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乱蓬蒿 的推荐
baiguluanpenghao.lofter.com
走过的路途中，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依旧会坚持心中的理想吗。
行过长夜后迎来的将是壮丽的黎明。
祝您生日快乐，蒙德城的英雄。
——·——·——·——·——·——·——·——
把画好的系列做了一个简单的排版，准备作为迪卢克生贺图发布！
因为色弱所以只能使劲画塑造了。(ᇂ_ᇂ|||)
是不含任何cp梦向属性的迪卢克中心向生日贺图，壁纸/头像可随意存取，请勿商用，请勿在未经允许情况下搬运。
祝同样喜欢迪卢克的各位...
走过的路途中，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依旧会坚持心中的理想吗。
行过长夜后迎来的将是壮丽的黎明。
祝您生日快乐，蒙德城的英雄。
——·——·——·——·——·——·——·——
把画好的系列做了一个简单的排版，准备作为迪卢克生贺图发布！
因为色弱所以只能使劲画塑造了。(ᇂ_ᇂ|||)
是不含任何cp梦向属性的迪卢克中心向生日贺图，壁纸/头像可随意存取，请勿商用，请勿在未经允许情况下搬运。
祝同样喜欢迪卢克的各位，能够度过愉快的一天！
o(＊＾▽＾＊)o♪
图：锡泠
【双鬼】无需复刻，从未离开
◎ 7.7k字一发完
◎ 主双鬼，前文请见《【双鬼】跨过一步之遥》
◎ 男神女神归虫爹，ooc归我
===========================
李轩退役了。
在第十二赛季结束的时候。
第十二赛季夏休期，正直第三届世邀赛。这一届世邀赛中国队的队员名单中破天荒地出现了两个相同的职业：鬼剑士。而在最后的总决赛上，中国队也不负众望地摆出了“双鬼”阵容。
当“双鬼拍阵”下的双重鬼神盛宴相继在赛场上炸开时，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顶点。中国队的“双鬼”阵容可谓是兵出奇招：鉴于战术安排，吴羽策几乎从头到尾被领导叶修“雪藏”，让全世界都以为他不过是李轩的...
◎ 7.7k字一发完
◎ 主双鬼，前文请见《【双鬼】跨过一步之遥》
◎ 男神女神归虫爹，ooc归我
===========================
李轩退役了。
在第十二赛季结束的时候。
第十二赛季夏休期，正直第三届世邀赛。这一届世邀赛中国队的队员名单中破天荒地出现了两个相同的职业：鬼剑士。而在最后的总决赛上，中国队也不负众望地摆出了“双鬼”阵容。
当“双鬼拍阵”下的双重鬼神盛宴相继在赛场上炸开时，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顶点。中国队的“双鬼”阵容可谓是兵出奇招：鉴于战术安排，吴羽策几乎从头到尾被领导叶修“雪藏”，让全世界都以为他不过是李轩的替补选手——结果当中国队的“双鬼拍阵”在总决赛的团队战中出现时，李轩与吴羽策以一种石破天惊的姿态在全世界面前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让一直以来被叶修误导、认为“鬼刻”是替补而将主要精力集中在研究“君莫笑”上的对手捶胸顿足。
“谁能想到呢，我们策爷不是替补，是奇兵！”方锐抚掌称快。
双鬼的高燃配合以“逢山鬼泣”的献祭作为结束，却也因此奠定了中国队获胜的基础。
中国队的“双鬼”搭档实在配合太默契、衔接太丝滑，以至于观众甚至忘记了在这样高强度的比赛中，能在对方同等高手们的前后夹击中做到这种程度的无缝衔接到底给选手带来了多大的负荷。
总决赛结束后，李轩双手的状态不是很好，队医给出的建议是尽快进行系统性治疗。可是到底条件有限，夺冠后紧随而至的又是一系列的庆功、表彰与宣传，这让李轩一直没有机会进行治疗。
原以为不过是因为世邀赛强度太大，劳损过重；然而等他回到X市尝试恢复训练时，却发现自己在操作上已经跟不上职业强度了。
“说实话，虽然损伤程度不算严重，但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是不可能的了。”医生遗憾地说，“出于对你的负责，我建议你暂停职业生涯，接受系统性治疗跟康复训练。再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它影响的可就不仅仅是你的比赛了。”
对于电竞选手来说，肌肉与神经的不受控、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突然刺痛以及这些不可控对比赛的影响，都成了职业生涯的高墙壁垒。
李轩沉默了一下——
“我需要跟我的战队还有队友们商议一下。”
商议的结果便是李轩退役。虽然战队执意挽留、甚至提出了为他保留选手注册、队长身份以及“逢山鬼泣”的账号卡备案权，但李轩在再三权衡之后，还是决定离开。
“既然已经不能上场打比赛，那便没有资格再作为战队的一员出现在虚空。”他说，“只要我还在队里，便不会有人尝试撼动‘双鬼拍阵’的战术体系。可虚空需要放弃我、需要全新的战术构想、需要不断向前走才行。我不能让自己成为战队的负担。”
虚空俱乐部在夏休即将结束之时召开了媒体发布会，宣布队长李轩因伤退役这一重大消息，并称接下来将由原战队副队长吴羽策接任队长一职、小将盖才捷暂为代理副队长；李轩队长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俱乐部希望在他结束疗程后邀请他继续留在战队执教。
二十七岁退役，不算早也不算晚，但对于如今的职业选手们平均十年往上走的职业寿命来说，在职业生涯的第九年就退出舞台的李轩显得很仓促。
第一赛季就出道的韩文清，打到第十一赛季、拿到职业生涯的第二个总冠军之后才辉煌退役；第二赛季出道的张佳乐，在韩文清退役后依然留在霸图帮战队过度——虽然第十二赛季开始张佳乐已经在轮换名单中有意减少上场的次数，但他依旧在职业赛场上坚持着。
与李轩同为“黄金一代”的众人就更不要说了：虽然不再是如日中天的当打之年，但也都没有状态明显下滑的迹象；就连第三赛季出道的王杰希，魔术师跨上扫帚依然能够花里胡哨地变成“飞天小魔女”。
相比之下，李轩的退役有些猝不及防的颓然。
手伤，职业选手退役的千篇一律。
吴羽策捏着李轩的检查报告，并不感到意外。
李轩的手在两年之前就出现过问题：第十赛季的时候，李轩的双手同时出现劳损迹象，以至于他在常规赛中无法很好的发挥。那一年的虚空，战绩浮浮沉沉，终是没能进入季后赛。那是吴羽策出道六年来第一次没有打进季后赛。
原本想借着夏休的时候让李轩好好休息、把双手养回来——可是第十赛季的夏天，中国应邀参加了荣耀首个世界级的赛事：第一届荣耀世邀赛。而李轩的名字赫然在国家队选手名单之列。
国家队，替国出战、为国争光。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电子竞技发展到今天，能受国家号召组成国家队的电竞项目又有几个？
没有一个职业选手能拒绝得了这份殊荣。
不管是赛制还是对抗性，世邀赛的强度都远超国内联赛。可既然来了，便是全情投入、绝不退缩。
高强度、超负荷、密赛程，世邀赛的超高战备状态让李轩的问题拖了下来。
世邀赛结束后不久，国内联盟的第十一赛季开赛。虚空战队凭借李轩自世邀赛归来后对“鬼剑士”的进一步理解，排出了全新的“双鬼拍阵”战术，以“双鬼”为核心，辅以驱魔师、刺客、弹药与神枪，鬼阵之下明枪暗匕收放自如，虚空战队一鼓作气直接杀进季后赛四强。
而到了第十二赛季，虚空的战队阵容稳定、战术配合走向成熟，最后更是凭借“双鬼”对鬼剑士的超高理解与运用，一路高歌走到了总决赛——只是，惜败微草。
这已经是虚空建队至今最好的成绩。
联赛与世邀赛交替，李轩自第十赛季开始便未有过一个完整的假期。叶修总嘲讽国家队的十三位正式成员是“超长待机模式”，自第十赛季开始无限续航，忙活完国内赛忙国际赛，刚打个你死我活转眼就成队友。
“唉，所以就是说，哥退役真是明智啊！”至少联赛不用亲自动手的叶领队如是说。
中国队在世邀赛的赛场上光芒夺目大杀四方，三届比赛三次冠军，辉煌夺目以至于荣耀国家队成了国人心目中的电竞“胖球队”：在无限繁华的荣光中，世人早已忘却他们背后付出的汗水、艰辛与病痛。
而李轩就是这份荣光的第一个牺牲者。
李轩没有参加退役发布会。虚空俱乐部上下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包括国家队跟职业选手群在内，一点风声都没露，以至于发布会当天李轩的各种通讯方式几乎被刷爆——然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办理了退役手续，此刻早已远赴大洋彼岸进行治疗。
找不到李轩，就找吴羽策！
于是方锐与黄少天带头，对以吴羽策为首的虚空众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骚扰——可惜，吴羽策也没回复。
虚空全体安静若鸡。
吴羽策也没有参加发布会。对外宣传战队面临重大调整，吴羽策身为队长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工作中。
作为多年好友，方锐当然不相信这种官方鬼话。他在KFC小群里锲而不舍地戳好友，终于得到吴羽策毫不走心的一句：“哭瞎了，肿，不想见人。”
“我信他才有鬼。”方锐对众人说，“吴女士，作天作地也不会作自己。这会儿估计在虚空训练室骂我呢！”
方锐只猜对了一半：吴羽策是在骂，不过骂的是李轩。
“……我叫你逞强！叫你逞强！……作！自己作的！——早知道你手不行，世邀赛让我上几场又怎么了嘛！”
“还没骂够呐？”李迅陪着盖才捷开完记者会回来（是的，战队经理推不动吴羽策，只能薅可怜的小盖去参加发布会；李迅好人，陪着去给小孩儿壮胆），询问一直留在训练室的唐礼升。
“可不！键盘都快被戳出洞来了。”唐礼升耸耸肩，又探头问盖才捷，“怎么样，盖盖，那群记者没为难你吧？”
盖才捷搔了搔脑袋，“他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他说。
记者无疑就只针对那么两个问题：李轩的去向、“逢山鬼泣”的继承以及战队的下一步安排。
“我能说什么呢？”盖才捷说，“我是知道轩哥的去向，还是能预言青训营的天才小阵鬼呢？至于战队安排——那就是练呗、打呗。还能怎么着？战术布置我也不能提前透露啊……”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开口全是糊弄。
“唉，现在全世界搁那儿找队长呐！”不知道谁叹了口气，“殊不知队长有时差，此刻还在睡大觉呢。”
“就是！害得我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可不是，叶神都在大群探头呢！”李迅耸耸肩，又问吴羽策，“我说策爷，咱们集体缄默还要保持多久啊？”
“你去问你队长！”吴羽策没好气。
“瞧，都‘你队长’上了。”唐礼升扶额。
李轩仓促退役，打了战队一个措手不及。虽然他远赴美国进行治疗之前也在虚空帮着做了些过度的调整跟安排，但到底是突遭变故，战队上下一时都无法适应。
然而虚空面临的最大问题，却是“双鬼拍阵”后续无人。
自从吴羽策横空出世之后，虚空的青训营，不，应该说是全联盟各大战队的青训营都再没有出现过像他这么有模有样的鬼剑士；唯一一个乔一帆，人家是叶修的人，在职业生涯濒临结束的时候被人叶神慧眼识珠地捞了起来，用吴羽策的话说那就是恨不得一副“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模样——虚空根本撬不动他。
“那‘逢山鬼泣’怎么办？”众人问道。这可是个神级账号，而且是一进联盟总决赛、三获世界总冠军的神级账号。就这么束之高阁，岂不可惜？
“那也好过被你们兴欣买走。”黄少天对着方锐说。“逢山鬼泣”比起“一寸灰”可真是高阶了不少呢！
“切，他们兴欣那么穷，怎么可能买得起？”张佳乐非常不屑，全然不提叶不羞有个能为了亲哥“一掷千金”的弟弟。
相比起联盟与媒体的唏嘘，虚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显得异常简单粗暴：吴羽策一个人，注册了“双鬼”两个账号。
视比赛情况而定，用斩鬼的时候上“鬼刻”，切阵鬼的时候换“逢山鬼泣”。
两个号轮流换着打，轻松愉快。
从前两人没少换着号玩，所以吴羽策对“逢山鬼泣”并不陌生。
然而难的不是吴羽策。
难的是虚空。
这一赛季的虚空，战绩并不理想：战术的变化、战队的磨合、核心的转变……“双鬼”仍在赛场上拼杀，可“双鬼”却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赛场上。
“没有了‘双鬼’的虚空还算什么虚空！？”
媒体铺天盖地地喊着当年的“双鬼拍阵”已成绝唱，鼎力支持的粉丝对着如今的残阵也多少心有不甘。
有人质疑虚空俱乐部的人才培养体系，认为鬼剑士的断层暴露出了虚空在后备力量培养与发掘上的薄弱；也有人怒骂李轩，觉得他是那个抛弃虚空而不顾的人。
可他们偏偏忘了，在最初的时候，刚刚创队的虚空也是凭借李轩一个人跟他的“逢山鬼泣”，让这支初进联盟的队伍直接杀进了八强。
吴羽策却顾不上这些。战队的重新整合使得他心力交瘁。“双鬼拍阵”作为虚空战队的绝对核心战术，在这个已然迈入第十个年头的战队中整整统治了八年。
如今鬼阵一朝破损，整个队伍的战术构建分崩离析。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吴羽策泡在作战室里，开着视频与大洋彼岸的李轩研究战术，不眠不休。虚空花了一整个赛季的调整，最终却依然无缘季后赛——联赛积分排名第九，一步之遥，拒之门外。
自第三届世邀赛之后，世组委更改赛制，将世邀赛改为三年一届。这就意味着第十三赛季的夏休，大家突然间都闲了下来。
日子恢复到往初的平静。黄少天拉着方锐盘算自己到第十五赛季的第四届世邀赛时还能不能打，结果被叶修嘲笑说“手速都残成老头子了吧”；楚云秀唉声叹气道李轩都退役了，“黄金一代”又有多少人能再挨两年；第十二赛季后手握四个联赛亚军一个联赛冠军三个世界冠军后功成身退的张佳乐窝在孙哲平的超级大别墅里一边吃零食一边喊着“阿弥陀佛万事皆休”，还蹿腾唐昊说小昊子你一定要打败喻文州挨到他退役成为国家队的新队长——然后孙翔跳出来说就算喻队退役，国家队的队长也必须是唐昊的爸爸我！
“年轻人们，做人能不能有点梦想。”叶修跳出来说，“哥跟老韩在这把年纪的时候，还能退休再就业，世邀赛2v2打得德国战车变成小电驴呢！”他决定一句话终结战斗：“挨到下一届世邀赛有什么了不起的——四五六七期的，你们里头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挨到喻文州退役啊？”
——好家伙！
再打两年是不难——可要挨过耗能低续航长的喻大队长，这可真的说不准！众人纷纷选择闭嘴。
“叶神你别看不透。谁还没个徒子徒孙啊！”久未冒泡的吴羽策突然冒出来说。
“哟呵，看来吴女士最近颇有心得？”回答他的是方锐，“怎么，你搁你李轩哥哥那儿，是算徒子还是算徒孙啊？”
“点心大大有所不知，”方学才紧随其后冒出来说，“听闻吴女士最近新收弟子一枚——是个女娃娃！”
“哈！？”“女孩子？”“玩‘逢山鬼泣’吗？你们虚空到底有多爱反串啊！”一时选手群熙熙攘攘，而机智如方锐已经果断转战小群开八。
吴羽策并没有理会五期群的狂轰滥炸。他前不久刚从青训营捡到一块宝，这会子正盯着小姑娘做基础训练呢。方才不过是看着重复练习无聊，悄摸着拿手机起来刷屏；没过多久便又开始对小孩儿进行指导。
这个小孩子是李迅发现的。自从李轩退役之后，李迅便代替他成为了有事没事在青训营蹲点的人，试图从一堆小萝卜丁中挖出一两颗玩鬼剑的料。
“你说真的？有好苗子？”吴羽策第一次从李迅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脸不相信，“都这么多年了……不会是你拔苗助长吧？”
虽说因为喜欢“双鬼”慕名而来虚空试训的小孩儿不少，但这么些年了，他们愣是一个好苗苗都没挖到；倒是误打误撞挖出来个驱魔师盖才捷。
等等，双鬼？驱魔师？
——好吧，幸亏荣耀24职业里没有道士。
王杰希不算。那货顶多算个半仙，骗得了术士兜得住话痨，但驱不了鬼。
“有好苗子那是好事，你怎么一脸哭丧啊？”吴羽策随即发现了李迅的脸色不善。
“是个女孩儿。”李迅说。
“哦？”吴羽策很感兴趣，“女孩儿？也行啊。——你干嘛啊！性别歧视吗？这些年还没被你楚姐揍够？”
“不是……”李迅抓狂，“人家是个姑娘！玩的斩鬼，喜欢的角色是‘鬼刻’！”可现在需要找主人的，明明是逢山鬼泣！
——难不成今后“虚空双鬼”都会是人妖号？！
吴羽策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刚来青训营的小孩子，年纪才多大？练到出道，不知道还要多少年——这世上有几个卢瀚文啊！到时候说不定我都退役了。逢山鬼泣跟鬼刻，她随便挑就是。”
“再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这儿就再冒出一个阵鬼了呢？想当年我跟李轩，前后可只差了一年。”
李轩是在夏休快结束的时候回来的。他听闻青训营出了个好苗苗，一结束康复疗程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吴女士这阵子带“娃”带得生无可恋：小姑娘才十四岁，古灵精怪的，每天都变着法儿地给大人们来点震撼教育。
“不想练阵鬼……”小姑娘趴在电脑前生无可恋，“好难，限制太大了，触发高伤害的条件太苛刻，没有斩鬼来的自由。”
“虚空的鬼剑士没有不练阵鬼的。”吴羽策面无表情。在这个问题上，撒娇是没有用的。
“小师父以前不也是斩鬼吗？”小姑娘问，“真不是大师父逼你学的阵鬼？”
“‘主修’斩鬼跟‘只修’斩鬼的区别，弄不明白吗？”吴羽策睨她，“阵鬼是虚空团战的绝对战术核心，学不会阵鬼你出不了道。”
拿出道说事可就太狠了。李轩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小姑娘跟根小蔫儿菜似的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吴羽策——但吴女士并不打算心软。
“单打独斗或许是斩鬼更强，但阵鬼才是能实现增益最大化的那个。”李大好人开口，“你小师父虽然主修斩鬼，但他的阵鬼如今在全联盟也是无人能敌的。”
“大师父！”小丫头显然对李轩这个好性格好脾气从来不骂人的前队长印象更好，见他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唰”地一下又精神了。
“乔一帆前辈的阵鬼也比不过小师父吗？”她好奇地问。乔一帆转职之后一直主攻阵鬼，如今在新生代中也绝对是能挤进前几名的人物了，这几年虚空没少打过他的主意——但都被人家“忠贞不渝”地拒了回来。小姑娘接触荣耀的时候刚好是第十赛季兴欣崭露头角大杀四方那一年，于是直接被看起来非常邻家哥哥的小乔同学迷得七荤八素的（得益于兴欣各位女性的高级审美，兴欣全队除了君莫笑之外的所有角色的形象与外观都非常养眼）。
“呵~”吴羽策听罢一声嗤笑，“乔一帆？他还嫩呢。”
阵鬼是一个非常需要大局观的职业。联盟之内，在大局观这一点上再没有人比李轩更强的了，连吴羽策都及不上。虚空青训营里的小阵鬼们一抓一大把，可这么多年来两个“恶鬼头子”年年蹲点细心培养，却也没几个能经得住他们的精挑细选。
乔一帆是不错——但还差点。
如今自个家里头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还是个闺女，吴羽策突然有了一种老父亲心态：哪家臭小子都经不得我们闺女一句夸！
小丫头的斩鬼确实打得不错，真是能出道的水平：放眼联盟这么多赛季来初出茅庐的小鬼头，只怕在斩鬼的理解上都比不过她。
可一到阵鬼，这丫头片子便败下阵来了：冲劲有余，耐性不足，鬼阵都没铺开脑子里就尽想着炸。
“你当是打扑克呐你！”吴女士恨铁不成钢。
“慢慢来嘛！”李轩是一贯的好脾气。“她跟你当年可真像啊……”他压低声音，在吴羽策耳边私语——倒给小师父闹了个大红脸。
像不像的，在联盟前后两大鬼剑的指导下，小丫头也从懵懵懂懂一路走到了可以出道的年龄。
“什么！？小师父要退役！？”
小姑娘刚接到出道的通知，转眼间便迎上一个晴天霹雳。
“为什么！？”她扒着吴羽策的手臂，“小师父为什么要退役？你就不能再打一年吗？你明明可以的！你跟大师父不是最希望‘双鬼拍阵’重新出现在虚空的战术体系中的吗！？”
小丫头眼见着便要哭出来了。
“别哭，谁都有退役的一日——我已经决定了。”吴羽策难得笑了笑，不再一副凶巴巴催人练习训人不长进的模样。“——你说的没错，没有人比我们更想看到虚空的‘双鬼拍阵’了。”
双鬼拍阵，那么默契，那么浓烈，那么耀眼。
那是曾经登顶过世界最高舞台的超级组合，是他与李轩最好的青春岁月。
如果能再来一次……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诶，这孩子，什么时候都长这么高了？
“没有人比我们更想再一次看到‘双鬼拍阵’了。”他笑着，对徒弟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可是，我想看到的，是全新的‘双鬼拍阵’，是不再有李轩跟吴羽策影子的‘双鬼拍阵’。虚空的未来是你们的。”
曾经的虚空，曾经的双鬼拍阵，曾经的李轩与吴羽策。
无法复刻，无需缅怀。
虚空需要的，是全新的未来。
就在前不久，李轩又在今年的青训生中挖到一个天赋异禀的小萝卜丁：这次是个阵鬼，比眼前的大徒弟小一岁，已经被李轩天天拎在身旁提点——又是个女孩子！
——好家伙，你们虚空惯例是搞基（姬）是吗？方锐听说后大吼大叫。
“我们该退出历史舞台啦。”李轩在一旁，拉着小徒弟笑着说，“我说丫头，就让你小师父歇歇吧——他今年还要打世邀赛呢！”
第十五赛季，第四届荣耀世邀赛如期举办。时隔三年，众人对这届比赛的热情更高了。
而就在本届国家队公布了全新队员名单之时（除李轩之外，张佳乐、王杰希、黄少天、楚云秀、肖时钦皆已退役；张新杰跟苏沐橙认为自己无法再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比赛，婉拒了参赛资格），虚空战队也公布了下个赛季即将出道的鬼剑士新人，使用账号卡——“鬼刻”。
“我会在参加完本届世邀赛之后退役，所以‘鬼刻’会交到她的手里。”吴羽策大大方方地承认，“盖才捷会在下个赛季当然虚空战队的队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虚空。虚空战队的未来是他们的。”
“请问吴队，‘鬼刻’给了新出道的接班人，但是您今年还要参加世邀赛——您还会带‘鬼刻’出战吗？”有记者提问。
“‘鬼刻’已经找到了新的主人，选手跟账号卡需要磨合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她会留在新主人身边，陪她一起备战下个赛季。”职业选手，谈及自己的账号卡，总好像它们也有感情似的。“至于我征战世邀赛——我认为完全不是问题。别忘了，我还有‘逢山鬼泣’呀！”他说。
自十三赛季开始，吴羽策一直是一个人注册两张账号卡，视比赛战术安排而选择账号。李轩退役之后，吴羽策带着“逢山鬼泣”，一直出现在虚空战队的比赛中，就好像李轩从未离开似的。
“我会带着‘逢山鬼泣’征战世邀赛，直到职业生涯最后一刻。”吴羽策如是说。
他看向躲在工作人员通道阴暗处看着自己的李轩——后者笑嘻嘻的，因为他知道这将是吴羽策最后一次出现在发布会上。
——退役？退役就一定要开发布会吗？谁规定的，叶修吗？
吴羽策心领神会：这就是他的退役发布会了——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退役发布会。
第三届世邀赛，是李轩与吴羽策、“逢山鬼泣”与“鬼刻”最后一次并肩站在赛场上。
而如今，他将再一次带上这张曾经属于李轩的神级账号卡，第四次征战世邀赛。
巅峰再临。
他们久未征战。他们从未离开。
===========================
本来双鬼系列已经写完了，结果前几天看到一位太太的双鬼带娃图，突然就又可以了！女儿，这不就有了吗！还是二胎呢！【但是是哪位太太的图我给忘了，抱歉抱歉！
说是双鬼，其实并没有多少写他俩感情的……
嗯，老夫老妻估计都是这样的吧……【←强行借口
彩蛋，3200字——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昊远】七月七日那一晚
【-新帆起-00:00 第一棒】
七月七日那一晚
*昊远cp向。邹远生日快乐。
00
于锋把手伸过来，试了试邹远额头。
邹远感觉他贴在额头的手有些发凉，像张伟冻在休息室冰箱冷冻层的冰块。他有些乏力地躲开于锋的手：“你怎么跟刚从冰箱出来一样。”
于锋缩回手来，有些担忧地看他：“你发烧了。”
01
他不说，邹远都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前两天还只是一场小感冒，今天早上起来有些晕晕乎乎，看屏幕的时候有些睁不开眼睛。
花繁似锦的失误略多，于锋复盘的时候看着隔三差五脱节的配合，正要点邹远，然后看见邹远昏昏沉沉地撑着头，脸色差得要命。
百花的赛程已经结束半...
【-新帆起-00:00 第一棒】
七月七日那一晚
*昊远cp向。邹远生日快乐。
00
于锋把手伸过来，试了试邹远额头。
邹远感觉他贴在额头的手有些发凉，像张伟冻在休息室冰箱冷冻层的冰块。他有些乏力地躲开于锋的手：“你怎么跟刚从冰箱出来一样。”
于锋缩回手来，有些担忧地看他：“你发烧了。”
01
他不说，邹远都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前两天还只是一场小感冒，今天早上起来有些晕晕乎乎，看屏幕的时候有些睁不开眼睛。
花繁似锦的失误略多，于锋复盘的时候看着隔三差五脱节的配合，正要点邹远，然后看见邹远昏昏沉沉地撑着头，脸色差得要命。
百花的赛程已经结束半个月，早已进入夏休期，但是正选队友们选择留下来加训，原因无他，第九赛季后半程的好转、季后赛与霸图打满的三场比赛，像一剂强心剂。
但是再怎么加训也不能拖着病体。邹远还想坚持，于锋语言温和但态度强硬，于是邹远回了百花的宿舍躺着。张伟给他送回宿舍，顺手把自己宿舍囤的两板退烧药拿了过来。
一量体温三十八度六，体温计晶莹红线看得张伟眉毛跳了一下，直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邹远一沾枕头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发烧带来的头疼。盯久了屏幕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闭上眼睛总算感觉眼球像针扎的疼，酸涩得几乎要落泪。他对张伟笑了笑，接过来热水：“伟哥你回去训练吧，我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张伟有些不放心，半信半疑地瞅他。
上回邹远训练太久最后犯低血糖晕在训练室，把全队都吓了一跳，还说自己没事。那会儿是第八赛季。鉴于前科在先，张伟最后选择盯着他把药喝了，才回去接着训练。
屋内归于寂静，邹远把被子拉上来，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发汗。
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烁了几下，弹出一条消息，然后因为没人搭理又默默的黑了屏。
02
邹远其实不常生病，但是从小到大身体往往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小学期末考试前大病一场、中考前夜偏偏高烧不退、每逢体育检测必崴脚。
这个倒霉劲儿直到进了百花青训营才好转。他几乎是顺利地拿到青训营弹药组第一的成绩，又几乎是顺利地进入正选，然后接任百花神级账号卡百花缭乱。在旁人看来，简直是求也求不来的好运。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接手百花缭乱带来的痛苦与巨大的压力，邹远也深有体会，他无法改变张佳乐离开的现状，只能逼迫自己去适应百花缭乱。
上次发烧已经是去年了。他记得很清楚，去年的今天，七月七日，小暑。三天前，唐昊转会呼啸的消息正式发布，去往南京的飞机订在七月七日。
那几天下暴雨。唐昊拉着行李箱，邹远帮他撑伞，送他到长水国际机场。邹远半边身子淋透了，唐昊也没能幸免，两个人狼狈地站在机场大厅，湿漉漉地抱在一起作告别。
有人远走他乡，有人留在故地。天气延机到雨停，最终还是要分别。邹远一个人回去的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离别与重逢，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在回到百花、回到他们俩第八赛季时在外租的公寓，看到空了一半的屋子，这份空荡与失落更加分明。
对于唐昊的离开，他一直抱以真挚的祝福。百花不适合他也留不住他，远走高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这一个赛季，是百花、是他拖累了唐昊。但是人总是自私的。邹远想，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舍不得让唐昊走的。别离会带来成长吗，邹远不知道。但张佳乐的离去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唐昊的离去更是犹如抽去他最后一根支柱。他突然觉得很疲惫，把伞往阳台一晾，靠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邹远发烧了。
那天十一点五十，邹远艰难地醒过来，外面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在他梦里都淅淅沥沥。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退烧药，最后冷水洗了把脸，准备出门去买药。
打开手机看到唐昊的数条未读消息，从下飞机到进呼啸。路灯下，邹远站定。屏幕上白底黑字晃得眼晕。他刚打出一行“刚睡醒”，按下发送，几乎是同时，唐昊发来一条“生日快乐”。
微信自带的生日特效慢慢洒落，屏幕上方的“00：00”昭示着已经到了新的一天。他们每年生日都会送对方祝福。邹远后知后觉，今天是七月八日，他的生日。
03
邹远这一觉睡到了日暮黄昏。醒来时金色的晚霞透过窗子，泼了宿舍一墙一地。晚上六点半。他还是有些头晕，全身汗津津的，有些难受，于是撑着起来洗了个澡。下地走两步头重脚轻，不难判断还没退烧，但管不得许多。
洗完澡出来，有人过来敲门，很轻的声音。邹远去开门，声音还有些因为发烧而嘶哑：“来了。”
一开门，熟悉的人令邹远愣在原地。
唐昊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子打包好的米线，脸色有点难看。
邹远感觉自己还没睡醒，仿佛回到了第八赛季的百花。那个时候唐昊就经常押着他去吃饭，邹远实在不乐意就打包米线带回来。他混沌的脑子勉强运转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是第九赛季夏休，于是问：“你怎么进来百花的？”
“……”
唐昊很无语，谁家好人几个月没见，见面第一句话说这个？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撩开邹远的额发，贴上去试了试，不出意外的烫。邹远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任他动作，最后唐昊把他推进屋，说：“于锋带我进来的。你一直没回我消息，于锋跟我说你发烧了在休息。”
米线还热乎，清汤寡水，揭开盖子便弥漫出香气。邹远掰开筷子，有些遗憾没有辣子和红油。唐昊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抢说：“都这样了就别想着吃辣了。”
邹远哦了一声，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前一天还在跟他说南京气温直逼四十度，走在路上阴凉地和太阳地已经不分敌我，统一的热浪扑面，前两个周和轮回打比赛又在下雨，于是又热又潮，像蒸笼。
唐昊说：“今天下午。”
邹远想起来自己一直没看手机，放下筷子去拿。果不其然，唐昊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发了个墨镜emoji，没头没尾的。那个时候邹远睡过去了，没有看到。
米线味道很熟悉，是百花门口的老店面。邹远记得这家店老板是百花的老粉丝，他刚进青训营的时候，老板柜台上就摆着百花缭乱的第二赛季限量版周边。后来张佳乐走了，他还在支持百花，第八赛季时很多次，邹远和唐昊走进这家店，老板都在跟邹远说加油。再后来，唐昊走了，张佳乐复出，某天邹远再踏进店面时，柜台上的百花缭乱就已经不见了。
以前唐昊还在百花的时候，他俩经常溜出来吃米线，这家店也确实做的好吃。可惜邹远现在没什么胃口，清汤米线更没有食欲。但是唐昊打包回来的，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多吃几筷子。
唐昊坐在一边看他吹米线，突然说：“一会儿去医院。”
邹远不明所以：“啊？我吃过药了。”
唐昊看着他的脸，烧得发红，忍不住拿手背贴上去试温度，又顺着脸划到脖子。末了不禁反问：“真吃了？我现在拿个鸡蛋放你脸上能烫熟。”
“……”邹远自知理亏。
烧得有点久，除了头昏脑胀，他也已经没什么感觉。这碗米线也没吃多少，吃一半就吃不下去。唐昊怕他再烧一会儿烧傻了，拉着他一路出了百花俱乐部，在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04
最后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高烧，需要挂水。退烧药没什么用，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四，邹远看着体温计心说回去还得让张伟哥及时更换药物。
急诊人不少，排队排了挺久。九点多的时候终于排上。好在输液室人没有那么多，角落还有几个空位。算了算时间，打完得快十二点。
唐昊忽然问他：“你们明天还有训练吗？”
邹远如实说：“有。”
唐昊：“你这状态行吗？”
邹远哭笑不得：“当晚就能好。”
唐昊怀疑地打量他。邹远被他盯得不自在，要不是还吊着针高低举手投降：“真的感觉还可以，没那么严重。”
唐昊说：“你有前科，且不止一次，我不放心。”
邹远：“……”
唐昊态度有些冷硬：“明天请假一天假吧，等好利索了再去。”
邹远沉默片刻，难得一见没有顺着他来：“这不好吧，大家都在训练，独独我缺席吗？更何况大家为了下赛季的比赛都这么努力，我不能拖后腿。”
唐昊听着无端有些生气，声音稍微大了点：“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呢？晕倒在训练室就是不拖后腿的表现吗？”
这是多久前的上回，得追溯到一年多前吧，现在还能翻出来旧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远感觉唐昊从回来就有点火气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呼啸半决赛被轮回爆杀导致的。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发烧还是气的，或者二皆有之，也说不清：“那不一样，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唐昊盯着他看，眉头皱得更深：“哪不一样？你对自己的状态就没清楚过。我知道你想赢，也不想辜负大家，但是在这些之前，首先得保证自己的身体吧？百花又不是离了你转不了，于锋是摆设吗？不会安排其他训练吗？更何况我也听说了，你一直都在感冒，拖了很久拖成发烧，你这样对其他人难道就不算拖后腿吗？”
还有半句唐昊没说。邹远感冒这事儿一直瞒着他，直到无心多问于锋一句，他才知道。他拎着米线敲邹远宿舍门时特想问问瞒着我干什么，一开门看见邹远烧得通红的脸又没忍心问。
唐昊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如果放在正常状态下的邹远，一定会选择顺从唐昊。可惜现在邹远状态不正常，发烧下脑子也转不过弯来，平日温和脾气也难得犟种一次：“总而言之，不行。”
混乱的思维已经理不清逻辑了。唐昊一向都这么强势，而邹远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也几乎都是顺着他来。两个人很少有吵架的时候。但这次邹远明显不想让步，于是唐昊勉强让了半步：“……请半天，下午再去。”
邹远不肯：“不。”
他有些乏力，但仍然和唐昊保持着对峙的姿态，一动不动。唐昊静静地看着他，说：“你要是不想跟于锋请假，我来帮你请。”
说罢他掏出手机，已经迅速解屏进微信。职业选手手速多快，邹远顿了一下唐昊已经点开对话框，他也顾不得许多，越过座位探身去抢手机，有些恼火：“唐昊！”
左手手背猛然传来疼痛感。唐昊躲闪之际脸色变得比邹远还快，眼疾手快顶着邹远的挣扎一把将他按回位置上，动作幅度有些大，邹远还没反应过来呢唐昊先急道：“你的针扯了！”
护士有些烦躁地给邹远重新扎针，瞄血管，不满地跟二人说教：“都扎针了咱就不能老实点吗，闹腾什么，还得挨第二针遭罪……”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低着头一句话没说，老老实实听护士训斥。
左手手背青了一圈，基本没法再扎，只能换另一只手。唐昊抽了两张纸，一声不吭去擦针头被扯掉时溅衣服上的血。邹远没穿队服，穿的私服，于是一串血珠洇在白色的上衣，像开了一串小花，擦也擦不掉。邹远沉默地看了眼衣服，说：“别擦了，我回去洗吧。”
他的左手背还疼痛难忍，看肿胀和淤青，明天绝对好不了，这下是真不用去训练了。唐昊帮他拍了手背惨状的照片，然后打了假条，给于锋发过去。很快于锋回了收到，并让邹远好好休息，不用担心百花。
邹远双手都不便，只能靠在座位背上看着唐昊拿着手机代发请假条。唐昊侧脸看不出喜怒，分别一年一如既往的锋利。邹远突然就觉得很心累，有些疲倦。从第八赛季确认关系到现在，两年。他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唐昊，当然现在也拒绝不了。
他侧过身，往外靠了靠，背对唐昊。他什么也不想说，也没心思说，唐昊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这大概叫吵架后的尴尬与冷战。
06
指针走过一圈又一圈，十一点半。
打完最后一袋药，护士给邹远拔了针，叮嘱他回去怎么消淤青，最后又说以后挂水注意着点线，别再扯针。又量了一遍体温，三十七度五，也算是降下来了。不得不说挂水比吃药管用太多。
两个人出来医院，邹远拎了一袋子药，在风中有些麻木。这会儿进俱乐部应该需要门禁卡，但很不巧，唐昊拉着他走得急，他没来得及带。而这个点大家恐怕都休息了，第二天还有训练，打扰谁来开门都不太好。
踟蹰间，唐昊忽然说：“回公寓吧。”
邹远握着手机，在夜风中侧头看他。
唐昊叹了一口气，原本郁结的眉头此刻终于稍稍舒展：“一年了你也没换钥匙。”
于是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路上。公寓距离百花俱乐部有七八站路，但离医院不远，走个十分钟就到了。夜间的昆明很凉爽，清风明月，半倚高楼。
这间公寓是第八赛季合租的。有些时候太累了，邹远就会来这边住两天。后来和唐昊谈上恋爱，这里就成了经常的约会地点。唐昊走后，这间公寓又变回邹远一个人住。唐昊本以为，邹远早退租了，但是真当他站到楼道口，察觉自己一直留着的钥匙还能打开门时，无比意外。
陈设布置还和走前一样。唐昊走后带走的行李留出的空位慢慢填补上其他的东西，但还是稍显空荡。
——邹远没在公寓留太多东西。第九赛季，百花新队伍磨合，赛程压力虽然没有第八赛季那么大了，但是训练任务加重，尤其是针对他和于锋的配合。邹远把大部分东西搬回了百花的宿舍。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唐昊跺跺脚，于是很快亮堂。邹远走在前面，开门进屋。一开灯先看见了客厅中间放着的黑色行李箱子，再眼熟不过——唐昊的行李箱。
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去年七月六日，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那天夜里下暴雨，下到第二天晚上，窗外雨声细密，仿佛隔得遥远；屋内他们耳鬓厮磨，在离别的前夜作最后放肆。这只行李箱仿佛穿越时空一样，令邹远恍惚了一瞬。
唐昊跟在他后面进来，看他在看行李箱，说：“回来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收拾。”
邹远把药袋子往桌上一堆，问：“你怎么没直接回家？”
唐昊摊手，理由随性：“不想回。”
邹远哦了一声，也不管唐昊的回答是真不想回还是假不想回，随口说了句“你要洗澡的话记得开热水器”，就先一步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终于感觉力气都被抽走了。邹远倒在床上，结果又不小心摔到手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屋外唐昊徘徊了一阵，似乎在搞什么东西。邹远听着他脚步声停了一会儿，下一秒，房间门被打开。邹远闻声支起身子来，然后看见唐昊手里拎了一小袋子冰块。
07
于是现在两个人坐在客厅，唐昊拉过来邹远的手，小心翼翼地敷着冰袋。护士说是先冰敷，二十四小时后再热敷，要消肿的话切点薄土豆片贴上去。唐昊翻了翻冰箱，可惜只找到了冰块。
可能因为邹远还在低烧，唐昊的手有些凉，握着他的手，很谨慎地避开了肿胀区。邹远有些不适应，试图抽回手，几次被唐昊攥着手腕拽回来，意思是别乱动。
说置气，其实邹远已经没什么脾气了。唐昊本意是担心，作出的举动也不难理解。只是邹远实在不想被改变计划，哪怕是好心。唐昊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生气，但是目前来看应该没有——真生气了他的脾气比邹远要大——并且他生什么气？针是邹远挨的，假也请了，虽然过程不太对，但也如唐昊所愿。
邹远有些百无聊赖，索性靠在沙发上，看着唐昊的脸出神。
虽然微信一直有联系，但说到底已经一年没见。百花与呼啸在常规赛打过两次，两次都是远远地眺望。第一次比赛，同时重组主力的两支战队，呼啸脱颖而出，百花几乎只在个人赛和擂台赛拿到了分数。团赛由于磨合度的不足，他和于锋的配合一直在脱节。
输了比赛，百花队内情绪都很低落。回到休息室里，于锋打起精神还在试图鼓励全队，邹远听得不是滋味——团赛败落的根本还是核心选手配合脱节导致被分割，张伟等人在努力地挽救，复盘下来操作无可指摘。他都能想象得到网上怎么骂的。
离开场馆的时候下小雨。正好呼啸也出来场馆。上大巴车前，邹远透过水迹模糊的车窗朝呼啸那边远远地看了一眼。唐昊穿着黑黄的呼啸队服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面，整个队伍有说有笑，仿佛在灰暗的雨里发着光。
真好啊，他本就该属于这里，属于呼啸。他本就该在赛场上当耀眼的主力，而不是在百花被角色与战术掣肘。
大巴车启动的时候，正好驶过呼啸一群人。邹远透过车窗看他，某一瞬间与唐昊离得极近，不过一层玻璃，一道落差，一片水雾迷蒙。邹远都看得清他的表情。驶过不过转瞬即逝，这一瞬间仿佛他与唐昊擦肩而过，唐昊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看见他。
第二场比赛是在百花主场，这个时候他与于锋磨合成型，击败了呼啸。这回两支队伍在选手走廊遇到了，于锋拉着他们迅速回避，而对方在方锐带领下也有同样的举动。邹远落在队伍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呼啸。几道背影里他还是能迅速认出唐昊，可惜唐昊似乎在低声与方锐争论些什么。第二次交集也就这么过去了。
算是一年没见吧。
脸颊传来冰凉湿润的感觉，吓了邹远一跳。回神看见唐昊的手指关节刚刚轻轻顶了一下他的脸，因为触碰冰块，所以冰凉。唐昊看他盯着自己发呆，问：“想什么呢？”
邹远迅速挪开视线，说：“没想什么。”
敷了一会儿冰袋，手背的肿胀消退些。邹远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二点多。唐昊烧了热水，又催着他去洗澡。他今天风尘仆仆从南京飞回来昆明，又陪他在医院打了三小时吊瓶。唐昊要累得多。
邹远换下来衣服。他的衣服上还有扯针甩上的血迹。手暂时不能碰水，只能放着明天洗。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公寓没放吹风机，只能潦草地擦一下。晾毛巾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门开合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唐昊轻车熟路进了房间。
公寓是两间卧室不假，只是过去他们也经常是这样，睡着睡着就睡到对方床上去。有时候是邹远，有时候是唐昊。关系确定后更是同床同得肆无忌惮。于是眼下也是。唐昊还在擦头发，看上去不太习惯毛巾擦头，动作有些粗糙，水珠飞溅，像什么大型动物抖毛。邹远在一边到底是看不下去了，起来按住唐昊的手，接过来毛巾。
邹远留过一段时间头发，没张佳乐那么长，刚刚好够扎个小揪。第八赛季，百花缭乱带来的重力压在它身上，粉丝的呼声逼他成为张佳乐。那个时候的唐昊怎么看邹远的小揪怎么不顺眼，做的时候也喜欢先拽掉他的皮筋。也是那个时候，邹远处理头发的水平直线提高。后来唐昊走了，于锋来了，邹远也不用再做张佳乐，于是挑了个晴天去把头发剪了。但是擦头发的技术还保留了下来。
唐昊坐在床边上一动不动，邹远给他擦头发，手法比刚才温柔不少。毛巾只能擦个半干，于是两个人的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
唐昊担心他的手，擦一半就不擦了，转过身来问他：“你不生气了？”
邹远有些想笑，他把毛巾扔回去，正好盖住他的脸：“早不生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此情此景甚是眼熟，回想起不过去年今日此门中。邹远记得唐昊走时，他满心不舍。相依为命了一年，在第八赛季的风雨如晦里狼狈又跌跌撞撞。唐昊的强势与习惯号令几乎是救了他。也因此唐昊走的时候，邹远甚至说不清，这份私情里的不舍有多少是爱，有多少是惧。
一年的分别冲淡了这份浓重的不舍。在重压与畸形的环境因素消散，他终于确定，这份情感更多是爱，因为爱所以自私，不想让唐昊离开，也因为爱所以放手与成全，希望唐昊去呼啸可以扶摇直上。
灯已经关上，屋里漆黑一片。空调开的二十五度，淡蓝色的灯光还亮着。邹远睁着眼，原本还很累，现在反而睡不着。他伸手摸索着握上唐昊的手，又慢慢地十指相扣。
这个夏休是分别以来的第一个假期。
唐昊也没睡着。他翻了个身，面朝邹远。手被拉了上来，十指相扣处，他在邹远食指关节上轻轻落下一吻。
像去年那一场旖旎的暴雨夜。
唐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对不起。”
邹远怔了怔，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今天医院的事。唐昊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主动说对不起实在是有些罕见。他叹了一口气：“你又没说错，我的确不该病中加训。”
黑暗里片刻沉默，唐昊说：“……我指的是替你请假这件事。”
曾经的邹远恐惧与焦虑，高压下只能以这种摧残的方式逼自己。哪怕是现在，百花情况好转，有人分担压力，他也下意识地保留了部分八赛季时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唐昊就在反对，现在也在反对。今晚是着急与担忧下的关心则乱。复盘过来，两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
于是邹远说：“我知道。”
时间已经不早，折腾了那么久，都难免觉得困意。两个人扣着的手没有分开。邹远闭上眼睛，听见唐昊说：“差点忘了，生日快乐。”
邹远再度想起来，又是一年七月八日。事情太多，他都不记得。去年唐昊在他生日前夕离去，今年唐昊又在他生日前夕回来，何尝不是一种巧合。他闭着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呓语：“我知道，我爱你。”
—————完——————
邹远生日快乐！
还挺应景的，感觉最近各地都在下暴雨，且本章字数刚好七千七。极限ddl，爽。
舍命一击
杨聪下了火车，站在天津站出口，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天津啊。”
他人生地不熟，也没人接站，只好打车。蓝绿色的出租车开过来，杨聪犹豫着上了车。他早听说天津的出租车司机不文明，开起车来，爷娘老子骂一个遍。在他彻底融入这个城市之前，他有点抗拒这样的精神洗礼。
这个司机不是。到了地儿，就告诉他一声“到了啊您哪”，多一句话没有。
俱乐部在五大道上，民园体育场对过。杨聪犹豫地拖着拉杆箱，走到挂着“重点保护”牌子的小洋楼院门口。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一棵还是槐树。一条大黄狗趴在石板地上睡午觉，旁边几只麻雀不紧不慢地啄槐花。
看门大爷是天津人，热情招呼他：“哟，小杨哈，来啦？”
杨聪恍惚地点点头：...
杨聪下了火车，站在天津站出口，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天津啊。”
他人生地不熟，也没人接站，只好打车。蓝绿色的出租车开过来，杨聪犹豫着上了车。他早听说天津的出租车司机不文明，开起车来，爷娘老子骂一个遍。在他彻底融入这个城市之前，他有点抗拒这样的精神洗礼。
这个司机不是。到了地儿，就告诉他一声“到了啊您哪”，多一句话没有。
俱乐部在五大道上，民园体育场对过。杨聪犹豫地拖着拉杆箱，走到挂着“重点保护”牌子的小洋楼院门口。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一棵还是槐树。一条大黄狗趴在石板地上睡午觉，旁边几只麻雀不紧不慢地啄槐花。
看门大爷是天津人，热情招呼他：“哟，小杨哈，来啦？”
杨聪恍惚地点点头：“来了来了。”
也不是杨聪大惊小怪，俱乐部他跑过不少，没有一个是设在名人故居里头的。他踩着脚底下咯吱咯吱响的木楼梯，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把这座历史风貌建筑给破坏了。
放好了行李，见过了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经理，见过了在后院背着手到处晃悠的老板，见过了队友前辈，参观了训练室和会议室，接下来头一等大事——吃包子。
十七岁的杨聪谨慎地踩着楼梯下了楼，在看门大爷口音浓郁语焉不详的“往左拐往右拐拣直走坐几路公交倒几号线地铁”的指点下，一路摸到了南市食品街，掏光了身上仅有的一百七十块钱，吃了一顿狗不理，买了一箱麻花，一边心疼一边肩膀疼地扛回宿舍，宝贝一样放在桌子上，预备转天给家里寄去。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为自己久违的家乡，为自己混沌如窗外蝉声的前途。
三零一度是支老牌战队，跟天津的其他许多体育竞技一样，起步早，资格老。然而除了女排，它们大多在保级区游荡，不温不火，无功无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三零一也是这样。中流战队，成绩稳定，时不时能进个季后赛，但也仅此而已。他们从没进过决赛，更别提拿冠军。说三零一是强队，他们年年都要为季后赛的席位挤破脑袋；说三零一是弱队，他们也绝不是一个能轻易战胜的对手。他们好像万事俱备，又好像总差临门一脚。
到底差了点什么呢？十七岁的杨聪想。
也许差在选手上，也许差在角色上，也许差在俱乐部门口的“重点保护”牌子上。总之，这不是十七岁的杨聪能参透的事。年轻的三零一和年轻的杨聪一起成长，说不准是谁带挈谁。杨聪的路还有很长，三零一的路也有很长，他们还足够年轻，有资本消化一切慢热和幼稚。
许斌是第六赛季出道的。他是本地人，性子慢，脾气随和；偶尔说几句天津话，腔调懒洋洋的，带着那么一点点欠揍的意味。全战队就他一个天津人，新来的小队员都得跟他打听：“许哥，狗不理在哪啊？”
许斌慢悠悠地答：“上那干嘛去？倍儿贵又不好吃。路边随便找个包子铺就得了，反正都是一个味儿。”
杨聪站在一旁摇头叹息，为自己茫然青涩的十七岁，为那顿99元的狗不理单人套餐。
许斌是典型天津孩子，恋家，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籍贯天津，爱好回家”。每天训练结束，其他人回宿舍，他自己蹬着自行车回家，风雨无阻。据杨聪回忆，当初进战队的时候，经理问许斌为什么选择三零一度，许斌诚恳答道：“俱乐部离家近，骑车二十分钟就到。”
后来微草和三零一交换李亦辉和许斌。交换转会，选手不能拒绝，许斌挺郁闷。晚上杨聪找他谈心，推心置腹道：“你其实不乐意去微草吧？跟我说说，你打心眼里想去哪个队。”
“没事队长，微草也挺好的，”许斌也推心置腹道，“在北京，离家还近点儿。要是把我交换到蓝雨就麻烦了。”
杨聪瞪着他，无话可说。
这人没什么野心。他打比赛风格温吞，不受粉丝待见，外号也不响亮，叫“磨王”；玩圣骑士，按说实力算全联盟顶尖了，却进不了全明星。他也不着急，一场一场稳稳地打，从来没打算放弃他那套老干部打法。搞得潘林每次解说他的比赛，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的，许斌开始磨了”。
他走了之后反倒混得风生水起。微草的核心被优秀的骑士守护，许斌自己也一跃成为了全明星。倒是三零一这边不太好过。第九赛季排名第九，他们又一次站在季后赛的大门前，不得而入。
常规赛最后一场结束时，杨聪坐在比赛席里，手心沁满了汗。屏幕上风景杀的上帝视角一片黑白，他恍恍惚惚地想，如果比赛时也能开上帝视角就好了。
推开比赛席房门的一刹那，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第九赛季结束了。
属于三零一的夏天格外漫长。
杨聪和所有队员留在战队，一边帮忙研制新装备，一边例行常规训练。季后赛还在继续，他们一场场看下来，分析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机。但比赛中的紧张也好激动也好，跟他们没有关系。那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当周泽楷把最后一颗子弹送向霸图，训练室里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杨聪不堪沉闷的气氛，起身走出训练室。他在走廊里信步，迎面遇上了一位著名粉丝，老高。老高是三零一的老粉丝了，负责组织粉丝团体看比赛。从三零一建队以来，老高所有比赛场场不落，全都跟下来了。两个人打个照面，老高问：“谁赢了？”
杨聪苦笑：“轮回。”
两个人相对无言。老高说：“出去透透气？”
杨聪跟在他身后走出俱乐部大门。头顶的梧桐郁郁地绿着，蝉声从叶间漏下来。眼前的景色与杨聪十七岁时相比，似乎从未变过。老高沉吟许久，掏出一支烟点上，问杨聪：“来一颗？”
杨聪摇摇头：“不会。”
老高沉默地吸着烟。他说：“其实，杨队，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我们这些老队粉，最在乎的不是三零一到底拿不拿冠军；只要你们打得尽兴，我们看得尽兴，就挺好。”
杨聪坐在便道牙子上，嘿然不语。游客骑着双人自行车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头顶上槐花打着旋儿慢悠悠落下来。又是夏天了。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说：“谁不乐意得冠军呢。”
老高叹了口气。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哗楞楞的铃声，马车来了。两个人呆坐着，看着马车上的游客；马车上的游客也看着他们。
“以前没有这么多游客的。”杨聪喃喃地说。
马已经很累了，仍然拖着步子，踢踢踏踏地走着。明知前面什么都没有，它还是瞪着温顺的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仿佛停下脚步就会死去。
他们目送马车慢慢走远。老高望着快要看不见的马车背影，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也不用那么玩命吧。”
这座城市是什么性格，杨聪了解。高考考了清华的分，也要留在本市念；明明很有前途的工作，只因为单位离家远就毅然辞职。如此等等，都是街边席间常听说的事，不足为奇。这座城市是那么悠闲，悠闲得像马场道上飘然落下的槐花，不紧不慢，在空中连翻十八个筋斗。这座城市包容一切懒散，任何人性里的惰性和不思进取，在这座城市都有着正大光明存在的理由。
也许这是最闲适的生活节奏。
但是杨聪想要打破这个节奏。
像风景杀绕背将双刀没入对手咽喉，阴冷残酷致命，缭影乱舞闪出黯淡又耀眼的冷芒；他想要三零一也闪出那样的光，那样出其不意，像刺客一样于万千人中取一性命。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他在所不惜。
燃烧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未知的将来。舍命一击。
“人嘛，都是好逸恶劳的。”杨聪想了很久，字斟句酌地说，“我有的时候也想，差不多得了，干嘛这么拼命呢。但是我不能不拼命。我怕自己习惯懒散，怕自己会因为不够努力而后悔。我最怕的是将来有一天我不能打了，回头再看，发现当年我离冠军就隔着一层纸，我却没有捅破它。
“哪怕是做无用功呢，我也认了。我想让三零一接着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有句话杨聪没说出口。三零一度，在这么多年的征战中，已经习惯了拿不到冠军，习惯了做一支万年配角队。就算看起来还是那么努力，他们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默认了自己跑龙套的命运。
习惯真的很可怕。一旦什么事情经年累月成了习惯，它就会绑架你的潜意识，否定其他一切可能，让尚未发生的事在心里变成定局。
如果一个人连冠军的梦都不愿做，他也就永别了冠军。
“杨队，”老高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在比赛上用过舍命一击？”
杨聪一愣：“是。”他想了想，“我是队长，我不能死。”
“挺可惜的，多爽一技能。”老高笑了笑，点上一支烟，“杨队，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杨聪也笑：“是太重了。”
舍命一击。杨聪把这四个字在舌尖嚼了一遍又咽下去。为什么不呢？他又想起电竞之家经常用来点评三零一度的那句话，“三零一队总是这样，粘粘乎乎地在这一区域徘徊着，到了赛季末发力的时候，运气好，就进了，运气不好，就掉出局了”。多刻薄啊，好像他们的前途全凭运气。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支撑他们挺进季后赛的，到底是什么。是舍命一击般的决心。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要想前进哪怕一点，他们必须把自己逼上绝路。
为什么不能用舍命一击？他问自己。他一直是一个战士般的刺客，几乎从来没有舍命一击过，以致有人猜测他根本就没给这个技能加点。这七年，每次比赛他都要慎重地考虑该用的方式方法。他玩了命地研究雷霆战队，只为了争夺季后赛末尾的那点席位。现在他想，是不是还应该有其他的可能？会不会有一种打法，能让三零一和他不再绕着第八名没完没了地打转？
从意识深处不相信三零一能得冠军的，是他自己。他被挤进季后赛的执念束缚了双手，而一旦真的进了季后赛，他们又没有放手一搏的信心和魄力。
“老高，”杨聪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他轻松地笑着，“等着看吧。下个赛季，我的舍命一击。”
说完他就走向俱乐部，留下老高在他身后大喊：“原来你会用舍命一击啊？！”
杨聪忍不住笑出了声：“废话。”
三零一度金闪闪的队徽在太阳下熠熠放光，杨聪眯起眼睛看着队徽。耐心隐忍的骑士走了，战士般的刺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忍阴冷的风景杀和全明星柔道。三零一度，它即将变成一个未知的队伍，变成一个不能被杨聪掌控，却有着无限可能的队伍。
“舍命一击啊。”他恍惚地笑着，自言自语，“挺好。”□
【杨聪生贺/20H】法拉利和壮保镖
1.
白庶第一次见到杨聪是在机场门口。
大热天的太阳晒得白庶还没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一看见来接自己的车子白庶立刻二话不说往里钻。
“司机司机快发动车子，快开空调，我不行了。”
司机笑着扔给他一瓶水，然后开车上路。
白庶是个自来熟，嘴巴里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司机司机，三零一的队员们好相处吗？”
“都挺好相处的。”
“那你觉得我有三零一队长帅吗？！”
杨聪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三零一俱乐部门前，转头看了眼白庶。
“我觉得你比他差点儿。”
2.
欢迎会上，杨聪落落大方且毫无尴尬之意的向白庶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三零一战队的队长，杨聪。”
白庶先是礼仪性的握住了杨聪的手，感叹了一句...
1.
白庶第一次见到杨聪是在机场门口。
大热天的太阳晒得白庶还没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一看见来接自己的车子白庶立刻二话不说往里钻。
“司机司机快发动车子，快开空调，我不行了。”
司机笑着扔给他一瓶水，然后开车上路。
白庶是个自来熟，嘴巴里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司机司机，三零一的队员们好相处吗？”
“都挺好相处的。”
“那你觉得我有三零一队长帅吗？！”
杨聪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三零一俱乐部门前，转头看了眼白庶。
“我觉得你比他差点儿。”
2.
欢迎会上，杨聪落落大方且毫无尴尬之意的向白庶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三零一战队的队长，杨聪。”
白庶先是礼仪性的握住了杨聪的手，感叹了一句原来你就是三零一的队长啊。
然后当场翻了一个白眼。
欢迎会上，几个三零一的队员比白庶玩的还疯。
白庶晃着个高脚杯跟未来的队友们畅谈人生和理想，乍一看有点像个久经商场的公司总裁。
如果忽略掉此刻高脚杯里装着的可乐的话。
杨聪就呆在角落里叼着根棒棒糖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杨聪就见白庶慢慢悠悠晃到了自己身前，坐到了自己身边。
“说实话，我今早在飞机上还想着三零一会不会有法拉利再配几个壮保镖来接我。”
杨聪听完这话轻笑了一声，把一根棒棒糖拍到了白庶怀里：“真是抱歉啊，我们这种每年只能力争后季赛的队伍可没有法拉利。”
“也没有壮保镖。”
“只有帅队长。”
白庶意外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搂过了杨聪的肩：“没事儿，这不是我来了吗。”
“往后的日子里三零一就会有法拉利了。”
“壮保镖也是。”
3.
白庶觉得自己大概是跟可乐气场不合，昨天喝完之后今早就开始拉肚子。
就一个早上，众人见证了白庶来来回回的在训练室和厕所两个地点练往返跑。
当白庶身体恢复状态的时候，早晨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白庶估摸着这群人大抵都已经去食堂吃午饭了。
寻思着自己怎么着也得先去训练室小练一把补补早上落下的进度，却没想到在没关紧的训练室大门的门缝里看到了杨聪的身影。
训练室里的杨聪帮队友们收拾好乱丢在桌面上的账号卡。
弯下腰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到地面上的分析报告。
将每一扇窗户的卷帘拉高，直到有阳光透进来才满意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
白庶看着杨聪逛了一圈之后往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了瓶矿泉水，最后在写着赛季计划表的白板前停下了脚步。
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水笔认真的写了一会儿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小心翼翼的擦掉。
杨聪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但白庶的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股异样的情绪不听话的翻腾而起。
4.
有了自己配合的第十赛季，三零一的成绩逐渐有了起色。
虽然还是在季后赛挣扎，但自己跟杨聪的配合无疑让粉丝们看到了希望。
而最后的这股希望在新的一个赛季里也没有让粉丝们失望，三零一势如破竹俨然有了一匹黑马的气势。
就在这个时候训练营里面来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
他玩的是刺客，出众的判断力和精细的操作使得俱乐部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事后杨聪领着白庶特地去找了一趟那个孩子，当孩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杨聪打败的时间时，杨聪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还不够。”
孩子低下头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庶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在自私的暗喜着些什么。
或许是他不想让杨聪离开三零一队长的位置，而此刻的杨聪恰好也不想离开。
5.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四年里的第一年，杨聪白庶带着三零一闯到了季后赛的第五名，只差一点点就能进四强。
四年里的第二年，杨聪的精力手速有了明显的下降，战队成绩又开始走起了下坡路，粉丝连同着俱乐部老板对着杨聪口诛笔伐。
四年里的第三年，杨聪再次领着白庶来到了训练营，找到了一年前那个被俱乐部寄予厚望的孩子。
杨聪又拉着人家陪自己打了一把。
白庶看着屏幕里风景杀飞快跌落的血量和略为狼狈的闪避动作皱起了眉头。
PK结束的那一刻孩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
白庶慌乱的朝着杨聪看去，只见杨聪脸上满是笑意。
“太好了。”杨聪的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我终于等到你了。”
训练营的小孩愣住了。
白庶也是。
四年里的第四年，三零一现役队长杨聪宣布退役。
6.
同年，微草战队队长王杰希宣布退役。
报纸上标题加粗，大肆刊登着对于一代魔术师王杰希退役的惋惜。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年夏天，杨聪走的格外悄无声息。
临走之前，白庶靠在训练室的门上看着此刻都已经退役了，却还趁着午饭时间在训练室里瞎忙乎的身影。
白庶看着他帮昔日的队友们收拾好乱丢在桌面上的账号卡。
看着他将每一扇窗户的卷帘拉高，直到有阳光透进来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着他在逛了一圈往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了瓶矿泉水，最后在写着赛季计划表的白板前停下脚步。
看着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水笔，认真的，一笔一划的为战队写下目标。
这次的他不再把字小心翼翼的擦掉。
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拿出自己的手机心满意足的为它拍了张照。
你都不知道他在开心着些什么。
7.
“想做我的车去机场吗？”白庶将杨聪送到俱乐部门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唔正好，临走前再奴役一把副队。”
白庶失笑，真是搞不懂杨聪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没过一会儿，白庶将车稳稳地停到了杨聪面前。
杨聪愣了好几秒：“你你你这是什么车？”
“法拉利啊！”
“租的啊？”
“哇靠怎么可能！老子自己花钱买的好吗！？”
杨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同时没来得及忍住的还有自己眼前的一片雾霭。
“那壮保镖在哪里？”
白庶用手指了指自己。
“这儿呢。”
【三期】捏造一些团建
0
每年春天，K市民众会陆陆续续收到群发的不要采摘野生菌的短信。
普通的K市市民会摩拳擦掌去挖菌子，张伟则会开始阶段性锻炼身体。因为一年一度的三期云南行又要开始了。
1
一开始搞三期聚会是在北方，毕竟三期大本营在北方，王杰希和杨聪带着大家在B市和T市观光游览。这两座富有文化底蕴，但很可惜大家文化水平不够高，身体素质也不够。
张伟第一次去B市的时候，是百花去客场打比赛。好不容易去一趟B市，孙哲平和方士谦两个人带着百花众人玩了两三天，这两人一个财力雄厚，一个嘴皮子利索，让张伟对B市留下很多美好回忆。
后来三期聚会，张伟在群里问王杰希带他们去哪里玩，几个北方人沉默一会儿，说出来一些响......
0
每年春天，K市民众会陆陆续续收到群发的不要采摘野生菌的短信。
普通的K市市民会摩拳擦掌去挖菌子，张伟则会开始阶段性锻炼身体。因为一年一度的三期云南行又要开始了。
1
一开始搞三期聚会是在北方，毕竟三期大本营在北方，王杰希和杨聪带着大家在B市和T市观光游览。这两座富有文化底蕴，但很可惜大家文化水平不够高，身体素质也不够。
张伟第一次去B市的时候，是百花去客场打比赛。好不容易去一趟B市，孙哲平和方士谦两个人带着百花众人玩了两三天，这两人一个财力雄厚，一个嘴皮子利索，让张伟对B市留下很多美好回忆。
后来三期聚会，张伟在群里问王杰希带他们去哪里玩，几个北方人沉默一会儿，说出来一些响亮的景点。张伟说，上次方士谦带他去过了，想换个地方。
王杰希说，那我们去T市吧。
这么大一个B市，就没有其他好玩的地方了吗？
王杰希说，好玩的地方，上次方士谦带你全去了，剩下的咱们去了也玩不明白。
张伟不服气。
“那你想去清华还是北大？”
张伟沉默了，发出几个。。。
“老王，我真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2
后来还是去了T市。
回到K市，张佳乐问张伟T市好不好玩。
张伟觉得还挺好玩的。杨聪怕玩不明白，第一天特意找了301门卫大爷做的导游，从世纪钟逛到大教堂，从法式洋楼看到意大利风情，最后在码头边上，杨聪给大家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又看了一会儿海鸥。全程轻松有趣，大爷妙语连珠，一路上欢声笑语。
第二天，大爷休息，杨聪带队。他们几个不顾杨聪反对，排队登上天津之眼，在上面尴尬半个小时，之后特意找了地方听相声，但是由于地域文化差异，张伟没听懂相声演员的包袱，只好猛猛吃喝。
张佳乐又问，哪里最好玩？
张伟回忆了一下，海河最好玩。
海河边上有老大爷跳水。
3
就这样，还没团建几次，压力就来到了张伟身上。K市这边景点多，距离又远，可玩的项目也多，爬玉龙雪山都只是常规项目。一来二去，就成了张伟带队，一年一度云南行。
外界对于王杰希的互联网形象，主流有两种，提溜鸟笼子遛弯的王大爷和慈爱的微草奶爸。但是就像张伟在直播里瑞评的王杰希是奶牛猫，王杰希很莫名其妙。比他更莫名其妙，更思维活跃的是杨聪。
比如有一年，杨聪在某短视频网站看了视频，吵着闹着想去K市过泼水节，不知道为什么王杰希他们也支持。但是泼水节是在四月，他们一般都是在休赛期团建。
最后是张伟从公会那边问到，版纳有些地方搞旅游经常搞泼水活动。
顺便一提，他们一行人专门去了植物园，想去坐王莲，到了才被告知体重超标不能站在莲叶上。杨聪提及此事，还很遗憾，希望当地培育出更结实的王莲。
王杰希最喜欢的是动物园，每一个喂食的机会他都不放过，被杨聪吐槽说以后退役去北动喂大象。邓复生和赵杨可能穿了彩色的衣服比较吸睛，成功看到了孔雀开屏。
4
除去户外项目，其实也有一些比较常规的室内活动。
比如赵杨，是公认的棋牌王，没有他参与不了的。从象棋到斗地主，从飞行棋到大富翁，没有他不会的。不管开局如何，玩到最后，他赵杨永远不亏。杨聪说这就是赵杨的本事，能把烂牌打好。
赵杨笑笑说，运气好运气好，然后打出一对K。
杨聪自信打出一对A。
赵杨还在笑，从一把牌里抽出“飞机”。
邓复生摇摇头：“要不起。”
赵杨又看看杨聪，杨聪看着手里的几张，也摇摇头。
赵杨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甩：“那对不起了各位，顺子！我走完了！”
“老王，来替我一把，我已经输不起了。”杨聪脸上已经贴满了代表失败的白色纸条，高呼摊在沙发上点外卖的王杰希过来分担火力，没有得到王杰希任何回应。
5
邓复生最喜欢的项目是唱歌，而且唱的很好。所以轮到邓复生做东请客的时候，大家晚上的娱乐活动就会去KTV。
邓复生一个纯血北方人，不知道为什么很会唱粤语歌。杨聪和赵杨虽然不擅长粤语，但是擅长凑热闹和声，不管谁的歌，只要拿到话筒，都要唱两句助助威。
张伟作为一个K市人，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不仅会唱歌，还会唱山歌。但事实上，他属于五音不全的类型，不过他足够勇敢，足够富有感情，所以他想唱就唱，根本不在乎。
王杰希在听完他们几个的《红日》之后，一直很担心他们和蓝雨的人认识。
关于王杰希唱歌，张伟至今还保留着王杰希和邓复生合唱《绿旋风》，但是王杰希屡屡破音，导致背景里杨聪和赵杨笑声不断的视频。
6
因为距离相差太远，也会有北方四人组一起出门的时候。张伟有时正在电脑前准备找点下饭综艺吃晚饭，就接到了三期群里的视频邀请。
“这叫嘛，这就叫职业病！老邓啊，你在微草天天支持他王杰希，现在你要做自己！”杨聪高呼打倒王杰希暴政，他被王杰希和邓复生两票否决晚上海底捞的请求。
“老邓啊，你要有自己的追求，你要有自己的灵魂与思想，你想想，你难道不想看王杰希在海底捞过生日吗？你不想看王杰希痛苦假笑吗？”
“所以你也根本不是为了新上的酸汤锅底，只是想看我出丑是吧！”王杰希捏紧了拳头。
“那不是，我是为了新出的玩具。”
“可是海底捞现在不给成年人提供儿童玩具了。”赵杨一下击穿杨聪。
“朋友们，我就想问一下，我呢？”张伟端着一锅米线和他们视频，“你们四个偷偷去吃火锅就算了，为什么要和我视频？”
“这叫参与感！我们怎么能背着你团建！”
“主要是我们有四个人，容易平票。”
“但是，老王不是今天生日吧。”
“我们今天给他提前过120岁生日，下次你来，我们一起给他过121岁的生日。”
【张佳乐中心】杀死乌托邦
悲伤那么帅的东西，我还承担不起。
01
退役的第一天，张佳乐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的，没有梦也不愿意醒。
退役的第二天，他起床把家里的电闸关了，抱着一本高中时候路边摊上买的言情小说看了一天。但最后连男女主角什么时候干柴烈火渐入佳境也不记得了。
退役的第三天，他坐在窗边发了一天呆。望着窗外的鸟雀和婆娑树影，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候，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发个呆，四十分钟就被消磨尽了，老师的唾沫横飞只是配乐罢了。
张佳乐知道有很多人现在堵在百花门口想要采访他，但是他拒绝了所有采访，把手机关机了，甚至没有跟队友打招呼，他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子...
悲伤那么帅的东西，我还承担不起。
01
退役的第一天，张佳乐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的，没有梦也不愿意醒。
退役的第二天，他起床把家里的电闸关了，抱着一本高中时候路边摊上买的言情小说看了一天。但最后连男女主角什么时候干柴烈火渐入佳境也不记得了。
退役的第三天，他坐在窗边发了一天呆。望着窗外的鸟雀和婆娑树影，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候，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发个呆，四十分钟就被消磨尽了，老师的唾沫横飞只是配乐罢了。
张佳乐知道有很多人现在堵在百花门口想要采访他，但是他拒绝了所有采访，把手机关机了，甚至没有跟队友打招呼，他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与世隔绝，自己给自己建造一个乌托邦，来逃避。
逃避什么呢？
队友的失望，粉丝的伤心，媒体的质问。
你明明还能打，为什么不打下去？
你的队友都在为了冠军奋斗，张佳乐你为什么临阵脱逃？
大概因为太累了吧。
虽然有时候会自己嘲讽自己是张三亚，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每天还是笑嘻嘻地，在选手群里插科打诨好像自己坚不可摧。
实际上他比谁都要在乎。
每一次，每一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他和冠军擦肩而过。
第三赛季他和孙哲平并肩作战，繁花血景打得各大战队措手不及，但是在决赛被叶秋战矛挑破。
第五赛季孙哲平手伤，他独自一人扛起百花，疯了一样往前冲，一直冲到决赛，败在了微草手中。
第七赛季，他再度折戟。
第三赛季决赛结束的时候，他跟孙哲平击掌，说，“明年再来！”
第五赛季他站在百花训练室对垂头丧气的队员说，“百花还没有结束呢，明年我们再来！”
第七赛季他走下场，坐着沉默不语，张伟对他说，“队长，还没有结束啊，明年我们再来吧！”
张佳乐抬起头看其他队员正值青春无所畏惧的脸，一言不发。
那个晚上，他想了很久。
继续打下去，一直到打不动的那一天，抱着三个亚军离开赛场吗？
让人一提到张佳乐反应就是真可惜他运气不太好吗？
他真的很累了。
他知道自己还能够打下去，但是他真的太疲惫了。
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在王杰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打乱了百花的阵型他就感觉到了这样的无力感。
张佳乐是联盟顶尖的选手，这无可否认。他是天才，但是他却是差一口气的天才。
他自创百花式打法，在第二赛季和孙哲平搭档，刚刚出道就锐不可当。但是，却依然经不住叶秋战矛一挑。
而之后，他两次倒在王杰希的灭绝星辰下。这让他知道，他离天才，永远差了那么一步。
你理解那种感受吗？
你能够触碰到，描摹它的形状，只是那样的咫尺之间，但是却依然比那些顶尖的天才要缺一口气，只是微毫的距离，却如同天堑。
张佳乐如此，百花亦是如此。
亚军也很厉害啊，只要努力就可以了的鸡汤从来都无法抚慰他。
只要有哪怕渺茫的希望，没有任何一个战队会放弃夺冠，他们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冠军，
从第二赛季到第七赛季，百花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不顾一切去追逐它，每一次都是触手可及，每一次都是擦肩而过。
他不甘心。
但也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不是对队友也不是对百花，只是对自己。
太累了，他已经不想再面对燃烧一切地努力，最后却只能看着别人捧起冠军的无力了。
那种连哭泣也是累赘的痛苦一次次消磨他的意志。
在第八赛季开始前，他跟战队提出，他要退役。
无论战队经理和老板怎么劝说，张佳乐都铁了心要退役。
老板最后红着眼签下的名字。
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并肩作战的，第五赛季他看着孙哲平离开了，现在又要看着张佳乐离开。
百花最开始的三个人，离开了两个，只剩下他这个老板了。
他回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听到唐昊跟邹远的谈笑声，他们在讨论下一赛季的对手，下一赛季的百花。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走下去了。
张佳乐在心里说。
他坐上了回去的公交，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百花俱乐部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化成视线里最微小的点，消失。
再见，百花。
再见，荣耀。
02
第四天张佳乐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像鸵鸟一样躲下去。
他终究还是要面对。
他给手机充了电，然后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忽略荣耀的图标，翻看一些娱乐八卦。
但是无论怎么翻，在媒体推送的地方都能看见，百花，张佳乐，退役。
只看新闻标题就足够让他理智弦崩。
张佳乐退役了。
他像一个胆小鬼一样丢下战队，独自离开。
充完电的手机开机，上面有上百个未接来电。
有队友的，有父母的，有媒体的。
还有，孙哲平的。
连他都知道了啊。想来也是，就算是不关注电竞圈的爸妈都知道了，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当初孙哲平手伤去医院的时候，经理瞒着他，过了好几场比赛他才反应过来，“孙哲平是不是出事了？”
看着瞒不住了，经理跟他说，孙哲平可能打不了比赛了。
他当时给孙哲平打了三天电话，都是关机。
隔天比赛他状态也不太好，团队赛输给了蓝雨。
比赛结束的那天晚上，孙哲平一通电话过来把他臭骂了一顿，就像之前每次比赛结束之后做的一样，他说，“张佳乐，难道老子不在了你就不打比赛了？你还记不记得百花的目标？”
“冠军。”张佳乐说。
“你给我记着，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给我把百花带出个样子来，我还看着呢张佳乐，给我捧回个冠军来！”
第五赛季的张佳乐，从弹药飞舞中辅助落花狼藉重剑攻击，到不顾一切地扛着百花往前走。
不顾一切，且疯狂。
仿佛在赛场上的不是弹药专家百花缭乱，而是狂剑士，落花狼藉。
当时有人说，第五赛季退役的不是孙哲平，而是张佳乐。
只剩下一个人的百花式打法，剩下的是张佳乐的疯狂。
躺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铃声是Queen的 We are the champions，今年过年的时候，战队老板强迫他换上的，美其名曰改改运气。
现在听起来，就像是讽刺。
新的一年，百花，、依然没有冠军。
张佳乐，依然没有冠军。
他看着百花缭乱倒在王杰希的灭绝星辰下，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灰色的失败二字，和微草观众席的尖叫欢呼。
他颓然地下场，坐在选手席。
为什么会输呢，这一场百花发挥得很好，没有任何纰漏，每个人都用尽了全力。
为什么百花还是输了？
因为张佳乐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
如果用尽了全力还没有做到，那就是真的做不到了。
至少，现在的张佳乐做不到。
退役这个想法在当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真的太累了。
就算再打下去，又能怎么样？
张佳乐问自己。
他用了一个晚上思考这个问题。
他走进百花的荣誉陈列室，第二赛季最佳搭档，第五赛季最有价值选手，还有三个亚军。
然后他转身去作战室，对经理说，我要退役。
他想歇一歇了。
03
手机铃声停了下来，过了几分钟又开始响。
张佳乐拿起电话，上面显示是妈妈。
他按下了接听键。
“乐乐，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要是累了，就回家吧。”妈妈说。
“好。”张佳乐说。
张佳乐回了父母家，跟父母住在一起。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其实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喜欢热闹，喜欢漂亮的绚烂的光。
他贪恋温暖，喜欢昆明四季如春的天气。
昆明的冬天啊，还是像春天一样温暖呢。
第三赛季的冬休，孙哲平，老板，和他，他们三个人偷偷溜出战队找了家烧烤摊，要了一罐啤酒，老板就喝了几口就醉成狗，满脸通红地抱着孙哲平说醉话，至于张佳乐？
他比老板还早阵亡，蹲在桌子底下当蘑菇。
烧烤摊老板要不是看见自己递过去的是啤酒，还真以为给他们送的是纯酒精呢。
最后还是孙哲平黑着脸把他俩拖上了出租车回了战队，被战队经理臭骂一顿。
张佳乐现在还记得啊，那时候他们心无旁骛，他们只望着一个目标进发，那就是冠军。
那时候，无论是孙哲平还是张佳乐，都没有考虑未来。
他们只想打好每一场比赛，拿下每一个比分。
今年没有拿到冠军，那就明年。
明年没有冠军，就后年。
直到他们都打不动了为止。
当时他和孙哲平约定。
最后他们谁都没有兑现诺言。
繁花血景。
终成绝唱。
04
颓了一个星期的张佳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满血复活。
晚饭从意思意思吃一碗，到抱着电饭煲一边吃一边唾沫横飞跟张爸爸评价今年甲联哪个队比较牛。
张佳乐妈妈一脸嫌弃地看着不整边修汲着拖鞋满地跑的爷俩。
看着张佳乐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样子的张妈妈松了口气。
刚回来的那几天，他就跟失了魂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跟他说话他就回几句，不理他他能沉默一天。
她都怀疑张佳乐被人调包了，毕竟从小到大张佳乐都是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最喜欢闹腾了，安静这种事情向来跟他无缘。
张妈妈知道，张佳乐虽然退役了，但是他真的还不甘心。
虽然她感觉冠军啊亚军啊其实没什么差别，她也不懂什么荣耀什么退役，一开始听到张佳乐去百花还以为是跟人百花蜂王浆打工，还纳闷呢，就个蜂蜜还有冠亚军的？
张爸爸科普了她好几年她才明白，张佳乐并不需要每天采花粉喂蜜蜂，过年的时候公司也不会发免费的蜂王浆。
张妈妈看着张佳乐每天在家里闲的蛋-疼，就把魔爪伸向了他，“乐乐啊，你王婶介绍了个姑娘，可漂亮了，人还是搞学术的正配你。”
“为什么搞学术的正配我？”张佳乐纳闷。
“因为你长得像搞艺术的。”张妈妈回答。
……
……
然后张佳乐被踹去相亲了。
“你是张佳乐？”姑娘抬眼看张佳乐，有些惊讶地捂嘴。
“你不是搞学术的吗，也关心荣耀啊。”张佳乐笑。
“谁说我是搞学术的，我就是个开书店的。”姑娘说。
“哦，按照我妈的脑回路，开书店等于跟书打交道，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搞学术的了。”张佳乐表示他妈可是一个认为苏沐橙长得跟他很像的人，原因是他俩都有小辫子。
“那给我签个名吧。”姑娘笑着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张佳乐。
张佳乐随口问了一句，“喜欢百花啊？”
“不，我喜欢微草，也是王杰希个人粉。”
张佳乐的笑容渐渐凝滞。
内心os：我靠靠靠靠什么运气，在昆明相亲居然还会遇到王大眼的粉，夺冠之仇不亚于夺妻之恨啊，还特么是两次两次啊！
张佳乐跟姑娘吃完饭，送姑娘回家，依然保持着蜜汁微笑。
回家的时候张妈妈问他，“今天相亲怎么样啊？”
“我们三观不合。”
“啊？可是对方说你们聊得很好啊。”
“审美观不合，因为她居然觉得大小眼比我的小辫子还要炫酷，不能忍。”张佳乐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喜欢大小眼？”张妈妈一脸惊讶，“这还挺少见的。”
“可能搞艺术的人思维跟我们不太一样，她可能感觉……大眼有神，小眼聚光呢。”张妈妈安慰他。
张佳乐突然想到一句话：王杰希的眼睛里有万千星辰，左眼一万，右眼一千。
然后他就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妈我嗝打嗝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嗝”
张妈妈看着儿子在沙发上一边打嗝一边笑的蠢样子，为什么我儿子退役回来看起来更二了在线求解！
05
张佳乐的房间，摆设有十几年没有变过了。
小学的时候生物课老师让买植物观察，他作死买的仙人球，现在还是懒洋洋地占着那个位置，半死不活的样子。
十八岁生日孙哲平送他的傻兮兮的猴子还摆在床头每天睡觉跟他抢位置。
抽屉里放着小学学校门口买的炮仗啊弹珠啊粘贴画橡皮筋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佳乐是一个恋旧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
同时他也是个无论爱恨都轰轰烈烈的人。
就像他的弹药专家一样，张扬绚烂，从不藏着掖着。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粉丝。
盖因如此吧。
谁都知道，百花的粉丝最忠诚，最拥护他们的队长，只要有别家粉丝踩张佳乐，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撕回去。
在其他城市比赛，张佳乐遇到的百花粉丝，总是那么狂热而坚定。
无论这一赛季百花成绩是好是坏，他们都执着地支持着他们。
孙哲平缺席比赛的第五赛季，每一场比赛张佳乐看到的百花粉丝都是哭着呐喊着张佳乐和孙哲平的名字，喊着繁花血景。
即使最后百花输了，张佳乐下场的时候，迎接他永远是最热烈的掌声。
他们疯了一样呼喊，嘶哑着嗓子，用尽所有气力，“队长！你是最棒的！”
偶尔和其他职业选手聊起，他们总会说，真是羡慕你啊张佳乐，你的粉丝对你都是真爱。
他会嘚瑟地回答，那是我人格魅力羡慕吧嫉妒吧。
就算现在他不负责任地退役了，在路上遇到认出他的粉丝，他们也没有过多流露出责怪之类的神情，他们笑着对张佳乐说，“你永远是我们的队长。”
其实退役之后，张佳乐一直在避免接触跟荣耀有关的事情。
他把家里荣耀周边都锁进了柜子里，把海报都撕了下来，最后，把荣耀卸载了。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走神，不知不觉就会调到荣耀竞技频道。
他搭车的时候听到有人谈论荣耀，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认真听，哪怕他们的言论有多么幼稚可笑。
即使知道Glory和Honor不是一个单词，他还是固执地用华为荣耀。
荣耀。
这个词从他成为职业选手，第一次踏上比赛场那一天起，就深深篆刻他的内心。
或许更早，刚刚上高一的他排了很长的队买到了一张账号卡，兴奋地跑到黑网吧里，填下了百花缭乱这个名字。
他跌跌撞撞地摸索着玩法，走进竞技场，赢得了第一场胜利，他看着屏幕上的荣耀二字。
那时候就注定了，他与荣耀的羁绊。
十月份的时候，高中同学听说他退役了，就约着找个地方聚一聚。
去的时候，人差不多都来齐了，他们一看到张佳乐就闹开了，“天啊噜我看到了活的张佳乐，是真的吗掐我一下。”
“我不是活的还是死的不成？”张佳乐没好气地说。
张佳乐在高二下学期退学之前，在班上一直都玩得很开，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是轮廓都没怎么变，说说名字他还是能够回忆起来的。
他们聊着以前班上的八卦，谁暗恋谁，谁最后跟谁在一起了。
“当初啊，班上女生有一半都暗恋你这小子的。”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
“诶？有吗？”张佳乐还是很惊讶的。
“当然了。你退学之后，不少姑娘偷偷哭了，好几天班上都愁云惨淡的。”
张佳乐笑了，没搭话。
在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他在网游里遇到了孙哲平。
他当时在帮百花的人刷怪，就遇上了另个敌对工会的人，二话没说就打起来了，孙哲平是被拉来帮忙的。张佳乐之前有些消耗，略输一筹，他的角色躺在西部荒漠的黄沙里。
那个狂剑士对他说，“你的技术看起来不错，要不要跟我来个组合？”
他看着对方的落花狼藉和自己的百花缭乱。
调侃一句，“哦？双花吗？”
“双花哪里够？要百花才好。”对面那人说。
到底是什么让他决定放弃一切，选择这条未知前途的道路呢？
当时他握着百花缭乱的账号卡踏进百花俱乐部的大门，孙哲平逆着光向他走过来，“跟我一起，带着百花拿个冠军怎么样？”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那必须的。”他笑。
当时第一赛季已经开始了，百花的申请也递交给了联盟。
下一赛季，百花战队就会踏进职业圈。
他们当时守在电视面前，没有落下一场比赛，大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这里这样打好，说那里打得不好，热热闹闹的。
一直看到总决赛，嘉世战胜皇风，捧起了第一赛季的冠军。
“大孙，你怎么看啊？”张佳乐戳了戳孙哲平。
“叶秋很厉害。”孙哲平说。
“还有那个气功师，要不是气冲云水，叶秋这一局不一定会赢。”张佳乐说。
“你们说，这一赛季我们能走到哪？”第二赛季常规赛开始之前，训练室里有队员说。
“最少也要进季后赛吧。”有人说。
“百花的目标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孙哲平站在门口，对他们说。
“那就是冠军！”
06
“张佳乐啊，你可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出息的了……嗝……”
“当初你去打比赛……我们哥几个晚自习的时候就偷偷放直播。”
“有一次看见你擂台赛一挑二……郑启那熊小子乐得蹦起来，被教导主任看到了，把我手机给收了我去……”
“那可是我新买的大几千呢……不过嘿嘿嘿我还是高兴……”
“百花主场的时候，我们有的翘了晚自习去看你们比赛……你看着我们没？肯定没有，当时人太多了……”
一哥们喝多了，拉着张佳乐不停地絮叨。
“诶？怎么就我喝啊，你也喝啊！”他突然说。
“抱歉啊，我不能喝酒。”张佳乐说。
“对啊，你是职业选手……职业选手不能喝酒的……”他又醉醺醺晕乎乎地扯其他事情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那个，你不退役了吗？”
张佳乐愣住了。
他问自己，为什么退役了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喝酒，还是会每天做手操。
习惯了吗？
也许是的。
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结束。
甘心退役吗？
当然不。
他还没有拿到冠军，他怎么甘心就这样黯然离场。
过年的时候，邻居家来串门拜年，领居家的小孩，十来岁，也玩荣耀，他哭着对张佳乐说，叶秋退役了。
这一年初最大的一件事不是全明星周末，而是叶秋退役。
跟张佳乐退役时毫无准备不同，叶秋退役之后嘉世相当快地将越云转会来的最佳新人孙翔任命为了队长，接任一叶之秋。
领居家小孩一边哭一边问张佳乐，“他为什么要退役啊？为什么？”
“明明还能打啊，他就这么甘心走吗？”
“我一直都等着，嘉世再次夺冠呢。”
张佳乐没回答他。
那天晚上，他拿出了那张账号卡，在填写账号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填上了浅花迷人。
[人物创建成功]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操纵着还穿着新手装的百花缭乱在荣耀里满世界乱跑。
转职的时候，他还是选择的弹药专家。
他一直都是个恋旧的人。
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改变了。
在组野队下副本的时候，有人问他，“诶？看你玩弹药的，名字里也有花，怎么，是百花粉啊。”
“啊……是啊。”张佳乐回答。
“你技术挺好的啊，要不加百花谷试试，说不定以后当上个副会长什么的，还有机会见到张佳乐呢。”
“屁啊，张佳乐都退役了，你哪儿去见啊。”
“哦哦我忘了。现在队长是邹远了来着。不过这一赛季百花貌似没有张佳乐在的时候强势了。”
“谁能想得到啊，赛季都快开始了他退役了，现在百花缭乱的操作者邹远就是个新人，路还远着呢。”
“说起来那张佳乐也挺不负责任的啊……”
张佳乐有些尴尬地听着他们谈论张佳乐如何如何，百花如何如何。
退役以来一直逃避的，现在还是要去面对。
大家的非议，粉丝的失望，指责。
他以为他可以承受，实际上在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让人窒息的痛楚。
张佳乐最后还是加入了百花谷。
偶尔参加一下集体活动，听他们胡乱瞎聊。
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张佳乐了。
邹远显然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完全没有作为王牌选手的觉悟，而唐昊虽然表现强势，但是他终究是个流氓，跟百花一向以弹药专家和狂剑为主的传统不同。
所以啊，他们都在讨论，要是张佳乐在，这一赛季比赛会怎么样。
大多数的人对张佳乐的退役都表示惋惜，他们也知道，三进决赛，零次冠军，张佳乐心灰意冷也是很正常的。
偶尔有人嘲讽张佳乐多么不负责任，也会被其他人喷回去。
张佳乐每次就默默听着，也不插嘴。
如果他在会怎么样呢？
张佳乐偶尔会想这个问题。
不过这注定是个无解的命题。
在一次跟霸气雄图抢boss的途中，张佳乐遇到了一个技术相当不错的骑士。
虽然那个名字有点猥琐，不过技术绝对是职业级的。
但是打法不太像郑乘风，这个时候能出现的，也就叶秋那家伙了。
“……我在办正经事，没工夫和你瞎闹，赶紧假装掉线。”
“你还不打算放弃？”
“我为什么要放弃？”
“该有的你不是都拥有过了吗？你还在执着什么？”
“冠军这种东西，我没听说过有人会嫌多。”
“你还想夺冠？”
“夺冠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我真的有点怀念这种感觉了。”
“……靠！”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退出的时候，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永远不会退出，哪怕多一天也好。”叶秋说。
只要有一线希望……
就永远不会退出。
真是这家伙的风格。
那他呢。
张佳乐想到前几天霸图给他打的电话。
一开始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但是后来霸图说，会向百花收购百花缭乱，而且这一赛季转会窗，林敬言已经确认加入霸图。
韩文清，张新杰，林敬言，这样的阵容一看就是朝着冠军去的。
霸图是真的定准了冠军去的。
冠军。
就是这个词，让张佳乐犹豫了。
他有多想得一个冠军呢，从第二赛季开始，到现在，每一天。
韩文清当时问他，“张佳乐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张佳乐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脑袋。
他蜷缩在被子里想了很多。
复出霸图的后果，百花粉丝的愤怒，还有霸图粉丝的不接纳。林林总总，却都没有办法压制住他想要得一个冠军的渴望。
他躲在壳子里够久了。
他避免跟职业联赛产生任何关系，他不去想未来也不去期待什么。把自己沉浸在自己制造的乌托邦里，跟外界隔绝。
而韩文清的话也像是一把利刃撕开了他试图隐藏的软弱。
他还是不甘心，他不甘心明明还有一拼之力却就此沉沦，和荣耀告别。
没有到最后一刻他怎么甘心放弃？
在赛场上还有一丝余勇一点渺茫的希望他就想要翻盘，他张佳乐从来就不认命。
所以他还是给霸图回了电话，他对韩文清说，“我愿意。”就像在高二下学期的那个下午，他躲在电话亭里对百花老板的回应一样坚定。
他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会遭到多少非议。
他清楚地知道，过去百花的粉丝有多么爱他，未来就有多么恨他。
他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承担着一切非议。
为了。
冠军。
每一个职业选手，哪怕现在还在出局区，挑战赛徘徊的选手，都有这样一个梦。
能有一天，捧起冠军奖杯。
叶秋选择从头再来。
那是因为他无所畏惧。
他得过三个冠军，他只是希望在职业生涯的最后，能够不留遗憾。
而张佳乐则是穷途末路背水一战。
他已经浪费了一年，给自己足够喘息的时间。
现在的他绝不会再软弱，绝不会再退缩！
07
张佳乐在网游里尽心尽力地给百花谷抢boss。
百花谷的人对他的身份一直保持沉默，但是在打法上都很默契地以他为核心。
他们是真的很信任他啊，即使他退役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冲上来责怪他。
他们都不知道张佳乐已经决定加入霸图，只有张佳乐自己知道。
正是这样的愧疚让他沉默，赎罪式地彻底挑破了他们对他的希望。
“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
百花谷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尖锐且清晰的声音。
带着哭腔和失望。
“无论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呢。”叶秋对他说。
“是啊，回不去了。”浅花迷人举起手，指向了于锋。
嘭。
他知道，百花粉丝最后的希望都在这一枪中破灭了。
他们像是崩溃了一样向浅花迷人冲过来，所有技能一股脑地往他们曾经的王牌选手，曾经的队长身上扔。
你们恨我吧。
你们应该恨我。
但是同时也不应该沉溺在过去，忽略现在的核心。
即使离开了百花，即使被百花粉以最激烈的言辞辱骂，张佳乐还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帮助百花。
他朝着于锋投掷弹药，这样的举动彻底惹怒了百花粉，他们终于意识到，张佳乐是叛徒，而于锋，则是他们的队长，百花新的希望。
这样的做法，对张佳乐本身而言，也太过残忍。
他独自承受着百花粉的愤怒，就像第五赛季，骤然失去最好的搭档的他，独自承担起百花的责任。
而百花粉们曾经有多么喜欢张佳乐，在这一刻就有多么恨他。
是他毁掉了他们心中最好的队长，是他毁掉了百花的信仰，百花的神。
“叛徒！”
“去死吧！”
08
他们都说，张佳乐的粉丝啊，都个个是真爱粉，退役了还天天念着他，
大概就是因为有多爱就会有多恨吧。
复出后加入霸图的张佳乐，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张佳乐你妈飞了！”
“就是想抱霸图大腿有什么可说的算我当年瞎了眼”
“［图片］张佳乐的狗头已被我掰断”
“楼上的掰个手办算什么本事，去青岛把他真人给掰了啊”
“怪不得说运气跟人品挂钩，张佳乐运气那么差就是因为人品不好吧”
“人品？你跟张佳乐谈人品？还不如跟叶修谈节操呢。”
“看看别人田森，皇风都成那样了他都没有放弃，他张佳乐有什么资格放弃？还不是他自己没胆量没担当。”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愿意支持张佳乐的一切举动，毕竟，他妈都已经炸了，我们要同情一下他。”
“他只是想追求一个冠军啊，你们有这个必要吗？他为百花做的还少吗？”
“楼上惊现傻x跪舔张狗”
……
……
从一开始气得发抖，饭都吃不下去想要撸起袖子跟他们撕，到现在可以面无表情地翻那些触目惊心的帖子，偶尔看到几句特别押韵特别好玩的还有心情念给老林听。
张佳乐感觉，他的心脏真的是越来越强大了。连看鬼片都不怂了还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呢？
张佳乐出道以来很少受到外界攻击，原因是他有一群护短的粉丝。
但是在他加入霸图的这半个月，他之前漏下的变本加厉地回报回来了。
有人调侃，在有百花粉丝的地方，就有张佳乐的妈在飞。
为此，张佳乐还特地打电话回去让他爸把妈手机给没收了，免得气出心脏病。
张爸爸说，张妈妈有时候偷偷翻贴吧被气得半夜睡不着偷偷流眼泪。操着一口昆明话和其他人对骂。
他不太争气，二十五六了，还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母受连累。
张佳乐想，他幸好现在在青岛，霸图的主场，百花粉丝少。
他要是在昆明，大概一出门就被人围殴了吧。
张佳乐相信，他们一定会有这么疯狂的。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这样值得吗？
就算他拿到了冠军，也没有办法洗刷他现在的骂名，也不可能挽回他的粉丝。
值得吗？
如果能够得到冠军，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千夫所指，哪怕遭受再多攻击，他也不会后悔。
09
无论是林敬言还是张佳乐，放弃了战队里王牌选手的地位给韩文清当助手，为的就是胜利，为的冠军。
第九赛季的霸图也的确很强势，以常规赛第一的成绩挺进季后赛。
让张佳乐又一次，看到了夺冠的希望。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接近冠军。
季后赛第一场是霸图对百花，百花主场。
熟悉的比赛场，曾经的主场，现在的客场。
他已经习惯了在百花主场一出现，迎接他的就只有嘘声了。
曾几何时，发出这些嘘声的人，都是曾经为他鼓掌，是他最忠实的粉丝。
现在他们毫不留情地咒骂他，向他扔饮料瓶。
说一句老掉牙的话，要是意念可以杀人，张佳乐大概已经死了好几万回了。
他苦笑。
张佳乐选择在嘘声中走下去，操纵着自己的百花缭乱，将枪口对向了自己的母队，百花。
他未曾感到任何羞耻。
他也未曾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追寻一个冠军。
他对冠军的追逐无关名誉，无关利益。
如果一定要说是关于什么。
那就是关于荣耀吧。
作为一个职业选手的荣耀。
在比赛结束的记者会上，有记者问他，“您为什么选择抛弃百花投奔霸图。”
张佳乐没有纠正他的用词，他回答，“为了冠军。”
“冠军有那么重要？”有人轻蔑地问。
“很重要。”张佳乐认真地说，“是超越一切的重要。”
10
在与轮回的决赛，霸图最后还是输了。
张佳乐可喜地得到了人生中的第四个亚军。
当时张佳乐的黑粉都沸腾了。
他们毫不留情地讽刺张佳乐，这一次抱大腿失败了看他还退不退役。
看他的样子一辈子也就只能拿亚军了。
亚军？
这种事他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叶修的冠军都没有他拿到的亚军多呢。
张佳乐自嘲。
运气这玩意儿，一开始他是不太相信的。
最多也就是学生时代蒙选择题永远蒙不对，超市排队排的那一队总是最慢的，坐公交车站哪哪的人就不下车，其他地方换了一轮又一轮。
这样说起来，他似乎真的有点苦逼啊。
第七赛季退役的时候，他得过三个亚军，虽然没有冠军，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在联盟的成就。
而他的粉丝，对他也非常拥护。
但是他亲手毁掉了这一切荣誉。
宁可背着骂名，背着嘘声也要走下去。
他让自己毫无退路。
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失败。
“我……”张佳乐开口
“你不会又要退役了吧？”
“这样可不好。”
“时间还早得很。”
“对啊，我们还有机会。”
“转眼下赛季就要开始了。”
“是啊，感觉就在明天似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说……”
“我是要说，我没事。”
张佳乐笑着说。
“下一赛季，我们一定要得冠军！”
11
张佳乐杀死了他的乌托邦。
他再也不会选择逃避。
无论是风雨还是暴雪，他都决定迎身而上。
————
重修一次，原来8k5现在1w，虽然也没增加多少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