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人都有,但是我家冷门没有?
想要产出,但不会做饭?
还在为这些担忧吗?自制的小动画模板来了!只需要一条留言(表情包也行,总之夸夸我)就能带走!
二改、发布,只需要标明来源就可以
字幕∶
everyone looks awful from underneath
所有人从下面拍照都会很糟糕
you need to go high
你需要抬高镜头
look
看
ugleeeeeeeeey
丑————
pretty!
漂亮!
see
看
人人都有,但是我家冷门没有?
想要产出,但不会做饭?
还在为这些担忧吗?自制的小动画模板来了!只需要一条留言(表情包也行,总之夸夸我)就能带走!
二改、发布,只需要标明来源就可以
字幕∶
everyone looks awful from underneath
所有人从下面拍照都会很糟糕
you need to go high
你需要抬高镜头
look
看
ugleeeeeeeeey
丑————
pretty!
漂亮!
see
看
INTP文手的天赋是……
[图片]
如果你是INTP,你有一颗写文的心。又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调动情绪,不擅长打动人心的文本——毕竟你的Fi太低了常常连自己的情绪也调动不起来。
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天生八维必有用,只看你会用不会用。
INTP的Fi低,是缺点也是优点,全看怎么用。
Fi低,但Ti主功能,Ne二把手,Fe不太好用也是在阳面。所以其实INTP挺会洞察人心的。
甚至洞察的过头了,容易误以为自己是别人。
(Fi的F可以看做是AT Fild的F,Fi低意味着ATF薄,一不小心容易在内心发动全人类补完计划。)
这一点在社会上容易吃亏,但是在创作领域未见得不是优点。
高洞察力,意味着你可以比...
如果你是INTP,你有一颗写文的心。又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调动情绪,不擅长打动人心的文本——毕竟你的Fi太低了常常连自己的情绪也调动不起来。
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天生八维必有用,只看你会用不会用。
INTP的Fi低,是缺点也是优点,全看怎么用。
Fi低,但Ti主功能,Ne二把手,Fe不太好用也是在阳面。所以其实INTP挺会洞察人心的。
甚至洞察的过头了,容易误以为自己是别人。
(Fi的F可以看做是AT Fild的F,Fi低意味着ATF薄,一不小心容易在内心发动全人类补完计划。)
这一点在社会上容易吃亏,但是在创作领域未见得不是优点。
高洞察力,意味着你可以比较容易地掌握角色的内在逻辑。
Fi低,意味着你不会对角色的行为做出价值的判断和抗拒,而很容易将他们内化到自己的内心。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是天选的群像剧圣体啊!
你很容易成为你笔下任何角色,切换任何人的任何视角都能写的有血有肉。
——因为在切换视角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这个角色。
在你眼中没有主角和配角,天之骄子和路边乞儿,对你来说都是不同的“你”。
……虽然有时候会需要读者来提醒你∶我怎么觉得主角好像二十多章没有出现了,你换主角了吗
后记
是的,写个十九万字的同人文我都要写后记,所以我说我是一个网络自我存在感很强的女人。
总的来说就是:第一次这么短的时间写完一个中篇故事,我好牛逼。
这则故事的灵感来源自然是安德烈·高兹的《致D情史》。其实我并不认同这本书是“伟大的爱情”的阐述,高兹的爱情以我现在的观念来看,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合格”的;但首先,作为一部上世纪的别国作品,我们不能以现代的、我国的视角去对其进行绝对的批判和否定。其次,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并不是传递怎么怎么样的思想,而是让人拥有产生自己思想的能力。所以如果有朋友因为我的作品去看了《致D》,并对这个故事,这段人生,这种爱情有了自己的理解,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
是的,写个十九万字的同人文我都要写后记,所以我说我是一个网络自我存在感很强的女人。
总的来说就是:第一次这么短的时间写完一个中篇故事,我好牛逼。
这则故事的灵感来源自然是安德烈·高兹的《致D情史》。其实我并不认同这本书是“伟大的爱情”的阐述,高兹的爱情以我现在的观念来看,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合格”的;但首先,作为一部上世纪的别国作品,我们不能以现代的、我国的视角去对其进行绝对的批判和否定。其次,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并不是传递怎么怎么样的思想,而是让人拥有产生自己思想的能力。所以如果有朋友因为我的作品去看了《致D》,并对这个故事,这段人生,这种爱情有了自己的理解,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当然,致A是属于藕饼的,我自然要用现代的、我国的、饺天爷的原作设定,以及我自己的最理想的爱情观去叙述他们的故事。以及,作为一个喜欢藕酱和饼饼的人类,作为一个写同人的初衷是为了给他们更多可能性、更多美好未来的同人女,我当然要给他们我能想到的最完满的结局。
我没有在文章里定义吒儿厌世的理由,虽然我自己的内心有这样一个大致的答案。因为我认为很多时候,厌世这种情绪是悄无声息产生的,与年龄和过往可以有关,也可以无关。所以这方面交给各位自行定义,怎样都可以,无论是伴随他的成长而遭到的排挤和厌恶、天生性格较为敏锐和与生俱来的虚无主义,还是任何原因,各位都可以自行脑洞。
以前也不是没写校园,但实际上我个人觉得,校园这个题材简直是我最不擅长的题材,但第一人称偏偏又是我舒适区中的舒适区,所以写嗨了,好几次预计六千字的章节敲完然后低头一看,我去九千字。
讲真的,我没有觉得这篇文写得多么好,通篇都是卖弄文学的浮夸比喻,远不如很多很多真正有文采的作者和写手。但这都第一人称了,因为我总觉得藕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是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什么都能联系上。所以,写到最后我直接写飘了,如果有大伙儿觉得ooc的地方我直接土下座orz。
(顺便。神魔?原来ooc预警这个东西是作者真的觉得自己ooc才打的吗?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儿是一种谦虚和免责申明,那好吧虽然我打了ooc预警但我写得人设就是天下第一贴皮(不))
嗯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致A就是这样一篇灵感什么时候来了就什么时候写一章的文。谁晓得我灵感天天来,给我周更选手干成日更选手了,藕饼你们真的🫵
对不起,隔壁坑的姐们哥们,如果你们看到这条,请不要线下单杀我,我现在就滚回去。
总之,致A这个故事就到这里啦。
这一个月里收到过非常非常多的评论和支持,真的都很感谢。超级无敌HE是最开始就坚定不移地想好了的,这篇甜文的主基调就是没有感情误会,没有崭新的痛苦,全是理解与包容。个人想法是,藕藕饼饼在他们的本征世界里已经很苦了,我在这个破世界活得也很苦了,各位活着也辛苦了,咱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虽然李哪吒最后也没有给我托梦。你小子。我就当他很满意我写的东西了。
关于下一篇藕饼文,已经定好主基调了。想写电影原世界观续作类型的第三人称神魔篇章,但因为古代背景我会非常放不开,并且以我目前的笔力和贫瘠的文学底蕴应该是没办法支撑我写完通篇的古风的,所以应该的是都市神魔。既然已经成仙,那么作为中式背景的仙人传奇,我会尽量写出一个小爱与大爱交织的故事。
是的,我要写暴躁(对外)贱贱忠犬恋爱脑和暴力(对外)无奈人妻恋爱脑了。嗯,当然也有可能这个人妻写着写着就变女王了。
写这个纯属是打戏瘾跟帝后瘾跟老夫老妻瘾上来了……
真的是,第一人称和现代法治社会背景就这点不好,一天不写打戏我就浑身难受,浑身难受啊!我现在就要写打戏!
可能过个一个多月再开始写吧,这儿还有几十天就期末了。不过坏消息是更新速度肯定肯定不会这么快了,这种可能稍微费点脑子还很容易一章上万字的内容很容易让我这个无大纲战士狂暴卡文。
关于出本,现在是有这个想法。试试滑铲能不能赶上cp,但是朋友已经彻底申摊失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寄售摊子,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能否铲出来……
如果能的话就请朋友带个五十本去吧(希望不要卖不完hhh)。如果不能去的话,不出意外会在我的暑假期间发售,嗯。
出意外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毕竟我九月初又要走,这个暑假一共要出两个坑三个本子,总计七十万字,我都不确定我有没有这么多精力和闲钱👉👈
嗯,李哪吒你放心。要是我有这个实力,我绝对烧一本上去,你想看也得看,不想看也得看,这就是我们同人女的强制爱(被敖丙拖走)(用我大四川钵钵鸡蛋烘糕辣豆花麻辣兔丁口水鸡凉糕凉粉凉皮凉面龙抄手怪味抄手贿赂敖丙)(逃出生天)。
不对,死人才该烧,你们神仙得用供的。
那算了。刚搜了一下,最近的哪吒庙离我家二百一十五公里,付不起打车费。
除非你今晚就带着你老婆给我托梦,告诉我这个月彩票号码。
Over。
哦对了。还有一句祝福。
要像敖丙爱哪吒、哪吒爱敖丙这样,爱自己。
可以,但没必要把所有力气花在等待救赎或者爱。如果你觉得全世界都不爱你,那你就别爱全世界,把那些感情全部收回来,爱自己就行。
Over。
——AAA四川跳楼机
脱贫演义(10)
(10)
李哪吒所有的官服都配有一套妃服,无论颜色和形制都与他的官服一致,只背后绣纹是一束共六朵浴火莲花,组珮中的龙珮换成莲花璧。
敖丙在李哪吒的连声催促中换好衣服,又接过好不容易从莲花座里翻找出来的头饰——可真是庞然巨大的头饰,敖丙一拿到手中,就自动飞到了他头上,为他盘好高髻,再缠套上去——整块的红玉雕磨的莲花冠,中间是金嵌碧玉的莲心和莲子,几片荷叶用金枝往四周曼展开来不断颤动,额前脑后左右两鬓都垂落着用金丝串成的红玉珠帘,里外高低各有三层。
敖丙摇了摇头,就听到了与李哪吒的玉组珮一般叮叮当当玉石相撞的响声,觉得有些趣味。他也有类似的大冠,但不会做得这般灵俏。
“不错,你穿倒是合适。......
(10)
李哪吒所有的官服都配有一套妃服,无论颜色和形制都与他的官服一致,只背后绣纹是一束共六朵浴火莲花,组珮中的龙珮换成莲花璧。
敖丙在李哪吒的连声催促中换好衣服,又接过好不容易从莲花座里翻找出来的头饰——可真是庞然巨大的头饰,敖丙一拿到手中,就自动飞到了他头上,为他盘好高髻,再缠套上去——整块的红玉雕磨的莲花冠,中间是金嵌碧玉的莲心和莲子,几片荷叶用金枝往四周曼展开来不断颤动,额前脑后左右两鬓都垂落着用金丝串成的红玉珠帘,里外高低各有三层。
敖丙摇了摇头,就听到了与李哪吒的玉组珮一般叮叮当当玉石相撞的响声,觉得有些趣味。他也有类似的大冠,但不会做得这般灵俏。
“不错,你穿倒是合适。”李哪吒抱着手看敖丙这个装扮,很是满意。
敖丙也点头,又是一阵轻响:“三太子大人的冠呢?”
李哪吒把头发往后一耙:“头发早剃了,戴不了,以前也没带过几次。”但手上还是把同色的莲花冕冠召了来,用手指勾着给敖丙看了一眼。
那冕中间的莲花不算大,仅有敖丙头上的莲花一半大,顶延中间细窄,只两端略宽一些,前端微翘的流云纹下坠九旒,每旒贯红、白、青三色小珠交错九粒,无簪无缨无瑱,有种略微合礼又不完全合的美。
敖丙一看就又笑。
李哪吒把那冠抛回去,搂过敖丙就打算起飞。被敖丙轻轻拉住腰封阻了一下。
敖丙绕到通天太师面前,抬手抚住李哪吒两颊,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眼尾,说:“我来给太师大人点一点红。”
李哪吒垂着眼,改成双手握住敖丙的腰,一动不动任他在自己脸上抹画:“嗯。”
靠近大罗天天门,李哪吒便把环在敖丙腰间的手放开,改成牵手,领着他往上去。
正好碰到了从西方赶来的一行大佛。
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如来和观世音,似乎都是远远就见到李哪吒了,面上的慈悲笑意都比平时深刻。
李哪吒只略抬手意思意思给两位行礼,但敖丙极为重视,端端正正向两位大佛行了重礼。
观世音没开口,是如来接了礼,亲自抬手,把敖丙轻轻扶起来,说:“华盖星君好礼。”
李哪吒又把敖丙牵住,拉到自己身边,说:“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丙儿头一回面见您老人家,有些紧张。他胆子小,您可别吓他了。”
敖丙侧头去看李哪吒。
李哪吒就靠过来小声教他:“叫干爹。”
敖丙睁大眼,转头看向如来,发现如来还是笑着看自己,似乎也在等。
敖丙只好硬着头皮又行礼:“……紫微垣华盖星君敖丙见过干爹。”
如来连连轻笑三声,以拈花指轻轻点在敖丙眉心又三下,说:“你与哪吒很是相配,甚好。”
他说完了,观世音才接着发言说:“星君真面目,可比哪吒手机里拍的照片更出彩。”
敖丙连忙低下头,小声说:“菩萨谬赞。”
李哪吒却道:“菩萨有眼光。”
说完两句,一行人就准备一同赴宴去。
只是走了两步,李哪吒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一勾。
敖丙看见了,问他:“太师大人笑什么?”
李哪吒就咬着他的耳朵悄悄告诉他:“李金吒方才就在后面,盯着你我看了几眼,突然就往回走了。我猜,等会儿有好戏看。”
他这么说,没有深入解释,敖丙不明所以。等终于到了宴上入座,见诸多神仙一一现身,才慢慢反应过来。
莲花圣人的位置靠得极前,就在三清下首,最上方中间分了左右两座,是西王母与玉帝的位置。三清这次只来了元始天尊一人,自见到李哪吒来,身子都是侧向这边的,似乎全然没把上首两位至尊放在眼中。敖丙只看这等做派,就联想到了身边的李哪吒。
西方的大佛们则是坐去了对面。
敖丙心里记得李哪吒的话,一直留心去看李金吒,找了很久,才在斜向靠后的位置找到一个身影。一入眼,就忍不住惊讶,往身边的李哪吒肩上靠去。
敖丙:“太师大人,我找到护法大人了……”
李哪吒才把元始天尊推过来的一瓶子仙丹推回去,抽着空扭头往敖丙看的方向扫了眼,也没忍住笑,抬手从敖丙肩后绕过,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别看淫僧。”
就见那李金吒赤袒上身只披锦带,下围半长织金裳,裸着足,健硕的胸膛上还用金粉绘满了降魔法印,头发也整齐盘作圆髻。
敖丙眼睛被遮住了,也就失了心思再去细看,转头过来面对着李哪吒,说:“还从未见过护法大人如此装扮,好稀奇。”
李哪吒:“护法大人,我和你没甚说的。”
敖丙:“什么?”
李哪吒:“月缃,前次是我不对,我真心与你道歉,若是你还有气,只管发来,金吒绝无怨言。”
敖丙:“……”
李哪吒在给敖丙学话。他解了自己大哥和月缃仙子的唇语,转述给敖丙听,还会刻意模仿那两人说话的声调和语气。且没有压下音量,不说靠在李哪吒怀里的敖丙,就连间隔一个空位的元始天尊都能听见,让敖丙听到天尊含笑说了一句调皮。
李哪吒又学:“护法大人多虑,小仙可没有什么要气的。只是护法大人所求,小仙无能为力。——怎会无力?只要你准许!——小仙无心。——我不信!你又不是我那三弟!况我三弟如今也……”
李哪吒学到这里,突然拍案而起,朝那边大喊一声:“喂!李金吒!说些什么呢!你要哄人就哄你的,带上我作甚!”
月缃仙子顿时怒目,狠狠刮了李金吒一眼,拂袖而去。
李金吒:“……哪吒,大哥我求求你了……”
李哪吒又坐下去,重新把敖丙搂着,还左右晃了晃,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已有家室的人。”
敖丙被逗得不行了,低头笑得止不住。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李哪吒如此作怪,像个幼童,当真有些可爱。难怪元始天尊偏心至极,连如来佛祖都要将他抢个名头去。
李金吒是几千年都斗不过这个小弟的,沉着脸跨去了如来佛祖身后跪坐下去。
敖丙便看到观世音菩萨笑着拍了拍李金吒的肩膀,似乎是在哄他,叫他别生李哪吒的气。
正宴未开,这不过是一点小插曲。
临到快开宴,斗战胜佛孙悟空才姗姗来迟。他内穿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翎紫金冠,半披金缕袈裟,风风火火一路闯入,路过如来和观世音座前,还顺走了两块点心和一杯玉饮,直冲到玉帝座处,把人往旁边一挤,硬生生坐了下去。
玉帝被撞得冕冠一歪,怒斥:“你这猴头!”
孙悟空两口吃了点心,仰头喝了玉饮,又摆正姿态,作佛修大圣的超然状,轻飘飘地说:“我乃齐天大圣,就要坐在此处。”
然后,敖丙就见西王母从容不迫地抬手,沉稳道:“来,女儿们,奏乐、起舞、开宴!”
#敖丙:从来没有坐这么靠前,好多节目,好精彩……#
「藕饼」我家中野绝对谈过(11)
现代电竞Paro,打野吒×中路丙
孩子们别怕,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
11.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吒,他正在和自家中路冷战——具体表现为连着十把双排rank都没帮他打蓝。
【乐子帖】SX爆出惊天大节奏!疑似中野决裂2.0?
SX中野今日双排,魔丸不仅不陪灵珠反蓝还让他自己回去拿家里的,整整十把一句话也没说,全程只用游戏局内信号交流。
【高亮评论】
——虽然但是,1.0是哪个版本?
——你的意思是,虽然他俩双排了一下午,但是他们在冷战是吗?
——冷脸洗内裤文学能不能滚出去?
——JRS散了吧,经典小情趣罢了
——所...
现代电竞Paro,打野吒×中路丙
孩子们别怕,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
11.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吒,他正在和自家中路冷战——具体表现为连着十把双排rank都没帮他打蓝。
【乐子帖】SX爆出惊天大节奏!疑似中野决裂2.0?
SX中野今日双排,魔丸不仅不陪灵珠反蓝还让他自己回去拿家里的,整整十把一句话也没说,全程只用游戏局内信号交流。
【高亮评论】
——虽然但是,1.0是哪个版本?
——你的意思是,虽然他俩双排了一下午,但是他们在冷战是吗?
——冷脸洗内裤文学能不能滚出去?
——JRS散了吧,经典小情趣罢了
——所以在你们直男眼里魔灵也是这么给给的是吗?看来不是我的问题
——很高兴你也嗑魔灵并对此有独到的见解
——我看单纯是灵珠不想哄巨婴太子了吧
下播后顶着小号网上冲浪的哪吒翻看评论的手一顿,差点当场自燃自爆,指尖把手机屏幕戳得噼里啪啦敲字回复,堪称被一个平A骗出所有技能:
【你才是巨婴!你全家都是巨婴!魔丸和灵珠关系好着呢!】
【黑粉造谣三百条,不及双排爱心标!谁说中野要散伙,峡谷河道铺鹊桥!】
“咚”的一声,哪吒抬眼,看见敖丙把灌满热水的保温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垂眸淡淡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哪吒脑子一热,下意识伸出了手,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敖丙也没催他放开自己,就这么静静望着他,空调嗡嗡作响,哪吒的指尖还卡在敖丙腕间的金色莲花手链上——那是四年前哪吒连夜排队才买到的九重天珠宝十周年限量款,敖丙一直戴着,即便是离开SX的那两年也不曾摘下过。
“你生气了吗?”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大眼瞪小眼,哪吒半晌才别扭地憋出几句话来,让敖丙莫名想起家里那条金毛犬小时候受了委屈就黏着自己哼哼唧唧的样子,哪吒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跟敖丙家的狗画上了等号,还在可怜兮兮地诉苦,“你干嘛一直不理我?”
敖丙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跟哪吒待久了,他好像也变得幼稚了:“……是你先不理我的。”
这话听了叫人觉得可怜,旁边的孙悟空杨戬雷震纷纷侧目,仿佛在谴责哪吒的渣男行径。
哪吒噎了一下,眼刀狠狠剐向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友们,三人立即转过去各忙各的,实则都悄悄竖着耳朵听八卦,又被哪吒全轰了出去。
“我那是……”哪吒感觉自己前两天训练赛1v5反杀四个都没现在紧张,“胖子说我平时话太密了影响局内指挥,我那是在控制无效交流!”
敖丙没有回答,哪吒耷拉着眉眼,声音闷得像被压在河道草丛里的残血河蟹,明明是想凶人,偏偏却又狠不下心,尾音还打着颤:“你是不是想回SH?”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敖丙忍不住愣神,又忍不住心疼,随即用力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他,坚定地回答他:“不是的,哪吒,我没有想走,我不会走的。”
哪吒闻到了梦里的香气。
刚从食堂吃饱喝足回来的太乙真人看到站在训练室外的三人,心中觉得奇怪:“嘿!你们仨在这儿罚站呢?哪吒和敖丙呢?”
“嘘!”雷震神情严肃,“他俩在里面真人1v1呢!”
太乙真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啥子?”
杨戬不欲多言,抬头望天,孙悟空插科打诨:“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家快趁热喝了吧。”
雷震点了点头:“要葱花香菜吗?”
太乙真人懒得管他们了,转身推门而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继而一片死寂,孙悟空探出头一看,吹了个口哨:“哇哦。”
敖丙镇定自若地理了理哪吒卷边的队服领口,默默转过身去低下头闭上眼,而哪吒已经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了一座召唤师峡谷外加十八座防御塔:“我们这是在研究新战术!这是我们热血的组合技!”
敖丙没绷住,笑得肩膀直抖,哪吒彻底红温,对着空气打了套军体拳,然后猛地往电竞椅上一坐,捂着脸闷闷喊道:“哎呀你别笑!丢死人了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敖丙伸手戳戳他,哪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生闷气,敖丙就拉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别生气嘛,别生气了嘛……”
空气中弥漫起了看不见的粉红泡泡,眼看这两人又开始自动屏蔽队友旁若无人地黏糊在一起,孙悟空垮着张脸冷笑:“这下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雷震仰头望天花板:“人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拼多多不是说我是最幸运的人吗?”
杨戬叹了口气,真的觉得带这破队心好累:“行了,训练去了。”
短暂的休赛期很快结束,春季赛第二赛段正式开启,本阶段仍然采用双边无畏征召模式,根据第一赛段的最终积分划分为登峰组与涅槃组,而手握全胜战绩的SX自然位列登峰组之首。
新赛段的第一局比赛,SX五人心态都十分轻松,与之对阵的SHJ则显得有些紧张,唯一的好消息是第二赛段开始游戏更新了版本,爆发入侵型打野英雄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削弱。
“所以。”SHJ打野生无可恋地盯着自家前三个ban位上的版本强势英雄,感觉自己命好苦,“这就是你们放火莲出来的理由吗?”
SHJ教练十分冷静地让上单锁下北陆玄武:“就算第一把输了也不要紧,下把能选蓝色方,我们还是有优势,更何况如果他真拿了还能消耗他的英雄池,我们稳赚不赔,总而言之,优势在我!”
SHJ打野真的很想说:我消耗魔丸的英雄池?真的假的?
然而哪吒的业火红莲一出,输显然是没道理的,这个金字招牌就像敖丙的玉霜龙女一样,基本上是见面倒地露头秒,视野亮遍峡谷草,空一个技能算他今天状态不好。
解说也是眼前一亮:“今天也是有幸能见到魔丸的招牌了,怎么说?绝活哥!”
“众所周知这个版本咱们的野核英雄都受到了削弱,不过还是那句话:看到火莲先相信,实在不行龙女进!”
——不是哥们第一把就上强度啊?
——反派登场
——亲爱的SHJ,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暂时脱粉了,作为五年老粉,我只有一句话:别被零封
当红莲将军的第一枪扎在敌人身上时,场面已经完全收不住了,元气大伤的SHJ上中野落荒而逃,与此同时,敖丙卡视野摸黑进场,桃花妖踏花起舞,将三人禁锢在纷飞落花之中。
SHJ全队麦里瞬间响起哀嚎:我靠灵珠又是哪冒出来的啊啊啊——!
7分钟后,前往上路支援的敖丙再次与SHJ打野狭路相逢,哪吒从蓝区阴影中扑出,Q闪穿过兵线,长枪精准预判SHJ中单闪现落点,直接扎掉脆皮法师半管血。
——小时候看这集吓哭了
——byd这一枪的伤害给哥们看笑了
——没办法,火莲发育到14分钟就长这样,脆皮挨一枪半管血没了,更何况这个火莲头顶的ID还是SX魔丸
首局毫无悬念由SX拿下胜利,第二局bp开始,蓝色方SHJ三个ban位给到哪吒的碧海青鸾、敖丙的霞雾并刀、杨戬的千机偃师。
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SHJ这把没ban玉霜龙女。
——寄
——教练疯掉了这敢放的?
——能连放火莲龙女也是神人了
开局2分48秒,哪吒卡着敌方F6刷新节点W锁住红buff,敖丙穿墙而来,Q接锁链逼出对方中单死亡闪现,哪吒秒交惩抢红,敖丙拿到一血,弹幕飘过一片双手合十的祈祷表情。
5分钟河道遭遇战,龙女冰镜幻象分身戏耍三人,把对面三人当狗遛了半天。
14分钟小龙团,SHJ敌方四人抱团rush小龙,哪吒忽然大招藤蔓封路,敖丙借树灵召唤物当跳板,WR双踩接E闪瞬秒双C,SHJ打野残血逃生被哪吒路过一巴掌拍进土里,临死前颤颤巍巍亮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34分钟决胜团,杨戬假意回城,哪吒开着树盾肉身开团,敌方五人集火哪吒瞬间,敖丙从阴影处杀出,锁链命中三人,树灵濒死前给龙女套上最后一口救赎,敖丙金身躲过致命控制,再次起身时RE二连收割五杀,全场沸腾。
——敢,你有万丈光芒
——SHJ让你们教练赔我点钱吧
——如果我道歉你会好受些吗?
——SX是对的,魔丸是对的,灵珠是对的,SHJ是错的
——上把拿桃花给火莲作陪,这把选树灵给龙女保护,你们魔丸灵珠……
第三局开始前的中场休息时段,五人说说笑笑地回到休息室,经理忽然神情严肃地走过来:“敖丙,出来一下。”
敖丙有些疑惑地跟哪吒对视了一眼,乖乖跟着经理走了出去,哪吒也非要一起,经理心头原本的那点紧绷情绪此刻散得一干二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默许了这两个人黏在一起。
“YXG的总教练无量仙翁。”经理顿了顿,叹了口气,“他实名举报了你……私下违规介绍他们的选手转会。”
-TBC-
【藕饼】贪海疑城(全)
魔童封神藕互穿,1.7w字一发完。魔童藕饼双向奔赴,封神藕饼凭恨救赎。
魔改封神,私设如山。
“贪海”章:填不平中坛元帅情渊贪海
“疑城”章:攻不破华盖星君恨垒疑城
魔童藕饼:啊?你们不跟唯一的朋友一起睡的吗?
【零】
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武王克商,仙神归位。封神战后有功之士纷纷升仙拜将,彼此都是老熟人,上了九霄云巅三十三宫阙,毋论当年在人间打的如何血流漂橹赤地千里,纷纷相逢一笑泯恩仇,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能上门打个秋风蹭杯酒。
近日里诸仙议论得最热闹的莫过于两位三太子好事将近——稚誓同衾,金玉为契,一对风雨不弃的魔丸灵珠终于修成正果。人世间都说总角之宴言笑晏...
魔童封神藕互穿,1.7w字一发完。魔童藕饼双向奔赴,封神藕饼凭恨救赎。
魔改封神,私设如山。
“贪海”章:填不平中坛元帅情渊贪海
“疑城”章:攻不破华盖星君恨垒疑城
魔童藕饼:啊?你们不跟唯一的朋友一起睡的吗?
【零】
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武王克商,仙神归位。封神战后有功之士纷纷升仙拜将,彼此都是老熟人,上了九霄云巅三十三宫阙,毋论当年在人间打的如何血流漂橹赤地千里,纷纷相逢一笑泯恩仇,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能上门打个秋风蹭杯酒。
近日里诸仙议论得最热闹的莫过于两位三太子好事将近——稚誓同衾,金玉为契,一对风雨不弃的魔丸灵珠终于修成正果。人世间都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要落在元帅同星君的相逢年纪上,还得再打两道对折。
众仙皆言,魔丸虽生性顽劣但仍被李家夫妇视如拱璧悉心教养,更兼胸中一点天地浩然气,携灵珠管尽天下不平事,终于双双肉身成圣,寻得太元圣母重塑母亲殷氏身魂。灵珠至纯至善,魔丸至情至性,此桩姻缘再是般配不过。
只有申公公不甚满意——一个没看住就让宝贝徒弟被隔壁魔丸拐了去,从此情根深种,对阵也不忘去给那魔丸疏解魔气。人间营帐里春声盈床帏,锦被翻红浪,粼粼龙尾扫出一地狼藉,称呼也愈发放肆过分,“卿卿”、“宝贝儿”、“小灵珠”什么都叫得出口,徒儿还要拖着泣音说没事,气得申公公险些血溅五步,回头一看,龙王已经快气昏过去。
等到了那天宫之上更是形影不离,神仙们去天河散心经常能看到一双红蓝身影,魔丸握着灵珠的手在云汉桥上望星河,丹霞惊鸿一影落在灵珠颊间,不知那李哪吒又在对小龙太子说什么情话。
哪吒帅府与龙君行宫不过盈盈一湾星子之隔,婚期将近,仙娥们裁朝霞作锦缎,纺斜晖为彩绸,将两处官邸装点得花攒锦簇。整个天宫都在等着喝这一杯混元喜酒,讵料噩耗抢在喜讯前霹雳而至,一派喜气中,却传来莲花三太子下界除魔时以身殉天地的消息。
【贪海/壹】
中坛元帅正在莲花中打坐。
也不知是不是千年来的枪下亡魂们联合作祟往死里咒他,他觉得自己前几日行了逆运倒了血霉,除魔时分明大获全胜,岂料偌大一面神镜遮天蔽日地照下来,威灵显赫大将军竟然没能避开。这些小魔小怪哪可能有此等上古神器。听声辨息,倒像是太元圣母手中的太元阴阳镜。
太元圣母号“万炁之祖”,辈分更在元始天尊之上,掌阴阳五行之气,司万物生灭轮回。百年前他与这位圣母娘娘有过一面之缘,斩妖时缴获了她遗失的宝物,顺手送上圣母从不离开的嵯峨山。
红袍神将法宝完璧归赵,恣肆一笑便欲转身下山,不问世事的太元圣母却在身后叫住他:“你杀劫已了,但心魔未除,不若来我阴阳镜中历上一劫,也好复拾善念,重修旧缘。”
中坛元帅闻言,唇边仅有的一点笑意也被冷酷压下:“善念?旧缘?我杀业无数,如今尘世皆为仇雠,天宫咸作冤家,让我复拾善念,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他当年倒是对父母有情,但懦弱无能的父亲却在龙王压境时将他推出去顶罪。析骨剔肉不仅偿了父母生养恩情,也断了他于万物的最后一点善念。
太元圣母未再挽留,中坛元帅本以为此事已翻篇,没想到这位多管闲事的圣母娘娘竟然趁机偷袭于他,端的是恩将仇报。
如今中坛元帅恍然再回重塑藕身时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他那不着调的师父良心发现,又让人以翠屏山行宫香火为他重塑金身。他在莲台中五感混沌,只隐约觉得身侧有位白衣美人临水而立,亭亭得叫周遭瑶林玉树皆失了颜色。那美人拈诀为他护法,与他相似的灵珠气息涌入四肢百骸,如天风如月华般周流不滞。等咒法施完,美人额间隐隐见汗,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方才的护法令中坛元帅灵台稍稍清明,只觉这少年美人气息清正,坐在身边并不令人生厌。少年握着一把同指节一色的剔透冰刀,仔细将手中的蟠桃剖成一片片,与他喁喁私语着些什么,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亲热,只是听不真切。
少年自顾自地说完,摘下束并蒂双萼莲,放在他座前。
中坛元帅目光被他腕间的一缕红绳勾住,莲瓣恰在此刻坠落,荡荡悠悠坠在水间。
【疑城/壹】
与此同时,嵯峨山上,哪吒正在太元圣母的千机笼中左冲右突。
——好厉害的困人法宝,比太乙师父的九龙神火罩更胜一筹。
要是敖丙在就好了,哪吒愤愤地想,只消将他小灵珠的手一握,盏茶功夫必能将这乌龟王八壳儿掀个底朝天。
说来也是他欠了太元圣母人情,传言这位女神有干预因果、重塑神魂之能,他先前为救母求访四海,终于寻得圣母出手相助,但是……
“三太子忘了前约?我为你续母亲阳寿,尔等助我破中坛元帅业障,如今是想赖账?”
哪吒跳起来:“那也没想到娘娘你是个放虎皮钱的,怎地坐地起价?当初答应的是‘尔’不是‘尔等’,你还想拉谁下水?”
太元圣母垂眸瞥他一眼:“你的灵珠又丢不了,不用跟守金疙瘩的貔貅似的看这么紧。”
魔丸欲哭无泪:“喂!大姐!你到底要怎样啊!能不能容我先回去和小灵珠说一声?”成婚前将新郎官抓走可真缺了大德,世上竟有如此无聊的始祖神仙。
哪吒率性而言,也不管他和圣母娘娘究竟差了几辈。他是太乙徒子,圣母辈分犹在天尊之上,一声“大姐”忽而变成平辈论交,太元圣母翻了个白眼,寻思着得空一定要去把那教徒无方的太乙抽打一顿。
当下也懒得与这思妻心切的魔丸继续废话,太元阴阳镜炽光翻转,将哪吒罩入其中:“太元镜面一阴一阳一情一杀,你若真等不住,便帮忙去安慰安慰华盖星君吧。”
【疑城/贰】
哪吒发现自己在这里人缘很差。
他莫名其妙被太元圣母摄入镜中,一睁眼倒是回了天宫。他四下环顾,自己似站在在紫薇垣主殿的宴席上,殿中陈设与从前无二,但对面所有人怎么都不敢抬头看他?
至于为什么一眼认出是紫薇垣——他天天往小龙行宫跑,混得比自己家还熟。
宴席座次排位严谨,西堂谁居上位谁居下首安排的井然有序,然则东堂正位只有一席:三坛海会大神、中央祭坛元帅,他李哪吒。
哪吒一时有点适应不了这个变化,下意识往前一步,对面所有人顿时一个激灵,起身行礼,唰唰齐退。
哪吒立刻止步,神色阴晴不定地看向西侧:哟呵,孤立我,那小爷也孤立你们所有人。
天雷后有灵珠相伴,为人又古道热肠的魔丸人缘好得翻天,已经许久未曾受过这委屈。此刻众仙畏他如虎的表情猝然勾起儿时不愉快的记忆,原本含着笑寻找敖丙的神情立时沉了下去。
众人见“中坛元帅”面色几变,哪知他是忆昔愤今,自个儿把自个给想生气了,只拼命低头避祸,生怕惹得他凶性大起给这宴席添几道龙肝凤髓。众仙家只想吃席,不想变席,恨不得纷纷避出十里地。
正僵持间,殿外一声唱名解了围,肃肃如松下风*的华盖星君迈步而入,一个人对峙所有人的煞星眼神瞬间亮起,金刚怒也化作绕指柔,其他人在他眼中顿时成了土鸡瓦狗,哪吒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殿门前,亲亲热热地和他的灵珠打招呼。
被撇下的土鸡瓦狗们如蒙大赦,看来中坛元帅找到出气对象了,快走快走,不然等会儿衣服上溅到血可不好,等回去再为龙三太子立神主牌位。众仙各自为华盖星君祈祷着,刹那间做鸟兽散。
华盖星君感觉自己捡了个大麻烦。
“中坛元帅”凑过来时他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杀神又想找什么麻烦,谁料大元帅不知是不是被三昧真火烧坏了脑子,只灵珠长灵珠短地围着自己鞍前马后,若是身后有条尾巴,此刻怕是已经摇起来了。
但他的样子倒不十分可怕,只是缠人——被缠了一路的华盖星君忍无可忍,足下一顿,沉着脸回首道:“我不是灵珠。”
哪吒愕然,下意识一退,又凑到近前仔细端详:“不对啊,除了年长几岁,如假包换是咱们灵珠,小爷化成灰都认识。”
华盖星君深吸一口气,心道打又打不过,只能当中坛元帅突发恶疾,任由他一路尾随到华盖星君府。
到得府邸,两人终于有坐下一叙的机会。哪吒解释他莫名被太元圣母送来此处,华盖星君了然,这位圣母娘娘不想现身时谁也寻不到。他简要介绍过这厢天宫的情状,却隐去不知从何谈起的他与中坛元帅的前尘夙怨,只想着这少年不日便走,无需横生枝节。
何况对着一张天真热切的脸,他说不出口。
哪吒随遇而安万般劫难都不往心里去的本性发作,盘腿坐在榻前,只用一双烁烁的眸子凝望华盖星君:“想来太元圣母玩够了便会换我回去,来这一趟也好,让我瞧见小灵珠长大了是什么模样。”
华盖星君避开他的目光。这少年粉雕玉琢破衣烂衫,笑起来如春旭初阳,面热心也热,与冷心冷情的中坛元帅倒是很不一样。
——那位三太子虽也似烈阳高悬,见之却如闻羲和敲日玻璃声*,笑意直叫人冷到骨子里。
华盖星君取过话本,在软榻上靠下:“你请自便。”
“你这看书的爱好倒与小灵珠一般无二……”哪吒想要凑近,见星君斜斜递来一记眼刀,举手投降:“我自便我自便,你看书,我给你削果子吃。”
华盖星君不愿意搭理他,哪吒也很懂自得其乐。他光是看着敖丙便能把自己看得心旷神怡,心道等回去一定要把他长大后的样子说与小灵珠听。哪吒随手拾起桌上蟠桃,用匕首像以往哄灵珠般仔细削着,自己吃一片,想喂敖丙一片,忽然想起这位大灵珠他不可随意轻薄,旁人妻不可欺,只好变出个银盘,将剩下的蟠桃细心切成小兔子形状,献宝似地捧到华盖星君眼前。
依着榻的青年美人垂眸一瞥:“手艺不错,哪里学的?”
哪吒颇为得意:“人间茶楼学来的,敖丙最是喜欢,你不喜欢吗?”
这爱笑爱闹的小少年虽然缠人,倒也可爱,华盖星君拈起吃了一片,哪吒受宠若惊,索性将桌上剩下的蟠桃全给宰了。
华盖星君瞅着盘中堆积如山的桃肉,心说夸他实在是夸太早。哪吒趁机蹭上榻沿坐到敖丙身边,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伸手裁月,想将它整个儿环在指间:“也不知道太元圣母她老人家到底想做什么……月亮又圆又大,却不能让人团聚,这情景人间是怎么说的来着?”
华盖星君瞥他一眼,冷冷道:“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哪吒:“对对对,不愧是我们灵珠,另一世也这么有文化。”
他叫多一声灵珠,华盖星君背便更痛一分,眼前书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烦意乱另抽了本,哪吒凑前来看,见翻开的正是《世说新语》,立刻献宝似的指着“龙章凤姿”四字大叫:“我识得这个词,当初带小灵珠在人间同游的时候看到过,我当时还笑这些没见过真龙的凡人只知龙章天质不知龙角硌人,不像我摸过才知道。”
华盖星君长叹一声,将书卷盖在脸上,心中念遍八方神仙,只求哪位上神慈航普度,把这三句话不离灵珠的小子弄走。
哪吒却沉浸在回忆里,成圣后他也曾乔装携敖丙下界同游,发现龙在人间祥瑞非凡,于是在书坊寻遍溢美之词逗敖丙开心,嘴上还要卖乖占灵珠便宜。当时掌柜看两位半大少年躲在坊内只顾耳语嬉闹,将书册翻了个遍就是不说结账,忍不住从柜枱后探头:“客官,买书还是传情?”
臊得敖丙深深一揖,放下钱袋拽住哪吒便往外走。
他自顾自的想着,愈发开心,神色是自己都意识不到含笑多情,温煦如春山初醒。华盖星君正自诧异聒噪少年缘何忽然安静,耳畔忽然响起满是眷恋的声音:“小灵珠说我很好很好,你那位呢?想必也是很好很好的吧?”
华盖星君愕然回首,刚想冷笑,猝不及防撞进哪吒灼灼烈烈的目光。少年人的眼神不事作伪,刀刻般的五官也因这一笑柔和起来,眸如赤日破晓,眉似春山含情,华盖星君被那目光烫得蜷紧指节,下意识想躲避,猛然偏首,只看见窗外碧落万里,月色清明*。
【疑城/叁】
华盖星君很早就意识到一点:中坛元帅根本不在意他。
当初九河湾边被随手打死,只因哪吒恰好在海中洗澡,恰好被巡海夜叉激怒,出来叫阵的又恰好是自己;父王兵临城下问罪,哪吒剔肉还父的弥天之恨也只冲着李靖,他敖丙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蜉蝣,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难道还能自不量力去寻仇?
最初也是有恨的,当日陈塘关上,新丧的龙太子魂魄亲眼看着仇人将自己血肉寸寸削尽,只觉得过境的狂风和自己沉渊下的尸身一样冰冷:他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何谈别人的命?
在天宫身为同僚,对宿怨耿耿于怀的也只他一个。华盖星君自嘲一笑:如今连恨也单薄,怨也好憎也罢,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放下仇怨已是不易,要他与中坛元帅再续“前缘”?那可真是前尘血浸透枕上鸳鸯被,今世孽又铸命里苦厄碑,世上竟有如此自寻死路之人。
哪吒则有点急,从前不论他如何缠人,小灵珠都在一旁并着腿乖乖听,他说什么都相信。这大灵珠对人爱答不理,风致如兰猗猗为人死气沉沉,看什么都恹恹。敖丙从前总因龙族命运苦大仇深,初识时不常还要对他说些还君灵珠双垂泪之事,他悉心哄了好久才哄出灵珠如今无忧无虑的神情。长大了敖丙看起来倒比少年时更悒郁了,也不知这一世的李哪吒是怎么照顾他的。
思及紫微垣宴席上所有人都对自己退避三舍,哪吒闷闷地:“这一世的我很惹人厌么?”——连灵珠都不爱理我。
华盖星君犹在出神,闻声低头,看着床前这骤然低落的小少年,犹豫一瞬,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回你的帅府瞧瞧吧,也许能明白些。”
哪吒回了中坛元帅府。
华盖星君府与中坛元帅府遥遥相对,一红,一白,红者烽燎四野,白者雪落千秋。
两处府邸方位不同装潢迥异,布局却是一样的寥落孤寂。三坛海会大神的居所自然比星君宅院大上许多,然而大则冷清,哪吒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和檐上脊兽面面相觑,元帅府一寝室,一正堂,除此之外半分人气也没有。
只西侧一偏殿令他本能警觉,中坛元帅离家日久,失去主人的震慑,殿上阴云悄悄凝聚,云中新鬼烦冤旧鬼恸哭*。哪吒缓步推开门,屋内阴风血腥气尖啸着冲出,被他横枪劈散。
煞气散尽后,哪吒才看清随处散落的杂物:蛟筋为弓,夔皮作鼓,虺脊剑、龙鳞甲等等不一而足,原来是陈列中坛元帅战利品的仓库。这些异兽制品形制古朴,有些还带着血纹脉络,哪吒踱步其中,几乎能想象出那位中坛元帅一个人在房中沉默地鞣制兵革的模样,也许也曾为二三好友如杨戬黄天化等送去一些,但他手艺粗糙,原料又多是些山野精怪,神将们也不怎么看得入眼,只收做个心意。久而久之,中坛元帅便也不再送,随手遗散在偏殿,任凭骨殖堆积如山。
真冷啊,哪吒无声地想,帅府分明宫处离火却如临数九寒渊。哪吒仰首望头顶一方天井,仿佛看见他没有灵珠父母的另一种可能。他不怕冤魂怨气,却怕那憎恨天地的孤戾,魔丸站在三伏艳阳天里,激灵灵地打了个抖。
【贪海/貳】
另一处的龙君行宫,敖丙正在施法开莲。
殷夫人重得人身不久,惊闻丧子噩耗悲痛过度,神魂不稳,太乙真人同李靖下界助殷夫人巩固身魂,走前给的悲伤难抑的小龙太子留了个古书上的法子:以莲花为引,收集翠屏山行宫香火为哪吒重铸金身。敖丙日日照做,兼以灵珠之力固本培元,若是心头血有用,只怕早已往那莲台上日滴夜滴。
池中绀碧田田,承甘露,凝珠光,护卫着莲台正中日渐清晰的身影。敖丙心中喜悦难抑,凌波御风间衣袂翻飞如浪卷,看莲花初绽,半掩檀心被渐次摧开。他向着莲池中央伸手,想同从前无数次一般,牵入魔的心上人归来。
莲中人睁眼的瞬间,却并没有握他的手,熛炎灼浪瞬息扑面,火尖枪携劲风擦过侧脸。等热风流焰散去,敖丙只觉彻骨的枪锋斜斜贴在颈侧,面前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丰神俊秀,狂气凌人:“鬼蜮宵小,你从何处习得莲塑金身之法,又如何窃得灵珠之力?”
枪尖虚虚贴着肌肤,锋刃却是避开了血脉要害,凉凉地贴在锁骨,轻佻之意多于威胁。
敖丙望着眼前熟悉的脸,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哪吒你认不出我了么?我是敖丙啊,我们本同源……”
仿佛旬日间年长了十余岁的“哪吒”冷笑一声:“放肆,本座岂会与披鳞戴角之辈同源。”
敖丙愕然,利刃逼喉,沛莫能御的灵珠气息自发地护卫着主人,敖丙却只伸手要触他额心印记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他此生从未想过会从哪吒口中听到因妖族对他的非谤:“你忘了,我们本是一颗两仪天成的混元珠,当初天雷……”
中坛元帅沉默地听着,他原本只是好奇以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人脉,除杨戬黄天化等二三损友,太乙还能托谁为他塑身。这陌生的龙族小美人在身边无微不至地陪了他十余日,全然发乎本心的关切他又岂能感受不到,不过想知道究竟是谁罢了。
只是他说他叫敖丙……中坛元帅偏头努力回忆,想起条九河湾上伏在血泊中的小白龙,和天宫中一双始终低垂回避的眼睛。封神战后他得封什么来着——哦,似乎是华盖星君。
敖丙依然絮絮说着混元往事,结合阴阳镜的传说,中坛元帅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再看他眼里的从未见过的忧切与关心,忽然觉得兴意阑珊。
收枪转身道:“你认错了人。我乃乾元山金光洞灵珠子转世,今为中央祭坛元帅,和你那魔丸毫无干系。我被太元圣母送来此处,他怕是被送去了我那世。”
末了难得好心地安慰小龙一句:“太元圣母虽然好管闲事但心地不坏,若那魔丸有我六七分的本事,自然无虞,你不必挂怀。”
“他本事半点也不逊于你。”中坛元帅回头,就见方才被他拿枪指着也没发脾气的龙族小美人蹙起眉,认真反驳:“昔日伐纣百余战,我们从未落败。”
“我只随口一说。”中坛元帅一愕,随即笑起来,说不出的张扬乖僻:“你倒急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护情郎?”
这位大哪吒也很爱笑,但他的笑里总有难以言喻的寒意。此刻红袍青年持枪回眸,目若烛龙衔火,眉如锋刃横空,神色间尽是轻世睥睨之意。分明杀神模样,偏面如傅粉唇若含朱*,更叫人心冷。
敖丙对着这张脸,下意识走神:哪吒更长大些会是这般模样么?他本就喜欢哪吒少年桀骜,日后登临绝顶锋芒毕露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眼神不要这么凶。
怎么能看他时都这么凶。
小龙太子负起气来,想到自己日夜心血却迎来这位莫名其妙的煞星,哪吒依然行迹杳杳,更是气苦,根本不想接他话茬。
中坛元帅毫不在意,四下打量着庭院。龙性属水喜寒,小龙行宫雪落盈庭,但檐宇却皆以以红绸装点,映着雪景仿佛赤霞栖于白玉,忍不住赞道:“你这还挺喜庆,是要迎亲?”
敖丙迈步往正堂走去,闻言忍了忍,还是如实回答:“我与哪吒已有婚约……”
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堂堂三坛海会大神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得亏他身手不凡,一脚支地稳住身形,转身之际依旧颇为潇洒,就是面上神色精彩得像掀翻了染坊,没比哪吒喝土拨鼠汤时好上几分。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哪吒”,敖丙愁不可言,生怕放他出去因“性情大变”吓着天宫同僚和李靖夫妇,给哪吒闯出些不可挽回的祸事,只把他藏在自己行宫,等太元圣母机缘到时,再将他们换回来。
但天帅藏在宫里也要惹事,平白无故欺负鹦鹉。
敖丙捧着卷哪吒上次带回的话本正津津有味地读,中坛元帅大马金刀地倚在朱漆栏杆边,和檐下翠羽丹喙歪头看他的鹦鹉眼对着眼,互相打量。
鹦哥儿眼里满是好奇,仿佛不明白旬日不见,小主人怎么忽然就长大了好几岁。
“你养的鹦鹉倒是漂亮,只不知有没有看着的机灵。”中坛元帅端详着小鸟黑豆般的眼睛,随手将手中果仁掷向檐下:"学句人话!"
敖丙未及阻拦,鹦鹉已然扑翅惊叫:"灵珠魔丸!赤绳系定!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果然机灵,这么长一串话背得滴水不漏。
中坛元帅僵住:“都是魔丸教的?”
敖丙有些尴尬:“当初哪吒买下这鹦鹉,非说要教它些聪明话……”
中坛元帅瞥向敖丙手腕:“赤绳系定……这绳子也是那小子给你系的?”
灵珠魔丸契合日久,有他在旁日夜疏导,哪吒的魔气早已渐渐消弭,不再需要乾坤圈压制。某日在水中修行完,哪吒扣住他的手,引他与自己腕贴着腕,在肌肤紧触的温热里握住彼此小臂,将乾坤圈当镯子褪到敖丙手上,随之牵起他的手左看右看,只觉金镯映脂玉,不能更合宜,大为满意,心安理得地与他十指相扣,握紧了不松手。
敖丙却推拒:“这是太乙师伯给你的法器,怎可随意赠与旁人。”
哪吒振振有词:“你又不是旁人。咱们上次看见书上说‘何以结恩情,绕腕双跳脱’,这还缺一只呢。”说着就要把混天绫也缠他另一只手上。
不论他如何哄,敖丙死活不受。哪吒无法,学人间样式编了红绳,仔仔细细系在他腕间。
敖丙想入了神,手中书卷垂落,鸦青色的眼睫投下一片致密阴影,神情间满是牵心挂肚。
中坛元帅看着相思到魂不附体的小龙,被风吹落一地鸡皮疙瘩。相较记忆里死气沉沉的星君,这小龙活色生香,就是也太肉麻了些。
不知那魔丸用他的形貌,整天在搞什么玩意儿。
中坛元帅皮笑肉不笑,打断道:“他还带你做过什么?”
敖丙回神,认真想道:“那可多了。”
人世间,哪吒带着他在河畔捉鱼,等他引起水诀,火尖枪一枪一个,扎上来就地烤了,香气四溢。上古神兵做鱼叉,火尖枪若有灵识,不知道已经嚎啕成什么样。
天宫上,年年隆冬,哪吒与他在庭中堆雪人,明明可以让风火猪雕得精妙绝伦,却偏要手塑。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紧贴着,充作手臂的梅枝交错一处,枝叶葳蕤,暗香浮动。
哪吒在雪中亲他,说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这两个雪人也会留很久很久,一直到日月失寿,枯桑白首。
可就像哪吒给他讲人间的伤别离故事从来不讲全,他这个人也一样,说要陪他到枯桑白首,却又不辞而别。
敖丙想着想着,愈发黯然,心下决定不论嵯峨山多么微茫难求,自己总要去会一会太元圣母,将哪吒带回来。
他却不知,自己想入神时,抱着枪旁观的中坛元帅也在心游神骛——小龙因思念心上人不开心的眸子,倒是有点像渺远记忆里一双始终低垂的眼睛。
【贪海/叁】
中坛元帅自问,他与那位华盖星君,也不算全无交集。
平心而论,华盖星君的样貌长得很对他胃口,但光凭相貌打动不了天帅,繁花枯木,红颜白骨,皆是着相。若只想看俊俏样貌,中坛元帅不如揽镜自照。
紫微垣终年飘雪,华盖星君独坐天河边排星布子。中坛元帅征战归来,红袍玉带随天风烈烈翻卷,火尖枪犹滴着未干的血,在雪雾中撞见星君侧颜。
那张漂亮的脸引得中坛元帅驻足片刻,他偏头想了想,似乎是从前在九河湾被他抽了筋的小龙。
中坛元帅鬼使神差地走近,踏乱了一湾星河。
华盖星君并未抬头,淡淡道:“元帅踩乱了我的星子。”
中坛元帅倏尔驻足。他望着华盖星君波澜不惊的背影,心中浮现自己都不明白的快意恶意:“星君不复龙身回不去东海,只能在这里拨云汉拟惊涛,自欺欺人?”
华盖星君指尖一颤,手下星子失去灵力牵引,转瞬在河汉间散逸无形。他望着消逝的轨迹,沉默许久后轻叹:“不错,托元帅的福,我如今只能在这聊以自欺,不像元帅纵横三界恣意来去,三昧真火能将一切都烧干净。”
也曾被迫并肩而战过。
他奉命剿灭堕仙,未曾想此仙偷师落魂阵,威力更在昔日截教姚斌之上。落魂阵闭生门,开死户,中藏天地厉气*,兼以控御诸天列宿乱人心神。彼时中坛元帅杀红了眼,追袭他的怨气被落魂阵激发,引得周身业火失控。幸得华盖星君赶到,将紫微辰宿牵引住一瞬。
一瞬已经足够。
三昧真火陡然炸开,堕仙立时化作齑粉,混天绫追袭而至,将因牵引星辰寻迹找上华盖星君的怨魂打散。但还是迟了,这小星君受落魂阵反噬,唇边不住涌出鲜血。
中坛元帅止不住冲势,与华盖星君双双撞上残垣。他扣住华盖星君手腕脉门,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为他护住心脉:“找死?落魂阵是你能闯的?你以为我会承你的情?”
华盖星君咳着血笑:“上意难违啊元帅。在下奉命襄助,您本领通天,可以率意而为听调不听宣,有任何差池他们不敢向你多话,只会处置我等小仙。”
他每声笑都带着呛出血沫的气音:“我只是怕邪物乱了紫微经纬,引天君降罪。”
中坛元帅扣着星君命门,无意瞥见白皙颈间因伤势压不住本形而隐隐露出灼裂的龙鳞痕迹,是抽龙筋时留下的旧伤。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松开手,挥掌抛下个玉瓶:“太乙真人的灵丹,于我毫无裨益。你法力低微,拿去用吧。”
猩红的混天绫抖落鲜血,赤蛇般随招手缠回臂上,他漠无神色时总显得不通人情,无悲无喜的神祇转身离去:“所谓天命也就那么回事,有时候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那力薄身微的星君在身后淡声说:“不敢。元帅千年前便教会了我,何为天命。”
冷峻的杀神脚步一顿,并不回顾。
当晚中坛元帅就在偏殿看到了他留给华盖星君的药瓶。
他低目漠然看了一会儿,随手将今日缴获的白纸幡抛入杂堆。离去时红袍掠过地面,玉瓶迸裂,仙芝琼丹皆在火中焚化成灰。
很快他便再次忘记这个昔日的手下亡魂。弹指千年,中坛元帅早已习惯想无所得者不再去想,问无答案的无需再问。金龛莲座上的神祇不需要涉身入五蕴,只需要睁着深邃的眼,空洞映过世间悲欢和离。
但现在他克制不住地去想一双永远垂睫躲避他的眸子,如幽波,如深潭,静僻冷寂,不可窥心。
和这个敖丙全然不同,中坛元帅转头,小龙太子仿佛正下定什么决心,一双狭长的眼睁得大而圆,显出几分少年的稚气,在他望来时甚至会有礼一笑,不闪躲,不回避,是始终被悉心爱护才能养出的清澈澄明。
敖丙目光望过来时,中坛元帅心头微微一滞,他知道,自己的吐息乱了。
那双幽僻的眼睛始终横亘心底,中坛元帅无声望向窗外寒天:当初在九河湾,那小龙眼底尽是恨。昔日仇敌皆恨他入骨,他是他最早的杀劫之一,为什么如今,不想向他寻仇?
【贪海疑城/肆】
自从下定决心探寻太元圣母踪迹,敖丙每日神采奕奕,早出晚归收集消息。中坛元帅见他颇有精神,也不好拂人意兴,点破若圣母不愿现身,嵯峨山云霞渺然,凡人神仙皆不得其门而入。
终归小龙太子的行宫常年积雪,他又不是敖丙等待的吹散寒霾的风,何必阻挡人家千里寻夫。
太元圣母踪迹难觅,殷夫人的身体则已然稳固,匆匆和李靖上至天宫探望敖丙,问哪吒金身重塑近况。
“丙儿,上次你来信说以莲花引回吒儿失败,是怎么一回事?”
敖丙快步迎入庭中:“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有哪吒的音讯了,是太……”
话音未落,身后寒芒破牖,一杆金枪裹挟劲风直冲李靖面门。李靖夫妇怔立当场,尚不明白为何会有利刃从天而降,敖丙已如寒潭鹤影般掠起,修长的腿倏尔探出,白缎靴尖轻捷地点上枪身,仿佛鹤喙在梅枝上一啄,铮鸣贯耳间,已将枪尖踏入石砖,枪尾犹在极速震颤。
身后李靖慌乱中只来得及用背护紧殷夫人,敖丙踏着长枪,秀长的眉轩起,抬首瞪向火尖枪掷出的方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屋内桀骜狷狂的声音响起,带着得偿所愿的快意:“老贼,你敢不托塔就出来了?”
覆雪屋檐下,红袍青年迈步而出,抬手招回斜插雪地的火尖枪。敖丙翻身自枪柄跃下,看着眼前杀气萦身的中坛元帅,他此前的风流佻达尽数隐去,瞳光烈如兵燹,挑起的眼尾尽是冷静的疯狂。
“吒儿!”殷夫人看清来人面貌,大喜起身,被察觉不对的李靖紧紧拉住。
敖丙握住盘龙冰锤,广袖垂云,护在李靖殷夫人身前:“我不知另一世元帅与父亲有何误会。但这二位是哪吒父母,容不得你造次。”
“伪善小人罢了,那老物整日躲在塔后当缩头乌龟,这个难道会是什么好东西?”中坛元帅倨傲一笑:“我便是一枪扎死又如何?他回来未必不感谢我。”
他面色森寒,对李靖显是恨极,所有从容理智皆尽褪去。曾负一千七百杀劫的战神撕破慈悲皮,骨相依然俊秀得令人心惊,混天绫倒卷翻飞着,眉目间竟隐隐有几分哪吒入魔时的煞气。
烈焰再起,严霜迎击,小龙太子踏雪旋身阻下攻势,杀意炽盛的天帅身姿诡谲,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前一刻乾坤圈还与冰锤铛然撞击,下一瞬火尖枪电射而出直冲李靖咽喉,敖丙探腿勾上枪身,火尖枪惊虹般倒贯,又被中坛元帅翻腕擒住。
缠斗间,思子心切的殷夫人挣脱李靖怀抱扑来:“吒儿!你怎么了?我们是父亲母亲啊!”
火尖枪蝰蛇般暴起,绕过殷夫人直取身后李靖,被敖丙以锤挡开:“我不能容你不分黑白,滥杀无辜!”
命在旦夕的李靖抢上前扶住夫人,满脸悲切地望向陌生的幺儿,那面容间熟悉的孤戾恨意让他想起昔年生日宴上,刚得知魔丸和天雷真相的绝望的孩子。
拥紧泪如雨下的妻子,身经百战的总兵也红透了眼眶:“吒儿,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家好容易才又团聚,有什么是不能和父亲母亲说的?”
红袍的青年抬首,猝不及防撞进李靖殷氏毫不掩饰的舐犊目光,挡在他们身前的小龙手提冰锤,第一次对他怒目相向。
中坛元帅如同当胸受了一锤,踉跄后退,刹那间只觉天下间没有更荒唐的事:“……你们成一伙的了?”
面前是一张熟悉的、曾经“父亲”的脸,写满了他从未见过的骨肉关切。他忘不了龙王因敖丙上门问罪时,李靖顿足大哭同母亲一齐斥他灭门祸根的模样。分明已剔骨肉还他,这懦弱小人还要打碎自己金身,骂妻子参祭邪神,会送了他的官位!
眼前男人苍白悲戚的面容和记忆中李靖疾言厉色的脸渐渐重叠,中坛元帅脑海如受万千针刺,语声纷杂如乱马,在颅内呼啸奔腾。
“吒儿…好容易才又团聚…有什么是不能和父亲母亲说的?”
“你生的好儿子遗害我不少,你要把我这条玉带送了才罢*!”
“我不知另一世元帅与父亲有何误会。但这二位是哪吒父母,容不得你造次。”
“灭门绝户之祸根……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的畜生*!”
敖丙执锤怔忪当场,在他眼前,方才还桀骜于天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杀神静静站着,眼角两行泪无声滑落。
正僵持间,天际清朗的少年音伴随烨电袭来:“休要伤我父母!”红绫少年与蓝衣青年渐次落地,却是太元圣母见李靖形势危殆,紧急送还的哪吒与华盖星君。
哪吒刚踏上地面,便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长大版自己提枪对着父母和未婚郎君,赶紧插入其中,把因为天降两个幺儿已经看傻了的爹娘和虽然状况外但始终严阵以待的小龙拉到身后,挨个上下打量一番,确认都没受什么伤,才转头看向犹在出神的中坛元帅:“你这人怎么是非不分见人就扎?整天用小爷一张好脸做棺材相,难怪你的灵珠不喜欢你!”
中坛元帅正因旧怨惝恍,乍闻哪吒出言挑衅,身手倒比神识更快,马上再度握紧枪。
眼见要再起争斗,天穹似镜,云中有庄严女声响起:“狂心当歇,歇即菩提*,莫要再造杀孽!我送你来此,是想助你勘破命中歧路,解千年怨结。”
“我有何怨?”中坛元帅骄狂一笑,他看哪吒一家其乐融融,反而重拾冷静,又变回视苍生如刍狗,用枪尖丈量生死的神祇:“我有何怨?生恩养恩我早已还尽,回去你收了宝塔让我一枪扎死那伪君子,什么怨也都解了!”
太元圣母叹息:“你为乾坤造杀业无数,却独自承劫,无人渡你。”
中坛元帅冷笑:“我不在乎。世间万物本就有清有浊,天数要我锄奸扶正,邪物受死自生怨气,报冤寻仇,各凭本事。”
朔风掠动檐下的红绸,带起风铃一片叮铃铃的清音。中坛元帅独自站在雪中,对峙庭院另一侧的五人。他看见敖丙殷夫人关切地握住哪吒手腕,又看到茫然随于哪吒身后的华盖星君瞥见他时陡然寒冷的眼神,忽然笑起来。
——就让一切从开始的地方结束。
中坛元帅横枪在手:“太元圣母,我忍你至今,是因知你好意。你愿以一镜渡尽天下人,我敬你善心。但我乃乾元山灵珠子降世,曾伐尽人间无道奸邪。谁能渡我,谁配渡我!”
风火轮熛炎腾起,天穹似镜,火尖枪携雷霆之势直破云穹。刹那间锐响撕裂寰宇,嵯峨山上,垂眉慈目的太元圣母睁眼,手中阴阳镜乍然碎裂,圣母指间滴下淋漓鲜血。
与此同时,中坛元帅抄住刺破穹镜的金枪,离弦箭般直逼李靖面门。哪吒敖丙同时掠起阻拦,中坛元帅却是虚晃一枪,不闪不避以肩背生受哪吒一刺,探掌擒住敖丙手腕,风火轮向浩渺天际电掣而去:“劳烦龙君随我走一趟!”
【贪海疑城/伍】
中坛元帅擒着敖丙,在阴阳镜的碎片间飞掠。
他未能制住敖丙命门,盘龙冰锤犹在敖丙手中,只消从他背后悄悄一击也许就结束了。然而被攥紧的手腕间一片濡热,小龙太子垂眼,此人被哪吒刺伤肩胛的鲜血染透半幅袍袖,风火轮却一刻不停。
自从李靖出现,这位中坦元帅仿佛性情骤改,往昔轻佻不再,肆意乖张,行事言语皆难自控 。
敖丙眼睫颤了颤,那点不忍之心盖过袭击,掌中冰锤悄然化雾,默然相随着,也想看看这位苦大仇深的大哪吒究竟意欲何为。
鲜血淋漓滴落云间,一路绽开细碎血梅。
阴阳镜被他一枪刺破,镜中光阴紊乱因果倒悬,此一世彼一世的碎片如浮光掠影散布在身边,走马灯般历历在目。
他看见魔丸在营帐里握着手偷吻睡着的灵珠,小龙太子睫影轻晃,显未入梦,却毫不挣扎,任由那吻从唇边一路落到眼睫。
他看见魔丸生辰前将画着李府地图的布团塞进小龙手中,语声忐忑又期盼“其他人不来都无所谓,就你不能不来”。
同样的朝阳下,自己在做什么?他恍惚想起,自己似乎正在九河湾抽龙筋,想为父亲做一条威风凛凛的束甲绦。
中坛元帅头痛欲裂:究竟是哪里错了?
敖丙随他落上一处河滩。这里是三界的缝隙,风中的亡魂感受到神将的虚弱,啮踵尾行如跗骨之蛆,水中影子嗅到仇人气息,也翻开惨白的双眼朝岸边汇聚。阵云下怨气如有实质,幽随衔恨,鬼影附形。
中坛元帅只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眼前瘴雾愈来愈浓,他冷笑一声,枪尖斜划,惊散一片冤魂怨气:“还不到你们寻仇的时候!”
继续向前,敖丙看见了巨大的龙骨,龙尾半埋进盐沙,断裂的角刺直刺天穹。这美丽的生灵万年不腐,脊骨嶙峋着风化成碑,月光掩映,如镀流银。
中坛元帅静静地在龙骨前止步,握着敖丙手腕,默然仰望。
他其实明白太元圣母所说的心魔,他常整夜整夜地梦见此处。这里是他一生杀劫的开始,从此血河万里,再无归途。
月涌沧溟,寥落滩涂,天地间只有他与这龙骨寂然对坐,他从最初的嗤笑、缄默,到如今已如老友般无声相顾。涛声阵阵如冤鼓,龙骨却包容而沉默,不憎恶,不回复,只有海风穿过骨缝孔隙,如泣如诉。
而今神将抚摸着苍龙面骨,轻声问:“你恨我么?”
龙骨不答,月光落进空空如也的眼眶,眼波温柔。
——如果当初没有杀你,此后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可他问不出口。他是天地的兵器,应劫而生,奉命而戮,所有的慈悲和期待早在陈塘关头燃尽。他死的时候,李靖在磕头避祸,师父说他命里该有此劫,血泊中的少年用涣散的双眼看向无情无义的天,天以罡风冷漠地同他告别。
【贪海疑城/陆】
华盖星君独自落上浅滩,他的修为差三人太远,方才中坛元帅生受哪吒一枪也要带走灵珠,刹那间兔起鹞落变生肘腋,等回过神来两人已不见踪迹。哪吒说他识得灵珠气息,带华盖星君追踪至此。然而哪吒牵挂小龙去心似箭,华盖星君在阴阳镜碎片间穿梭时只能望见一个火流星似的背影,等到荒滩,两人已然失散。
他孑然站在水边,四方打量,果然是夙怨恩仇之地,九河湾。
远处是他曾经的龙身,红绫少年怔怔地站在巨大的龙骨下,不见中坛元帅与敖丙踪影。
奔袭至此却一无所获,华盖星君看见哪吒木然的神情,心头一软,快步上前宽慰道:“你莫要急,想来他也不会害你的灵珠。何况你说你们本同源,那位小龙太子本领不凡,中坛元帅未必能从他手上讨着好去。”
哪吒回身,上下打量着他:“你与那中坛元帅,究竟有何恩怨?”
往事话长,又该从何说起?华盖星君苦笑,淡淡道:“我前世命丧他手,但他杀劫天成,命里要点他做先行官,打死我等上封神名录,终归怨不得谁。如今我与他在天宫譬如萍水相逢,再无恩仇。”
“再无恩仇?”哪吒上前一步:“你如今对他,连恨也没有?”
夜风寒凉砭肌,站在自己曾经的尸骨边,华盖星君轻轻呵出一口气:“连恨也没有。”
霹雳骤然划破天际,他看见眼前的少年面容扭曲出个难看的笑,唇角分明上翘,眼中却是要哭的神情。
……这不是魔丸!
华盖星君踉跄却步,夜风吹散少年骨相,眼前红袍神将威仪具足。潮信在足踝间起起落落,卷走他手臂滴下的鲜血,两人复又相顾无言。
【贪海疑城/柒】
障眼法散尽,魔丸牵着灵珠也在龙骨后现出身影。华盖星君默然良久,清俊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中坛元帅熟悉的、厌倦的神情:“往事已了,元帅何苦戏弄于我?”
中坛元帅踏上一步:“若我偏不了呢?”
华盖星君恹恹神情更甚:“我被你抽筋剥鳞,你因我剜肉剔骨,我们早就两讫。”
劫数天成,恩怨命定,你又何必再问我的心?你的心如藕如木,我的心早化白骨。
中坛元帅抚摸着龙骨,眉目间罕见地浮上温柔之色:“我却不信。”
一旁哪吒牵起敖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慢慢叙旧,小爷和灵珠就不奉陪了,有机会去我们那喝杯喜酒。”
这位神经兮兮的天将先要杀他父亲,后又掳他眷侣,没再给他一枪都是看在对面大灵珠的份上。在人家尸骨前说偏要强求,哪吒只觉得再听下去要吐。更何况面对这具龙骨,他一时一刻也不想让敖丙多呆。
“且慢!”中坛元帅拦住二人去势,对着华盖星君一指敖丙,面上扬起一个笑,咬紧牙关的侧颊却是绷如满弓:“前尘并非不可追,昔日我毁你龙身对你不起,如今用他的法身赔你如何?”
华盖星君看着他的笑,只觉心肺间骤然被灌入一抔冰雪。
三人齐齐愕然,哪吒勃然大怒,尽显六臂法相,握乾坤圈混天绫在手,火尖枪烽焰大涨,拦护在敖丙身前:“我看出来了,你属王八犊子的!小灵珠好心劝我等你与星君说开,你竟恩将仇报打这种算盘!”
敖丙也忍无可忍,凝出盘龙冰锤,赫赫风雷自蕴:“元帅欲以一己之力战我二人,未免太过自信。”
中坛元帅狂气一笑,八臂尽出,周身红绫无风自动,臂间鲜血衬得神身更加显煞气艳烈:“我赔上累世功业,未必不能一试。”
华盖星君从震惊中回过神,蓦然爆发一阵大笑,笑得弓起身,眼角几乎笑出泪来:“不愧是身负一千七百杀劫的灵珠子,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当年你为讨父亲欢心,抽我龙筋做绦;如今为换我回心转意,又欲伤另世灵珠,下一次你若又看上什么人,还想再杀谁?”
他挥袖一指哪吒:“这魔丸告诉我,他当日为寻琼浆玉液救灵珠,曾闯玉虚宫天关;灵珠为救他,不惜舍身共扛天雷。而你呢?你又愿意付出什么?天帅只知杀伐,谈何爱护?”
华盖星君走上前,挨近沉默的杀神。他们第一次贴得那么近,从来皎皎如寒潭月的星君眉目含情妩媚,声音冷酷温柔:“你想我恨你?我为何要恨你?谁会恨一具泥塑偶像?三太子坐在那莲花宝座上,神厨金装,龙幡幔帐,好漂亮!可我不恨兵器,也不恨傀儡。我要恨你,不如去恨打死我的乾坤圈。”
他敛衽退开,抬首望向如变木雕泥塑的神将,眼睫上积着一泓月光。
中坛元帅静静听着,脸上又恢复漠然的神情。他每遇难解之惑时辄现此相,有如金身蒙尘。
他为人时,尚不知事,李靖嫌恶他,太乙纵容他,仇敌皆恨他,除却母亲几分舐犊之情,无人爱他。
他成圣后,天庭依仗他,世人祭拜他,邪魔畏惧他,有一些袍泽情谊,却求不到一条小龙恨他。
这宿命冤仇终于又变回冷漠的神像,杀伐与庇护出现在同一尊金身上,垂眸八荒,目空万众,人间的战血牺牲翻成龛前几缕檀烟,让华盖星君相信,自己在他眼中和刍狗苍生并无区别。
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华盖星君无声地想,你退回远处作那天边的神像,高高在上,冷瞰众生,离得足够远,可以让我将一切都归咎给命运。
你在我面前那么痛苦,那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又怎么能忍住,不恨你呢?
天地希声,哪吒在一对缄默怨偶间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到话开解,四顾又不见来时路,干脆转头向着阴云深处大喊:“喂!圣母娘娘,你看够了没?何时送我们回去?”
天际响起太元圣母无奈的声音:“太元镜面原本一阴一阳,阴照千嶂骨,阳渡有情魂。但方才被他一枪毁去,如今阴阳镜碎因果紊乱,你四人又皆被卷入中坛元帅心魔幻境,我也无能为力。”
一问一答惊醒了自陷愁城的星君,他看向始终紧握双手的一对小小少年,心中柔软酸楚,终究忍不住轻声点破:“天帅,你并非钟情于我。我们千年鲜少交集,你只是看见这两位少年,想证明命中还有另一种可能。然而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我不过是丧命你乾坤圈下的时间早了些,担不起厚爱。小仙非你混元半身,与你地位云泥,我们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中坛元帅忽然抬首:“没有不同。”
他看向华盖星君莫解的神情,重复道:“没有不同。你道我不知爱护,或则如是。然今终有一事,可为尔等为之。”
他掷枪横持于膝,结跏趺坐,双手结禅定印,身后六臂次第展如千叶莲华:“阴阳镜由我刺破,此处为我之因果。圣母娘娘,弟子为曾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以累世功业,求一回首之缘,可有转圜?”
云间音如自空山:“道心在你,我本万物照影,以阴阳镜旁观世间生灵。你能洞彻心障,凭往昔无量功德,业海莲生,因果自成。”
混天绫猎猎飞舞,虚空中阴阳镜碎片自中坛元帅身后牵引汇聚,哪吒三人身影逐渐空濛。被传回原世的最后一刻,华盖星君伸手想要去触莲华中的庄严法相。中坛元帅在宝光中央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投入正在消逝的幻境河湾。
冤魂怨魄们欢嘶雀跃着向他追袭而去,红色衣袂自华盖星君指尖擦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中身影渐渐被瘴气覆没。
【尾声】
仙界皆传,中坛元帅除魔时误堕心魔幻境,由幻境入那海底归墟,被海中万千死灵追袭。
曾受天帅庇护者无不落泪,昔日同袍却绝不相信以哪吒动天之能,会为这些鬼蜮所害。
天宫复再度恢复宁静,唯有华盖星君日日前往从前殒身后久未涉足的九河湾,等残阳隐没余晖,等潮信送尽孤帆,等他的宿命冤仇归来。
中坛元帅愿意舍身送三人回原境确实让华盖星君心中震动,就如送还中坛元帅灵药时无意看到偏殿的那天,神像第一次裂开一隅,让他窥见一颗早已风化的心。
然而这人莫名其妙来逼问又莫名其妙生死不明,留他独困仇网挣挫无由,让他如何善了。
他不可抑制地想,九河湾时他也只是一条少年小龙,见父王动怒,便兴冲冲主动请缨迎敌。若当初夜叉不曾枉死,彼此未起争执,一切是否都会不同?
禽鱼结侣,冰炭同器*,这罗网终归不能只困他一人,就是死了他的魂魄也得从归墟回来,陪自己演完这出仇怨不休的戏。
然而残缺的龙身让星君再也无法入海,只能日复一日在湾畔望断沧波,看日月轮转。
直到某日,云涌天倾——
依旧是有人分海而来,只不过踏浪的从逼水兽上威风凛凛的小龙变成了红袍玉带的天帅。他身上新痂叠旧伤,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英拔俊秀。
红袍青年向着他伸出手,掌心是一枚晶莹剔透的龙珠。
那是他只身入归墟龙冢,于重重险厄中汇聚万千残魂凝练而成精魄,可助华盖星君龙身恢复如初。
星君怔怔望着他掌中珠,天帅笑了起来,笑容褪去往昔敲日如闻玻璃声的冷,浑似仲春第一道破海朝阳。
小龙身后是熹微晨光,眼前是一轮独属于他的、完整的太阳。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哪吒。”
-Fin.-
[Appendix]
标题出自《小窗幽记》:填不平贪海,攻不破疑城。
*号处有诗词古文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太元圣母部分参考《历代神仙通鉴》描述,太元阴阳镜为私设。
[后记]
原本《贪海疑城》只想写一个轻松的狗血故事,但重温完《封神演义》相关桥段,写到后来,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的难过。如果有看到这里的朋友觉得货不对板,我先道歉。
一直觉得其中的“杀劫”和“天数”某种程度上是对人的异化。从九河湾到骷髅山,哪吒终归只有七岁,任何年代七岁的小孩做事都是需要成年人引导的,何况是这种身负神力的孩子,没有人教他敬畏生命。然而师父那边,他每打死一个太乙都说是这对方天数他的杀劫,毫无约束一味纵容,直到四海龙王来问罪,师父直接建议他自戕。至于父亲,封神演义里哪吒重生前始终强调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父母;相比之下,龙王上门时李靖“顿足大哭”,打碎翠屏山金身后回家骂妻子生的好儿子迟早断送他官位,何其冷酷。
文中第四章封神藕回忆的“送了玉带”、“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灭门绝户”等等都是演义李靖原话,其他地方有诸多私设,如果有封神爱好者看到这里生气的话我先磕个头,要是还生气的话,那就再磕一个。
写到中间时埋了个小小的trick,虽然一直强调文中的中坛元帅对宿仇毫不在意,但其实真正不在意了的,是华盖星君。星君早已把不幸归结给渺远的命运,而天帅始终冷酷地践行着天命。只有当风化的神像裂开一角,看到其中依然跳动的心,两颗心才会彼此纠缠憎恨着跃动。
魔童2票房一路在非议声中直破140亿。从五年前我就很喜欢很喜欢魔童电影对神话的再演绎。因为电影给了吒儿一个美满的家庭,却没有丢掉最重要的反抗内核。每个人或主动或被动都会对传统神话有自己的解构,因为神话往往与英雄绑定,神话中的英雄们可能是每个孩子最初见自己见天地的契机,而好的演绎作品就是在观看时能将你内心所想全部激发出来,至少我在反复刷魔童电影时,联想得十分酣畅淋漓。
我始终认为,对于神话的再创作,只要是向善的、人本位的,能看到人类与更高维度的自然也好、命运也好,生生不息抗争精神的,就是非常不错的作品。
至于原因——正如坎贝尔在《千面英雄》中所写:“每个人都拥有他自己蕴藏强大能量的,梦中的万神殿。”
【藕饼】听说中坛元帅的七情恢复了
全文免费,彩蛋为不影响正文的小甜饼。
最近现生忙碌,更得就晚了点。本篇为七情恢复时期的小插曲,阳光开朗吒儿写多了又怀念我们的阴湿男鬼元帅了~
人生七情六欲,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易失去,失去后也不易再得。中坛元帅因心魔突生多年而七情渐失,幸得灵珠再度相伴方才有了转变的机会。
而七情中最先恢复的是惊和怒。
敖丙发现最近哪吒似乎总是睡不着,无论他们晚上休息得多晚,只要他睁开眼醒来时哪吒必然躺在他旁边睁着眼睛看着他。起初敖丙只当哪吒睡得浅醒得早,后来一次他夜半口渴想要去喝些水,侧过头发现中坛元帅那双漆黑的眼眸深...
全文免费,彩蛋为不影响正文的小甜饼。
最近现生忙碌,更得就晚了点。本篇为七情恢复时期的小插曲,阳光开朗吒儿写多了又怀念我们的阴湿男鬼元帅了~
人生七情六欲,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易失去,失去后也不易再得。中坛元帅因心魔突生多年而七情渐失,幸得灵珠再度相伴方才有了转变的机会。
而七情中最先恢复的是惊和怒。
敖丙发现最近哪吒似乎总是睡不着,无论他们晚上休息得多晚,只要他睁开眼醒来时哪吒必然躺在他旁边睁着眼睛看着他。起初敖丙只当哪吒睡得浅醒得早,后来一次他夜半口渴想要去喝些水,侧过头发现中坛元帅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夜中划过星子一样的闪光。
“——我吵醒你了吗?”
水杯就在手边,敖丙饮了些后重新躺下,他在做这件事时哪吒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的地盯着他,直到他重新躺回去后才稍稍移开了视线:“没有。”
敖丙被他揽进怀里,觉察到不对后他为哪吒扯被子的动作停下了:“你一直没睡吗?”
“······”大抵是在说实话还是隐瞒实情间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中坛元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睡了,又醒了。”
哪吒没告诉敖丙的是最近他的梦里全是过往封神之战时最惨烈的战场,但这尚不算是噩梦,真正的噩梦是在那一片尸山血海间他看见敖丙背对着他一步步走向那道闪着金光的法阵,无论他如何嘶吼挣扎,那道影子从未对他回头。
为此他数日难得好眠。
说完这一句话后他便没再吭声,敖丙明白他的意思也沉默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地相拥了片刻,敖丙艰难开口道:“其实,我们龙族特有的助眠秘法可以——”
“不行。”哪吒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把敖丙搂得更紧了些,借着他身上极淡的香气安神:“你若是想我安心,就别再打这个主意。”
——上次敖丙对哪吒用了这一法,带来的后果是他们就此分别十三年。敖丙心中有愧,由着中坛元帅埋头在他身上轻轻嗅着,像极了某种陷入极度不安的生灵在寻找依靠。
睡不好觉这种事可大可小,敖丙琢磨了一阵,将上次殷郊送来的香囊里的药草洒进香炉里,以自己的灵力为引燃香,带起的香味果然闻之安神心静。晚上临睡前他点了一炉,特地装睡了许久后偷偷睁眼看哪吒的反应。
确实有些用处,至少中坛元帅能勉强睡过一夜了。
但这治标不治本,随着哪吒的七情日渐恢复,敖丙发现他在看向自己时,目光里那些可怕的独占和侵略意图快要藏不住了。
不当值的时候他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一起,元帅府中有华盖星君的公文折子,华盖星君府邸有元帅的战报和部署。有时候敖丙坐在那处理公务顺带也帮哪吒处理些不要紧的杂事,而中坛元帅的战报常常看着看着就直接扣在一旁,往华盖星君的腿上一躺便闭上眼开始小憩。
敖丙见怪不怪,整理好书本后取来艾条点燃,轻轻撩开中坛元帅额前的碎发,在他光洁的额前与面颊上慢慢扫过。艾草的香气伴随着青烟袅袅,中坛元帅闭着眼睛不知是否睡了,攥着华盖星君衣袍的手却不曾松开。
只是即便是肉身成圣的神仙不眠不休太久也会累,大多数时候哪吒只是假寐休养精神,左右敖丙会一直守着他,一来二去他紧绷的情绪慢慢也放松了许多,渐渐便真得能小睡一会,虽然不多时便会醒来,然后对上敖丙垂眸间看向他的温柔笑眼。
那一瞬间似乎连灵魂中最深的躁动都会被安抚下来。
但是有一日哪吒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颈后枕着的是一件被仔细叠好的衣衫,艾草的香气已经散了,显然人已经离开一会了,哪吒沉默地坐起身将那件衣服拿在手里,眼中闪过的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敖丙并未走太远,夜游神寻他有些公事,他担心打扰哪吒休息,便悄然将衣物垫在了他的脑后起身,见哪吒浅眠中眉头略微皱了皱,敖丙犹豫了一下,在他的眉心间点了一下,灵珠的灵气带着龙族的秘法瞬息间便让中坛元帅陷入了深眠之中。
他站在府中的院落处同夜游神君说话,公事说完无意间提及了前些日子紫微垣中流传已久的闲话,敖丙听着笑了一下同他摇摇头,说话间有一缕碎发被风吹着打在了夜游神身上,被他随手撩回了敖丙身后。
“事情就是——啊,中坛元帅。”
夜游神君敛去笑意恭敬地朝着敖丙身后行礼,敖丙回过身,只见哪吒一言不发地倚靠在门框边上,黑色的眼瞳被过长的睫毛遮挡了光亮,这使得那双眼睛看上去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此刻又正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他。
意识到了什么的敖丙转身同夜游神行礼道歉于今日怕是只能先招待到这了,夜游神心领神会,两边都行了礼后转身不多时就走得不见人影。敖丙松了口气刚想好好哄哄哪吒,措不及防被来到他身后的中坛元帅拦腰扛了起来!
“——哪吒?”敖丙下意识一惊,哪吒的肩膀硌得他的腹部发疼,感觉到哪吒隐隐的怒火,他紧拽着中坛元帅的衣服没敢乱动:“哪吒,你别生气,我不是·····”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把甩到了床榻上。
哪吒从方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意识到这点的敖丙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撑起身子半坐起来仰头看着俯视他的中坛元帅,后者的脸上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
对,什么都没有,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那样简单地看着他,敖丙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点惶然的神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尽皆归于平静。
心魔已除,哪吒许久没有过这样沉默和严肃的时刻了,纵然心知哪吒绝不会伤害他,但敖丙看他这样总觉得心里发慌,他坐起身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哪吒将双手摊开递给了他。
敖丙看着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搭上去握着,可哪吒没有回握他也没有放下,敖丙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哪吒······?!”
双手骤然间被那人发力紧握住,力道大得敖丙甚至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而后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手腕间响起,伴随着金光收敛在那之中沉重地垂坠了下去。敖丙一愣,瞪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多了一副闪着光的镣铐!
这是······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哪吒,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扯开披着的外袍后翻身抱着敖丙也躺上了床,重又闭上了眼睛。
敖丙被他死死地扣在怀里一动也动不了,镣铐哗啦作响,他犹豫着去拽了拽中坛元帅紧束着的腰封,小声道:“哪吒,你放开我——”
“别动,也别说话。”中坛元帅这一刻终于舍得开口了,声音中却满是可怕的喑哑:“你应该不想知道小爷现在想干什么。”
听着好像是有点可怕,但是敖丙感觉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有些发抖。无名的恐惧和惊怒在那一瞬间占据了敖丙的心神,他反应了一会,觉察到那是属于哪吒的情绪。
哪吒生气了,这是敖丙的第一个想法,因为他在他休息的时候出门了?是因为他和夜游神说话了?还是因为他和夜游神笑了?
而后他的心绪有一瞬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漫无边际地想着哪吒是不是想干脆把他关起来,把他锁起来,或者干脆掳了他下凡找个没人的地方至此谁也不见,胡天胡地地闹上个三五年或者更久更久。管他什么元帅还是星君,这天地间本该就有一处只属于他们,谁也不能来打扰。
七情在恢复时由于骤然的失衡会有些失控,敖丙想起哪吒的大哥金吒告诉自己的话,彼时金吒的语气颇为沉重地说着若是哪吒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敖丙可以直接动手把他打醒。
被莫名锁起来的那一点点火气想到这一下子就散了,敖丙有点心疼地抬手用指尖摩挲了下哪吒的下颚,感觉到哪吒的喉咙似乎上下动了动,他落下手终又落在了哪吒咽喉间那处凸起的喉结上。
他感觉到哪吒扣在他腰后的手骤然间握紧了。
“别招小爷。”敖丙想要安抚他的手到底还是被一把抓了起来,连带着另一只手都被一起扣在了头顶上。因为这个姿势他整个人都被扯开了,哪吒似乎在竭力忍耐某种要失控的情绪,埋首在敖丙温软的颈窝间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不让自己在那些青白跳动的血脉间咬下去,他伏在敖丙身上一动不动:“别招我——”
可是下一刻敖丙修长的腿直接环绕在了他有力的腰上。
中坛元帅方才紧闭的眼眸瞬时睁开,那之中终于有了些许情绪,而敖丙坦然地直视着他,似乎不在意自己此刻被尽数摊开的模样,他甚至朝着哪吒笑了笑:“你别生气了——如果你还是害怕,可以抱紧我,或者······”
他顿了顿:“做你任何想做的,都可以——”
混元珠天生一体,他如何觉察不出那些被无处安放的情绪最后都被哪吒化为了无言的侵占和独占意图。中坛元帅此时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单是可怕了,赤裸裸地还带着要将猎物生吞活剥前最后的警告,但敖丙轻轻呼出一口气,用被扣在头顶的手指尖小小地挠了挠哪吒扣着他那只手背,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些。”
话音未落铺天盖地般的阴影便笼罩了下来,他的下颚被略有些粗暴地抬起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极为粗暴的亲吻。
敖丙眨了眨眼,由着他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衣物的系带。像是剥离了所有阻隔那般他们重新紧密相拥在一起,如数万年间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那样紧密纠缠。
日头东升西落,月有阴晴圆缺,这天上天下的万事万物都在变幻,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数万年,除了你我,谁还能知道我们彼此真正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后风声终于再度飘进了这座宫殿,中坛元帅坐起身随手撩了把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敖丙眼睛半阖着累得说不出话,他沉默着为敖丙盖被子时本该睡熟的敖丙却又睁开了眼睛。
“嗯?”哪吒用布巾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身上哪里难受吗?”
“哪都难受。”敖丙的嗓子哑的厉害,哪吒给他喂了几口水才缓和了些,重新躺下后他见哪吒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准备走,敖丙叹了口气,轻声叫他:“又去哪?”
“我去冷静一下。”哪吒的语气顿了顿:“你先休息。”
“——呆着吧。”敖丙想骂他又没力气,只能用手指勾勾他的衣角:“说吧,今天为什么生气?”
哪吒不语。
“因为我偷偷离开了?”敖丙试着给他找理由:“还是因为夜游神来了我们多说了几句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不生你的气。”
哪吒抿抿嘴,沉默了片刻后仍是在敖丙探寻的目光中败北了:“小爷看见你对他笑了。”
“就这样?”敖丙挑眼看他,哪吒又顿了顿,道:“他还撩了你的头发。”
可他们都已经成婚了,这天上天下何人不知?敖丙有点想生气又有点想笑,他用脚尖踢踢哪吒的腿,示意他低头过来。
然后在中坛元帅俯首过来的瞬间,狠狠咬在了他的耳廓上。
“······”
那处留下了个清晰的牙印,见血了哪吒也一声没坑,反倒是敖丙先不忍心松嘴了,又舔了舔那上面的血珠。
哪吒的目光当即又变了。
“你明日当值就带着这个去吧。”
敖丙浅浅地笑了,他迎上哪吒有些晦暗的视线,十指相扣握住了他的手,而后轻声道:“就用这个印记昭告所有人,我是你的。”
(彩蛋是又吃醋的元帅和实在扛不住试图打商量的饼饼,但某人其实很好说话啦~)
我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当时觉得赛小息和自己有很多相似的的地方,比如胆小,做错事情会想以死谢罪之类的.....重新再看一遍动画有种奇妙的感觉
有时候内心黑暗的时候会很想让自己喜欢的角色跟着黑化,希望我不是一个人。(阴暗爬行)
高三直接画了个赛小息放桌子上鼓励自己了,能考上喜欢的专业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我的一生之友呜呜呜,谁叫他这么可爱,活该当我脑婆呜呜呜
我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当时觉得赛小息和自己有很多相似的的地方,比如胆小,做错事情会想以死谢罪之类的.....重新再看一遍动画有种奇妙的感觉
有时候内心黑暗的时候会很想让自己喜欢的角色跟着黑化,希望我不是一个人。(阴暗爬行)
高三直接画了个赛小息放桌子上鼓励自己了,能考上喜欢的专业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我的一生之友呜呜呜,谁叫他这么可爱,活该当我脑婆呜呜呜
踢毽子藕霸小队的后续!给小兄弟造势的动画吒儿8连发!!
上回哪吒6连发出去才发现少画了几个,哪吒大礼包怎么能少了十冷的金刚芭比!!
而且没想到这么多人还记得p2的大哥,也补上啦。
8个吒分别出自:
《哪吒之魔童降世》《西游记之大圣归来》《非人哉》《十万个冷笑话》
《哪吒传奇》《封神榜传奇》《哪吒闹海》《大闹天宫》
国产动画一步步在变好啦,诸君看到了吗 w
踢毽子藕霸小队的后续!给小兄弟造势的动画吒儿8连发!!
上回哪吒6连发出去才发现少画了几个,哪吒大礼包怎么能少了十冷的金刚芭比!!
而且没想到这么多人还记得p2的大哥,也补上啦。
8个吒分别出自:
《哪吒之魔童降世》《西游记之大圣归来》《非人哉》《十万个冷笑话》
《哪吒传奇》《封神榜传奇》《哪吒闹海》《大闹天宫》
国产动画一步步在变好啦,诸君看到了吗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