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男二上位记
缺德向/含前任/合租同居/
一发完/1.3w+
“我就跟兄弟出来喝点酒,你打个电话没完没了了是吧!”饭桌上翘着二郎腿的陆宁川紧皱着眉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烦躁,吼完后不顾对方是不是有事找自己要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真够烦的。”陆宁川把手机随意的甩在桌子上,举起酒杯爽快的喝下,还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开始跟朋友们分享,“这对象就不能惯着,还没结婚呢就想管这么宽,结婚后还能行吗。”
“还是陆哥牛啊,我要是跟我对象这么说话,指定得跟我分手。”
“对啊对啊,陆哥这地位真是够可以的。”
“陆哥命真好,对象又好看脾气又...
缺德向/含前任/合租同居/
一发完/1.3w+
“我就跟兄弟出来喝点酒,你打个电话没完没了了是吧!”饭桌上翘着二郎腿的陆宁川紧皱着眉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烦躁,吼完后不顾对方是不是有事找自己要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真够烦的。”陆宁川把手机随意的甩在桌子上,举起酒杯爽快的喝下,还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开始跟朋友们分享,“这对象就不能惯着,还没结婚呢就想管这么宽,结婚后还能行吗。”
“还是陆哥牛啊,我要是跟我对象这么说话,指定得跟我分手。”
“对啊对啊,陆哥这地位真是够可以的。”
“陆哥命真好,对象又好看脾气又好。”
夸赞声一句一句的传进陆宁川的耳朵里让他有些飘飘然,他咂吧咂吧嘴,摆了摆手语气充满自豪的说道,“该哄的时候哄,但是一定不能娇惯着。”
坐在他身旁的刘耀文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停下了筷子,眼神晦涩难懂的看向陆宁川手机页面的联系人上,随后站起身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了。
“干嘛啊耀文,怎么这么快就走,咱哥几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还没喝够呢。”陆宁川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刘耀文是他们几个中最出息的,同时也是他们几个中最难叫过来的,聚会十次刘耀文基本上九次都没时间来。
“今晚不舒服,改天吧。”刘耀文继续拒绝道。
眼见刘耀文坚持要走,陆宁川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叮嘱他回去路上慢点,有机会下次再喝。
离开酒桌后刘耀文漫步在街道上,把衬衫领上的扣子解开缓了缓气,刚刚在酒桌上他听到了陆宁川和他对象的对话,他不明白为什么真的有人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辜负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他为宋亚轩感到不值,同时也为陆宁川的恶劣感到恶心。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气温下降的太突然,刘耀文真的感觉有些头疼,索性就叫了辆车去医院打算去拿点药。
在门诊拿完药后刘耀文准备离开,他随意一瞥定住了眼神,确定是他后,起身朝他走去。
原本还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宋亚轩被身前的身影惊醒,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好巧啊耀文,你怎么在这里?”宋亚轩戴着口罩头发软软的趴着,露出来的眼睛中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感冒了,来拿点药。”刘耀文晃了晃手里的药盒,注意到宋亚轩输液瓶里的药快要流完了,随后叫来护士替他换药。
“最近流感太严重了,我也是感冒了才来输液的。”宋亚轩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厚的鼻音,明显症状很严重。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输液,宁川干嘛去了?”刘耀文直接坐在了他身旁的空位上问道。
他当然知道陆宁川为什么不来,可他就是想知道宋亚轩会怎么回答,有时候他真想问问宋亚轩就这么没有脾气吗?陆宁川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他这样死心塌地。
“他……有事在忙没时间来,就输个液而已我自己也行。”宋亚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撑起一个笑容安慰着自己。
其实他给陆宁川打过电话了,想让他来陪陪自己,可电话接通后还没说出自己正在输液就被对方训斥了两句挂断了电话,无奈宋亚轩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流完。
刘耀文很心疼他这个样子,在他眼里现在的陆宁川压根配不上宋亚轩,他不值得宋亚轩为他做这么多。
“再忙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刘耀文没戳穿他的谎言,只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陆宁川现在正在酒桌上吹嘘着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多么温顺,而宋亚轩却一个人在这里输液甚至还要为不负责的男朋友找借口开脱,这种对比让刘耀文有些生气,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宋亚轩察觉到了刘耀文神色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礼貌的笑了笑,“你快回去吧,吃了药睡一觉应该能好一些。”
“等你输完再走。”刘耀文抬头看了眼输液瓶的药量,淡淡的开口道。
“不用的,太麻烦了,我自己就可以的。”听到刘耀文要留下来陪自己时,宋亚轩立马摇头拒绝,他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性格,平时有什么事情宁愿自己为难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刘耀文的语气有了些不容拒绝的强势,最后的这句朋友更是堵住了宋亚轩想要推辞的话。
听他这样说宋亚轩也不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的缩在椅子上输液,两个人这样沉默了一会后他觉得有些尴尬,主动开口提道,“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啊?”
“半年前回来的。”
“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在国外定居了。”宋亚轩好奇的问道,他跟刘耀文是通过陆宁川认识的,后来刘耀文出国后他自然跟他也没有联系了,偶尔听说他的事情也都是听陆宁川提起。
“跟公司申请了调职。”
“还是在国内好,离家近,朋友也多。”宋亚轩附和着说道。
“听宁川提起过你好像在一家公司里做总监?”
“嗯。”
“好厉害呀。”宋亚轩夸赞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里面是崇拜与赞赏,没有一丝成年人的虚情假意。
“上学的时候就属你学习好,现在也是我们同学当中混的最好的。”宋亚轩扭着头笑着对刘耀文说道。
他跟刘耀文陆宁川都是高中一个班的同学,他在班里一直属于那种小透明,跟谁都不太熟悉,后来跟陆宁川做了同桌才慢慢的有了些朋友,也通过陆宁川跟刘耀文熟了起来。
后来高考后他跟陆宁川在一起了,刘耀文选择了出国留学,至此后宋亚轩跟刘耀文再也没有联系过。
“你也不错,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刘耀文从陆宁川那里听他提过宋亚轩现在正在一家出版社里做插画师,他记得高中时宋亚轩很喜欢画画,能做一份跟爱好相投的工作很是不错。
“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宋亚轩谈起爱好时眼睛亮亮的,跟刘耀文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病恹恹神色暗淡的宋亚轩完全不同。
“你跟宁川现在还有联系吗?”宋亚轩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宁川不会再对他讲他身边的事情,宋亚轩对他的人际交往一无所知。
“回国后偶尔联系,不多了。”刘耀文清了清嗓子说道,成年后的世界就是这样,大家都失去了年少的那份单纯,现在跟同学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有事需要求人帮忙,就像今晚陆宁川喊他出去吃饭,为的是想求他帮忙办事。
刘耀文本不想答应,可转念一想,他们曾经的确有过一段真挚的友谊,后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可曾经的回忆不会改变,最终刘耀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样啊。”宋亚轩理解的点点头,刘耀文后来毕竟出了国,距离太过遥远,还有着时差,就算曾经是好朋友,后来没有什么联系也是很正常的。
一直到十一点多宋亚轩才打完点滴,拔完针后宋亚轩看了眼时间抱歉的对刘耀文说道,“害你等了我这么长时间,真是太麻烦你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没事,不用那么客气。”
两个人站起身朝外走去,宋亚轩本想打个车回家,没想到刘耀文已经提前叫好了,还贴心的上前为他打开车门,“上车吧。”
“好,谢谢了。”眼看人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宋亚轩也不好再拒绝,弯着腰钻进了车里,刘耀文也跟着上了车。
司机问两个人的地址,刘耀文侧头看向宋亚轩示意他先说,等宋亚轩报完小区名称后,刘耀文才对司机师傅说,“先去这里,送完他后再送我。”
十一点多的街道很寂静,路上的行人只有三两个,宋亚轩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外面忽闪而过的景象意识也有些朦胧,可能是药效上来了,他有些困意来袭。
刘耀文注意到了他困倦的神情,沉着而低声的对他说,“困了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也许是药效太大了,宋亚轩在听完刘耀文说的后竟然没有反驳直接扭头睡着了,小脑袋还不自觉的朝着刘耀文的肩膀靠了过去,刘耀文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偏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宋亚轩。
岁月好像在这人脸上不留痕迹,已经过去八年了,他的脸庞依旧年轻鲜亮,穿着棉质的卫衣套装,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一路上刘耀文都因为害怕吵醒宋亚轩而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直到车停在他们小区楼下后,刘耀文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宋亚轩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叫道,“亚轩,醒醒,到了。”
宋亚轩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睡觉很轻,很容易被叫醒,刘耀文只喊了一声他就醒了过来。
宋亚轩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小区后就下了车,“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还不忘回头对刘耀文道谢。
“嗯,快回去吧。”现在天晚了风凉,刘耀文不想宋亚轩在外逗留这么长时间,于是没有再反驳他的谢意,开口催促他快点回去。
挥了手告别后宋亚轩才转身离开,看着他进了小区大门刘耀文才告诉司机自己的居住的位置,司机听完后忍不住扑哧一笑打趣道,“小伙子,这是送男朋友回家?这来回路费可多了不少钱。”
刘耀文住的地方就是在他们刚刚输液的医院附近的公寓,其实刘耀文本可以散步着走回家去,可为了送宋亚轩还是跟司机绕了一大圈。
“不是男朋友,是朋友。”刘耀文靠在车窗边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还没追上?那加油吧,我看你挺会照顾人的,肯定能追上。”司机师傅继续自来熟的说道。
刘耀文没事解释那么多,反而顺着师傅的话说道,“借您吉言。”
宋亚轩拖着不舒服的身体回到家后一打开门就被里面的酒气熏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陆宁川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鞋散乱的蹬在地上,衣服也没有好好挂起来,直接扔在了沙发上,宋亚轩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弯下腰把他的鞋捡回来整齐的摆放在鞋架上,衣服压出了许多褶皱,宋亚轩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娴熟的倒入洗衣液按下开关。
许是动静有些大,把原本闭眼假寐的陆宁川给吵醒了,“给我倒杯水。”
宋亚轩深呼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做着手里的家务活,从他进门到现在陆宁川;连问一句他去干什么了都没问,对他毫不关心。
“给我倒杯水,渴死了。”没得到回应的陆宁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遍语气明显不太好。
宋亚轩这才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把水杯递给他。
陆宁川接过水杯喝完后就直接放到旁边的茶几上,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宋亚轩看他这副样子也没理他,收拾完后直接回了卧室,他今天太累了,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去照顾醉酒的陆宁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宋亚轩感觉好多了,看了眼时间还早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了,昨晚陆宁川是在客厅睡的,宋亚轩本不想理他,只是半夜口渴醒的时候还是出去给他盖了张毯子。
做好早餐后宋亚轩直接端上餐桌吃了起来,快吃完了陆宁川才悠悠的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宋亚轩坐在那里吃早餐后有些埋怨的说了句,“怎么没叫醒我?”随后起身坐到了宋亚轩对面。
宋亚轩给他盛了碗粥,然后沉默的看着他,眼神冷漠平静。
陆宁川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宋亚轩的不一样,想起昨晚在酒桌上他对宋亚轩的语气不太好,以为他是因为这些生气了,于是哄道,“别生气了轩儿,我昨晚喝多了态度不太好。”
“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句话宋亚轩已经听了好多遍,下次不会这样了,但其实下次他还会如此。
“陆宁川,你还能数清楚这是第几遍说这句话吗?”宋亚轩真正生气的原因不是陆宁川恶劣的语气,而是对他的失望,他已经认不清楚面前的人了,陆宁川变了好多,变得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听到宋亚轩的质问,陆宁川也有些生气。
“我昨晚发烧在医院输液,想让你过来陪陪我,给你打完电话后你连我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回家后连问都不问,躺在沙发上就睡,鞋子衣服全都乱扔在地上,家里的扫把倒了你都不能扶一下。”宋亚轩平静的说着昨晚的种种,想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忏悔,没想到这人不仅没有丝毫忏悔,反而还怨宋亚轩不懂事。
“我每天在外辛苦工作拼命陪客户喝酒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宋亚轩,你能别一天到晚揪着这些破事问个不停吗?”陆宁川放下碗筷拍了下桌子咆哮道。
“陆宁川,我们分手吧。”宋亚轩在他吼完后平静的开口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感情已经消耗完了,好聚好散吧。”宋亚轩说完后起身把自己吃完饭的碗筷收拾到厨房刷干净,随后给领导发了请假的消息后推着行李箱去卧室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宁川没有任何挽留的行为,他觉得宋亚轩这次也跟往常的吵架一样,过几天后气消了他买束花买个礼物一哄两个人还会和好。
所以他淡定的在餐桌前吃完早饭去浴室冲了澡就出门上班了,临走之前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宋亚轩把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装好后,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房子,然后把钥匙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新房子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宋亚轩不是本地人,是因为陆宁川才留在这里的,如今提出分手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去哪,索性就找了一家酒店住。
酒店的开销太大,为了省钱宋亚轩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找房子的事情,下了班就去房产中介那里看房子,一连着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是位置离上班太远,就是环境太差,好一点的租价又有点超出预算。
这天下班后宋亚轩跟着中介看完房子后再一次失望而归,本来都打算签合同了,这邻居突然回了家,这人在深秋穿着短袖,露出来的胳膊上纹着花哨的纹身,五官凶狠,宋亚轩看见后不自觉的退到了中介的身后,没想到这人注意到后嗤笑了一声,朝着宋亚轩吹了个口哨。
有这样的邻居,让宋亚轩一瞬间就打消了租这里的想法,立马离开了。
给中介发完取消租房的信息后宋亚轩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突然心头涌上一阵酸涩感,这座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却没有一处是他的家,他跟陆宁川恋爱七年,到头来还是落得一个分手的下场。
宋亚轩茫然的站在街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一声清脆温厚的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刘耀文站在他身后,眼神中满是惊喜。
“亚轩,你怎么在这?”刘耀文刚跟客户签完合同,下楼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本来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叫了一声,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啊,我随便逛逛。”宋亚轩重新整理好情绪笑着回应道。
“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一起吧。”刘耀文看了眼时间点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于是热情的邀约道。
“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为了感谢你上次陪我输液。”听到刘耀文提出吃饭的邀约,宋亚轩立马表示这顿饭应当他来请客。
“好,那走吧。”刘耀文笑了笑看他坚持也没拒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车邀请他上车。
两个人开车去了一家闽菜馆,坐上座位的时候刘耀文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南方那边过来的,不太能吃辣。”
“嗯,我是广东长大的。”宋亚轩对于刘耀文还记得这些小事而到惊讶,毕竟连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陆宁川都记不住他的口味,两个人出去吃饭,他常常以自己为主,带着宋亚轩去吃一些爽辣的川菜湘菜。
两个人点完菜后就开始闲聊,聊得话题也大多数是他们高中时期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高中班长前年跟团支书结婚了吗?”
“不知道啊,好久没联系过了,在国外这几年一直没跟国内的同学联系过。”
“我也是偶然在街上碰见才知道的。”宋亚轩讪讪一笑说道。
“那你们呢,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刘耀文问这句话的时候是装作很不经意间问出的没人注意到他桌下紧张的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他很怕从宋亚轩口中听到他要和陆宁川结婚的消息。
“我……我和宁川已经分手了。”宋亚轩低着头苦笑一声说道,“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其实分手的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这次才真正的下定决心。”
陆宁川那通训斥的电话不是真正的原因,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分手了?”刘耀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喜悦的表情差点写在脸上,好在及时压了下去,没被宋亚轩察觉到。
“嗯,我知道你跟宁川以前关系好,可别劝我们和好啊。”怕气氛会尴尬,宋亚轩连忙开玩笑般的说道。
“不会的。”刘耀文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这样很没有道德,但是他的确是最盼着两个人分手的人。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还算愉快,结束后宋亚轩去结账的时候却发现刘耀文已经结过了。
“说好了我请客,怎么你掏的钱啊?”
“第一次聚餐当然要绅士一些,没关系,下次再吃饭的时候我不会再跟你抢单了。”刘耀文笑着回应道。
“现在住哪儿?我把你送回去。”刘耀文按下车钥匙的开关,招招手示意宋亚轩上车。
“把我送到南江路的长安酒店就行。”宋亚轩边系安全带边说道。
“长安酒店?你现在住在酒店里?”刘耀文听到他住在酒店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求证的问道。
“嗯,分手后搬了出来,最近再找房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宋亚轩苦笑一声说道,他最近还真是不顺畅,先是生病,后来分手,现在又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打算合租还是自己租一个。”刘耀文突然问道。
“还没想到,如果找不到价格合适的可能就会选择合租吧。”宋亚轩认真回道,他之前的确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如果租费太高,他就会选择找一个室友合租,只是找室友这件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跟一个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是很让人顾虑的事情。
“我正好打算把另一个空闲的房间租出去,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里租房子。”刘耀文轻咳了一声说道。
“你要出租房间?”宋亚轩好奇的反问道。
“嗯,空房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出去。”刘耀文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哪啊?”
“盛景那里的小区。”
“那离我上班还挺近的。”宋亚轩惊喜道,随后问刘耀文租价多少。
听完刘耀文说的租价后,宋亚轩脸上的笑容都凝固着了,等了好一会才说道,“耀文,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也不用为了帮我做到这种份上。”
盛景的房价多高宋亚轩是知道的,刘耀文刚刚给他说的租价实在太低了,比他今天下午看的那套还要低,这摆明了是刘耀文想要帮助他,故意压低价格。
“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我还能挣你的钱不成,再说了你与其跟陌生人去合租不安全,不如租我的房子,我们知根知底互相了解信得过。”刘耀文一一细说着利弊。
“可是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你这明显是在帮我。”宋亚轩着急的说道,这份帮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道谢了。
“我是在帮你又怎样,亚轩,我想帮你,我心甘情愿的。”刘耀文真诚的说道,眼神中满是真挚。
最终宋亚轩没拗过刘耀文,成功跟刘耀文合租了,等把酒店的行李收拾完到了刘耀文家之后宋亚轩想跟刘耀文签份合同,谁知这人竟然全都没准备着,一看就是之前没有跟人合租的打算。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复杂,每个月的租费你发我微信上就行,安心住着吧。”刘耀文帮他把行李箱推进卧室里,“你住这个房间吧,厨房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随便用,外面这个厕所你用,我用我卧室旁边的那个。”
刘耀文带着宋亚轩逛了一圈介绍了一些物品的摆放位置,随后面对面认真道,“不用太拘束,希望你能在这住的开心,时间不早了,早点收拾睡觉吧。”
“嗯。”宋亚轩盯着刘耀文的眼睛点点头,回到卧室后宋亚轩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昨天晚上他还在为找不到房子而烦恼,而今天刘耀文就带给他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拿起手机刚想跟父母说一声自己搬家的事情,就看到了自己微信好友添加的消息,是陆宁川在加他,宋亚轩忽略过去,给父母打去了电话。
“妈,你跟爸干嘛呢?”
“我们刚散步回来。”宋母在那头笑呵呵的说道,随后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亚轩啊,你跟小陆怎么了?吵架了吗?他今天给我打了好多电话说什么惹你生气了,他知道错了想要认错结果你把他微信删了电话也拉黑了。”
宋亚轩听到陆宁川给爸妈打电话的事情后烦躁的捏了捏眉头解释道,“妈,你别理他,我们不是吵架了,是分手了。”
“怎么分手了?是因为什么事啊?”宋母一听到两个人分手了着急的问道,生怕宋亚轩会受什么委屈。
“没事,就是发现我们现在不太合适。”宋亚轩没有过多说些别的,如果把陆宁川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父母,照他爸妈这个性格一定会订机票过来去找陆宁川麻烦。
听到宋亚轩这样说,宋母也没劝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的就行,别委屈了自己就好。
“放心吧妈,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搬家了。”
“行,这段时间你爸单位里忙,等空闲了我们过去看你。”
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宋亚轩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并没有,几乎是躺下后还没有五分钟他就睡着了,并且一夜无梦,这还是他跟陆宁川分手后睡得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起床打算去做早饭,顺带给刘耀文也做上算是当做对他的感谢,没想到厨房里刘耀文早已经开始煎鸡蛋了。
“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刘耀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过头朝宋亚轩打了声招呼。
“早,睡得挺好。”宋亚轩笑着说道,“你怎么醒这么早,我还打算帮你做早饭呢。”
“生物钟习惯了,我来做就行,你能多睡会。”刘耀文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他早上有跑步的习惯,所以起得比较早。
“那多不好意思。”宋亚轩讪讪的说道,刘耀文已经帮了他太多了,他怎么还能使唤人家帮自己每天做早饭。
“没事,说了别见外。”刘耀文哑然失笑。
早饭没那么复杂,就是一杯牛奶和一个三明治,刘耀文挑眉问宋亚轩吃不吃的惯。
“吃的惯,我不挑食。”宋亚轩眉眼弯弯,嘴里塞满了三明治,腮帮子都鼓鼓的。
吃完饭后宋亚轩承包了刷盘子的工作,刘耀文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上班。
“在哪家出版社,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就在中山路的明天出版社,我坐地铁三站就到了。”
“走吧,我送你,顺路。”刘耀文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宋亚轩的头顶。
“行。”经历过昨晚宋亚轩对于刘耀文已经没有那么客气了,厚着脸皮蹭了人家的车去上班。
到了出版社门口后刘耀文问宋亚轩晚上下班后有什么安排。
“安排?没什么安排,下班就回去了。”宋亚轩呆呆的说道,不明白刘耀文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行,那下班后我来接你,一起去超市买点菜吧。”刘耀文询问道。
“好,那我等你。”宋亚轩爽快应下,然后朝着刘耀文摆摆手再见,嘱咐他路上慢点。
下午三点钟开始刘耀文的心就开始不安定,虽然在开会,但时不时就要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生怕耽误了接宋亚轩下班。
平日里跟他接触最多的助理看到刘总这个样子,不免好奇的打探道,“刘总是有什么急事吗?刚刚在会议室一直在看时间。”
刘耀文没想到自己表现这么明显,泄气轻笑一声,“正在追人呢,总要准时一些。”
听到优质单身的刘总监竟然有了喜欢的人,助理眼睛珠子都瞪大了,八卦的心思写在脸上,“刘总,您恋爱了啊?”
“还没追上,正在努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刘耀文起身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不忘告诉助理,“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多上点心,争取早点请你们吃喜糖。”
“刘总放心。”助理笑嘻嘻的回应道,他是去年刚毕业,跟刘耀文一起调回国内公司的,之前也在国外的公司担任实习生,尤刘耀文带着他,如今回国后直接成了总监助理,平日里的东西都是刘耀文教给他的。
一路上刘耀文都轻松愉悦的横着歌,到了宋亚轩他们出版社门口后时间距离宋亚轩下班还有五分钟,正巧一抬头马路对面有一个推着小推车卖花的老奶奶。
刘耀文下车后快跑了两步从老奶奶手里买过一束茉莉花,随后拿着站在车边等着宋亚轩下班。
五点半的时候宋亚轩准时下班,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刘耀文看到了出来的宋亚轩,朝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宋亚轩看到后也挥了挥胳膊跟他打招呼,然后小跑着到了车边,惊喜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嗯,没什么事就来了。”刘耀文说完把身后的话递给宋亚轩,“刚刚在马路对面买的,还挺香,很衬你。”
“谢谢。”宋亚轩红着脸接过花低下头细细闻了一下,果真有丝丝的清香味道。
要知道连陆宁川都没送过自己几次花,况且每次送花都是一成不变的红玫瑰,没有一点心意,也不了解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两个人开车去了超市里面,刘耀文推着购物车跟在宋亚轩身后,让他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蔬菜,这副样子像是新婚不久的甜蜜小两口一样,惹得旁边的员工忍不住打趣的问道,“刚结婚吧?”
“啊?”宋亚轩被问懵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是刘耀文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没结婚呢。”
“是吗,那估计也快好事将近了,我看着你们两个的长相就感觉特别般配。”
听到超市里员工的话,刘耀文笑着点头说谢谢,随后带着宋亚轩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宋亚轩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过,刚刚在超市里被人打趣的这两句话让他忍不住害羞起来,尤其是刘耀文还一副认同的样子,更是惹得他不知所措。
“今晚我来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刘耀文看出了宋亚轩现在的不自在,特地把话题引开。
“你经常做饭吗?”宋亚轩好奇的问道,他一直以为像刘耀文这种有能力的人平时应该都更注重工作,不会去厨房的。
“对啊,自己一个人住也要吃饱饭,更何况现在两个人住,一日三餐更不能落下。”
回到家后宋亚轩帮着刘耀文在一旁打下手,两个人配合得当,很快一顿丰盛的四菜一汤被端上了桌。
宋亚轩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竖起大拇指说好吃,得到他的认同,刘耀文神色喜悦,让他多吃一点。
“你太瘦了,应该多补补。”
听到这话,宋亚轩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随后掩盖过去笑着答应下来,刚刚他想起了去年冬天陆宁川说他长胖的事情。
当时刚入冬,穿上了厚重的衣服,陆宁川说他最近吃的太多,脸都圆了不少,还说他胖了不好看,不如现在就注意饮食,不然到时候涨多了再想减肥就不容易了。
那段时间的宋亚轩天天吃水煮菜,不敢多吃一口肉,就这样生生挨饿,把自己饿瘦了十五斤肉,也是那时候来时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低,一点风吹日晒就要生病。
现在听到刘耀文关心自己要多吃一点,宋亚轩很难做到不感动。
两个人的合作很是愉快,宋亚轩也是沾上了刘耀文的光,在冬天这样冷的天气里也不用早起去赶地铁了,每天坐着顺风车被送到公司门口,下班后再搭他的顺风车回去。
相处久了宋亚轩也没有之前那么见外了,跟刘耀文的关系也亲近不少,冬至那天刘耀文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突然接到了宋亚轩的电话。
“怎么了?”刘耀文没避着人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我爸妈突然过来了,我刚打上车要去机场接他们,你晚上别接我下班了。”电话那头的宋亚轩声音很急促,明显对于这突发情况有些发懵。
他下午正在工位上发呆呢就突然接到自家老妈的电话说已经下飞机了,要来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合住的房东怎么样,把宋亚轩打了个措手不及。
“叔叔阿姨来了?那我订好饭店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马上去机场接你们。”刘耀文条理清晰的做好计划,这个时间点突然过来刘耀文明白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叔叔阿姨不放心宋亚轩,想要过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既然自己有这司马昭之心,这次就应该好好表现一下,争取给叔叔阿姨留个好印象。
“行,那我们在机场等你。”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亚轩早就不客气了,对于刘耀文的安排没有异议。
挂断电话后刘耀文也不敢耽搁,快速的开完会后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一路上都是卡着限速点过去的。
紧赶慢赶到了机场之后就给宋亚轩拨去了电话。
“接上叔叔阿姨了吗?我现在在机场门口的停车场里。”
“接上了,我们过去找你。”
等了两三分钟刘耀文就看到宋亚轩他们一家人朝着他走过来,刘耀文赶紧快走了几步上前接过他们的行李箱。
“叔叔阿姨好,我是刘耀文,亚轩的室友。”刘耀文热情的上前做着自我介绍。
宋母瞧着刘耀文的模样顿时喜笑颜开,这么俊俏的小伙子,跟他们的宝贝儿子实在太般配了。
“听亚轩说你对他特别照顾,真是麻烦你了啊。”宋母对刘耀文的印象很好,说话时也带着些长辈对小辈的亲昵感。
“都是应该的。”刘耀文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邀请两位长辈上车,然后开车带着他们去自己提前定好的餐厅里。
吃饭期间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宋父宋母通过这顿饭对刘耀文的观察也放下了心,刘耀文面前全是虾壳却没有吃过一口虾肉,剥好的虾肉全都放到了宋亚轩的盘子里,宋母把这一细节暗暗记在心里没有戳破,反而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家的傻儿子。
人家的心意那么明显,可偏偏自家这个傻儿子没看出来,还在乐呵呵的吃着碗里的虾肉。
“小刘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在一家互联网公司里做总监。”
“那工作还蛮好的啊!”宋母赞叹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赏识。
“小刘有没有对象啊?”
“没有呢阿姨。”刘耀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差点呛到,轻咳了几声才回答说没有。
“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对象啊?是条件太高还是有喜欢的了?”宋母继续盘问道。
刘耀文低头笑笑,明白了宋母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没有什么条件,是有喜欢的人。”
一旁正在吃菜的宋亚轩听到这话,夹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吃惊的看向刘耀文悄声凑过去问道,“你竟然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我认识吗?”
宋母听到了自家儿子不争气的问题,愤愤的夹了块排骨扔进他的盘子里说道,“快点吃吧,哪来那么多问题!”
“什么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宋亚轩小声地嘟囔着,用力的戳着排骨咬了一口。
吃完饭后,宋亚轩掏出手机说要帮父母订酒店,被刘耀文拦了下来。
“叔叔阿姨来这里怎么能住酒店呢?家里都有地方,只要叔叔阿姨不嫌弃就行。”刘耀文微笑着说道,下午他在出发之前特地叫了个保洁到家里帮忙收拾空余房间的卫生。
“小刘,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啊。”宋父担忧的说道。
“不会的,叔叔阿姨尽管来住,住的舒服就行。”
听到刘耀文这样说他们也不好再推辞,只是说打扰了,就跟着上了车,倒是一旁的宋亚轩有些着急的把刘耀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让他们住酒店就行的,不用那么麻烦,而且那个房间不是还没收拾吗?”
“我下午已经找人打扫过了,直接住没问题,况且你爸妈来,我肯定要好好招待的。”刘耀文无奈的捏捏他的耳朵提醒他快点上车,“别担心了,我会安排好的。”
听刘耀文这样说,宋亚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刘耀文办事一向稳妥,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回去后刘耀文贴心的把为二老准备好的生活用品拿出来,带着他们参观了每个房间,目的就是为了嚷他们放心宋亚轩住在这里。
晚上宋父洗澡的时候宋亚轩正在客厅里吃着刘耀文洗的葡萄看电视,看到自家老妈出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邀请她坐下一起看。
宋母没有推辞,反而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盯着宋亚轩看,宋亚轩被看的心里发毛,看不下去电视了,索性直接按了暂停问母亲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
“我想看看我们母子俩有没有默契,会不会想到同一个问题。”
“什么啊?”宋亚轩不解的问道。
“你喜欢小刘吗?我看小刘人挺不错的,我跟你爸都挺满意的。”宋母也不再跟宋亚轩绕弯子,直接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啊,妈,你别乱说!这都是哪跟哪啊!”宋亚轩一瞬间慌了神,想要堵住母亲的嘴,让她别再说下去。
“我可没有乱说,你妈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一个人对你什么感觉想法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宋母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道。
“哎呀妈你别乱猜了,根本没有的事。”宋亚轩推着宋母的肩膀催促她赶快回去休息,别再乱说话了。
刚把老妈轰走,议论的话题中心主人公就上场了,刘耀文擦着半干的头发走过来,看到宋亚轩红透的脸庞疑惑的问道,“屋里太热了吗?怎么小脸蛋这么红?”
“没有,温度刚好。”宋亚轩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试图降降温。
听了刚刚母亲的话,宋亚轩现在看见刘耀文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飘忽着眼神不敢跟他对视,想着母亲为自己分析的话,更加,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怎么了?我是瘟神吗?这么怕我?”刘耀文一连说了三个问句缓解宋亚轩的紧张。
“没有,就是刚刚我妈在这乱说话了。”宋亚轩本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此刻直接全盘托出刚刚宋母是如何给自己一点一点分析他和刘耀文之间的感情的。
本以为刘耀文会介意,可没想到他却一脸坦然的样子,在宋亚轩讲完后甚至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阿姨是做什么工作的?分析的很到位啊。”
“啊?”宋亚轩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挺喜欢你的,宋亚轩。”刘耀文认真道,今天宋父宋母应该都看出了他的想法,两个人默契的当做不知道,还帮着自己点醒了宋亚轩,不然靠自己悟的话宋亚轩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上他。
“你……你……你喜欢我?”宋亚轩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问道。
“嗯,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刘耀文笑着答复他的话,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也没有逼他,而是提出让他好好考虑的想法。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没想到老天对我还是挺眷顾的,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亚轩,我只希望你能认真的想一想这个问题,然后再告诉我答案好吗?”
宋亚轩被这巨大的信息冲昏了头脑,呆滞的看着刘耀文,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等回到房间里宋亚轩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事情。
他刚刚是被刘耀文表白了吗?
刘耀文说喜欢了他很多年?
这些事情放在以前宋亚轩根本想都不敢想,像刘耀文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怎么会想到他会喜欢自己。
躺在床上的宋亚轩毫无睡意,抱着被子不停的翻滚,他现在大脑有些亢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思考着刘耀文的话,宋亚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来刘耀文对他的确很是照顾,说没有心动是假的,可宋亚轩刚刚从情伤里走出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投入一段新的感情。
出来摸着黑接水的时候灯突然被打开,宋亚轩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色睡衣的刘耀文靠在墙上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
“你怎么还没睡?”宋亚轩小声地问道怕吵醒父母。
“我在等你的答案啊。”刘耀文也学着他小声地回答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刘耀文说话的同时也不忘走上前接过宋亚轩的水杯替他倒上水。
宋亚轩注视着他的动作,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刘耀文本来也没想让他现在就给出自己答案,只是想逗逗他,就在他想开口让他回去睡觉的时候,宋亚轩抬起了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好了,刘耀文,我愿意的,我们交往吧。”
现在轮到刘耀文反应不过来了,盯着宋亚轩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得欣喜若狂,如果不是怕吵醒正在屋里熟睡的宋父宋母,他真想现在抱起宋亚轩转圈。
“真的?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刘耀文激动的说道。
宋亚轩看他这么开心,也不自觉的跟着弯起了嘴角,“不反悔。”
他有重来一次的勇气,而且他相信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陆宁川,如果一个人连再次遇见爱情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他的幸福一定不会到来,宋亚轩想,刘耀文就是他重来一次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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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陆宁川求和失败并得知文轩在一起
憨憨想问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能回到国庆假期第一天吗?
【翔霖】私奔
【注意:短篇】
(一)
东一区凌晨4:33,贺峻霖拖着行李从旅馆推门出来,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Gesundheit.”前台的小哥朝贺峻霖笑笑,转用英文说慕尼黑的早晚很冷,去机场最好带件外套。贺峻霖嗯嗯啊啊听了半个明白,低头看了看自己漏风的卫衣,才想起大衣落在了衣橱里。
木质电梯吱呀吱呀地从房顶上蹒跚下来,贺峻霖站在电梯口思考了一阵,掉头往回走。
严浩翔的睡眠很浅,三年前容易醒,三年后也没什么进步。
起床的时候,贺峻霖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严浩翔的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他不止...
【注意:短篇】
(一)
东一区凌晨4:33,贺峻霖拖着行李从旅馆推门出来,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Gesundheit.”前台的小哥朝贺峻霖笑笑,转用英文说慕尼黑的早晚很冷,去机场最好带件外套。贺峻霖嗯嗯啊啊听了半个明白,低头看了看自己漏风的卫衣,才想起大衣落在了衣橱里。
木质电梯吱呀吱呀地从房顶上蹒跚下来,贺峻霖站在电梯口思考了一阵,掉头往回走。
严浩翔的睡眠很浅,三年前容易醒,三年后也没什么进步。
起床的时候,贺峻霖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严浩翔的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他不止一次跟严浩翔讲过,我知道做完你很累,但是我也很累,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睡,我感觉我每次都是窒息晕过去又窒息醒过来的。
严浩翔从来不以为意,靠在床上一只手回复导师邮件,另一只手把光着身子的贺峻霖按回到被窝里,眼也不抬一下地说:“不,你昨天是被干晕过去的。”
习惯改不了,就给贺峻霖的出逃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尝试了十几次之后,贺峻霖艰难地从严浩翔的怀抱里缩了出来。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喃喃地哼了一声,吓得满地找裤子的贺峻霖静止了一下。
他在睡梦中瞎摸索,他在念他的名字。贺儿贺儿,怎么了。
不能回去,回去就出不来了。贺峻霖想。
柜台后的小哥疑惑地看着在大厅里来了又回的男孩儿。门一开,贺峻霖被风带得踉跄了一步,转头向小哥挤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事,我们中国人不怕冷。”
(二)
贺峻霖被严浩翔钓上钩的时候还很小,小到贺峻霖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几个孩子从还没换牙的时候就一起玩,严浩翔永远是出众的那个。院儿里的阿姨眼光最毒,一群人里就指着严浩翔:“列个崽儿嘿乖”,俯身端着严浩翔的脸左看右看,眼睛落在鼻梁骨上,“鼻梁有节儿,长大是个犟拐拐。”
同龄人还未褪去婴儿肥的时候,严浩翔就已经脱出漂亮的骨相了。上了初中,课桌里的情书永远比卷子多。奈何人长开了,少年心思还未褪,收了礼物不知用意的事儿常有。放学的时候,严浩翔把收到的巧克力拆开,掰下一块先塞到贺峻霖嘴里。
两个人晃荡着大书包,小女孩儿的心意你一块我一块,然后皱着眉头呸呸呸,哪儿有这么苦的巧克力。
“妈呀这也太难吃了,”严浩翔抹了抹嘴,一脸嫌弃,“我都说了我不要了,她还硬塞过来拍我桌上,脾气翘得比辫子都高。”
贺峻霖锁着眉头在书包里掏水瓶,问:“谁送的?”
“我们班学习委员啊。天天罚我抄写留我到最晚,要不是你过来拍窗,她肯定现在还没放我走。唉,这么晚回家又得挨一顿骂。”严浩翔琢磨琢磨,觉着有些不对,问贺峻霖,“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贺峻霖咕噜咕噜吞了好几口水才把苦味压下去,严浩翔自然地把水瓶接过来,对上就喝。
“我觉得啊……她应该是喜欢你。”
“啥?”
贺峻霖把锡纸撕到最底,小小的划痕在巧克力的底部藏得隐秘:严浩翔,我喜欢你。
正是因为知道这么回事儿,两年后的贺峻霖在看到课桌上的巧克力时,第一反应就是把包装纸撕个精光。
“哎你轻点儿,这包装多好看啊,不要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张真源拾掇着地上的锡纸,抬头一看,贺峻霖举着巧克力一动不动。他凑过头,哎呦一声:“哇这么浪漫的吗?”
如贺峻霖所料,巧克力的最底端,歪歪扭扭一行牙签刻出来的小字:贺峻霖,我喜欢你。
名字的后俩字儿笔画太多,被碎屑糊成了两坨巨大的点。前头一个“贺”相比后面两坨实在小得可怜,但要不是有这么个字儿,贺峻霖怕还认不得这是给自己的。
同学们一个个伸过头来凑热闹,在一声声怪腔怪调的“哦”中,座位上的贺峻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头一抬,穿着校服的严浩翔在走廊上挥着手,笑得一脸纯真天然。
教室里,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左边看看教室外的严浩翔,右边看看座位上的贺峻霖,脸上的邪笑愈发张狂了。
“啪——”
教室后方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青春期的臆想被打断在空中。坐在角落的班花把教科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脸比麻花还拧巴。
和班里知事的旁观者一样,贺峻霖瞬时明白了严浩翔的用意。少年转头看了看气得脸歪的班花,又看了看窗外笑得开心的严浩翔,无话可说,无奈地比了个大拇指。
(三)
“我被绿了。”
几日前,踢完球淌着汗的衣服还没干。贺峻霖抱着足球腾不开手,严浩翔把冰棍拆了,塞到贺峻霖嘴里。男孩儿冷不防被冰到了,嘶嘶地吸着气。
“那不是挺好,你不是前几天还在想办法提分手吗?”贺峻霖说,“你又不喜欢她。”
“不喜欢跟被绿是两个概念。”严浩翔纠正道,“我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交的第一个女朋友竟然是以被绿告终的,我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忍不下的。贺峻霖默默想。
十五岁的严浩翔个子比以前高了不少,天生的脾气也在这具躯体里慢慢地显现了出来。父母说踢球影响学习,就偏要傍着年级前三的成绩进校队当主力;父母说熬夜长不高,就跑到贺峻霖家窝一个被子里看球,又蹭蹭蹭长到一米八;父母说我儿长得好看以后找媳妇可容易,就即便被死缠烂打也绝不答应任何一个女孩;父母又说初二了别跟女生纠缠会被老师找到家里,就立马顺势找了个女朋友,还在大大小小老师面前卖着乖。
严浩翔轻轻松松长到十五岁,好像不为别的什么,就是为了打父母的脸。他脸盘儿帅气成绩又好,站在父母面前笑得好看,身体却好像在说:你瞧,你们不管我还叨叨我,我照样做得比谁都好。
狮子座的胜负欲贺峻霖见怪不怪了,他没把这儿当回事,随口提议:“那你也去绿一个呗。”转而又提醒了一下,“你不要让我难做啊。毕竟你女……啊不,前女友和我一个班,大家也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夹在中间很尴尬的。”
严浩翔咬了口冰棍,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嗯对,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什么?”
院里的阿姨买菜回来,看见墙头上翘着脚吃冰棍的两个少年,还跟小时候一样唤了小名儿。少年们立马恭敬起来,点头弯腰说“阿姨好”。十五岁呢,声儿还没落个完全呢,在谁看来还不是个小孩儿啊。小孩儿的困扰,藏在心思里的比说得出来的,远要多得去了。
夕阳照在贺峻霖的冰棍上,融化比吃得快。贺峻霖呼哧呼哧地舔着淌下的冰棍,转头一看,发现严浩翔直直地盯着自己。少年的脑袋上一半是影子,一半是斜阳,处在交界处的他混沌得让人看不清。
贺峻霖眯不开眼,听得身旁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交往吗?”
——“因为你离她近。”
(四)
在严浩翔离开的三年里,贺峻霖时常会琢磨这句话的意义。
他和以前一样窝在被子里看球,觉得冷了,才意识到旁边常给自己捂脚的人不在了。他眼睛在屏幕上,脑袋却不在。喜欢的球队得分了,他也哦的一声想开了。
贺峻霖,原来那就是你牺牲的开始啊。
严浩翔的计划自有他的风格。人不爱我没关系,但不能看不起我。被绿了,就要以更轰动的方式绿回去,谁先谁后不在意,谁是焦点谁才赢。
于是从巧克力开始,贺峻霖的课桌上每天都会多出些东西。早餐钢笔钥匙扣,看来严浩翔被女生围追的这几年也不是一心朝外,起码把这些戏码用在贺峻霖身上的时候,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回头看看,其实严浩翔当时可能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候的严浩翔就像个刚学会吼的小狮子,对自己是谁还没个概念,就迫不及待想告诉所有人他有多强大。
他天生比别人耀眼,就更喜欢看别人输得惨。他善用自己的少年意气,世界也像是惯着他一般,任他百战百胜骄傲自矜。他赢了同学、赢了父母、赢得一片束手无策和避面尹邢。他才刚醒,就已成王。等着被打败的人太多了,少年没有时间去关注被他的锋芒刺伤的同伴,更没有功夫停下来去看看自己身上的伤。
某天出操回来,桌上躺了一个硕大的鞋盒。教室里的人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慢慢聚集到贺峻霖的周围,多少都发出羡慕的感叹。
贺峻霖看着价值不菲的新鞋,愣了几秒,而后一把拨开围观的人群,跑到教室外。严浩翔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笑:“怎么了?小了吗?”
玻璃窗里,张真源从人群中探出头来,一脸坏笑地朝走廊上的严浩翔比了个赞。贺峻霖气得想翻白眼,压低了声音对严浩翔说:“你这是搞哪出啊?”
“追你的那出啊。”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你早不给晚不给周末不给,专挑人最多的时候放桌上。”贺峻霖一口气把话说了个全,“严浩翔,再这么下去我们要收不了尾的。”
事实证明严浩翔并没有收尾的打算。他的备用方案着实轰动,风头盖过班花劈腿不知多少倍。刚开始事情也只是班级内部传传,后来年级活动的时候隔着三四个班都会被大家偷笑着推到一起。再后来,食堂吃个饭都有学姐学妹指着两人悄声说:“你看,好配哦。”
十五六岁的男生把它当玩笑,十五六岁的女生太喜欢这种桥段。贺峻霖说严浩翔你收手吧,再闹下去老师都要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严浩翔就捧着一大束花来上学了。
于是第二天,贺峻霖就捧着那束花进教导处了。
十五岁,连爱都理不清是什么的年龄,有些小孩对异性还停留在讨厌的阶段,严浩翔就风风火火把同性爱情演绎到了全校皆知。事情发展得太过快速,又太诡异,任谁看都像是一场恶作剧。
事情荒唐到办公室里没有一个老师相信。教导主任和严浩翔父母是好友,也不能明白地说你这个哈儿搞个什么锤子,只得隐晦地找个台阶给小孩儿下。
“小翔,我晓得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但是花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带到学校来的好。”
“不,这花是给贺峻霖的。”严浩翔站得笔直,坦荡道,“给妈妈就送康乃馨了,送什么玫瑰啊。”
教导主任大跌眼镜,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比他更震惊的是站在一旁拎着花的贺峻霖,瞪圆了眼睛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严浩翔。贺峻霖手捏着花哆嗦了半天,转脸给老师赔了个笑。
“老师您别理他。这家伙和张真源打赌输了,就搞出这么个幺蛾子。他脾气您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问他,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教导主任松了一口气。奈何这口气还没呼出去一半,剩下一半又被严浩翔结结实实地堵了回来。
“什么输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就是喜欢你啊,贺峻霖。”
(五)
前几天在法兰克福的时候,贺峻霖还跟严浩翔提到过这件事。
那是印象里严浩翔第一次对贺峻霖说喜欢,也是唯一一次。后面和他牵手、亲吻、或是少不更事被拐上床,严浩翔都再没有说过一次。三年前,贺峻霖被唬得云里雾里,只盼得什么人给他一个笃定。三年后,那个人的每个眼神都如十六岁的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而他却也无所谓了。他被糊弄了太久了,是时候给自己一个答复了。
“你知道吗?回头教导主任还问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贺峻霖咬了一口猪肘子,溢出的汁水把嘴唇染得亮晶晶的,“我是真的很佩服。能把这样一件事做得谁都不相信,也只有你了。”
贺峻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坦坦荡荡,把旧事讲得好玩讲得轻松。严浩翔笑笑,想拿纸巾擦贺峻霖的嘴角。贺峻霖下意识后靠了一下,而后马上反应出来不妥,便像个娃娃一样乖乖坐着不动。
动作很微小,但严浩翔还是察觉到了。触摸在嘴角的手指太过小心,像是怕伤到贺峻霖一样,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餐厅灯光很暗,严浩翔被暖黄色的油灯照出几重影子,每一重像是在跟贺峻霖讲,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看我现在身上没有刺了,我可以抱抱你吗。贺峻霖觉得欣慰,同时也感到悲伤。
“你信吗?”严浩翔问。
“嗯?”
“那天的‘我喜欢你’,你信吗?”
贺峻霖回过神,眨了眨眼,低下头继续和猪肘做斗争。
他把叉子一把叉进肉里,摇了摇头。
要贺峻霖怎么去相信呢?
闹剧开始的时候还有个理由。桌上的礼物,教室外等着下课的‘男朋友’,在晚会上唱一首情歌,在运动会上惹眼的陪跑。这些漂亮故事就像是包装好被推到人们面前一样,喜欢的人太多,相信的人太少。
那后来呢,观众厌了,台前的戏就少了。暧昧的理由,就开始模糊不定了。
手在出了校门六个拐儿的巷子口牵起来了;偶然提起的夜宵,在家长都睡着后,有人等在楼下吹个哨儿带自己去吃了;窝在被子里一人一只耳机看球踢了个半场,掀开被子前,被一个迅速到像是做了错事的吻吓住了;放学后的卫生间,急切又笨拙的触碰,前个晚上妈妈刚熨的衬衫就被揉皱了。
走出隔间的时候,严浩翔把校服披在了贺峻霖的身上。外面下着雨,他的手却不敢碰他了。他撑着伞,牵着校服的一个袖子带着他往前走。他知道他不舒服,所以走得慢。
贺峻霖拖着腿在后面想,现在的我们是在演给谁看呢?给前女友吗?给同学吗?给老师吗?还是父母呢?
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啊。
路上的水洼一个浅一个深,两个人很有默契,一句话都没有说。
贺峻霖看着自己前后交替的脚尖,缓慢而小心地走着。他听见身后大车的鸣笛,听见厚重的轮胎压过路边水塘溅起一层水墙的声音,他听见耳朵边严浩翔一句轻声的“小心”,而后听到他一个转身把自己护在怀里的心跳。
贺峻霖落得一腿的泥渍,冷得他一个哆嗦。他抬了眼,看见水迹从严浩翔的下颌角落到肩膀,再从肩膀落下衬衣,土黄色的脏水洇得衣服一块一块,狼狈得像一只横冲直撞没找到庇护的野兽。他就这样被一头可怜的野兽护在身后,看不清那是本能,还是另有意义。
身边似是有同学路过,贺峻霖听见熟悉的笑声和私语。——“啊,是严浩翔和贺峻霖。对,就是学校里大家都知道的那一对儿。”
很长时间以来,贺峻霖就是被这些声音支撑着的。人们的笑、人们的调侃、人们事不关己却又欲罢不能的关注,每一个友善和不友善的音节都在提醒着贺峻霖,这是假的,你不要沉了,沉下去会死的。
贺峻霖退后了一步。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手松了下来。
一阵沉默后,严浩翔说,走吧。贺峻霖说,嗯。
直到那一天,贺峻霖才明白过来,这戏儿压根就不是演给旁人看的。从始至终,他们竭尽全力的表演,都是在演给自己看。
他们把各自的皮肉剥离,然后指着对方笑。
你看看你,多荒唐啊,多可笑啊。
(六)
十九岁,严浩翔回来之后,问了贺峻霖和三年前同样的问题。
中学的同学会上,许久未见的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考上了哪所大学,排个位下来,发现谁都不及严浩翔。有人话里含酸,说那可不,毕竟加拿大读了三年高中出来的,申请个德国名校还不容易。
张真源转了个话锋,拍拍严浩翔的肩说:“主要是你那时候一声没吭就走了,吓得我们半死你晓得不?”
“对啊,实在不像你的风格。起码给个征兆吧,哪有这样前一天还在一模,后一天人就不见的。”
严浩翔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他习惯了大家的在意,任是谁突然跑了又突然回来,都会有点好奇,只是包间里太吵了,耳朵里的一字一句都变成嗡嗡的声响。严浩翔看着房间的另一端,视线里只剩下一个人。
他起身,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他的身边。
——“跟我走吗?”
跟我走吗?十九岁的贺峻霖。
三年前的立夏,贺峻霖打开门的第一秒,门外那个顶着一脸血的少年,抬头就跟他说了这句话。
贺峻霖被吓着了,手扶在门把上,侧了个身让严浩翔先进屋,问:“你怎么了?”
“没事,老汉儿打的。”严浩翔把背包卸下,环顾了一下屋里,“你爸妈不在家吧?”
“都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贺峻霖踮着脚拿柜顶的药箱。从小到大,贺峻霖不知道多少次为了严浩翔去够这个药箱,有自己摔的,有踢球伤的,有打手心打的。一开始还要桌子上垫个板凳,慢慢就用不到板凳了,慢慢也用不到桌子了,慢慢的,垫个脚就能够到了。
严浩翔先了贺峻霖一步,搂着贺峻霖,一伸手就把药箱拿了下来。
酒精擦在额头的伤口上,看得出是没舍得下狠手的,但也绝对是气急败坏了。严浩翔嘶了口气,贺峻霖停了一下,说:“忍着。疼也是自己找的。”
严浩翔笑了,说:“你都不安慰一下我吗?”转而想了想,“也对,要是安慰我,你就不是贺峻霖了。”
客厅的窗没关,中考的模拟试卷在台灯下被风卷起一个角。贺峻霖多少猜了个大概,却什么也没说。做过三遍的题他还是会错,认识十三年的严浩翔,他也不一定解得开。
严浩翔静静地看着贺峻霖,看了很久,乖得不像话,乖得不像他。
立夏的第一个夜晚,孤勇的小狮子第一次停下了脚步。狮子带着满身的伤,在原野的中央四处遥望。他不痛,也不在乎怀着期待或讥讽的周遭。他停了下来,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缩小,慢慢地缩小。
少年抬头,看到满天的银河。几亿光年外的眼睛看不到他,他在无垠的旷野中,卑微成一个无足轻重的点。
他终于发现,他已不知该去向何处。
“贺儿,跟我走吗?”
跟我走吧。
(七)
那是一场幼稚的逃亡。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两个十六岁的少年揣着九百多块钱跑到火车站,买了一趟最早离开,也走得最远的火车。两个人在满地油污的小饭店分着吃了一碗面,撸起袖子擦了擦嘴,扛起包挤上了北去的火车。
没舍得买卧铺,严浩翔让贺峻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自己偷着往旁边挤,好多留一点位置给他。
他跟男孩儿讲自己的计划,到了地儿之后先找个旅馆住下来,火车站旁边有很多招工的铺子,过了十六岁就可以合法打工了。缺钱就把电脑和表卖了,撑过一阵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贺峻霖伸着头看严浩翔背包,两三件衣服,一台电脑,四五只表。父亲每天擦拭的珍宝被硬生生从抽屉柜里抠了出来,散落在几双皱巴巴的袜子周围,闪着黯淡的光。
座位另一边的汉子斜了个眼,贺峻霖手快,一把把严浩翔的包拉了起来,藏到自己身后。
火车要开十六个小时,过道里坐满了人,上厕所都不方便。贺峻霖不敢喝水,靠着窗睡,脑袋又被膈得生疼。他扯了扯袖子,想垫层软的缓冲一下。严浩翔拍拍他的肩,把他搂过来,躺倒在自己腿上。
“你先睡一会儿。”
“那你呢?”
“我不困。”
对过的男人脱了袜子在抠脚;对面的小孩儿被母亲抱在怀里,腿还够不得椅子一半高;过道上传来安然的呼噜声;车厢的另一头,一个女人在轻轻地哭泣。
车厢暗了,大家都睡了。谁都不在意谁笑了,谁都不在意谁哭了。
窗外的亮光越来越少,几个隧道之后,列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贺峻霖细数着过了几个山头,他想他们大概已经离开家很远了。
他躺在他腿上,伸高了手去触摸他受伤的脸。
他得到少年眼角的一滴泪,和嘴唇上轻柔的一个吻。
(八)
来德国的这几天,严浩翔带贺峻霖喝了啤酒吃了香肠,买了两件大小号的球衣,看了一场很多年前说起过的球赛。严浩翔带他去看自己刚租的公寓,屋子不大,空无一物,隔音也不好,只有阳光还算不错。贺峻霖呈大字躺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在唯一一束阳光里听严浩翔打算怎么置办家具。
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搞台电视,这儿要买张双人床……好像放不下啊,那算了,桌子不要了。
“双人床。”贺峻霖笑了,“为什么是双人床,给我睡的吗?”
“那不然呢?”
严浩翔靠在窗栏上,看着躺在地上的贺峻霖,语气里带着小时候的自信,也带着有些距离的试探:“你以为我为什么到慕尼黑上学?——我觉得你会喜欢,我想你会来,我就先在这儿等你。”
阳光在严浩翔身上镀了层沙,贺峻霖眯着眼看严浩翔,看他的脸、他的肩、他手指节上愈发有型的棱角。他幻想过一万次长大了的严浩翔是什么样,想他的强大和执拗会把他带到顶峰,还是带入深渊。他从来没有想过十九岁的严浩翔会是这样的温和,这样的小心翼翼。他逆着光,都能看到他眼神里的温柔。
“我来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一起看球一起玩。你在国内上课,寒暑假了就过来。我把课都选在了前四天,空出来一个工作日,这样平时回去就可以多陪你一天。我们还没开学,但圣诞假的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最后一门考试在15号,我订了15号夜里走的机票。明年带你去北欧,后年南欧西欧,大后年你暑假过来——”
严浩翔停住了。暗想的计划在喜欢的人面前一两句就全漏了陷,笨拙地暴露了严浩翔为贺峻霖做了多少准备,在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思考着未来,思考着他会累吗,他方便吗,他喜欢吗,——他会原谅吗?
贺峻霖躺在地上,歪着头对严浩翔笑,问:“大后年暑假过来,然后呢,做什么?”
严浩翔把头转向窗外,有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说出来自己也会觉得好笑。
——“结婚啊。”
大概是太过不可思议,狭小的公寓里沉寂了半分钟有余。贺峻霖一半身子贴得地上冷,另一半身子又被阳光照得热,他感受到一种像是从脚底心传来的瘙痒感,他笑了起来,这不是一种由快乐触发的笑,却也让他停不下来。
男孩儿在地板上蜷缩起来,像小虾一样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理所当然的。”贺峻霖的脸涨得通红,偷着空喘了两口气,“严浩翔你真的太厉害了。”
——“你怎么从来就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严浩翔从来没有问过贺峻霖他的意思。从巧克力,到牵手,到亲吻,再到带着他坐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跑去呼和浩特,他都没有给过贺峻霖一个像样的理由,和一个愿不愿意的请求。
一个不愿意问,一个不愿意说。两个人以一种畸形的方式共生着、相爱着。他们的故事太过单纯,没有囚禁,没有强迫,没有戏剧性的回惊作喜,也没有藕断丝连的哭丧别离。他们随着洪流过着自己普普通通的学生生活,在十几年里,以朋友的身份做了一些微妙又出格的小事。
严浩翔没有问,所以贺峻霖也没有告诉他,他是带着离开的心情跟他过来的。
他没有告诉严浩翔,在球赛中场的时候,他不是去买零食,而是跑到卫生间把回程的机票改签了。
贺峻霖不打算等严浩翔把事情说明白了,他打算自己还自己一个交代。
(九)
十六岁的时候,恨是大于爱的。
列车颠得吵,贺峻霖很早就醒了。他躺在严浩翔的大腿上,看着困倦的少年垂着脖子小憩,他在梦中皱着眉头,脑袋一颠一颠的,手却还是护在自己身上,生怕自己滚下去。
贺峻霖不敢乱动,怕打扰了浅睡的男孩儿。旁边的汉子挪了挪身,压着贺峻霖一撮头发,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车厢里味道太大,但一晚上过去也就这样了,贺峻霖想自己大概也是化进去了。
先开始是气味,然后是服装,然后是走路的姿势,最后是看人的眼神。贺峻霖看看车厢里的陌生人,想着二十年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其中的一员,在某个不熟悉的北方城市,一个人扛着蛇皮袋蹲在火车站里啃馒头。
一个人,对,是一个人。贺峻霖太确定了,二十年后的严浩翔一定不会像这样在自己的身边。也许用不到二十年,两天就差不多了。
列车压过一道坎,行李架上一个不锈钢盆“啪”一声落了下来,砸在前座的桌沿上,惹得睡梦中的人们一顿含糊不清的咒骂。严浩翔模模糊糊睁了眼,对贺峻霖说:“你在看什么?抓紧再睡会儿吧。”
贺峻霖把脑袋在腿上蹭蹭,说:“我在看我的未来。”
严浩翔笑了,把盖着的衣服往贺峻霖领口拉。微微的晨曦下,贺峻霖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圆圆的,直盯着严浩翔看。
“是不是你爸妈知道了?”
严浩翔愣了一下,说:“什么?”
贺峻霖没有回答,他靠在严浩翔的腿上,看着窗外说:“我在想,如果你爸说,严浩翔,没关系,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你爱搞谁就搞谁。别说是贺峻霖了,你要搞门卫大爷我都帮你联系。”
四点的天是靛蓝的,太阳是红色的,月亮落了个剪影,星星都没走呢。贺峻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漂亮,漂亮到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想和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慢慢看看。他在混沌里走得太辛苦,他想休息一下了。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眼睛,眼底没有一丝亮光。
——“如果是这样,你还会带我走吗?”
(十)
一周以后,贺峻霖在饭桌上听着妈妈讲,我们家真是心太大了,有记者打电话过来我才晓得你离家出走了。
妈妈呼噜呼噜贺峻霖的头发,笑得骄傲:“我儿子太了不起了,我把你生出来的时候就想着哪天你一定要逃一次。不逃一次怎么算长大啊。”
“就是,你就是缺少严家那小子那种魄力,不叛个逆多枉费青春啊。”爸爸在旁边附和着,好像拎着破包灰头土脸回到重庆的贺峻霖是个英雄一样。爸爸扒拉着碗里的饭,说,“不过他们家太把这当回事儿了。小孩儿有点脾气正常的嘛,没必要送去国外隔绝个几年啊。还从车站直接把他安排到上海,晚上飞机就唰唰唰飞走了,留我儿子一个人从呼和浩特跑回重庆。——儿子多吃点,辛苦了啊。”
贺峻霖刚吃完一大半的碗又被填得满满的,他看着小山一样的兔头,叹了口气。
“还有记者来采访啊?我怎么不知道。”贺峻霖问。
“嗯,本来是周一要来的,我周末还特地去做了个头,结果没来。”妈妈像小女孩儿一样生着气,“听说是严浩翔他们家用了点关系,把事情压下去了。你信不信,回头学校里没一个同学会知道这事儿的。”
贺峻霖咬着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警察是贺峻霖找过来的。
他让严浩翔在站台上等一等,说自己要去下洗手间。走了百米开外,找到一个地勤,说姐姐,我和我同学重庆来的,坐错站了,手机丢家里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父母?
警察来找严浩翔的时候,少年正直愣愣地坐在站台的长椅上。贺峻霖以为他困了,拍拍他的肩说,喂,走了。
没有一点讶异,没有一点反抗,严浩翔看了看贺峻霖身后的两个警察,拿起包说了声嗯。
两个人一个回西南,一个走东南,一人身后带一个民警,阵仗可气派。要分开了,严浩翔说叔叔我渴了,可以给我买瓶水吗?我就站这儿不会动的。待到人走远,严浩翔问贺峻霖:“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样对你,就是为了让我前女友难堪?”
贺峻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严浩翔牵着嘴角笑了,笑得特别无奈。
“其实你比她先啊。”严浩翔靠在廊桥上,脚下的火车轰隆隆地驶过,压不住少年喉咙里的难过,“从一开始,我希望的那个吃醋的就是你啊,站在教室中间摔本子的,应该是你啊。——巧克力、钢笔、鞋,那些东西在遇到她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啊。”
不远处,警察拎着一大包饮料零食小跑着出现在视野里。在看到少年们完好地呆在原地后,舒了口气放缓脚步。脚下的列车停稳了,门还未开,廊桥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温柔了,世界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时间停了下来,留给满身是伤的少年们,离别前的最后一点包容。
严浩翔最后一次用十六岁的眼睛看贺峻霖,眼里那带着兽性的倔强无畏,都变成了破碎的玻璃。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事情,都是错了。”
(十一)
东一区凌晨5:04,贺峻霖坐在地铁站。开往机场的地铁驶过了五次,在长椅上坐了二十多分钟的男孩儿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太冷了,还是回去拿大衣吧。
贺峻霖推着箱子又回到了旅馆,前台的小哥被逗笑了。贺峻霖指了指楼上,示意还是要回去拿件衣服。
箱子就放楼下,我就上去拿件衣服,拿完就走。贺峻霖自己跟自己说。
严浩翔还没醒,躺在床上抱着个枕头睡得安然。贺峻霖蹑手蹑脚打开门,眼睛瞅着严浩翔,两只手伸到衣橱里摸自己的大衣。
衣服从衣架上滑下,“啪”一声掉到底下的黑色塑料袋上,塑料袋“滋啦滋啦”扭成一团,把房间的安静淋漓尽致地打了个破。
贺峻霖提着一口气不敢出声。还好床上的人没什么觉察,踢了踢被子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贺峻霖借着门缝里的光把大衣穿上,在关衣橱门之前,看到塑料袋里被打落的东西。
贺峻霖蹲下身,拾起地毯上的巧克力。
贺峻霖很难忘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长长一板,分二十四个小格,每一格都难吃得要死。走廊上的光透进房间一束,那是满地过了期的巧克力,大概有十几板,贺峻霖没有细看,但手却感觉的到,有些该是发了霉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东西往塑料袋里捡。突然,手指尖好像触摸到些什么,贺峻霖停了下来。
是和很多年前一样的字,大概是字,却又更像是糊糊的几团点。
贺峻霖拾起地上破碎的巧克力,第一个是七个糊涂连成的一条线,后面有两三个字能看清了,再试两个,“我喜欢你”就很清晰了,再试试,就能把贺峻霖的名字刻出来了。
最后一个,即使只用指尖,也都能摸出来了。
——“贺峻霖,我喜欢你。”
很多年前,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一个小孩儿花了十二板巧克力和一整个下午,坐在桌前一笔一笔地刻一个名字。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人相信这句话。他太小了,又太莽撞,对爱的理解还停留在招惹和戏弄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隐约觉得,当那个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会开心的吧。
窗外有行车驶过的声响,自行车的声音丁零当啷。再过不久,这座城市就要醒来了,梦就要醒来了。男孩儿说再耗下去没什么意思了,我真的要走了。狮子说那好吧,走之前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吧。
最后一个黎明的梦里,他带着他回了家。他站在旷野的中央,指着小时候的自己说,你看他多虚啊,他其实怕得要死,还要张牙舞爪地吓别人。别人说东,他就往西走,走着走着,他就回不了头了。
微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整装的男孩儿背靠着门慢慢滑下。他看着床上睡着的少年,看着他在梦里发出低声的呜咽,看着他在他面前慢慢崩塌。他磨掉了锐利的棱角,褪去坚硬的骨骼,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团柔软而脆弱的肉,在发白的被褥里慢慢地喘息。
贺峻霖把手指放进嘴里。
——好苦啊。
——苦得都想哭了。
【完】
狼窝 14
立墙而造的高镜印出恐慌害怕的脸,余光能瞥见身后的人紧贴着后背,是这一带熟悉的黑色制服,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一小截下巴,甚至连眼神也看不清。
他紧捂着宋亚轩的嘴巴,力道大到连手臂肌肉都紧绷,掌心严实处只剩呜呜呜闷小的叫声。
“嘘!”
来人从嘴角吐出嘘声,宋亚轩听话的没有了声响,只余睁大的双眼还透露着失措。...
立墙而造的高镜印出恐慌害怕的脸,余光能瞥见身后的人紧贴着后背,是这一带熟悉的黑色制服,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一小截下巴,甚至连眼神也看不清。
他紧捂着宋亚轩的嘴巴,力道大到连手臂肌肉都紧绷,掌心严实处只剩呜呜呜闷小的叫声。
“嘘!”
来人从嘴角吐出嘘声,宋亚轩听话的没有了声响,只余睁大的双眼还透露着失措。
警察?宋亚轩留了个心眼,将砰砰砰的惊吓心跳压制住。
那人松了手,警惕的左右扫视了几下,他走到近米高的洗手台前,借着要故作洗手的动作,侧身将衣物内兜的证//件摊开在宋亚轩跟前。
陈警官,××××刑侦局。
眼皮忽的一跳,宋亚轩震惊得微抬头,他看向那人制服袖子旁的狼型图案,昂首的,嚣张的,此刻却显得格外荒谬可笑。
开大的水流盖住了小小的声音,陈警官透过手臂下方去紧盯那厕所门口的拐角,他语调很急,水珠因为冲力溅上玻璃镜子,一片湿渍。
“别怕,我知道你是被绑来的,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脚步似乎被灌了铅,宋亚轩始终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大脑飞速的消化着这堪比电视剧还反转不止的事情。
哗啦啦的水流声渐小,身后的隔间木门大开,六个位置却空无一人,宋亚轩忽的一跨来到洗手池跟前,他指尖撑在凹陷的水槽上方,大理石的触感冰凉湿润。
他无法看清这人的全貌,只清晰的记得他下巴处有一颗突起的黑痣。
宋亚轩抿唇,内心涌起的无数想法让他牙齿磨得很响,在陈警官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宋亚轩喉口一松,话语冲破所有纠结。
“但我无法配合你的工作。”
那人侧头,双唇是健康的颜色,他紧绷着下巴,脊背挺得直,哪怕看不清眼神,宋亚轩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坚定与毅力。
身为军人的责任与信念。
洗手间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皮鞋跟的啪嗒响,陈警官身形闪过,他朝声响另一边的地方疾步跑,跑入安全通道视线无法一下触及的角落处。
高大冷峻的身影从拐弯角出现,男人轻倚着墙,深色外套的肩头是标准的直角,他黑发微散,细细的遮住英气的眉眼,轻抿起的双唇一侧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透明的小水流滑过手腕和指尖,掌心合拢能捧成一汪清澈的泉,宋亚轩恍惚,一瞬间竟没有勇气抬头去直视刘耀文的双眼。
男人缓步上前,宽松的西装裤角都细微摆动,他扯下墙上挂起的纸巾,骨骼分明的手指修长笔直,简单的动作也像在摆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他长臂揽过,以侧抱的姿势将宋亚轩搂入怀中,摊开的纸巾捂住他湿漉漉的细白双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着擦拭的动作轻轻转动。
嘴角的烟未点燃都有令人不适的呛鼻感,宋亚轩仰头,去盯着那蓝色的烟嘴,他将右手从男人合起的掌心中拿出,不由分说的指尖捏住,将香烟从男人嘴角扯落。
“别抽那么多烟…”
烘干机震耳的声响随着双手移开而停止,洗手时挽上手肘的衣袖被男人细心放下,洗手间门外是很长的一条小走廊,瓷砖反光,水晶吊灯碰撞闪烁。
手掌始终被男人握在手里,熟悉的温热感透过掌心传遍全身,刘耀文硬朗的下巴清晰流畅,突起的喉结处是肉眼可见的细小绒毛。
“你…抽烟会上瘾吗?”
短短几十米的过道宋亚轩却感觉走了许久,男人停了脚步,比宋亚轩要高近八厘米的身形微弯,他躬了背,去直视宋亚轩的双眼。
男人气息自带薄荷香,他指尖去寻那小巧白皙的下巴,微抬起,俯身向前从唇珠处吻过他轻张开的嘴角。
“不会,但和你接吻,会。”
带有戒指的一手被他牵起,男人紧盯着那锢在指身的环,他摩擦着,雕刻得微糙的玫瑰图案有些许硌手,古铜色的戒指却也衬得皮肤白皙无暇。
细腰被男人一把揽过,手掌能轻而易举的扣住托稳,宋亚轩错愕间,脑袋便随着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入刘耀文的颈窝。
男人埋头,气息灼热,双唇相较之下多了些冰凉,他轻吐着气,薄唇轻擦过宋亚轩的颈侧软肉,随着温柔低哑的嗓音丝丝缕缕的钻入宋亚轩的耳膜。
他说
“我想结婚了。”
“和你。”
许久许久的沉默使走廊安静得可怕,脚尖都站得发了麻,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往颅顶流,宋亚轩呆愣,以往带有亮光的双眸仿佛一瞬间将光凝聚在了某一处。
洗手间内的陈警官在宋亚轩张嘴时差点脱口而出,他动了动嘴皮,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无言。
他能为了爱情去背叛自己的祖国吗?
宋亚轩扬嘴笑,鼻头在光亮下印出淡淡的粉,他稍垫脚,手臂撑在刘耀文的肩头借了一半的力,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亲吻刘耀文,哪怕只是匆匆的蜻蜓点水。
他摄取了他的薄荷香,又学着他的样子将气息扑回。
“那我也会陪着你。”
“一直一直。”
绿茵场的制服男们在见到刘耀文的瞬间变得谨慎严肃,他们拉开玻璃门,而后目不斜视的退往两侧,只有腰背弯得低。
“阿大。”
偌大的黑色箱子被拖上桌面,箱盖随着男人挥手间被打开,各种枪//支整齐摆放,冰冷无情,像是一双双嗜夺生命的手。
男人拿起一把手//枪,清脆的扳机声随着细微火花击掉远处的靶子,精准无误,“砰”的声响让宋亚轩都为之一震。
他缩缩脖子,双腿放上椅子,薄薄的毛毯盖过小部分身体,他听话的,不吵不闹,专心作为陪伴者看着意气风发的男人与众人练着枪。
手中的牛奶快被吸管搅出了小漩涡,捏紧杯身的指尖都泛了白,宋亚轩看到了,身侧的那群制服男中,那颗下巴处突起黑痣的人。
“刘耀文!”
小小的惊呼让众人忽而一愣,男人转过头,手中的枪口处还冒着缕缕的烟雾。
玻璃杯砸上方桌很响,毛毯被猛然掀开往旁一扔,身影越过众人径直扑进刘耀文的怀抱,宋亚轩搂得紧,下巴撩起他的领口一角。
“我困了,想回家了…”
见此情景,众人不敢多停,忙不迭的退到一旁,看着那个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男人微微抬手,将那人圈入怀抱,刚刚还握着冰冷枪//支的手指轻擦去他嘴角的蛋糕渣。
“好。”
越野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刺耳的轰鸣声,看着远处的房子渐渐变小,宋亚轩手心里的冷汗才得以消淡了些。
“怎么了?”
搁在腰间的手收紧,脸侧靠上舒适材质的衣料,宋亚轩堪堪回神,捏着男人温热的大掌把玩。
“没事…就是突然间困了…”
回家的路花费了大部分的时间,车辆驶入熟悉的大院时已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洒向院子中央,哨岗的尖顶都积了一点金光。
和蔼老人站在门口,见到二人后笑了笑,熟练的倒了杯水送到宋亚轩的房间。
男人脱了外套,黑色的衬衫扎进西装裤里,肩宽腰细,隔着布料也能看到健硕的肌肉线条,他半蹲在地,将宋亚轩的双脚从鞋子中抽出移到床上。
他俯身,指尖拨开宋亚轩额前细碎的头发,温热的吻落在他光洁的额头。
“乖,睡会儿再起来吃晚饭。”
手掌忽的被一把抓住,床上的人儿双眼睁得老大,他随即又耷拉下眼睑,精致的小脸从被窝口上露出。
“你要去哪!”
男人失笑,重力倚上床面一侧,他手臂从宋亚轩的后脖处移过,将他抱入自己温暖结实的怀抱。
“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抓紧袖口的指尖力道逐渐变轻,耳旁是深深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一轻一重的呼吸牵扯着刘耀文的神经,男人轻吐口气,俯身面对面的去注视着那张熟睡恬静的脸。
他抿嘴笑,嗓音轻柔,双眸印出清亮的光。
“所以能不能和我结婚?”
未完…
文轩 失重半生18
失重半生
18
宋亚轩是在深夜里醒过来,这次不是做噩梦惊醒,他感觉到自己的烧好像退了,他此刻正被刘耀文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个怀抱他日思夜想,如今真实地拥有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他早就听马哥讲过刘耀文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是如何浑浑噩噩,如何身心俱疲,他心疼刘耀文,所以即使刘耀文这两个月以来对他恶语相向,甚至是冷暴力,他都没有选择离开,他觉得他应该在这里等待些时日,他应该等着刘耀文缝合好心上的伤口。
现在呢?他等到了吗?
答案他不确定,他甚至不确定明天天一亮,刘耀文是否还会像今晚一样,亲他的眼角,吻他的眉梢,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以后都陪着自己,还是像刚开始那样,粗暴地占......
失重半生
18
宋亚轩是在深夜里醒过来,这次不是做噩梦惊醒,他感觉到自己的烧好像退了,他此刻正被刘耀文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个怀抱他日思夜想,如今真实地拥有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他早就听马哥讲过刘耀文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是如何浑浑噩噩,如何身心俱疲,他心疼刘耀文,所以即使刘耀文这两个月以来对他恶语相向,甚至是冷暴力,他都没有选择离开,他觉得他应该在这里等待些时日,他应该等着刘耀文缝合好心上的伤口。
现在呢?他等到了吗?
答案他不确定,他甚至不确定明天天一亮,刘耀文是否还会像今晚一样,亲他的眼角,吻他的眉梢,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以后都陪着自己,还是像刚开始那样,粗暴地占有玩十弄,继续对自己冷嘲热讽,恶语相加。
他不敢确定。
他突然觉得好累,累到他甚至懒得去回应刘耀文的温柔。
究竟是谁该原谅谁?究竟是谁错在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答案好远,他好累。
窗外的月光淅浙沥沥洒进来,他看见刘耀文皱起的眉头,他伸出手轻轻地替他舒展开,然后亲亲他的嘴角。
地下室好黑啊,根本没有这样的月光,也没有这样爱我的你。我被禁锢在床上,天花板几乎被我盯出个大洞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你如果知道我现在的经历,会不会心疼我,抱着我,哄哄我,我想到你以前哄我时候的语气,我就幸福得眯起眼睛笑——地下室里,这样的笑太难得了。
他不让我为你哭,却时时刻刻都在刺激我为你哭,你的怀抱里出现过好多人,我看清了,又没看清,我只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爱他们,你都没有像亲我那样亲过他们。你不爱,对不对?
我翻来覆去地在夜里想答案,转辗反侧我做不到,因为我被锁着。梦里你拿着刀刺进我的身体,我想我找到了答案,可我好像又把答案丢了,丢在梦里窗外那棵梧桐树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直到那个替身出现,支柱崩塌,光束熄灭,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开心,因为你肯定还爱我,不然你为什么找的人身上有我的影子,不然为什么你喜欢的人像我;可我又不开心,他是不是可以取代我的位置,光明正大地躺在你怀里,你会不会也像介绍我那样把他介绍给你的朋友,那你的朋友会不会也像祝我们幸福一样祝你们,你会不会也像吻我一样温柔地吻他……
没人能告诉我答案,杨濯也不能.……
我以为我在那天看到你把他压在身下时找到了答案,可现在,你好像更爱我,我又将答案删除修改。
我被黑夜吞噬了一部分清醒的意识,那些意识变成梦魇,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拉扯着剩下的理智,理智所剩无几,剩下的都是有关你。我不知道那些药物对我而言好的作用是什么,或许也没什么好的作用,但是有一点,它让我更加更加爱你,即使是在疼痛中锤炼出来的爱,那我也可以在黑夜里的惺忪时刻念给你听,和月光一起敲击你的心房。
也可能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此刻一样,躺在你怀里,享受你怀抱里的温热,细数苛刻岁月里彼此倾心的证据。兴许我会幻想后半生我们要怎样一起生活,怎样快乐,怎样才能相看不厌,怎样能把噩梦变成美梦,怎样穿过倥偬的炎热夏季走到悠然的暮雪白头;兴许我会在想...…
我要怎样才能离开你。
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为了离开而离开,我们互相拉扯了这么久,任谁都会心力交瘁,剩余的精力不可以支撑我再去爱了,所以我宁愿把那些还未说出口的情啊爱啊统统埋藏。如果我们还有缘分,那总有一天你会听到,再笑着把我拥进怀里。
但肯定不是现在。
现在.……
“刘耀文,我好爱你啊,但我要放弃你了。”宋亚轩声音极轻,也不知是想让那人听见还是不想。
他轻轻地挣脱开刘耀文的怀抱,刚要起身就被刘耀文拽住手腕,那人明显是正在睡梦中,呢喃道。
“轩儿,别走,让我抱抱。”
宋亚轩眼泪再次决堤,他重新躺回去,像哄小孩儿那样拍拍刘耀文。
“我不走,你睡吧。”
直到那小孩儿抓着他的手松懈下来,他才离开。
我们的倔强在爱情里旗鼓相当,所以我们也注定要在爱情里情节跌宕。
我们失重的半生,终于不用再相互追赶,终于在我踏上飞机的一刹那,尘埃落定。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倒也不必时时刻刻念着我,不然我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讨厌后悔。
所以啊,刘耀文,你爾管我爱或者不爱,这是你永远也不必知道的秘密。在兵荒马乱山峦崩摧的末日里再爱一场,抑或是在风光旖旎浮岚暖翠的新生中再恨一次,结局都是浮皮潦草月落影消罢了,爱与恨也没有那么重要。
我只是累,这累便是熬出来的陈年旧伤,去不了根儿,索性不治了,放我脱离你的桎梏,彼此拖累实在有违当初的甜蜜誓言,也伤了那梧桐树的根。
我希望你能懂,懂不了也罢,当这见了句点的爱情只是一座空中楼阁。
总之,你得快乐,然后,忘掉我。
这样我才不白受罪。
刘耀文醒来时发现怀里的人不见了踪影,连身边的温度也都消逝得一干二净,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宋亚轩打电话,可那人手机却一直关机。
刘耀文匆忙地回家,正好撞上回家取东西的马嘉祺。
“宋亚轩呢?”
马嘉祺抢先开口。
“我以为他回家了。”
刘耀文看着马嘉祺有些愠怒的目光,虚虚道。
“你昨天晚上把他带走了,他现在在哪?”马嘉祺有些焦急。
“我………”
刘耀文低下头。
马嘉祺意识到不太对劲。
“你昨天晚上对他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糊涂事儿了?”
刘耀文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马嘉祺讲了一遍,马嘉祺当即给了刘耀文一耳光,打得他头内喻的一声。
“你疯了?刘耀文你是不是疯了?”
“我好不容易把人捞回来,你就这么对他?”“你知道宋亚轩经历了什么吗?”
马嘉祺把刘耀文拽到沙发上,把手机打开找到一段录像,扔进刘耀文怀里。
“你自己看,你看看宋亚轩过的是什么日子。”
录像里是一间黑暗的地下室,宋亚轩被锁在房间里的一张穿上,手和脚都被铐住,那人也不挣扎,呆呆地躺着望天花板。没过几分钟,杨灌就走进来,拿着粥就要往宋亚轩嘴里灌,或许是粥太烫,宋亚轩一个劲儿地躲,杨濯也不手软,烫得宋亚轩一阵干呕。还有杨濯拿着针给宋亚轩注射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宋亚轩半夜惊醒,捂着耳朵尖叫,用头撞墙,一声声的别杀我喊得撕心裂肺。
刘耀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心痛得无法呼吸。视频结束,他抬起头问马嘉祺。
“那他为什么……”
“他为什么,他为了你!”
“当时杨濯用你的事业威胁他,说只要他和杨濯在一起,就让你事业无忧,如若不然,他就要毁了你。”
“你说他为了什么,你跟他在一起三四年,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用割腕威胁杨濯才逃出来的,杨濯临走前还在他腰侧划了一刀,你说你是不是人?”马嘉祺脸涨得通红,他此刻的心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
他是心疼,心疼这对好孩子,他又恨铁不成钢一般,怨两个孩子酸嗔妒怨太过泛滥,将彼此推远。
刘耀文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当所有他以为的都不是他以为的……
原来他又恨又爱了好几个月的人,比他想的伟大,比他想的勇敢,他却只一味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怨他恨他,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停下来去思考过这一切是为什么。怪他,没早点发觉这一切。
他是爱惨了宋亚轩,爱到整颗心都发痛,烧得通红,火越燎越旺,想扑灭,却连泉眼也找不到,唯独是那个人的声音忽近忽远,听不清,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地瞧着那人走远,任由指尖那人的气息也不见踪影。
宋亚轩当真是对他绝望了吗?
明明不是!
他记得昨天晚上,宋亚轩是那样乖顺地窝在自己怀里,睫毛像蝶翼一般,嘴巴却像果冻,引得他总想尝一尝,怕弄醒人家,迟迟不敢。哥哥的手那样纤长秀气,指尖的温度是刚刚好好的二十五六度,刚刚好又让他神魂颠倒,他牵起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牵痕,就可以把宋亚轩完完整整地留在身边。
可倘若绝望的人只消几句软话就会重燃希望,那世间的悲话哪里还有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一句用效甚微的警语罢了。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宋亚轩去了哪里..…...
他跌跌撞撞地出门寻找,他先是去了火车站,找了一上午也不见宋亚轩的踪影。他又跑去机场,到处询问,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您要找的人上午已经乘坐航班离开了,刘耀文又追问是去哪里的航班,工作人员却告诉他这是旅客的隐私,不方便告知。
刘耀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急得快要发疯,明明昨天晚上还真真切切抱在怀里的人啊,天亮了就离开他,明明昨晚他还眼泪巴巴地问自己可不可以抱抱他,他毫不犹豫地抱了,却没能抱住他的一颗心吗?
可是这么大一个世界,他要去哪里寻找,谁能来告诉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昨晚转瞬即逝的温度,留住那个早该属于他的人......
他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傍晚才颓废地回了家,马嘉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刘耀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耀文……”
“你会后悔吗?”
“什么……”
“亚轩回老家了,可是……”
刘耀文冲过去,一脸欣喜地等待着马嘉祺的下文。
“他坐的飞机失事了...…人找到了....…刚才他们打电话给我...”
“说亚轩他……”
刘耀文脸色骤变,他颤抖地攥着马嘉祺的手。
“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
“耀文,生死有命,你..……”
“什么生死有命?我要知道宋亚轩怎么了!”眼泪落下得无声无息。
“他死了!你听懂了吗?”
马嘉祺咆哮着,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人是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失去希望的,世界变得黑白颠倒,风不成风,云不像云,信念在那一刻被击垮。
宋亚轩是风是云,刘耀文伸出手去抓,却无论如何也握不住。他想,指缝中溜走的不只是时间,还有这风这云,还有他没来得及对宋亚轩说的所有情啊爱啊。
怨谁?此刻怨谁?
怨天公不作美,怨世事难寻常,怨你们最开始相遇,怨你们当初爱得沉甸甸。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爱人去世,而你还活着。
我们失重,但失重不是结局。
几分钟前,马嘉祺收到宋亚轩发来的消息。
“马哥,我回老家了,杨灌的事情你帮我处理吧。”
“麻烦你照顾好耀文,别让他找我了,你就和他说,我坐的飞机失事了,让他死心吧。会有人比我更爱他的。”
“也别劝我啦,我已经好累了哦。”
“放过我,也放过他。”
“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呼呼往灵魂里灌着寒风,我们急切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你填不了。”
既然你填不了我心里的缺口,那就让我们放过彼此吧。
把剩下的,忘不掉的,剪不断的,怀念着的,幻想着的,耿耿于怀的,全都交给时间,都成为时间能够抹去的尘埃。
苦痛不过是绝望的前奏,亏欠与怀缅才是绝望的基调,带着点偏执与疯狂,似救赎又似最后稻草,挣扎着,咆哮着,最后一点光也湮没。
这是才是绝望。
“世人万千,你最难遇。”
世事如梭,你最难忘。
《你或像你的人》23
“一五年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改变了我很多。”
严浩翔的故事讲起来并不复杂。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了很多纰缪的选择,友人渐渐疏离他,少年时的恋人也弃他而去,在人生的低谷,他遇到了丁程鑫。
那时候丁程鑫的事业如日中天,在看到严浩翔的第一眼就决定要签他。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严浩翔双手插兜,转头看帮自己撑了一路伞的丁程鑫。
雨水打湿了他纤长的眼睫,“你不跟我签约我就不走。”
固执的男人。
签约后,严浩翔成了丁程鑫手下最受捧的新人。
丁程鑫的热烈就像太阳,陪他度过至暗夜晚,伴他走过岌岌无名,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疗愈。
后来的情节无...
“一五年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改变了我很多。”
严浩翔的故事讲起来并不复杂。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了很多纰缪的选择,友人渐渐疏离他,少年时的恋人也弃他而去,在人生的低谷,他遇到了丁程鑫。
那时候丁程鑫的事业如日中天,在看到严浩翔的第一眼就决定要签他。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严浩翔双手插兜,转头看帮自己撑了一路伞的丁程鑫。
雨水打湿了他纤长的眼睫,“你不跟我签约我就不走。”
固执的男人。
签约后,严浩翔成了丁程鑫手下最受捧的新人。
丁程鑫的热烈就像太阳,陪他度过至暗夜晚,伴他走过岌岌无名,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疗愈。
后来的情节无非是日久生情,严浩翔不想待在首都,丁程鑫就放下了所有,陪他来到这座潮湿的南方城市。
公司不限制模特的恋情,但严禁内部恋爱,于是这两人藏着掖着,秘密交往了也快一年。
严浩翔站在窗边,似是在回忆,“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走不出来了,但现在再想想以前那些事,感觉也就那样。”
血管里的酒精在散发余温,宋亚轩感觉自己发凉的手心里产生了热意。
“时间真的能抚平所有伤痕吗。”
“我想应该不能吧,”严浩翔把手撑在窗台上,语气释然,“只是你不去碰,就不会疼了。”
心上的藤蔓收紧了一下,蓦然松开,覆在柔软的心脏外犹如一层壳。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小腿上的疤有些发痒,宋亚轩低头看了看那条狰狞的疤,黯然神伤。
上周末他绕去出租屋看了一眼,小房间里已经搬进了新的租户。刘耀文离开得利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连一句“再见”都不愿跟他讲。
宋亚轩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都被人抛之脑后了,每个月还巴巴地拿着工资去帮前任还债。
此时此刻,刘耀文大概正在首都的医院陪他妹妹吧。
还有张极,张极不是说会陪他一起去吗。
看着那张与我相似的脸,你会不会也在某个瞬间,短暂的想起我。
你会不会也温柔地亲吻他的侧颈,环住他的腰拥他入怀,在做完爱后抚摸他的头发笑着说宝贝晚安。
宋亚轩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垂下头,摸出兜里的手机。
占了大半个相册的合影,备忘录里有关他的事项,还有歌单里和他一起听过的歌……那些珍藏着的有关刘耀文的遗迹,现在一点一点清空。
就这样吧。
有些名字只要一想起来,心就隐隐作痛。
所以把爱与恨都闲置,遗忘你,才是放过我自己。
同事问起去医院检查出了什么,刘耀文只说是没休息好,有点贫血。
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不想被人用同情和怜悯的眼光看待。
就算告诉他们又如何,这些人只会说“没事的”“想开点”,根本不会理解他有多痛苦。
维稳情绪的碳酸锂,治疗躁狂的奥氮平,抗抑郁的阿米替林,有时候失眠太严重还要服用安眠药。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药每天都得吃,可刘耀文很反感,甚至抗拒服药,经常是出门前才敷衍地喝点水咽几颗,偶尔忙起来忘了吃也不管。
服用了抗抑郁的药后有时候会手抖,抖到影响他画画。
“这类药物多多少少都会有副作用的。”医生说着又给他开了安坦,让他吃着预防。
治疗了两个月病情稍微稳定了,刘耀文就想停药,一停药,很快又复发,他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刘莫儿的状态在一天天在好起来,虽然昏迷了几年之久,但专家诊疗后说还有苏醒的可能。
于是刘耀文不敢停药了,每日逼自己按时的吃下去,他要撑到莫莫醒来的那天。
首都的天气比南方要干燥,自入秋后皮肤就干得发紧。
步行街两旁的银杏树换了颜色,黄澄澄的很喜人。刘耀文拈起一片掉在画架上的扇形叶片,不禁想起了家乡的白桦。
他在街边画画的位置比较固定,一来二去,和边上卖糖葫芦卖风筝的小贩们也熟络起来。
起初来这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写生画点风景建筑,偶尔无偿给路人画简单的肖像。傍晚喷泉广场上会响起音乐,他就坐在街边的石墩子上看附近的居民领着小孩散步,看阿嬷们拿着垂边的扇子跳广场舞。
后来围观他画画的人慢慢多了,刘耀文也不在意,只专注在自己的画上。
要说分心的时刻,亦是有的。步行街旁边的高中周五下午放学,每到那时,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高中生们便会吵吵闹闹地经过街道。
刘耀文看着他们明媚生动的笑脸,眼前浮现出宋亚轩高中时的模样。
少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自己走来,阳光灿烂,在他的发梢晕出一圈毛绒绒的光亮。他笑着牵住自己的手,说走吧,回家。
好久没见过他那样笑了,明眸皓齿,眼底流转着星光。
宋儿,你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刘耀文微微仰起头,看见天边有淡淡的月亮的影子。
白昼的时间变短了,不一会儿天色就暗透。路灯昏黄,比转瞬即逝的落日更昏黄,刘耀文收拾好画板包,背到肩上。
旁边卖糖葫芦的小哥包了串冰糖山楂给他,“剩最后一串,你拿着吃吧,我也早点收摊了回家陪老婆。”
刘耀文朝他笑了笑,“谢谢。”
冰糖壳很甜,中和了山楂果的酸。首都的糖葫芦确实是比老家的好吃,刘耀文抿开嘴里的糖,得出结论。
沿着繁华的街道慢慢走,四周喧闹,他却觉得落寞。
正出神着,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女生。刘耀文个子高,那女生低着脑袋在他胸膛上撞了下,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他连忙蹲下去帮人捡东西。
“没事没事,”女孩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是我刚刚没看路。”
刘耀文迅速把散落的东西装回购物袋里,然后去捡掉在一边的杂志,手伸到半空中停住了。
摊开的那一页,广告里的那个模特……
他拾起杂志,轻轻拍掉封面上沾到的灰尘。《Muses》,刘耀文记下了这个名字,把东西递还给女孩。
对方脸红着道谢,正犹豫着如何向眼前这位帅哥要个微信,刘耀文已经背着画板匆匆走了。
记得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有家报刊亭,他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店,看见门口的架子上就摆着最新一期的《Muses》。
刘耀文付完钱,站在路边翻开杂志,目标明确地翻到有宋亚轩的那页。
报刊亭的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从电视剧里移开视线,饶有兴趣地看向门口那个捧着杂志满面笑容的男生。
“现在的年轻人,看个杂志都能这么乐呢。”
不是每一期《Muses》都会有宋亚轩。
为了知晓前男友的现状,刘耀文关注了宋亚轩所有能搜索到的社交账号,甚至成为了松岛枫季粉丝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点赞宋亚轩的每条动态,留意他的拍摄行程,购买与他相关的商品和杂志,刘耀文像个忠实的追星族一般,默默看着这个叫宋亚轩的模特一点点成长起来,越变越好。
他好就行。
其实也没有更多诉求了,只要能看见他,知道他过得好,就安心了。
即便宋亚轩以后来了首都,刘耀文也没想过再去纠缠什么。
昏迷在床的妹妹,不知何时才能还清的债务,还有自己不稳定的病,他这一生难逃落魄,注定和宋亚轩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刘耀文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俯身把画笔放进水桶里搅洗。
视线里多出来一双鞋,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青年人。
“你画的真好。”
“谢谢。”刘耀文淡淡地回了句,直起身继续作画。
那人抱起双臂,站在后面看了许久,久到刘耀文都忽略了旁边还有个人。
等他勾勒完了画中女孩的裙摆,一回头,看见青年擅作主张地把他包里的画稿全拿了出来,正在一张张翻看。
刘耀文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你……”
“抱歉抱歉,我看你很认真在画,就不想打扰你。”青年扬起笑,镜框下的双眼像发现了珍宝似的亮着光,
“那个,你想不想办画展?”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自从严浩翔把恋情和盘托出后,这对情侣在宋亚轩面前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平时在公寓里卿卿我我也就算了,大不了回房间把门一关,可是这两人在工作间隙还要勾小手打kiss,自己跟他们待在同一个休息室,就很难看不到啊!
“咳,”宋亚轩放下了手中的盒饭,“不带这样公费谈恋爱的哈。”
丁程鑫轻快地笑了笑,从严浩翔腿上起身,“好了,谈点正事,你下个月要放假了吧。”
“嗯,丁哥你这段时间先别给我接活儿了,考试周我得复习。”
“没问题,你先专心考试,”丁程鑫拍了拍他的肩,“等考完试,我带你回总部。”
刚夹起来的鸡腿“啪嗒”一下掉回饭里,宋亚轩咽了咽嗓子,“去总部干嘛……”
“当然是带你去拓展资源啊,咱要把这个寒假好好利用起来,让首都的前辈们好好提拔提拔你。”
首都,北方。
那个人在的地方。
宋亚轩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发问,“能不能不去。”
“说什么傻话呢,难道你想一辈子只做个十八线小模特吗。”丁程鑫叉起腰看他。
“不想,”宋亚轩垂下眼眸,“罢了,丁哥你安排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为了发展事业,去首都是迟早的事。
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宋亚轩在回公寓前,去了一趟银行。
想着上个月多接了几个工作,赚了些钱,他在转账的时候也多转了一万。
清点了一下手上的转账凭证,这小半年前前后后的也还了将近五万,虽然不知道这五万块能帮得了刘耀文多少,但慢慢还,总会有还完的那一天。
道理宋亚轩都懂,已经分手了,他完全没必要再帮刘耀文还钱,但是人嘛,有时候也是贱。
就算要忘记你,也还是想你过得好一点。
入冬了,太阳早早地落山,深蓝色的气流在云层之下游荡。
脚边落了一层皎洁的光辉,宋亚轩微微仰起头,看见天边悬着一轮温柔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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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
《蜉蝣》9
宋亚轩是在朦胧的雷声中醒来的。
闷雷在云层之上滚动,遥远地轰隆了两声,紧接着雨滴就在玻璃窗上凿出密密麻麻的声响。
翻了个身,手臂拿出被窝时感受到的冷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他揭下眼罩随手放在枕边,望向纯色的天花板。
这雨声大到像直接淋在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身旁人的呼吸深了一下,“轩轩……”
宋亚轩转过头看刘晗宇,男人的侧脸被阴雨天黯淡的天光勾勒出一层薄薄的微微发亮的轮廓。
下一秒腰肢被搂住,刘晗宇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仍是惺忪着眼没睡够的样子,“早上好。”
“早。”宋亚轩回抱住他。
刘晗宇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脆弱,只有在他压力特别大的时候...
宋亚轩是在朦胧的雷声中醒来的。
闷雷在云层之上滚动,遥远地轰隆了两声,紧接着雨滴就在玻璃窗上凿出密密麻麻的声响。
翻了个身,手臂拿出被窝时感受到的冷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他揭下眼罩随手放在枕边,望向纯色的天花板。
这雨声大到像直接淋在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身旁人的呼吸深了一下,“轩轩……”
宋亚轩转过头看刘晗宇,男人的侧脸被阴雨天黯淡的天光勾勒出一层薄薄的微微发亮的轮廓。
下一秒腰肢被搂住,刘晗宇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仍是惺忪着眼没睡够的样子,“早上好。”
“早。”宋亚轩回抱住他。
刘晗宇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脆弱,只有在他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以这种幼童般的抱姿抱着自己良久。
“上次的事,还生我气吗。”闷闷地透过胸腔。
窗户缝隙中有冷空气一丝一丝地流进来,宋亚轩抬手摸了摸刘晗宇的头发。
“说没情绪是假的,但是我能理解你,工作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一毕业,我就能直接升主管,”刘晗宇缓声说到,“如果发展顺利的话,五年内可以做到一梯队,我必须要毫不松懈,才能在这座城市有自己的事业,才能跟你过上安稳无忧的生活。”
宋亚轩安静地听着恋人对未来的规划,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台上。
环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轩轩毕业后,会继续留在这里的吧?”
迟疑了半秒,“嗯”,给出肯定的回答。
其实不曾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回老家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没什么太大差别。
他一直都不是很有主见的人,至少表现出来的不是。
留在这座城市挺好的,循规蹈矩地毕业、工作、生活,和刘晗宇彼此相守,平淡而安稳,幸福得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直到刘耀文这个人的出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像是海面上飞舞的蝴蝶,只是轻巧的扇动了一下翅膀,却能在一千公里外的平原上掀起巨大的风暴,如同天灾。
刘耀文是他平淡日子里的刺。
“让我慢慢去到你心里吧”,他说的这句话又在脑海中回放,一下一下挑起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痒。
怀中的刘晗宇扬起脸,笑着亲了亲自己的嘴角,“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宋亚轩骤然觉得自己无比卑劣。
整个清晨都没敢再看男友的双眼,当然也避着刘耀文的目光。吃完早饭刘晗宇先开车送他去学校,再调头去公司。
雨一直没停,从滂沱变得绵绸。
下午就没课了,宋亚轩撑伞穿过冗长的街,走过大桥时看见溪水涨溢,淹没了低岸的草坪。岸边那几株荚蒾被雨淋落,白粉的花瓣泡在水里溃烂。
公寓里的电梯坏了有一段时间,维修却一拖再拖,好在住的楼层不高。
往上走的过程中就听见有人在哭,随着离目标楼层越来越近,哭喊的内容也听得更清晰。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很重要吗。”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只是想要个解释,”女生抽抽嗒嗒地问,“是因为我太粘人吗,还是你有新欢了。”
“我干点什么都要跟你报备吗,”刘耀文的语气很不耐烦,“你能别哭了吗?”
陈恋逐渐止住抽噎,忽而直直盯向刘耀文。
“是谁?”
“好聚好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刘耀文答非所问。
“我问你是谁,”她拔高了音量,“你跟别人聊天搞暧昧,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现在是为了谁要跟我分手!”
失控的呼喊在两面墙之间回荡。
宋亚轩停在拐角处没有继续往前走,并非想听人墙角,而是现在这状况实在不适合再往前。
一时间空气变得沉默。
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等待刘耀文的回答,忐忑他的答案与自己有关,更忐忑他的答案与自己无关。
而刘耀文迟迟没有说话,女孩哭得更凶了,转身疾步离开,下楼梯前还撞到了宋亚轩。
高跟鞋踩台阶的声音逐渐变小,刘耀文也进了屋里,关门声很用力。
宋亚轩背靠着拐角的墙,握伞的那只手沾了雨水,冷得失去知觉。
斗回北,岁起东,往年都是在唐人街才能看到的大红灯笼,在回国的这个春节随处可见。
刘耀文在小摊上一气儿买了几十张窗花对联,拿回家都不够地方贴。看着摆满茶几的“福”字,刘晗宇哭笑不得,“我拿些分给邻居好了。”
寒假没过多久宋亚轩就回老家了,等开学才会回来,公寓里只剩下兄弟两人。
虽是租的房子,哥哥依旧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大冬天的捋起袖子,提了桶水蹲在阳台又搓又洗。
“哥你还是省点劲吧,反正爸妈回来也是住酒店,最多来公寓里坐一会。”
“过年嘛,打扫干净了辞旧迎新。”
寒冬里水冰得刺骨,刘耀文看见刘晗宇一双手被冰得通红,扔下手里的山核桃,起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掺进桶里。
刘晗宇朝他笑了笑,“谢谢幺儿。”
就像刘耀文说得那样,父母万里迢迢地从加州飞回来,一落地就去了酒店,甚至不稀得到刘晗宇的公寓里坐坐。
年夜饭就订在酒店的餐厅里,同来的还有老叁一家。
父母常年在外,两家人很多年没这么聚了。男人们互相递了烟,包厢里很快烟雾缭绕,桌上的菜没夹几筷子,酒已经碰了两盅。
老叁他爹把倒满白酒的分酒器转到刘耀文面前,“小文也成年了吧,来,喝点。”
“不行不行——”没等刘耀文开口,妈妈就出声阻止,“这孩子哪能喝酒啊,让晗宇陪你们喝。”
父亲也帮腔,“幺儿就别碰酒了,晗宇,你是大哥,起来敬叔叔伯伯们一圈。”
然后刘晗宇就拎过停在刘耀文面前的分酒器,起身逐个给人敬酒。
刘耀文象征性地吃了十几分钟,面子给够了,喊了句“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拽着老叁离开了包厢。
两人坐在外面的吸烟区吞云吐雾。
老叁哧笑道,“你爸妈还真是把你当小孩。”
“他们觉得我只要活着就行了,”刘耀文冷哼了一声,“巴不得我这辈子就做个废物。”
知道刘耀文反感谈家事,老叁转移了话题,“欸,明天来我家嗨呗。”
“都有谁?”
“放心,都是熟人。”
“你也叫陈恋了吧,她一看见我就哭哭啼啼的,我受不了。”
“哎,其实你何必甩了她,”老叁弹了弹烟灰,“就跟之前一样给她个名头,然后你管自己玩不就好了。”
刘耀文吐出一口烟,把没抽完的半截摁进烟灰缸里。
瞧他不说话,死党接着问,“你这又是清理鱼塘又是分手的,到底迷上何方神圣了?”
烟头的火星在灰烬中熠熠,像一粒微缩的正在毁灭的恒星。刘耀文咳了咳嗓子,发出的声音还是喑哑。
“刘晗宇对象。”
“噢,”老叁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下一秒全部喷了出来,“操!刘耀文你不是吧!”
“你敢不敢再埋汰一点,都喷我外套上了。”刘耀文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布,皱着眉擦拭羽绒服上的水渍。
老叁还在震惊中,一连飚了好几句“我靠”,双手扶住脑袋。
“男、男的女的?”
“男的。”
“你们……做了?”
刘耀文摇了摇头,“现在算是我单方面在追他。”
没想到刘耀文能从容地说这些话,老叁激动地抓住刘耀文的衣领,似乎是想骂脏话,顿了顿,又泄气地松开了手。
“你哥,对你真没得说。”
“我知道,”刘耀文自嘲地扯起嘴角,“我很不是个东西,对吧。”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换个人喜欢不行吗,就非得是刘晗宇对象啊?”
偏偏就,非得是他。
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见到宋亚轩的场景,那个夕阳无限的黄昏。
他坐在单车的后座,背后是缓缓坠落的金乌,落日余晖穿过他的发丝,把地面上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那张模糊却无法遗忘的脸。
视线逐渐清晰,聚焦在哥哥喝醉的面庞上。刘耀文看见刘晗宇踉踉跄跄地从包厢里走出来,停在窗边透气。
老叁也看到他了,还擅自替刘耀文尴尬起来,挪了挪身子背对着刘晗宇。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你去主动坦白,说不定你哥还会让给你……”
刘耀文没听老叁在讲什么,出神地盯着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刘晗宇。
室外放起了烟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夜空中绽开无数绚烂夺目的火光。大厅里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而刘耀文拿出手机,拨了宋亚轩的号码。
占线中。
直到过了零点回到公寓后,才接到对方拨回来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没有炮竹声。
“嗯,”刘耀文快步走进卧室,反锁上门,“还没睡吗,你可从来不熬夜的。”
“除夕。”言简意赅的解释。
没开灯的房间里,刘耀文拉开窗帘,抬头静静望着星空。
半天没等到回话,于是宋亚轩迟疑地问,“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刘耀文轻声笑了笑,“想跟你说晚安。”
对面缄默了片刻,评价道,“很无聊。”
被嫌弃了反而感到开心。刘耀文心情愉悦地在玻璃窗上呵了一口气,用指尖在雾气里画出一朵烟花。
“宋亚轩,晚安,还有,新年快乐。”
这次听筒里的沉默只有一瞬。
“新年快乐。”
在烟花消失前,刘耀文拍下照片发了过去。
退出置顶的聊天框,一条公众号推送的乐队巡演资讯映入眼帘。
把演唱会门票放到宋亚轩面前时,看见他的眼眸亮了亮。
正在备课的男人放下笔,拈起那张VIP区的入场券翻来覆去地看。
“就一张吗?”
刘耀文摸出口袋里的另一张,示意了一下又塞回去,“我的在这儿。”
宋亚轩愣了愣,表情虽没露出破绽,心上已经泛起圈圈涟漪。
“就两张吗。”
“嗯。”男孩从果篮里拿走了一个橘子,空气中散开柑橘剥开后的清甜,“明晚八点开场,邻市的市中心体育馆。”
只有两张门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侧过头,宋亚轩看向浴室里正在对着镜子系领带的刘晗宇。
那清甜冷冽的气味里,嗅到了微微刺鼻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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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漂亮陷阱 13-14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3在vb:Sphios
(14)
飞机订得是上午的航班,为了图方便,宋亚轩本想提前预定辆专车去机场,宋屿桥却在前夜时驳回了他的提议,看样子,对方准备第二天亲自送他去机场。
他双腿并拢,坐在椅子上去端详窗外蔚蓝的天,眼波似乎也被映染成同样的颜色,蓝色、绿植、飞机,一切都如同于十八岁时卷着热浪的夏天,宋屿桥也是亲自送他去国外读书那一幕,可惜那次两个人的交谈在机场不欢而散。
太久了。
在宋亚轩心中那团焚烧苦痛的焰苗至今未熄灭,一幕又一幕,烧毁了懵...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3在vb:Sphios
(14)
飞机订得是上午的航班,为了图方便,宋亚轩本想提前预定辆专车去机场,宋屿桥却在前夜时驳回了他的提议,看样子,对方准备第二天亲自送他去机场。
他双腿并拢,坐在椅子上去端详窗外蔚蓝的天,眼波似乎也被映染成同样的颜色,蓝色、绿植、飞机,一切都如同于十八岁时卷着热浪的夏天,宋屿桥也是亲自送他去国外读书那一幕,可惜那次两个人的交谈在机场不欢而散。
太久了。
在宋亚轩心中那团焚烧苦痛的焰苗至今未熄灭,一幕又一幕,烧毁了懵懂的青春期,他的世界没有季节更替,有的只是雀黑的灰烬,谎言以及暴力。
他究竟变没变,性格又发生了怎样翻天的变化,这都不在宋亚轩的关心范畴中。
说句类于黑色幽默的话,喜欢去随意雕刻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缥缈的时间,而是人非要硬生生选择将自己打碎,再去重塑成最适合的形状。
在任何一个非必要的时刻去回溯这团杂乱琐事时,宋亚轩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他不得承认当年宋屿桥选择送自己出国这件事做得很对。
他本该属于更广袤的地方,拥有另种意义的成长,而不是永远需要寻求慰藉,放养对于他而言,不失为一种最温吞的疗伤方式。
宋亚轩嚼了口食物,目光与对面的男生撞个满怀,刘耀文的脖领后侧还有自己留下的浅色的吻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刘耀文神色莫名绷紧了些。
萨摩耶蜷缩着毛绒大尾巴,专心窝在自己的小天地吃着宠物粮,才没工夫理会餐桌上的三人心思如何,宋亚轩已经很久不曾像这般规矩,坐在椅子上吃着中式早餐了。
这得多亏宋屿桥最近临时请了个钟点工。
聘请过来的钟点工是个离乡的中年女人,具体叫什么宋亚轩没太在意,他只知道对方姓周,面相看着非常温婉,甚至和宋母的性格有几分相像。
宋亚轩对请钟点工这件事并不持意见,唯一局限的是他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欺负”起刘耀文。
他落下眼,薄薄的眼皮包裹住眼窝,眉骨那处优越得太过惹眼,宋亚轩有些犯懒,不想去切手中的煎蛋,索性用叉子叼进嘴里,腮帮子一鼓动,说话的声调听起来很含糊:“周姨,你蛋煎的真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实心蛋了。”
无论他在国外生活了多少年,不爱吃流心蛋的习性仍没变,宋屿桥一直清楚,所以才嘱咐周萍煎蛋的时候要全熟。
正在厨房清洗蔬果的周萍笑了声,朝宋亚轩喊道:“您要喜欢吃,明天我多做一份给您。”
“明天恐怕不行,没口福了。”宋亚轩闷了口水继续说,他感觉鼻尖略微发痒,忍不住用指腹揉了两下,“我要去国外了。”
周萍说,“那就等您回来。”
两人交谈的功夫,宋亚轩注意到旁侧忽然袭来了一双筷子,下一秒金黄色的煎蛋落至自己的餐盘中,他怔然,又迅速抬起眼,追寻起了对面男生的目光,“你给我干嘛?”
刘耀文面不改色,“你喜欢吃,可以多吃一个。”
多吃一个——
他这是被刘耀文当成小孩哄了?
宋亚轩哑然,心中却呼噜呼噜冒起了小泡,令他想要用手中的叉子一个个全部戳破。
好像是。
似乎上幼稚园的时候,老师说今天听话的小朋友可以多吃一颗糖,总会有笨笨的小男生不舍得吃,情愿把自己的那颗也无私分给关系最好的玩伴。
好纯粹,那应该是一颗外面透亮,里面又有晶莹夹心的漂亮糖果。
刘耀文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宋亚轩已经吃饱了,他却埋头盯着盘中的煎蛋,边上的宋屿桥反而淡淡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小亚,吃完早餐收拾一下东西,单宜等会过来开车。”
“知道了。”
宋亚轩应声动了几下叉子,胡乱两口吃完了早餐,盘子中还剩下些稀碎的食物,不过刘耀文递过来的那颗煎蛋却被他吃了个干净。
幸好昨天晚上他就收拾好了行李,倚靠在墙边的行李箱并不重,纯黑色,很普通的尺寸,为了方便托运,宋亚轩甚至特意挑了自己最小的行李箱,房门大方敞着,没落锁,他蹲在地上翻找起箱子中的护照,以及一些必要的物品。
宋亚轩合上箱子终于探出脑袋来,在看见门口的男生时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大白天吓我。”
刘耀文贴着墙去低头看他,“你要走了吗?”
“差不多,等会就准备去机场了。”
宋亚轩弯了下嘴角,他走过去戳了戳刘耀文的肩膀,“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他原本想继续嘴瓢地侃上几句,走廊的光影与房间门口的光束重逢交叠,不算刺眼的日光扑闪在刘耀文的侧脸处,勾勒出原本就高挺的线条,宋亚轩甚至可以清楚看见男生微翘的睫毛,黝黑眼眸中的焦点因他而变化。
刘耀文的声音变得低而平和,很近地在宋亚轩耳边响起,“我有东西给你,不要忘记带了。”
宋亚轩愣住,“东西…?”
直到怀中被塞了个方盒般的物品时,宋亚轩才从这失神的漩涡中脱身,他低下眼去打量,发现竟是个便携式小药箱,宋亚轩未免有点愕然,不明白刘耀文递这个给自己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
“感冒药,去墓园的时候淋雨了,本来想昨天晚上给你,但你睡着了。”
宋亚轩闻言,不自觉咽了下喉咙,说,“我没感冒。”
“说谎。”
刘耀文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戳破了这个谎言,薄薄的唇难得扯出点弧度,刘耀文又说。
“吃早餐的时候你老是在揉鼻子,红红的。”
“还有里面还放了一包姜糖,我小时候感冒,奶奶就会买这个给我吃,我拿一粒给你现在吃。”
宋亚轩一时间心中居然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嘴巴有些发干,胸腔鼓涨着涨意,他很清楚,其实这点微不足道的好,不足以令人有多动容,在旁人眼中,他命格好生在了所谓的上流圈中,钱财从不缺,这些年走来什么东西没见过,有用钱砸真心的浪子,也有纸醉金迷下的男男女女拥吻。
刘耀文偏是最笨的那种。
他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细致地注意过了。
宋亚轩的视线陡然倾下,他的注意力全然在手中的这颗姜糖上,小小一颗,却又沉淀某种未知着的重量,他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刘耀文顿了顿,望向他,“你要去多久?”
宋亚轩懵地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男生的问题。
“四五天?可能是一个礼拜。”他说地囫囵,甚至黑瞋瞋的一双眼满是笑意,宋亚轩鼻梁生得高直,中和了那份柔意,令他看起来漂亮又英气,“也有可能不回来了。”
刘耀文侧眸瞧他,“你会回来的。”
“万一我改变主意,还是觉得国外待得更舒服,不想回来了?”宋亚轩含着口中的姜糖,切碎的姜粒裹在糖浆中,辛辣与甜味巧妙地交融在一块,说不清更像是糖还是生姜,模糊了界限。
这种心情浸漫了宋亚轩的心脏,他觉得荒唐,觉得可笑,甚至是无解。
半晌,他听见了刘耀文说的话。
“那我会攒钱买机票去找你的。”刘耀文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两人身贴身,宋亚轩咽下口中的糖,他近距离地看着刘耀文的脸,觉得男生更像只愿意安静聆听一切的大型犬,他难得会因为这么笨拙的真诚感到心软。
宋亚轩忽然发现,目前似乎只有刘耀文能让他获得暂时性的开心,哪怕是一瞬。
他笑得露出整齐一排的牙齿,“机票很贵的,你拿来乱嚯嚯什么,我当然会回来啊,该辨别说谎的时候怎么辨别不出来,刚刚猜我感冒的时候那股机灵劲去哪了。”
宋亚轩知道对方本就抵抗不了自己的靠近,刘耀文也很直白地盯着他看,“我会等你回来的,我也会做煎蛋给你,其他的,就等你回来再说。”
其他的?回来要跟他说什么呢。
宋亚轩只是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估量。
单宜在楼下等他和宋屿桥,把自己送去机场后,宋屿桥还要回公司开会,时间紧凑,宋亚轩也没耽搁太久。
临别时,宋亚轩朝刘耀文挥了挥手,窗外的景色迅速一晃,当他再次想探头去看,发现男生仍站在栅栏门附近,没有离开。
宋亚轩靠在椅背上,他想,为什么刘耀文会这般抗拒别离呢,这就像所谓的弃猫效应吧,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中的白色糖纸。
他已经在这张白纸上落了一笔。
从回国那天开始,他早就没有回头路走了,也展望不了那些过分虚妄的未来。
等红绿灯间隙的时候,宋屿桥悄然扭过头看他,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对方说了句:“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我看你和耀文倒是相处的挺不错的。”
“还行。”
宋亚轩回得很随意。
“我听说,你陪着耀文去了疗养院,还去了郊区的墓园。”宋屿桥打量了一番宋亚轩,“我很意外,毕竟之前你这么抗拒他搬进来。”
宋亚轩这才抬起头,看向宋屿桥,他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说,“他的性格和我想的有点偏差,不过不太要紧,我总是要回国的,赶忙不如凑巧。”
“哥,我很好奇。”宋亚轩顿了几秒,“你为什么会同意他把宠物带进来呢。”
宋屿桥被话的刺得喉咙一紧,态度照旧温和,“看到这只小狗,我下意识觉得你会喜欢,心软便让耀文把狗留下。”
宋亚轩眼睛温度不减,他笑着说了句,“哥,你忘记了,我不养宠物很多年了。”
车门关闭,宋屿桥静静目送着宋亚轩的转身。
单宜旁听了一路,虽有话想说,但插手自己老板的私事看起来有失分寸,从毕业起单宜就跟在宋屿桥身边做特助,这些年来,几乎每件事都是由自己经手。
所以他很了解对方此刻翻涌的心情以及顾虑。
苍穹之上的几片薄云无忧地漂浮,单宜微微侧目,看向宋亚轩离开的方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说出口,“能看得出来,小少爷在国外的这几年似乎变了很多。”
宋屿桥颓冷地点了根烟,在橙红的焰苗中他的轮廓沉默且凛冽,更像是一只无路可走的困兽,他回答了单宜,“在当年小亚手术清醒后,我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脾性实在变了太多,也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人都是会变的。”宋屿桥重重地闷了一口烟在喉咙,他再度望向单宜,“我对他有很深的愧疚,这是我永远亏欠小亚的,我很希望他能过得好,还能像从前那样。”
单宜知道宋屿桥是意有所指,他垂着头,无声停顿了一下,“我知道您的意思,许家已经垮台了,估计是无期徒刑。”
说来嘲讽,谁又能想到曾经只手遮天的许家也有今朝垮台的一天,官二代——富三代,如此风光的噱头,无比引人唏嘘,宋屿桥非常清楚,这些对于宋亚轩所经受过的创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呛鼻的烟味渗进喉咙中,蔚蓝色的天空冲淡不了晦涩,这样好的天气,他倒是一头扎在工作中许久不曾注意过,宋屿桥缓慢地眨了眨眼,缓和视线,仿佛当年自己匆忙赶回国的场景仍历历眼前。
如出一辙的天,蓝得令人头昏脑涨。
宋父略带训斥的声音回荡在宋屿桥的耳边,书房落了锁,只有他们父子俩,“为什么回国了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分公司才刚成立不久,你现在离开岂不是给旁人作闲话?还有是你闹到公安局说要立案的吧?”
宋屿桥垂着头,他强压着心中的愤懑质问起男人,“为什么小亚会变成这样,他脸上有伤口,手掌附近也全是伤口,小亚的身体不好,他有心脏病,您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屿桥,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宋父眼神逼过来,不比平常那副随意态度,整个人不怒而威,“你知道他和谁打架,他跟许家的独苗许州然,你以为对方是这么好说话的?上次因为投标这件事得罪了许家的姑爷,本就对我们宋氏心有不满,就算你把这件事告到校长办公室去,你觉得这些人会为了你一个生意人去得罪许建邱吗?”
“难道在您的心中只有利益么?”宋屿桥平静打破这一切,他审视着宋父这张早已苍老的侧脸,放冷了声音,“所以您就一直瞒着我,小亚在学校被欺负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他是您的儿子,不是公司的牺牲品、垫脚石。”
宋父颤着声线,简直要天旋地转起来,但他强忍着,端好一个作为父亲该有的稳重,“你以为帮亚轩出头就有用了吗,你知不知道许家的枝叶和保护伞伸到哪去了?你糊涂!莽莽撞撞跑去公安局——”
“我告诉你,少拿你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许家也没那么容易倒台。”
“明明是您忘记了当初母亲把小亚生下来时,遭受了多少罪,可是您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用小亚的痛苦给宋家谋一条路。”
“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您的冷血和自私才选择离的婚。”
这句话犹如一根厉刺,迅速穿透双方的敏感区域。
“——混账!”
凭空而来的这一巴掌扇得宋屿桥轻颤,耳畔边嗡嗡作响。
宋父控制不住自己的血压,他有些站不稳甚至倒退两步,手指紧抓住身后的红木桌角,不停地颤着指尖发抖的指向宋屿桥,“现在立刻给我出去,我会让秘书给你买好机票,亚轩的事你不要管了。”
“我不可能不管,他是我弟弟。”
宋屿桥讽笑。
“我告诉你,亚轩今天在校长办公室已经跟许家做了调解,他也已经道过歉了,这件事私了了,给我到此为止。”
风从发鬓间横梭,那股由心而生的冷意剜的宋屿桥骨血生疼。
道什么歉?
为了谁而道歉,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反而要道歉?
宋屿桥才如梦初醒,他哑着嗓子,声音里是几欲崩溃的颤抖,“您说什么?”
他恍惚着走出了书房,那间属于宋亚轩的房间漆黑一片,门没带上,从走廊的光亮跨进这样乌泱泱的世界,宋屿桥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
宋屿桥停下脚步,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他的表情有非常苦痛的扭曲,“小亚?”
无人应答,宋屿桥又喊了一声,“小亚?”
床上的男生小小声地回答了他。
“哥,你不回去了吗?”
宋屿桥的喉咙动了动,差点说不出话,“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陪你,以后也不走了。”
“小亚,哥哥不是说过了,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吗?你为什么…要和许州然道歉呢。”
“我不想连累你。”宋亚轩语气有些难过,一点点抬起头看着他,“爸跟我说,你替我出头会把你连累的。”
宋屿桥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伤口疼不疼,我…先替你上药。”
“刘老师已经替我上过药了。”
他来不及问对方口中的刘老师是谁,宋亚轩仰起头,用力眨着眼,宋屿桥刚想伸手去触摸,昏然的视线中,宋亚轩将脸埋在他的掌心处,眼泪像是有一小片湖泊汇集在手上。
“哥,你以后不要再送小宠物给我了,我只有这一条小狗,不对,我的小狗被他们早就打死了,球球死了,被他们用棍子打死了,全是血。”
他听着宋亚轩颠三倒四有些凌乱地说话,只觉得心头裂出一条缝来,颤颤巍巍地吸了口气。
看吧。
他就是全世界最没用的哥哥。
tbc
写了5k,本章隐藏彩蛋,论小狗如何训烦躁的小猫,下章见喔,喜欢的话给我点点推荐吧,谢谢各位老婆(*´I`*)
漂亮陷阱 11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1)
宋亚轩视线往上,他清楚地捕捉到刘耀文竟往后退了一步。
喉咙被温水润湿后,宋亚轩的眼神稍变,他禁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对方心思可真够细腻的,楼下的这点动静全被刘耀文给逮到了,中午才刚哄好,绕过了称谓这道坎,晚上又因为程复和自己牵手吃了闷醋。
人就是这样,不能随便给人窥探、试图掩藏的东西,就会有另一个突破口当载体,像是刘耀文选择将情绪全藏细节里了。
他低着头冥思了一会儿,本想开口随便解释一下这件事,门外却传来逐渐抵近庭院的鸣笛声,出现的时间很不凑巧,刚好打断了宋亚...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1)
宋亚轩视线往上,他清楚地捕捉到刘耀文竟往后退了一步。
喉咙被温水润湿后,宋亚轩的眼神稍变,他禁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对方心思可真够细腻的,楼下的这点动静全被刘耀文给逮到了,中午才刚哄好,绕过了称谓这道坎,晚上又因为程复和自己牵手吃了闷醋。
人就是这样,不能随便给人窥探、试图掩藏的东西,就会有另一个突破口当载体,像是刘耀文选择将情绪全藏细节里了。
他低着头冥思了一会儿,本想开口随便解释一下这件事,门外却传来逐渐抵近庭院的鸣笛声,出现的时间很不凑巧,刚好打断了宋亚轩的思绪。
应该是宋屿桥从公司回来了。
但宋亚轩并不愿这个点撞上宋屿桥回来。
他跟程复在酒吧喝完酒后,本来可以提前些到家,奈何中途有段路况被围了起来,需要临时绕路,所以回来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了不少。
他哥宋屿桥是个面冷内热的典型代表,虽从小对宋亚轩宠爱,什么都依着他,但长兄如父又如母,在某些事上愈发能突出这一点,宋亚轩结束完高中生涯后,即被安排出国留学。
国外学校课外活动丰富,联谊开轰趴是常事,他只是觉得依照对方的性格沉稳,泡吧喝酒这种事,或许在宋屿桥心中存有一定的抵触性。
而自己一次又一次迎合悖论,才是最无解的问题。
就像宋亚轩早就不爱扮演乖弟弟的角色,偏又一直在演,时常可以为宋屿桥破个例,也如同为刘耀文破例。
“我先上去了,浑身酒味,洗个澡先。”宋亚轩从容地放下水杯,他没有开口跟刘耀文继续解释程复的事。
刘耀文正定定看着宋亚轩,直到对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待宋亚轩上楼后,宋屿桥在庭院边熄火停好了车,原本打算迎接的萨摩耶也乖乖溜回了自己的小窝,似乎通人性般,清楚宋屿桥不太喜欢宠物,萨摩耶也没敢出来太放肆招摇,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尾巴敲打着地板。
“耀文,怎么还不睡?”瞥见刘耀文还坐在沙发上,宋屿桥走进来后,随口问了一句,“明天早上没课吗?”
“课程结束了,最近考试周,要复习。”刘耀文解释道。
“你和亚轩最近相处的还好吗?”宋屿桥似乎想起了之前和宋亚轩的那通电话,他微仰起头,看向刘耀文的脸,“本来想带你和亚轩一块去吃顿饭,奈何公司太忙,等我解决完手头这个项目,大家再一块吃顿饭。”
提及宋亚轩的名字,刘耀文心底微有情绪翻涌,他垂着头,对宋屿桥说,“没关系,屿桥哥你忙工作上的事就好了。”
“对了,奶奶前些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很谢谢去医院安排体检的事,只是她现在行动不便,不能亲自感谢你。”
知道刘耀文是提上次在医院的事,宋屿桥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笑意也跟着随和了不少,“她太客气了,更何况你哥去世这么多年,我去替他照顾家里人也是应该的。真要谢也我和小亚要谢谢你哥。”
“好了,早点上楼休息,时间不早了。”走之前,宋屿桥轻拍刘耀文的肩膀。
夜晚比白天更沉寂些,半个月亮斜挂在天幕上,银白的月色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窗外所有的景物全都罩在里面。
刘耀文视线暂顿,过了好几秒才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他低头迅速掠过一眼,压下了心中潮涨的心思,手机最新界面提示他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但刘耀文却迟迟未回,一连续的提示音打破了房间的静谧,是寝室群谢毅几个人又在逗乐子般调侃自己。
谢毅问他:“约会怎么样了?”
过了几秒,孟宁凡也跟了一句:“我们几个助攻今天中午表现的还不错吧?”
“不是约会。”刘耀文倒是回得很快,“你们误会了,不是那种关系。”
原本还因为输了多局游戏而颓废躺的谢毅,看完瞬间乐得翻了个身,谢毅嘴速不减地又回了句语音:“刘耀文——”
“一种非常有名的硬木,特点是嘴硬,所以你可别哪天偷偷官宣直接蒙过我们几个人。”
被谢毅无情戳中了心事般,刘耀文抿了下唇试图遮掩不自在,他合上笔记本,一时间觉得索然无味,也不想再和几个室友过度探讨这件事。
刘耀文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直接拎着需要盥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从喷头中倾下的水柱消失,他的下颚线随着抬头的动作也收紧,顺着线条弧度汇集一滴滴的小水珠,沐浴露的薄荷味很浓,这股清冽气息将整间浴室完全给填满。
百叶窗户被他推开了条缝,新鲜空气全然互相推搡着往里扑,刘耀文很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架台,似乎走进来的时候只记得拿需要清洗的衣服,刘耀文只好在胯部处裹了一件浴袍。
一出去,桌前的手机正好熄灭光源。
他的掌心未完全擦干,潮湿一片,所以划开锁屏时反应不灵敏,刘耀文垂低双眼,一条条地翻,在十来分钟前,宋亚轩似乎没死心又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
估摸着那会他正在洗澡,才没来得及回复。
【你生气啦?】
【因为我牵了别人的手?】
【再不理我真的不发了。】
“在洗澡。”
聊天界面中,刘耀文回复的内容异常简洁,跟平常一模一样,甚至配上此刻他的神色,莫名显得很冷淡。
瞬时,有只白色小猫趴在门框,眼巴巴看他的表情包跃然在聊天界面上,宋亚轩又回到,“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看什么?
刘耀文脑子慢半拍,他未反应过来,宋亚轩的视频电话就已经拨了过来,这种情况下刘耀文难免措手不及,他想拒接,屏幕上的水渍让操作失灵,竟然点到了接听。
四目相接,视频中的宋亚轩正趴在枕头上乖乖看着他。
只不过现在的气氛不太合适,一个光着上身表情默然,另一个则别过脑袋,肩膀低耸着笑了起来,空气静谧了半晌,宋亚轩才将脸偏转回来,眼睛精亮地看着刘耀文,“原来你真的在洗澡啊,我还以为编理由骗我呢。”
“…”
刘耀文将摄像头偏转了些,画面扭转成墙壁上的一片白,窸窣的声音断续回响在视频中,等角度调整过来后,刘耀文已经随手套了件黑色单衣。
“现在洗完澡了,可以跟我说话了吧?”宋亚轩趴在被子上,似乎嫌弃姿势不舒服他又用手撑住脸颊,腮帮子被蹂到有些变形,“你问我为什么牵别人手我全都听见了。”
刘耀文蹙着眉回复,好在房间的光线不比客厅,给了带了一层柔和滤镜般,否则耳边残余的那点粉色,极有可能会出卖刘耀文,“你应该是喝多听错了。”
话毕,宋亚轩点头,他忽然暧昧不明地笑了一声,眸光中明明满是戏谑,偏说起话来却正经到挑不出错,“那就好,可能真的是我听岔了,害我担心一场,本来还想着费口舌要怎么解释。”
他模糊的态度令刘耀文愈发焦躁。
“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宋亚轩只说了两个字,堵他的嘴儿:“别挂。”
原本在心中偷偷生闷气的刘耀文,不争气地停住了手,他等了一会儿,没有挂断视频电话。
几分钟后,门被敲了几下,很小声,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刘耀文放下手机,一开门,宋亚轩噙着笑倚在门框上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没挂吧?”
“没有。”
“我准备下楼喝水,顺便来看看你挂没挂电话。”宋亚轩将身躯挪开了些,他凑近后,浓烈的酒气立马扑散在刘耀文的鼻尖,在用手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后,宋亚轩笑得露出白齿,“怎么这么乖,真没挂啊?”
刘耀文看着对方的笑容,不禁开始在想,为什么这人可以笑得这么坦然,就好似怄气的永远只有他一个。
他低着头,胸腔跟踹了几斤重物般,心口直跳,仿佛醉酒的那个人是自己,刘耀文没过脑子般直接问了出来,“今晚门口那个人…是谁。”
宋亚轩眉头微动,神色愣了一下,似乎在诧异这小孩都这么别扭了,这种时刻竟然还会忽然打直球,“你说程复啊,我朋友,认识十多年。”
“只是朋友。”宋亚轩嘴角漏出点笑意,他倒是挺喜欢把刘耀文欺负后又去哄,乐此不疲般,“牵手是因为我喝醉了,认不到人了,我还以为你呢。”
朋友…以为是自己。
刘耀文喉头滚了滚,洗完澡后的呆毛还在头顶上支棱,他憋了半天,别开脸,“我本来就不是他,那你现在酒醒了些吗?”
“差不多了。”
不等刘耀文接话,宋亚轩兀自开口,“所以快跟我说晚安,不然我等会还继续发消息烦你。”
“说呀。”宋亚轩望着刘耀文的眼睛,催促。
刘耀文牢牢盯着宋亚轩,直到心中渐渐平静了些,他才说,“晚安。”
在晚上入睡后,刘耀文阖着眼做了个类似的荒诞梦境,他梦见萨摩耶用犬齿叼着小猫的后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而小猫发出了细小的一声,一下变成了宋亚轩。
对方就像视频中那样,趴在枕头上,跟小猫打盹似的,呼噜呼噜。
翌日上午,落地窗外能窥见乌云压盖住天际,今天似乎有阵雨阴沉沉一片,光线晦涩。
刘耀文起床下楼时,他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似乎等了许久,对方穿着亚麻材质的白衬衫,整个人愈发明亮,像一团不染杂尘的软云。
见自己走过来,宋亚轩起身缓步抵近他,“你要出门吗?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等会坐大巴车去。”
见状,宋亚轩撇嘴,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幅度地晃着刘耀文的手,他本身就没什么强烈的年上感,年龄界限十分模糊,再配上这副神态,完全就是在恃脸行凶。
“那你要把我和你的小狗一块丢在家里了,带我去吧,免费司机,包接包送。”
微风掠过树梢沙沙声不断,天色又沉了不少,今天果然有雨。
刘耀文被摇晃得有些找不着北,他仍是故意静下神色,虽然没吭声,心底其实已经交底在妥协了。
见他迟迟未答复,宋亚轩也不感气馁,勾住了刘耀文的小拇指,“等会要下雨,坐公交等车都不方便,我送你吧。”
手指传来阵熟悉的热流感,刘耀文的指尖蜷了一下,他只觉得宋亚轩似乎永远在犯规。
比如现在的动作。
宋亚轩就像昨夜闯入梦境中的那只小猫,千变万化,小猫才不愿意粘人,只是偶尔感觉孤独、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才知道用杀手锏将人死死咬住。
——猫是养不熟且不粘人的,也不认主。
刘耀文继而往下瞥,除了看见宋亚轩耍赖的模样外,对方似乎根本就没认真系扣子,上面几粒扣子都是松散的,露出了颈肩处的线条,再往下则是不可探索的禁地。
只是几秒,他即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用听上去十足冷静的口吻说,“那就一起去吧。”
养老院的地址在市公园附近,这处地价贵,养老院的费用也自然昂贵不少,老太太年纪上了岁数,这个年纪本该接回家精心照料,原本该享的儿孙福倒是没能享受上,儿子、长孙一个个相继离世,如今也只留下了刘耀文这根独苗。
老太太前阵子身体不太利索,刘耀文有课没办法作陪,最后还是宋屿桥派人去帮了一把。
因为身体的缘故,老太太落地不方便,所以连续几天一直在房间养着,再加上天气有雨,护工才没有用轮椅推对方出门。
走廊外的热气正艰难地挤进房门的小缝,刘耀文推开门时,老太太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吱呀一声动静,扯回了老人的注意力,对方看见他瞬间笑逐颜开,“耀文来啦?”
视线顺道还拐了个弯儿,老太太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刘耀文身后的生面孔上,她回溯了下记忆,实在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这位是?”
“奶奶,他是屿桥哥的弟弟。”
宋亚轩提着精心挑选的水果,非常有礼貌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奶奶,我叫宋亚轩,我是替我哥来看望您。”
这下脑中才终于有了印象,老太太记起当年刘律忱订婚吃家宴的时候,宋屿桥的身后的确跟了一位少年,时间一长,青涩少年都出落成这副清俊模样了。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不用,我在这待得很好,屿桥这孩子太费心了。”老太太坐起身躯,示意两个人过来坐。
“奶奶,我跟耀文关系很好的,就算不是因为我哥,我也会过来的。”
见刘耀文没说话,宋亚轩赶忙撇嘴,用手肘撞了一下刘耀文,“你说是不是?”
被忽然撞这么一下,刘耀文终于有所反应,他点头,抬起眼眸看向床上的老太太,“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的,你别担心我,好好在学校上课。”老太太面色含笑,虽抵不过岁月出现了皱纹沟壑,看五官也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对了,小狗呢,我这都有一阵子没见到这小家伙了,你怎么也不带过来给我看看。”
毕竟那只萨摩耶也放在老太太身边养了好几年,老人家有个精神寄托也不奇怪,刘耀文解释道:“您忘了,这是养老院,我怎么能把耶耶带过来打扰别人。”
老太太哎了一声。
宋亚轩在边上搭腔,剥了个橘子给老太太吃,他笑起来声音都放软了些,“奶奶,耶耶不在,这不是另一只小狗特意过来看你了?”
另一只小狗?
老太太瞬间扑哧,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好像是有那么点,果然这孩子跟耶耶待久了,现在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了。”
“可惜我把相册放在老家了,耀文以前小时候,脸还圆嘟嘟的时候,更像小狗了,眼睛还亮晶晶的呢。”
听罢,宋亚轩将右手趴在刘耀文的肩膀上,他眼珠往旁边溜,很缓慢地看向身侧的男人,这回没调笑,宋亚轩说地很认真,“你看不止我说你像小狗,连奶奶也觉得。”
两个人靠的很近,似乎每次都这么近。
刘耀文鲜少会这样关注一个人究竟如何,长相、性格,甚至是一举一动那都不在他的范围内,室友经常调侃他是一跟木头,但他总是这样看宋亚轩,甚至推出了对方什么角度都好看,什么表情都不违和的结论。
刘耀文很想将凝滞的视线挪回来,让自己更平静些,不像谢毅他们所描绘的那样——眼神都快黏在宋亚轩身上。
明明房间有笑声与交谈声,自动过滤般,令一切都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无心散落在刘耀文心中的花种,正在发芽。
他心里知道,在未名的角落中,有一种道不明而又细致的情愫早已慢慢酝酿。
不受控制,犹如他们的相遇。
以及彼此亲吻,交缠。
一个在笑,一个则看着对方闹。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也难得掩着唇笑了起来,似乎在笑刘耀文为什么一直盯着宋亚轩看,又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确被两人感染,也变得更愉悦了些。
刘耀文抬起手,眉眼褪去了冷然,乌黑的眼跟窗外的小雨般潮湿,他的鼻梁格外挺直。就着这样的坐姿,刘耀文用手掌试探地捏了下宋亚轩的后颈,他动作很轻,对方感应后迅速缩了一下。
后颈那块果然是猫科动物们的“软肋”。
跟什么奇怪的开关般,宋亚轩立马止住笑声将脸转了过来,对方眼神纯澈,还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你干嘛捏我脖子?”
tbc
阿?咋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这篇是追夫不是追妻呀🤧,本章隐藏结局,速来观看焉坏小猫欺负笨蛋狗狗,喜欢就请点点推荐吧,谢谢各位互联网老婆~
半夜汽笛(下+番外)
如此可怖的瞬间,宋亚轩只觉得置身于冰窖中,历经这么些年的栉风沐雨,他逐渐像块恒古不变的冰,腕骨那处的温度逐渐在冷却,而传来的真切触感在提醒着宋亚轩,他们不再是从前,宋亚轩实在恍惚,没有再抽出被刘耀文桎梏住的手。
能彼此释怀么?
若无其事地,重新来过。
短暂的几秒紧握,急促,一逝而过。
伫立在对面的盛知洲,似乎怒火早已蔓延至顶端,朝俩人走过来说,“我只说最后一遍,松开你的手——刘耀文。”
“如果你要是足够珍惜他,就不会今天在这苦苦哀求他别离开。...
如此可怖的瞬间,宋亚轩只觉得置身于冰窖中,历经这么些年的栉风沐雨,他逐渐像块恒古不变的冰,腕骨那处的温度逐渐在冷却,而传来的真切触感在提醒着宋亚轩,他们不再是从前,宋亚轩实在恍惚,没有再抽出被刘耀文桎梏住的手。
能彼此释怀么?
若无其事地,重新来过。
短暂的几秒紧握,急促,一逝而过。
伫立在对面的盛知洲,似乎怒火早已蔓延至顶端,朝俩人走过来说,“我只说最后一遍,松开你的手——刘耀文。”
“如果你要是足够珍惜他,就不会今天在这苦苦哀求他别离开。”相贴的手遭遇分离,被盛知洲用力掰开,他试图斩断宋亚轩所有心软的势头,嘲讽起刘耀文,“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仗着宋亚轩的心软,我知道音音是你们的孩子,我会视若己出,你不放心的话,我甚至可以这一生都不要孩子。”
刘耀文的性子一如既往的执拗,而盛知洲也被惹怒,眼看着两人即将掐架,僵持的气氛一触即发。
“知洲,别这样。”宋亚轩出面制止了盛知洲的拳头,“你上楼好吗,让我和他说几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盛知洲缄默,知道这俩人始终要有个最后了结,还是屈服在他的这句话下,转身去了二楼。
见盛知洲离开,宋亚轩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地面的残局,而是背对着刘耀文,弯着腰在茶几的抽屉中翻箱倒柜般寻觅,“坐着吧,我给你上药。”
刘耀文像个受伤的小兽般,独身坐在沙发上,他瞥低眼,注意到宋亚轩手中的小罐药膏,心脏被利箭刺中般。其实所有复盘回忆的举动,皆会让这种苦痛麻痹心室,在他年幼时期,刘耀文比谁都顽劣,生性好动,免不了磕磕碰碰。
似乎每每至这时,他的身后总会锲而不舍地钻出个小尾巴,宋亚轩也总是会在衣兜中随身带着创口贴,稚嫩哄着自己,说痛痛飞走了。
一晃,就全都变了。
稀碎的玻璃渣硌在手掌软肉处,被宋亚轩用棉棒一点点拂去,在伤口滚落一圈后,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处理完,再用酒精消毒一遍。
宋亚轩能从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窥探出一些信息,“疼吧。”
“我要说疼的话,你会安慰我吗。”刘耀文歪着头,他说地那样小心翼翼,一点儿不像从前的那个刘耀文,打破了宋亚轩固有的认知。
“你别这样。” 宋亚轩的眼眶几乎酸涩到不行,他歇下来的时候总会在想,他们执着于一段关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算一些人能回来,可感觉却是再也不可能回去的东西,其实自己也是回不去的。
刘耀文忍着喉腔些许的苦意,出声道:“我欠了你很多句道歉,当年是我强求你解除婚约,我实在害怕,怕我们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当了这么多年朋友,身份突然在某天发生转换,我的脑袋几乎是浑的。”
“当我赶去机场时,你已经登机起飞了,”他说完这句话时,眼底是一片冰凉,“不光是你走了,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中被人掏去。”
“我开始整夜回想我们之间的种种,可每想一次,心如刀割,是我越发能体会你的感受,你以前也会…也会一整晚又一整晚心悸到睡不着么。”
刘耀文心想,他对于宋亚轩那层朦胧的情愫,早就不知在何时就埋下了种子。从始至终,自己才是最卑劣的那个人,他记得宋亚轩的任何喜好,记得对方的任何一件小事,也可以因为对方暂且抛下手头上所有重要的事,哪怕是这样,他也依旧能够自我安慰,只是朋友关系。
最好的朋友。
你看他多卑劣。
不肯爱也不肯承认,可也不愿别人爱。
他一定要在萌芽以后,亲手把枝芽捂死,把爱情的火苗全部扼杀,偏偏也是他,事后重返,拼凑起这残缺满地。
可他失去了。
又是一个人了。
线断了,风筝飞远了,宋亚轩不是风筝,是归属于更宽更亮堂的世界里的百灵鸟。
从前是他把对方困住了。
宋亚轩偏头,隐蔽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他不想呜咽,缓下速度,话说地极慢,“太晚了,刘耀文,当飞机起飞的那一秒,就有定局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别说了,你别这样脆弱狼狈的出现在自己跟前。
“我知道的,所以那几年,我想过找你,可你一直躲我…宋亚轩你一直在躲我…”刘耀文恍恍惚惚,停顿住了两秒,彼此静止的缝隙中,他蓦然咽住,单只手去遮住湿漉的眼,他明白自己现在瞧上去狼狈万分,他早已什么也不是,将所有的骄矜抛之脑后,身躯也随之坠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中。
他牙关咬紧,不自觉发颤:“可是你…怎么就真的这么狠,连私家侦探都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仿佛消失般,没有人知道你在哪,我害怕的不得了。”
他几乎快找疯了。
但宋亚轩就这么躲着不见。
一年。
两年。
直到第四年秋,是憔悴、落叶残卷的深秋,魂牵梦萦的人却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久到刘耀文都快麻木到认为这仅是一场错觉。
刘耀文出神地望着满地的碎片,“我想过,如果我们能够再见到,我什么都愿意,可是你好像怎样都不给我机会。”
其实是回不去的,他就是想再赌一次。
他鲜少流眼泪流得这般极其无声,又汹涌,从眼角渗出的眼泪翻滚,几乎冲刷掉沾染在面颊的血迹,“我不是…想怎样,也不是…想故意接近音音,我怕你误会我。”
“我只是…太想…太想你了。”
是我太想你了,宋亚轩。
五年,上千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就过去了,但其中的晦涩又该如何去衡量。他总是沾枕就失眠,来回翻滚,也从未有过一个踏实的好觉,每当午夜梦醒之时,他必须接受失去最爱的冰冷痛苦,可是眼前这个人,连自己的梦中都不肯再度光临,这才是最令刘耀文绝望的,怎么能一次都没有。
这句话砸进他的心坎间,宋亚轩嗫着唇,眼眶发红,怕这人看见,却始终无法发出半个音节。
仿佛很多年前,很多个独坐天明的夜晚,他也是这样一次次的思忖,当然了,像你醒悟的每晚一样,心悸不眠,对于这场强制性的联姻,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惶然。
或许那个时候的宋亚轩,是真的满怀憧憬,想和刘耀文共度余生,也想和对方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庭,秉着执念去弥补所有缺失的爱。
他大概是真的被爱冲昏了头脑。
宋亚轩麻木了片刻,脑海里突然盘旋起男人喝醉后,匍匐在他肩膀上的那句无心话语,心碎成遍地残渣,“我们做朋友吧,宋亚轩,做朋友好不好,不要这样的关系。”
我成全了你——
可刘耀文,谁又来成全我当年。
上完药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门铃被不速之客摁响,宋亚轩与门外的到访者匆匆一眼对视,是刘父的助理,对方朝他鞠躬,表达真挚歉意,“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少爷今晚实在打扰您和盛先生了,老董事长说改日必定登门致歉。”
宋亚轩心想,或许是盛知洲给刘父拨过电话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耀文的脸色,如履薄冰,“董事长在车上等您,我们走吧。”
对方仍是无动于衷。
助理叹气,又开口道:“您别这样,我也很难做,这是董事长的命令。”
终于刘耀文有所反应般,如一具行尸走肉,一步一回头,他走的这样慢,怕尽头就在前段,车门被关闭,宋亚轩终于弓下腰肢,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问过自己的。
收起眼泪。
收起你的眼泪。
“你到底在干什么?”车门被打开,刘父扫了眼身旁静坐的男人,嗓音中气十足。
知道刘父正在气头上,刘耀文敛下眼,“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
比以往的每个时刻,都要清醒万分。
刘父冷哼,微恼怒的打断他,“你说你知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闯入他人家中,甚至和盛知洲打架,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所谓清楚?”
“我并不想去责备你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到底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知子莫如父,态度渐暖,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开口:“是你当年求之不得,软硬不吃,非要解除这门婚姻,我都看得出亚轩对你有意,你会看不出来?”
“是你——硬要错过这一切的。”
刘耀文心口猛地一跳,字字诛心,“…我没有办法…我…”
刘父见他这副消沉的模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打着颤音开口,“可你都已经二十八了,你们都不年轻了,他要和盛知洲结婚,那是亚轩思来复去做出的抉择,你总是在左右他。”
话毕,刘耀文别开眼,愈发觉得喉咙发苦,苦的连嗓音都逐渐低下去,“那您要我怎样呢?”
刘父叹气,他就知道,这死倔的脾性与自己如出一辙,只好继续把话挑明开来:“那我就直说了吧,当初亚轩出国的那天,他曾打过电话给我,他没有说你的不是,而是转交了一句祝福的话给你。”
天晕地转,刘耀文怔愣住,抬眸。
“…?”
“如果是亚轩亲口拜托我,他祝你能碰到合适的人,成家立业,也祝福你儿孙满堂。”
轰声作响,句句生寒。
刘耀文彻底被这句话打倒,眼眶猩红了一片,明明是祝福又希冀的话,却冷成荆棘寒雪,穿过他心头,殉在了这万丈深渊中。
独坐到天明,刘耀文闷了口烟,缭绕着的烟雾将他半张脸吞噬,当初晨的第一缕光线攀折进室内时,他拨通了宋亚轩的电话。
第一秒永远是无止境的沉寂。
他垂下眼帘,嘴里咬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我来向你解释昨晚我所做的一切。”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相遇不逢时。
闻声,刘耀文的手掌,他的力度那样大,尚未结痂的伤口又洇出丝丝血迹,他将栏杆握的更紧些,那成了自己全身的支力点,他故作轻松:“既然是祝福我的话,不应该亲口对我讲吗。”
电话另头宋亚轩的嗓音喑哑,甚至穿插了几句小女孩的喊叫声,“我祝你…”
刘耀文将烟从窗台掷下,那根未燃的香烟,他低声道:“祝我什么。”
“我知道你祝我什么,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清楚,还是不听了吧。”他喉咙却苦作黄连:“我总是在想,我对你太不好了,为什么不能再对你更好些呢。”
“十七岁的刘耀文对我太过好了,一笔勾销了。”
崩塌般,一笔勾销那四个字有着短促的颤音,宋亚轩半蹲下身子,扶住了柜台,氤氲着的雾气吞噬掉他所有的视野,肺部疼炸的厉害,冷空气生生袭来。
听见这句话,刘耀文笑了一下。
快点把电话挂了吧。
挂了吧。
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目送着你开始新人生。
你于我如白驹过隙,抓不住,不可追,此后余生,彼此只能以一个最陌生的身份存在。
“新婚快乐。”
那人终于没忍住,哽咽回敬他一句,“谢谢你。”
我有一个爱了很久的朋友,至此终年,再也不可言。
像你当年般。
【番外】
十二月生冷,气温也陆续降了下来,手机的天气预报提示将有初雪,零度,防冻,国外向来不比A市那般,似乎全球变冷,霜雪也比往年要提前了几个礼拜,好在室内开着暖气,抵挡了这股北下的寒流。
已是凌晨,我却躺在丈夫怀中无比清醒地睁着眼,不得寐。
事情要回溯至一小时前,我被扰醒,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父亲生病住院,病危,速回。简单几句话把我吓得不轻,人一但慌乱,则容易出差错,我难免滋生出极为汹涌的懊恼,若不是因为签证的事搁置,全家人早回国了,今天的飞机恐怕是订不上,只能赶明早的飞机。
挣扎过了半宿,翌日清晨,丈夫亲自开车将我送到机场,由于律师的工作性质,他今天有一场重要的委托官司要打,女儿小嘉与我一块回国,订的是九点钟的航班,路程几万公里,漂洋过海。
飞机一落地,养父盛叔便派专人来机场接我,可我来不及先回盛家看他,便匆匆赶往市医院,好在上次视频通话还是几天前,可惜我爸走得早,不然他老年时也有个伴。这么多年,我一直心生愧疚,清楚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盛叔这辈子都没有打算要个亲生的孩子,他和我爸这平稳如水的几十年婚姻,彼此相敬如宾,俩人更像是逐渐演变成一种亲情关系。
而我父亲孤寡一人。
一个终生无子,一个终生未娶。
我曾明里暗里问过我爸,为什么要和盛叔结婚。
他愣了会儿,对我低笑,只是默默说了句盛叔很好,当年在国外低迷颓废的所有日子,是盛叔拉了他一把,所以又怎么狠心能辜负这个人这么些年的情意。
这番话不可反驳,盛叔对我爸实在是无微不至,这份偏爱是被所有人承认的。
但人和人的出场顺序极其重要。
我心知肚明,或许真正藏在我爸心中深处的那个人,始终是我的父亲,哪怕他不言,但我作为他的女儿,时常能察觉出那一丝微弱的郁郁寡欢,皱巴巴的,只有完全铺平才能察觉得出,这种状况,尤其是在他晚年时期,愈发强烈。
生老病死,是所有人无法逃离的一环,父亲虽保养较好,但也难敌岁月蹉跎,迟暮之年,身体愈发的差了起来,大病小病缠生,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这场恶疾,加速了他的生命进程,譬如现在,他已经记不清我是谁了。
我望着父亲白发纵生,以及苍老的面孔,禁不住回想当年在餐厅的一面之缘。
时间飞转,我早已从小女孩蜕变成为母亲,身份几经历转,所有身份中唯有女儿最好当,父亲仍是父亲,只不过有白发覆盖,有细纹雕琢,却始终是记忆中最有耐心、偏爱待我的那一位年长者,毫不夸张地说,后来我的择偶标准中有一半都是起源父亲。
曾在七岁之前,我尚不清楚生父的任何讯息,直至七岁生日那年,竟是盛叔亲口和我说我的亲生父亲是刘耀文——也就是与我有过数面的刘叔,我年幼时总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见面就会有特殊的感觉,直至心智成熟后,才把这种反应归根于血缘感应。
医疗设备仍在运转,就在半刻钟前,我亲自签下了病危通知书,颤抖着腕骨,病床上的老人终于恍惚睁开眼,声音虚弱粗哑,他瞧见了我,“我…想起来。”
“您现在身体并不适合起身。”我刚想解释,劝阻了他的行为。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扶我起来。”
“相册。”
“相册。”
他连着唤了两声,我愣了一下,助理从抽屉中取出递给我,我瞥低眼,才认出这是属于我爸的那本相册,在老人去世后,拾掇房间时,我又翻了出来,转赠于父亲。
我摩挲着这本破损陈旧的相册,一时间如鲠在喉。
他坐在轮椅上,像个小孩般,说助理和护工总是管着自己,连透口气也不让,好不容易盼到我回来了,也终于可以在外面走一走,可惜天气不好,屋外有雪,只能绕着走廊这条窄道来回穿梭。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来了。”
小嘉替他扣好外套的纽扣,问了句:“爷爷是谁啊?”
“是他啊。”
老人说话语速迟缓,又坚定地回了一个字,“他。”
小嘉一头雾水,却没有继续再问,她仅是听见了老人口中呢喃不断的低语。
他睁着眼,眼睛浑浊,但瞳仁始终漆黑明亮,在定定地望着些什么,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存在般,父亲让我们停下,保持些距离,说他想独自待一会儿。
我只好站在他几米外,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人在大限将至时,总会试图留住这一生中弥足珍贵的记忆,而父亲最想留住的,或许是昔日的青葱岁月,与我爸在一起的每一幕。
我看着他自言自语,我想他一定是看见朝思暮想的人。
亦是十几来岁的那个人。
“你怎么这么老了,刘耀文。”穿着校服的十六岁少年靠近他,明眸皓齿,又顽劣地数了数他眼角颇深的细纹,“你看,都长皱纹了。”
父亲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才来看我。”
少年也跟着笑,抱怨似的,“因为很忙呀,要读书。”
“是啊,你都十六岁了,离开十六年了,我都是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走廊泄出一道光,他的脸被照亮一半,白发苍苍,“宋亚轩,最近好吗。”
“还好,我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他性格跟你以前好像,把我累得够呛,读书有点累,物理好难学,老班脾气太暴躁了…”
“对了,你知道吗,我也有去学射击,你以前是怎么做到的啊,训练好辛苦啊…”
他一句一句的认真听着,集中起摇摇欲坠的精神力,像是被这人哄着睡般,如获珍宝,每个字,都舍不得完全听完。
见他阖着眼,我快步向前,在轮椅即将抵达走廊尽头时,小嘉惶然止住脚步,蹲了下去,哽咽着抬头望向我,“…爷爷,他——”
轮椅上的老人手掌安安静静地垂落,无声无息,那本相册仍停留在他的怀中,竖起的册页被风吹动,最终尘埃落定般,从容降落。
我眼眶不由湿润,身躯如残叶,实在无法承重这样的打击,在一步步的靠近中,艰难蹲下身来,我握住了父亲的手,替他合上了那本陈旧的相册,页数仍停留在他和我爸合照的那一页。终于,喉咙中仍是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哀乎,心心念念之人还爱他这个隐秘的事实,刻在骨子中的这份情意,并没有随着几十年消散,而且逐渐隐晦、被埋藏。
风来听风,窗外细雪纷飞,屋内神伤一地。
爱如半夜汽笛——悠长,但止。
——end
看到这里,就留下评论吧。
像之前在评论区看到的一条评论,我觉得实在很贴,“时间都往前走了那么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留在记忆里的,往往比抓在手里的更珍贵。”
自救
「恋人观影需知」联文
上一棒:@Tong.
下一棒:@杨枝甘灵
非典型暗恋文学,1w+。
就让这份爱自救,从溺水之态中解脱,不再沉湎在所有虚幻的表面中。
-1
“搞什么。”
刘耀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睡他对面铺的齐烨笑的花枝乱颤,唯恐天下不乱般,对方在听到那句外放的语音条,差点没翻身从床头边缘撅下地。
这似乎是生平二十一年,刘耀文头回破天荒被人甩,今时不同往日,他在感情这条路上顺风顺水,也怪不得他张扬,的确是有资本才恣意猖狂,借了把中彩票的好彩头,能在感情里回回做赢家。
前阵子刚开学,这不是正逢一年一度新生季,刘耀文...
「恋人观影需知」联文
上一棒:@Tong.
下一棒:@杨枝甘灵
非典型暗恋文学,1w+。
就让这份爱自救,从溺水之态中解脱,不再沉湎在所有虚幻的表面中。
-1
“搞什么。”
刘耀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睡他对面铺的齐烨笑的花枝乱颤,唯恐天下不乱般,对方在听到那句外放的语音条,差点没翻身从床头边缘撅下地。
这似乎是生平二十一年,刘耀文头回破天荒被人甩,今时不同往日,他在感情这条路上顺风顺水,也怪不得他张扬,的确是有资本才恣意猖狂,借了把中彩票的好彩头,能在感情里回回做赢家。
前阵子刚开学,这不是正逢一年一度新生季,刘耀文看上了个商学院的学妹,模样娇俏,身材正,还操着口漂亮的英式英语,才华样貌并存,他和几个摄影系的同班同学,负责新生迎新晚会的录摄工作,挪动摄像机时,与台上的学妹对上了眼。
一拍即合。
他踹了一脚齐烨:“你再多笑几下,最好把阿姨给招过来,明天我俩上通报榜最好不过。”
“那也不能怪我笑这么大声。”
齐烨揉着小腿柱,连忙嗷嗷叫了两声。
倒也谈不上感伤,刘耀文向来是不回头的潇洒劲,什么情情爱爱莺莺燕燕,都抵不过下一个更乖的纨绔信条。
分手是件小事,好像玩咖翻沟,也不是件值得被情绪支配的大事。
偏在这个时刻,刘耀文的注意力被择了个干净,他的眸光尚且停留在朋友圈的一条动态上,是张合照,十分钟前发的,而照片的主人是宋亚轩,以及身旁一位素未谋面的漂亮女性。或许是后知后觉的敏感作祟,让他嗅到丝不对劲,光凭借外貌,他难免推测出这可能会是对方的理想型。
乍一看,他连宋亚轩的理想型都清楚,若不是关系熟稔到某种程度的话,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似乎从越界开始的那天起,他们的关系就陷入了一个闭环中,暂且取个中间刻度好了。说熟自然是,宋亚轩是从小结伴成长的邻家哥哥,甚至这段关系在在变质后,彼此也曾碰触过对方的每寸肌肤无数次,说不熟也没差,除了不正当的床伴关系,俩人却不如一个普通朋友要来的纯粹。
翻云覆雨多回后,按道理讲,怎么也该擦出点星火沫子,一个理科生,一个医学生,却将不可能的贫瘠浪漫,早在最开始这段不良关系时,即全然扼杀在摇篮里。
所有人都可以,他们不行,非正常关系的床伴。
刘耀文很清楚,他和宋亚轩俩个人,一个需要绝对自由王国,一个崇尚浪漫乌托邦,所以成不了情侣。
没理由的烦躁,窜上阵火,刘耀文扳开那罐冰可乐,指腹沾着点水珠,他在屏幕前敲下一行字。
-你是谈恋爱了吗?
这句话,语气好像有点不正常。
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下一秒,刘耀文猛地放下瘪了的易拉罐,连忙将这句话撤回去,对方这么忙,应该看不见他的这条消息,他就是脑子闲的抽,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逼问题。
来不及懊恼,对话框瞬间弹出一条讯息,宋亚轩回了个问号过来。
他揣摩不出这个符号背后的含义,是疑惑撤回了什么,还是对方根本就看见了那句话,想问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刘耀文沉默了两秒,随即转换了个话题发送过去。
-今天不忙吗?
-还好,刚下完手术,现在在办公室。
-噢…
-周末晚上有空么。
手微顿,辗转来回,刘耀文回了个有字,片刻对话框另端又跳出条消息,“好,到时候我来学校接你。”
他摁灭屏幕手机,不知怎的,竟奇怪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第二天满课,理科生的课程多到令人咂舌,刘耀文在实验室待了整一下午,下课的时候,晚上七点半,将书放回寝室出校门时,半路突发了点岔子。一位穿着丝绒连衣裙的女生抻开双臂,挡在了面前,对方哑着嗓子说话:“我有话问你。”
刘耀文定睛。
是他的前女友——季瑶。
成年人的恋爱冗杂,他是玩咖,季瑶是情场高手,这场恋爱从一开始就被定义上了不同寻常的便签,谈爱似乎不适合彼此,这场狩猎游戏,各玩各的。
“稀奇吧,头一回有女生甩你。”
刘耀文顿了顿,说了两个字,“还行。”
他好像永远这样,无关痛痒、能从漩涡中脱身,反观对面的季瑶却脸色苍白,轻咬下唇,语气含有明晃晃的失落以及委屈,“我知道了。”
刘耀文掀眸,似乎读懂了季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情绪,或许是有一方没有遵守这场游戏规则,坠入了爱河。
他无言,在转身的那刻,校外摇下车窗的那辆车正对着彼此,只是一个铁门的距离。
刘耀文有些咯噔。
对方全看见了?
不对。
他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看见了不就看见,俩人本就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怕什么,简直杞人忧天的事。
上了车后,他问地自然,“去哪。”
身旁的男人踩着油门,回他,“吃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吃饭?”
脑门凭空闪过几个问号,刘耀文实在琢磨不出对方的思绪,怎么会约他去吃饭,本还以为宋亚轩是想和他去酒店,所以才问自己有没有空,他连学校门禁卡都贴心的带上了。
但这次目的地却不是酒店。
-2
饭店是提前预定好的西餐厅,刘耀文不算爱吃西餐,他讨厌反锁的西式用餐礼仪,讨厌血淋淋未熟的牛排,所以平时见面,他们会去吃火锅、小馆子,甚至心情好的时候围坐在大排档处,喝点小酒。
他鲜少能这般不掺杂质的观察这个人,宋亚轩的确漂亮,从小到大,刘耀文就意识到对方的出众与不同。
是漂亮,而不是其他的形容措辞,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朦朦胧胧披了层纱,令人心痒,不敢近观,是由内而生的距离感。
怎么会有这种距离感。
好奇怪。
“想吃什么。”宋亚轩问他,边上的服务员礼貌地递过来菜单,一人一份,供点单。
他垂下眸,草草扫了眼菜单,“就要这份意面套餐吧。”
套餐里有红酒,宋亚轩笑了下,“我要开车,喝不了酒,你喝吧。”
红酒和啤酒。
宋亚轩和他。
吃完饭后,两个人也没多呆,宋亚轩把他送回了学校,在即将跨过那道铁门时,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却冷不防的喊住他,语气淡极了,连名带姓,让刘耀文怔愣在台阶边缘,不上不下,“刘耀文。”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对吧?”
刘耀文沉默住,他跟随在身旁,重复了一遍当年许诺下的话,“可以随时结束。”
“你那天撤回的话,其实我看到了。”
宋亚轩又说,“或许像你说的那样,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趁事情还能收场,我们结束这种混乱的关系吧。”
这种…
他翕动双唇,却也没能给对方一个字眼。
刘耀文有些想笑,愈是如此,他却怎么也仄不出那一抹洒脱的笑容,反而心堵了起来。
瞧吧,宋亚轩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关系的?
刘耀文记不起了。
是真的记不清,还是故意在模糊这些节点。
他从来不否定自己的恶劣,似乎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将神坛上的人诱至缠绵游戏之中,那夜气氛绝佳,酒精加持,自制力再好的宋亚轩,也被他鬼使神差地拐下了风月禁区。年幼至今,对这个男人所保留的印象,让刘耀文萌生出强烈的反骨心态,哪怕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会心甘情愿被他拽去泥潭沉沦,被不可控的欲望支配着理智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仰头,吻--上了对方,斯哈着,缱绻温柔的交换感官,宋亚轩的唇却不知道为什么凉极了,半秒内的理智被重新唤醒,这种纠结感,在碰触到舌--尖时,顷刻炸成又成团不可捕捉的云片,对方没有闭眼,那张出尘的脸俨然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刘耀文撇嘴,无良的撒起娇来,少年人最是狡猾,分明是展示着他最恶劣的一面,却偏爱扮年幼时的乖巧状。
他勾着笑说,可是哥——哪有人接--吻不闭眼啊。
后来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从酒吧一路放肆到酒店的双人床,初次渴望触摸,以及情事风月之时,场景皆是电影回放般,历历在目。
他的确是个实打实的玩咖,除去贴在身上的纨绔标签后,外表被快刀切下,里层显露的却是斩不断的硬实壁垒。
而对方恰好相反,柔软、细腻。
所以呢,他似乎如握住了什么把柄般,肆无忌惮地消费着宋亚轩对自己的这份特殊对待,哥哥对他好吗?好,毋庸置疑,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对自己万般好。似乎所有幼年缺失的情感,竟某个人身上找到了类同于弥补的错觉感,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实。
那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份不够确定的情愫,还不足以越过情感信条——
只谈风月不谈恋爱。
这句话他记烂了,他在情场上收到的最高评价永远是——聪明人,智者永不坠爱河,偏在碰到宋亚轩时,蹊跷至极,他不接受自己再难脑门清的做回智者,脑海里七情六欲的碰撞,硬生生将自己掰掉保护外衣。
父母离异一直是刘耀文解不开的芥蒂,他比谁都明白,兴许他的感情世界本就是一团扭曲的冰块,而爱这个词,虚假雷同裹了糖霜的药片。从开始那刻是甜的,直到融化的那一秒,苦味从舌尖迸发至咽喉,那股味道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唇发涩,刘耀文不自觉的捏紧手指,“我…”
他没法接宋亚轩的话。
对方不骂他,也不讥讽他,只是平铺直叙的说着这番话,刘耀文却觉得自己是个漏洞百出的小丑,此时此刻,焦急万分的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说句可笑的俗气话,他竟问心有愧。
“不要告诉我你伤心了,刘耀文。”
宋亚轩目光落过来,似无关痛痒的雨点打在身上,宋亚轩在想,是因为提出了结束这段风月的炮--友关系,又因为是我提的,所以你难过了?
这似曾相识的闷声惊雷。
半晌,刘耀文说了个好字。
-3
自那天起,他再也没见过宋亚轩。
不见面是所有销声匿迹中最容易做到的,刻意的远离,消息的断联,脱离了通讯工具,或许有些人这辈子哪怕身处同一座城市,也不一定能遇见。
在通宵喝完酒的当夜,刘耀文趁着上头的醉意,删光了手机里所有乱七八糟的联络人,将朋友圈那些花天酒地的东西,也一股脑的清了个干净,不再是各个酒吧的定位,也没有狐朋狗友的耍帅合照。月底这一天,齐烨终于发现了他这股沉默劲,气得在寝室大呼小叫,嚷嚷着你他妈老实说,你是不是把老子屏蔽了,不至于啊刘耀文,我就笑了你一下而已。
“没什么,删了而已。”
齐烨一怔,“搞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因为跟季瑶分手难过了,现在在上演海王回头是岸的情感大戏吗?”
躺在床上的刘耀文转身,白了对方一眼,还附送了个滚字,换来的是齐烨的阵阵笑声。
刘耀文的手机屏幕依旧是亮着没熄灭,界面停留在宋亚轩的微信朋友圈里,不再见面的一个月里,对方的朋友圈仅是更新了一条动态,分享了一首歌,名字叫——《单鱼座》,他点进去听,是首粤语歌。
“像噩梦仍然爱 但爱极仍无声 多得宿命感性”
双鱼座。
单鱼座。
耳机的双声道入耳,充斥着高低音起伏的歌声,刘耀文猛地在大脑里跳出了40%的一个数字,后知后觉,他才回忆起这是关于什么的匹配。关于星座,关于天秤和双鱼,高一那年班上风靡星座,分明是滑稽毫无证据的玄学,他却在搜索栏里下意识的搜索过这两个星座的匹配性,40%,海马体被强行唤醒,他才惊觉——原来是自己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太低了,连过半都没有,刘耀文很不服气,在纠结为什么这么低的愚蠢问题。
偏巧有些东西,是从检索的第一页开始。
这个比他大五岁的人,在穿堂而过的记忆中,永远倍受长辈青睐、同龄人追捧、别人家的孩子,陪着他度过了独自流浪的日子。
十四岁的刘耀文总会冥想,若是能定义自己,日后定不要成为这般枯燥的乖乖牌,青春期的初次叛逆,正在罹难着刚成雏形的蝴蝶脊骨,迅而往上移,不着痕迹地纹出隶属于生长痛的刺青。
这般躁动的年纪,又怎么会有人能屈臣于寂寞之下,他总软磨硬泡着对方一次次的改变原则,去泥泞巷子里的黑网吧打游戏,在游戏厅玩老虎机,更很多诸如此类会被大人们嗤之以鼻的事,他在消耗着自己年纪小的优势,将撒娇技能运用到极致,一声又一声呢喃悦耳的哥哥,掩埋的却是自己的恶劣行径,最后将那块方方正正的、只属于宋亚轩的地盘搅得天翻地覆。
会因为他被大人嘴几句,也会因为他做出许多离经叛道的事儿。
再后来,不同于早恋,人生中正式交往的漂亮女朋友无疑是刘耀文十八岁的第一个礼物,他火急火燎地拉着对方去了纹身店,老板娘操着一口流利的重庆话,揶揄他们两个人,妹儿,你男朋友这个男娃好浪漫哟。
他却脱口而出,说我想纹一只鱼。
老板说行啊,腕骨附近多了一处不太可爱、张牙舞爪似小怪物的鱼仔,好在绘工精致,风向星座的颜控淋漓尽致得到体现,可为什么,刘耀文却在心底里无声息替自己随手找了个理由解释,他只是觉得鱼好看罢了。
炫耀珍宝似的他举起手腕,朝面前的男人摇晃。
你看——
他听见了,听见了宋亚轩那声微乎其微的叹气声。
少年心事无从宣泄,如只蝉般,随枝桠疯长的夏季喧嚣,你只听得见声响,却难寻踪迹。或许十八岁的刘耀文并不明白,这声叹气从何而来,宋亚轩分明是他最信任依赖的人,秘密被分享却得不到共鸣的失落感,疯狂涨起的潮水,将刘耀文缠绕。
索性他赌气的扭过头说,“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这些行为,大不了我以后不跟你说就好了,反正我满十八了,有女朋友了。”
途径他时,宋亚轩转头,定定看了他一眼,“改天带给我见见吧。”
刘耀文迟疑住,啊哦了一声,却不免沾沾自喜起来,什么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当天晚上兴致冲冲的扯过刚下舞蹈课的女朋友,期期艾艾的初次“见家长”,女朋友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了句,耀文,你哥哥真的好漂亮。
他忘记了。
当时坐在他对面的宋亚轩究竟是什么表情,刘耀文只记得那天天气闷得慌,滂沱大雨后的低气压久久盘旋在无人之境。
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有了个怎样形状的口子。
半梦半醒之间,刘耀文终于切了歌。
——“忍不了时时也想念你”
好吧。
那好吧,他自我安慰道:会好的,不见面就好了。
人总误以为时间是长河,可以冲垮一切。
-4
不见面的日子总在掐着点过,冗长、规规矩矩,照常吃饭,睡觉,上课。
人总是有强烈的危机意识,这是种本能天性,尤其是在意识到大学生涯只剩寥寥无几的一段时期时,会逐渐变得焦躁、敏锐。
大三的最后一个学年度,系里格外开恩,给他们这群理科生来了个荤,几个班的辅导员与隔壁的英语系来了一次大型联谊活动。
“老实说,我真的没看过这么多美女。”齐烨捏着手中的可乐罐,猛的灌了一大口饮料,他们物理系平时都是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哪有什么异性出没,是个正常的女生都不会选噩梦般的物理系。
“你的快乐老家回来了。”
刘耀文嗤之以鼻,叼着根烟,漫不经心的点起了火,说实话他没心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烟雾不着痕迹的将黑漆漆的夜烧穿出一个小洞,“什么我的快乐老家,你的才对吧。”
“好帅,那个抽烟的男生真的好帅。”
过路的女生,不经意低声议论起他们俩,齐烨快翻白眼了,是啊,这小子的脸跟个建模似的,会抽烟会耍帅,会rap会读书。他抬眼,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去,齐烨撞了撞男生的胳膊肘,斯哈说了一句,这也太辣了吧。
刘耀文闻言,兴致并不高,完全是敷衍着瞟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合计有一米七的模特身高,直角肩小蛮腰,身着吊带和超短裤,漂亮的女生不惹眼似乎都情理不通。
对方笑眼盈盈:“你好,同学,方便借个火吗?”
这成了他和林嘉初遇时的场景,以及所说的第一句话,林嘉是个个性鲜明的人,与以往认识的女生都有所不同,对方路子格外野,他本以为英语系皆是温温柔柔的小女生,齐烨说错了,并不是辣,而是泼辣。
关于男女生之间是否有纯友谊,这个问题是能引起无数争议的话题,但有一种是,如果性别取向不同,就奠定这段友情究竟是否能不掺有一丝杂质。
他和林嘉是。
林嘉喜欢女孩。
结束完下午的最后一节专业课,林嘉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晚上去网吧打游戏吗?
刘耀文没有秒回,在过了七八分钟后,他才缓而回了个好。
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林嘉就在A-2楼等自己,见到他出现,对方咋咋呼呼朝他吆喝了一声:“这呢!你找哪去了啊?”
他随口答了句:“我近视,看不大清。”
林嘉啧他,“怪不得你老坑我,下次跟我打游戏必须给我戴眼镜啊,影响我俩作战发挥好吧,不然对面的老以为我菜。”
“切,菜就菜吧你,还给自己找理由。”
每次他和林嘉并排而行,两个人走在一块,无疑是一道风景线,之前会有80%的概率让别人误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其实是互相利用对方,来挡一些不必要的桃花,他和林嘉真的很像认识多年的知心好友,大概是因为彼此是同一个星座,性格阅历都格外相像。
“我跟你说,网吧充卡搞活动,我前两天才冲了一次。”林嘉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在抬头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怪事般,躲在他身后嘀咕道:“快帮我挡挡,我们专业老师…你不知道我看见她就怕,生怕她催我论文的事儿。”
他闻言将目光望过去,却悄然顿住。
十米开外的那辆车完全褫夺他的注意力,宋亚轩就在不远处,身边站着个长卷发的高挑女人,或许这个人就是林嘉口中的专业老师。
他瞥低眼,“巧了,你老师身旁的人我也认识。”
一听这话,林嘉忍不住探出头看,八卦起来,“你竟然认识?不会是她男朋友吧,你怎么认识的。”
“我哥。”
林嘉更诧异了,“你还有个哥?”
他没有回话,眸光黏在那个人身上般,在不断扯远的距离中,刘耀文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心情逐渐一团糟,在网吧落座的那一秒钟,侧旁回旋起林嘉的声音。
“刘耀文。”
林嘉眯眼笑,意味不明的点燃了烟,“所以容我八卦一句你俩应该不是亲兄弟吧,因为两个人真的看上去完全不一样,你在他面前的状态就好像我前女朋友,就一青春期叛逆小孩,别扭得很,跟你特别像。”
其实就差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你哥。
摸鼠标的手顿住,刘耀文从来没听林嘉提过感情区域,他又问:“那后来呢,怎么分了。”
“大概是我发现她更喜欢男孩吧,就大方点,不耽误人呗,把自由还给她了。”林嘉摊手道,“我估计这会儿,她才刚开始享受大一新生生活。”
直掰弯,人生天坑。
刘耀文睨她,毫不留情的驳回了这番话,“你真行,高中小妹妹都泡。”
“哎烦死了,我懒得跟你说了。”林嘉瞬间垃圾话上线,拍拍手不打算再理会他,转身回到电脑桌前,手速很快的打开了游戏页面,“上号,刘耀文。”
他俩在网吧打了一夜lol。
凌晨三点,当刘耀文坐在电竞椅上吃着外卖时,再次在朋友圈刷到宋亚轩的动态,所以真的是双鱼座的通病吗,他朋友圈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双鱼座,都很爱深夜分享歌单。
宋亚轩是其中一个。
最近好吗。
工作顺心吗。
层出不穷的问题堆叠在一块,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宋亚轩上传生活气息的照片,从一首歌中又能窥探得到什么呢。
刘耀文腾出只手登录了音乐账号,创建了个歌单,名字叫双鱼座,好俗啊,他鄙夷了自己一秒钟后,又从对方的社交平台兜了一圈回来,以往的歌被他收录进歌单里,包括这首《偷情的礼仪》。
怎么会有歌…叫偷情的礼仪?
——“坏事做了 但避忌些 也是种尊重。”
文绉绉的歌词,充斥着故事情节的评论,他听的咯噔,牙齿被水蒸气磨得发酸,刘耀文敛下眼,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那碗面。
他想起那段流连花丛的日子,是宋亚轩还在身侧的每一天。
季瑶在分手那天曾跟他说,带着赌气的意味,甚至是不顾一切的态度,“你迟早会栽跟头,因为你的不真情实意,因为你的玩咖行为,是你还没遇到能够让你有教训的人,但一物降一物,所以我等着这一天。”
刘耀文垂低了睫毛,他的手指停顿在屏幕,成为了卑鄙的窥屏视奸者,以前没有这些通讯工具的时候,只需要简单几步,他就能偷跑到宋亚轩的家中。那个时候刘耀文还小,总爱一口一个哥哥,不是简单的单音称呼,亲昵又拖长的语气,可以做勾肩搭背的年下,也可以是躲在他人怀中渴慕温暖的小狗,贴在一块,手背、额头、肩膀,都余有宋亚轩碰触过的痕迹。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依赖中,他第一次动摇,想逃离,是在十六岁那年午夜初遗,梦中香艳,有违悖论的人物竟是宋亚轩。
他无比羞怯,痛恨谴责自己的这种行为。
他们都是男孩子。
这只是个意外。
十六岁是一道分水岭,划开了很多东西,在老房拆迁后,他搬去了商品房小区,宋亚轩去了北方念大学,一年见一次。
堪比分道扬镳的距离。
一南一北。
兜兜转转过去了许多年,他似乎,终于懂得怎么去读懂一个人。
明白那些所有辗转反侧的时日,明白欲言又止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些不可言喻,望向彼此的眸光。
无论是他,还是宋亚轩。
是什么呢?
他在问自己。
-5
人会二次发育,但会长两次智齿么?
概率很低。
在持续了一整周的牙龈肿痛后,去医院挂号检查时,刘耀文终于接受了自己又长智齿,实在是件悲催到冒烟的事。
长你m的智齿。
太奇葩了,人长两次智齿,第一次是十五岁,但这似乎这更奇葩,哪有人十五岁就长智齿的,或许是第一次长智齿的时候,拔牙手术匆忙,并未完全清除。
不是二次生长,而是因果存留。
刘耀文在朋友圈发了动态:不会真有人长两次智齿吧?
收获了一大堆评论,全都是同情他的,以及类似齐烨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在密密麻麻的点赞头像中,他毫不费劲的找到了宋亚轩的身影。刘耀文破天荒地踌躇了几分钟,打开了对方的对话框,事实上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仍停留在说结束关系的夜晚。
枯竭的分享欲,干涸的对话框,每一项都是一道坎儿。
这么久不交流,是不是会显得有点尴尬,难道真的要发个表情包过去吗。
不管了。
–[哭]为什么会长两次智齿啊
怎么还不回他。
为什么不回他。
他轱辘着眼珠,在对话框里打了个哥字,发送出去。
百试百灵。
又要撒娇的说着话么?如此搪塞过去恢复以往么?
哪怕两人经历了种种,或许在宋亚轩心中,他再越界、无理取闹,也归统于一种模棱两可的感情,假性的亲情是基础,年幼时期的陪伴是钢筋,这座温房,当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对宋亚轩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刘耀文蓦然停在洗手台,想起了那天的意外撞见,般配吧,般配到只能词穷的说上一句男才女貌,宋亚轩今年27了,再过几年即是三十而立。
这意味着,对方早已步入成家立业的年纪。
宋亚轩职业前景清明,家世优渥,香馍馍般,变着法儿给对方介绍女朋友的人大有其在。
他也常说,宋亚轩儿,赶紧结婚。
宋亚轩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让我当伴郎。
似乎每次这种时候,他总是别扭的不得不承认对方年上者这个身份,长大后会不约而成远离彼此的命运,本就涵盖在这时间的洪流中。
会结婚,会生子。
小手牵大手,以及组建自己的家庭。
真好——
感叹的字眼如此突兀般跳出来,他却难受到快要窒息,可怖、心痛,一点点的,将肌肤下每个血液细胞迅速捕捉凌迟,而情绪作为最高执行长官,选择残忍的强行浇灌进这股酸涩。
他复盘起宋亚轩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刘耀文,你不要告诉我你很难过。
是。
终于有人接受了自己痛到失语的事实。
刘耀文无声咽下这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硌人的、尖锐的碎片,他想起了高三毕业的那天,自己的混账老爹正忙着躲债,跑去了另一座城市,母亲在国外,没办法赶赴这场特殊的成人礼,是宋亚轩的出席,将他的三年高中画下一个休止符。
男人正静静凝望着他,眼睛有笑意,那束花被塞至自己的怀中,宋亚轩低眸附语,那是久违的触碰,头顶的发丝被揉的乱糟糟,随风而散,“毕业快乐。”
似乎每次对方都出现得刚好,替他解围,替他安排好这一切,甚至是他依赖宋亚轩,这份独属于年长者的安全感,年下者的幼稚桀骜,表现的淋漓尽致。但人不能永远伏在羽翼之下,会长大,会走散。
无疑在他的潜在内心中,害怕彼此的走散。
他拼了命往北方考,说是为了眼界开阔,向往自由,真的是这样吗,明明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初来乍到的日子,哪哪都不习惯。
当他抵达北方的时候,宋亚轩正南下实习。
命运何其相似,总是差一步之遥。
刘耀文心想,他总是徘徊在一个死板怪区,一次又一次的向宋亚轩证明某些东西,试图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豁别了昔日的不成熟,初恋是,纹身是,所有的离经叛道都是。
人是奇怪的、别扭的,而越是匮乏的,越是想要得到。
就好像现在。
这些年,他一直在犯错,大大小小的,他渴望用这种方式博取对方的眸光,但在失去了宋亚轩后,刘耀文开始漫无目的地回想这一切。
刘耀文嘲讽自己,该如何向一个触摸不到的人表达这份思念。
他随手发了条朋友圈。
p=vf单位:W=M/S*N-----
评论区“讨伐”他的评论此起彼伏。
【这人疯了,学物理上头了吧~】
【?】
【好家伙,朋友圈放备忘录发?】
p=vf单位:W=M/S*N-----我(w)想(miss)你(n)
过了凌晨即是生日。
往年往日,他都在无限挥霍自己的精力,周旋于酒吧,因为这几颗略显叛逆的智齿,刘耀文没办法抽烟、喝酒,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但这不失为一种自救的方式。
而这场由智齿引起的低烧,让刘耀文在下了上午的专业课后,几乎是一整天都沉浸在浑浑噩噩的梦中,不连贯的掠过旧片段,以及低压旋绕的那个下午,充斥在大脑中。
初恋面对面,和他提了分手,对方说你其实好像没那么喜欢我。
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呢。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试图证明。
再往下,刘耀文蓦然睁眼,从这段旧事中挣脱开来,他口干舌燥,喉咙犹如糊了一层黏腻腻的苔藓,让他没办法很好地说完一句话,寝室是黑的,几个室友本来计划着替他庆祝生日,哪想刘耀文一回寝室,倒头就睡。
这会功夫,这几个人应该还在市中心的酒吧浪。
他摩挲着枕边的手机,还剩十几的电量,时间是十一点左右。
有未接来电。
有微信消息。
有一则消息是宋亚轩发过来的。
宋亚轩回了他一条,“下班时候,经过你们学校,想着你今天生日,晚上一块吃顿饭,忙就算了。”
又附送了一句:“生日快乐。”
时间在两个小时以前。
他慌慌忙忙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扶梯的时候差点脚一滑,磕青了膝盖那块。
刘耀文捧着手机飞快回了对方的消息。
“对不起…我睡着了。”
过了五六分钟,宋亚轩回了句好吧。
还附送了一条几秒的语音。
“起床吃点东西吧,这个点全是夜宵,你长智齿应该吃不了这些东西,喝粥吧,刘耀文,虽然清淡点,但也总能果腹。”
他外放着,听见宋亚轩的语音叮嘱。
心中却愈发酸涩难耐。
【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他被拒绝,“别来了,没必要。”
是讨厌我了么。
他眼眶涌现涩意。
随手抓了件外套后,刘耀文穿着拖鞋就这么迷糊的出了校门,他一路追寻过去,从医院再到平时宋亚轩会去的地方,他就像是漫无目的、追寻着对方的小狗。
医院没有。
哪都没有。
他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从北端打车到城市最南端,近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刘耀文出现在对方的公寓门前,摁响了那道门铃。
门被人打开。
透过昏暗的走廊灯光,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人。
“我不是说了,很晚了,不用过来了。”宋亚轩望着刘耀文的鞋子,以及被冻得酡红的脸,蹙眉道。
“不可以…过来找你吗。”
被他这样一问,宋亚轩怔了怔,“很晚了,而且你的生日已经错过了。”
哗啦一下,心被烧的可怜极了什么也没能剩下,他没能忍住眼泪,稀里糊涂的从发红的眼角渗了出来,浇在手背,烫伤了深处那片呈疯长之势的新芽,当初说狠话的时候,宋亚轩也这么语气温和,却将他一击必中。
并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不是想和你玩那套不真诚的狩猎游戏,没有招数。
再等等他吧,他这个幼稚到没边的小孩,似乎直到这一秒,刘耀文才完完全全读懂这份爱——这份被时间深埋在冻土里长眠,多年迟迟未生长的爱,终于颤巍的打着小卷儿发芽。
是他错过了爱延绵生长的最佳花期,深意总迟解,却爱将晚秋。
不成熟的、幼稚的爱是——我爱你,因为我需要你。
而成熟的爱——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
但眼前这个宋亚轩,疏离,他无法靠近。
刘耀文着急的想冲破这层屏障,却发现未果,原先敞开的门早已关闭起,不再任由自己的出入。
这个事实,将他残败的身躯因为难过发颤的愈发厉害,他有些难喘气,心脏都痛得如刀割般。
来之前,刘耀文幻想过一百零一个场景对话,如今却没有一个字能表达不出这词不达意的笨拙真诚。
哥,你是不要我了吗。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宋亚轩缄默,没回答他。
他又缓缓逼近,不管不顾的往前一步步走着,来之前,刘耀文明明有吃了大量的止疼药,迸裂的疼痛感支配着神经中枢,是他渴望得到无数的抚慰,试图贴近宋亚轩,只有这个人牵引着自己的每根神经。
像他这样的人,爱需要千百遍的回应。
冷漠才是最深切的惩罚。
“你不应该是这样子,明明越线把你扳弯的人是我,可拼命想逃离的人也是我。”他哽咽了一下,似乎看到了自己眼底的眼泪,“你怎么不怪我。”
宋亚轩眸色清明,他的手依旧是抚摸着对方的脑袋,没有怪罪,也没有其他,静静地打量着被夜色吞没掉大半张脸的男生,“怪你什么。”
轰声巨响。
复盘起这种情感,无疑是杀人诛心,刘耀文的神经被扯得痛极了,又来了,又是这个平平静静的宋亚轩,快将他杀的片甲不留。十八岁那年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越界,他醉醺醺的拽紧宋亚轩的衣领,失恋后的莫名其妙,对方被人觊觎萌生的独占欲,是造就低气压的不二原因,他的哥哥真的很漂亮。
——一切戛然而止,他鬼迷心窍般亲上了对方的唇瓣。
第二天,酒醒后他安慰着自己。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蛊惑他,所以亲那么一下,也没关系的,翻篇吧。
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试图极力矫正回这种关系,刘耀文第一次尝到无力回天的滋味,他开始放浪情场,封闭起这些年支支吾吾的碎屑,几千个日夜的陪伴。
爱也是隶属于依赖的一种。
他喜欢宋亚轩。
一种病态,复杂,超脱一切的情愫。
刘耀文喉咙肿痛的厉害,他开始磕磕绊绊的说着,“怪我为什么这样,仗着你心软,我以前总在想,究竟要远离还是靠近你,我一面想靠近你,但每次理智都开始劝阻我这种行为。”
这场低烧快夺去了大脑中的氧气,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哭,现在看来一定狼狈极了,这么慌乱,害怕对方的离开,其实一直离不开的人是自己,刘耀文哽了一下,从始至终他都害怕被人看穿内心,怕宋亚轩知道这份肮脏。
宋亚轩叹了口气,“哭是因为长智齿疼,还是你觉得心更疼一些?”
他抬头说,“…都是。”
“我最怕你不要我。”
“我要是不要你,你今天连我家门都进不来。”宋亚轩抱了抱他,很轻,却又充斥着无数温度,“陪小男孩长大太费力气了,我偶尔想偷懒,这应该不过分吧,你不是情场高手吗,怎么到我在这也栽跟头了,欲情故纵都看不出来啊。”
“知道为什么分享的那首歌是单鱼座,而不是双鱼座。”
“因为还有一只鱼,在你的腕骨处,日月经年,这只鱼似乎都在。”宋亚轩定定看着他,“所以,我要它一直在。”
情绪似乎隐匿在迸发的最高点上。
宋亚轩轻而吻--了上去,他知道无家可归的小狗在等待自己的抚慰。
在这一分钟内,疼痛感在零七八碎的消失,智齿得到温柔的舔--舐,这是第一次,张牙舞爪的小怪鱼选择在这旖旎一刻,乖乖收起了尖锐猛蹿的牙齿。
就让这份爱自救,从溺水之态中解脱,不再沉湎在所有虚幻的表面中。
或许爱本就是一物降一物。
End
写了很久。喜欢的话希望能给我一个评论。
顺带一句,感谢这个好日子终于看到sv了💧
落日逃亡
速打一个旧情人再遇。
“妈的。”宋亚轩低咒一声,他歪过头,单手咬散开的绷带末端,白色绷带饱经风霜,早就濡满了血迹和脏渍。
这贫瘠土地的最后一抹违背的白,也被染成肮脏的猩红,风沙弥漫,寸土而过,呛得人生理不适。
在这被浪费的几秒钟内,宋亚轩的军靴精准碾地,放眼过去,竟是横尸片野,一片狼藉,而离他最近的丧尸早已削平倒地。曾于五分钟之前,这玩意儿正龇牙咧嘴地想咬住他,还好是个战斗力渣五、不值一提的初级丧尸,比不得那些有异能的丧尸,尤其是那只行迹十分狡猾的精神系丧尸。
扯下的绷带被囫囵缠成个球,抛了出去,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宋亚轩手臂微曲,白皙的肌肤上有一...
速打一个旧情人再遇。
“妈的。”宋亚轩低咒一声,他歪过头,单手咬散开的绷带末端,白色绷带饱经风霜,早就濡满了血迹和脏渍。
这贫瘠土地的最后一抹违背的白,也被染成肮脏的猩红,风沙弥漫,寸土而过,呛得人生理不适。
在这被浪费的几秒钟内,宋亚轩的军靴精准碾地,放眼过去,竟是横尸片野,一片狼藉,而离他最近的丧尸早已削平倒地。曾于五分钟之前,这玩意儿正龇牙咧嘴地想咬住他,还好是个战斗力渣五、不值一提的初级丧尸,比不得那些有异能的丧尸,尤其是那只行迹十分狡猾的精神系丧尸。
扯下的绷带被囫囵缠成个球,抛了出去,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宋亚轩手臂微曲,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长伤口,不深,但略显狰狞。异能者的体格相较普通人早已有大幅度进化,感染丧尸病毒的风险降低,为了以防万一,无论伤口的大小如何,都必须及时进行治愈净化。
宋亚轩半蹲,勾勾手,朝不远处的男人开口,“林轲,过来帮我回个血。”
他口中的林轲是基地的治愈系异能者,对方是个难得的双系异能者,所以平时出基地执行任务都是他们俩个进行搭档,搞配合战。
正忙着撬丧尸晶核的林轲立马利索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对方轻轻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啐了一句:“那个精神系丧尸实在是太阴了,这方圆几里的丧尸都被召唤过来,这一小波尸潮差点够呛。”
尸潮逆涌,十分难对付,主要原因难在数量过多。
若不是借助身旁那辆停着的改装越野车,他俩这会儿还有得忙了。
话毕,柔和的白光附在伤口,原本血迹斑驳的伤口瞬间消失,宋亚轩微微锁眉,“还真是白挨一刀,让这个丧尸跑了。”
林轲抬头,“平时这些丧尸都是盲目往前冲,这家伙倒是知道自己占据下风,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这种程度确实可怕,不怕丧尸莽,就怕他聪明。”
话糙理不糙,越是级别高的精神系丧尸,智力开发程度就越完善,能够模拟人类的思维,细细一想,这是件极为可怖的事情,代表着丧尸正在以一种急剧的速度不断进化。
今天的这只丧尸,即是很好的例子。
他初步判断,是三阶。
仅是末世第二年春,竟已经出现了难得一遇的三阶丧尸。
宋亚轩环了一眼四周,眼尖的发现这附近竟有个被毁坏的信号塔,废墟残片败落,散成一地。他已经许久没见这东西,在丧尸感染爆发的第一个月内,全国的信号陆陆续续被毁坏、中断,直到随着基地大大小小的兴起,信号塔才开始逐步摸索着重建,物质匮乏的特殊时期,条件有限,建造过程艰难。
所以人们只能依靠季节更替,来模糊辨别时间,而80%以上的地方都成沦陷区,大家不得已开始接受了丧尸与人并存的场景。
或许是宋亚轩运气好,这一路的披荆斩棘中,他倒是没碰到过几只精神系的丧尸。
但这次在荒野碰见的,竟是个屈指可数的高阶精神系丧尸。
果然好运只是个flag。
宋亚轩和林轲也是最近才听闻这事,人人在传C基地附近出现了一只十分诡异的高阶精神系丧尸,消息已经灵敏的传到了好几个基地。别说是精神系的丧尸了,就连这方面的异能者都格外稀少,他们基地的确是有几位,但级别都不高,一直得不到相应的晶核补给。
若是能得到这只精神系丧尸的晶核,进行补给升级,这将会大幅度提高团队作战能力,要知道,一个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可以反向操控丧尸,窥探一定范围内的情况,丝毫不比主攻击的异能者逊色。
他们这次过来,只是想简单地摸一摸情况如何,好回去跟基地领导汇报,哪知才刚熄火,就碰上了这只丧尸,这才有了一番激战。
这只高阶精神系丧尸为什么会终日徘徊在这片区域,难不成这有什么对方渴望得到的东西么?
“林轲,先看一看四周有没有什么蹊跷。”
两个人警戒状态一前一后走着,这附近原来是片生态植物园,地形复杂曲折,每走一步便与地上砾石摩擦,与呼啸风声擦肩而过。
林轲指了指不远处,“有间木屋。”
这间木屋,像是提供给作业工人们居住的地方。
宋亚轩停住脚步,他眼神精准扫射过去,房子右边和左边的丧尸加起来超过五只,好在都是些低阶丧尸,能吸引丧尸的自然是血液,闻到这股腥甜的丧尸们抑制不住渴望,开始焦躁地仰头嘶吼起来,却由于某种不明原因,迟迟没有破门而入。
里面有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血液特殊,味道极其容易发散,更能吸引大批丧尸。
“林轲,我吸引他们过去,你进去探探情况。”
他和林轲分头行动,宋亚轩并没想着用异能,前面的那波尸潮已经将异能消耗了不少,他眼疾手快地拿起腰上悬挂的那把军用匕首,准备打近身战。近身格斗,几乎是每个雇佣兵的基本素养,他也不例外。
锋利的刀刃快准狠,换做普通人,早已招招毙命。
对于丧尸而言,攻击身体只会是徒劳无功,丧尸的真正弱点在于头顶,宋亚轩凭借身高优势,用刀撬开这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头顶,晶核被撬出,腥臭的粘液伴挥洒一地,浇灌这片朽木。
外面的丧尸清理干净,宋亚轩推门而入,窗外的日光窥探进木屋。
当他抬头看见那张脸时呆滞了一瞬,宋亚轩颤了颤睫毛,一时间竟涌上股翻腾、无比复杂的情绪,没有什么比旧情人再遇更令人难以言喻。
刘耀文也睁开了眼,那双眼说不清是清醒还是浑浊,对方靠在一堆湿木前,舔了舔犬齿,声音沙哑,“…老婆。”
这一声令林轲目瞪口呆,上来就喊老婆?难不成想以身相许,小子,胆子倒是挺肥啊,这话也说得出口,就不怕被A神割喉。
宋亚轩磨了磨后牙槽,扯过了边上正在看戏的林轲,指了指对方,“你先给他检查检查。”
林轲正了正神色,半蹲下来,躺在地上的男人气息虚弱,而裸露的半截手臂处有大小不一的伤痕,挠痕咬痕交错,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炎,他注意到刘耀文的瞳孔缩小,瞳色也褪色了几分,有种近乎妖冶不似人类的感觉。
这个人伤得很重。
林轲转过头,蓦然肃穆,他收回了治疗的手掌,“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丧尸抓的,体温很不正常,我怀疑他已经感染上病毒了,而且时间超过12个小时,开始异化了。”
丧尸病毒感染力极强,哪怕是被轻轻挠过一丝细痕,也能被病毒入侵。普通人感染,只会成为犹如行尸走路的低级丧尸,异能者却不同,若真被感染,会随时堕落成一只高阶丧尸——俗称异化者。
这其中的过程无比煎熬,无疑是生理与意志的双重考验,大部分被感染的异能者都会在挣扎中体能耗尽,无法接受自己已踏入一个令人厌恶的禁区,因此能挺过去的概率不到三成。
感染?
宋亚轩心中划起异样,蹬上股燥意,“林轲,你确定吗?”
林轲点头回他:“确定。”
“…老婆。”刘耀文又低低唤了一声。
对方很执拗,一直在重复这句。
林轲又问:“你认识他么?”
他破天荒地迟疑了半秒,微垂的睫毛随呼吸起伏,没有回答,越是如此,林轲倒是来了点兴趣,试图刨根揭底,却又故作感慨地说:“你要不认识我们就走吧,万一等会那个精神系丧尸又杀回来了。”
“…别走。”
话刚说完,宋亚轩被一双充斥滚烫的手给牵住,他低眸微转,这一瞥中,竟是四目相对,彼此周旋在这股相当诡谲的气氛中。
宋亚轩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认识,所以我不能把他丢下喂丧尸。”
得到了答案,林轲却摊手了,似乎也很头疼,“感染者是过不了基地检查的,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异变了,后果会不堪设想。”
“林轲,先把手铐给我吧。”
宋亚轩接过林轲递来的手铐,又打量着木屋内的设施,这应该是临时搭建的地方,在末日前用来供给农林工人们休息的地方,有锄头镰刀等基本工具,那…
他眸光倏然定住,落在了角落。
果然有麻绳。
宋亚轩拾起这根粗麻绳,他耷下眼皮,仍是选择了试一试这三成几率,说地平静:“能在这处遇见,或许是我欠他的。”
咔嚓一声,冰冷的镣铐铐住了眼前男人的手腕,粗糙的麻绳困缚顺利上身,除了那张失了血色的唇还能勉强拥有自由权,其余皆被捆绑严实。
宋亚轩又回头,沉默了片刻,“如果他真的感染成丧尸,你放心,我会亲手解决他。”
见他如此执着,林轲也不再多说,林轲能察觉出地上的这个男人身份应该不普通,C基地郊外的这片区域是丧尸光临的重灾区,在这种情况还能存有一条命的人,异能更不会差。
林轲猜不出对方的异能是什么。
“你先给他降降体温吧,我去车上拿点备用酒精和绷带给你。”
林轲推开门,从车内的铁锈斑斑的药箱中取出这两样递给他。
绷带被凌乱撕下,替代了毛巾的作用,宋亚轩将酒精倒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的替刘耀文擦拭额头。
他低头一眼,瞥见了对方腕骨处的手环牌。
编号——043。
宋亚轩垂着头,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漫长沉寂后中,他冷不丁想起了这个编号的意义,每个雇佣兵在训练时都会有一个编号,对方是034,而他是043,当年因为一场号码牌的乌龙,不打不相识。
留着一些没有必要、尘封的东西,不像这个人,他整理好思绪朝旁边的林轲开口,“林轲,你要不先回去?”
林轲闻言,微微挑起眉:“怎么,怕连累我啊,我要是怕,还能跟你出来执行任务吗?”
宋亚轩被逗乐,扑哧一声,听见了他的笑声,被遗落在地的男人,似乎在宣泄自己的情绪,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从喉咙中遏制发出的嘶哑声响,渴望将宋亚轩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这人果真没变。
只不过局限于长相,宋亚轩无声垂下眼,他心想,刘耀文从来不会喊自己这么暧昧,令人遐想的称呼。
以前不是,现在更不可能是。
直至傍晚,刘耀文的伤口有发黑的趋势,甚至出现了腐烂,对方极端隐忍地喘了口气,结实的肌肉线条正在颤抖,十分痛苦。
林轲拉住他,摇头道:“别靠近,他已经在异化了。”
“刘耀文。”
“刘耀文?”他沉住气,又喊了一声。
宋亚轩知道自己不该靠的这般近,他没有犹豫,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扯住了对方试图挣脱的手腕,“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但你听好了,别异变成丧尸,我不想亲自动手。”
这把淌过肮脏液体的刀,不该用在你身上。
他注意到身旁的林轲因为治疗,眉眼间流转几丝疲惫,“林轲你先休息吧,我守夜。”
夜幕降临,房间被阴翳笼罩着,时不时从哪传出一阵属于丧尸的嘶吼,将这一潭死水彻底搅乱。似乎末世后的每一个夜晚都难见天明,万家灯火也好,又或是高楼陈立,皆成幻影泡沫。
短短的十二个月,竟是颠覆般的变化。
宋亚轩又陆陆续续给陷入昏迷的男人擦拭酒精,他自然心中有担忧,害怕刘耀文会真的异化成丧尸,更怕噩梦成真,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无法下手。
直至下半夜,对方的体温才陆续降了下来,紧蹙的眉头也有所松懈,因为挣扎和异变时的失去理智,腕骨附近被磨出血痕。
宋亚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替这个人处理伤口,他何时又看到过刘耀文这般狼狈,以前恣意沉冷,如今的刘耀文又该是怎样,他一概不知。
可那又如何呢,人走茶凉,都与他无关了。
还有一个小时天亮,宋亚轩紧绷住的神经缓缓落下,他靠在桌子边上,想闭目养神那么几分钟。下一秒被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摩挲自己腰间的刀柄,试图制服眼前这个人,耳尖却擦过一道嗓音,很哑,“是我。”
宋亚轩的手这才缓而松懈下去,“…你,醒了?”
“为什么救我。”经历过这生死浩劫,刘耀文的额头有汗渗出,他的眼神仍是黝黑,定定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一别三年,再遇竟是如此。
“没为什么,不想见死不救而已。”他说地冷淡。
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刘耀文笑了笑,追问:“换做谁都会么?”
期待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半清醒,一半疯狂的燃烧。
宋亚轩想转移话题,眼神四处瞟着,“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精神系异能者吧。”
刘耀文不由点头承认,“你的敏锐和分析力还是这么高。”
为什么这只高阶精神系丧尸会盯上这片区域,同理,为什么木屋外的丧尸被牵制着,始终没有进入。
同系竞争,被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压制。
怕是刘耀文的阶级与这只丧尸不分上下,丧尸才想迫切除掉对方。
刘耀文抬头看着他,眉头便舒展了些许,微微笑了笑,“能帮我解开手铐和绳子么?”
话毕,宋亚轩踱步,用锋利的小刀划开了绳子,再替男人解开了手铐。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刘耀文喟叹,又夹着情绪的喑哑嗓音在宋亚轩的耳尖回响,半句入耳,他的整颗心像是坏掉了似的,即将停止不动。
“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了很久。”
从南边的基地再到C基地。
几千公里。
宋亚轩的耳根泛起不明显的红,他想了想,恍惚着从这漩涡中跳脱出来,咬着牙说,“收起你的甜言蜜语,034号。”
俩人都没有再开口,在这一分一秒钟转动中,天将明。
林轲醒来的时候,瞪大了双眼,看着除了神色有些虚弱,什么事也没有的刘耀文,直犯嘀咕,这人…还真挺过来了。
“都天亮了,你准备去哪?”林轲偏过脸,看了刘耀文一小会儿,“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基地不少,你现在脱离了感染,凭借异能者的身份随便去哪个基地都吃香。”
刘耀文弯着眼睛,忽然问,“你们是哪个基地。”
“A基地,要来我们基地么?”
宋亚轩低斥:“林轲。”
喧嚣的风一吹,宋亚轩耳朵嗡嗡响,刘耀文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对方的靴子沾着与其身份相悖的泥土,跨出了那道门,这句话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对林轲说的。
“好,知道了,明天见,我会来A基地找你的,等我。”
他愣了一下,跟着重复,喃喃声随在风沙中,卷起、弥散,再重复。
告别最远不过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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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陷阱 10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0)
洗手间并不算宽敞,逼仄的空间铺满了黑色瓷砖,连灯光也被抹去了几分明亮,几个路人从刘耀文身边擦肩而过,他微俯身,却跟正在盥洗台处洗手的唐述南碰头。
似乎察觉到身侧有人,唐述南将视线微侧偏后,又朝刘耀文微笑,“吃完啦?”
他一向话少,在学校能聊得来的人也并不多,刘耀文仅是低低回了个嗯字,“谢谢你送的水果。”
言罢,空气莫名安静了几秒。
唐述南用手关上水龙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开口有些不合时宜,奈何宋亚轩之前...
·纯情狗攻×漂亮渣受
·先do后爱/火葬场
(10)
洗手间并不算宽敞,逼仄的空间铺满了黑色瓷砖,连灯光也被抹去了几分明亮,几个路人从刘耀文身边擦肩而过,他微俯身,却跟正在盥洗台处洗手的唐述南碰头。
似乎察觉到身侧有人,唐述南将视线微侧偏后,又朝刘耀文微笑,“吃完啦?”
他一向话少,在学校能聊得来的人也并不多,刘耀文仅是低低回了个嗯字,“谢谢你送的水果。”
言罢,空气莫名安静了几秒。
唐述南用手关上水龙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开口有些不合时宜,奈何宋亚轩之前的举动又太过有冲击力,哪怕心中有无数疑惑,到明面上唐述南也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你哥哥他真年轻,长得也帅。”
刘耀文的手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刚好停在了冰凉的水柱之下。
往下的水流正缓慢淌过腕骨,却没带来半分凉意,甚至顺着唐述南的话,刘耀文的心情反而莫名被人拽了下去。
他心一燥,又是这样的一句话。
宛若被人按下播放键,他的大脑疯狂盘旋起宋亚轩在谢毅他们面前自我介绍的画面,在寝室的时候,两个人分明拉扯过这个问题,那为什么现在还要用这样的语句去描述彼此的关系。
就算不是可以搬上台面的关系,那就不是其他的吗?
普通朋友也比这层关系好。
“他不是我哥。”
刘耀文皱眉思索着,他贸然丢下了这句话,从唐述南的身侧路过,那股乱窜的躁意蛮横地掠过每条神经,他越发觉得心情不够明朗,就像他和宋亚轩两个人。
绕了这老半天功夫,唐述南才猛地意识到刚刚被宋亚轩捉弄了一番,他暗自用力咬了下后牙槽,一阵恶寒,觉得自己实在是愚钝。
这样一想,所有的举动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不是哥哥,分明是暧昧对象或者男朋友才对,怪不得他将果盘亲自送过去的时候,宋亚轩对准自己的笑容添了些意味深长。
出了盥洗台后,刘耀文定在原地般未曾抬步,他将眼神投过去,而坐在桌位上的宋亚轩正抱着那杯西瓜汁打电话,对方似乎聊得正欢快,连眼睛也笑得半眯了起来。
刘耀文的手指还往下滴着水珠,在他看到那一幕时,心间卷过飓风,等风暴平息后,只剩一片狼藉。怪异的情绪永远都那般灰蒙蒙,令人看不清,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凭空出现的铁钩正用力凿动着那座心墙。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甚至每每面临宋亚轩的亲近,越靠近,他就越发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直觉永远在提醒刘耀文——
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大概是刘耀文总爱把自己归类于理性那一大类,甚至脑中永远有清晰的认知,如果不是因为刘律忱的关系,他根本不会来到宋家,甚至不会跟宋亚轩有任何交集。
而那些过分理想化的东西,并不是他应得的,而是借了刘律忱的,就连宋亚轩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会无意提起对方。
刘耀文停了几分钟,他敛下眉宇,而窗外流动的云群也恰好遮掩住了悬日,将人笼罩在阴影中,刘耀文没有直接回到座位上,而是步伐朝向了收银台的方向,“老板,结下账。”
“好的,你是7号桌吗?”老板在电脑上输入了几下,又缓缓抬起头看他,“如果是的话,帅哥,你朋友刚刚已经结过账了,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
刘耀文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时候结的。”
“就刚刚不久结的。”老板说。
直到桌位旁再度陷下了一处阴影,宋亚轩轻而抬眼,他看见刘耀文竟定定站在自己跟前,他仍是很从容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很快就好。
几分钟后,当宋亚轩挂断电话时,他敏锐地察觉出刘耀文的神色如俩人第一次见面般,淡漠中带了无穷的沉默,他轻耷了下眉毛,心头蔓延出疑惑。
怎么忽然不开心了?谁又惹这小孩了?之前还像精力旺盛叼着小球的狗狗一样,这会功夫倒是垂耷着眼睑,连嘴角也抿紧了些。
刘耀文安静思索了片刻,“出门的时候,不是说我请你吃饭,你怎么替我结好了账。”
宋亚轩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再是忍不住笑。
差点忘记了,好像这个年纪的男生要面子是很正常的,是他忽略了这点,宋亚轩将手撑在椅子边缘,又冲刘耀文眨了下眼睛,难得这次说了实话,“我知道你在兼职,那就不要把钱花在请我吃饭上,等你以后正式工作了,再请我也不迟。”
“那不一样。”刘耀文顿了顿,话在喉咙转了半圈,仍没开口。
尽管刘耀文清楚,宋亚轩不太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在他心里,第一顿和所谓以后,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见刘耀文走神频繁,宋亚轩又撑着下巴,很自然地盯着他看,“谁规定第一顿不能是我请,你不是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吗?那我跟别人也不一样。”
“我知道…”
刘耀文话还未说完,宋亚轩轻而打断他,笑盈盈地开口:“你要是真觉得介意,那好办啊,大不了你就以后多请我几顿,这总行嘛。”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心里原本被搅得一团糟,偏偏宋亚轩就像有魔力一样,永远知道把他怎样安抚,他将头偏过去,有些羞赫于自己的胡思乱想,“那我们走吧。”
还真是傻乎乎的小狗。宋亚轩垂下眼想。
两个人吃完饭后,宋亚轩并没有跟着刘耀文重新回学校,他目送着男生跨进学校那道门,刘耀文下午或许要继续泡图书馆复习,甚至是去打球。
烈日灼灼,晒得人热汗淋漓,窗外的阳光都灼成了最刺眼的白色,这样的天气,他实在不想自己又汗津津弄一身,更何况,宋亚轩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去黏在刘耀文的身边。
等温度凉快了些,外面的天色早已陷入昏然,风仍裹挟着热意,令人想要逃离这样的笼屉,宋亚轩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摁着手中的遥控器。
跳转频道的间隙中,宋亚轩没有再继续切换遥控器,他将视线全都凝在荧幕上,主持人正在报道着正部级贪官落马的新闻。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男人仓惶被被逮捕的模样,只是勾起唇,对方现在这副神态,与当年在校长办公室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相反。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走动,门外传来了一阵鸣笛声,他将电视关闭,走之前摸了几下萨摩耶的脑袋,“你就乖乖待在家,等你的主人吧。”
“许家算玩完了。”车门被宋亚轩关闭,他往后仰了一下,将背脊完全靠在了副驾驶位上,“许建邱被捕后,许州然一向过惯了大少爷的生活,现在怕是比死还难受。”
程复像是非常不屑于这个名字,眼中的鄙夷快溢出来,“那是他活该,这个下场来的太迟了。”
车内正播放着舒缓的英文歌曲,还差几个红绿灯就要到酒吧,程复环顾了一眼前方的路况,又问他:“你白天忙什么呢,打通电话给你,甚至还催我赶紧挂。”
宋亚轩正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心不在焉地回到,“吃饭啊,到处瞎逛。”
程复闻言莫名笑了一声,别人不谈,但他还不清楚宋亚轩的性子吗,对方不可能会一个人去游逛,尤其是在这样的烈日下,宋亚轩做事有自己的目的性。
所以他也清楚,饭不是对方一个人吃的,瞎逛就更不可能了。
等待的时间刚好,程复又重新踩下油门,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般,令人眼花,他问得很随意,“是和刘律忱的弟弟吧。我有点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和他哥像吗?”
“不像。”宋亚轩回答地很直接。
“他像小狗一样。”
“像小狗?”程复将手搭在方向盘的皮套上,他语气还是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我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形容,虽然我讨厌什么小狗大狗的,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对他更好奇了。”
“就好像小狗,眼睛总是会亮晶晶的,你一说话,他只会盯住你,像在摇尾巴一样。”宋亚轩将手肘撑在窗边,懒懒地说,似乎想到了刘耀文的那张脸,他语气很轻松,侧脸迎着街边的路灯。
程复真就笑了,狐疑般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假戏真做了,真对他有好感吧?”
瞬间,宋亚轩转过视线,对上了男人那张倨傲张扬的笑脸,“程复,你最了解我了。”
噤声了好几秒,宋亚轩神色收敛,姿态也比平时冷漠不少,就像是阴暗处生长出来的绿绒,连垂落的睫毛都透着股非常强烈的距离感,“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等他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他的时候,他会痛苦又厌恶我,正因为我不会喜欢他,所以最后难受的,也只有刘耀文一个人。”
为什么像小狗呢,因为忠诚,最讨厌欺骗。
——宋亚轩想,刘耀文也是的。
程复没有再说话,空间被另类的静谧所填满,悦耳的曲调仍缭绕在耳侧。
他太明白什么是宋亚轩的痛点,所以才会选择规避过去,程复有时候在想,或许在很多年前,不过十几岁的宋亚轩也像只小狗,那双眼睛黝黑又明亮,说的对。
小狗最讨厌欺骗,尤其是被最信赖的人欺骗。
时间久了,程复也总在回想刘律忱那张温润的侧脸,那样具有迷惑性,但刘律忱做的那些事,又的确是不可被饶恕的。
兜转了一圈,过去的那些人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包括现在报道上的许家。
程复却总觉得开心不起来,他在心里叹气,有些怕宋亚轩最后把自己栽进去,因果皆是轮回,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进了酒吧卡座,前来搭讪的男男女女不少,宋亚轩一个也没搭理。
他瞧着像是醉气熏熏的模样,腹中装了不少洋酒,却也还保留了几分意识,说不清宋亚轩究竟是心情好才这样喝酒,还是因为每想一次,心脏就会一缩,联想到某些深渊往事。
出酒吧前,程复请了个代驾,深夜的风凉爽了不少,当两人下车的时候,路灯投下一圈圈的暖黄光束,而宋亚轩停在路边不肯走,还像小时候那样去耍赖,“困了,我不走了。”
看着看着,程复啧了一声,忽然又笑了起来。
程复在想,或许自己和宋亚轩唯一有区别的即是——他是独生子。在小时候他总是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同龄人,两人的童年其实相似度很高,充斥着寂寞与无趣。
直到某天,当他们真正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才惊觉彼此就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对于程复而言,宋亚轩的确是很特别的存在,或许在心智未完全发育全的青春期,程复也曾懵懂的暗恋过这人。
但他更清楚,是自己和宋亚轩很像,两个相像得人都太喜欢自由,所以对方不能属于他,于是程复想,那就做长久的朋友吧,别去做片刻的爱人。
时间一晃,没想到这竟是他们成为朋友的第十八个年头。
“我拖着你走,总行了吧,大少爷——”程复无奈,想扯着宋亚轩推开铁门。
“不是这样。”宋亚轩淡淡出声,“不是牵腕骨,手掌心。”
手掌心?程复虽感到疑惑,却仍是照做。
在彼此手掌碰触的那一秒,宋亚轩并没有任何反应,和中午被刘耀文牵手时的场景,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
大概是一楼的动静有些喧哗,惊扰了房间的刘耀文。
原本还在桌前用电脑的刘耀文,注意力不自觉分散了些,他似乎听到了楼下隐约有鸣笛声,刘耀文起身扯开窗帘,玻璃很干净,将别墅外的景象全都收在眼里。
他的眼神向下后,微有停滞,透过这样的角度,一切都清晰到没有死角,他甚至可以看见宋亚轩朝陌生的男人伸手,示意对方拉着走,男人也无条件照做了。
在他看来,就像是重复了一遍中午的动作。
直至这一刻,刘耀文脑子仿佛被砸了一榔头,才隐约察觉出自己心头的那几缕不快,究竟是些什么。
——是宋亚轩对他做过的动作,可以对任何人做,哪怕宋亚轩总是用那种悱恻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但也可以这样看向其他人。
如此阴暗的独占欲,已经开始不由地支配起他的情绪,是他误以为发生了肉体上的欢愉,则可以印证起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这刻,刘耀文只觉得心脏在往下沉,重重地坠了下来,贴着湖底的那一滩冰凉淤泥,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是他太过笃定宋亚轩的态度,还真以为自己是独一份。
程复将宋亚轩扶进客厅后,只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洋楼,客厅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静,一开始萨摩耶叫了两声,见宋亚轩不理它,只能委屈巴巴地又趴回了脚边,抖动了一下白色的耳朵。
宋亚轩躺在沙发上只顾着阖眼,他觉得有胃火在燃烧,铺天盖地将自己包裹住,额角的汗渍正在不间断地渗出。
轻轻喘了口气后,宋亚轩闭着眼咕哝道:“水…”
等了稍许时间,他的唇边似乎贴到了什么冰凉的器物,瞬间有水涌进喉咙,宋亚轩不由咕咚了一大口,紧接着袭来的是更为潮湿的触感。
刘耀文蹲在沙发前,和边上萨摩耶如出一辙的姿势,他的手有点凉,连带着那条湿漉漉的毛巾,额角、脸颊、脖颈处被一一擦拭,温度正在缓缓冷却肌肤上跳跃的炙热。
空调扇叶对准了俩人的方向,强烈的冷风拂来,他低着头细细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又将宋亚轩的手掌和腕骨擦了好几遍,就像要抹去程复所碰触过的痕迹。
可当这一切都结束后,刘耀文未免有些庆幸,好在宋亚轩睡得熟,根本察觉不出自己现在的举动又多幼稚,他无声地翕动双唇。
“为什么要让别人牵你。”
“就像中午那样。”
很小声,轻盈中透着失落的低潮,像被雨淋湿般,浑身透着点黏热的潮意。
宋亚轩的胸腔却重重地跳动了两下,他颤着睫毛,是他并没有真正睡着,所以,刘耀文说的每句话,全都敲打在耳侧。
tbc
达咩,不用怕,还没有火葬场哈,这只是一个推拉,等小亚真正付出了真感情,那才是火葬场该来的时候。
本章隐藏结局,小亚装睡被小狗发现啦,喜欢的话给我点点推荐,谢谢老婆^^
【文轩】恭喜阿文喜得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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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的阴雨天变化莫测的,雨下得很突然,古街上是来来往往小跑着的人群,脚步声很嘈杂,雨点在青石板路上晕开水渍,空气中都有撑开的油画伞的味道。这是十月的丽江,一切都很突然,一切也碰巧得可怕。
我是一位旅客,踩着布制的民族花鞋,也随着人群胡乱穿梭在小镇中,去躲避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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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的阴雨天变化莫测的,雨下得很突然,古街上是来来往往小跑着的人群,脚步声很嘈杂,雨点在青石板路上晕开水渍,空气中都有撑开的油画伞的味道。这是十月的丽江,一切都很突然,一切也碰巧得可怕。
我是一位旅客,踩着布制的民族花鞋,也随着人群胡乱穿梭在小镇中,去躲避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遮雨的手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我弯弯绕绕的,逐渐远离了人群,无意间拐进了一条青石小巷。
小斜坡的石子路两旁是摸起光滑的石砖,统一的青蓝色,看起来凹凸不平,小缝里是长出的苔藓,一股淡淡的檀霉味儿,被雨水冲洗过后又透着清新的香。
这是一条隐藏在景点里的小巷,巷子不长,地点偏僻,说得上是丽江数一数二的悠久石墙,它吸引游人的方式是远远飘出的咖啡香,还有丝丝缕缕让人无法琢磨的玫瑰或百合香。
巷子尽头有两家小店,一家咖啡店,古色古香的装饰,门口有细小的铃铛,风吹过时会叮叮叮的响,昏黄的局内灯光烘得氛围又暖又浪漫。
它还有个让我动容的名字,叫:刚好遇见你。
隔壁的是家小小的花店,英伦风格,黑色的窗台旁挂满了玫瑰花,高奢华丽的门帘是哑光的银色,淡绿的地毯从门口延伸铺满了整个店面。
我敲敲门,试探性的询问着屋里的人,洒落在玻璃上的水滴滑落,我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唯恐沾湿了店里干净整洁的毯子。听到声响,里屋的人从一片满天星中抬起来头。
“请进。”
这是个长得很秀气的男生,高高瘦瘦,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黑色阔腿裤,袖口处还有一片残留的玫瑰花瓣,他笑了笑,眉眼温柔眷恋,发丝在白炽灯下泛着光,一瞬间让我晃了神。
实在不好意思以躲雨的理由走进去,我只能挠挠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肩头和后背的衣服被打湿,凉得让我吸着气,我假装是买花的客人,正经的在一片花海中挑选着。
“我…来买花。”
“先坐吧,我拿点纸给你擦擦。”
几乎是毫无停顿的,他接上了我的话,心思被看穿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若不是脊背还有点凉,我的耳根子一定烫得发红,可又为老板的大度和贴心感到了庆幸。
一包纸巾被递到了我手里,很软,很香,像是淡淡的栀子花,我扯了一张,拘谨不安的擦拭着还微微湿的脖颈。
店里有几张小椅子,围绕着一张圆桌,桌上有一根逗猫棒,我诧异,眼光若有若无的开始寻找,角落里,我看到了那只小身影,是只银渐层,眯着双眼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睡觉。
“它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拉开一张椅子让我坐下,老板笑笑,提到小猫时他眼里闪出了光,转身走到一旁的茶壶跟前,拿起杯子倒了一杯。
“叫吻吻,懒得很,天气一凉快就喜欢睡觉。”
杯子被放到我跟前,土制的,像是收藏品,杯身还有图案,我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透过指尖的触感描绘着,凸起的面积很多,以设计师的职业病,我大概猜到了,应该是一种大型动物。
茶水是桂花茶,带着温热的,我小抿了一口,温暖通过喉头滑进身体,我舒了口气,感官被全数打开,舒适得忍不住又接着喝了一口,这次我还顺便看清了杯身的图案,是一匹狼,意气风发,仰天长啸的狼。
我诧异,眉眼不自觉的一挑,余光是老板将整理好的满天星整齐的摆放好,起身时轻拂了下衣袖,动作柔缓,我实在搞不懂,这么斯文有度的人,怎么会喜欢如此豪迈的艺术品。
“还需要再来一杯吗?”
他走近我,见我摇摇头后便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他好像不认生,亦没有距离感,喜欢的东西很对我的胃口,恍惚间竟让我觉得这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来这旅游吗?”
“嗯,刚来,有点不太了解这里。”
他笑笑,眼睛瞥见了我湿漉的裙摆,从一旁的摇椅上拿了件毛毯递给我,很有绅士风度的并未触碰到我任何一处皮肤。
“我叫宋亚轩,对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我点点头,抬眼对上他的眸子,很深邃的黑,有亮光,可却感觉雾蒙蒙的,仿佛能将人吸进一片悠远的地带,我不懂,也不敢细想,因为我的母亲失去我的父亲时,看向我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怎么会想到在这开花店啊?”
窗外的雨声淅淅淅的响,因为位置僻静,加上阴雨天的缘故,门外走动的行人很少,我不由得为宋亚轩的生意感到担忧,也好奇于他怎么会在遍地街巷都是鲜花的丽江开一家花店。
听到我提及这个话题,他的头垂了垂,静默了好几秒,突然僵住的空气让我意识到了我好像问了不该询问的话题,刚想开口道歉,宋亚轩抬了头,眼神看着前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因为一位故人。”
他的眼里有万千种情绪,瞳孔的光一瞬间泯灭,似乎千言万语全都汇聚在了这个眼神里,我不敢动,只一味的盯着他看,连呼吸几乎都静止了,生怕气息会扰乱他的回忆。
我不是感情白痴,我明白宋亚轩的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我不敢接着问,只能慌忙打着哈哈,火急火燎的结束这个话题。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不少,我起身,抖抖黏在身上的衣裙,故作轻松的开始挑选着花。
“我要一束郁金香,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
他笑笑,眉眼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润如玉,弯着腰,认真仔细的,一枝又一枝,帮我挑选着开得最艳的那几朵,不多不少,刚好九枝,我很满意,笑着命令他一定要帮我包扎得特别好看。
我选了一条银白色花绳,与郁金香的纯净搭配得相得益彰,趁着他替我修理花束的空隙,我走到角落,盯着那只还在睡觉的小家伙,它偶尔在梦中的一个小懒腰又把我逗得乐呵,我蹲下去揉它的脑袋,目光所及的柜子里,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是个和宋亚轩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可五官却不是宋亚轩那样的温润柔和,恰恰相反,是棱角分明的锐利和英气,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口有一个银色的别针,领带是银色的,连腕上的手表也是银白色的,我回头看了看店里的门帘和桌椅,似乎懂了宋亚轩为什么要将温馨的花朵装饰成高奢的银色英伦风。
因为这个男生喜欢。
“你的花好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我匆匆移开眼,可我还是无意的看清了照片右下角的字,字体很漂亮,写在了空白处,很小心的没有挡住人物,不是名字,只是个简约的称呼。
阿文。
02
花被宋亚轩包扎得很好,飘银和白色的纸张交叉叠放,一层一层的,衬得郁金香愈发高贵典雅,我举起放到鼻尖嗅了嗅,好像不及这家花店十分之一的勾人心弦。准备扫码的手猛地被他按住,我疑惑抬头,又一次撞进了他深邃的双眸中,宋亚轩抿唇笑,仰头朝我眨眨眼。
“不用,就当是交个朋友。”
我欣然接受,离开时“借用”了一把他的雨伞,承诺第二天一定会按时归还,顺便作为答谢,要请他喝一杯隔壁的美式咖啡。其实是我耍起了小聪明,我不愿就这样与他告别,我想好好了解他的故事。
脚尖轻踩上积水的石路,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我提着裙摆,那束郁金香的花蕊沾上了雨水,我便抱紧了些,透过落地的玻璃门,我看到那个身影又重新回到了花海当中。
隔天一早的民宿楼下有些许声响,与前几日的静谧不同,我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捂住了头部。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我的睡眠就变得特别浅,有时会在争吵声的幻听中惊醒,而后盯着天花板,再也没有了睡意。
我是个听不得噪音的人,所以出来旅行时特地挑了最僻静的住址,选的这个民宿在一片浅海附近,夜深人静时也只有海水相互拍打,如同冲洗耳膜的微弱水声。
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我扎了个麻花辫,在发尾盘上了一朵郁金香,这是我自己做的,也是我母亲的拿手活,擅于将各种各样的花朵制成小发饰。
出门时依然没有太阳,天空放眼望去只有深色的蓝,我像往常一样往海的沙滩上看,映入眼帘的排列整齐的椅子和花型圆台却给出了一个答案。
原来这里有人要办婚礼,怪不得早上那么吵。
一溜烟的往小巷子钻,我今天特地穿了双防水的运动鞋,这样不管遇到多大的雨水都不会湿漉漉的在宋亚轩面前难堪。
他好像刚开门,身前系着淡蓝色的围裙,今天是个好看的中分造型,眉眼处一如往常的温柔,正拿着水壶,给挂在窗沿上的玫瑰花洒上清晨的第一滴水。
“早啊早啊。”
我压住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装作是慢悠悠散步闲逛而来的,他侧头看我,嘴角勾起笑,倒也没有揭穿我,识趣的忽略了我鼻尖快要淌下的汗。
“今天我那边好像有人要办婚礼!我想过去看看!找找灵感和素材!”
替他扶住左右摇晃的花盆,我窥探到他眼底闪过笑意,我哈哈笑,胡乱咽了下口水,因为太紧张,差点被呛到咳嗽出声,见他不说话,我只能继续向他说着我的看法。
“你和我一起去吧!他们好像还没买花,万一你能接到一单大生意呢?”
我从来不觉得我撒娇那么在行,又或许是宋亚轩受不了光明正大在街巷上的拉拉扯扯,他点头同意了,无奈的看着我笑,连脱围裙的动作都雍贵高雅。
或许是父母失败婚姻对我造成的影响,在看到婚礼时我也会忍不住的湿了眼眶,似乎这一股幸福传递到了我身上,让我感同身受的,也经历了一段成功的感情。
“就在这。”
我不敢上前,只兴奋的探头去看,些许是我们鬼鬼祟祟的身影太明显,一个小男生上前和我们搭了话,我的脑袋瓜子转得很快,为了避免尴尬,一把扯过宋亚轩的胳膊,开始对那个小男生做起自我介绍。
“我们是开花店的!请问你们需要花吗?”
趁着说话的功夫,我观察起眼前的人,皮肤细嫩,唇红齿白,荔枝眼又大又圆,整个人活泼又俏皮,小小的身躯被白色卫衣包裹着,若要我用一句话形容他,那就是:让人产生保护欲。
“好呀,我和我先生商量一下。”
我惊喜,看来这次运气很好,一下子就问到了主人公,眼瞅着这单要成,我得意的抬头想向宋亚轩寻求表扬,背光下,他的表情却让我终身难忘。
错愕,震惊,思念,不可思议,夹杂着无数的情绪,似乎下一秒就要尽数宣泄而出,我惊讶的瞪大眼睛,看见了他的嘴皮都开始打着颤。
在我疑惑间,耳旁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如同老式收音机里的男播音,一字一句的语调没有明显的起伏变化,可却包含着藏不住的焦急和担心。
“宝贝你怎么跑这来了,早上凉又不披件外套。”
我循声望去,脑仁子嗡的发疼,连着耳侧神经都牵着紧,这张熟悉的脸好像潜伏在了我的记忆中,又猛然间无法记起,当触碰到宋亚轩冰冷的手掌时,我顿时醒悟。
他是阿文
是宋亚轩珍藏照片里的那个人。
“好久不见……”
我是个聪明的人,很清楚的知道此刻对于宋亚轩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尽可能的想掩饰住宋亚轩止不住颤抖的尾音,可凝固的气氛又让我无法在其中添入别的话。只能双手抓紧宋亚轩的手臂,在无形中给他勇气,可他的体温太过于冰凉,能透过布制的衬衫传递到我的掌心。
“好久不见。”
那人说话了,语气平静,客气又疏远,并没有多看我们两眼,只径直把手臂上的外套披到小男生的肩膀上,体贴细心的往里拉拢了点。
我不知道那个小男生的名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好朋友放不下的那个男人,明天将要娶回家的未婚夫。
他好像很黏阿文,在我们谈话间一直软乎乎的贴在他肩头,对于我们之间的话题他也不懂,荔枝眼眨巴眨巴的,像小猫咪那样蹭蹭,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小脾气,阿文抬手捏捏他的下巴,眼里和嘴角都是笑意。
“乖,回去喝牛奶啦。”
仿佛很怕他会胡思乱想,又似乎担心他会听到什么,阿文拥着他走得很快,将他紧紧揽在臂弯里,宽实的肩背仿佛要替他遮挡一切的狂风暴雨。
在他们转身时,我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了宋亚轩,以朋友之名,也抱有怜悯,我怎么也不会想过,那个高大斯文的男人,竟然也会像个小孩儿一样,缩在我的怀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就像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悲伤到极点,却也无能为力。
我多么希望宋亚轩的视觉和听觉能暂时性的失去一会儿,可我做不到,我捂不住他的耳朵,抱着他的手也无法挡住他的双眼,我像个毫无抵抗力的盔甲,和他一样,一击就碎。
“他是谁啊?”
阿文笑笑,双眸波澜不惊,将男生微凉的小手捂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一个普通朋友。”
03
我的心也跟着绞着痛了,我不敢去想宋亚轩此时的感受,我抬头,是他深不见底的瞳孔,没有亮光,没有色彩,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或许阿文的这种宠爱和体贴,在以前,也对宋亚轩做了无数次。
我不知道是怎么和宋亚轩一起走回花店的,打火机乍现的火光让我的视线变得散焦,他点了香薰,丝丝缕缕的烟雾在我们二人之间蔓延,宋亚轩在摇椅上坐下,椅角咯呲作响,吻吻那个小家伙这次终于没有再睡觉了,懒洋洋的趴在宋亚轩的腿上。
柔和的光洒在他身上,宋亚轩动作迟缓,像个垂暮的老人,他倒了杯新沏的桂花茶,轻抿了一口,缓缓地,开始给我诉说着,他和阿文的那段故事。
香薰是幽长的檀木香,门外又下起雨了,点点滴滴有规律的,将我拉入宋亚轩隐藏心底,不愿提及的回忆。
“他叫刘耀文,我们在一起五年。”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丽江。”
六月的丽江还没进入阴雨天,木栏上挂满了民族风的布制品和一碰就清脆响的铃铛,被当地人民满怀敬意赐予祝福的祈祷布条似乎拥有了生命,迎着暖阳微风肆意的飘。
宋亚轩抽了一条,听着一旁拥有云南口音的阿妈讲解着这座许愿桥的灵验,大部分的他听不懂,却还礼貌的笑笑,接过沾满墨水的毛笔,一横一撇力度不均的写满了整张布条。
希望我能遇到喜欢的人。
其实宋亚轩没想好许什么愿,闷热的天让他淌了汗,将背包脱下挂在一旁,许愿桥上密密麻麻的布条让宋亚轩找不到一丁点空隙,桥旁的篱笆墙前有阶梯,上方是一小处空出来的悬梁,宋亚轩没多想,脚尖寻着着力点往上攀爬。
使劲儿直起身子将许愿条挂上高处,满是杂草的台阶却捆住了宋亚轩的鞋面,他想往后退,一个打滑崴了脚,大半身体往后仰时却跌进了一个猛然接住他的怀抱。
温热有力的大掌托住宋亚轩的腰腹背部,下坠的惯性让宋亚轩磕到了那人的肩锁骨处,他好像很健壮,被重力撞到时也纹丝不动。
“小心。”
宋亚轩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后勃颈传来的气息痒痒的,让他止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他回头,鼻尖险些从那人的唇瓣上划过。
提到这里,我明显的感觉到宋亚轩的语调上扬了些,像是提到了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他的眼睛里都有笑意,仿佛沉溺进了那段最美好的初见当中。可我不知怎么的,心里涌起了酸涩,感觉是堵了块儿石头。
这是相爱了五年的恋人,却被一句“普通朋友”轻松将所有的故事一笔带过。
我只觉得心口闷得慌,拿起杯子想喝一口茶,瓷壶碰撞的声响让我不自觉的一抖,慌张抬头时是宋亚轩万念皆灰的眸,他好像很累,眼皮轻轻垂着,长睫敛下,眼底处是一片阴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文,我从来不觉得,会有人长得那么对我眼。”
不知是许的愿望真的灵验了,还是两个人终究有一劫,丽江成千上万的旅客中,偏偏他们俩相遇了。
两个拥有同样兴趣爱好的人在旅途中逐渐成了朋友,一起去看了雪山,去走了小道,去听了民谣酒馆里的吉他,去喝了那家青苔小巷里的咖啡。
那家咖啡馆叫刚好遇见你,我现在懂了,原来他除了情人间的浪漫,还有世俗分离的不甘。
“后来他给我表白了,在我们认识的三个月后。”
宋亚轩喜欢郁金香,尤其是白色的,就像他身上不染世俗的高贵纯洁,可郁金香的花期很短,入秋后便再也难找到开得艳丽的了,可刘耀文不会放弃,他想给他爱的男孩儿,最好,也最想要的一切。
“那天我睡醒一开房门,客厅里全是郁金香,还有阿文,他傻呵呵的,站在一堆花中朝我笑。”
我不知怎么的,眼眶有点湿,可嘴角还是挂着和宋亚轩一样的笑,他又彻底陷入回忆了,摇椅一如既往咔叽的响,香薰已经燃掉了三分之一,连吻吻从他腿上跳跑了也毫无察觉。
“阿文让我和他在一起,他会一直对我很好。”
事实证明,刘耀文也确实说到做到了,宋亚轩到现在也不得而知,在深秋的九月,刘耀文是去哪弄来了那么多郁金香,他也不得而知,每个星期他的床头,都会被摆放着一束薰衣草,薰衣草是凝神静气有助于睡眠的,只有刘耀文察觉到了,宋亚轩睡眠浅时在梦里的轻哼。
宋亚轩喜欢吃甜食,觉得能让心情变好,那个基本上不下厨房的男人便日夜钻研烘焙书籍,烤箱把手烫伤了也呼呼吹两口气,贴个创可贴,又专心的去摆弄快成功的蛋挞。
北方人在南方也时刻惦记着面食,可宋亚轩不用说,那个人会清楚的了解他一切的生活习惯,早上各种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会将宋亚轩吵醒,他挪到厨房门口,那个居家服上全是油的男人会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碗出现。
“宝宝,吃面。”
看着他一脸狼狈样,袖口没一处干净的地儿,碗里的青菜都被切得七扭八歪的,宋亚轩总是笑,而后会将碗里的东西吃得连汤汁都不剩。
“我以前很黏他,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晚上睡觉一分钟都离不开他。”
些许是桂花茶喝多了,我的嘴里有点淡,咽了下嗓子,清香溢满了整个口腔,我拿起手机在隔壁的咖啡厅点了些甜食,想拼命的将今天那个男生黏着阿文的画面甩掉,可连我做不到,宋亚轩又怎会想不起呢。
“有一次我和阿文闹脾气了,我开玩笑说要离开他,那晚上的他好像很敏感,因为我不让他靠近我,他只能委屈巴巴的缩在床的一旁睡觉…”
那晚的刘耀文很担心,躺在床上时也不敢轻易闭眼,生怕宋亚轩真的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凌晨的宋亚轩有点口渴,蹑手蹑脚的爬起喝水,可刚一离开房间,连睡觉都不敢沉睡的男人一下子惊醒。
“他当时冲到客厅,一脸的焦急和害怕,在看到我后明显的舒了口气,我看到他紧张得连拖鞋都穿反了,又有点想笑,便不再和他闹脾气了…”
吻吻那个小家伙吃饱后又跑回来了,熟练的跳上宋亚轩的腿,小脑袋贴着,灵巧的模样就像是第二个倾听者,又或许是,它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我永远都忘不了阿文当时的神情,他朝我冲过来,一把抱紧我,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他好像哭了,任凭我怎么安慰都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在说宝宝我好喜欢你啊,不要离开我……”
壶里的桂花茶见了底,我见他自顾自的说话便没有打断,我也算是熟客了,知道桂花和水壶的摆放位置,盖在身上的毯子被我暂时性的放在一边,我添了点茶叶,又重新沏了一壶滚烫的桂花茶。
门外依旧下着雨,这丽江还真是有脾气,倒不如说它是体贴,在伤心人回忆旧事时给予了一个还挺贴合的环境。
“我和阿文来了很多次丽江,走了以前走过的路,也回去和认识的阿妈聊了天,他说以后也要和我在丽江结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在一个满是鲜花的地方,还要送我一束郁金香的手捧花……”
原来如此,我懂了,原来宋亚轩会选择在丽江开花店,是因为刘耀文,是因为他要在这里等待他的阿文,他相信他会回来。
“阿文很喜欢小孩子,他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时会很羡慕,然后赖着我,抱着我,说要和我快点结婚,要让我给他生三个宝宝……”
门外的雨下大了些,我听到路过的人夸奖着咖啡厅,好像是一对情侣,我笑笑,竟然由衷的羡慕起来,它又见证了一份爱情。
铃铛被吹得叮叮叮响,我以往很讨厌这种细碎的声音,可这次却不一样,可能是我身旁坐了位有故事的人,又或者是,我这次成了一位能轻而易举感同身受的听故事者。
“后来呢?”我问。
滚烫的桂花茶被我吹得凉了一点,我看到宋亚轩也倒了一杯,点的甜食也刚好送达了,我打开一份提拉米苏推到宋亚轩跟前,希望他能多吃两口,能将心里的苦淡化百分之一也是好的。
他拿起勺子吃了几口,静默了几秒后才缓缓接上我的话。
“后来就基本上没有后来了…”
宋亚轩没告诉我他们分手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想再接着往下问,小家伙懒懒的喵了一声,除了还滴滴响的雨声,宋亚轩的世界,好像真的安静了。
墙上复古的时钟恰巧指向了九点,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宋亚轩,可能是长时间关紧店门的原因,店里暖烘烘的,我伸手想去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它却突然间激动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挠着爪子。
大门被从外推开,一股雨水的清锈味带着丝丝凉意钻了进来,没有了隔音门,门外的雨声几乎盖过了一切的声音。
今晚的花店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他穿了双防水的马丁靴,薄款的黑色风衣只有衣角微微湿了点,右手拿着一把被折起的伞,还在不停的滴着水,我认识他了,径直起身,想挡住宋亚轩一见到他就溃不成军的模样。
“你好,刘先生。”
吻吻这个小家伙似乎和他很熟,刚一进门就往他身上扑,侧着脑袋一直蹭着,就像是个留家多时的孩子,一下子看到了父亲回家。
我很识趣的出了门,没有撑伞,双手遮住头顶就往对面的咖啡厅跑,深晚的客人很少,我点了杯拿铁,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恰巧能直观的看到隔壁。
弯腰将伞放到地面,滴落的雨水顺着微开的门缝往外滑,刘耀文礼貌的站在原地,指尖弯了弯,就像面对老同学时那样客气的笑。
“我可以进去吗?”
香薰被宋亚轩吹灭了,他或许是不想让刘耀文闻到这和他身上相似的檀木香,侧着的椅子被调成了面对面,如同分手那天,二人面无表情的,相对而坐。
刘耀文没有躲避宋亚轩的视线,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看向他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眉眼如初,他的眼里,还有着以往的温柔,却让宋亚轩再难寻半点爱意。
他低头摸索着风衣的口袋,一张平整的,红得亮眼的请柬被放到了宋亚轩的跟前。
“明天我结婚,你来吗?”
04
持续下的雨水将玻璃蒙上了一层雾,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直到什么都再也看不清,我百般无聊的搅着跟前的咖啡,朝玻璃不停的哈着气,可却毫无作用,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假装坚强的宋亚轩是否能强撑着挺过这一关。
老板换了首轻音乐,我让他顺便把我头顶的灯也关一下,晃得我眼疼。
咖啡快要见底了,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宋亚轩来找我了,我看不懂他的情绪,他推门而进的那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高贵斯文的男人。
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坐下后朝我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我让我无需担心,他喝得有点急,被苦得皱起了眉,我看到了,他眼角,忽而泛出的泪。
“这什么咖啡,也太苦了,快给我苦哭了。”
我心知肚明,帮他加了一勺糖,瞥见他衣服上是点点晕开的水渍,他也是淋着雨过来的,他也没有撑伞,宋亚轩慢慢的摊开掌心,是一张请柬,哪怕我眼睛近视,也清楚的看到了封面上那个,金黄的“囍”。
宋亚轩的衣服连同裤子都沾湿了雨水,可这张纸质的请柬却一个小角也没淋到。
“帮我点杯甜牛奶吧。”
我点点头,走时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对着窗户,像我刚刚那样哈着气,好像水雾慢慢积成了水,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手指勾勒了几下,好像是要写字。
他的背影缩在高高的椅背下,被水打湿的肩头晕开了一大片,没有灯的角落很昏暗,我忽然觉得,他好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给他点了牛奶,想去洗手间洗把手,出来时却发现原本的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
我并没有追出去,我走近了那张桌子,艳红的请柬依旧被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我拿起,轻轻翻开,里边儿的照片是两个笑得一脸幸福的人,刘耀文还是黑西装,银色领带,而他旁边的那位,白色小西服,怀里俨然抱着一束,纯白郁金香…
请柬的一角已微微褶起,是人为无数次翻看导致的,我不知道,宋亚轩一个人,在那家空荡荡的花店里,独自坐了多久。
“我们要打烊了哦。”
老板打开了所有的灯提醒客人,窗外的雨好像停了,听旁边的游人唠叨着,明天终于是个好天气了。
借着忽然亮起的光,我看清了宋亚轩在玻璃窗上写的字:
“恭喜。”
番外:
两年后,我故地重游,和我的新婚丈夫,以拜访好友的名义,重新踏上了那条青石小巷。
花店还是没开门,自那天晚上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宋亚轩,黑色的门一直紧锁着,窗台上的玫瑰花也已经全部枯萎,连掉在地上的一片枯花也没让我寻到。
我想和丈夫去老地方喝杯咖啡,进门时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旧友”。
刘耀文似乎变了模样,又好像没有,成熟稳重了很多,兴许是多了那份为人夫的责任,也多了那份为人父的担当……
他怀里的男生似乎也还记得我,扬起笑脸朝我挥了挥手,宽松柔软的毛衣也没能遮住他的孕肚,我估摸着,应该有七八个月了。
“这家店叫刚好遇见你啊,挺有诗意的,是不是还有下一句啊?”
丈夫无意间感慨的一句话让我内心咯噔了下,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我们在布满灰尘的英伦风大门前停下,头顶的牌匾得拨开杂乱的枯枝才能看到。
我笑了,抬起手,如同见到了故友那样,朝牌匾打了声招呼。
花店叫:下次别错过。
临离开丽江时,我去了宋亚轩许愿的那座桥,有着云南口音的阿妈还在,一如往常的给游人夸赞着这座桥的灵验。
我买了一张许愿条,虔诚的,衷心的,将它写满,将它挂在了阳光普照处。
“希望阿宋也能喜得良人。”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
END.
岛屿少年(五十三)
清晨6点,雨淅沥的下了起来,潮湿的路面,车辆飞速驶过,向两旁溅起水花,行人撑着伞在人行道低着头走路。起的很早的大多数是背着书包的学生,他们快要高考了,只剩下几天了,要抓紧每一分钟奔向战场。
这时候,医院走廊上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与安静到令人发冷的深夜不同,清晨这里微微有了生活的迹象,满脸皱纹的老人,哭哭啼啼的孩子,行动不便的孕妇,这些平日令人不悦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在此刻却莫名让人有一丝丝心安,起码有了生命的迹象。而因为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坐在楼道里的那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先去包扎一下好吗?”
罗庭信再一次蹲到王俊凯面前,轻柔小心的问...
清晨6点,雨淅沥的下了起来,潮湿的路面,车辆飞速驶过,向两旁溅起水花,行人撑着伞在人行道低着头走路。起的很早的大多数是背着书包的学生,他们快要高考了,只剩下几天了,要抓紧每一分钟奔向战场。
这时候,医院走廊上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与安静到令人发冷的深夜不同,清晨这里微微有了生活的迹象,满脸皱纹的老人,哭哭啼啼的孩子,行动不便的孕妇,这些平日令人不悦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在此刻却莫名让人有一丝丝心安,起码有了生命的迹象。而因为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坐在楼道里的那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先去包扎一下好吗?”
罗庭信再一次蹲到王俊凯面前,轻柔小心的问着,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握着王俊凯的手,冰凉的。罗庭信回过头,皱着眉头一直没有展开。
如果不是这些事情的发生,可能他在大家眼里还是那个跟在王俊凯后面的无忧无虑的孩子,谁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单纯的小孩子竟已经开始学会了照顾和保护。
“回去拿件干净的衣服来,再买点吃的过来。”
大云点点头和林小雅一起离开,一边的刘志宏也起身。
“我出去一趟。”
“嗯。”
“王俊凯。”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伴随着嗒嗒的高跟鞋声,一直一动不动坐着的王俊凯闻声迅速回过头,他听的出来是谁的声音。余菁菁朝着这边走,王俊凯的眼睛也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腾的一下站起来。
“没有生命危险了。”
余菁菁话音还未落,王俊凯便往楼上冲,然后余菁菁一把将他拉住,王俊凯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回去休息吧!”
温柔又坚定的口气里夹杂着于心不忍,王俊凯甩手想要挣脱她,但是余菁菁加大力气钳住了他的胳膊。
“以后不要见面了。”
“松开。”
嗓子好像被火烧过一般,嘶哑的厉害。
“松开!”
“你放过他吧!”
余菁菁直视王俊凯,眼眸像是雨前的夜幕,她发出比雨滴还沉重的气息。
你放过他吧!
没有责怪辱骂追究原因,就是无比简单的一句,你放过他吧,于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都坚定不移的指向了他。
王俊凯就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
天大亮了,进出医院里的人大多都行色匆匆,你仔细看,他们的面孔都是愁绪万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手里合上的雨伞还滴着水,脚底的泥将走廊弄的脏乱不堪,保洁低着头不停地拖地,但是却始终拖不干净,很像谁洗不干净的泥泞的人生。
余菁菁转身离开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在走廊上站着的王俊凯低垂着头,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好看的脸庞血迹斑斑,凌乱的头发将他的眼睛遮挡,看不清表情。灰色的日光从窗户投了进来,将室内照的更加阴郁。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俊凯收回怔怔的目光,看向罗庭信。
“她说,他没事是吧?”
“嗯。”
罗庭信担忧地看着他,王俊凯听罢点点头,抬起脚准备下楼,然后眼前一黑,在罗庭信的尖叫中,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后来的南城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只是也日渐一日不动声色的变化着,那晚参与的人无一例外被zhua bu ,斗殴其实最多拘禁10日,可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那群人被放出来的消息。曾经学生打架都会渲染报道的大小媒体,这一次却异常低调的没有进行任何报道。
而在普通民众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群以公安局副局 为首的当政者开始日夜担心与奔波。毫无预兆忽然降临南城的纪检委 与人民检察院的暗查,让那群平日异常嚣张的人慢慢地闻到了恐怖与绝望的气息。南城guanshanggoujie 贪污与贩du团伙,这一次面临的似乎是被连根拔起的命运。
这个世界远本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很多人事关系都如同多米诺骨牌,只要拨动一个,那么你所以为的无坚不摧就会轰然倒塌。也许到最后那群人也不会明白,到底为什么上面会突然彻查南城地下贩du这条线,也不会知道,他们或者是他们的手下动的易氏公子背景到底可怕到什么地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他们会明白什么叫做,陪葬。
易烊千玺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后转到了普通病房,没有了生命危险却也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由于伤势过重所以暂时无法转回北京的医院,但是南城的医院每天都会有出现不同面孔的医生,有人认出来这些人都是医学界的翘楚,私底下更加热烈的谈论医院里到底住了什么大人物。
王俊凯在第二天傍晚醒过来,已经没有下雨了,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了进来,柔和而静谧,王俊凯觉得特别像去年他和千玺被老师赶出来站在走廊时的夕阳。
喂!
我叫易烊千玺。
叫你你就答应,那么多废话!
王俊凯扬了扬嘴角没有再想下去,他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光线,手背上扎着针头,营养液从细管里输进体内,刘志宏趴在床边睡着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王俊凯的目光,也许是原本就睡的不踏实,刚眯了5分钟的刘志宏醒来一抬头看见了看着自己的王俊凯,很欣喜。
“你醒了?”
王俊凯撤回他身上的目光,看着前面空气点点头,刘志宏连忙站了起来。
“你等下我去叫医生。”
“几号了?”
刚走两步的刘志宏听见王俊凯问,回过头,
“3号,怎么了?”
“没事。”
王俊凯说完后闭上眼,刘志宏便也没再问连忙出去找医生了。
接到刘志宏电话后,罗庭信和大云马上赶过来。走到病房门口看见刘志宏一只手端着粥,另外一只手举着勺子递到王俊凯嘴边,但是王俊凯没有张口,两人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我来吧!”
大云走到刘志宏旁边,刘志宏点点头将粥给了大云,大云坐到床上挖了一勺递到王俊凯嘴边。
“张嘴!”
王俊凯果然张开了嘴,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很快大云喂完了,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刘志宏也识趣的收拾好碗筷出去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虽然看起来依旧很憔悴,但王俊凯肯说话,这已经让罗庭信一直提着的心稍微缓和了一点。
“医生说没事,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王俊凯点点头,
“千玺呢?”
“他……”
虽然王俊凯的口气很淡很冷静,可是罗庭信和大云还是心头一紧,两人对视了一眼,大云说,
“他没事。”
“嗯。”
王俊凯点点头。
“嘭……”
门突然被撞开,几个人一同看过去,林子航冲了进来,满眼的担心与紧张。
“大哥你没事吧?啊?哪里还疼吗?“
……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王俊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回话,表情淡然。大云和罗庭信有点尴尬,过了会儿,王俊凯抬头看向他俩。
“这几天你们不用来看我,过两天就高考了,在学校好好复习。”
“大哥……”
“腾考场的时候帮我把东西收拾下。”
虽然知道王俊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可是,当他真的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时候,林子航还是难受的无以复加。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们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那你好好休息。”
罗庭信拉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林子航,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罗庭信。”
“嗯。”
大云和罗庭信往学校走。
“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王俊凯更让人不放心?太冷静了。”
“先回去吧!”
罗庭信的眸子和天色一起慢慢暗了下来。
“你也回去吧!”
他们走后没一会儿刘志宏就回来了,拎着很多东西。
“我妈炖了点汤,你起来喝了。”
“刘志宏。”
“嗯。”
王俊凯认真的叫他,正在拧保温杯的刘志宏停顿了下,然后又强装镇定的往碗里倒汤。他害怕,害怕王俊凯问自己,问自己易烊千玺和王源的关系。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但是他没有问。
夜里医院又变得空荡起来,住院部的灯大多数都熄灭了,每层都有值班的护士,因为晚上没什么事,所以常常是闲的犯困。看见王俊凯走过来,小护士就有些小兴奋。不得不承认,即使穿着肥大的病号服,头上绑着丑陋的绷带,王俊凯依旧是很好看的。
“请问哪儿有卖咖啡的啊?”
“咖啡?现在医院附近的超市都关门了。”
小护士连忙接话,王俊凯也没走就站在旁边。
“这样啊!”
“病人最好不要喝这些。”
“嗯,可是睡不着很无聊。”
王俊凯靠在柜台上,招人的桃花眼扑闪扑闪的。
“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啊?好啊,呵呵……”
小护士受宠若惊的样子。
“听说你们医院最近住了一位大人物是吧?”
“好像是。”
“我说怎么老看见进出好多保镖呢!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被人打了。”
“很严重吗?”
“肯定严重啊,这么久了一直没有醒。”
“那医生怎么说?”
“不清楚,听说是可能会成植物人,都是从北京请来的专家,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接触不到。”
“哦,那他也住这层吗?”
“怎么会,他住顶层的高级病房,那层都被封了。”
“哦,突然有点困了,我回去睡了。”
‘好,拜拜。“
“拜拜。”
王俊凯冲小护士摆摆手,转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走到电梯边,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按下了28。
“叮。”
电梯门打开,王俊凯刚出来,旁边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立刻走了过来,表情严肃。
“您好,请下楼。”
“您好,您好,我来看朋友。”
王俊凯一边笑眯眯的说,眼睛一边往四周瞟,不远处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请您下楼。”
“一眼,就看一眼就走。我和他是朋友啊!我给你看我们的照片吧?”
两个保镖没有再回答,径直上前擒住王俊凯的胳膊将他架起来送进了电梯。
易烊千玺,你家还真是夸张,王俊凯想。
第二天早上余菁菁和千玺母亲来医院的时候,看见坐电梯外面地板上睡着的王俊凯心里一惊,立刻看向旁边的保镖。
“怎么回事?”
“昨晚他在电梯里折腾了一晚上,我们送下去他又上来,送下去又上来,害怕影响到少爷就没有再理他。”
千玺母亲摘下墨镜,脸色不是很好,余菁菁马上说,
“夫人,我来处理。”
“王俊凯!”
余菁菁蹲下来叫王俊凯,千玺母亲往病房走去,地上的人却好像睡的很熟,半天才听见有人叫自己,揉揉眼醒了过来。
“起来!”
“怎么了?”
“你在折腾什么?”
“睡觉啊!”
“王俊凯!”
余菁菁怒,揪着他的衣领想把他拽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千玺他这样保护……”
“余菁菁。”
走到病房门口的千玺母亲忽然转身,打断了余菁菁,她扫了一眼王俊凯。
“我跟他聊聊。”
清晨医院的后花园,人很少,雨过之后的阳光温暖和煦。两个人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你和千千什么时候认识的?”
千玺母亲先开口。
“去年秋天。”
“不知道他和王源的关系吗?”
“开始不知道。”
“知道后还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吧?”
“不是。”
“那为什么?即使知道他和王源的关系,还是待在他身边。”
“我喜欢他。”
干脆利落,毫不掩饰的回答,直白的让千玺母亲微微有些震惊,但却也是一瞬间,顿了下,她接着说。
“千千跟你讲过他初中的事情吗?”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到王俊凯脸上,眼睛却落在阴影里,他抿住嘴唇摇了摇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告诉他这些事情的人是千玺的母亲。
“千千从小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无论哪方面都很出色,我们要求的他都能做到甚至做的更好。可是他不怎么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
直到他初二那年,我们发现他的笑容多了些。在院子里,在接送他上学的车上,吃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忽然扬起嘴角,问他笑什么也不说。
也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会紧张不安,会不自信,偶尔也会生闷气,像小孩子一样。
周六日不再只宅在家里会出去玩,晚上回来的越来越晚,从来不向我们要零花钱的他开始主动要求多给点。
后来才知道,他身边多了一个男孩子。我和他爸爸查过那个孩子,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聪明又机灵。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他,能让千千变的开心。
可是后来发现他们的感情越来越不普通,而千千也越陷越深,劝说阻拦无果后,他爸爸不得不将他送出国,将那孩子送回这里。”
王俊凯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澄澈的天空。
“千千之前在医院待过两年,在他回国发现那孩子死亡后。那时候他整个人完全崩溃,哭闹自can 自sha ,需要不断zhushe zhending 才能控制,也是那时候我和他爸爸才明白,千千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爱那个孩子。”
千玺母亲顿了顿,将头偏到一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有些事情不能回忆,一提及身体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过了半年,他好像接受了现实,不再伤害自己,可是变的更加沉默了,经常一两个月不讲一句话,每天睡觉需要靠an mian yao ,就这样他在医院待了将近2年。”
侧过头看着王俊凯,
“其实那时候我就是恨你的,知道吗?如果你没有害死那孩子,千千会乖乖的在国外念完大学,毕业回国后就和他在一起,谁也无法阻拦他,这是他的打算我知道,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
可是你毁了他,也毁了两个家庭。那孩子死后,他母亲疯掉,几个月前离世,是千千亲自送回来安葬的。
所以,你知道自己手上有几条人命吗?”
脸色惨白,王俊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因为你,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呢?”
“我有什么办法呢?”
言尽于此,起身准备离开的千玺母亲在听见王俊凯开口后停在了原地,他的声音听起来悲伤极了。
“即使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人生破烂不堪,我也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呢?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上,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树底下的人仰着倔强的脸,满身的阳光却还是觉得他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如果人的视线可以洞穿身体,那么千玺母亲应该可以看见王俊凯的心脏此刻已是千疮百孔,长椅下,血流了满地。
“我说过啊!”王俊凯坐在那里,喃喃地说,
“如果可以,我希望三年前死的是我啊!”
三年前。
14路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因为是放学高峰,车里挤满了学生,王源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他将窗户开到最大,傍晚的海风将他毛茸茸的小碎发吹的扬起。他将书包搁在腿上,双手捧着手机,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机看,满脸的期待。他在等电话,昨天晚上收到他的短信说今天傍晚给自己打电话。然后他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期待着,明明铃声调到了最大,却还是一直捧着手机生怕错过。嗯!不是因为无聊,是因为这是很重要的电话。
“嗡……”
“千玺!”
公车快到贝壳砂的时候准时来电了,手机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王源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还有很多人,开心的大叫出来。
“嗯。”
对面传来了熟悉而久违的声音,王源开心的不能自已。
“千玺你听见了吗?千玺千玺。”
“你放学了吗?”
千玺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他听电话的激动,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联系,可是每一次他都会这样夸张。
“嗯!我放学了,可是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们上午考完试了。”
“啊真好,我们后天呢!”
“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你说的准备的。”
“好。”
千玺停顿了一下,
“王源。”
“嗯?”
“我明天的飞机。”
“去哪里?”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传来,千玺背着书包往学校门口走,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在盛夏季节生长的郁郁葱葱。听见他开心的声音,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你说的那家烧烤什么最好吃?”
“烧烤?嗯……烤生蚝啊!小龙虾啊!烤鱿鱼也很好吃,我最喜欢的是……”
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沉默了半分钟后车厢内响起了夸张的尖叫声。
“啊啊……小千千你要回来了吗?啊……”
“你别叫……”
手机里传来的尖叫声简直要刺破千玺的耳膜,他将手机拿到离自己耳朵远点的地方,但是他的反应真的让千玺很高兴吧!梨涡在阳光下好看的不行呢!学校里的学生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有认识的同学讶异的和旁边的人讨论,万年冰山居然在笑诶,简直不可思议。也有人猜测,一定是给喜欢的人打电话,才会笑的这么甜蜜吧!
“啊……啊啊……”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啊!”
“喂!”
身后传来极度不悦的声音,躺在最后一排睡觉的人被吵醒,拿走盖在脸上的书忍无可忍的坐起来,是王俊凯,两边的人立刻退避三舍,只有还沉浸在喜悦里的王源还在尖叫。
“那我考完试就可以看见你吗?啊……“
“劳资让你闭嘴!”
王俊凯皱着眉头一巴掌扇过去,正在通话的王源没握紧的手机一下子从车窗飞了出去。
呆住,两秒后反应过来,王源跳起来转身面向王俊凯,勃然大怒,
“你有病啊!”
其实王俊凯也没有想到手机会那么凑巧的飞出去,但是看见王源冲自己大吼大叫他原本就旺盛的火又窜了上来。
“你现在是在冲谁喊?”
“神经病啊你!师傅我要下车,麻烦您停一下。”
王源骂了一句,他不准备也没有时间再搭理他,他要下车捡手机,刚好也到站了,车停了下来。
“贝壳砂到了。”
“你给我站住!”
王俊凯发话,王源就被他手下的人堵在车门处。
“你还想干嘛?!”
“跟凯爷道歉!”
“凭什么?!”
“因为你吵到凯爷睡觉了啊!”
“王俊凯,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因为你的靠山刘志宏不在吗?”
“下不下!不下关门了!”
司机不耐烦的说,这些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他早已司空见惯。
“我马上下。”
王源连忙回答,然后冲着堵在门口的人说,
“让开!”
“不让你又能怎样?”
“你让不让!”
“哟还有脾气了……”
“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平日里斯斯文文的王源没等那男生说完抬脚就将他踹了下去,滚到了草丛里。一瞬间,车上的人屏住了呼吸。
“下车吧!”
王俊凯伸了个懒腰,扯了扯嘴角,罗庭信知道,无聊了一天的他来兴趣了。
四五个人跟着王俊凯下了车,公交车很快的驶出贝壳砂站。下车后的王源飞快的跑过去捡手机,但手机已经摔的七零八碎的了。见王俊凯一群人也跟了下来,他握紧拳头站了对面。
“你特么想死是吧!”
被王源踹下车的男生走过来要揍他,却被王俊凯拉住了,王俊凯吊儿郎当的抱着胳膊。
“哟!瞪谁呢?!”
“道歉!”
王源直勾勾的看着他,
“问你!瞪谁呢!”
旁边一男生上前推的王源一个踉跄,王源也没有还手,他站稳后走到王俊凯面前。
“你真的是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哈?”
王俊凯笑,
“我恶劣?同学,是你先吵我睡觉啊!你妈没教你公共场合不准大声喧哗吗?”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个屁啊!你聋了啊!”
“王源,赶紧给你宏哥打电话来帮你啊!”
因为刘志宏和王俊凯两帮人是众所周知的敌对关系,所以现在王源的态度让他们觉得,他是仗着自己帮厉害所以不把王俊凯放在眼里。
几个人在王俊凯旁边嘲讽挑衅,王源紧紧握着摔坏的手机,他瞪圆了眼睛,强忍怒气不动手,他答应过千玺不会再打架。
“跟我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什么?”
“哈哈哈……”
对面一群人听见王源说完后就跟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出来,王俊凯也笑,只有罗庭信觉得无聊坐在站牌下背单词。
“我拜托你,千万别算了!”
“你摔坏别人的手机就一点不觉得抱歉吗?”
“多少钱啊!我赔你一个啊!”
王源当时真的是愤怒极了才会想要和王俊凯讲道理。
“是钱的问题吗?我还在打电话!你可以拍我让我小声点,为什么非要把手机扔出去?!”
“打电话啊?”
王俊凯挠挠头为难的样子,环顾四周,看到了站牌不远处的红色电话亭,狡黠一笑。
“好办!”
“你干什么!!”
“绑起来!”
王俊凯一声令下,旁边俩男生擒住王源将他往电话亭那边拖。
“关进去。”
王源被推了进去,王俊凯从外面关上门,但是门没有锁,从里面一拉就能开,一筹莫展中,王俊凯看见悠闲的往这边走的罗庭信手里拿着一个棍子。
“罗庭信把棍子给我。”
“干嘛?”
罗庭信不解的问,但是还是把棍子递了过去。王俊凯将棍子斜插到u形门把手里,这样门从里面就完全打不开了。
“搞定!”
王俊凯拍拍手,冲里面的人笑,
“慢慢打啊!”
“放我出去!”
“走!回家!”
“王俊凯!放我出去!”
王俊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无论怎么撞击门都纹丝不动,封闭的电话亭将王源的叫喊声削弱,10米以外完全听不到了。
大约半小时后变天了,海面原本明艳的晚霞忽然消失,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浪声越来越大。一个小时后,下起了暴雨,天彻底黑了下来。
瓢泼大雨从电话亭顶棚的缝隙灌进来,狂作的大风几乎要将亭子吹倒,王源抱着书包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喉咙早已喊到嘶哑无法发声。他有限的地理知识告诉他,台风马上要登录了,很快,不会超过2小时。
“轰隆!”
雷声轰鸣,闪电将夜幕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地面忽然变得明亮,瞬间又恢复黑暗。
“哗啦……“
王源迅速将翻过一遍又一遍的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趁着闪电带来短暂的明亮寻找什么,书,作业本,文具袋,薯片,糖……
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帮他打开门的东西。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打开门。可是人越恐惧求生欲望越强烈,他站起来,强迫自己大脑迅速思考,可是紧绷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也毫无头绪。
“嘭!嘭!”
王源再次尝试着撞门,可是被雨水浇湿的木棍更加坚固了,无论怎么撞门都丝毫不动。
又一个闪电划过夜幕,短暂的明亮让王源惊恐的捂住了嘴巴,他低头看见,书本慢慢浮了起来,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
这也就说明,水位在不断的上升。
“千玺。”
颤抖着的王源一开口,下意识的千玺的名字就跳了出来。
越来越汹涌的海浪撞击山崖,声音越来越恐怖刺耳,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不到10分钟水已经淹到了王源的大腿。
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王源蹲下去开始疯狂的摸索着,他想起来他的笔袋,笔袋里有两个硬币。
完全看不见只能靠着双手摸索,蹲下去的王源下巴要扬起来才能不被水淹。
找到了。
王源抓到笔袋站起来,他慌忙又小心翼翼的打开,还在,硬币还在。
“千玺,千玺。”
丝毫没有犹豫迅速将硬币投进去,拨号,他唯一记得的千玺的电话号码,可以拨出去。
“嘟……嘟……”
接电话,千玺,接电话,王源快要哭出来了。
“喂?”
电话终于接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王源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王源?”
没有人回答,千玺猜测的问了一句。王源连忙擦掉眼泪,清了清嗓子。
“小千千,是我。”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听到嘈杂的声音千玺问,王源却没有回答他。
“小千千……”
“嗯?“
“你明天回来吗?”
“嗯。”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我们先不要见面吧!”
“为什么?”
“害怕看见你我就没办法考试了,千玺我跟你说全世界我最喜欢的人吧!“
没等千玺回答,王源便说了起来,水位在飞速的上升,他知道,来不及了。
“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很多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走到人群中就会有些不安。他不喜欢很明亮的光线,喜欢一个人在昏暗的角落发呆,讨厌湿漉漉的下雨天,跟陌生人见面就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去说话,几个朋友聚在一起也是安静的听着的那一个,这样他会比较自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愿意花时间跑到人群中凑热闹,我也不希望他为谁改变。
希望我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希望他,最喜欢我。
希望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会有人比我还要喜欢他“
“王源……“
“小千千你想我吗?“
千玺感觉到了王源的不对,可自己刚开口王源明朗的口气就将自己打断,像之前每一次通电话那样跟自己撒娇,大概是要相见的喜悦过于浓烈,千玺没有再多想。
“想啊!“
“有多想?“
“很想。“
“很想是多想?”
海水已经没到了胸口,王源努力踮着脚。
“非常想。“
“千玺。“
“嗯?“
“你再给我讲一次那个笑话好不好?“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成了永远的好朋友。“
“千玺。“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
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
信号被切断,王源没有听到这句话。
呼啸而来的台风瞬间将亭子卷进了海底。
“哎呀!怎么湿成了这样?“
王俊凯和朋友在网吧打了会儿游戏才回家,倾盆的大雨将他浇成了落汤鸡,王俊凯妈妈拿着毛巾连忙上前帮他擦头发。
“明知道今天下雨还不早点回来!快去洗澡!准备吃饭了。”
“我哪儿知道要下雨啊!”
王俊凯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说,
“我爸呢?”
“哦,他加班今天住单位,不回来吃了。”
听罢,走到卫生间门口的王俊凯又折回来靠在厨房门口,笑,
“妈,你就这么放心我爸在外面过夜啊?”
“说什么呢!”
王俊凯母亲嗔怪他,
“今天晚上台风登录,开车不安全。”
“我去洗澡啦!给我拿衣……”
走了两步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
“什么?”
王俊凯母亲一头雾水,王俊凯哆哆嗦嗦的重复。
“台……台风?”
“嗯,今晚台风登录,所以打电话叫你早点回来……”
后来妈妈的话他一点没有听见,他慌乱的拿起手机按下刘志宏的手机号,很快那边接通了。
“喂?”
“刘志宏。”
“怎么了?”
刘志宏故作不耐烦的口气,但是心高气傲的王俊凯却异常的没有在意。
“放学后王源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怎么了?”
刘志宏问,反应过来又怒,
“王俊凯!你是不是又找他事儿了?!”
“啪嗒……”
手机砸在了地上,王俊凯抓起车钥匙,不顾身后母亲的叫喊,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夜里九点,台风伴随着暴雨将树木吹的东倒西歪,骑着机车的王俊凯眼睛几乎无法睁开,他努力控制着车身平衡,可是依旧摔了无数次,但是他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内心的恐惧几乎要让他叫出来。贝壳砂那条路被已经封锁,他径直的冲了进去,5分钟后王俊凯停下车,他还没有到达贝壳砂,是在离贝壳砂不远的高地上,他无法再前进,黑夜里,机车发出的光亮让他看清,贝壳砂已经变成了汪洋大海。
不会的,他应该已经回去了,他可能给他朋友和妈妈打电话了,不会的……
半分钟后王俊凯仅有的希望被打破,他接到刘志宏的电话,刘志宏在那边吼的声嘶力竭,
“王俊凯!你特么把王源弄哪儿去了!”
“对不起,”
王俊凯瘫倒在地上。
2008年6月11,就是从那天起,王俊凯的人生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