人类来得更明显，也更好懂一些：“……抱歉，但我确实急着回去，枫丹，我那个世界里的枫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解决。”

　　“等到这一次地脉紊乱结束就好了吧，”派蒙终于跟上了一点讨论的节奏，“不过，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吗？那维莱特，你难道没有告诉其他人，或者告诉莱欧斯利吗？”

　　她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不过在“莱欧斯利”这四个字出来以后，旅行者隐隐感知到了一些氛围上的凝固——至少她们熟知的那维莱特破天荒地没有开口接下这个话题，只是低头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莱欧斯利？”反而一直沉默着听他们（主要是旅行者和那维两个人）说话的审判长突然开口道，“哪一位莱欧斯利？”

　　“就是莱欧斯利呀，”旅行者满脸疑惑，“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枫丹应该有且只有一个人吧？去年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他还向……嗯，向我们的那维莱特先生表白……审判长？！”

　　审判长操纵着水元素，把那些险些刚刚被他打翻在地上的水流聚拢起来，送回到杯子里：“抱歉，我失态了，请继续。”

　　“为什么不能叫公爵来一趟？”那维发问到，“至少在我的世界线里，莱欧斯利阁下是一位相当可靠的管理者，还是说，你们也吵架了？”

　　那维莱特坐在四个人的视线焦点上，面无表情：“并没有，是你们多虑了。”

02　　

　　那算得上是一次冲突吗？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似乎也算不上是争吵，但是自那之后，莱欧斯利确实因为公务繁忙，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能来水上留宿了。

　　那维莱特回想了一下前几天两个人在沫芒宫里进行的那场对谈——莱欧斯利对他提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残忍的要求，而他出于个人的底线拒绝了这件事，谈话就此告终。第二天清晨莱欧斯利就被一通传信喊回了水下，去处理一些梅洛彼得堡里发生的暴动，现在还没回来，而那维莱特则照旧批阅公文、参加庭审，以及加班。于他而言，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愉快的插曲，尽管后面发生的事情显得它像是一场冷战的导火索，但最根本的问题依旧横亘在两人之间：至少那维莱特不能确认莱欧斯利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所以他只是“嗯”了一声：“我们并没有争吵，只不过我前两天拒绝了他一个请求而已。梅洛彼得堡这几天似乎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不希望再麻烦那位公爵亲自来一趟的意思了。在场剩下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旅行者硬着头皮继续提议：“你们不是伴侣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把莱欧斯利蒙在鼓里……”

　　“我也不认为他会是个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不知为何，审判长居然也跟着附和起来，“为什么不联系一下他呢？”

　　“……”话相对多一点的那维选择了沉默，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几乎就是赞同票的同义词。

　　少数服从多数，那维莱特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走向书桌，抽出一张信纸，往上面写了点什么，随后转手交给了旅行者，麻烦她带着这封信去梅洛彼得堡一趟。

　　目送着金色的旅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才慢吞吞地转过来，看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两位客人：“或许我需要一个理由，麻烦莱欧斯利来，或者你们非要见他一面的理由。”

　　“请别把我包含在内，”那维说，“我才和我世界里的公爵吵了一架，昨天还在露景泉许愿，让我这辈子最好都少跟他打交道才好呢。”

　　很孩子气，也很“人类”的做法，他颇有自觉地自我评价到，你和他吵架了，所以不想见他，我可以理解。

　　他接着又话锋一转，言语的利刃对准了不爱说话的那一位，但是你，你又是为什么想要见他呢？

　　被点名的审判长继续慢悠悠地把膝上的诗集往后翻了一页：“不必对我有如此强烈的攻击性，不过只是很久没有见面了而已。”

　　他说这话时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和冷淡，只不过他所做的其它反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喝了一口空杯子里的水这种事都显得无足轻重了起来。那维莱特皱眉盯着他，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周围水元素力里面埋着的躁动和不安，连带着自己的心绪也有些浮躁了起来——从莱欧斯利出现在对话中的那一刻开始，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一些相关的事，唯独这一位审判长始终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只字未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刚刚卸任，正准备去周游列国。

　　某种形态不明的不详之物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那维莱特心头一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审判长合上书，瞥了他一眼，紫色的瞳孔里面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维莱特资历尚浅，没能从那里读出来些什么东西：“抱歉，恕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盯着桌上摆着的那个花瓶上贴着的鲨鱼的贴纸，神情里似乎带了一点怀念一样的感伤：“你们都不会喜欢听的。”

　　“那还是不揭你的伤口了，”人类对于情绪的捕捉总是要更敏锐一点，那维转头，抄起桌上那本诗集，在手里晃了晃，“接下来，在莱欧斯利阁下到来之前，我们稍微聊一点别的事情怎么样？”

　　“比如我的头发？”他继续说，“虽然你们和那位旅行者都没说出口，不过看起来你们都很好奇。这是我不久前刚剪的，为了和我的家族割席。”

　　“很诧异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我们那个世界，预言还没有发生，外来的救援也并不存在，枫丹的旧世界太过于腐朽，而我要审判这一切。”

　　剩下两位听到这番放出去恐怕会引起一场了不得风波的，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对年轻人类的野心和抱负不置可否。更年长的审判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便偏头示意了一下门口：“抱歉打断了。不过我听见了脚步声，应该是旅行者回来了。”

　　

　　“那维莱特，我听希格雯说你今天请假了？”终于跟着旅行者姗姗来迟的莱欧斯利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光景，目瞪口呆，“是发生什么……”

　　他举着手，指尖颤抖地指向房间里坐着的三个人——一个长发拖地的神情冷漠的那维莱特、一个与他所熟悉的那维莱特别无二致的、以及一个矮一点的面露不虞、短发的那维莱特，感觉到自己平生引以为傲的接受能力在这一瞬间化成了渣：“我去，那维莱特？！”

　　　

03

　　嗯，那维莱特，三个。

　　旅行者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从门缝里冒出一个头来：“公爵，厂长，你走，走慢一点……！”

　　她推开那维莱特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的门，门“啪”地一下打在了站在门边目瞪口呆的公爵的身上，莱欧斯利忽略了她紧跟着的道歉，看着面前大中小号的三个那维莱特，瞳孔地震：“这是什么新型的玩笑吗？”

　　“枫丹应该没有这种童话吧？”他喃喃自语起来，“就是那个，你掉的是这个金斧子还是银斧子的那个。”

　　很抱歉，没有金斧子和银斧子，他最熟悉的那维莱特笑出声，但是有长头发那维莱特，短头发那维莱特，和头发不长不短的那维莱特，你掉的是哪一个？

　　几分钟后，被旅行者告知了事情原委的莱欧斯利加入了这场凌乱而简易的茶局（或者水局）。他很自然地靠着那维莱特坐下，一只手绕过白发和龙角，搭在对方的肩上：“……所以你们都是那维莱特？”

　　“也可以这么认为，”那维坐在他对面，莱欧斯利闻言看过去，没忍住摸了摸那维莱特的脖子，丝带质感一样的长发从他的指缝里倾泻下来，热爱爱人长发的公爵安心地把注意力转移到谈话的内容上，“也可以把我们当做是重名的陌生人来看待。”

　　

　　只有你特别像一个重名的陌生人，莱欧斯利没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除了短发和正常的瞳孔，那维莱特说话的攻击性可能没有这么强，真的。

　　更像本尊的审判长跟着解释了一句：“把我们当做是另外的人看待就好。”

　　审判长抬眼，深深地注视着莱欧斯利，就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和躯干看向更深层次的什么东西一样，他几乎是把对方从发尖到脖子的部分都看了一遍——直到坐在莱欧斯利旁边的那维莱特俯身去拿放在桌子另一头的茶杯，挡住了他的视线才停止。

　　审判长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落寞：“……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你们都很好奇在我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他依旧维持着与先前无二的仪态和语调，以至于让旅行者都不禁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枫丹人几百年后研发的什么新型发条机关了。发条机关（疑似）低头，看着自己在被子里映射出来的小小的影子，“我……”

　　他止住话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似乎正是一件需要如此仪式的事情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审判长抬起头，又回归了平静，先前的那种落寞一扫而空，好像只是在场的人凭空生出的幻觉：“我不知道在你们的世界里，预言如何发生。不过在我们那里……”

　　审判长伸出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光芒暗淡的神之眼：“……在我们那里，预言无可避免地应验了。”

　　“就像这样，”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还搂在一起的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这应该是他的东西。”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审判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过去的自己和还没有消散的旧日幻影，久违地想起了一点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泛着颜色的画卷。五百年后的审判长打开卷轴，意识到里面空无一物。

　　“应该已经很久了吧，”他沉声道，“我快要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沉思与现场凝固下来的空气，所有人循声望去，看到这个世界的那维莱特失手打翻了放在桌上的蛋糕架子，奶油混着糖浆滚了一地，某种盘踞在他心头的不详落地化为现实。

　　莱欧斯利当机立断，先拽住了他的手腕，顺手找旅行者要了一张手帕，带着人站了起来：“抱歉，先失陪一下……”

　　“我能理解您的悲痛，”他看向审判长和旁边的那维，“也能理解您想回去的迫切心情，不过我们现在有些话要说，请稍等。”

　　接着又是“砰”地一声，莱欧斯利带着那维莱特离开了房间，并且狠狠地关上了门。

　　和三个（现在是两个）那维莱特说话实在是太恐怖了，这都什么事啊！

　　被留下来围观的旅行者叫苦不迭，她哂笑两声，看着被留在现场的两位客人（尽管她自己也是客人）：“那个……你们需要来点红茶吗？”

  

TBC.

感谢阅读！后续在写了（x

做法下个版本活动两位大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