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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死水

“厦门？”

电话那头似乎对此迟疑了一下，然后刘丧听见张海客说：“你等着。”

接着是一段含糊的杂音，似乎对方放下了手机去跟别的人商量什么。过了大约半分钟，张海客的声音又回来了。

“族长说，你们去厦门之前，需要先绕道取一样东西。”

“啊？”轮到张海盐纳闷，“族长说的？他现在在你边上？”

张海客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地址信息我发到你手机上，接应者也会去此处跟你们会合。到厦门后再联络。”

张海盐还想再说，电话已经挂断。他心里有些烦躁，这张海客看来是跟张起灵那边合流了，还代表族长发号施令，让张海盐产生一种被贬流放的感受。

刘丧从刚才起就是一肚子的疑问，顺势在路边停了车，伸过脖子凑近去，两人一起盯着手机屏幕。又过了几秒，叮当一声，张海客的信息来了。是个地图定位——看清坐标之后，刘丧和张海盐同时心里一沉。

“这个位置在附近的山里，车子进不去吧……”刘丧苦着脸，几分钟前他还在想今晚可以改善住宿条件，洗个澡睡一觉，转眼又化为泡影了。张海盐脸色也不乐观，他滑动着手机，看到底下还有一行字：

山里有庙。小心湖水。

***

“山里有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张海盐嘴角抽动，到底要取什么东西，特么的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按照他的原定计划，往前再走一段，上沈海高速，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能到厦门。但接了这个跑腿的单，他们又要在山里面绕七绕八，去厦门至少得推迟一天。

不过，这条信息如此简略，当中也有可能包含了什么缘故。搞不好这就是张起灵的原话，张海盐仔细想想，觉得这种讲一句留半句的风格确实很像他们的族长。难道张起灵想要让他们在探索的过程中自己领悟点什么吗？

进山之前，他们找到一个路边的农家乐服务区，补充了一些装备，把五菱面包车停在那儿，临走还给那个被掐晕的司机开了钟点房。据张海盐估算，再过大半个钟头那司机应该醒过来了。

“他不会去报警吧？”刘丧问。

“是他动手动脚在先，肯定不敢报警的。”张海盐干笑一声，“他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自己老婆交代吧。”

事实是后来这一带流传起了一个传说，开夜路的男司机晚上如果遇到两个美女搭车，要特别当心，她们其实是妖怪变的，会吸走人的精气。

闲话不提。两位美女妖怪的原型此刻正沿着一片溪流往前跋涉，这一带的群山中水系非常丰富，小瀑布遍地，他们耳边一直响着哗哗的水声。张海盐在一棵硕大的榕树下面停住，转身向后看。刘丧在几米开外跟着，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当做登山杖。尽管体力不及张海盐，刘丧倔强地一直没有提过要休息。

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韧性，在他面前尽可能不显露出依赖，大概是不喜欢被他当做小孩子照管的感觉。张海盐此前对刘丧不熟，一时还未摸清他的路数，经过这一天一夜，他发现刘丧好像对于荒诞的境遇有着挺强的适应能力。

“需要我背着你吗？”张海盐故意伸手。

刘丧用眼神表达出一个“去你的”。他现在高度怀疑这是张家搞的一个定向越野活动，属于他们整人的娱乐项目之一。

“手机又没信号了，”他扶着榕树干，抓住机会喘了两口气。“咱没走错吧？这一路上既没看到庙，也没看到人啊。”

“坐标就指向这里，”张海盐道，“这儿有张家的记号。”

“什么？”刘丧连忙跟着他绕到树干的另一面，张海盐指了指，在不显眼的位置，确实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山里躲避追杀时，张海盐也曾经查看过什么东西。“是我偶像刻的吗？”

“族长巡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记号，雨村周围一带的山应该都是干净的。不过这里离雨村已经够远了，”张海盐道，“这记号有点年头了，也可能是别的张家人留下的。”

看来张起灵真的很重视雨村这个居所，想要确定它绝对安全无虞吧。四处巡视地盘留记号的行为，让刘丧不禁想到某些犬科动物，立刻摇摇头禁止自己亵渎偶像。张海盐蹲下身，手指沿着石头上的符号摩挲了一圈。

这个记号的意思是：有危险，但并不是特别的危险。

对张家人来说是微辣或者中辣，但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夺命辣了。

他回头看了看刘丧。张起灵把刘丧交托给他，那么指令当中应当也考虑到了他们两人行动的情况。张海盐点起一根烟，“你有什么感觉吗？”

“水声太大，我还没仔细听，不过，总感觉这儿的风有点杂乱。”刘丧咳嗽了一声。“你抽的什么烟？这么呛。”

“自己卷的。”张海盐努努嘴，“你也来一根？”

刘丧嗤之以鼻。张海洋看到他从兜里拿出一只哨子，挂到脖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吹了一声。清亮的哨音立刻在山间涟漪般荡开去。

两人安静地听了片刻。“这些山下面是空的。”刘丧说。

“空的？”

“对，就像笛子一样，”刘丧解释道，“笛子上有很多孔洞，空气从那些孔在内外流通形成了风，所以这里的风才会这么乱。这附近地底下应该存在一个巨大的空腔。”

山里有庙……莫非指的是山“里”有庙？

“看来得下去看看了。”张海盐思索着，“你能听出那些孔洞在哪里？”

“我可以把地图画出来。”刘丧将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了本子，一副很有专业素养准备开工的样子。张海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刘丧把本子翻开，坐到岩石上叼起哨子，又冲他皱眉。“你能不能站到下风口去。”

其实这里风向很乱，并不存在固定的下风口，只不过张海盐吞云吐雾，影响他集中精神。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发现小张哥的表情僵住了。

那一瞬间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像是有些错愕，有些怀念，又有些黯然。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刘丧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马上张海盐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悻悻然把烟掐掉，走到一边的小溪旁蹲下。

刘丧在岩石上坐了大约10分钟，利用哨声在附近山体形成的回音波，摸清这一带的地形。张海盐把手指放在清澈的溪水里，任由指尖变得冰凉，偶尔扭头看看刘丧。

专注画图的时候，刘丧就像个陷入创作中的艺术家，周身萦绕着一种让人不忍打扰的气息。听到难解处，眉心就揪起来；听到豁然开朗处，嘴角就露出不自觉的弧线。埋头纸上沙沙落笔，一绺褐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垂下，他便无意识地用笔一挑，别到耳后去。张海盐看着他白皙的耳廓，有点晃神。

不一样啊，完全不一样。

可刚才的刹那间，他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动摇。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

看着本子上的手绘地图，张海盐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可以啊。”他脸上写满了感叹。“要是早点儿认识你的话。带上你进盲冢能省多少事儿啊。”

刘丧哼了一声。“夹喇嘛我要价很高的。”

他们跟着地图前进，来到溪流的尽头。果然那里并没有形成水潭，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水哗哗的流进洞里，底下漆黑一片，用手电照下去也看不清。再往前，还发现了更多的洞口，有的非常大，并没有水流入。最终刘丧敲定了一个大洞，说这里听上去最靠近整个山脉空腔的中心。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张海盐取出绳子，将一头牢牢系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将绳子放入洞中，就要顺着往下爬。刘丧一把抓住他，“下面地形不清，这里听不准，我也要下去。”

“那行，我在上面望风，万一下面有什么怪物抓住了你，我就自己跑路。”

刘丧一看张海盐笑嘻嘻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逗弄自己，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你敢。”

“害怕就直说嘛。”

“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一起行动。”

“这样吧，还是我去探路，”张海盐一伸手，刘丧还没看清，胸前的哨子已经被他抽走了。“放心吧，要是安全我就吹一声哨，有危险呢，就吹两声。”

“你……！”刘丧想把哨子抢回来，但张海盐无赖地一笑，迅速纵身，就像猿猴般后退着下到了空洞里。刘丧趴到洞口，看着他的身影在黑黢黢的背景中逐渐变小，不禁悬起心来。

“我把手机蓝牙打开了，有情况也可以写在蓝牙名称里！”刘丧喊道。

张海盐攀在绳子上，闻言掏出手机看了眼，还真能搜到他的蓝牙，名称是“我偶像yyds”。张海盐心中好笑，到底是个小屁孩。

一穿过洞口，风就立刻变得大起来。风里有很重的咸味，一些雪花般的东西打在张海盐的眼镜片上。他的绳子是在农家乐老板那里买的，并不是专业的登山绳索，也就几十米长。张海盐匀速地往下爬，很快绳子快要到头了。但还没有到底。这个高度就令人有些诧异了。

他把双腿盘在绳子上，稳住自己，然后打开了手电。下一秒他看到巨大的穹顶，确如刘丧所说，上面像乐器般开了许多的孔洞。再看前方，漆黑的遥远背景中仿佛耸立着一些雕像，而在他下方大约二十米，正对着一道石墙，横亘在无边的湖面之上。他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什么。

死水龙王！

张海盐听族长说起过，吴邪他们前两年去过一个叫死水龙王庙的地方，但没有想到就是这里。看样子，当初吴邪他们走的应该是另外一条路，而他和刘丧是直接从这个地下湖的正上方空降下来的。

刘丧守在地面上，每隔一会就看一眼手机。他知道张海盐虽然没正形，但把他留下必定是为了他的安全。即便对小张哥的本事已有领教，刘丧还是心神不宁。他觉得张海盐是那种喜欢玩火的类型。

蓝牙信号变得有些微弱了。正不安时，传过来一张照片。

刘丧赶紧打开，居然是张海盐的自拍。小张哥拿手指比了个心，一副欠揍的笑脸占据了大部分屏幕。刘丧扶着额头，你大爷的，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把全屏退出，这时注意到张海盐的蓝牙名称变了。

“庙小妖风大”

刘丧重新戳开那张大头照，在张海盐背后，一片昏暗当中，好像确实远远有什么白色的建筑。

与此同时，他听到洞里传来三声哨响。

TBC

太累了，一章没写完，分成两章吧

死水龙王庙的部分设定来自《钓王》。蓝牙名字传达信息是重启小说里的。

继上次教训之后，黎簇每次上课都要胆战心惊的看上几次麦，当然，每次总要少不了心里暗骂几声这个该死的应用

返校的日子来的到也快，黎簇肩背着书包，嘴里叼着三明治，蹬着自行车几乎是卡点进了校门，真的，也不是他这个人自恋，这一路上他总觉得周边的同学对他的关注格外的高，还在窃窃私语些什么，黎簇没听清是什么，也权当是他们夸自己帅了

停好自行车，哼着小调踏进班门，班里瞬间安静，齐刷刷的盯着门口进来的黎簇，黎簇不解，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也没迟到啊，这什么表情，刚吃下去的三明治都不香了

"黎簇！你个臭小子，都要上课了，你杵在前面跟个棒槌一样干什么呢，咋的，显得你高啊！"班主任从后面探着头嚷嚷，黎簇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蹿到了座位上

班主任表情严肃的讲起了最近人贩子拐卖青少年的事情，提醒大家上放学路上小心，最好结伴而行，同学们在下面开始小声议论

"不是吧，偷我们干什么啊，我们都多大了，还能被拐了给人家当儿子吗"

"就你这样，当儿子？谁看得上你啊，把你卖到山里给人家养猪还差不多"

"滚蛋滚蛋"

"就咱们，身强力壮的，来一个揍趴一个，来俩揍趴俩嘿嘿"

"行，那我问你，要是给你糖让你跟他走，你吃不，你走吧"

"吃啊，走啊"

"6"

"最近人贩子确实很猖獗，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嗯嗯，这话在理"

"不是，就黎簇那事，你们知道了不"

"啥事啊？就网课那事啊？老杨不是都澄清了吗，说是家长带着他玩那个什么，类似于…情景演绎剧本来着"

"NoNoNo，这话你也信，傻不傻，黎簇他爸他妈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带他玩那个，我看啊，八九不离十，他那事是真的"

"我靠，不是吧"

几个人惊悚的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悠哉悠哉看风景的黎簇和旁边认真思考人贩子这事的苏万

"靠，真的假的，这么帅，我现在入伙还来得及吗？"

"你去跟人贩子说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滚滚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一天过得到也快，放学的时候，黎簇和苏万一同回家，黎簇推着自行车，单肩背着包，听苏万在旁边念叨"鸭梨，你有没有觉得，好多人盯着我们看啊"

黎簇扫了一圈，点头"我早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今天在学校偷听了几句，还是因为网课这事，没事，他们闹腾两天也就闭嘴了"

苏万摇摇头"要是学校里的同学还好，可我总觉得有几道目光不是很友善，我怕来者不善啊鸭梨，可能是不知道谁来寻仇，找到我们身上来了"

杨好在校门口等着他俩，见他俩出来，招了招手，"快快快，过来"，黎簇和苏万加快了步子，三人汇合，杨好一只手勾一个人的肩膀，嘿嘿一笑"走啊，吃烧烤去"

疫情好不容易放松了，三个人也好久没在外面聚聚了，欣然答应，于是就在烧烤摊那露天的地方借了张小桌，支了板凳，因为第二天还得上学，谁也没喝酒，就在那大咧咧的撸起串来，谈天说地的，偶尔碰碰果汁，老板在那呵呵笑，说自家的儿子也跟他们一样大，偶尔还来这给他帮忙呢，今天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自家儿子不在

等吃的差不多，天色也晚了，拎着外套书包，三个人付完钱就这么边聊边走着，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正感慨着少年意气风发，忽然发觉了背后还有不属于三个少年的几个影子，正加快了步子向三个人冲过来，还没三人等反应过来，就被一棒子打昏，装进了麻袋里拖走了

黎簇醒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有点疼，晃了晃脑袋，才回忆起发生了什么，靠，合着自己这是被人贩子拐卖了，挪动身子撞了撞旁边的俩人，这波确实是大意了，说出去要被吴邪笑死的

黎簇示意他们先别说话，四周几乎没什么光线，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所在的地方颠簸极了，再加上车辆发动机的声音，苏万小声的猜测他们现在可能在车的后备箱里

杨好点了点头，小心的将挪动着身子移到了靠近外面，侧耳听了会，又动作缓慢的凑了回来，压低嗓子"外面没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其它车的行驶声音和鸣笛声，更别提人说话声了，估计已经出了市区或者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小道上呢，颠成这样"

黎簇侧躺下身子，试图通过缝隙看看外面，然后又费劲的撑起身子，苏万转过去背对着人竖了个大拇指，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好腰"，黎簇得意挑眉，"低调，外面有光，但不是太阳光，更像是月光，估计咱们醒的还是比较…及时，起码还没被卖进山里喂猪"

杨好打了个哈欠，"行啊，拐卖拐到小爷头上来了，不给他们个教训，真以为我是待宰的小羔羊呢是吧"苏万跟着点头，黎簇觉得好玩的勾唇

他把背转过去，让两个人给他解开，苏万在指挥，杨好只好也转过去，费力的解绳索，用了不少功夫才解开，惹得三人一身汗，黎簇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利落的将剩下两个人绳子都解开

大概是绑匪觉得奇怪，今天拐卖的小孩一没哭二没闹三没哭爹喊娘要上吊，发觉不对劲，停了车子，几个人下来查看情况，一人拉开后备箱，就被迎面一拳打懵了

"草，小兔崽子tmd找死"被打的那个光头捂着鼻子看起来很痛苦，还在那放狠话，黎簇真是烦透了这种人，动作干脆翻身下车，打个架跟不要命一样，杨好一脚把光头跺在车上，让苏万去解决掉驾驶座上的人"苏万，前面"

苏万庆幸自己跟着黑瞎子没白练，车窗是开着的，那个人看见苏万的时候还有点楞，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苏万挂起抹笑容跟他打了个招呼"Hi"，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就往方向盘上狠磕了几下，砰砰砰砰四声，那个人就没动作了，"别死了啊……"苏万探探鼻息，"嗯，还活着"，然后又返回到黎簇杨好他们身边

他俩早就打成一团了，苏万加进来以后，三个人凑在一起，背靠着背，这一刻他们放心的将自己背后交给他们最信任的人，那个他们彼此坚信不会背叛又彼此守护的人，三人默契一笑，胜负已定，那帮人贩子大部分都在地上呻吟着，只有那个光头还在咋呼，"上啊，都给我上，一群废物，几个臭小子都能给你们打成这样，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废物"

黎簇跨过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像个煞神一样来到了光头面前，本身个子就不矮，再加上自身的气势，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废物？我看你才是吧，拐卖孩子有什么用？嗯？赚这些昧良心的钱，你也不怕拿着烫手，也不怕遭报应，在晚上那帮孩子来找你，你良心上，过得去吗"，黎簇在他心窝处戳了戳

杨好走上前冷笑一声，"良心？你跟这种人谈什么良心，他的良心早就被狗给吃了吧"黎簇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

他回头扫了一圈趴在地上的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怎么，是不会做人吗？不会的话你们求求我，说不定小爷就大发慈悲的教教你们，怎么做人"说罢，他猛的一转身，一拳抡在了光头脸上，又抓起人的领子狠狠地撞向车玻璃上，那声音听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

苏万和杨好就站在人群里，看谁有小动作就给谁一脚，让他们看仔细了，看清楚了，怎么做人，会不会做人

撞了不知道多少下，黎簇这才放开手，任由光头倒下去，然后他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荒郊野外的小路上，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将石头抛在空中掂了几下，然后握住猛的扎向人的大腿，"啊——"据后来那帮人回忆，那声音这辈子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这里的石头自然不如我的刀快，你看，都怪你，你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好准备准备，这么仓促就把我们绑了，受苦的不还是你们自己吗？你说是吧"黎簇脸上沾了溅出来的血珠，笑的让人心底发毛

"要不是有些麻烦，还真想把你送去给吴邪养的狗吃了，不对，吴邪养的狗也不会吃你这么脏的东西，恶心死了"黎簇皱了皱眉头，将石头拔出来，还沾着血顺着石头不规则的棱边向下滴答着，黎簇将石头在人脸上比划了比划，"你们说，我是在这边刻上几个字，还是在这边画上幅画呢？"

光头浑身都在抖，说话也哆哆嗦嗦的了"不不不…不，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不…不不…我错了…别…"

黎簇忽的勾起唇角，"要不…两个一起吧，我喜欢，我刻个什么字好呢，刻个‘我是畜生’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别你一个人刻啊，带着你的这帮狗一起"黎簇挥了挥手，苏万杨好了然，一人从地上捡了块石头

那帮人哪见过这种阵势，当场腿就软了，"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你们大声喊几句‘我是畜生’‘我是废物’谁喊的声音最大，谁喊的最好听，我听着最高兴，我就放了谁，怎么样啊 "黎簇此时就像个爱玩恶作剧的小孩，逗弄着他们

那帮人一听有活路，一个个喊起来了

"我是废物"     "我是畜生"    "我是畜生"

"我是畜生"    "我是废物"     "我是畜生"

"声音不够大啊，没吃饭吗？"杨好踹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一脚，那个人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是喊的声音更大了

听他们喊了不知道多少句，黎簇丢下手里沾血的石头给他们笑着鼓起了掌

"好啊，喊的真好听，我这个也是菩萨心肠，就饶了你们一条命，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最清楚，还有，你们要是敢报警，我就敢把你们那些事全都捅出去，看看是谁判的重，到时候你们就最好祈祷别在里面看见我们三个，不然，我让你有命进没命出"黎簇重新捡起那块石头，砸在了光头脸上，"听懂了吗？"

光头连连答应，发誓自己听明白了，黎簇这才放了他们，让他们带着自己没用的老大滚蛋，心里偷偷记住了这几个人的样貌，回去就把这些人画像找人画了下来

事情过后，三个人像往常一样上学生活回家，两点一线，学校里有关他俩的传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直到两个月后，有人匿名举报了一个人贩子团伙，被警察端了老巢一网打尽，一个不少

黎簇看着电视新闻里那个熟悉的秃顶，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苏万，说道"他们的伤好的也该差不多了，也应该吃点苦头，尝尝国家饭了，敢做就要敢当，不是吗？"

杨好单手开了一罐可乐递给人，笑道"你也不怕他把咱仨供出去"，黎簇接过去"放心，已经有人提前给他们打好招呼了，他们要是敢说一个字，就真的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班里不知道又是谁听到了什么谣言

"我靠，你们知不知道，听说这个人贩子还拐卖过咱们学校的学生呢，拐了三个呢"

"真的假的啊？这么可怕"

"还好抓到了，要不然我怎么回家啊"

"对啊对啊，不过拐的是谁啊"

"那我不清楚，哎呀，我这也是小道消息"

"切，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班里的黎簇和苏万对视一笑，行吧，那就浅浅的深藏一下功与名吧，两人把这话放学后说给了杨好，三人笑作一团

点梗来了

@Ziyue.HY(之前是师傅，太久没更新了大家怕不记得我辽)  

  
黎簇和黑瞎子滚到床上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第一次干那活倒是年轻的一方主动提出了建议。半威胁半真挚，黑瞎子觉着有趣就也没拒绝，所幸是你情我愿的事，本以为过后便再没什么交集。要不怎么说命运弄人？

眼疾恶化的程度比预期还要来势汹汹。不出半月，黑瞎子的眼睛在白天便彻底不能见光，只有在晚上才能透过墨镜模糊见人。

黎簇来的时候是翻墙进的，黑瞎子躺在院中间的摇椅上歪着脑袋，墨镜遮挡住视线看不清睁着还是闭着，黎簇到也没刻意控制着动静，落地时鞋底碾碎枯树叶声咔嚓作响，在这寂静院落里格外刺耳。没待人起身站直那边声先至，夹着些鼻音出口也没掩住话语里满溢的调笑意味。

“黎小爷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瞎子这小庙来，是准备夜半偷情啊？还是杀人越货啊。”

黎簇没搭理这人张口就来的问辞，起身抖了抖浮灰几步迈到人面前就要取黑瞎子的墨镜，手刚伸到一半被挡了下，黎簇皱着眉头尽量抑制情绪起伏压着声问人眼睛的情况。那头的人笑容顿了下又很快摆回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悠摸上墨镜。

“苏万告诉你的？”

“…对。”

“那小子消息倒还挺灵通。”

说完，黑瞎子便摆了摆手，明摆着的送客态度。不请自来的人一贯不顺眼他这副模样，半响抿了抿唇继续之前没干成的动作去摘他墨镜，来回几次谁也没如了谁的愿。气的黎簇恨恨磨了下后槽牙干脆破罐子破摔拽着人衣领，也不管镜框会不会硌到眼睛就啃了上去，那人明显的僵住，随即扯着黎簇脖颈服帖的发尾把狗崽子拽离自己，男人的唇瓣干燥毛糙没有女人独有的香软，却带着一股莫名熟悉的辛辣，黎簇偷腥成功砸了砸嘴巴咧唇笑的狡黠，仗着黑瞎子恶化的眼睛大大方方舔过下唇将残留的那一点辛辣卷入口里细细品鉴。年青人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让他体现了个淋漓尽致，即便做上堂口的买卖也没改的来。——还是年轻。

黑瞎子眯着眸想了想半响，又不是真的看不见，那点小动作分明是黎簇故意的，所以在黎簇再次俯身下来的时候黑瞎子也没躲。墨镜依旧隔开两人距离咯着鼻梁，但谁也没去在意了。情动时不需要说些别的废话，黑瞎子知道、黎簇也知道。少年人攻势猛烈侵略座座城池，舌尖抵着上颚让人合齿咬出些血丝缠绵才算一吻完毕。铁锈味冲淡嘴里的辛辣，将仅剩的一点混合唾液吞进喉咙，黎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恍然想起、那是他送给黑瞎子的恶作剧的糖。

  刘丧有低血糖，所以身边会随时带着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来预防自己突发低血糖，家里也会备着糖，这个毛病很少有人知道，跟他合作过得都说他是喜欢甜的，对此，刘丧暗地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不过这样也好，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弱点，才不会用这个去伤害他。

  这天他刚忙完准备回家，半道上接到电话说有人约他在山今阁见面，有新生意。刘丧本来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接了这笔，明年他就不用干活了，所以调转车头去了山今阁。

  一进大门，刘丧就被带去了后院，带路的全程没有一句话，到了后院的一个小亭子，那个人转身就离开了，刘丧走过去，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里泡茶，刘丧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那人给他倒了杯茶，说道“今年新下来的龙井，尝尝”

  “没想到您还有这雅兴”

  “你知道我的身份？”

  “汪岑，今山阁阁主，汪家首领兼任总教官，没入汪家前是个富家公子哥，家里做军火生意”

  “知道的还挺多”

  “您不在汪家，在这儿干嘛，难道是刚进来的黎簇出事了？”汪岑对刘丧知道他们把黎簇带回汪家并不奇怪，刘丧的消息在道上全是比较灵通的，汪家的消息他有特别渠道能拿到。

  “他很好，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请说”

  “两天前，我们有一批仪器被西北阴听的人扣了下来，本来想用钱拿过来，结果钱也给了，我们派去的人没回来，仪器也没能回来，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这个简单，还有别的事吗”

  “接下来这个事算是我和汪先生的私人委托”

  “愿闻其详”

  “我们想让你来汪家做我们的顾问，至于价钱，我按市场价的三倍给你”

  “好”就这样，刘丧进了汪家当他们的顾问，下地的时候他负责把整个墓的结构听出来，然后交给汪家人去执行。

  他跟汪灿见面是在刚进汪家，汪岑让他俩住一屋，一来是让汪灿保护好刘丧，毕竟基地里最近不太平，二来他们俩是亲兄弟，相处会比别人要融洽，虽然刚开始他们确实有点小矛盾，不过后来他俩就天天在一起，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汪灿也是后来才知道刘丧有低血糖的，那天他们刚刚从地下上来，刘丧突然一阵眩晕，看东西都是重影的，汪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问“丧丧，你怎么了？”

  “有点晕”

  “早上没吃饭吗”

  “没”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早上必须吃饭，我不在你就不吃，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还不行吗”汪灿很生气但看见刘丧虚弱的样子还是接过他的包，扶着他走了出去。

  汪灿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块巧克力，刘丧吃了以后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汪灿打开车门让刘丧坐到副驾驶给他系上安全带后，开车离开。

  因为离汪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晚上就在汪家名下一家酒店落的脚，刘丧是洗完澡才下来的，他下来那会儿，黎簇正坐在酒店大堂，汪岑不知道去哪儿了，走近一看，黎簇穿的貌似是汪岑的外套，虽然他俩的关系在汪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刘丧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黎簇无意间瞥见了刘丧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汪家人才有的银制项链，一般不会送出去，除非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唯一。

  “你脖子上的项链是谁送的”

  “汪灿送的，说是他从小到大都戴着的”

  “那你知道送这条项链什么意思吗”

  “护身符”

  “不只是这个意思，送出这条项链，就代表着，这一辈子就认定一个人，换句话说，他喜欢你”刘丧有点懵，黎簇说汪灿喜欢自己，可他俩是亲人啊

  “你是个聪明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你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一些”黎簇看着汪灿下来，话还没说完就离开了，汪灿带着他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刘丧一直在想黎簇的话，吃的不是太多，汪灿见他吃的少还以为他胃病又犯了，刘丧说没有。吃完晚饭，他们就准备休息了，刘丧坐在床上，汪灿拉上窗帘，递给刘丧一块巧克力，刘丧没有伸手接，他问汪灿“黎簇说，你送我的那条项链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的”刘丧站起身来，跟汪灿平视

  “他说的没错，我喜欢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从你那次醉酒后我才意识到的”

  “那次，你说我什么都没做”

  “你确实什么都没做，是我亲了你。丧丧，你呢？你喜欢我吗？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们就只是兄弟”刘丧想了好久，汪灿对他很好，他对汪灿很依赖，汪灿不在身边他会担心，受了伤他会心疼，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也爱上了汪灿，但他傻傻的以为那只是亲情。

  汪灿在等刘丧的答复的时候内心很忐忑，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对敌人开枪，现在却害怕被刘丧拒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二十分钟，刘丧还是给出了答案，“我想，我会选择成为你的爱人”汪灿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刘丧回抱住他。睡觉时，刘丧枕在汪灿胳膊上，隔壁的声音他和汪灿都听见了，刘丧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

  “岑教的体力，真的是好啊”

  后来，汪灿跟刘丧出任务总会带着两个巧克力，在汪家身上也会随身携带，有时拆开喂他还会惹得一阵吵闹，毕竟汪家的情侣不多。

一阵阵血腥味袭来不得不强迫解雨臣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有女人的争吵声，解雨臣被吵的不耐烦了摸了摸手边的东西砸过去。

“天塌了都给我冷静。“声音无比的阴冷，东西精准的砸到一个倒霉的女人头上这时候大家才安静下来，看着解雨臣，他看了看自己短胳膊短腿……

好吧，他貌似懂了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了，毕竟一个孩子手段都成这样了，怎么看怎么让人震惊。

“发生什么了?“解雨臣这时候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跟天塌了一样，他们虽然很震惊，但是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这时候的解雨臣就算再厉害，那也只是个孩子，很多人都不认为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解连环死了。“有个人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句话，解雨臣眼里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他可不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他是外人眼里心狠手辣的解当家，八岁便可当起整个解家的担子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解连环死了怎么是我也死了吗？“解雨臣一句话冷的要死，刚准备进来的二月红听到这句话倒是很意外，毕竟他是刚听说解连环死了生怕解家的人为难自己的徒弟才来的，这么看来倒是他自己显得多余了。

“你一个孩子能当得起什么责任?“有人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服气，解雨臣没说什么只是顺手拿起身旁的一把蝴蝶刀丢过去刚好插到那个人头上，根本就是懒得搭理他。

“我不知道我能担当起什么，但我只知道有我在这地方就不会倒，想滚的赶紧滚。“解雨臣一句话说完，真的是打算来闹分家的人，都灰溜溜的拍着屁股走了，二月红进来看着解雨臣虽然心疼，但是也无可奈何，这都是命啊。

“师父……“解雨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熟悉的衣服映入眼帘，好像很久没有看见师傅了，二月红点点头把桌子上的水递给他。

“雨臣，解家人自九爷那一辈开始做任何事都不会不留后手，他应该不会有事的。“二月红这个人也不想会安慰人，解雨臣只是点点头，他现在是真的没精力管这么多，他只想找到黑瞎子在哪想抱他。

“我并不担心，只要解家不倒台，其他的事情都不再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点点头，自己这个小徒弟倒是出乎意料的冷血，不过九门的人如果太温柔太柔情倒是很容易让人忘了，原本自己原本的样子。

“解家到底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来找我。“二月红虽然不想管太多别的事情，毕竟他也老了但是自己的徒弟不可能不管的。

“师父说的是，一切雨臣都能准备好。“解雨臣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二月红没说话权当只是小孩子开玩笑，毕竟一个6岁的孩子哪里能担当得起一个家族的责任?

但是二月红不知道的是，解雨臣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因为一些原因黎簇的学校放暑假给大家补课了！因为在放暑假期间所以学校采用网课的方式给大家补课，可是这次上课又赶上了九门会议

黎簇一早就到了，现在和苏万杨好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只是苏万杨好没有上网课而他在上网课而已，是的没错黎簇就是那个大冤种。这里黎簇刚回答完一个题目

“鸭梨你暑假还要上网课啊？”苏万在一边有点可怜他的好兄弟爱人

“对啊！也不知道这学校怎么想的，暑假补课”黎簇整个人有点哀怨前有补课后有会议

就在这时新月饭店门口传来各个问好的声音，非常有素质且整齐

“小佛爷好”

“张爷好”

“胖爷好”

“解当家好”

“黑爷好”

“霍当家的好”

“丧五爷好”

…………

黎簇坐在位置上说“看来他们到了”，胖子进来看见黎簇前面摆着电脑上前一看，“嗨，这小子参加会议还上网课哎！”，“胖爷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啊！”黎簇说

“胖子，过来坐下了，马上开始了”吴邪看着胖子去逗小孩对胖子说

不一会，张日山出来说“我们也很久没有招开九门会议了，所以这次我们把这几年做的事总结一下”，黎簇听着长篇大论就觉得烦干脆和苏万杨好说话了，“我听着这些就烦”黎簇说，“没想到我逃脱了上学却在这里栽了！”杨好感慨

“首先我们除掉了千年的敌人汪家，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也不一定汪家就没有余孽，当然还有汪灿的加入也非常可贺的”张日山又说

苏万好奇地问黎簇“汪灿为什么会加入九门啊？他不是汪家人吗？因为什么？”，杨好看着呆傻的苏万道，“你傻啊！当然因为他弟弟啊！”

刘丧听到他们说的话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正好和他们对视，“怎么了？”汪灿看刘丧转头问，“没事”刘丧又把头转过来说

“WC，我忘了他听得见！”杨好小声惊呼一声又反应过来用手捂住嘴，“阿~我先睡一会”黎簇对他们说“啊？你不听网课了？”苏万懵懵地问，“不上了”黎簇说

会议终于结束，黎簇回到家，发现手机消息炸了，打开一看是群聊

                       浙大考古系13班

一条咸鱼：WC，黎簇到底是什么人！

猪憨猪：黎簇！你没关麦啊！！！

散闲：什么鬼？九门，是什么东西啊！

同学A：知情人士有没有啊？

一条咸鱼：@鸭梨山大  出来解释一下！

散闲：@鸭梨山大

同学B：@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

@鸭梨山大

…………

“WC，我没关麦！”黎簇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

刘丧停下车子，点了根烟。

车门窗都封得紧，把那十几个GPS留在车上不会进水。刘丧放心的按下车钥匙，向一个方向走去。天上乌云翻滚着，呜咽出沉闷的雷声，镇子里喧闹声并不大减，他一边走一边抽烟，进门前把刚好抽完的烟屁股扔在土路上，抬腿进了屋。关门的瞬间，乌云如释重负，哗啦一下将积累了几个月的雨倾泻而下。刚刚好，刘丧心说。

这是一处一看就荒废了很久的上个世纪的土坯房，选址僻静又不偏僻，人声被轰烈的雷鸣雨声盖过，相对而言，永远是后者更亲切。掀开最上面落满灰尘的一层布，木板床很质朴，褥子有些年头了，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刘丧不矫情，躺下就沉沉的睡过去。

刘丧只有在暴雨中才能真正的睡着。雨声可以掩盖掉一切声响，颅骨内的蜂鸣也好，亡魂的哀嚎也好，世人的流言也罢，一切好的坏的全都溶解在雨声里，被冲刷殆尽。

对暴雨的恐惧是常人刻在基因里的，似乎每逢这类天气就会有灾难发生，镇子里的人都窝在家，讲话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轻，这对刘丧的耳朵很友好。

这里在季风气候下干旱了小半年后终于迎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暴雨，刘丧很久没这样安稳的睡过觉了。

是谁教他的？他不记得了。可能是他所谓的师傅，那个癞头姑子；也可能是他某次下地的合作者，又或许是他在耳鸣和阴听的缝隙里自己摸索出来的。

依稀记得刘丧十二岁那年，是他噩梦的终点，是他双耳张扬的起点，也是他痛苦的起点。刘丧不喜欢耳鸣，甚至超过了他不喜欢阴听。可能是真的丧，刘丧很乐于和这些不太吉利的古怪东西打交道——如果它们能别有那么多恶意的话。刘丧学过该怎样控制阴听，或许最开始他很受折磨，后来认识了个道士，学了几句符咒，加上他天生命格近鬼，渐渐变能选择性的接收阴听。

耳鸣不同，那是一种被毫无意义的白噪音填满的无力，二十年来刘丧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耳朵是刘丧最最骄傲的底牌，他恐惧这种底牌被支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也正是流言四起的那年。刘丧即使不在乎这个，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真正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刘丧想逃出去。那年正值非典疫情，村里人文化水平不高，竟把其缘由怪罪到刘丧身上，于是“丧门星”又多了个“灾星”的属性。

刘丧在衣柜里躲了快两天了。疫情下物资缺乏，刘丧这样的晦气孤儿更是被剥削得狠。没有水和食物，只有由内而外折磨着他的耳鸣，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留言谩骂。我快死了，他在恍惚中想。

下雨了。雨声占据了刘丧的耳朵，不知是被雨声盖住了，还是人们停住了，刘丧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甚至耳鸣都被这场瓢泼大雨淹没殆尽，所有一切声音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刘丧难得地睡了过去。十二年来从未睡过这样安稳的觉。

后来刘丧一个人在道上摸爬滚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渐渐也与雷雨声成了挚友，他能信任的只有它们，也只有它们才会给予他最渴望的安宁。

时间回到现在。雨还没停，这场雨下的淋漓尽致，刘丧知道接下来很久都不会再睡这样的一个好觉了。

上天多下几场如这般轰烈的大雨吧，让那个阴听少年睡个好觉吧。

碎碎念：

根据《他们在干什么》刘丧篇衍生的一些个人想法。

关于阴听符咒是我瞎编的，不过我依稀记得刘丧会这方面的东西。

来找我聊刘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