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OTR/The Hobbit】 Only a Mirage(T/L) 15
15
进入宫殿,不时得到漏进地底的阳光的关照;穿过外围,辗转越过一道道与水流相伴的长桥;走上阶梯,在建筑绮丽繁复的穿插中迷失了最初的方向;然后,便可以踏足那上斜的道路,朝往殿堂中央去谒见木精灵们最伟大的王。
矮人们蓄积的怒气因为对工艺的赏识而短暂地平息,可是当他们瞧见精灵王慵懒地倚在王座之上,姿态神情无一不展示着对于此事的了如指掌,原本所存有的那丝有关误会的期待也便在瞬间化为泡影。虽然其中年长的几位多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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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宫殿,不时得到漏进地底的阳光的关照;穿过外围,辗转越过一道道与水流相伴的长桥;走上阶梯,在建筑绮丽繁复的穿插中迷失了最初的方向;然后,便可以踏足那上斜的道路,朝往殿堂中央去谒见木精灵们最伟大的王。
矮人们蓄积的怒气因为对工艺的赏识而短暂地平息,可是当他们瞧见精灵王慵懒地倚在王座之上,姿态神情无一不展示着对于此事的了如指掌,原本所存有的那丝有关误会的期待也便在瞬间化为泡影。虽然其中年长的几位多少对两方的旧怨有点了解,但和瑞文戴尔那位儒雅宽和的领主相比,密林的国王也未免太刁钻刻薄了些。
“多么仁慈啊!瑟兰迪尔,密林之主!”光脑袋的矮人高叫着向他展示被缚的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质问,“你就这么对待行及领地的来客吗?”
“只对那些令我厌烦的。”精灵王用余光瞟了瞟矮人一行,不为所动。
“难道现在这也成了罪过?”白胡子紧跟着索林和光脑袋走上前,试图扳回一城,“在林中迷失道路,又饿又渴?”
“未经知会而在我的国土内逡巡,这就是罪过。”瑟兰迪尔淡然答道,带着“勉为其难指点你一下”的神色。
似乎具有在寥寥数语间激惹对方的天赋,他总能将这样没什么依凭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且无从反驳。莱戈拉斯料定矮人从父亲那儿讨不到任何便宜,不由嘴角微扬回视他们的反应,初见瑟兰迪尔的紧张感被这近似斗口的对话冲淡了许多。
“你们大概忘了——你们所踏足的,是我的子民所建的道路。”这声音优雅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已然没有在言辞间纠缠的必要了,刚才的话既是补充也是警示。身处精灵的国度,和对方的国主强逞口舌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三位矮人互递眼神,只能选择沉默。愤慨,却也无可奈何。
“自索林·橡木盾于东方远行已有很长一段时日,此行所为何事,止于何处?”精灵王的唇角挂着一抹讥诮的微笑,似乎对答案早有预料。
索林保持着沉默,抬头向上瞪视那张高傲的脸,并且愈加挺直了腰杆,明确无误地展示着尊严的不能曲折。
局面僵持不下。
王庭之中的氛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莱戈拉斯从缓涩的空气间读出静默之下的暗涌。
这场拉锯不会很快告终,而父亲与索林后续的谈话也不需要如此之多的精灵和矮人作为听众,王子下意识地看向父亲,这是他们千百年来的默契,眼神或手势都可能代替语言成为传达的方式。
意料之外地,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撞。此刻的国王优雅而倨傲,冷冽的湖蓝潜藏在眸底,危险,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年轻的精灵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他在怔忡之间别过脸去,迅速下达了关押矮人的指令。
然而他走得不够快,又或是精灵王等得还不够久。在离开此处下到牢房的路上,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一块磁石般将他的注意牢牢牵引:“或许有人以为这是场神圣的征程,是场斩杀恶龙,夺回家园的远征……”
真的是龙!
即便早有迹象,莱戈拉斯还是不免动容。而矮人的举动竟然能被冠以正义之名,这比起坐实了龙的存在还要难以置信。他的脚步缓了下来,希望能够获得更多讯息。
“而我以为,这之下的动机比那平实得多——”
精灵王只用了一个短小的上扬音调,莱戈拉斯却由此听出他故作谦和的高傲,像浓烈的色块点染在警惕的底色之上。更令他惊讶的是,这还只是一句铺垫——父亲接下来的话,进一步露骨地昭示了自己轻蔑的态度:“左不过企图盗取财宝,又或者别的什么。”
年轻精灵闻言一怔,疑惑于父亲作此论断的原因。他虽然也对矮人有过同样的指责,但那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不实回答激起了他愤怒的情绪,并不是真的认定他们意在盗取财宝;矮人的队伍之中存在一股强大的凝聚力,而他无法相信那坚若磐石的笃定仅仅是出于对宝藏的觊觎。
“你是否已经找到登堂入室的门径?”精灵王发问的声音不疾不徐,显露出状似平和的关心。
对方似乎也懂得这是个隐晦的设问,于是硬气地沉默着示以顽抗。
父亲和矮人首领似乎有些龃龉。莱戈拉斯思索着。他要么是故意想要激怒他,取得谈话的优势,要么是知道更多内情,正对矮人的底线进行试探。而无论现实遵从哪一种可能,这番言辞的基础都在于瑟兰迪尔已经对局势做出了判断。
“你想寻回那颗能赋予你治权的珍宝,阿肯宝石。”曳地的长袍在地面上拖行,他的父亲似乎在缓步后退,“它对你而言价值连城,远胜其余珍异。我懂。”
即使看不到父亲,他也想象得出他说这话时傲慢的神情。瑟兰迪尔总是如此,通晓所有,却也隐藏所有,这一点并不会因为血缘或是别的什么而有所不同。他只让别人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如果说莱戈拉斯在这一方面得到些许优待,也只能说瑟兰迪尔偶尔会让他看见他想见到的。但那依旧远非真实。
年轻的精灵已经尝够了顺从的苦果,如果他不能主动去破除国王设下的屏障 ,后者便绝没有与他分担一切的可能。就算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瑟兰迪尔对待他,也还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等他醒来,不给他解释,不澄清事由,不改变关系。
那么,就只能由他来改变。
“卡里昂,”莱戈拉斯叫住正在巡视王庭下界的好友,低声道,“帮我个忙,把这些矮人带下去交给艾洛斯。让他给他们吃喝,但别和他们多说。在国王有新的命令下达之前,他们必须一个不少地待在牢房。”
褐发精灵应声而去,原本与他同路的精灵则继续巡行。莱戈拉斯恍惚间感到某种异样,回身视之却又捉不到痕迹。他凝立片刻,怅然望向王座所在的地方,仿佛重又看到了被黑暗腐蚀的木叶,看到散发腐臭的藤蔓缠绕在扶手之上,斑斓的毒菇像长毯一样自阶梯蔓延而上。他的父亲独自承受深入肌理的腐化,颀长的身躯被笼盖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他在浓墨般的暗色中开口,声音蕴着难以掩饰的渴望:“山中亦有我所希求的奇珍——白宝石,洁净如纯粹的星光……”
变乱将生。
莱戈拉斯几乎听得到它急促的步点,擂鼓般重重敲在他心上。
迷雾般的龙的存在,阴影的进逼,孤山的内乱,所有独立线索汇聚而成的复杂结局的走向都可能被精灵王的决策所影响。
假象般的平衡悬坠在危险边缘等待命运的裁决,密林之主握有可观的砝码接近落盘的刹那。
“我可以向你提供帮助。”他最终说道。
【LOTR/The Hobbit】 深眠(T/L) 短篇完结
那只手伸进他的睡袍下摆时并没有遇到太多阻力。密林之中除了与他共眠的那位精灵,还有谁能够进入他的卧室而不惊动守卫呢?
莱戈拉斯将醒未醒,迷糊间好像有点和父亲争执过后尚未达成一致的印象,所以他不满地扭了下腰,左手晃到臀部抓住了对方不安分的手。
“走开,我不和你做,”他的声音听来好似梦呓,“我已经有恋人了。”
预想中对方的轻笑失了约,甚至也没有一个或轻或重的吻落...
那只手伸进他的睡袍下摆时并没有遇到太多阻力。密林之中除了与他共眠的那位精灵,还有谁能够进入他的卧室而不惊动守卫呢?
莱戈拉斯将醒未醒,迷糊间好像有点和父亲争执过后尚未达成一致的印象,所以他不满地扭了下腰,左手晃到臀部抓住了对方不安分的手。
“走开,我不和你做,”他的声音听来好似梦呓,“我已经有恋人了。”
预想中对方的轻笑失了约,甚至也没有一个或轻或重的吻落下来。年轻的精灵有所警觉,手上所施的力道也骤然大了许多。然而覆在他身上的精灵似乎早有预料,轻巧地转了转手腕便从王子的控制中脱出,顺道反握住了那只意图反击的手。
“谁?谁是你的恋人?”那声音的主人伏在莱戈拉斯耳旁仿佛诱导般低语,而后者因为那并非父亲的声音而瞬间绷紧了身体。下一刻惊惧如狂风扫过原野席卷他的胸腔,从未有过的麻痹感自脚趾蔓延到手臂,让他刚刚做出的反制动作中道而卒,曲起的腿僵在身侧,无法完成一次真正有效的进攻。
“你在说谎。”不知名的精灵懒洋洋地说,一手捞起王子失力的腿自下而上慢慢摩挲。
眩晕和恶心的感觉一起从脊骨窜到了脑部,可是他的躯体似乎脱离了意志的控制,即使莱戈拉斯努力地挣扎着想要移动,所能换取的也只是颈部的轻摆。
对方仿佛吃准了他会因为无力反抗而受到严重的打击,用露骨的言语刺激着他:“你该瞧瞧自己的样子……简直称得上是迫不及待——这样抬起腿,我可以当作是邀请么?”
不!
年轻的精灵心底卷起狂怒的风暴,然而他的躯体依旧木然不应。他的口唇徒劳地开合,而这当然不能阻止对方继续着看似温柔的羞辱:“啧,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的语速很慢,仿佛是为动作注解。那只手滑过莱戈拉斯的脚踝、小腿、膝盖,在细微的停顿后一路长驱直入,攀援着探向他双腿之间的隐秘之处。受到压制的精灵不甘心就此蒙受屈辱,他以坚强的意志极力反抗,双膝轻颤着试图并拢。
攻击。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倘若实施对方一定会直接失去意识。他的脑海中有着完整的动作构思,然而身体却不肯听从指令。
王子毫无效果的努力似乎更为对方增添了几分掌控全局的信心。入侵者低声笑了,放肆地摸上莱戈拉斯的腿根,口中兀自呶呶:“你的袍子下面总是这样空无一物吗?还是说……只是为了我?”
毫无征兆地,他被入侵者翻过身来。后者竟也有一头金发,长而顺直,不加修饰地披散下来,纠缠在莱戈拉斯脸侧。
他们在诡异的沉默中对视。莱戈拉斯死死地盯住对方绿色的瞳孔,那本是森林的颜色,此刻却只能让他想起霉变的菌群。他不认得他。在他身前投下阴影的家伙有着全然陌生的面孔,剑眉入鬓,眼神冰冷——冰冷,却又沸腾。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将欲念沉在清冷之下,却任由疯狂在绝望的枯草中燃烧。
有那么一刻,莱戈拉斯不禁要对他生出些许怜悯来了——究竟要卑污到何等境地的灵魂,才会有如此肮脏而又可悲的行径?
然而眼下的处境,终究是他自己更值得担忧。
也许应该闭上眼,或许那样会好过一些,看不到,就不会有鲜活的印象一遍遍在脑海里翻覆着烙印屈辱;也许应该放弃身体,作为伊露维塔偏爱的首生子他拥有这样的特权,可在安宁与祥和的殿堂等待终焉之时再与父亲相见。
但是,他刚刚向那位看似弱小的霍比特人许下诺言,他的弓会保护他行进在前往魔多的险路之上,佑卫他肩负中土命运的重托走向未知的终局。
不能死,不能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毫无意义地死去。
他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一切的肇始。
入侵的时间,理由,手段,方式?什么束缚了他的自由?草药,魔法,还是隐去了外形的镣铐?
本不该发生的,他是真的睡得太沉了,这不是身为战士还能被容忍的疏忽。现在他所以为人鱼肉,总有几分算得上是咎由自取。
等等——咎由自取?
莱戈拉斯痛苦地皱眉,喉咙处被火焰烧灼着发出含混的咕噜声。他的眼睛黯淡下去,瞳孔开始涣散。
入侵者被眼前的景象震慑,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灵魂脱离躯体的先兆,于是立刻撤手,压上身下精灵颤抖的肩,急道:“等等——莱戈拉斯!!!”
他俯身压住王子的举动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颈间的挂坠刚擦过年轻精灵张开的嘴唇,就被一股力量生生拽住,而他未能及时停下冲势,在巨大的惯性下硬是被拽断了银链,挂坠也随之脱离了他的身体。
几乎就在链条断裂的同时,莱戈拉斯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抬肘一击,屈膝抵住对方的小腹,用力挺身将入侵者摔下床榻,自己跟着跳了下去,直击尚未起身的敌人。然而对方不假思索的翻滚规避了这记未完成的攻击,莱戈拉斯只能就势将下跃变作滑铲,将对方逼进墙角。这手也立刻被看破了,陌生精灵转头向反方向偏转行进,企图拉开距离。莱戈拉斯没有阻止,反而借着惯性冲向墙壁,足部一点,借着反身蹬壁展开急袭。没有武器在手,莱戈拉斯打定主意向对方的下盘攻击,陌生精灵闪过了所有进招,抬手间由虚空递出一柄短剑,刺向莱戈拉斯颈后。
寒光闪动,剑刃生生停顿在毫厘之间,被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断了前路。手执短剑的精灵似乎眼见无望,索性垂下剑去,不再动作。
莱戈拉斯见状也不继续紧逼,只是松口用左手接住了吊坠。他还没打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生气,那名精灵反倒严肃地审视着他,冷冷地开了口:“攻击勉强合格,防备不堪入目。如果你是打算以这样的状态前去护戒,倒不如让位给能力足以与责任相配的精灵,让埃尔隆德从他的儿子里挑一个。”
是久已未见的,父亲的口吻。
莱戈拉斯愣愣地望着对面的精灵渐渐拔高的体态和熟悉的眉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当然知道这个伪作入侵者的精灵是瑟兰迪尔。从思考因由的那刻开始怀疑,听到他急切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得以确信。但此刻看着父亲显出本来的样貌,听到他冰冷的训诫,他才开始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我过去太相信你了,”瑟兰迪尔眉头紧锁,“远征队需要依凭精灵的目力与听觉以作岗哨,而你等敌人追到背后也感觉不到——你就凭这样的警觉性说服我同意你参与护戒?”
“我……”莱戈拉斯忍不住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巨大的羞惭与自责啃噬着他的内心。如果这不是一场测试,他毫无戒备的行为真的可能把整支队伍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前一天,瑟兰迪尔质疑他过于乐观轻信,难以单独肩负前哨的职责时,莱戈拉斯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嫌瑟兰迪尔看轻了自己的决心与能力。可是瑟兰迪尔刚刚证明了他的疑虑,而他不过是帮父亲验证了他的正确。
“是的,”内心的煎熬让他声音发紧,“无论何时都不该失去戒备,我并没有真的做到这点。”
“但是……我会记住的。”他抬起头,注视着父亲。创痛缔造的记忆最为深刻。他不给他温情的安慰,是因为险恶的路途之中所要经历的变故远比想象的更为残酷和危险。
“很抱歉之前对您的意图做出了错误的评判,”他声音之中的坚定变得柔和,“我当时所说的并不是内心真正的想法……您知道的。”
瑟兰迪尔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你的话没有什么逻辑,莱戈拉斯。你只是借感情来敷衍。就像过去的每一次,毫无诚意。”
“是的,”年轻的精灵承认,“要征得您的同意,确实很难在道理上说服您。在一切成为既定的事实以前,我拿不出任何佐证。可以预见的只有致命的危险。”
他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说出他的担心,故意把血淋林的事实摊给他看,故意支取他的爱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又有哪一次他真的能够阻止他呢?
这或许是无条件的爱意所带来的副作用,他们之中年轻的那个总是会利用这一点一意孤行。
瑟兰迪尔好像真有些恼了:“我明天就去找那两个白道会的老头,让他们另请高明。”
“如果我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一开始就不会同意。”莱戈拉斯走近父亲,低声道:“而你知道,我会记住今天晚上的疏漏带来的严重后果,再也不会放纵自己陷入深眠。”
年轻的精灵最终还是选择咽下了那句辩解,不想说出自己陷入深眠的原因,不想说他根本不会在远征中这样毫无戒备地空出后背,也不想说他过去哪怕是在和他共枕时,也从没有放弃过身为战士的本能戒备。
但今天不一样。他并不只是希望在行前好好休憩,更是因为他别无它途来控制自己不去向父亲告解,说他愿意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而不必在心底念着彼此的名姓,被对方死去的噩梦惊扰。
这决定并非激于义愤,也便不该被情感纠缠。瑟兰迪尔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世间有太多关心与道别的方式,但他还是会觉得无所适从。他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精灵离开之前,都不曾向他道别。
而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唯有这样,莱戈拉斯才不会将他的担忧误认为私心的产物,不会因为他提醒得过于温吞而不甚在意。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临别的夜里,既不向自己的恋人低头,又能和他重归于好。
但是当莱戈拉斯拥抱他的时候,他忘记了那些没有意义的坚持。
“带上那个挂坠。”他最终这样说道。
“我会记得的。”他的孩子在他身下,又重复了一遍。
“我猜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事。”他咬着莱戈拉斯的耳垂轻笑道。
“不是说这个。”年轻的精灵偏过头,不知是想给父亲提供点方便,还是对这种调侃表示抗议。
“专心点。”
“我哪里有不专心?”他撑起上半身,不甘心地问。
瑟兰迪尔仿佛听到争执的大幕正在缓缓拉开,他过去总是很喜欢这种无伤大雅的争辩,但不是今天。所以他让莱戈拉斯听见了自己轻声的叹息。
“莱戈拉斯……至少现在,别那样固执。”
年轻的精灵似乎稍稍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吻了父亲,表示妥协。
瑟兰迪尔回吻了他,在亲吻的间隙撞进他的身体。
或许是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瞬息。时间的概念暂时失了效,他能听到的只有一个声音。
“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莱戈拉斯断断续续地说,“我会回来。我会带着见闻与故事,诗词与长歌回来……那大概需要很长时间,要说上很久才能够真正完结——希望您不会因此而感到烦扰。”
“好。”缠绵的亲吻如同无声的祝福,年轻的精灵听出父亲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了紧手臂更加用力地拥住他光裸的背脊。
“你要等我——啊——”年轻的精灵夹杂着气喘的言语被父亲突然的深入拖出了暧昧的尾音。
“当然,”瑟兰迪尔吻过身下精灵泛红的眼角,进出的动作复又变轻,“lass, 我会等你。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回应,精灵王索性停下来直直望进莱戈拉斯的眼睛:“等你回来,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口中还咬着一丛金发,精灵却吃吃地笑了。他的一只手还抓在瑟兰迪尔肩膀上,另一只手腾出空来拂去贴上脸颊的头发。
“什么?”年长的精灵突然挺了挺腰顶住儿子,微笑着看他猛地抽气,胸膛有好一会儿都起伏不定。
“我只希望你说的‘礼物’和这个无关,”莱戈拉斯想象中的自己狠狠剜了一眼父亲,然而瑟兰迪尔看到的却是他向自己抛来一个含怨带嗔的媚眼:“恕我直言,你太热衷于肉体的欢愉了,父亲。”
“有道理,”瑟兰迪尔身体力行地表示赞同,他微微后撤,只留一半在莱戈拉斯体内,用略带惋惜的语气和儿子商量:“那今天就到这里?”
当然,莱戈拉斯所在的护戒小队所知的只有结果。出发后的第三日,远征队的所有人——包括皮聘——都发现了莱戈拉斯古怪的睡姿。
“精灵小子到底是在值夜还是在睡觉?”吉姆利指着背靠大树,双眼大睁的莱戈拉斯,悄声问轮值的阿拉贡。
“这是……精灵族睡觉的惯用方式,属于文化范畴。千万别招惹他。”阿拉贡一脸诚恳地向最后一个值夜人普及知识。
“真的假的?”吉姆利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放弃了用斧头招呼招呼,看看精灵到底是不是在睡觉的想法。
只要保证大家都不要靠得太近,莱戈拉斯应该就不会暴起伤人了吧。阿拉贡心有余悸地想。
—完—
hehehe,你这个小号起的,我连艾特都不知道哪个是你。
[图片]
我不揣测你是哪一家的,我也不揣测你为何摸到我lofter上来。但是你问了我一堆问题,我总得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的文是不是写的像一坨屎,文风和文笔自由心证,我回答不了,我就回答一些我能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看过漫画么?看过原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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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看过的原版漫画不算多,但也算看过。
第二个问题:没高中毕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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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学历不算特别高,但高中还是毕业了的。
第三个问题:没有官方糖都得靠自己现编。
但我想你可能是不会随便点进去看的,于是我就随手帮你截了几章
I could kiss...
hehehe,你这个小号起的,我连艾特都不知道哪个是你。
我不揣测你是哪一家的,我也不揣测你为何摸到我lofter上来。但是你问了我一堆问题,我总得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的文是不是写的像一坨屎,文风和文笔自由心证,我回答不了,我就回答一些我能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看过漫画么?看过原漫么?
答:我看过的原版漫画不算多,但也算看过。
第二个问题:没高中毕业吧?
答:我学历不算特别高,但高中还是毕业了的。
第三个问题:没有官方糖都得靠自己现编。
但我想你可能是不会随便点进去看的,于是我就随手帮你截了几章
I could kiss you,Bucky
队长觉得Bucky好看到可以去色诱墨索里尼
即使只是Bucky的画像,也希望他看到大峡谷。
第四个问题:有空多看看书,别跟着别人瞎bb
答:书我会多看点不劳您费心了。但是您想靠bb把我掐出坑也不可能。有空多看看书,别跟着别人瞎bb,同样的话送给你。
——————以上是说理部分——————
I dont care what fandom you are supporting. Your cesspool is exploding.
怕你看不懂,我翻译一遍。
我不在乎你是哪家的。不管你是哪家的,你家粪坑炸了。
【LOTR/The Hobbit】Nighty night 下 (T/L) G
下(完结)
受到秘密的宣召,阿卡迪欧在国王的寝殿中见到了昏迷的小王子。探察伤势的过程持续了很久,这位杰出的医官并不希望自己的诊疗打断小精灵的休憩——作为精灵自愈的方式,尤其体现在精神的修复上,睡眠往往比草药更加有效。
莱戈拉斯所受的外伤并不严重。值得庆幸,他流出的血液是鲜红的,那些刮擦过他的植物并没有向他体内注入毒素。即使不去用药,一周的时间也足够令他恢复原状。...
下(完结)
受到秘密的宣召,阿卡迪欧在国王的寝殿中见到了昏迷的小王子。探察伤势的过程持续了很久,这位杰出的医官并不希望自己的诊疗打断小精灵的休憩——作为精灵自愈的方式,尤其体现在精神的修复上,睡眠往往比草药更加有效。
莱戈拉斯所受的外伤并不严重。值得庆幸,他流出的血液是鲜红的,那些刮擦过他的植物并没有向他体内注入毒素。即使不去用药,一周的时间也足够令他恢复原状。
不过国王显然不这么想。
虽然他默不做声地站开了一些好让医官为儿子做检查,眼神却从没有一刻离开过莱戈拉斯,每当可怜的医官为了细看伤口而不得不站在这对父子之间,国王越过他投向幼精灵的目光都让阿卡迪欧有如芒刺在背,深深为自己不能立时让王子康复而遗憾无比。
为小精灵上好药,医官低声汇报了王子的病况。他本以为这个封闭的空间接下来应该被立刻归还给这对父子,瑟兰迪尔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期望。
“阿卡迪欧,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回答。”
国王的声音十分平稳,医官心里却不由咯噔一下。追随瑟兰迪尔多年,他多少也听得出这番平静是否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告诉我,灰色山脉上生长着哪种我未准采撷的植物?”
虽然有些不明就里,医官还是忖度着答道:“这个季节有……薄雪草。”
“密林中有没有什么与它药性相近?”
“有,”阿卡迪欧做出肯定的答复,“一般而言,全叶青兰在治疗中可以起相似的作用。”
难捱的沉默。
然后国王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对这次的药材补充有看法?”
“没有,陛下,”那其实并不是一个问句,阿卡迪欧慌忙陈情,“我和……诸位同僚,都赞同您的决议。”
瑟兰迪尔仍旧注视着昏睡当中的幼精灵,声音却愈加冰冷:“你所谓的同僚,也包括卡米尔吗?”
“卡、卡米尔?”医官猛地抬头惊惶地重复儿子的名字,隐约地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混乱中组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不知道、他……他?”
“如果他确实有志从医,就必须先学着做好药学的课程监理。”瑟兰迪尔清楚以阿卡迪欧谨小慎微的性格绝无指使儿子散布异见的可能,于是强压翻腾的怒气沉声告诫,“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容忍两次。身为首席医师,我希望你能好好指点他什么才是行医的根本,让他弄清楚重要的究竟是药性可作替换的草木,还是最大限度的安全保证。”
阿卡迪欧诺诺连声,国王嗓音中的怒意于是稍稍有所缓和:“他很年轻,希望每一样药物的配比能够达到最佳的疗效,这并非不可理解。”
“但是如果他还是像今天一样轻狂放肆,意图通过挑唆王子达到目的——”瑟兰迪尔首度将目光自莱戈拉斯身上挪开,转而投向医官,“后果你应该知道。”
“感谢您的宽宏——”事故的因果昭然若揭,医官此时面色苍白,悔愧无地,“我向您保证,倘若卡米尔再有任何过失,我会亲缚他前来,与他一同接受您的惩处。”
谈话结束以后,阿卡迪欧的身影消失在琥珀色光芒的末梢。他的年纪较瑟兰迪尔更轻,离去时却身子微弯,显出与岁月不符的沧桑疲态。
待到医官走远,瑟兰迪尔便放松了笔直的身姿,坐到床边靠向儿子:“阿卡迪欧已经走了。起来吧,莱戈拉斯。”
没有人应答。
瑟兰迪尔无奈地捏住小精灵的脸颊:“别装了,儿子。我早就看到你的眼睛在动了。”
“那其实是做梦的表现,Ada.”莱戈拉斯慢慢张开眼睛,声音微弱地反驳。
瑟兰迪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小王子可怜兮兮地看了父亲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
这是一个不同于上一回的,来自清醒的莱戈拉斯的道歉。
他没有说为什么,也没在企求他的原谅。
瑟兰迪尔是故意的,他原本应该和卡米尔去谈这件事情,却因为莱戈拉斯的醒转改了主意让他听见自己决策的目的。这一次他或许说服了他的儿子,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一切不会真的改变,那种激烈的忘乎所以的固执的责任感仍然根深蒂固得深埋在他们心里。作为必然的,长久的,或许永无止休的分歧和异见的最初,他们都不希望这个开头容不下必要的妥协和退让。
现在莱戈拉斯率先表明了态度,瑟兰迪尔觉得自己也应当跟上。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难以说出那句抱歉,只好退而求其次,以许诺来彰显自己的诚意:“如果你答应我不把今天的事告诉拉尔雯夫人,我就每年都带你去采高山火绒草。”
莱戈拉斯因为这句话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瑟兰迪尔微微笑了一下,心中暗暗自得。
小孩子的决心不会持续很久。当时他这么相信着。
精灵王凭借经验和自己的儿子玩了一个当时看来十分划算的小把戏——只是当时。很久以后他会对这个决定产生全新的认识,不过在这个故事里我们暂时不需要关心这个。
“太棒了!”如果不是被父亲按在床上,莱戈拉斯几乎要欢喜地跳起来了:“我不会告诉拉尔雯夫人的,任谁问也不会说!”
他的辫子扫过瑟兰迪尔的手,引得后者皱起了眉头:“莱戈拉斯,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别人碰你的头发?”
小精灵满溢的欢乐间于是掺进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羞怯与尴尬。
“有。”他低下头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我以为拉尔雯夫人不算‘别人’呢。”
他的父亲因为这个回答而略略有点不快,语速缓慢地又强调了一遍:“除了我和你,其他精灵无论与你多么亲近,都不能碰你的头发,懂了吗?”
“嗯,”小叶子老老实实点头,声音细如蚊蚋,“懂了。”
认为自己做错了事的叶子总是特别的乖,让人不忍心多加责罚。瑟兰迪尔被儿子脸上浮起的可爱晕红吸引了注意,情不自禁地想要扫除小精灵的郁卒而为他的快乐加码。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戏剧化的语调说道:“好了,除了去摘薄雪草,你还可以再许两个愿望。”
小精灵愣了一下,笑容间忽的多出一分慧黠。“受伤真好。”他说。
——后来他们之间例行的睡前故事,就是被这兴之所至的许诺造就了开始。
眼下这诺言依旧有效。
拥抱过后,瑟兰迪尔仍是什么也没说,但莱戈拉斯看出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他真不想在这时候让父亲更加难过,只好缩起手用袖子把弄坏了的锁藏住,打算过一阵子再说。
这一天的夜里,当父亲又一次开启了“痛苦地编故事”模式,莱戈拉斯决定实施自己的帮助计划,让他陪伴自己说话的时间再长一点,又不至于那么焦头烂额。
此刻的瑟兰迪尔正暗自思索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开头,他的双唇微张,随时恭候灵感的驾临,未果。
“呃——”五分钟后他说。
“有天,一只羊跑到溪边饮水……”国王在心中泪流满面,十分怀疑在某天把所有的动物名称套完之后只能再做一次排列组合。
“那只羊长什么样,Ada?”一个清脆的声音及时挽救了他。
“就是——一只普通的山羊那样。”他呆了一会儿,说出口后连自己都鄙视这么无趣的回答。
“一只普通的山羊!有着洁白的细毛,叫声软软绵绵,头上长角?是他还是她?长胡子吗?”莱戈拉斯却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这给了瑟兰迪尔极大的鼓励。
“嗯,不长,”年长的精灵顺着儿子的叙述想象了一下,随口答道,“所以我猜,她应该是个女孩儿。”
“那她也许会戴一个精致的铃铛,黄铜做的,上面有蔓蓉树的花纹,就像Ada以前送给我的小鹿的那一只一样,”小精灵往父亲身上靠了靠,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躺下来,“可能是她妈妈送给她的孕育日礼物。这样每当她从溪流边回家,羊女士就能听到一阵富有活力的歌,‘叮叮铛,叮叮铛’,于是她一整天的烦恼都会随着小羊的步伐消散,她会高兴地摆好餐盘,等她回家一起吃饭。”
“只有精灵会庆祝孕育日,儿子,”瑟兰迪尔仔细地听着,并且不失时机地纠正,“其他的种族只了解自己的生日。”
“嗯,那么,就是生日礼物吧。总而言之她很喜欢它,不管妈妈送她什么她都很喜欢的,”莱戈拉斯接受了父亲的提议,继续说,“像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的小木梳啦,宝石挂坠啦……”
精灵王很想说羊才不会有宝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能因为对珠玉司空见惯就以为别人家都和我们一个样。但是小精灵看起来专注极了,他那湖蓝的眸子正闪烁着星辉的光泽,这让他的父亲把那些会破坏儿子心情的话又吞了回去。
算了吧,反正羊都会摆餐盘了还在乎有没有宝石吗!
瑟兰迪尔自暴自弃地想,没发觉小精灵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神情,停住了讲述。
“Ada?”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当然没,”瑟兰迪尔吃惊地揽住儿子的肩,下巴轻轻抵上小精灵的发顶,“你一定是偷偷跑去见过那只小羊对不对?所以才会什么都知道。”
受到这样的安慰,小叶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我不知道!所以要等Ada告诉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唔……接下来啊……”精灵王想不出一只爱宝石的羊能干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来,不禁为此气沮不已。
“总在溪边大概会碰见谁吧?”莱戈拉斯装作无心地随口一说,实则是在暗暗提醒。
“对,”瑟兰迪尔长舒一口气,“她碰见了一只松鼠。”
“不该有点别样的心情吗?”小叶子循循善诱。
瑟兰迪尔想了想,补充说:“他们都很高兴。”
每一次问题的字数都比故事要多,小精灵也是真服了自家老爹编故事的水准。眼见Ada是靠不住了,他只好亲自上阵。
“我打赌那只松鼠走到哪儿都带着他的松果,走一路藏一路,”莱戈拉斯发挥想象力努力编下去:“从松果的数量,就能大概估算他打算行多远的路程。因为他们家族的古训就是‘永远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牢牢记着藏好用来补给的预备粮。”
“谁告诉你这些?”精灵王诧异地问。这明显是化用了一课简易的军事理论,密林的王子还没到学习这些的年纪。
“从书上看到的,”莱戈拉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是有意要抄袭。”
“这不是抄袭,”瑟兰迪尔说,“继续。”
“他是一只好松鼠,总是乐意帮助别人,”小精灵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才说,“也很勇敢,能从最高的松树顶端跳下来。最让他自豪的是他蓬松的大尾巴,那非常实用,能帮他保持平衡,而且也是他家族的象征。”
天天竖在屁股后头的家族象征吗。瑟兰迪尔想笑,但是忍住了。
“不过,他也有一些缺点。比如,做事毛毛躁躁,还容易冲动,”莱戈拉斯用一种惋惜的口气说,“经常一言不合就和人撸袖子打架,可是他个头矮又力气小,所以这让他在族群里外挨了不少揍。”
“这样也算好松鼠?”精灵王质疑。
“这些他会慢慢改呀,有一颗善良的心才是优秀品质必要的内核——这不是您告诉我的吗?”小精灵也很有词。
我有说过这样的陈词滥调?瑟兰迪尔暗自纳罕,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唔,是的。”
“所以?”莱戈拉斯眨眨眼睛。“我以为他们两个认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比如松鼠把小羊的铃铛误当作松果,趁她不注意取走了什么的?”
听上去好有道理。瑟兰迪尔恍惚了一下,继续说:“是啊,后来羊回想起来会觉得那其实是一次并不愉快的相遇。”
“但是铃铛会响啊,松鼠不应该把它当作松果。”善变的小精灵反过来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假设。
“也许他眼神不太好呢?”精灵王翻了个白眼信马由缰地胡扯:“他们太注重屁股后头的一团毛所以忘了保护头顶的两只眼睛。等他发现就已经晚了。”
莱戈拉斯勉强接受了父亲的说辞,还为他打起了补丁:“是的,他太冒失了,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而且他小时候听过神奇松果的传说,相信世上最好看的松果冰冷坚硬,只有良善之心加无上的勇气能够消融它冷硬的外壳,小羊的铃铛看上去就像是神奇松果。”
“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想得到神奇松果,”年长的精灵想不通了:“甚至不惜为此背叛他们的友谊?”
究竟什么事情会促使一个善良的松鼠偷走小羊脖子上的铃铛呢?小精灵被难住了。他的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但最终落定在坚定的神色:“因为他的父亲伤得很重,而无所不能的神奇松果也许能够治愈他的伤痛。他必须一试。”
然后他们同时被沉默击中,静静地相互依偎了好一会儿。
“他的父亲一定不希望他这样做,”瑟兰迪尔不自然地说,“目标虚无缥缈,还要背弃自己的良心。”
小精灵不为所动。
精灵王只好换一种方式:“他只得到了虚假的希望,小羊却失去了她的珍宝。她会很难过的。”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小羊喝着水就被松鼠从脖子上解开了铃铛,它一下子就掉进溪水里向下游漂去,”莱戈拉斯咬了咬嘴唇,辩解着续道:“她急坏了,就跟着跳下了小溪。松鼠比她还快,可是他太小了,掉进水中就被流水淹没了头顶。”
“至少她觉得解气了。”精灵王评论。
“不,她不知道他就是弄掉铃铛的罪魁祸首,就算知道,也不会忍心不去救他。她让松鼠坐在自己背上,一路向下奔跑。风把松鼠的毛都吹干了,也没追到铃铛,”小叶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悲伤:“她把它弄丢了。他们一起站在溪水汇入河流的地方,小羊哭着,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她因为悲伤而有点发抖,松鼠感觉得到。他很抱歉,非常抱歉,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好。”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个铃铛?”这故事的走向有点不妙,精灵王企图岔开话题转移儿子的注意力。
“不知道。他还以为那是他要找的神奇松果,所以不停地在水里找。他不可以放弃。因为对小羊来说那可能是象征感情的纪念,对他来说却是全部的希望了。”
这个回答……怎么感觉比之前还要悲伤……
瑟兰迪尔郁闷极了,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才让他的小叶子变得这么阴郁。后续情节难道不该是羊和松鼠互相看不顺眼,吵了一架就走了;然后故事结束,他们两个一起钻被窝睡觉的吗?啧啧,现在的小孩真的好复杂……
“我想他们会找到铃铛的,松鼠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精灵王兴趣缺缺地做了个总结陈词般的描述,“他们也许还能再一次成为朋友。”
机敏的小叶子闻言用手肘撑住自己坐起来,口中说出的却是一句和故事不搭边的话:“Ada,你困了吗?”
对,是的,当然。瑟兰迪尔心里积极地响应着,嘴上却言不由衷:“没呢,小叶子,我们接着说。”
莱戈拉斯的小脸上写满了犹豫,他想了想,又躺回父亲的臂弯:“是啊。他们也许有天会找到它。在那以前松鼠就向小羊说出了真情,小羊也觉得她的铃铛很像是松鼠说的神奇松果。她为他感到遗憾。其实他如果早一点说实话,她一定会和羊妈妈商量好,把铃铛送给他。”
大概是感觉这结尾不够好,小精灵又添上另一个版本:“也可能他们始终都找不到它,但是他们一起冒险的旅程中找到了真正的神奇松果,把松鼠爸爸的伤口完全医好了。每当他们再经过那条溪流,总能听到泉水叮咚,就像小羊归家时铃铛的声音一样好听。”
“故事讲完了,”瑟兰迪尔如释重负,虽然整个过程里他的台词也就三两句话,“我们睡觉吧。”
“好的,我去把烛火熄掉。”莱戈拉斯说着就蹿下了床。
又重复了一遍以往睡前的流程,互道晚安的父子俩在宁谧中叩响梦神的大门。半梦半醒间,瑟兰迪尔好像听到一句话。那是莱戈拉斯在呓语:“明天的故事要再长一点哦,Ada.”
而次日的夜晚恍若一场轮回,精灵王的故事总是连开场词都不变,全靠儿子在那过分干瘦的骨架上添枝加叶。
我的故事框架是万能的!瑟兰迪尔渐渐在多日磨练以后相信了这一点,讲起故事来底气十足:
“有天一只熊跑到溪边饮水。”
“碰见了一只鸟。”
“他们成为了朋友。”
至于熊和鸟(或者随便其他什么东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后来发生了什么——那是莱戈拉斯操心的部分,他只要听着就好。
这样想来,睡前故事好像也不太难嘛!瑟兰迪尔十分满意,甚至一度因为长大了的儿子主动提出停止睡前故事环节而有些怅然若失。
但无论是长生不老的精灵还是寿数有终的人类,童年都只有一回。这是不能够改变的事实。所以,要更加珍惜那些无垢的短暂时光才对。
许多年以后,当小特里斯特同样因为想听睡前故事向父亲发难,年轻的领主忍不住纵容一个怀念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Ada?什么事让你这样开心?”
小孩子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分散,转而关心起父亲露出笑容的原因。
可是,那世上存在过的唯一的理由已经太过遥远而不能为这颗稚嫩的心所理解。
他忽然间想要再听一次那个每天都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的故事。
该不该承认呢,他想念的其实是那个讲故事的精灵。
可是,这个愿望大概永远都不能实现了吧。
不管是幽暗密林的王子或伊锡利恩的领主,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父亲,莱戈拉斯总被命运捉弄而落在时间的后头。他并不知道此刻年幼的精灵心里满盛的感激,不知道他在感谢曾经给予父亲陪伴和美好记忆的那个精灵——瑟兰迪尔,父亲的父亲,父亲的恋人。
而他的儿子,也同样不知父亲微笑之下隐匿的忧伤与思恋,不知道温馨的时光之后尾随而来的将是无止无休的伤害与牵挂相互的交缠,更不知道自己就是父亲和祖父诀别的因由。
这或许就是天父所能降下的最慈悲的惩戒,所能给予的最残酷的宽容。
“Ada?”小精灵眨着眼睛,偷偷用脸蛋蹭了蹭父亲柔顺的金发。年长的那个则玩心大起,放空了双眼装作陷入冥想的样子,相信自己也能像父亲一样准确地逃掉熄灭火烛的睡前任务。
时光的流转仿佛失去了风化万物的效力,眼前的光景循着旧日留下的印记横贯千年与之交叠,如长青之树般永无凋谢之际。
跨越千年的刻痕与轨迹,小小的王子光着脚丫溜下床去,蹑手蹑脚走近烛火,生怕惊扰自己日间辛苦理政的父亲。当那一簇渺茫的光焰化作青烟逐渐淡去,小精灵已经轻快地把自己整个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金色的脑袋,看上去就像一只雏鸟向外界张望,羞怯的外表下裹藏着勇气的内核。
大着胆子向年长的精灵靠了靠,小精灵最终将轻吻落在父亲额前,那样柔软,且小心翼翼。
然后他缩回自己的“领地”,像一个更大点的精灵会做的那样和父亲分开一段距离,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从没一刻停止过凝望自己的父亲。
“晚安,Ada.”
——希望你不会在我的梦境里缺席。
“谢谢你的故事。”
——感谢你始终都在这里。
“故事很好听。我很喜欢。”
——我爱你。
精力充沛的小精灵终于满足地陷入了休憩,装睡的大精灵则静静地守护他的梦境。在一片寂然的暖意里,他翕动着嘴唇无声地回应:
“晚安,宝贝。”
——我也爱你。
而你永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完———
最终还是没能赶在生日当天写完,sad...
【LOTR/The Hobbit】The Dazzle 眩光 (T/L) PG
这大概……算是一篇临别赠礼。希望暂别的朋友会喜欢它。
—————————以下正文———————————
The Dazzle
眩光
虚无是黑暗的反色调,那爆裂般的光芒像不知餍足的饥兽吞噬一切可感与不可感的存在。
没有意识。没有自我。
他们是一体。他们在嚣叫。...
这大概……算是一篇临别赠礼。希望暂别的朋友会喜欢它。
—————————以下正文———————————
The Dazzle
眩光
虚无是黑暗的反色调,那爆裂般的光芒像不知餍足的饥兽吞噬一切可感与不可感的存在。
没有意识。没有自我。
他们是一体。他们在嚣叫。
语言?什么是语言?
意义?何处有意义?
欢悦弥漫在每一寸虚空的边角。
他没法承受更多。他想要歌唱。
于混沌中苏醒,他身处在夺目光芒的中央又或者偏旁,他不知道,没有必要知道。
时间与空间无法掌控这片极乐之地,在一切风暴的中心他感到宁静的异样。
将生而未生,将逝也未逝,在意念的漂浮中他企图抓住些什么。
有什么华美无伦远胜这虚无的眩光。
生出渴求的一刻是幻境分崩离析的临界,在那样的满足里他却还是不能止步于前。
或许这叫做命运,又或许这不过天性。迷茫的浮海中有不可眼见的珍物化入奔涌的洋流,而他不肯不愿不能够弃它不顾。
那就——
撕裂吧!
失去吧!
逃离吧!
忘却吧!
就算得不到也是一样的义无反顾——
惩罚的低吟轰然响起,震荡于方寸而破碎于咫尺。
光焰的反噬在瞬息高涨撕扯着将他碎成无数裂片又重新拼合,窒息的压抑感沉重万钧地锁住一切思绪的流动。
告终吧。
这仍是不会达成追悔的威胁。
他想要大声地嘲笑却早被剥夺了声音,想桀骜地睥睨却早失去了眼睛。
他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而后他醒来在他的怀中。
光滑的织物如凝固的水体般紧贴着他的皮肤,他下意识地紧紧抓牢,怕自己从瑰丽的梦境中滑脱。
他的味道像记忆和想象完美交合的那样好。
他抬起头仰望,茫然,恐惧,错愕,指力却不泄分毫。
“你的梦境十分卑劣。”他淡淡陈述,眉眼间连一丝嘲弄也没有,唇边却挂着莫名的笑。
在他回答之前他突然以颊贴覆他的脸,轻蹭过敏感的皮肤停留在耳际轻轻吹气:“你在渎神。”
他的心为着这暧昧的碰触漏跳半拍,而后像要弥补一般地渐渐急促起来。
不是。
没有。
他无意违背神圣的旨意。
但他也不能完全地顺从。
他的唇轻颤着无法发出有意义的音节,他的心里却只盛得下渴慕。
——应当害怕呀,可是没法。
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一个温柔短促的吮吻最终覆上他的唇。
分开的时候他太过震撼而忘记去追逐,对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唇瓣,随一声叹息盘旋着坠落而下。
“你总是这样。不肯自行开始,却要引我先发。”冷冽的目光带着斥责的意味削金断发,直直探进仿佛要窥进他的心底去。
但这是不公的指斥,他不能就这样接受。
作为佐证他突然扯住他披散的金发,吻向他尚自翕动的唇,用尽全力仿佛要将这易于消散的印记铭刻进骨血中去……
不,不对。
他早就这么做了。
静谧之中他能听到他们心脏搏动的相同韵律。
流淌在身体中的是一脉相承的执着与勇毅。
为什么要伪装?
为什么要掩藏?
如果他只能有一个愿望,如果他只能有一个愿望——
痛感混在快感之中汹汹来袭,他的手扼住他的喉管强迫他与自己分离。
那是来自于自己的血吧,像妖异的花绽开在他的唇角,在他说话时泫然欲泣。
“你不懂吗?你不能和我一起。”
他笑起来,容色显出诡异的苍白,双唇却鲜妍如初。
他当然懂。
他怎会不懂。
若是不懂,又怎会在万千个夜晚忏悔却无法自赎,怎会在每一个凝望的瞬间都以道德的利刃插进满怀渴慕的心里,将每一分祈求都碎成无法拼凑的模糊血肉。
父亲。
父亲。
父亲。
每唤一声都是在将伤口重新搅动一番浸在烈酒之中磨洗。
无法出口的罪,唯有以痛止痛。
他当然不会开始,他从来都不确定他的心意。
孤高的王似乎有意将他推开,却又在他绝望的边缘安慰着抚摸他的发辫。
他不满于自己呈现的亲昵,又不堪忍受自己故作的疏离。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炽烈的爱意,又不情愿将它悉数浇熄。
“到底要我怎样做您才会满意?”他在胸中块垒的积压下勉力吐出一句话,并没有真的期望他会回答。
“我不知道,”他眸中的蔚蓝倾吐的远比悲哀更多,“儿子,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那便别再去想。
只这一刻,有这一刻也好。
他想他也许是说出了这一切,虽然并不是通过言语。
父亲不再紧锁着他的咽喉,修长的手指缓慢而端凝地轻轻摩挲。
空气里满是陌生的气味,他在他眼里看见未见的情绪。像冻结的火,像沸腾的冰。
“您在害怕。”他缓缓地说,抬手描摹父亲面颊的轮廓。
“不,怕的是你。”父亲望进他泛起涟漪的眼睛。
“在我眼中,您看到的只会是您的倒影。”他偏过头微微笑道,仿佛胜券在握。
“不要说出自己并不全然了解的话。”对方略一犹豫,声音却不像警告的内容那般确定无疑。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了父亲的渴望与退却,困惑与疑虑。它们如四季更替般发生,而他总是放任它们浮现纠集,又再度褪去。
那是他,难以控制的逆伦之爱,乘虚而入的欲望之火,缠斗于近乎天然的本能佑卫,竭尽全力的理性自制。
“您还在想着,保护我吗?”他的喉咙发紧,发音干涩不已。
“没有那样的必要。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他淡淡回应,轻松地避开必然的肯定。
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像这样言不由衷的,避重就轻的,真假难辨的回答。
“可您还是这样做了,不是吗?”
“别会错意,保护我可是你的职责。”
“您并不真的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
“证明你自己。”
“正在。”
每一句话出口,他们都离对方更近一分,最后两个字的吐息,几乎被唇所封堵。
闭上眼,呼吸已经乱了频率,无人能停。
想要亲吻他。想离他更近。
每一寸肌肤都是回甘的毒药。他想要独自品尝。
摘下那令人厌烦的冠冕。
脱去那繁复不堪的长袍。
奉献或掠取他都乐意。
只要是他就没什么不可以。没什么不愿意。
“说吧。说出你想要的,”他的语调是一成不变的蛊惑的味道,“我都会给你。”
“我……”
他想要说的。
我向您奉上这一切……为您我什么都愿意。
但有什么不对。委婉的乐句中掺进刺耳的杂音,他恍惚中又仿佛坠入浮空,眩光的尽头传来缥缈的呼唤,而那气团凝成的竟是他最熟悉的那具形体。
“说出来。不必犹豫。”
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隐含着魔力,他情不自禁陷落下去。
“我向您奉上——”
“说啊。”
“奉上——”
“什么?”
不对!这不会是他的意愿!
他从不会如此温柔,如此急切,如此深情,如此……虚妄。
“不……我不会说,”他穿透无边的渴求与失落,自棘丛深处拾取遗留的声音,“你也不必……再诱惑我。”
暴涨的光如炸裂般猛然铺张,他们的形体同时被割作碎片。
更加低沉的,带着压迫性气息的蛊惑附在他的意识之间,蚕食他的意志,攻击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那些愚蠢的人不明白他的意义……
他们所以承受失败与耻辱只是因为贪欲。
但是你,你是不同的。
你有纯正坚定的心灵。我看得到。看得到。
那里怀着最为深挚的爱意。
——不!
我知道你,唯有我了解你,瑟兰迪尔之子莱戈拉斯。
别信空无一义的神祗。他们只会剥夺你爱他的权利。
而我会帮助你。
我会永远支持你。
我会协助你守护那片土地。
密林的疆界将不止于繁茂的林地。
你想要的和平触手可及。
——不!!
看哪,别怕,你看得到未来的场景吗?
来吧,不要拒绝提前预知这为我所馈赠的礼物。
我知道你看得到它。
——是的。他看到了。
黑暗如同尘沙被阻隔在森林之外,他在欢呼的木精灵中与他遥遥相望。
他回应各个种族的求援,协助朋友击溃中土残存的邪恶力量。
暗影退却,青葱覆盖大地,树木归于宁静,人类重回秩序,霍比特人依旧欢乐,矮人忙于劳作。
他回到故国见王,他的王上临风而立,华美的礼服替了染血的征袍。
他走近他,俯下身亲吻,祝福降在他的嘴唇。
他们共乘一骑向密林深处行进,叶片们沙沙作响唱出委婉的颂歌。
星光盛宴下他在清歌中挽起他手,向子民,向世界公告他们的恋情。
他吻他的手,指环的光华如同天际星芒……
——不!!!
我不服从!
在撕裂的痛楚中他睁开双眼,拒斥的意愿如伫立的墙体。
引诱失败的魔戒为那固执的拒绝愤怒无比。
邪恶的嘶叫响彻耳际。
会死。
他会先你而死。
你会活着,活着见到他残缺的尸体。
当你再回密林,当你想说出未能说出的歉意,便会见到罪孽结成的恶果。
为着你肮脏、低贱、不伦的渴望,他会被万民唾弃。
失去子民的敬意,失去神祗的庇护,失去永恒的生命,失去转生的权利。
而这只是代价的开始。
这只是——我的第一份礼。
“魔戒必须被摧毁。”
埃尔隆德领主的论断是对的。
乌云虽在咒语中淡去,他的心却再也不能像初入伊姆拉崔时那般平静。
戒指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最终踏上了护戒的道路,保护魔戒的持有者,心强志坚的霍比特人弗罗多。
深知自己的脆弱,他不愿去试探险遭攻陷的坚强。虽然十分钦敬那小小的霍比特人竟能勉力抵御这样的力量,他却没法像米斯兰迪尔或阿拉贡那样向他靠近。因为渴求,才更畏惧那过于完美的幻境。
他沉默地走在队伍的前方,吉姆利拄着大斧跟在他的近旁。经历生死与共的险境,聒噪的矮人战士渐渐和他生出些近似友伴的情谊。那毛茸茸的小个子不知避讳,兀自呶呶不休地讲述着自己被指环的力量笼罩时看到的愿景:“你应该知道矮人的工艺有多么高妙。地宫大极了,处处闪耀着黄金与宝石的光芒。矿石像泉水一样从地底涌出,我瞧见万国来朝,雄伟的矮人宫殿重回昔日荣光——你瞧见什么,精灵小子?你那尖耳朵上是否戴有一顶小小的王冠呢?”
“没什么。只是双圣树的辉光。”他平静地回了一个微笑,在矮人疑惑的视线中回温那令人不齿的隐秘渴望。
—完—
【LOTR/The Hobbit】 Only a Mirage(T/L) 13
13
莱戈拉斯所居的树屋于中夜迎来第二位访客,而他没有费心燃起灯火。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曾动。
当莱戈拉斯再次回来这里,瑟兰迪尔但愿一切与他走时无异。
这种做法并没有任何意义,精灵王很清楚这点。但是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而漫长,他坐在高台上,视线无法停住那徒劳的寻找。...
13
莱戈拉斯所居的树屋于中夜迎来第二位访客,而他没有费心燃起灯火。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曾动。
当莱戈拉斯再次回来这里,瑟兰迪尔但愿一切与他走时无异。
这种做法并没有任何意义,精灵王很清楚这点。但是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而漫长,他坐在高台上,视线无法停住那徒劳的寻找。树屋距宴会不过一箭之地,他原本是想来这里和莱戈拉斯谈谈,现在却变成某种更为暧昧不明的惦记,毕竟这里满是王子生活过的痕迹。
或许还有一点他自己的。
虽然鲜少这样出格,不过他们也的确有在这里做过几次。
窄小的床铺难以容纳两个成年精灵,他们不得不开发出平日在宫殿里难以想象的体位,使用一些不大常用的道具。印象中那大概也是第一次,莱戈拉斯开口恳求他轻一点,唯恐他们过于激烈的动作会让树冠产生不自然的摇晃,引起戒卫队的怀疑。
那时他同意了。作为交换条件,莱戈拉斯乖乖让父亲给自己蒙上了眼睛。结果,当然,视力被剥夺就会让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他们要做的事上,最后他会喊出和一开始完全相反的请求,也绝对是精灵王计算之中的事。
瑟兰迪尔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被记忆的指引导向同一个地方。于是他看到了那个收拾整齐的包裹,并且没法欺骗自己为它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与别离无关的存在理由。
原来他已经决定了。
就在自己还怀抱着尽力挽回的念头思忆着过去的时候。
瑟兰迪尔闭了一下眼睛。
虽然他知道莱戈拉斯从来都是果决勇敢的精灵,但唯有这次他必须承认儿子在这方面或许已经超过了自己。
现在他开始记起年轻的王子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眼神躲闪着看向一旁,也记起他在浴池中避开触碰愤怒地质问他何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莱戈拉斯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只是事件当中的另一方选择性地忽视了所有的明示,一意孤行地相信他真的会因为一次略显粗暴的欢爱而气恼。
也好。
瑟兰迪尔自嘲地想,至少他达成了最初的目的,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并且不是通过愚蠢地坚持着恋人的立场尴尬地询问对方。
所以,他是真的决定要离开。不是离开谁的疆域,而是一段有违伦常的关系。
莱戈拉斯也是该感到厌倦了,像这样千年不改地守在他身旁。
而一旦他开始试探自由的边界,便会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索求。即便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君主,只要出言阻止,便是真真切切的禁令,但真正能让他停留在原地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心而已。
瑟兰迪尔静静地站在那里,在他们曾经共享过彼此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会感受到遭到背弃的愤怒,或者失去挚爱的悲伤,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即便再不会有回应,他还是同样地爱他。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身处黑暗中的精灵王扬起唇角——是莱戈拉斯教会他那种笑,如同冰山之巅盛开的雪莲。
夜的尾声在宴饮的乐曲当中总扮演着最为合宜的休止符。当晨光攀上最低处那颗星子的位置,精灵们也便意犹未尽地归回到日常的工作中去。一切重归秩序。
喧闹的空地被精灵的离去衬得格外宁静,唯有去而复返的精灵王和宫廷的内侍仍旧凝立于一棵榉树之下。
瑟兰迪尔望了一眼天边的浅色,保持着静默。
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莱戈拉斯都应该会受命而回。杜威尔和阿尔卡伦无权调动巡逻队予以支援,而生擒一队矮人显然不大可能由两三个精灵来完成。莱戈拉斯不会连这些都考虑不到。
精灵王又一次回思他与白鹿的对答,依旧对此保持着疑虑。
请为我找到他,我的朋友。唯有你还能够感觉到他。
我会。但他离开太远,太久,太接近黑暗的领地。
那时候距离密林的王子追踪矮人而去还不到夜的一半短长,如何算得上久远?反倒是现在,灵力的损耗便随着白鹿的行远渐渐加深,方才端倪初见。
丝线般的流逝汇聚成溪水之态,并且没有分毫停止的迹象,这意味着年轻的精灵已经深入到邪恶的领地。纵然与黑暗数百年的交锋已令密林的王子熟习如何摒绝外部的侵袭,强烈的不安依然笼盖在精灵王的心头。
暗影最擅长乘虚而入,而莱戈拉斯恰逢心境剧变的时刻。他不能任他独力与邪恶直面相对。
精灵王由是再次探入意识的深处唤起鹿灵回应。
带我去见他,现在。
鹿灵似乎有片刻的犹豫。
好。
尖锐的隐痛自额前如燎原之火灼烧开来,那一瞬本已淡褪的夜影倏忽寂灭了漫天星辰。他看不到,也听不清。
卡历玛惊愕地望向自己的王,被身侧突然涌起的灵力之强所撼,也被这损耗之巨所动。他知道自己身为臣属应当阻止国王任何自损的举动,然而当他看到瑟兰迪尔金发的末梢被风鼓动,看到他的侧脸在微光中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终于明白自己的角色在这场不为人知的角力中必须坚守沉默的阵地。这并非王与臣的故事。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位父亲。
至少在晨会之前,他还能保有作为父亲而非国王的一点自由。
与灵体相通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仿佛独自于虚空游弋,宫殿与森林蜕变为遥远的背景,只有一个方向如同直觉般铺就必行的道路,吸引精灵王重归渐渐失却的宁定。
“你有我的誓言,我全部的灵魂与荣誉都归属于你。”那声音温和而又恳切,带着无法更动的执念。
终点那样近,开启一切的钥匙是他噙在口中的名姓。
“莱戈……拉斯。”
他透过谁的眼看到黑与白共同织就的画面,层叠的灰色描绘繁茂的枝叶。他年轻的爱人站在树影重叠间,清澈的眼因邪雾而黯淡,戒备的神色被惊异所掩埋。
伊斯瑞尔的判断竟然是真的,模糊的暗影已潜藏在那具年轻的躯体;消极的情绪将会变成他经久不愈的痼疾。他看到它们促成他眼底深切的忧惧——那并非莱戈拉斯惯有的神情。
预示?还是现实?
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答案也不会因之而有任何不同。
荡涤他的灵魂,将寓居的暗影悉数遣散吧!
紧迫的心情让这没法像是一句请求。
抱歉,我不能,我们做不到。
它的答语也并非接受。
那就——吸收它。
他甚至来不及等待一句回答。
时机稍纵即逝,在沙漏里最后一颗沙砾落下之前,精灵王能够完成的所有便是向那无从驱遣的黑暗彻底敞开了心怀。
不需要犹豫。
在迷蒙的命运里,在通向未来的每一条歧路前,那是孤独的王者唯一笃定的事。就像多年以前他初次见到那和他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婴孩,心内如春水破冰般无可抵挡的意念的洪流——
保护他。
无数暗流涌动在黑白两色的视界,瑟兰迪尔身处漩涡的中心被切割成碎片的思绪冲撞搅扰,凌乱诡谲的画面雪片般纷至沓来:美丽的姑娘卸下轻甲向他微笑,诺格莱迷尔在她颈上闪耀圣洁而魅惑的光芒;巨绿之森被冷雨灌浇,父亲脱下王冠回身展示胸口狰狞的空洞;木精灵的军队开进多尔哥多,战士们落入蒸腾的地火惨呼呻吟;归家的俊朗少年翻身下马,在深拥间将匕首递进他的胸膛……
暗。火。剑。血。
然后一支利箭划破虚空迎面而来,他挣开凝滞的空气向后闪避,暴涨的灵力动摇着通感的根基,黑色再度湮没所有。
瑟兰迪尔感到自己寄居于鹿灵当中的意识就像在瞬间被无形的大手生生扯出形体,剧痛中他重被抛回到林间空地的本原身躯。方才的一切像是一场糟糕的梦境,黑暗的大举侵入一时间混淆了现实与幻象,而今只余清冷月色叠着矮人的残像停驻在眼底。
但他心内的烈焰却刚刚燃起。
矮人,又是矮人。
难道这就是不幸的奥义?庭葛王遭受戕害,多瑞亚斯终归覆灭,一切源起于矮人的贪欲,却拿精灵的鲜血作偿;炎魔强占摩瑞亚,矮人远走孤山重建王国,密林不计旧怨与之结盟,却终止于羞辱和怨憎。现在他们潜伏而来,身具不宣之秘,又试图重燃战火,荼毒生灵!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们的宏伟蓝图必将止步于憧憬。密林的国土,哪由得旁人如入家门般随意进出。
卡历玛眼见国王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却不由惊惧难言。他不明白这一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那些关怀与担忧带来的柔和全部凝冻成刺骨的寒冰,连空气都涌动着沉郁的气息。
“不必担心,莱戈拉斯不会有事。他很快就会带回那些矮人。”因为觉察到内侍的不安,瑟兰迪尔出言相慰,仿佛又变回前者熟悉的那位主君。然而当他转身朝向地宫的方向前行,担忧的心绪又一次缠上他忠诚的侍卫兼好友,因为那句指向不明的话语,听上去那么具有危险的蕴意:
“我十分期待。”
王者低沉的嗓音如平地腾起的薄雾,却不曾飘散在风里。
【LOTR/The Hobbit】Nighty night 中 (T/L) G
中
后来的一段时日,密林间罕见地下起了连续的暴雨。由第三个阴郁的雨天开始,瑟兰迪尔留给儿子的就只有离去时那个模糊的背影。
没有告别,没有嘱咐,没有安排,没有留言。只有莱戈拉斯一个人夜夜躺在父亲的大床上,翻来倒去,百无聊赖。
夜晚还不是最难过的时候。因为极端的天气,负责王室生活起居的内侍明确建议王子取消一切户外活动。这抹去了莱戈拉斯日常清...
中
后来的一段时日,密林间罕见地下起了连续的暴雨。由第三个阴郁的雨天开始,瑟兰迪尔留给儿子的就只有离去时那个模糊的背影。
没有告别,没有嘱咐,没有安排,没有留言。只有莱戈拉斯一个人夜夜躺在父亲的大床上,翻来倒去,百无聊赖。
夜晚还不是最难过的时候。因为极端的天气,负责王室生活起居的内侍明确建议王子取消一切户外活动。这抹去了莱戈拉斯日常清单上的大部分条目,幸存的选项除了“吃”也只剩下“睡”而已。
听话的莱戈拉斯于是只好哀怨地扒住窗台,日日遥望雨帘之后父亲离开的方向,倾听自己心碎风化的细微声音。他开始沉浸在“Ada回来之后发现我变成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之类可怖的幻想中,而这种疑虑与恐惧在他从金发里剔出蘑菇(并不是)之后窜上了巅峰。即便是长于自娱的小王子至此也不得不承认,连续玩“把自己裹进被子”和“装作和Ada捉迷藏”的游戏一千次,绝对无助于避免被一种叫做“无聊”的可怕病毒感染的悲惨结局。
久病成医。
毫无经验,无证行医的莱戈拉斯走上了一条危险的自疗之路,把目光投向了寝殿中父亲划定的禁区。
最开始那几乎是一场充满奇趣的探秘。所有先前不被允许出入的地方都成了小精灵探索的对象。
莱戈拉斯对于这个自己熟悉,却又不完全熟悉的房间充满了兴奋与好奇,在父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的境况下,他展现出了劳动人民——啊不,应该是王室子嗣无穷的智慧,争分夺秒地试用各种开启房门与机括的办法,并最终找到了百试不爽的一种。
然而小小的绿叶很快发现,最有趣的部分就到此为止了。那些房间并没有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充满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而他手中也从没有过那把被用来检验忠贞的钥匙,它们就只是形形色色的房间,仅此而已。
他似懂非懂地察看了那些故纸、书页、画册,乃至宝剑、名器,最后试着把一个——呃,其实是几个……唉,说谎可不是什么好品德——好吧,事实上是所有的,被暴力破解的锁眼恢复到原状。
这项浩大的工程消耗了莱戈拉斯大部分精力,从此他深刻懂得了破坏和建设之间天差地别的难易对比。他日后能够成为一位优秀的领主,这段童年记忆居功甚伟。
在埋头苦干一天一宿后,莱戈拉斯距离成功终于只剩一步之遥。他真的修复了大部分门锁,用胸口那枚小小的别针。
最后一个复杂的锁扣接近归位时,小绿叶产生了矛盾的希望,期待着瑟兰迪尔此时就在他身旁——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每一个重要时刻都应与父亲共享,即使是在这么件违逆父亲旨意的事情上。
那一天的伊露维塔耳聪目明,没怎么费心就批复了这份小小的祈祝。这份慷慨的结果是莱戈拉斯在惊吓之中失手扭断了锁扣,想要逃跑却又被瑟兰迪尔牢牢地钳制在怀中。
所以Ada是打算勒死我吗?为一个开始长锈的锁扣?
莱戈拉斯痛苦地想着,他仍攥着那团铁制的冰凉,却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能抵御冒险的诱惑了。
——咳,总的来说,谁也不能太苛责一个缺氧状态下的幼精灵,你说是吧?
至于瑟兰迪尔,他自有他拥抱莱戈拉斯的理由,却远比小精灵猜测的忧伤得多。
“Tithenlass...”像一句咒语,也像一声叹息,他附在小精灵耳旁喃喃低语。莱戈拉斯几乎是在第一个音节迸出的同时停止了挣扎。他记得这样的声音,它出现在每一次父亲觉得愧疚时。
莫可名状的酸意漫过莱戈拉斯心间,他把脸埋进父亲的颈窝,两只小手用力地回抱瑟兰迪尔。
为什么?
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呢?
小精灵一点也不懂,但他并不打算问出口来。他知道瑟兰迪尔是不会承认自己拥有这种所谓的“软弱的感情”的,他总是默不作声地,用更为极端的方式去消化。
这就像,他第一次带儿子骑马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从那以后他就以鹿作为出行的坐骑。
前一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详情,而后一件事作为前者的连锁反应,瑟兰迪尔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那场意外就发生在不久之前的克瑞斯节。依照惯例,医官们提前打好了报告点清库存药量,并且在此基础上申请采摘或购入紧缺的药草。瑟兰迪尔批准了那张冗长清单之中的绝大部分条目,只驳回了几项过于无理取闹的希求:它们若非在正规市面上难以寻找,就是生长环境距离密林万里之遥。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第二天的清晨,莱戈拉斯在瑟兰迪尔出行时拦住了他。
要说“拦住”,可能也并不是特别贴切的形容。小王子实际上只是出现在父亲必经的路上,定定地遥望着白马由远而近。
马匹的前行令国王的视线如在浪尖般不断上下,莱戈拉斯的身影也便随颠簸渐渐放大。小精灵紧紧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蔚蓝的眸子如湖水般宁静。
注意到儿子换上了那套褐色的猎装,平日里披散的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瑟兰迪尔当即明白他的麻烦大了——很明显,莱戈拉斯今天的目的绝不会只是一场谈话这么简单。
风水轮流转。行动之前就抱定不二决心,是曾经的春天王子惯有的态度,欧瑞费尔王为此可没少吃过苦头。
瑟兰迪尔熟谙此道,心知这时的委婉措辞也不会有什么用,干脆停了马步,直截了当地开始和儿子交涉:“你这副行装是什么意思,莱戈拉斯?”
小精灵似乎不大适应父亲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一抹委屈的神色流过他眼底,但很快他又归于镇定:“我要去灰色山脉采摘药草,父亲。”
他称呼自己的方式让瑟兰迪尔一怔,而且他说的是“我要”而非“我想”。
实在是太嚣张了。瑟兰迪尔咬着牙想。如此异想天开的要求还能提得理直气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和国王说话?或许他平时的确是太惯他了。
“很好,”年长的精灵盯着儿子整齐的发辫不怒反笑,“不过我不批准你去。”
小精灵并没有很震惊,至少他表现得没有。他依旧仰头望着父亲,不屈不挠地诘问:“为什么不?”
因为你是未成年的幼精灵。
因为你不在外勤人员的编制中。
因为你还没有习得野外生存的技能。
因为你不能仅仅凭着心情作出可能带来危险的决定。
明明有着那样多的表述方式,明明有好好沟通的余地,他却选择了最刻薄的一种去回绝莱戈拉斯。
后来瑟兰迪尔回望当年,完全没法理解当时的自己。
当时他下了马,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而生气:“你知道森林和花园的区别吗,小精灵?知道你手里那根小树枝根本算不上是一把弓?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去密林山脉?起码先向你的父亲借一匹坐骑。”
现在看来,即使以莱戈拉斯如今的年纪讲,要开始正规的骑射训练仍然有些勉强。那时候他拿这个开儿子玩笑,真的是很不恰当。
莱戈拉斯无疑是个温柔的孩子,这隐蔽了他与父亲一脉相承的倔强。瑟兰迪尔想表达的并不是那些话字面上的意思,他不可能理解不到。就算他真的没能理解,也可以坦白地说出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这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作为一个小精灵来讲,无论他的臂力还是腰腹的力量都尚不能驾驭与父亲身形相匹的骏马,再正常不过。
但他没有反驳,也没再发问,而是一转身爬上了邻近的树杈。
当瑟兰迪尔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莱戈拉斯的动作非常灵活轻盈,跳下来时没有分毫迟滞犹疑。
事实证明小精灵在身体协调方面颇有天分,对距离角度的估量都称得上精准。他唯一失算的是,国王的坐骑并不会对谁都俯首听令。在他落在马背上的一刻,布瑞格几乎是立即嘶鸣着高高立起,小精灵乍惊之下追随身体的本能做出了反应,双手牢牢拽住马儿的长鬃以免坠地落入马蹄下而惨遭践踏。
“莱戈拉斯!!!”世上再不会有谁比亲见这一幕的瑟兰迪尔更加焦心,他太急于赶去护住儿子而没能掩饰住自己紧张的情绪。不幸的是,对于在场的另一位急需安抚的朋友来说,他实在是用错了语气。
性情激烈的布瑞格已经把小精灵先前的举动当作进犯,国王随后的急切语声便更像是敦促它的号令。白马见自己的直立未能摆脱莱戈拉斯,仰了颈子便开始发足狂奔。小精灵侧落在马背一侧,轻盈的身体此刻如疾风中的柔枝般随时可能被摧折。树枝与灌木擦过他的小腿、手臂,和脸颊,感官被突然的翻转奔腾搅得一塌糊涂,风像一张沾过水的羊皮捂住他的口鼻,暂时击溃了晕眩中强烈的恶心的感觉。
他大概是挣扎着做了些什么,也许是踏进了脚蹬,也许是抱住了马颈,混乱中他也记不清了。一切停止的时候,他精疲力竭地放开手任自己直堕下去,接纳他的,是那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好想、好想睡啊。
昏昏沉沉的莱戈拉斯深觉眼皮重逾万钧,冰凉的水滴落在他新添的伤口上,刺得生疼,他都没力气张开眼睛。
可是还没有把晚安吻送给父亲,他不能就这么没礼貌地独自睡去。
昼夜难分的小精灵勉力撑开自己的眼睛,恍惚地拉住一缕金发,凑到瑟兰迪尔的脸颊旁边,含含糊糊地说:“晚安,Ada.”
在他试图去亲父亲之前,瑟兰迪尔先一步吻了他。
那是一个微凉的,充满安慰的吻,带着春天馥郁的气息。
莱戈拉斯一下子难受起来,却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产生强烈的歉意。他说:“对不起。”
瑟兰迪尔抱着怀里的小精灵轻轻地摇了摇头,而莱戈拉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太确定这究竟意味着父亲不愿接受他的道歉,还是说父亲不认为他有这么做的必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瑟兰迪尔并没有真的怪他,不然,他就不会抵着他的额头,语调轻柔地回应他:“晚安,宝贝。”
那便是莱戈拉斯陷入黑暗以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起于墨城 中
Start in Melbourne 2015
*
Miami,我讨厌这里。决赛,决胜盘,颁奖,全都是。
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更不会因为比赛而讨厌一个地方,这种绝不是迁怒的恼火都是拜Novak Djokovic 所赐。
我不想在更衣室停留太久,趁那个爱签名的家伙还没回来,我快速地冲了澡,收拾好球包推门准备离开。
但是事实证明,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也会为你开一扇窗。我正在为躲过Novak而稍稍窃喜时,就看到门外站着第二个我不想看见的人,Coric。
“Hey.”他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Start in Melbourne 2015
*
Miami,我讨厌这里。决赛,决胜盘,颁奖,全都是。
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更不会因为比赛而讨厌一个地方,这种绝不是迁怒的恼火都是拜Novak Djokovic 所赐。
我不想在更衣室停留太久,趁那个爱签名的家伙还没回来,我快速地冲了澡,收拾好球包推门准备离开。
但是事实证明,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也会为你开一扇窗。我正在为躲过Novak而稍稍窃喜时,就看到门外站着第二个我不想看见的人,Coric。
“Hey.”他试探着打了个招呼,眼神和上次一样还是显得很局促。
我嗯了一声,暗自庆幸手在口袋里,他看不出我的紧张。
“我是来问你,就是关于上次我们说的那件事……”他瞄了我一眼,又快速转开头,“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让我说实话的话,在Novak Djokovic(可能还要再加上一个过分热心的Amelie Mauresmo)制造的宏大背景下,Coric的事几乎已经被我丢在角落了。
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却发现Coric的视线穿过了我,惊讶地看着我的身后。
还能是谁呢?
我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在角落里靠着柜子的Novak。
识趣是Novak的一大优点,我并不担心这种情况下他会制造更多的尴尬。所以我拍了拍Coric的胳膊:“没事的,我们到外面说。”
他显得有些不安,视线还在往Novak那里飘。
“没事的,别管他。”我又重复道。
“哦,那好吧……”Coric看上去并没有完全放心,他的脸更红了,这让我有种莫名的欺负小孩的羞愧。
“那么我说的事情……你觉得可以吗?”Coric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的脸颊因为紧抿的嘴唇微微鼓起来,像是个生气的小孩子,不情愿地,但仍旧执著地看着我。我一时怔住,想好的话梗在了嗓子里。
这样专注、炽热而年轻的孤注一掷,我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我从没有尝试过做这样的事。从十岁时父母离婚,我的生活就一直充满变故,Jimmy的病,枪杀案,还有仿佛无休止的家庭闹剧。我过分渴望安定,实际却又总由于各种原因被催促着错过它。
Jimmy说我“像个苏格兰老太太”,天天窝在固定的几个地方,和固定的几个朋友说话,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我所设想的退役以后的生活,就是在邓布兰买一个小牧场,也许会和一个温和的人结婚,平平淡淡的相处,安稳的过几十年。
那些可以挥霍的,不计后果的执著,我大概从来没有过。
拒绝Coric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困难,事实上我觉得他可能早就猜到我的回答。他看起来有点沮丧,但还是很爽快地和我道别。我看着他的背影在球员通道的拐角处消失,然后走回更衣室。
Novak正低头摆弄手机,我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又来了,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恼火,直指眼前这个制造一切麻烦的人。恼怒让我不想留情面,即使我知道这样并不公平,“这与你无关。”我说。
Novak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我让你讨厌吗?”他低声问道。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至少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苦涩。“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想这是第一次,是的,这绝对是第一次,我听到Novak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已经认识他十多年了,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自信的、强势的、甚至部分情况下有些嚣张的Novak,站在这么弱势的位置说着近乎哀求的话。
我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Maggie一到饭点就绕着桌子摇尾巴的蠢样子,Jimmy和我每次都能笑很久。我想着想着,竟然又忍不住笑起来了。
Novak显然不以为这是什么好兆头,他皱眉,脸色更难看了。
我努力把Maggie挤出脑子,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完全不行。我干咳了几声,控制住还想继续抽搐的肌肉,“是的,Novak,嗯,我们是朋友。”
他显然不想放过我刚才那活见鬼的反应:“你刚才笑什么?”
笑你像我们家那只傻狗——我当然不能说出来。“没什么,和你没关系的事。呃,刚刚说什么来着?”
话一出口我就想给自己的脑袋一巴掌,我居然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Novak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
“我刚刚在说……”他一脸掩饰不掉的沾沾自喜,这样看和Maggie更像了。“我刚刚在说,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最近对我的排斥?”Novak侧身斜靠在立柜上,一脸做作的受伤表情。
为什么排斥?因为要改变吧。
我不喜欢改变。我害怕改变。
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要给未来增加变数呢?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吗?”我问他。
“很好,但是对我来说还不够,”Novak慢慢地说,“我还想离你再近一点。”
“但我不想。”我说。我不太敢直视他,只好把视线生硬地移到对面的储物柜上,“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改变它。”
Novak不说话了。
我突然涌起一阵迟来的愧疚。Novak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我想说声抱歉,却被他抢先一步。
“我明白。”他说,“我知道的。但我没有从你的角度考虑过,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他顿了顿,“但是你总是要改变的,即使你不想。”
他的声音很坚定,几乎让我产生一种必须相信的错觉。
“也许要花很长时间你才愿意走出这一步,那都没关系,完全没关系,我不是在要求你做出什么选择,Andy。我只是想有一个等待你的资格。”
Novak在大多数时候属于过分闹腾的那类人,他总是有烧不完的热情,这让他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可是当他安静下来时,那种坚韧的目光更加让人无法拒绝。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他才小心地再次开口问道:“……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心脏缓慢地跳动着,好像在自作主张地替我安抚盘根错节的情绪。
是哪一秒呢?我确定只是一秒钟,小小的一秒钟,那颗心脏从此不再由我控制。
后来Novak问过我好多次,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我看得清他眉毛里密密的汗,鼻翼上的,脖颈上的,以及沾湿整片球衣前胸的汗。都是认真的光泽,在慢慢地倾诉。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那次更衣室的交谈之后,我不止一次地后悔当时没有当机立断地离开,至少之前只是单方面的尴尬。因为从那以后,Novak又恢复了年初那种不定时的每日骚扰,而我那位家庭美满且热爱社交,或者应该说热爱帮助他人社交的教练Amelie Mauresmo也在不知何时倒戈向那个奸诈的塞尔维亚人。
对大多数人来说,Novak Djokovic 是个在球场上极其危险的对手,即使你在这一分占尽上风,只要让他抓住一点可乘之机,他在下一拍就可能改变场上局势,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攻城拔寨,make a terrific comeback。
当我意识到他在用同样的方式打破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时,已经太晚了。
*
上帝作证,这是我第一次为休赛期太长感到烦躁。
这段时间我简直安分得不像自己——我没有去英国找他,打电话绝不会超过半小时,不该开的玩笑一个都没有开,克制到我都想为自己鼓掌。
我不知道我需要坚持多久,但我需要坚持下去。
他临时退出MonteCarlo,这一度让我无法控制几个月来勉强压抑下去的焦躁,但我终究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打完每一场比赛,甚至在决赛击败Rafa。
之后连着一个月密集的红土赛程——Munich、Madrid、Rome,我们都巧合般地避开了碰面的机会,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在一站一站的错过后,我的焦躁奇迹般地消磨殆尽了。当我在五月末的骄阳里踏上巴黎的土地,我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毫不紧张地看着出现在机场的AndyMurray了。
“我记得你四天前就到了?”我打量着眼前全副武装的英国人。
Andy稍显尴尬地摘下几乎占了他整张脸一半面积的黑超:“我来送Amelie。”
我有些惊讶,“她不陪你训练吗?”
Andy扫了我一眼,颇不情愿地开口:“她怀孕了,和Natalie去里昂做检查。”
“Wow,”我忍不住惊呼,“真没想到,替我恭喜她。”
他撇撇嘴,看起来兴趣缺缺。我不禁笑起来,把胳膊揽上他的肩膀,好久没这么做了,我喜滋滋地想着,“要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Becker借给你。”
Andy白了我一眼,语气有些僵硬地问:“那么,你现在要去哪儿?”
“酒店。”我凑到他脖子旁边,“不过我不太记得怎么走了。”
Andy推了我一把,他看起来有些紧绷,但如我所料地没有发火。我见好就收地收回手,规规矩矩地站到他身旁,“我是说真的,前几年都是跟着别人走,这次Becker他们的飞机比我早一班。”我努力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Andy……”
Andy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我们第一次来可是你找到地铁的。”
我只好装作没听懂。“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转移话题道。
“……有,怎么了?”
“Mybirthday!你不会忘了吧?”我委屈地看着他。
“哦,”他好像有些愧疚,“你有什么打算吗?”
“Victor他们准备办一个小型聚会,就在酒店里,如果你……”
我无奈地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记者。
又被打断了,好像每次我鼓起勇气主动做点什么,总能被各色人等撞上,Mauresmo,Coric,这次更是量的飞跃,直接来了几十个蠢蠢欲动的法国小报记者。
Andy飞快地戴上他的大墨镜,配上那张白得发青的zombie face,看上去冷酷极了。我抓住他的手腕,意外地没有被他挣开,大概他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推推搡搡。
“跟我走。”我低声说,拉着他朝左边的通道走,那群记者显然不甘心放弃,在出口外隔着玻璃跟着我们跑,有几个人举着摄像机边跑边拍,相当敬业。
我拉着他在偌大的机场大厅里东拐西绕,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们最终在一个隐蔽的出口拦到一辆计程车。司机是个自来熟的当地人,一路上都在交替着用各种他会一点的语言试图和我们聊天。
我趁着司机兀自念叨巴黎的交通问题的空档,偷偷把头凑到Andy旁边。
他微微合着眼,用手背支着额头,像是睡着了,我不禁想伸手去碰碰那扇睫毛,却猛然发现手竟还握着他的手腕,一股极其强烈的满足感席卷我的身体。
我害怕吵醒他,只好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维持着手腕的力度,一边慢慢靠到后座上,把目光投向窗外。
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了,年轻如巴黎这样的城市,也被不容拒绝地抹上一层有年代气息的金灰色,光鲜亮丽的男女走在这样的夕阳里,像提前约好了一样与身边的人牵着手。
长久以来做的那些似懂非懂的梦,和此刻尚且不能宣之于口的期待,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地涌上心头。
Andy答应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表示感谢,我们在酒店大堂向对方道别,这是几个月以来难得的一次全程心平气和的相处。
和Andy分开没多久,我就被Victor叫到了一个位置隐蔽的地下酒吧。
迈阿密决赛之后我和他聊过Andy的事,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目前唯一的relationship consulter ,并在这之后一直向我洋洋得意地强调他早就看出我们苗头不对。
现在我们两人尴尬地面对面坐在一个狭小的pub隔间里,耳朵里充斥着法国人奉为上帝的爵士,四周全是颓废买醉的中年白领。Victor叫了一打他最爱的Peroni,颇豪放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搁,享受地咂咂嘴,“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样。”他推推我的胳膊。
“不知道,”我耸耸背,在Victor鄙夷的目光下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子,“现在我可以确定他并不讨厌我,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进展。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重要性。”我烦躁地揉了揉头,“我答应过给他时间考虑,但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这样下去他是不会给我答案的,他就是这样,除非被人逼着做决定,否则他总会找到办法维持现状。”
Victor不那么耐心地听完,懒洋洋地说:“磨磨唧唧的,你简直像在拍肥皂剧嘛,Novak。”
“……什么肥皂剧,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
“我道歉,道歉,”他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Novak,你得让他意识到你对他很重要,知道吗?”
“什么意思?”
“唔,这个,怎么说呢,”Victor歪着脑袋想了想,“你不能让他对你产生习惯,至少现在不行,比如说,你可以假装离开他,让他看看没有你他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让他明白他不能失去你,懂吗?”
“要是他觉得他可以失去我呢?”
“那就没办法了。”他耸耸背,“做了这么多年的老母鸡都没用,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喂,后天就是你生日,”Victor又凑近了些,笑得很奸诈,“有什么打算吗?”
“……让我好好想想。”
“放松,Novak。”Victor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稍稍正经了一点,“你很好,他知道的。”
撇开Andy不谈,我对今年的生日还是很期待的,Victor张罗来很多人,甚至还拉上了Roger,聚会的房间在22层,我在上楼的电梯里遇上他。
“Happy Birthday.”他扬了扬手上的礼盒,笑得温和无害,“Riva和Rose给你选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确定我会很喜欢的。”我笑着接过来,“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这种聚会,我很意外。”
“看来我给你的印象不太全面,”Roger和我一起走出电梯,说道,“Rafa每年的生日派对我都会参加的。”
“哈,这么说你欠我不少礼物。”
我和他一起走到了2204的门口,看到穿着无袖运动衫的Rafa。
“生日快乐,Novak。”他对我腼腆地一笑,递来一个小熊形状的盒子——他一贯的风格。
“谢谢!”我把盒子接过来,给他一个重重的拥抱,Roger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Rafa的旁边,我在他们俩后面走进房间,感觉本该是聚会主人公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余起来。
Victor很会调动气氛,我得说,他有点过于会调动气氛了,我花了不少的时间让他们开始自娱自乐,而不是努力把蛋糕抹到我的脸上。Victor和西班牙的那群人混在一起,正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吼着奇怪的调子,他看到我,会意地朝角落的吧台指了指,幼稚地向我比了一个V字。
我三步并两步地朝那个方向走去,看到了窝在小沙发里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Andy Murray。
我在他身后一米不到的位置停住了。
我还在“听Victor的”和“直接和他说实话”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我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恼怒却毫无办法。
我的腿像刚刚结束一场五盘大战一样一步都迈不动。这简直比我第一次打大满贯还紧张,我在心里暗暗想道。我尽量让自己四肢协调地走过去,坐到Andy对面的沙发上。
他戴着耳机,眼睛紧盯着闪烁的屏幕,完全没注意到我。
奇怪的是,当我真正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之前所有的犹豫、紧张和焦躁都消失了。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耐心等待他的视线。
我的耐心并没有受到多少考验,他很快就过了游戏里的那一关,当他抬头看到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慌乱。
“哦,Novak,”他把手机收进上衣的口袋里,看上去有些局促,“生日快乐。”
“谢谢。”我对他露出微笑,“今天我是寿星,可以请你陪我出去坐一会吗?”
“……好吧。那我们去阳台?”
阳台很宽敞,我径直走到最远处的大露台。晚风带着温暖的潮意打在脸上,我靠在露台的边上,Andy把双手都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走过来。
我向下俯瞰下去,巴黎灯火通明的大小街巷尽收眼底,像一幅遥远神秘的油画。
“我对你来说重要吗?”我问道,手指扣住边沿上凸出的壁纹。
过了很久,我都要开始怀疑他根本没听到的时候,他终于嗯了一声,轻得差点就被我错过了。
“我真担心你说不是,”我转头看楼下绚丽的夜景,一边说道,“Victor说我没有让你意识到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我想其实不是这样,对吗?你一直都知道的。你只是不确定这是怎样的一种重要。”
“我曾经和你一样,以为我只是太珍惜你这个朋友了,所以我总是想为你做很多事。但我发现我不能容忍在你眼里有其他人和我一样重要,我必须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希望自己对你来说是最特别的,永远是最特别的,我想成为你眼里最特别的人。”
“我也怀疑过很多次,如果我不是那个人呢?我有那么特别吗?你可能也没那么在意我。”
“但是你是在意的。”我转头望向他,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四处乱撞。
他微微皱着眉,侧头看着远处,依旧一言不发。我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有一瞬间似乎想往后退,最终还是僵硬地站在原处。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听到他略微不稳的呼吸,我想他同样也能听到我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问道:“你是在意的,对吗?”
他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我阻止了他。
这几乎让我的心脏整个的、绝对是整个的,从胸口蹦了出来。
一个单纯地触碰着,仿佛只为确认对方是否存在的吻。我碰到他。
我无法思考,却数清了他每一根微垂的,深褐色的睫毛,欣赏它们不为人知的轻颤。我慢慢地从那里抽离自己,感觉皮肤已经承受不住血液的翻涌,即刻就要一寸寸地开裂。
Andy紧紧闭着嘴唇。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小臂,隔着一层护腕,我还是紧张得快晕过去。
“答应吗?”我轻声问。
我已经做好听到任何答案的准备了,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已经把我的所有都告诉他了。
然后过了多久呢?
直到我几乎没有力气再握着他的手了,直到最后那一秒,他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微末的一秒,只在那微末的一秒。
我听到所有美好绽放成烟火的声音。
tbc.
【LOTR/The Hobbit】 Only a Mirage(T/L)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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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与内侍在转向辅路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伊希罗将军的儿子艾伦迪尔匆匆赶来向王汇报了林地的突发状况。他们不得不即时转向。
半刻之内,全神戒备的木精灵们便在林地中央看到了他们的王。他身着白银色泽的长袍,步态缓慢优雅,尤胜那道明澈的伊希尔之光。精灵王入场之时袍袖一挥,空地四周的火把便闪耀着被齐齐点亮。
负责警戒内场方向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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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与内侍在转向辅路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伊希罗将军的儿子艾伦迪尔匆匆赶来向王汇报了林地的突发状况。他们不得不即时转向。
半刻之内,全神戒备的木精灵们便在林地中央看到了他们的王。他身着白银色泽的长袍,步态缓慢优雅,尤胜那道明澈的伊希尔之光。精灵王入场之时袍袖一挥,空地四周的火把便闪耀着被齐齐点亮。
负责警戒内场方向的战士们首先反应过来,弓手们抬高箭身握紧尾羽让紧绷的弓弦缓缓归位,前排下蹲的精灵纷纷起身,如一波涌动的绿色浪潮。另外几支队伍听从队长的号令转回面向国王的方向,只留下几只担负“眼”之重责的精灵依旧张弓拔剑,密切关注着林地外围的动向。
卡历玛与艾伦迪尔跟随在精灵王身侧,一直走到御座之下。它的基底不比宫殿中的王座,只有短短的几级薄木阶梯,几乎没什么高度,象征意义远比实际作用要大。即便站在座下,高挑的精灵也能够用较轻的声音与王进行私人谈话。
大部分密林的精灵此刻都汇集一处,可这里偏偏又那样安静,火把明灭中唯有风声飒飒。
瑟兰迪尔接过内侍递来的美酒,微微抬手向他的子民致意,声音奇妙地将空寂与沉郁结合在一起:“戒备解除。”
这号令仿佛一句咒语,语落的同时空地中央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火焰倏地腾起几丈之高,空地周遭的树木在热流的映照下摇曳生辉。瞬间的灿烂之后,篝火收缩了形体熊熊燃烧,在爆裂的噼啪声中将点点萤火送上半空。
“宴会继续。”
声音像是从每一片环绕着空地的叶片上发出,所有在场的木精灵,无论有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都同样清楚地听到了王低沉而雍容的嗓音。他是如此笃定,让方才的入侵闹剧像是宴会间歇特意奏出的小小插曲。
紧张气氛霎时冰消雪融,欢笑声在精灵们跃下树顶之前便已在四处点燃。弓箭换成竖琴,长剑变作横笛,精灵们没再费心穿起繁琐的礼服,而是轻捷地旋身跳进舞池,任由绿色与棕色的猎装妆点空地上升起的黄色火苗,悠扬的清歌再度响彻整片林地。
而在那些往来穿梭的轻盈身影中,唯独缺了他最为关切的那个。
瑟兰迪尔摇晃着水晶所制的酒杯,眼神紧锁杯中之物,仿佛对那深红液体当中的漩涡产生了无可更动的兴趣。
无需去看那棵随时能在脑海中勾勒出纹路的榉树,他也确定莱戈拉斯已经不在其中。他的孩子从来都是太过合格的战士,既不可能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坐视不理,也不会派遣他人去执行前景难测的追踪。
或许这也能算是某种安慰。至少在对公的事务上,莱戈拉斯半点也没有改变。
他的伤甚至还没有好全。
浴室中莱戈拉斯肩上影影绰绰的伤痕宛在眼前,瑟兰迪尔无心辨别酒品优劣,仰头直直吞下一大口酒,任凭醇香与辛辣同时充塞胸臆,好去冲淡他无处安放的爱念。
所幸目下仍有更为要紧的事情需要他的处置,精灵王召来曾跟随他去到埃鲁伯的副官特劳德伦,后者的汇报有效地分散了他的注意。
先前赶来通报的艾伦迪尔为着信息的即时性没能对矮人的数量、装束、武备还有状态作出精准的判断,特劳德伦不仅仅弥补了这一缺憾,而且认出了十四人中的一位。尽管时间的磨洗在矮人身上留下了太多风霜的印记,他仍旧确信他们中为首的那位正是过去的山下之王索尔之孙:索林·橡木盾。
精灵王轻咽一小口酒,为这征兆感到深深的忧虑。
孤山陷落之时他就在那里,看能否为这场巨大的灾厄挽回些什么,然而那已经太迟了。早在索尔发疯一般无礼地对待自己周遭的友邻,在他为着金玉所惑只愿意在深山之中看守自己的财宝,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到。不是索尔,就是索恩;不是索恩,便是索林。或早或晚而已。
对于财富过分的聚敛总会招致灾祸,特别是当所有者没有足够的能力防备他者觊觎。不幸的是,山下之王两者兼具。
他提醒过他。虽然瑟兰迪尔一向不喜对他人横加干涉,也并不长于言辞之辩,却还是尽了友邻之谊。
但那时索尔的病症已经初现端倪,他将不可一世的高傲全数写在脸上,由上而下将这态度传达给他的臣民。他们有样学样,将王与王之间的会面当作精灵的朝见,甚至把这嚣张的论断写在史书里。而他也懒去解释。
理所当然地,这场会面不欢而散。来自精灵的劝诫被当作是贪欲与嫉妒所催生的流言,矮人王堂而皇之地以此为借口扣押了白宝石要求他自承失言。他料定他必当拒绝。
于是那便成了他们最后一次站在盟友的立场会面。属于精灵的白宝石,后来也就随着矮人国运的翻覆而被掩藏进大山的深处。
那来自故国的光华透过记忆的尘灰依旧一如往日般瑰丽无伦。精灵王将一声轻叹埋进心底,抬眼看了看漫天的星辰。
索尔只知道精灵们都喜爱星辉般璀璨的宝石,却不清楚那串宝石的特殊之处。或许除了瑟兰迪尔,再也没有第二人知晓它所代表的含义与蕴藉的力量。
那之后不久,阴影便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当他带领军队到达高地,龙早已冲进号称坚不可摧的山中王国。邻近孤山的河谷镇就像一杯饭前羹汤,早在埃鲁伯陷落以前就被龙吞吃入腹,昔日繁荣的城邦在龙炎中焚烧殆尽。
唯一或可取胜的时机已然失去,远离旷野深入山洞的龙几近于无敌,浓烟和烈火熏蒸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嚣张地满覆大地,为数不多的矮人们正在逃离。
这一切让他没法不感到哀伤。但除此之外,他给不了他们更多的同情。
逃进密林的难民得到了精灵们的救助和指引,但精灵的援手并未远远伸出密林。精灵王始终相信,仅在吃穿用度上给矮人以帮助,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祸水南迁。
世上最为矛盾,可以最坚强,也可以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便是心灵。他见过比埃鲁伯坚固得多的堡垒,见过比河谷镇繁华百倍的城池,到头来左不过一抔土灰。
世间并不存在一种力量,足以侵蚀无懈可击的事物;无论何时,内部的裂隙才是大厦倾覆真正的根由。如果矮人们无法理解这一点,埃鲁伯的复兴便会成为水湾当中的星子,一触即碎。
瑟兰迪尔也有过气盛之时,他也曾抱怀着扫除邪恶的宏愿带领麾下的战士冲向隐天蔽日的乌云,踏进蒸腾成雾的硫磺,在奔腾滚烫的熔岩之地直面北地强悍的恶龙。而他所得的回馈,便是眼看着密林最为优秀的战士们瞬息化作蒸汽,连皮屑也不曾落下半点。那个瞬间他全然出离了愤怒,目之所见只余下猩红一片……
当一切结束之后,探入龙穴的精灵们终于寻见他们的王。他手中拄剑斜倚在石壁上,俊美的面颊鲜血滴沥露出森然白骨,锐利的苍冰之瞳如被冰雪般一片惨白。而他手中以镔铁淬成的佩剑,已在高温烈焰下与指掌处的护甲熔作一处,如他盔甲之内粘连的皮肉般难分难解。
惨胜如败。
他们差一点就失去了他,而他并不清楚还有几分原初的自己未被他丢下。喷薄的龙火以吞天之势给幸存的灵魂烫上惨烈的烙印,经此一役,与他历经相同坎坷,可称为友的精灵所剩无几。国王的亲卫队被重新组建,又一批骁勇的战士填补了亡者的空缺。但再没有什么一如从前。
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对”的,却因着代价的高昂不能去做。战争,永远不存在真正的胜者,无论是否号称“正义”,战意一起,就已注定了必然的失去。
如果联盟之战,还可说是为着夹缝中的良善与道义不至无存,那么北方屠龙的举动,则是他并非毫无退路的自主抉择。
在所有的想象之中,对于过去的追悔最是徒劳无益。运命的分野本可以存留许许多多的“如果”,但已过去的,便只剩仅存的一个。它真切,苍白,满是讽喻,冷酷无情。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永远不再踏上同一段歧路。
永不。
“找到莱戈拉斯,让他带回那些矮人,”精灵王低声晓谕应诏而来的杜威尔和阿尔卡伦,“伊斯瑞尔会指引你们于暗夜的边缘前行。”
两位杰出的战士受命而行,沿光与影的交界向林间走去,空地上的欢歌宴饮在星光的祈祝下恍似永续。
在那苍翠的绿意渐渐向浓稠的黑色过渡的地方,一头洁白的鹿灵正在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