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关于萝卜01
小渔村村头废弃的那块棚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傻子。
傻子生的白净,初来乍到时却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除却被海水打湿得一缕一缕的裘毛大氅,穿的带的无一不雕琢精致,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被精心照料的落难小公子,和这片穷乡僻壤显得格格不入。
村民淳朴,可怜他目不能视,食宿全无,流落至此,便也偷摸着帮了几手忙,修了修那砖瓦漏雨的简陋棚屋,可再多了却也没了,这地带谁家也不富裕,多了的善心是要银子支撑的。
可每当瞧见傻子那白净秀气的脸,对上那双懵懂纯稚的盲目,总是说不出拒绝违心的话来。
于是在软声憨笑的“有劳,有劳”里,不自觉便多帮了几手的忙。
那废弃棚屋,不消一个月大变模样,砖瓦齐整,后院甚至不知...
小渔村村头废弃的那块棚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傻子。
傻子生的白净,初来乍到时却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除却被海水打湿得一缕一缕的裘毛大氅,穿的带的无一不雕琢精致,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被精心照料的落难小公子,和这片穷乡僻壤显得格格不入。
村民淳朴,可怜他目不能视,食宿全无,流落至此,便也偷摸着帮了几手忙,修了修那砖瓦漏雨的简陋棚屋,可再多了却也没了,这地带谁家也不富裕,多了的善心是要银子支撑的。
可每当瞧见傻子那白净秀气的脸,对上那双懵懂纯稚的盲目,总是说不出拒绝违心的话来。
于是在软声憨笑的“有劳,有劳”里,不自觉便多帮了几手的忙。
那废弃棚屋,不消一个月大变模样,砖瓦齐整,后院甚至不知道是谁还刨出来一块田地来,种上了傻子心心念念的萝卜苗苗。
问起来时,村里正值及冠的青年仰头看天低头看地,见人目光寻来,颇有些做贼心虚吹起口哨,后来再熬不住灼灼目光,便挣扎辩解——
“谁叫他总眼巴巴瞧着我嘛,这、这谁顶得住啊.......”
确实顶不住。
傻子漂亮的眉眼微弯,淡色的唇毫不掩饰大大扬起快乐的弧度,他那样希冀的看着你,仿佛在那片海一样墨色清澈的瞳孔之中,你像是他全世界的希望。
这谁顶得住。
小渔村地带偏僻,临海的小村庄,天气变得比翻书还快。
晴了没几日,狂风大作,乌压压黑云席卷而来,小傻子的简陋棚屋被风吹的吱呀乱响。
他蹙起长眉,俊秀白净的脸皱起来,有些急了。
地里、地里。
他的萝卜苗苗才刚刚生根,这样坏的天气,风雨欲来,淹死了苗苗可怎么办。
小傻子急得团团转,他并不太聪明的小脑袋里想不出好办法,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给萝卜苗苗遮风挡雨的物什也搜刮不出来。
可暴风雨不会同情理解他的境遇。
哗啦啦的大雨随着炸裂的雷声一起打了个他措手不及。
“呜!”
小傻子被惊雷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里衣和有些脏了的大氅,缩在房间角落里。
他战战兢兢,黑暗中一双漂亮的盲目迷茫又写满惧意。
又一声惊雷袭来。
“呜呜.....”
再也忍不住,那双漂亮的盲目里晶莹的泪珠源源不断溢出来,他哆哆嗦嗦委委屈屈的抽噎,把自己团得更紧了,离远了看过去,倒像是角落里生出来的一只白色小蘑菇。
不行!
颤栗恐惧中,傻子混沌的脑袋里突然想起来,他的萝卜苗苗无依无靠,此刻估计早就被大雨冲的七歪八斜。
不可以伤害萝卜苗苗!
小傻子咬咬牙闭了闭眼,哆哆嗦嗦又站起来,向外跑去。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
小傻子被石头绊倒了,摔了一身的泥,手掌被粗粝的石头划破,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他一边“呼呼”的往伤口上吹气,一边往后院跑。
他的萝卜田很小很小,一块小小的正方形亩田,一步子就可以丈量完,可就这么小的田,小傻子也没有能够庇护它们的东西。
一无所有的他想了想,咬咬牙,解开身上披着的大氅,搭载了四四方方的篱笆上。
幸运的是大氅够大,刚好盖住一尺见方的苗苗们。
小傻子灰头土脸笑了起来,却被一个惊雷吓得缩了缩脖子,笑意凝固。
他苦着脸缩回了屋子里,没了大氅的室内阴冷潮湿,冷得他抖得更厉害了,开始打起喷嚏来。
身上湿哒哒沾着泥,手一阵阵的痛,脏兮兮的小傻子摩挲着身上那个破布袋子,从里面抠出一块受潮黏糊糊的糖块来。
他就着脏兮兮受伤的手将那糖块塞进嘴里,味道咸腥甜腻,总不会是很好吃。
可他却满足的弯起眉眼来。
沿海的天气阴的快晴得也快。
几个时辰扛过去,太阳破开乌云出来,海面波光琳琳,骤然又是一副风和日丽好天气,哪里看得出先前的狂风暴雨来。
除却湿哒哒的房屋和后院拧得出水重的压垮篱笆盖在萝卜苗上的脏兮兮大氅。
最先赶来的是村里身强体壮的一个青年,当年捡回小傻子的也是他。当时一身反骨正躲着说媒的媒人,没想到从海滩边上最先发现的这走路跌撞玩沙子的傻子,日头正好,傻子循声仰头冲他露齿憨笑,漂亮得像朵不谙人事亭亭径直的小莲。
这样大的暴雨自小傻子来还是头一回,青年夜里睡得沉,被雷猛地惊醒立刻就想起那可怜乖巧的小傻子来,心里一紧,便是忙不迭跑了过来。
棚户外静的他发慌,正想着最糟糕的打算,心急如焚的他听见屋内传来微弱的一声受惊的嗝。
他急忙推门进去。
“喂,你还好——”
话刚讲一半磕磕巴巴卡住,视线里,墙角脏兮兮的小蘑菇循声慢吞吞抬起头来,哭得发红的眼睛里噙满泪,无措的看着他,染了泥巴的脸上浮起些许病态的红来。
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动物。
“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呜呜.....呜.....嗝.......”
小傻子哀哀低低的抽噎,时不时打几个气嗝,可怜可爱。
青年脸烧了起来。
他见对方哆嗦,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小傻子披上,带着点疑惑气巴巴道:“身体本来就差,还脱衣服,等着生病是不是啊你,我可告诉你,你生病我可不照顾你,你那毛绒大衣呢......”
不说还好,一说倒是唤起了小傻子被烧得七零八碎的记忆,他翁的一下子站起来,吓了青年一跳,紧接着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往后院走去。
“喂.....干什么去....急什么,不就是几个破萝卜,你慢点!”
待赶到后院,地里厚重吸饱了水的大氅脱力落在地里,压得幼嫩的芽多数死于非命,几乎无一生还。
“啊?”
小傻子呆愣愣站着,成了块僵硬的木头。
青年见状赶忙移到他面前,想要挡住这一方惨状,却为时已晚。
只见小傻子薄唇微瘪,脸皱成包子——
“哇——”
小傻子哭得很惨,睫毛打缕,眼睛红肿,泪水将脸上的泥泞洗了个一干二净。
吓得青年赶紧跳进泥泞坑洼的地里,开始挽救幸存不多的萝卜苗苗。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一切,拧干了脏兮兮的大氅晾在沙地上,扶正仅剩的三四颗萝卜芽顺便偷偷再埋几颗早有预感于是偷偷带来的成年萝卜,排干田里的水,大功告成后青年心情忐忑灰头,看向坐在沙地上被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小莲。
“.....谢.....嗝....谢谢你.....”
睁着红肿覆着水雾的眼睛,小傻子歪嘴笑起来,看起来更傻了。
青年红着脸撇过头去。
“.....搞什么啊,这么好哄以后别被人骗了......”
他像个操心的老母亲抓着小傻子又开始巴拉衣服仔仔细细的打量,手伤早被妥帖包扎过了,很好,衣服也早就换成了干净的,很好,破烂布袋子也还在原位,很好.....
嗯?
“这破布袋子你怎么还带着?”青年抓起那破破烂烂小蓝袋,探进里面摸了一手黏糊糊的糖稀,嫌弃拧眉,凶巴巴道,“这都不能吃了,扔掉了!”
“唔唔!”
小傻子傻笑着递给他发潮糖块的手僵住,紧接着嘴巴一瘪,不可置信看向他。
在他哭出来前一秒青年立刻挽救——
“好了!等我选一块再还给你!不扔!”
多云转晴,傻子又嘿嘿笑起来。
青年背过身,手脚麻利飞快倒尽破布袋子里受潮的糖块,暗戳戳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块新糖塞了进去。
面对小傻子泛着红的澄亮双眸,他心虚扭捏递了过去,“诺,好了。”
小傻子不接,指了指糖袋,“再、再吃......好吃的.....”
他大方的向青年分享他拥有的仅存的珍馐。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里,青年皱眉吃了口甜腻腻的麦芽糖,强迫自己忽略牙痛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
这哪里救死扶伤。
这分明是捡了个祖宗。
傻傻的李莲花(二)
我自己心里想的大结局后记
方花爱情向
笛花友情向
日子过得平淡,但李莲花却总有办法把方多病气死
两天前方多病给李莲花做了个全荤大宴。
原本以为李莲花会很高兴,怎料李莲花看了一眼,就把筷子扔了,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面暗自垂泪
方多病也蹲到了李莲花旁边
“怎么不吃啊?是有哪个不合你的胃口了?”
李莲花吧唧吧唧嘴
“我养大的鸡——!”
那声音委屈的,就像方多病买回来的不是死鸡而是活鸡不是老母鸡而是小雏鸟
方多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安慰李莲花
餐桌上的笛飞声听见了,险些把自己噎死,没好气的说
“以前你杀人的时候可没说他们可怜!”
“他们也不是我养大的呀!”
笛飞声::...
我自己心里想的大结局后记
方花爱情向
笛花友情向
日子过得平淡,但李莲花却总有办法把方多病气死
两天前方多病给李莲花做了个全荤大宴。
原本以为李莲花会很高兴,怎料李莲花看了一眼,就把筷子扔了,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面暗自垂泪
方多病也蹲到了李莲花旁边
“怎么不吃啊?是有哪个不合你的胃口了?”
李莲花吧唧吧唧嘴
“我养大的鸡——!”
那声音委屈的,就像方多病买回来的不是死鸡而是活鸡不是老母鸡而是小雏鸟
方多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安慰李莲花
餐桌上的笛飞声听见了,险些把自己噎死,没好气的说
“以前你杀人的时候可没说他们可怜!”
“他们也不是我养大的呀!”
笛飞声::……
笛盟主决不允许自己输,哪怕是在斗嘴上
“那你之前吃的那些白菜萝卜青菜,它们也有生命,你怎么不觉得他们可怜?我可记得你那萝卜刚长出来的时候,你天天抱着说可爱,那种子都是你自己撒下去的,后头还不是吃了?”
李莲花像是遭了晴天霹雳一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笛飞声,认为自己赢了的笛飞声得意的夹起块牛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方多病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李莲花被他牵着坐回了餐桌上,随便塞了两口,李莲花就说自己困,要回去睡觉
方多病没有多想,把他牵回了楼上盖好被子
半夜,方多病听着楼上的呼吸声断了!
他大惊,连忙跑到二楼,狐狸巢还在,狐狸不见了!!?
方多病这么大的动静笛飞声自然也听到了,跟着他上来,也发现了李莲花不见了,两人急急忙忙的在这个不大的小岛上找傻狐狸
傻狐狸没能力跑的太远,就在莲花楼附近的一片菜地上,方多病知道那一块菜地是李莲花经常种萝卜的地方
方多病专门划出了一块地方给李莲花种种菜养养鸡鸭,还专门弄出了一个小鱼塘方便李莲花在里面钓鱼。
李莲花总钓不到几只,又把自己气糊涂,方多病就趁着李莲花不注意往里面往他的小筐筐里面多扔几条鱼,李莲花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钓到鱼,但是看到筐子里面有鱼,他就会认为这是他自己钓的,他看着筐子里面的鱼能开心一整天
现在李莲花正举着铁锨挖坑
方多病看见他了就气不打一出来,跟个炮弹似的冲到李莲花身边,把自己披着的外衣套在了李莲花身上,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
“你本来就怕冷,这么冷的晚上你还非要自己一个人出来,穿着这么薄,你也不怕再把你冻得睡不着觉,大半夜的,你又要种什么?”
李莲花非常悲伤的摇头,声音很小,但方多病能听见,笛飞声也能听见
“我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方多病体内的炸药在那一瞬间被李莲花一句话给引燃
“你有病吧!!!人都傻了!还想着死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瞧着你这坑就是给我挖的!!老子现在跳进去你把我埋了算了!!老子自从找到你,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整天把你当个祖宗一样捧着,你还想着死呢!?人都变成傻子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值得您烦心的,您告诉我,我现在都给你平咯!!”
“萝卜……”
“萝卜怎么了?跟萝卜什么事?”
“我……我杀了它,我吃了它,我要给它,偿命……”
李莲花从来没见过方多病这么生气,在他不多记忆里的方多病一直都对他很好,陪他一起钓鱼,一起种菜一起玩儿,从来没有大声对他吼过,今天方多病这么一出,让他本就转的不快的脑子更加生锈了
方多病发现李莲花在微微发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吓着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愤怒的脸上又重新露出微笑,那么微笑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
“莲花,你把那颗在地里的萝卜拔了出来是让他见到了光明,你对那个萝卜是有恩的,知道吗?”
李莲花生锈的脑子转不过来,但在他的印象里,方多病说的一直都是正确的
李莲花犹豫着点了点头,但又非常的疑惑
“但难道不是我把它给杀了吗?”
方多病非常耐心
“不是哦,你让那个萝卜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你的爱,至于杀了它的人……那天做饭的人是你笛飞声哥哥,他把你的萝卜给杀死了,所以……”
方多病语调忽然一沉,话锋转向笛飞声
“该偿命的……是他!”
方多病说话时手上却没停,用自己的外衣把李莲花裹了个严严实实,确保风吹不到他
然后运起轻功,直直朝笛飞声飞了过去
“明知道他现在傻,还说这种话逗他!给那根臭萝卜偿命去吧!”
他们两个跑去海上打,李莲花就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俩打
嘴里还不停的嘀嘀咕咕
李莲花:“那才不是臭萝卜,是香的”
【方花ABO】疏香祛寒
*李莲花被关柴房碧茶毒发时间线
*5.4k+ 小车 一发放完
“坤泽?你怎会是坤泽!”
过于浓烈的莲花气息于柴房弥散开来,方多病不可置信地望着榻上正弓着身子的李莲花,思绪霎时乱如麻,心中一阵颠倒。
世人皆知天下第一李相夷,红绸舞剑好不逍遥,曾经的武林剑神,乾元魁首……如今却蜷缩于一片破席之上,被碧茶之毒折磨至颤抖不止,痛吟难消。
他亦是不久前才知晓李莲花便是李相夷。
李相夷身为第一乾元,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李莲花虽以中庸的身份自居,但方多病与李莲花共居莲花楼的那段时日,总嗅到若有若无的异香浮动,那气味虽淡然,却足以拉扯心魂,拨人心弦。......
*李莲花被关柴房碧茶毒发时间线
*5.4k+ 小车 一发放完
“坤泽?你怎会是坤泽!”
过于浓烈的莲花气息于柴房弥散开来,方多病不可置信地望着榻上正弓着身子的李莲花,思绪霎时乱如麻,心中一阵颠倒。
世人皆知天下第一李相夷,红绸舞剑好不逍遥,曾经的武林剑神,乾元魁首……如今却蜷缩于一片破席之上,被碧茶之毒折磨至颤抖不止,痛吟难消。
他亦是不久前才知晓李莲花便是李相夷。
李相夷身为第一乾元,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李莲花虽以中庸的身份自居,但方多病与李莲花共居莲花楼的那段时日,总嗅到若有若无的异香浮动,那气味虽淡然,却足以拉扯心魂,拨人心弦。
如此蹊跷之事他当初并未细想,某日怀揣疑惑询问李莲花,又被李莲花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后来他只当是这莲花楼到处行走,途中经行哪片荷塘,无意染了香息也未尝没可能,丝毫没往其它地方想。
而如今再忆,倒是一切都通透了起来。
“去拿棉被与温酒来,越快越好!”方多病吼向柴房外看守的家丁,天机山庄护卫均是中庸,自然没意识到柴房内的汹涌。
倘若不是离儿送饭时见情况不对,前来通报,倒不知李莲花还要在如此阴寒之地挣扎多久。
按理来说,习武之人并非会受此影响,入道筑神海,灵台平稳后便能不受汛期侵扰,更别提什么情素春潮。
如今李莲花虽只剩一成内力,但按理来说,亦不至于被汛期影响到如此地步。
——除非,与他所言的寒毒相关。
方多病扶起颤抖不消的李莲花,用被衾小心翼翼将他裹好,揽过他清瘦的肩,将温酒缓缓递至他唇边,不曾想这人求暖心切,酒入喉太过着急,一时呛咳起来。
“李莲花!”方多病眼睁睁看着一缕赤色自他唇边蔓出,一阵剧咳,血沫飞溅至月白的棉被,似末春落梅凄凄,已然病骨支离。
方多病心中虽负气李莲花欺他,可到底没想伤他半分,更别提要至他于死地,今夜如此一折腾,此刻心中更是懊悔滔天,只怪自己没早早发现端倪,还将人弃置于柴房之中。
任他这边懊丧不已,那边李莲花依旧不见好转。
李莲花本就消瘦的身子此刻颤栗不已,他如今受碧茶之毒与汛期的双重折磨,思绪难凝,迷蒙不清。
他只感身魂行于一片凛冬暴雪之间,骤风带雪欺他无力,唯觉周遭寒凉,但心腹却泛着异样的燥热奇痒,使他不禁再次蜷缩起来。
“出去……”
被最原始的欲望驱使,他如今只想快些紓解释放,残存的理智使他意识到身畔还有个楞头呆脑的徒弟,一时进退维谷,慾火焚身,不慎泄露几声微吟。
方多病即便再傻,也明白此刻他应当退离柴房,可满屋的莲香像是牵制住他双脚,使他不能挪动半分,甚至勾动着他的心海微起波澜,隐约要他泛出引香。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莲花在他面前将手探入自己衣摆之下,毫无技巧地摸索抚动。
“莲花……”他的突兀出声像是唤醒李莲花的三分理智,方多病明显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一顿,见李莲花面上的迷离逐渐被羞赧取代,绯色自面颊一路延绵至耳根,似新生脆弱之莲,轻轻一碰便能折茎,任君所采撷。
方多病当下心下一动,恍惚间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唯听心中一片剧烈震响,心跳如同夏雨激雷太过嘈杂,他却能意识到自己正毫无犹豫地吐字。
“李莲花,让我帮你,如何。”
–
太荒唐。
【和谐】
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欲火未消,青山叠叠,风摇披竹山庭院深处,满屋春色倾泻,彼此情素缱绻。
【和谐】
–
翌日再起,已是晌午,李莲花强撑着坐起,正欲下床,酥麻感却霎时自尾椎传遍全身,他险些脱力摔落,于是只好再次睡下,重陷回一席软被当中。
他环视一圈,见松窗竹户,万千潇洒,有野雀来栖,叶底清啼,好不逍遥自在,室内金猊玉炉香未烬,梨花床榻近瓷炉。
三步外有一檀木矮桌,尔雅剑被人随意置于其上,风绕流苏。此地布置雅致奢华,想来应是方大少爷的卧寝。
“醒了?”门扉忽开,步履仓促赶来,有玉佩随之铮铮作响。
这脚步声一路匆忙,却在临近床榻时忽然慢下,偏要换作一副沉稳不惊的模样。
方多病将热茶暖粥置于矮桌,见李莲花半晌不作声,也不再管适才沉稳的模样,忙继续追问道:“可有哪里不适?”
李莲花垂目摇摇头,安静卧于榻上,任凭方多病探他经脉。汛期已解,碧茶暂压,昨夜的混乱均被方多病清洗干净,连里杉都已被更换,倘若还要说哪里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睡姿,自平躺换为侧睡,被衾温热,疲乏困倦之感再次席卷而来,不由使他闭上双眼。
碧茶号为天下至毒,与他扬州慢自是不合。东海一战后他独居莲花楼养伤良久,却在某夜来了汛期,才方知自己在阴差阳错下已成为坤泽。
地坤汛期并不好受,更何况曾为天乾的他。汛期初来时他毫无还手之力,楼栖荒郊野岭,他被折磨得痛吟难耐,好在当初镇压及时,叫他一人硬生生抵过初潮。
后来均靠抑药作辅,心法镇压,才多年相安无事,不曾想昨夜竟来得如此突然,所幸身边有可信之人,方能安然渡过,未得汛期反噬。
方多病收回右手,见他脉象已然沉稳,体内却仍有一股寒毒之气徘徊不去,当下蹙眉看向李莲花,闷想这人究竟还瞒他多少。
榻上之人正阖目养神,自然不知他纷乱的心思。李莲花长睫低垂,汛期虽过,但倘若细嗅,仍有微弱的莲香氤氲周遭,他平日里失血的双唇如今难得红润,甚至有些微肿,里衫半开,泄露颈间青红叠错的咬痕。
方多病一滞,似是忆起什么,面颊再次滚烫不已,良久,他红着耳根暗叹出声,替李莲花掖了掖被脚,便要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欲迈出门,却忽听身后传来李莲花的询问,那声音沙哑微弱,倘若不是方多病此刻一颗心全然系在他身上,恐怕这一声都要被雀啼掩过。
“我们这算是……已然结契了?”床榻上那人仍是侧卧的姿态,屋内玉帘遮目,方多病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这声音闷闷,自中判不出任何情绪。
方多病止下欲要跨出的步子,回身答道:“不算。”
那厢李莲花沉默片刻,不曾发问。
他对情爱之事仅知其理而未有亲践,年少内力充沛,不受汛期侵扰,一心练剑,只求锄强扶弱,自然对情爱上的许多事都一知半解。
人世叵测,后来他遭遇变故,忽变地坤,虽从古籍上了解到不少,但到底都是纸上谈兵,坐而论道。
方多病看出李莲花心中困惑,继续道:“只是暂时结契,能压你体内寒毒,不算长久。”
“我方多病自不会趁人之危,哪日你并非汛期使然……愿、愿意是同我,我们再结契也不迟。”
叶底新雀飞去,啼声渐淡,萧萧竹径透青莎,门前绿竹婆娑,绕屋簌簌作响。
方多病声音并不算大,李莲花却在榻上听得一清二楚,他闻言一怔,心间倏忽泛起一股热流,灼得他喉间一涩。
不待方多病多言,远处忽传侍卫急报,称地牢里连泉不见,方多病一惊,收回心间的旖旎心思,朝屋内复杂一望,便匆匆赶去地牢。
今日天晴澄静,通往地牢之路一路花影摇晃,竹汇深深。有风掠过耳畔,疏淡的莲香萦绕袖口,如同大梦一场后的半许残留。
方多病无端攥了攥右手,似乎想将最后一缕莲香留住,无奈终是不抵东风,再次低头嗅闻时,疏香已去。
【笛方花】风荷举
他笑看,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短篇7k+,不合原著之处为私设,HE
(写点三人日常片段,甜的,放心食用
七夕快乐呀诸位!(手舞足蹈)
——————————————
“这个我也没办法跟你们解释,”李莲花说,“但我半夜出门真的只是想钓个鱼,没别的意思。”
1.
时隔多年,柯厝村的村民们早已忘记,那小茅草屋究竟是何时搭建起来的了。他们只记得某天风雨大作、雷电轰鸣,等雨过天晴之时,那小屋已然搭在那里了——就像它一直都在那里一样。
最开始时,茅草屋里只住了一个人,布衣荆簪,但是生...
他笑看,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短篇7k+,不合原著之处为私设,HE
(写点三人日常片段,甜的,放心食用
七夕快乐呀诸位!(手舞足蹈)
——————————————
“这个我也没办法跟你们解释,”李莲花说,“但我半夜出门真的只是想钓个鱼,没别的意思。”
1.
时隔多年,柯厝村的村民们早已忘记,那小茅草屋究竟是何时搭建起来的了。他们只记得某天风雨大作、雷电轰鸣,等雨过天晴之时,那小屋已然搭在那里了——就像它一直都在那里一样。
最开始时,茅草屋里只住了一个人,布衣荆簪,但是生得白净又好看。他见谁都是微笑的,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那人似乎是个瞎子,好像又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
他这般情况,村里人没少照顾他。平日里给他送点野菜农货,赶海后给他带点小鱼小虾。那人也不客气,道了谢就收得心安理得,不过村民们就乐意让他收着——他们莫名其妙觉得,他曾经必定受过天大的苦,现在苦尽,也该甘来了。
不过他似乎没有一点苦样子,还是整日笑眯眯的。他跟路过的村民打招呼,跟玩闹的幼童嬉笑,没事儿还会跟螃蟹唠唠家常,正经八本地跟人家自我介绍:
“我叫李莲花,你一定没听说过我。”
“没听过便好,没听过……就好。”
2.
李莲花看着像个苦尽的人,但甘来没来不知道,倒是来了个一脸正气的大少爷。
少爷穿着精致得很,跟李莲花站在一起简直像两个世界的人。他似乎是认识李莲花,在远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飞速奔来了,很是紧张地东看西看,差点把李莲花绕晕。“你没事吧李莲花,你还好吗,你有没有受伤……”
路过的村民瞥瞥那大少爷——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关心不假,是真心实意的关切,真挚得毫无保留。
但李莲花没看出来——毕竟他不是明眼人,他是盲人。
“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李莲花推开他的手,警惕地问,“还是说你认识我,只是我不记得……”
那大少爷闻言一愣,接着眼眶就红了。他伸出手在李莲花眼前挥了挥,可对方却毫无反应。他终于明白过来李莲花的状况不容乐观,心脏猛然一沉——就像有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一样,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我们认识的……莲花,我们认识的……”大少爷哽咽着,轻轻抱住他,“只是你忘了,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好啊。”李莲花爽快地同意了,又温柔又痴傻地冲他笑了笑,“你既然认识我,那便只说你,如何?”
大少爷听着,唇角上扬了些:“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傻了也这般机灵。”
“本少爷是天机堂少堂主,名叫方多病,平日里你也总愿意喊我小宝,”方多病道,“这次你认识我,可不许再把我忘得这般快了,听到没有!”
他没听到回应,因为李莲花早就忽视他,朝着大海走远了。
海浪拍岸,一次又一次地起落,像一场无边际的轮回,光阴流转,区区几十天,长得像是过了几十年。
找到李莲花,仿佛用了他有限人生里无限的几十年。
3.
茅草屋尚且只有两人的时候,方圆几里就已经没那么安静了。
方多病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为李莲花而担忧,同他们住的稍近的渔民总能听到那小屋里传来的叫喊声:
“今天已经不可以再吃糖了!你都吃了一大罐了你还记得吗!牙!注意牙!还想不想要牙了!”
“都说了不能直接伸手抓螃蟹,你会受伤的,知道吗!还有涨潮的时候也别靠近海边,你被海水卷跑了我到哪儿捞你去啊!”
“李莲花我再说一遍,这药就算苦,你也得往肚子里咽!谁让你中着毒还不辞而别的,等你清醒了我再跟你好好说说这件事儿!”
方大少爷骂骂咧咧的时候,李莲花浑不在意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株野花,手指转啊转,就编成了一串手环。
他看不见,就把东西递到方多病眼前,问他好不好看。方多病的怒火几乎一瞬间灭了,甚至还放软了语气,轻轻道:“好看,也很香。”
“真的?你没骗我吧。”李莲花笑了。
“真的真的,不骗你,我何时骗过你啊……”
哦,对了,除却方多病的小吵小闹,渔民们也总能听见屋里传来的祈福声——那也是方多病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虔诚,就连停顿都香灰萦绕,菩提青葱。
他说,李莲花,长命百岁。
4.
茅草屋内唯独他们两个的时候,还只是“小吵小闹”,多数时间都是方多病一个人暴跳如雷,总的来说还算平和。
直到后来,村民们发现茅草屋又多出一个人……和一只狗。
自那以后,小屋就时常发出争吵声,内容大抵围绕着“治病”和“解毒”两点展开。每每闹起来,里面的人都不免大打出手,这时李莲花就会在屋前的石块上小坐一会儿,带着他的那只狗——它叫狐狸精,很奇怪的名字。
当然,过不了多长时间,方多病就会匆匆出门,满脸担忧,直到他看见李莲花,那表情才会再度放松下来。李莲花能感知到他的到来,仰起脸对他微微一笑,于是闹剧终止,他们也就回了屋子。
至于那个新来的男人,村民们都很少见过他。他似乎并不在这里一起住,只是早晚各来一回。他一袭红衣,脸戴面具,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但每次等到他回来,李莲花都会笑着迎接,嘴里喊着不同人的名字,那男人也不自觉地笑笑,跟着他回家。
吵架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从方多病嘴里得知,那人正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魔头笛飞声,不过眼下,他已经不再作恶,成了正派武林中人。
没人知道,这大魔头为何要常来李莲花的小破屋,也没人知道,天机堂的少堂主为何要陪他久住于此……更没人知道,这痴傻的李莲花,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他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村民们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去问,又过了几日,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此事——即便那人从前真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那也只是“从前”了,现如今他病怏怏的,让人看着心酸得很。这柯厝村虽然贫苦,但也是个风景不错、适合养老的地方,若他真能在这儿度过余生,想来他自己也会是情愿的吧。
江山何处无抔土……
何须故土埋忠魂?
5.
转眼间,那茅草屋已经落于此处整一年了。也不知道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用了什么方法给李莲花调理身体,那病秧子居然看着比去年更有气色了些,精神也更正常了些。
他恢复成现在的模样已经实属不易,再治疗下去,想必也很难再有什么新的变化了。
这也不知是福是祸,自从李莲花恢复到了如今的程度,另外那两人也再没吵过。每日方多病照顾李莲花的起居,笛飞声就陪他玩乐,吃吃饭喝喝酒下下棋,偶尔也会相约着去钓鱼,兴致到了,他们还会比试几场——不过每次都是李莲花赢,笛飞声也爽快认输,从腰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他,作为他赢了自己的奖励。
李莲花乐得他如此爽快,坦坦荡荡地收了他的银子,再偷偷摸摸地藏在海边石头下的存钱罐里。
那罐子就放在那儿,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而笛飞声和方多病,也从来没有找到过它。
李莲花认人不清,总是叫错名字。不过他口中说的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就算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每次他喊错名字,方多病都会颇为气急败坏地让他打住,然后一次次重复自己的名字,以此希望他能记住。
“说了多少次了,本少爷名叫方多病,方多病!你再把我叫成那个姓肖的试试看!”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笛飞声,“这是笛飞声,你叫他老笛和阿飞都行,你俩都认识十多年了,怎么现在还是记不住?”
李莲花茫然地往他这边“看”了过来,用失焦的双眼仔细地“观察”他们。“这是阿飞,很有钱,对不对?”
“……对,”方多病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不过他还是期待地问道:“那我呢?你……认不认识我?”
“你是肖门主。”李莲花淡淡地道。
方多病立刻就急了:“错了!我不是肖紫衿也不是施文绝!你再说,我是谁?”
可能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趣,李莲花咯咯笑了:“你是小宝?”
听到他喊自己“小宝”,方多病眼睛一亮,连忙答道:“对对对!我是小宝!你终于记起本少爷啦?”
“什么记起……他压根没忘。”正在收拾棋盘的笛飞声幽幽地道,“芩婆给他解毒之后,我们已经为他调理了这么久,他如今应当也恢复了些神识才是。更何况你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抵触,这说明他根本就是还记得你。”
“记得我……他还记得我……”
方多病喃喃自语,拧起眉头,“那他岂不是也能记得别人?”
笛飞声的手顿住了,轻叹口气:“没错。他如今还能想起肖紫衿的名字,看来他也还记得那些家伙。”
“那他还不如都忘了!”方多病情绪激动,拍案而起:“他没必要再记得这些,他不能再记得那些了……”
“你先别急——你看。”
他们一同朝李莲花看去。
那人一只手顶着额头,另一只手无力地耷在桌上,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狐狸精在他脚边转啊转,最终摇着尾巴蹭了蹭他的衣摆,趴在他的脚边。
他看上去比一年前健康了些,面颊也微微又些血色了,不像方多病寻到他的时候那般苍白,像个孤零零飘荡的游魂。
这茅草屋就是他的家,是他自己建起来的,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后来方多病为他修缮了一番,现在看着也有了几分精致模样——不过茅草屋嘛,修得再好也只是一堆破草而已。
李莲花就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了整整一年。
他曾经也在一间小木屋里,独自一人生活了整整十年。
十年……十年。
方多病原本也不想去怨恨谁,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当年同样是落于东海,笛飞声有那么多人来找,偏偏他李莲花没有呢?
为何同样是实力大挫,金鸳盟能有属下打理恢复,而四顾门就只能解散呢?
又为何……为何同样是重回旧地,笛飞声有无数属下迎接、恭贺“尊上归来”,而李莲花……就只得来一碗致命的花生粥呢?
他想不明白,就只能任由猜疑发酵成灾,他看不透佛彼白石的百川院,更看不清肖紫衿的四顾门,如今,他宁可不再提起,也不想勾起旧怨。
李莲花就这样傻傻地活着,忘了前尘往事,忘了已经害他死了一次的江湖……挺好的。
他看着他的脸,忽然一阵心酸,便转过头去不再看。笛飞声也是一片怅然,他曾经视为毕生目标的李相夷,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被人毒害,被人算计,被人从神坛上拉了下来,跌进了泥里,一身傲骨,尽数断折。
“李相夷……”
李相夷留下绝笔信,他已经溺死在了十一年前的东海里。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伤痕累累的李莲花了。
哦,现在是睡着了的李莲花。
笛飞声和方多病对视一眼。
“咱们两个……谁来抱他进去?”
机会难得,自然是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于是在相安无事的第四个月后,他们还是又吵了起来,险些动手,好在李莲花悠悠转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自己回了房间,他们才又作罢,也任劳任怨地跟了进去。
被扰了清梦的狐狸精也发了个哈欠,不过很快,它便又吹着海风,沉沉地睡过去了。
6.
春去,入夏,宜赏莲。不过这柯厝村邻海而建,方圆几里也找不到一处能养莲的地方。
方多病命人在这周围找了又找,也无疾而终。最后大少爷一拍桌子,决定自己造个莲花湖出来。
听到他的主意,笛飞声嗤笑道:“你要在这儿养莲花?还要自己建个湖?方多病,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方多病正色道:“李莲花想养。”
笛飞声也严肃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天机堂素来擅设机关,区区一个莲花池自然也不在话下。无非挖坑、铺石、引水、种莲这几步。只不过近两年天机堂事务繁忙,人手不足,就在这时,笛飞声诏来无颜,跟他说有件大事要办。
无颜:“敢问尊上,是什么大事?”
笛飞声:“你从盟里调一批人过来。”
无颜大喜:“尊上,您终于准备拓宽金鸳盟势力范围了!”
笛飞声冷脸回答:“不是。我要让他们过来挖坑。”
“……建地道?”
“建莲池。”
方多病偷偷留意他们的对话,瞥见无颜那张无言以对的脸,顿时忍俊不禁。
7.
有了金鸳盟的帮忙,搭建莲池一事很快便提上日程。方大少爷负责监工,争取在夏季结束之前种上满满一池塘的莲。笛盟主不必自己下去挖坑,便留在屋里陪李莲花下棋了——李莲花摸索了一会儿后,把棋子落在了棋盘正中间。
笛飞声看了棋盘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又赢了。”
“银子。”
“给你。”他把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李莲花看起来心情大好,甚至哼起歌来——他从没听过这首曲子,不过从李莲花嘴里传出来,他也觉得熟悉得很。
李莲花是他的过去,也会是他的将来。笛飞声脑子里倏的有了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看着喜滋滋的李莲花,从他额间的碎发一路看向那只无力的右手,再沿着胳膊一路向上,看向那双失焦的眼眸。
笛大盟主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尝到了难以言喻的心酸与痛苦。那只右手曾经也是能持少师与他一战的,那双眼睛曾经也是顾盼神飞的。可现在,那手残了,那眼盲了,那人……也再不能回来了。
“你是不是在看着我。”李莲花问。
“你……你知道我在看着你?”
“这自然。我可聪明得很。”他轻轻笑了,温柔缱绻。
笛飞声呼吸一滞。那笑容侵进他视线的那一刻,他就忽然想明白了、想清楚了。无论是少年天才李门主,还是乡野游医李神医,又或者是如今这个有些痴傻的李莲花,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从未变过。
无论他以怎样的状态出现,以怎样的表情看着他,以怎样的口吻呼唤他……他都是那个,让笛飞声久久不忘的人,从未变过。
儿女情长于笛飞声而言过于幼稚,但他在看向李莲花的那一刹那,忽然生出一点本该与他无关的期待来——如果时间停止,他们能一直如此,那他笛飞声也是愿意的,甚至是十分喜悦的。
……因为他很爱他,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就像那人给自己的招术取名为“明月沉西海”,他就会为自己的招式取名叫“悲风催八荒”一样。
爱而不自知。
笛飞声看向他,而他再次轻轻笑了。鬼使神差地,他问:“我输了你这么多银子,是不是也该让我赢一次了?”
李莲花有点茫然,不过还是朝他走近了,弯下身子:“我好像猜出来你要什么了。”
“什么?”
“反正不是银子,”他勾起唇角,“毕竟你那么有钱……”
他在他唇边轻轻一点,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吻。
好巧不去,方多病刚从莲池回来,刚一进门就看见这般情景,霎时间怒从中来:
“你们两个——在背着本少爷干什么呢!!!!”
8.
夏意渐浓,莲池也搭建好了。方多病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引来了湖水,笛飞声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采来了莲花,二人忙活了一下午,这才彻底完工。自此,那小屋屋后,便有了一片池塘。
莲池彻底建完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笛飞声陪着李莲花进了屋,方多病则在池子周围一圈一圈地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鱼?对,鱼!”
方多病一下子通澈过来,也没跟屋里人说一声,就施轻功一跃而起,跑到别处找鱼去了。
他要给李莲花,一片最最完美的莲池。
另一边,笛飞声看着他沉沉睡去,忽然想起这人爱吃的糖已经吃完了,准备回盟里再给他拿来些,也离开了茅草屋。
可就在他走后不久,原本正熟睡的李莲花忽然睁开眼,左顾右盼发现没人,就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去,来到屋后莲池边。
夜色宜人,温柔又潮湿。那满池的莲花亭亭生长,朦朦胧胧的,让人看着不太真切。
他笑道,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果真是美不胜收。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声响,他回头去看,正是抱着一盆子鲤鱼的方多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身边的笛飞声怀里抱了一大袋子的糖块,同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有点尴尬。他挠挠鼻尖,眨巴着眼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这个我也没办法跟你们解释,”李莲花说,“但我半夜出门真的只是想钓个鱼,没别的意思。”
方多病下意识反驳:“你撒谎,我明明还没放鱼。”
“那我就是突然想吃糖……”
笛飞声打断他的话:“糖在我这儿,用不着你大半夜出来找。”
三人相顾无言,李莲花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看了看方多病,又看了看笛飞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圆场,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又转了回去,笑道:“你们来看这莲池,美得很,我很喜欢。”
“……你喜欢?”
“喜欢,”他说,“今夜月色正好,我同你们饮酒如何?”
其实月色并不好,甚至还有些乌云。
但月色又正好,月下的人,被他们看得分明。
0.
柯厝村的村民忽然发现,那个住在茅草屋的李莲花人不傻了,眼睛也不瞎了,他们还在感叹是什么样的运气让他一夜之间全然恢复,殊不知那“好运连连”的李莲花正在经受两个人的盘问。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方多病又是一拍桌子,“说!”
李莲花心虚地回答:“就……半个月之前。”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方大少爷拿出了做刑探的架势,恶狠狠地质问。李莲花搓了搓手指,没能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于是他偏过头看向笛飞声,企图寻求帮助。
可惜,被方多病抓了个正着。
“你别看他,本少爷正问你话呢!你这个骗子、李骗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关心你啊,你居然恢复了还不告诉我们,看着我们哄你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不是……小宝你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你不辞而别的事儿本少爷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眼看着方多病就要冲上去,笛飞声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你先别冲动,他身体还弱。”
李莲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才又开始“坑蒙拐骗”道:“我不是有意不说的,就是……我那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们,原本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
“惊喜?”
“对,惊喜。”
方多病看他一副诚恳模样,不由得心软:“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能恢复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李莲花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
“不过你清醒了是好事,我们总算是把你救回来了。”笛飞声叹了口气,“虽说武力尚未恢复,但起码脑子能转了。”
脑子能转了,变聪明了……
笛飞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脸红了红。他手握空拳放到唇边咳嗦两声,佯装镇定地问:“既然你半月前就恢复了,那你亲我的时候是不是……”
不是,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不其然,方多病立刻又闹起来:“李莲花!你原来是故意亲的他啊?那我呢!我呢!本少爷在你旁边呼来唤去伺候了这么久,你凭什么亲他不亲我啊?”
李莲花自知没理,但还是弱弱解释道:“……小宝,这个我可以狡辩……”
笛飞声:“不,不必再说。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你放心,我即刻便娶你入盟。”
方多病:“笛飞声你休想!本少爷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这俩人吵起架来,就算是李莲花也没法制止。不过他也没打算制止,而是带着狐狸精趁机溜之大吉。
江湖风波恶,屋里也不安生。而挑起这场干戈的罪魁祸首李莲花却心大如海,悠哉悠哉地到莲池钓鱼去了。
他倒是平静得很,村民们却担心得不行——万一这两位真大打出手,不慎拆了柯厝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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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礼是小狗吃醋和阿飞得意🎁
写完啦!各位七夕节快乐~
昨晚我一直在想,七夕贺文究竟写方花好还是写笛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冷落了谁都会很心痛……于是干脆一起写了!三个人的故事,热热闹闹,这样很好。
自八月初看了莲花楼开始,我也写了几篇方花笛花的同人文,每一篇都是用心写出来的,虽说还需磨练,但也承蒙诸位厚爱,不胜感激,
应该是不会再写莲花楼相关了。诸君,江湖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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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花】木簪
午后,莲花楼里,李莲花将两碗白米粥和一碗清炒白菜放在桌上,笛飞声盯着自己面前的筷子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只是正常的筷子,这另外一只分明是从外面的树枝上刚折下来的。
李莲花看着微微皱眉的笛飞声道,"这笛大盟主吃穿不愁,坐拥仆人万千,在我这小楼就凑合一下用吧!"
笛飞声抬头向厨房看去,“不是,就没别的筷子了吗?”李莲花白...
午后,莲花楼里,李莲花将两碗白米粥和一碗清炒白菜放在桌上,笛飞声盯着自己面前的筷子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只是正常的筷子,这另外一只分明是从外面的树枝上刚折下来的。
李莲花看着微微皱眉的笛飞声道,"这笛大盟主吃穿不愁,坐拥仆人万千,在我这小楼就凑合一下用吧!"
笛飞声抬头向厨房看去,“不是,就没别的筷子了吗?”李莲花白了他一眼,“你和方小宝哪次吃饭老实过,要么筷子丢了,要么就是被打折了”。
笛飞声这才注意到李莲花的发髻和平时不太一样,这平时头上都是朴素又有点花里胡哨的发饰,不知怎地今日换成了一根筷子,似乎和面前这唯一的一只筷子是一对。
笛飞声不解地问,“你用筷子当簪子?你之前的那些呢”?
李莲花转身把搁在床边的发饰拿了过来,那是用竹子和麻绳串编起来的,仔细看麻绳已经断了,无法再接。
李莲花似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说道,“我这发饰虽多,但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不太结实”。
笛飞声冷笑道,“不入流”。
李莲花指着笛飞声头上的龙头簪子,没好气道,“哪像你笛大盟主,不是金簪就是银冠,自然是比不上咯”!
李莲花踢了一脚笛飞声坐着的凳子腿,像是威胁道,“你下午去附近的石井镇买几双筷子回来,要不然晚上没得吃”。
笛飞声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也不说话,饭也不吃,起身就拿起了靠在身边的刀出门去了。
李莲花望着那人的背影骂道,“至于吗,浪费粮食,我还没让你收费呢”。
等李莲花睡醒来已经夕阳时分了,下到一楼,屋里不见笛飞声的身影。
李莲花伸着懒腰走进了厨房,看见放在灶台上的几双筷子,还有镇上买的熟食和糕点,李莲花撑着腰笑道,“还算你有良心”。
李莲花在屋前屋后看不见笛飞声的身影,此时狐狸精趴在门口叫了一声,李莲花朝窗外看去,笛飞声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匕首,不知道在弄什么,李莲花喊道,“阿飞,我做饭了啊”。
等晚饭做好,月亮已升到半空里了,李莲花看着外面那人的背影,没有要进来吃饭的意思,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地”。
说罢缓步走下小楼向着那背影走去,直到走近才发现,这平时吃饭喝酒的桌子上摆了不少的工具,有锉刀,匕首,刷子,还有一碗桐油。
笛飞声正在对手里的东西做最后的加工,头也不抬,模样认真极了,李莲花看着好笑也不打扰,索性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从那人手里东西的形状来看,细细长长,分明是个木头簪子。
不一会儿,笛飞声舒了一口气,便将手里的簪子递了过来,李莲花笑道,“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笛大盟主还会做这等精细活啊”。
说完李莲花将簪子接过来仔细打量起来,看这材质应该是块上等的木材,通体刷了桐油,竟如玉石般温润有光泽,簪尖被打磨的光滑圆润,簪身细长略有弧度,再看这簪头,乍一看是个小动物的造型,两个尖尖的耳朵,凸出的嘴巴。
李莲花看着好笑,有心调侃道,“不知道这笛盟主刻的是个狐狸还是狐狸精啊”?边说边四下寻找狐狸精的身影。
此时狐狸精正趴在莲花楼的门口吐着舌头,似是听见主人的召唤便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既不要,拿来,还我!”
笛飞声似是着恼,伸手要夺那木簪,被李莲花抬手一档。
“唉谁说不要了,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啊”。
李莲花边说边起身,慢慢绕到了笛飞声的身旁,“我都想现在就换了我这头上的筷子,只不过...”
说着俯下身子,满眼笑意地盯着笛飞声的侧脸继续说道,“天色已晚,该睡觉喽,回屋回屋,先吃饭”。说完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一溜烟地跑回了莲花楼里。
笛飞声似乎心情大好,低头看着还趴在腿边上不停吐着舌头的狐狸精,低声说了句,“傻狗”。
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工具,起身时才发现月已上柳梢,四下凉风阵阵,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小楼,只见此刻莲花楼烛光暖暖,闪烁不定。
笛飞声又抬头看了看月亮,便快步朝小楼走去。
【莲花楼】莲花娇养手册
03
李莲花失忆了。
准确来说,是傻了。
他的眼睛已是彻底的看不见了,耳朵也马上就要聋了。如今又变的痴痴傻傻,连他从前最为亲近的人,也不记得了。
到底还是,来迟了。
方多......
03
李莲花失忆了。
准确来说,是傻了。
他的眼睛已是彻底的看不见了,耳朵也马上就要聋了。如今又变的痴痴傻傻,连他从前最为亲近的人,也不记得了。
到底还是,来迟了。
方多病哽咽到说不出话,他全身都在抖,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李莲花……”他死死地抱住李莲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李莲花!”
“我不信!你别骗我了!”
李莲花却是一笑:“哎这位公子,你可不要随便乱造谣啊,我可从不骗人,你莫要损我名声啊。”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啊。”
“哎还有这另一位公子,”他的头轻轻一晃,慢声道,“你这个手劲也太大了些,箍得我腰很痛啊。”
他说的很小心:“要不你轻些力道,不然我的腰可能就青了。”
“真的很痛。”
笛飞声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减轻了手上的力道。他掌心稍凝起一丝内力,又贴了上去,不动声色地替他揉起了腰。
顺道一路探了他的气海和经脉。
气海还是老样子,支离破碎;但经脉却比上次要差的多,本当坚韧,而今却是凭借最后一丝气力在苦苦支撑,脆弱的将要破碎。
所剩无几的扬州慢全都护在了心脉上,勉强为李莲花多留出了这几月的性命,但却是捉襟见肘,无力阻挡碧茶之毒深入脑髓。
笛飞声那点和方多病一样的妄想到底被打破,他抿紧了唇瓣,沉默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他确实不会在骗人了。
那个狡黠灵动的李莲花,他的狐狸,终究是不见了。
笛飞声仰头眨去泪水,吐出一口气,然后瞥了一眼哭的正惨的方多病,给他传去了音。
“他的情况极差,先回莲花楼。”
“别哭了,很吵,他还没死。”
方多病哭声一顿,随即渐渐转小。他慢慢地把脸从李莲花肩上抬起,用内力烘干了被他哭湿了一片的狐裘,然后抬手擦了擦脸,扭头看了一眼笛飞声。
两人眼神交换,相顾无言。
“李莲花,跟我们回莲花楼吧。方多病轻声哄着,“我学会你那本绝世菜谱了,做的可好吃了,快走快走,我今天可是要下厨的,本少爷的菜连阿飞都赞不绝口,你可是有口福了。”
方多病拉住李莲花的袖子,转身想牵着他走,但是却没牵动。
“不必了,我回家就行了。”李莲花抱拳道谢,“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但我家中尚有余粮,还是不劳烦啦。”
“这怎么叫劳烦呢?而且莲花楼就是你家啊。快跟我走吧,我做饭可是难得一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走吧走吧。”方多病又劝道,但他发现李莲花还是不愿去,于是换了个方法,从腰间摸出一块糖来塞进了他嘴里。“你吃了我的糖了,现在得跟我走了。”
李莲花慢慢尝着嘴里的甜味,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方多病瞧着他这样,心头一暖,唇角轻勾。
果然还是爱吃糖,到底有了几分先前的模样。
但李莲花下一句便说:“不去。”
“人牙子拐小孩都是这么干的,想来你们也是要拐我,我才不去。”李莲花得意一笑,似乎颇为骄傲,“我又不傻。”
结果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然后晕在了笛飞声怀里。
笛飞声收回手,动作极轻地将李莲花揽进怀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将人打横抱起,稳稳地向前走去。
他路过方多病:“啰嗦。”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冲上去跟在笛飞声身边。
“我啰嗦?那不然像你一样粗鲁吗!”方多病满脸担忧地看了一眼李莲花,他正安安静静地在 笛飞声怀里闭着眼,“他身体那么弱,你怎么能把他打晕呢?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吗?”
笛飞声目不斜视:“我有分寸。”
“你太慢了,等到天黑也带不走他。”
“他体内的扬州慢微乎其微,已是强弩之末,很难继续保他不死,他不能再拖了。”
“那你就不能温柔一点……”方多病反驳道。
“我同样重视他。”笛飞声打断方多病,“所以,你不必担心。”
方多病没在再说什么,加快脚步,跟上了大步流星的笛飞声。
三人越走越远,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海浪呼啸着卷席而来,潮水漫上沙滩,冲去了部分脚印,但更远处的,却是无能为力。
存在过的,必无法抹去;消失掉的,仍有迹可循。
【方花】李楼主孕期纪事(上)
✨ 假如碧茶是一种情毒且能让人怀孕
✨ 私设两人在此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且已互通心意,两人决裂之后花花发现自己怀孕,但没有告诉小宝
✨ 时间线在方多病将李莲花关在柴房之后
✨ 搞点病弱花花产子
初秋,风虽带着些夏日的余温却仍是冷的,一缕一缕顺着密封并不好的窗间灌到人身上,李莲花搓了搓腕子,一股寒意正从里而外悄无声息的霸占着他身上仅存的一点温暖。
他明白,自己是碧茶毒发了。
碧茶之毒十分诡谲,千变万化,前十年他只以为它会伤及他的五脏六腑进而深入骨髓,破坏脑髓致使他疯癫,可遇见方小宝初尝情/事之后他却发现,碧茶之毒的毒性远不止于此。
...
✨ 假如碧茶是一种情毒且能让人怀孕
✨ 私设两人在此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且已互通心意,两人决裂之后花花发现自己怀孕,但没有告诉小宝
✨ 时间线在方多病将李莲花关在柴房之后
✨ 搞点病弱花花产子
初秋,风虽带着些夏日的余温却仍是冷的,一缕一缕顺着密封并不好的窗间灌到人身上,李莲花搓了搓腕子,一股寒意正从里而外悄无声息的霸占着他身上仅存的一点温暖。
他明白,自己是碧茶毒发了。
碧茶之毒十分诡谲,千变万化,前十年他只以为它会伤及他的五脏六腑进而深入骨髓,破坏脑髓致使他疯癫,可遇见方小宝初尝情/事之后他却发现,碧茶之毒的毒性远不止于此。
它会让人耽溺在任何美妙至极的事物之中,情yu便是其中之一。离开方小宝这几日每隔三天他便会发作一次,初时只是寒毒发作,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几个时辰之后,他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欲/望里,无法自拔,而后循环往复,直至结束。先冰后火,让人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不得往生,可谓阴毒至极。
更糟糕的是,他这几日晨起无力,食量渐小,每日必要吐上几回,糟糕的脉象却时而滑如走珠,他久病成医,自是知道自己这是有孕了。究其原因,他想自己先前用无了大师的方法伴以扬州慢压制碧茶之毒,容貌声线巨变,自己的身体恐怕也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
只是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先前内力动用太多,他似乎已经没有命将他带到这世上了。
“唔……好冷……”
体内寒毒逐渐猖狂起来,李莲花痛呼一声倒在床上,柴房的床不过是干草上铺了一层冷席,连个像样的棉被都没有,冻得他浑身发颤。
“好冷……小宝……方小宝……”
李莲花无意识的呻吟着,他的五脏六腑都被这毒冻得绞痛至极,仿佛全身的筋脉骨骼都在被钝刀一寸一寸的断掉,粗暴的重接而后再次狠狠断掉重接,循环往复,不见尽头。
他一手护着小腹,所有的内力都用来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那里,建成一个坚固的屏障护着不可能被他带到世上的孩子,事到如今他痛成浆糊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是方小宝的孩子,他一定要护好。
……
“李莲花,莲花,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迷蒙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方多病。那个白日里对他声色俱厉的人此刻在他身旁为他输送扬州慢的内力,满目心疼。
“方小宝……”李莲花舒服了些许,不自主的钻到方多病怀里,明显感觉到后者的身子僵了一僵。
他骗他至斯,方多病此时心里对他还是有怨气的吧……
李莲花心尖一拧,试探性的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解释,“我只是……很冷……”
他抖得厉害,方多病早就已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说话,我用扬州慢压制一下你的毒性。”
李莲花默了声,即使有扬州慢护着,他还是很难受,眼前逐渐迷蒙一片,他的眼睛已经渐渐开始看不清东西了,方多病在与他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但他只知道方多病身上很热很暖,他很想和他多亲近一些。
“李莲花?李莲花?”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逐渐不再发抖,方多病刚要把他放下却发现袖澜被他拽的死紧,他叠声唤着他,见人不应,神色一凛,抬手试向他的额头却发现人又渐渐烫起来了。
没过多久,李莲花开始挣扎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撕扯着衣衫,方多病怕他伤了自己想拥住人却发现根本拥不住。
李莲花到底中的什么毒?短时间内叫人陷入冰火两重天之境痛苦难耐,这般阴狠毒辣,到底是谁给他下的?竟如此恨他。
“热……好热……”
虽这般说着,李莲花也只是扯了被褥,人还是紧紧抱着方多病不放,他情yu已起,无意识的蹭着对方的脖颈,轻呻着,像个不得要领的小猫,即使是陷入再怎么难受的境地,他也说不住叫人上他这样的话来。
“莲花?”方多病试探着去捏他的后颈,与往常做那事时一样轻啄着他的唇瓣,李莲花果然紧跟着蹭上来,宛若溺水中抓住了浮木一般急切。若是往常他绝对不会这么主动,方多病心下了然,是这毒的原因,可他是断然不愿意在此时占李莲花便宜的。
“李莲花,我今晚不会碰你。我们的事,等你清醒了,想好了再说。”
方多病想把人扯开,李莲花却紧紧扒拉着他,“方小宝,你这时候做什么柳下惠?”李莲花声线很虚,他把下巴放在他肩上,烫而炙热的呼吸就荡在方多病颈侧,酥酥麻麻的,带着惑人的气息。他漂亮的眼尾已经被体内的热气熏蒸的通红,因着这一番动作前襟散开,暴露出胸口大片瘦弱细腻的肌肤,细瘦的指节紧紧扣着方多病的衣服,他似乎已经忍到极致了,喉中不自觉的发出痛苦的轻哼,“唔……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我这般忍着是为了谁?”方多病呼吸一窒,若是从前,李莲花此番模样他必定化身饿狼将他吞吃个一干二净,可此时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小宝,帮帮我……”李莲花开始扯他的衣衫,他眼里已经激出泪来,水波滢滢的,宛若秋水,“我今夜……没你不行……”
没我不行?方多病心尖一动,有些动容,李莲花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急切起来,他不再阻止他,将人揽在怀里细细的吻。
“只此一次啊李莲花,明日关于你身上的毒,还有一切欺瞒我的事情,你必须要和我解释清楚。”
李莲花胡乱点着头,他没什么力气,方多病动作起来,他也只是埋在人怀里轻颤着,直到对方沉入他体/内才控制不住的呻出声来。
……
不知是第几次李莲花的意识才彻底恢复,小腹处酸酸胀胀的,他无力的虚虚护住,方多病还在继续,李莲花实在怕孩子出什么事,渐渐推拒起来,“方小宝,够了……”
方多病察觉到他的动作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怎么?你还真拿我当暖床的?用完就扔?”他心里积着一股气,先前两人明明互通心意什么都做了,李相夷却还是一直骗着他,什么都不告诉他,想要了就勾引他,不想要就将他踹在一边,不是把他当暖床的还能当什么?
这般想着,方多病愈发生气,他将人翻过来,掣肘住李莲花乱动的手,后者还挣扎着要跑,方多病将他拉到近前,勾住人的腰,狠狠推进去,“唔……疼……”李莲花挣扎的更厉害了,眼角噙上泪,一滴一滴往下砸着,方多病从没对他这般粗暴过,他颤巍巍的支着自己,眼前的一切还是模模糊糊的,只是那处的刺激却尤其清晰的荡在脑海里。
小腹渐渐痛起来,可无论他怎么逃怎么挣扎方多病都紧紧箍着他,“方小宝,方多病你放开我!你疯了?”
他实在是颤的厉害,饶是方多病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想到他刚刚毒发完受不得自己这般折腾便停了下来。
他刚刚撤身,李莲花嘤咛一声,立时捂着小腹蜷缩在一边,完全没了刚刚缠着方多病不放的架势。
“李莲花,你怎么样?可是肚子疼?你别骗我?听到没有?”虽然嘴硬,方多病还是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将人揽在怀里细细的查。
李莲花摇摇头,他的腿还有些麻,腿弯被攥的青紫,更不要提那要处了,整个人狼狈不堪,稍稍喘息便喷出一口血来,抖得宛若风中残叶。
方多病见他这样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心里哪里还有气在?
李莲花又开始发起抖来,柴房没有地暖,他连忙把人用层层棉被裹住打横抱起奔向自己的房间,下人才刚刚烧上地暖,屋里还是有些冷。李莲花在他怀里又吐了几回血,人是半点意识都没了,只断断续续喊着“方小宝”,方多病声声应着,可给他净身的时候李莲花挣扎的尤其厉害,那处带出来些血,源源不断的,幸而很快便止住了,方多病不做他想,陪着他生生熬了一晚,天蒙蒙亮时才睡过去。
次日午时李莲花才醒,他人是紧紧埋在方多病怀里的,腰也被人牢牢搂着,方多病怀里很暖,这让李莲花想到此前在莲花楼的日子,心下熨帖,唇边荡起一丝笑意来。
可他微微一动,身上的酸痛立时从四肢百骸涌上来,方多病昨夜是发了狠,不似以前一般温柔,李莲花后怕的摸摸小腹,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小家伙。
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放出牛头,找马面要罗摩天冰。想到这里,李莲花轻轻从方多病怀里挣扎出来,刚要点他睡穴却还是慢了一步。
“醒了?”察觉到他醒来,方多病重又将他揽到怀里,拍着他的肩道,“待你状况好些我们就去找关河梦,小远城的事情我已经通知百川院来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找关河梦?做什么?”李莲花有些心虚的缩了缩,也不知方多病有没有察觉到他刚刚那番动作。
“给你治病。”
“我能有什么病?”李莲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当扬州慢是摆设么?”
“那你昨夜怎么不用?”方多病反问他,人也激动起来,“李莲花你能不能不要骗我了?当务之急是你身上的毒,有什么事先治好你再说。”
李莲花无奈地揉揉眉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当务之急是找到罗摩天冰,我的事以后再说。”
“你真是……”方多病一窒,复又把人搂在怀里,“我才不会听你说这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昨夜……你那样,我吓坏了?”
“小宝,这么关心我,那你是原谅我了?”李莲花戏谑起来,试探着问他。
“你这人,鬼话连篇,问你什么只知道骗我,要我如何原谅?”方多病面色一臭,说着说着放开他,“我去找人备车,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们今天就去找关河梦。要求我原谅就先治好自己,留命求我才行。”
方多病说完火急火燎的跑了,门外却给装了重重机关,想必是怕他跑了。
李莲花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四处查探着,他今天必须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
方多病回来的时候人果然跑了,可却不是李莲花破了他的阵,而是他娘何晓惠给放跑的。
“娘!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离开这儿?”方多病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昨夜李莲花在他怀里吐了那么多的血,他现在心还是提着的。
“人是我放的,但李先生要走,肯定有他的道理。”何晓惠头疼的看着站都站不住的儿子,“他告诉我,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明天一定会有答案的。你先别急。”
眼见事情已经无力回天,方多病只得等着,次日一早收到消息,便立马飞奔向李莲花给他指的寺庙,没成想落入了牛头马面的陷阱。性命攸关之时,李莲花还是现身救了他。
从牛头马面那里,他知道了李莲花身上碧茶之毒的狠辣。
碧茶之毒,天下至毒,无解。李莲花受它之苦十年,功力尽废,若非有扬州慢压着,若非他心里还存了要找单孤刀的执念,人怕是早已……所以这就是他一直瞒着他的原因,非是有意欺骗,只是身不由己。
“死莲花……你怎么不告诉我?”方多病声线顿顿的,话音一落,他忍不住低头扶额,豆大的泪珠砸落下来,虽然用手遮着却还是看得清楚。他以前只当李莲花是个大骗子,他以为自己与他推心置腹,李莲花却事事隐瞒,是故意不与他交心,没成想,他的事事隐瞒都是因为怕他担心。
“我没事,我可是李相夷,区区碧茶之毒,奈何不了我。再哭,我可要笑你了。”李莲花给他擦去泪,他身上早已毒素蔓延,却仍是强撑着,人如往常那般柔柔笑着,他刚刚妄自动用内力,体内碧茶之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我带你走,我带你去找关河梦,他一定有办法的。”
方多病随意擦了泪,说着就要拽着他走,李莲花却轻扯了他一下。
“别急,方小宝,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李莲花刚想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可上腹突然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他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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