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娟新春36H丨01:00】那些年猫娟通过的电话
从陈家村到广州,有着长长长长的,似乎不能越过的距离。
连接着这两个地方的,是一根短短的电话线。
刘福军靠在小卖铺的桌子上,刘家娟站在电话亭里。
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声音。
/
“娟,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阿娟阿娟我跟你说哦,我们又接到了一个舞西的活,而且就在隔壁的隔壁的李家村欸,又近给的钱又多,到时候肯定能攒很多钱!”
“……”
“娟啊,你在那边到吃的怎么样呀,住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阿娟,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嘛,你知道阿猫我最喜欢听废话的啦,每天不说一箩筐睡不着的,不管发生什么好玩...
从陈家村到广州,有着长长长长的,似乎不能越过的距离。
连接着这两个地方的,是一根短短的电话线。
刘福军靠在小卖铺的桌子上,刘家娟站在电话亭里。
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声音。
/
“娟,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阿娟阿娟我跟你说哦,我们又接到了一个舞西的活,而且就在隔壁的隔壁的李家村欸,又近给的钱又多,到时候肯定能攒很多钱!”
“……”
“娟啊,你在那边到吃的怎么样呀,住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阿娟,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嘛,你知道阿猫我最喜欢听废话的啦,每天不说一箩筐睡不着的,不管发生什么好玩的好笑的或者好哭的你都直接告诉我咩。”
“……我挺好的,阿猫。”阿娟匆匆说,“电话费很贵了,下次再聊。”
阿娟匆匆挂断。
阿猫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总是带着笑的唇角垂成一道落寞的线条。
阿娟,到底为什么,你不肯说话了。
/
阿娟的工友吃了一个月馒头,买了个能拍照的智能手机。
到手了之后他摆弄了好久,拌水泥的时候都要偷偷摸出来玩两下,接着又要给工地上每个人都拍张肖像照。
阿娟拗不过,也被拍了一张。
是他低头上工的样子,头上带着安全帽,拿着扳手拧螺丝。
他眼皮微垂,神情呆呆的,木木的。
和所有其他或是憨憨笑着,或是做搞怪动作的工友都不一样。
有时候让人感叹,他实在也太小了,那双瘦弱的肩膀上实在不能抗下更多了。
再次通电话的时候,阿娟无意中提到这件事,阿猫瞬间激动了起来。
“阿娟阿娟,什么样子,让我看看呗。”阿猫握着电话,靠在桌子上,不小心撞掉了小卖部老板的一堆鸡零狗碎,一边道歉一边捡起来一边仔细听着阿娟那边的呼吸声。
“好久没看见你了娟,心里空空的。”阿猫说。
“可是……怎么让你看?”
阿猫知道事情有指望了,眼珠一转,想到了办法:“之前我去镇上舞西的时候,那边有个哥们带我去网吧,他说QQ邮箱可以发照片的,所以我就让他给我注册了一个账号,到时候你用邮箱发给我好了。”
这样总比把照片洗出来再寄过来方便的多,而且也便宜得多。
阿猫报出了那个“amaoajuan@qq.com”的邮箱地址,他实在不应该记住一个如此复杂的一串字母的,如果不是那正好是他和阿娟的名字的话。
当时,一听到那哥们说可以发照片,阿猫立刻也搞了一个账号,那个时候,阿猫还不太明白有什么用,但他现在想明白了,或许正是为了这一刻。
“我好像知道附近有一个网吧。”阿娟慢吞吞地说,“到时候我试试吧。”
阿猫一直看着小卖部墙上的表,指针很快走过了三分钟,他知道阿娟的电话卡很快就要到时间了,马上就要挂了,心中不知为何泛出一股焦急。
“阿娟,娟!你一定要记得发哦,我周末会坐三个小时大巴车去镇上网吧等你的,不要忘记了哦!”
“嘟——嘟——嘟——”熟悉的忙音。
刘福军看着手里的话筒,无声叹了一口气,肩膀再次塌了下来。
/
刘福军一边抖腿,一边玩蜘蛛打牌。
小网吧里浓重的烟味呛的他有点头疼,旁边的几个大哥们都在噼里啪啦打游戏,偶尔喊出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刘福军打出几张牌就要切出去,到邮箱界面刷新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邮件。
网吧上网费还挺贵的,一小时5块钱,刘福军已经等了两小时了,两天的饭钱没有了。可他真的等不及,想要第一时间看看阿娟现在的样子。
有没有变瘦,有没有变黑,阿娟会是笑着的吗?好久没看到阿娟笑的样子了。
又不知等了多久,右下角突然出现一个推送,“您有一封新的邮件请查收。”
阿猫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点开。
【阿猫,这是你的邮箱吗?抱歉,弄了好久才注册好,打字也很慢。关于照片的事情,前两天我朋友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所以不能发了。
我很想你。还有阿狗师父师母和我爸妈爷爷,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们了。
阿娟。】
阿猫把这段不算长的邮件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读到每一个字都烂在心里了,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回信。
【阿娟,我是阿猫。
我也是。】
删删改改,又加了一行字。
【等我来找你,带着阿狗他们。】
/
阿娟在狭窄潮湿的洗手间洗漱完毕,准备去睡觉。
“阿娟,好了没啊,我尿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好。”
阿娟急没来得及把身体擦干净就急匆匆穿上背心,打开了门。
男人肥壮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堵在门口,阿娟往里侧避了避,准备给他让路,然而男人进来之后却关上了门。
“王哥,你……”
“阿娟,几岁啦?有15吗?还是童工吧。”王哥边笑着边逼近,将阿娟挤到小小的角落里。
出来打工这几个月,阿娟见过了太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那些从前不曾暴露在他们这些孩子面前的,社会的阴暗面。
干苦力活的这些男人,苦是真苦,放纵起来也是真放纵。
很多人刚一发工资立马全花在小巷子里的洗头洗脚店里去,而那些花不起钱的,就和工友乱搞一气。
阿娟不是第一次面对陌生男人的恶意,然而每一次,他眼睛里淫邪的东西都让他无比不适,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抵抗。
“王哥,外面那些人都还在睡觉,会吵醒他们的。”阿娟强忍着恶心警告道,感到王哥带着鱼腥味的恶臭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没事阿娟,我们动静小一点,以后哥会照顾你的。”
当他试图搂住阿娟时,“哐当”一声巨响,阿娟抄起脸盆,猛地砸在王哥头上。
“他妈的贱货!给脸不要脸!”王哥捂住脑袋,嘴巴里喷出无数污言秽语。
争执间,浴室里的盆盆罐罐掉了一地。
有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对这样的闹剧早已看够,把被子一蒙继续睡。
也有人爬了起来,兴奋地挤在门口围观。
他们的目光像饿狼和秃鹫一样,舔食着这腐烂腥臭的一切,给贫乏单调的生活增添一点谈资。
“哟,钱没谈拢吧。”
“原来是卖屁股的啊。”
“这个阿娟,哪有正经人叫这种名字的,当初我说你还不信。”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阿娟的耳中,最终在他的脑海处形成一道风暴。
“滚!都滚开!”
阿娟奋力嘶喊着,冲出人群,跑出了宿舍。
他们住的是高层,楼道很长很长,像是永远跑不到尽头,阿娟听到自己惊惶杂乱的脚步声咚咚回响,也听着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只觉得越来越头晕目眩,在一个拐角狠狠摔倒。
他的手掌和膝盖好像都擦伤了,有点火辣辣的疼,不过阿娟无力注意这些,他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无声地哭了出来。
/
“娟,最近怎么样啊。”
“……”
“阿娟?”
“……”
“怎么了,是信号不好吗?”
“阿娟,可不可以别挂我电话……不想说就不说了。”
“嘟——嘟——”
/
“阿娟!你终于打电话了,上次怎么一句话不讲,吓得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没事。”阿娟清了清嗓子,保持音色正常,“阿猫,我换工作了。”
“换工作?换工作好啊。多换几份工作才知道做什么最赚钱嘛。”阿猫状似轻松地说着,可腿却不停地抖着,这是他焦虑到极点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想为阿娟分担一些,可他太害怕又把阿娟吓跑。
“对了娟,最近我也换了份工作哦,大厨!怎么样厉害吧~”
“嗯。”阿娟小声地应着,“阿猫很厉害。”
“娟我跟你说,学厨其实还蛮累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热的要死,那个主厨还动不动就骂人,不给他当奴才的话他一道菜都不肯教你……”
阿娟认真地听着阿猫的话,知道这些亲近的人最近在做什么,让他的内心有一种充实安定的感觉。
“阿猫,你辛苦了。”阿娟安慰道。
“阿娟,你也很辛苦。”
“我不辛——”
“阿娟,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娟蓦地鼻子一酸,拼命忍住,才没有泄露出一丝让对面怀疑的声音。
“阿猫,你们最近,舞狮舞得怎么样啦?”阿娟转移话题道。
但简简单单的舞狮两个字,就又让他的心湖泛起涟漪。
狮头还摆在天台上,可是,自己还能有再次舞狮的机会吗?
就连当年人称“活狮子”的师父,现在都变成了咸鱼强。
“我们都有在好好练哦。阿娟你不在可苦了我了,你不知道西父到底有多重啊,死沉死沉的,我吃奶的力气都快使出来了才把他举起来,我们都希望你快回来,这样我俩就都不用受罪了。”
“你和师父好好练配合,你们也会是一对很好的狮头狮尾。”阿娟苦笑着说。
“阿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刘福军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不知道西头西尾永远是一起的吗,你这个西头是打算当负心汉抛弃西尾吗?再这样胡说,信不信我去找你算账哦。”
“好啊。”虽然阿猫的比喻不太对劲,但阿娟成功被逗笑,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淡淡的,但不自觉皱在一起的眉心却舒展开来,“我就在这里,阿猫,你来找我算账好了。”
/
阿娟没想到,阿猫真的来找他算账了。
那天是除夕,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但对阿娟来说不是。
工地上的所有材料都是资产,即使是过年也需要有人值班。
愿意留在这里的人,除夕和春节这两天可以领三倍工资。
但很多人宁愿扣钱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充满了灰尘和噪声的,令人联想到辛劳,联想到苦力,联想到牛马,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地方。
阿娟坐在值班室里,看着灰扑扑的监视器画面,小口小口喝着木棉花排骨汤。
之前和师父他们通电话的时候,师母要了他的地址,非要给他寄东西,那鼓鼓囊囊的包裹中,就有一些煲汤的材料。
阿娟用唯一的一个小电煮锅,帮自己煲了一锅很不成样子的汤。
就当做是年夜饭了。
他刚刚跟家里通过电话,爸妈都很好,他也跟他们说了,等到年后工地放假,他就能回去看他们。
“不要紧,爸妈等得起。”妈妈温柔地说,“阿娟啊,这几天下雨又湿又冷,衣服够穿吗?”
“够的够的,妈你不要担心。”依然穿着单薄的红背心和校服的阿娟说。
其实监控室并没有空调,即使门关了起来,依旧有湿冷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来,阿娟搓了搓手臂,又赶紧端起碗喝了一碗汤。
刚才给爸妈打完电话之后,他又给阿猫打了个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阿猫现在在干嘛呢?
/
“阿娟!”
阿娟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不过这么晚了,所有人都在过年,怎么可能?
“娟!”这次确定有人在喊了,阿娟抬头,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窗,看到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他打开门,一个带着寒气和潮气的拥抱立刻将他紧紧包裹住。
“阿娟,终于到了!”阿猫紧紧搂住他,将下巴靠在童年好友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我坐了多久的车,腰都快散了!”
突然被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阿娟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阿猫却将他抱的更紧,像是不通过这样亲密热切的肢体动作,就无法消解心中的难以排解的愁绪和思念。
阿娟眨了眨眼睛,回抱住阿猫。
阿猫身上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但又有点不一样了。看来这几个月里,不仅自己在长大,阿猫也在飞速成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猫终于将他放开。
“阿娟,你变瘦了,也变黑了。”阿猫打量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而且还长高了一点哦,以前只到我这儿。”
他比了比肩膀的味道。
“瞎说,哪有这么矮?”阿娟习惯性地打了他一下,才发觉自己很久没有做出过这种打闹的动作了。
阿猫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下来,埋头开始整理起来。
阿娟还没缓过神来,阿猫的到来好像一个太过不切实际的梦,将现实和那片开满木棉花的故土连接起来,让他只能呆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
“你怎么现在跑到这里来了,这可是广州。”阿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阿猫是疯了吗?大过年的一个人跑到广州?
别人都在回家,唯独他逆流而行,走向自己。
“我妈今年又没回来啦,你知道的。”阿猫不慎在意地摆摆手,还埋头在那堆行李里。
阿娟当然是知道的。
阿猫的爸爸从阿猫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家打工去了,后来再也没音讯了。阿猫的妈妈独自将阿猫抚养长大,也不算长大,从阿猫还在读小学,刚长出个人样开始,就也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了。
阿猫妈妈经常会寄钱回来,但很少回乡看阿猫。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更是连钱也很少寄了。
阿猫有时候在学校吃饭,有时候在阿娟家蹭饭吃,有时候随便糊弄点什么,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长成了个瘦猴子的模样。
“你可以去我家吃年夜饭啊。”阿娟说。往常这种时候,阿猫都是在他家跨年的。
“你又不在,我一个外人有什么意思。”阿猫摆摆手。
“谁说你是外人的?”阿娟轻轻踢了一下阿猫,“信不信我……”
“可我只想跟你一起过年。”阿猫转身,握住阿娟的脚踝,将他的脚推了回去,“娟,不许再捣乱了哦。”
阿娟怔怔收回腿,将脚搭在凳子腿上,却觉得脚踝刚刚被阿猫握住的那一圈有些发烫。
阿猫没有察觉,过了一会终于将他那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收拾好,郑重宣布:“好了,猫大厨要开始下厨了!”
……哈?阿娟目瞪口呆,让出了位置,将桌子腾给了阿猫。
只见阿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电锅,又掏出一堆干货和小包调料,在小小的监控室中将锅铲舞得虎虎生风,最后在阿娟崇拜的目光下,端出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他居然连盘子都带了。
虽然是耐摔的铁碟子,看上去有点像喂狗用的,但很明显两人都不嫌弃这点,阿娟小幅度鼓掌,主要还是用眼神对猫师傅致敬。
“我都嗦了我厨师学得很不错的啦。”阿猫坐在阿娟对面,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他一双。
炒面,煎堆,腊鸭,手打牛丸……加上之前阿娟胡乱煲的木棉排骨汤,居然真的是很有滋有味的一道年夜饭。
“阿娟,快尝尝我的手艺。”阿猫催促着他。
阿娟伸出筷子,夹了一个丸子塞到嘴里,在尝到味道的那一刻蓦地鼻头一酸,眼角不争气地泛出泪花。
害怕阿猫发现,他赶紧低头扒饭,借着动作偷偷把眼泪擦掉。
阿猫动作一顿,也假装没看见,埋头吃饭,边吃边套头晃脑地感慨,“不愧是猫大厨我做的,阿娟你说,比不比得上饭店了?”
阿娟猛点头,两人边吃饭边说一些家常的话。
有些话,在电话线的两端很难开口,可面对面,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阿猫,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世界上有那么多心眼很坏的人。”
阿娟没说那些具体坏的地方,只说有时候会遇到一些麻烦,没想到在陈家村被欺负就算了,出来还是要被欺负。不过还好他全都应对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
阿猫在对面静静看着他,他那不大的眼睛像往常一样微微眯着,却又和平时不同,好像蕴藏了很多很多东西。
阿猫没说什么苍白无力地安慰的话,伸手过去,揉了揉阿娟短短的寸头。
阿娟气不过也站起来揉了回去,两人又闹作一团。
“砰!”
“砰!”
“砰!”
绚烂的烟花在窗外绽开,阿娟被吸引站到了窗边去。
“12点了,是新的一年了。”阿猫说,低头看着阿娟,“娟,许个愿吧。他们都说这个时候许愿是除了生日以外最灵的。”
“可我……我没什么好许愿的。”阿娟却在这个犹豫了起来,目光望向渺远的窗外。
烟花盛开的地方,是一栋高档小区,而他和阿猫在施工未完成的工地中,有幸目睹了这场绚烂。
可那些放烟花的人,他们的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幸福美满,终究是他和阿猫触及不到的虚幻。
“我许愿——我希望每年都能和阿娟一起跨年!”阿猫对着烟花大声说,他一把将阿娟揽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还许愿,阿娟的爸爸能快点好!”
“还许愿,阿娟,刘家娟是最厉害的一只小狮子!”
阿娟抬头看他,阿猫的脸和烟花一起,在阿娟的漆黑的瞳孔里绽放出炫目的光彩。
阿娟忽然就觉得,这个年过的,真的也很不错。
他伸手,悄悄攥住了阿猫的外套袖口。
/
早上六点,轮值的工友过来交接,很惊讶这个小小的值班室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阿猫困得哈切连天,催促着阿娟快点带他回去睡觉。
过年的唯一好处就是宿舍终于空了出来,有的人不打算回来了,床铺都空空荡荡的了,阿娟终于不用再睡在下下铺。
他指了指自己的床位,阿猫立刻不客气地躺了上去,又被阿娟强行推着去简单洗漱一下。
等到阿娟也洗漱完出来,阿猫已经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他的眼底下有大大的乌青,也不知道到底坐了多久的大巴车这么远赶过来。
阿娟无奈地摇摇头,也爬上了床。
阿猫习惯性的,将手伸过来揽着他。
他两小时候,经常这样一起睡午觉。
阿娟讨厌别人和他身体接触,可面对阿猫,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主动往对方怀里钻了钻。
阿猫深吸了一口阿娟的气息,一直莫名惴惴不安的心脏,终于像找到家了一样安定了下来。
日光出来了,可他俩依偎在一起,睡得正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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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娟新年贺文】新衣(一发完)
# 🧧纯纯新年贺文 🧧
# 点开就看 猫带着娟买衣服 猫带着娟逛大集
# 有一点点点的瓦雨、师傅师母和爸妈😂
# 灵感来源@昙昊天 这位太太的猫娟“红花绿叶”图
# 时间线是电影结束后的2010年新年,拳馆刚刚步入正轨,大生意也越来越红红火火的时间
# 全文4.0k
# 小声叠甲 不知道这样截图算不算侵权 要是算我随时删掉
[图片]
“西傅、西母,”阿猫在玄关套上外套回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嘴,语调高高的,听起来很是兴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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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感来源@昙昊天 这位太太的猫娟“红花绿叶”图
# 时间线是电影结束后的2010年新年,拳馆刚刚步入正轨,大生意也越来越红红火火的时间
# 全文4.0k
# 小声叠甲 不知道这样截图算不算侵权 要是算我随时删掉
“西傅、西母,”阿猫在玄关套上外套回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嘴,语调高高的,听起来很是兴奋,“那我跟阿娟先去买东西啦~”。边说着,边拽着阿娟,赶紧往外走。可阿娟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接过阿猫递给他的外套,边穿边被阿猫推着趿拉着鞋出门。只堪堪朝着屋里也喊了句,“爸妈、师傅师母,那我们出门...”,话音还没落,拳馆的大门就被阿猫砰的一声带上了。
阿狗站在菜板前,举着菜刀一脸懵,“他们...干什么去啊?不是准备年夜饭么?”
“谁知道啊?”咸鱼强叼着烟,盯着电视里正在接受采访的面容姣好的舞蹈演员,连头都没顾上回,“阿猫那个衰仔,从小就总带着阿娟耍,好在我们阿娟心地纯良,从没...哎呀!”
“我看你才是个衰人!”阿珍右手抱着洗菜的盆,左手给了咸鱼强一记手雷,也惊掉了咸鱼强嘴里的烟。“阿娟爸和爷爷还在旁边,你就非得抽这个烟?!”
咸鱼强瞬间紧张起来,赶紧伸脚碾灭了地砖上的烟头,满脸陪起笑,“我的不好,我的不好...”。
不远处的阿娟爸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形,之前倒是听阿娟也说起过他们师母的脾气,但是百闻不如一见,震惊之余也暗自庆幸还是阿娟妈温柔。本不想掺和这种“家务事”,奈何阿珍也算是为自己出头,只好也堆起笑,跟着旁边的爷爷一起不住说着,”冇事冇事,今天除夕,阿强也是高兴...”
可阿珍很显然没想就此放过,揪着咸鱼强的耳朵进了厨房,不容有疑地命令到,“赶紧过来帮忙!光顾着看小姑娘,我看你狗命不想要了!”只留下大厅里,被吓到定格的阿娟爸、爷爷和阿狗,还有采访末了电视里冲着全国观众莞尔一笑的女演员。
拳馆门口,阿娟着急忙慌地出门,连外套拉锁都没来得及拉好。说是外套,其实还是他那件万年不换的蓝白运动服,只不过里面的衣服从短袖换成了两件套头毛衣。阿猫顺手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看着他低头弄着衣服。阿娟终于还是没忍住,边围起围巾,边问了一句,“可是...阿猫...我们今天到底出来要做什么呀?不是要陪师傅师母和我爸妈一起吃饭么?张教练去美国陪小雨过年去了,你不在的话,那谁炒菜呀?”
上海的冬天还是要比广州冷多了,虽说阿娟他们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拳馆,离张瓦特的房子也不远,冷不冷的跑两步几分钟也就到了。但是阿娟从不愿意让自己闲下来,周末还是照常去接工地上的一些日结的活计,甚至周内的晚上偶尔也还在送外卖跑订单。这种时候在户外的时间就变得不受控了起来。终于在上个月的一个阴冷雨夜,阿娟送完快递回来后,烧了起来。
阿猫从没开过口让阿娟去买衣服,他太了解阿娟了,这人惯会当面打哈哈,接受你的一切建议,然后转头继续过苦行僧的生活。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他需要把挣到的每一分钱都真真实实地留下来,他需要看着银行卡里面的数字扎扎实实地涨起来。在攒够给他爸爸康复治疗的钱之前,阿娟绝不会允许任何除了必须生活开支以外的支出产生,他不敢对自己好,好像对自己好一些就会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可是阿猫并不愿意放任阿娟如此近乎苛刻地对待自己。阿娟发烧的那两天,除了和阿狗轮流照顾他,阿猫先斩后奏给阿娟买回了件非常衬他的红色棉服,衣服本身其实算不上贵,但对他们来说还是算得上奢侈。阿猫把棉服比量在阿娟身上,跟阿狗超夸张地赞叹道,“哇哦,我们娟真是好靓仔啊!” 结果转身第二天晚上,阿娟从裤兜里拿出了几张纸币和一个钢镚,阿狗正要问阿娟怎么发了财,阿猫数了一数发现,刚好是那件衣服的价钱。于是,那天晚上,阿娟和阿猫爆发了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争吵。
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冷战来得准确。阿狗急得不行,悄悄去问张瓦特怎么办。张瓦特神神叨叨,摇头晃脑还是留下了那一句,“正人间 天上愁浓...”。阿狗转了转眼睛,“教练,额....这是什么意思?”“唉呀,就是让你别管!”张瓦特吸溜了一口奶茶,“这是家务事你晓得不?”
这场冷战终是以阿娟在两天后的夜里,看着阿猫背对着他躺着的身影,小声承诺只要抽了空就去批发市场看看而结束。而这“一抽空”就抽到了一个月后的今天。
“阿...阿猫?”阿娟整理好衣服,看着阿猫没答复自己,又小声叫了他一下,“我们到底要去干嘛呀?”
“哦!”阿猫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里不正经的样子,“要去做过年该做滴系情啊!”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阿娟哭笑不得,伸出手在嘴里哈了口气搓了搓,先迈出了步。”那请问,猫师傅,我们往哪边走呀?”
阿猫两步追上,伸出手臂搭上了阿娟的肩膀,“往街口车站那边!”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阿猫开口,“娟啊,你小时候怎么过年呀?”
“小时候啊,”,阿娟像是想起来了快乐的事,眉眼都温柔了很多,“爸妈会带我去镇上看舞狮!”
果然舞西还是阿娟心里最热爱的系呀,阿猫想。“还有咩?”
“嗯... 会在镇上看师傅写春联...还会买新衣服...”说到这,阿娟突然反应了过来,“阿猫,你不是要带我去买衣服吧?!”
阿猫赶紧拉着阿娟上了公交车,转身投了两个币,生怕阿娟直接扭头回拳馆。两人在车尾靠窗的两个位置坐好,阿娟想来想去,又怕阿猫生气,老半天寻思出来一句,“现在,现在马上开春了,天气没那么冷了,不着急买衣服吧了?”
阿猫打定主意不接茬儿,转而说道,“今天出门我翻了黄历哦!黄历说...”
“说什么?”
“说今天,宜添衣!”
阿娟不知该不该笑,阿猫好像总是把他当孩子哄,“嘁~哪有这种黄历呀?!”
无所谓了,阿娟想,等到了地方再找借口吧,不喜欢、不合适、不舒服,总有借口能拒绝,今天过年,他和阿猫不能绝不能在今天吵架。
到了地方,阿娟一眼就看到了橱窗里的那件红色棉服,这不就是上次阿猫买衣服他又来退货的那家么?
“阿猫,”阿娟拉住了阿猫的衣角,“我们来这干嘛呀,他家衣服真的不便宜,不用买这么贵的吧。”
“你放心啦,今天过年店里买一送一,我俩一起一人买一件!”阿猫已经推开了店门,“怎么样,划算吧?”
阿娟虽然半信半疑,眼下只能跟着进去看看。店面不小,今天却没有什么人,除夕大家应该都在家准备年夜饭呢吧,阿娟想。
“老板娘,”阿猫一进门就招呼起来,“那件新款的帮我们找两件,一件红的,一件绿的,都要L码!”
“要不算了吧...阿猫...”阿娟在做最后的挣扎。
“先系系嘛!系系又不花钱!”
两件衣服上身,两人站在试衣镜前,阿娟第一次认真端详起这件衣服。“真的很合适呀,”他想。看着镜子里的他和阿猫并肩而立,不知为什么突然间阿娟的脸上有些烫。除了独自在广州打工的时间,阿猫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小时候一起读书,一起挨打,一起爬树,一起抓蚱蜢。后来一起舞狮,一起向着佛祖许愿。再后来,阿猫也带着阿狗来了上海,一起讨生活。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么,阿娟突然有些恍惚,阿猫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好像比爸妈还要长。这么多年自己已经习惯了离家远行,但是在上次阿猫回老家的时候,阿娟突然发现自己不想阿猫离开,他不习惯不是阿猫做的饭菜,不习惯没有阿猫吵吵闹闹的屋子,不习惯没有阿猫早上提醒他带着钥匙和午饭。阿娟对着镜子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样?!”阿猫搂着阿娟的脖子,“很合适哦!”
“嗯...”,阿娟这次没有否认。他确实动心了,有种想要买下这两件衣服的自私的冲动,他想跟阿猫天天都穿着这样合身舒服的衣服,他想跟阿猫穿着一样的衣服站在一起。如果没有那么贵就好了,阿娟的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
他的一切怎么可能逃过阿猫的眼睛,这么多年阿猫一直都是看着他的背影走过来,他们两个人一起才是完整的雄狮,他怎么可能不懂自己的狮头。
阿猫把阿娟拉到旁边,小声说,“娟,我的卡里还有350块零头,咱们今天都花掉,留个整数,新的一年整装出发!”
这回阿娟是真的要被气笑了,还没等他还口,阿猫已经转身去喊老板娘结账了。
“唉唉唉!那个,”阿娟蹭到了收银台旁,手摸起了后脑勺,“那个...今天确定买一送一么?”
老板娘看了阿猫一眼,随后笑意盈盈回道,“今天除夕,新年折扣,就这一天哦!”
旧衣服塞进袋子,阿猫怕阿娟跟上次一样反悔,当场跟老板娘要了剪刀,把衣服吊牌直接剪掉。阿娟是真的心疼钱,但是看着一红一绿的两人的影子映在玻璃门上,莫名的踏实。
“走吧,还剩60块,”阿猫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拉起阿娟就蹿了出去,“我都打听过了,今天前面有集会,有旋转木马,碰碰车,打气球,咱俩一人门票30,正合适~”
“砰!砰!砰!砰!砰”连续五次没有打到气球后,阿猫已经有点儿恼羞成怒。阿娟正想着怎么安慰他,旁边走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斜睨了他一眼,抬手不急不缓,一举打下了最大的毛绒玩具。看着阿猫青绿的脸色,阿娟实在是忍不住了,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尽最大可能笑得小声一点。
“啊—————阿猫,你居然撞我!”阿娟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想到,阿猫开着那辆小破车直直地朝自己撞过来。阿猫则是回了个“谁让你刚才笑我”的眼神。从碰碰车场出来,阿猫撒腿就跑,留下阿娟在身后大喊,“阿猫,你给我等着,你别跑!!!”
俩人玩儿了一大圈,嘻嘻哈哈地从集会出来。阿娟弯腰拄着腿缓了一口气。今天的上海很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全身都是暖的。很久没有玩儿得这么畅快了,已经是多长时间了,他好像都忘记“高兴”是什么感觉,“大笑”是什么感觉了。这短短的一小时,他放下了爸爸妈妈,放下了医药费,放下了做不完的零工,把藏在心里最角落的房间的自己拾了起来。
“哥哥,买花么?”
正准备要走,一个小姑娘奶声奶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
“买一支花吧,红红火火的花。”孩子笑得干净明媚。
阿娟正在想怎么回绝,阿猫却已经抢先一步蹲了下去,把兜里所有的钢镚和一块钱纸币都翻了出来,挑了一朵开得最盛的。
起身塞到阿娟手里,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阿娟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都还没来得及红了脸。
“喜欢咩?”阿猫笑着问。
阿娟没有回答,拿着花径直离开,红花映红了他的耳朵。
阿猫不罢休,追上去又问,
“今天开心咩?”
“那个老板娘是你提前说好的吧?”阿娟反问。
“唉?!哪有?!”阿猫心虚。
“怎么买通的能让人家帮你说谎?”
“给她买了一杯张瓦特天天喝的奶茶...”,阿猫摸了摸鼻头,“唉?娟!你听我说...”
很多很多年后,阿娟再想起这一年的除夕,还能深切感受到那天温暖的阳光,就好像那一天从来没有过去。
那是阿猫这辈子送给他的第一朵花,笑得丑死了,阿娟想。
【猫娟】倚靠(一发完)
# 本来第二篇想要写@昙昊天 这位大佬的衣服图梗,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
# 万万没想到今天弯腰洗头突然就闪到腰了 动不了的那种
# 再结合我舅舅之前腰间盘突出 每天都是靠着墙直直坐着缓解 就突然乱梗横飞
# 全文 3.6k,但我保证 下一篇就写衣服
阿娟今天训练时闪到腰了。准确来说,是在张瓦特的独家“生活训练”课上,搬运大筐咸鱼过载导致。
咸鱼强给他们的大生意又备了几箱咸鱼过来。阿娟搬的第一箱都没什么问题,到了第二箱的时候,弯腰用劲儿的一瞬间,只觉得后腰像有...
# 本来第二篇想要写@昙昊天 这位大佬的衣服图梗,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
# 万万没想到今天弯腰洗头突然就闪到腰了 动不了的那种
# 再结合我舅舅之前腰间盘突出 每天都是靠着墙直直坐着缓解 就突然乱梗横飞
# 全文 3.6k,但我保证 下一篇就写衣服
阿娟今天训练时闪到腰了。准确来说,是在张瓦特的独家“生活训练”课上,搬运大筐咸鱼过载导致。
咸鱼强给他们的大生意又备了几箱咸鱼过来。阿娟搬的第一箱都没什么问题,到了第二箱的时候,弯腰用劲儿的一瞬间,只觉得后腰像有电流嗖得一下穿过,下一秒开始了微弱痛感并整个后腰突然就吃不上劲儿了。阿娟反应过来,立刻喊了阿猫过来赶紧把手里的货筐接走。阿猫看着他用手扶着墙,一直在非常小心地吸气呼气,缓缓试着直起腰,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赶紧去找了快递站的老板要来了两个塑料凳。
张瓦特手机里听说此事,眼镜都要掉到嘴巴上了,气急到上海话全都飙出来了,“侬脑子瓦特了是哇?!侬咋戇度是哇?!”说着放下手里的奶茶,空出手来边骂边用手指指点点,“阿娟是真给你当苦力去的是伐?!我嘱咐你的动作技术要领你是半眼都没盯是伐?!”
阿猫拿着手机正弓着腰坐在阿娟旁边,垂丧着头。张瓦特本来口音就比较重,稍微说快一点儿,他们仨有时都很难跟上,更不用说连夹着上海方言。但这次不用翻译阿猫也知道,肯定都是些骂人的话。
阿娟在旁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最后是小雨的声音模模糊糊从听筒里传出,“我看侬脑子才是瓦特啦!已经都闪到腰了再怎么骂骂咧咧也不灵了好伐?”似乎是夺过了张瓦特的手机,声音也跟着清晰了很多,“阿猫,你先赶紧带着阿娟回拳馆,咱们看看情况,东西不着急,给老板说一声我一会儿跟阿狗过去搬回来。”
挂了电话,阿猫并没半分犹豫,把手机揣进裤兜,背对着阿娟半蹲在了他面前。
“来吧,娟!”阿猫回过头做了个耍帅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背,“让我来背你回去!”
“啊?!”阿娟一时间有些惊讶,“我还是...慢慢走回去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扶着点儿我就行了...”
“教练刚才说了,”阿猫没给阿娟反抗的机会,拉过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双臂也圈过了他的双腿,但他也没敢用力怕弄疼了阿娟,等他自己调整姿势靠上来,“你现在的情况,必须尽可能避免任何形系的运动!”
俩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几秒钟后,阿猫感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环住了自己,后背也更加温暖了起来,他的嘴角微不可闻地翘起了一下,又瞬间被担忧的神色掩盖。阿猫其实心里后悔得很,往常带着阿娟出来不管是取货还是买菜,只要张瓦特不跟着监工,阿猫从不让阿娟碰一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呸,什么万物皆可练,分明就是免费做苦力!阿娟你平时训练已经够辛苦了,可别让他给骗了,两个月了天天都是直摆勾,到底能不能用格斗打开局面还系有待考察滴!”但今天,他就跟老板对了个收件信息的功夫,阿娟居然就自己动上手了。阿娟其实每次看着阿猫大包小包连拎带扛,却怎么也插不上手,总是有种偷懒的负罪感。但今天自然也是吃惊到了极点,躲过了阿猫阿狗的石头子,躲过了张瓦特的木鞭,根本没想过居然是师傅的咸鱼伤到了他。他知道阿猫从不让他碰这些,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疼不疼的先不提,但看着阿猫的眼睛总是有股子心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快递站点到拳馆大约十几分钟的路,阿猫就这么背着阿娟一点一点走,连上天桥台阶都一阶一阶迈,生怕颠簸到了阿娟。俩人一个懊悔,一个心虚,“各怀鬼胎”,沉默了大半路。
还是阿娟主动开了口,“那个...”
“嗯?”
“教练...教练骂你了是吧?”
“肯定的哇,毕竟系我没看顾好你呀~”阿猫极力维持着平日里不正经儿的样子,但是阿娟就是知道,他是在装着呢,“你现在呀,可系张教练的首席打工仔!”
“娟啊,”阿猫收了收语气,“你还疼不疼?”
“啊?哦!还好,”阿娟有点儿溜号,在想一会儿怎么帮阿猫在张瓦特跟前打打掩护,“不吃劲儿的时候,不是很疼...”
可张瓦特并没在阿猫的关心范围中,他现在满脑子都只在想一件事儿,万一因为这次影响了阿娟打比赛怎么办?万一不是普通的闪腰,留下病根儿怎么办?
回到拳馆后,张瓦特边继续骂骂咧咧,边检查阿娟的情况,好在给出了一个让大家都能稍微松口气的结论,“问题不大,应该就是准备活动没做充分就提了重物,5-7天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离。但是你...”,张瓦特说着,用手指使劲儿地怼了一下阿猫的脑袋,音调都高了不少,“这几天负责照顾阿娟,将功补过!”末了末了还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热身呀!动作要领呀!”然后便转身扶额叹着气去收拾起了晚上大生意要用的东西。
夜里为了方便照顾阿娟,阿猫特意跟阿狗换了一下地铺的位置。经历了白天的事儿他根本睡不着,一直在琢磨张瓦特骂他的话。其实张瓦特骂得对也不对,自己不是没盯着技术动作的问题,是根本没想让阿娟做任何动作,他只想阿娟能有个喘气儿的时间,别逼得自己那么紧,那么累。
都说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一切感官都会被无数倍地放大,尤其是听觉。阿狗和张瓦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也没盖住阿娟忽然间乱了的粗重的呼吸。
“娟?要翻身咩?”阿猫柱起半边身子,小声地问。
“嗯...”阿娟因为那一瞬间的用力吃痛出了点儿声音,听着就像是在撒娇在哼唧,“一直平躺着有点儿累...”
“好,你不要动,我托一下你的腰。”阿猫说着把左手伸到了阿娟的右侧腰身下,缓缓用力支撑,一点儿一点儿往左侧腰用力,一点一点帮着阿娟翻身。这一通做下来,可是屏气凝神的一分钟。阿娟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师傅带他们去河里憋气练肺活量的时候,一想到阿狗憋得背过气去,还是觉得当时的日子幸福又美好。
阿猫从床头又抹到手上一些药酒,按张瓦特教的方法给阿娟轻轻揉起了后腰。在感受到阿娟微微的颤动的时候,好奇地问,“怎么回系,系疼嘛?”
“没有,”阿娟裹在毯子里的声音闷闷的,“想起了好玩儿的事儿,想起了阿狗在河里憋气~我现在翻身也得憋气~”
无法自由地翻身,睡起觉来是真的很累。终于在第n次翻身后,阿娟实在是浑身酸痛,小声地试探性地喊了阿猫一声。
“还要再活动活动咩?”阿猫的声音没有一丝困倦和慵懒,阿娟知道他其实跟自己一样睡不好。
“我想着...起来找个凳子靠在墙上坐会儿,白天的时候这么坐着还舒服些,这样你能早点儿安心睡觉...”阿娟解释道。
“好!”阿猫立时麻利地轻手轻脚起身,又跑到阿娟的对面,半抱着支撑阿娟慢慢站起身。终于答对好阿娟靠着墙壁坐好后,在阿娟的惊诧中也搬了一个凳子靠着阿娟坐在了他旁边。
阿娟很清楚阿猫的个性,知道反抗不会有结果,所幸也由着他来了。慢慢地,阿娟稍稍卸了力气,歪着脑袋倚靠着阿猫,阖着眼放松自己。
阿猫低着眼看着从出来打工后,再没有如此倚靠过自己的阿娟,突然间觉得很可爱,玩儿心大起。
“你介样,”阿猫故意换了个调调,“不怕我没撑住你摔倒嘛?”
“不会,”阿娟语气坚定,嘴角挂笑,“你不会撑不住我。”他太了解自己的狮尾,曾经再高再宽的桩,他都一直死死撑住自己,不会放自己掉下去,现在也一样,以后也还是会一样。在这一点上,阿娟永远不需要向佛祖祈祷。
“在广州的时候,我在工地上搬钢筋的时候也闪过一次腰...”
阿猫突然有些讶异,阿娟很少跟自己提起之前吃过的苦,他很怕这次也只说一半,于是立刻结上话茬,“那你怎么办?看医生了咩?”
结果不出意外,“那时候还没现在条件好,怎么看医生呀...但是...那时候我睡下下铺,天然的硬床板,扛几天也就过来了...”
即使阿猫用脚想都知道阿娟一定遭了很多罪,但也全凭自己的想象,阿娟用如此平静的语气描述着这样的过往,是他自己已经释怀了么?阿猫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两年前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床板下独自舔舐伤口的样子。什么嘛?!明明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说过得还不错,明明自己也知道不过都是善意的谎言。
阿猫别过头去,即使在黑暗里,他也不想阿娟知道自己掉了眼泪。“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样高喊李白诗句的阿娟他还记得,可是老天究竟要考验他们这样的人到什么时候呢?
抬手抹了下眼泪,阿猫从裤兜里摸出一小罐氧化锌。阿娟的手上因为长久地在工地做活,到处都是皲裂,现在开始打拳,虽说有纱布缠手,但还是加重了关节处的破溃。上次路过药店,药店阿姨给他推荐了进口的凡士林,问完价格后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塞到他手里这罐氧化锌,打着保票说效果其实也差不多。
“下下铺...是什么?”阿猫轻轻抽了下鼻子,用手指剜出了一块软膏,握着阿娟的手,轻轻涂在他的手上。
阿娟似乎要睡着了,声音变得轻轻的、手上突然间痒痒的但是很舒服,轻轻挪了个姿势靠着阿猫,“这你都不知道?”似乎是在嘲笑,“就是下铺的下面!你要是不好好当厨子,我还得拉着你跟阿狗去睡下下铺~”
阿猫其实懂得下下铺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清楚为什么,好像希望自己从阿娟的口中真真切切感受那份苦难,最好这些苦难也把自己扎得遍体鳞伤,他就会清楚记得,阿娟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以后,他会给阿娟买进口的凡士林,会给他买很多新衣服,会换掉他脚上的解放胶鞋。阿娟其实照顾不好自己,他不能再由着他骗自己。
阿猫是怎么拉着阿娟的手就这么靠在一起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视线范围内是早起要去晨练的小雨一脸“懂得”的表情和阿娟通红的脸。
【猫娟】狮尾(一发完)
# 极短激情短打,起因是🍠上有友友看到了娟的护齿是猫带上的,听说是席尔瓦那场
# 但关于狮头狮尾怎么配合上跳下落的方式是我编的
# 全文 4.0k
阿猫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对阿娟身上的味道极度迷恋。
第一次发现这个事儿,是阿娟背上重重的行囊启程去往广州的那天夜里,一向好眠的阿猫意外地失眠了。按理说,白天蹬着三轮车带着师傅和阿狗追着中巴车跑了一公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强度一点儿不比平时训练小,怎么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呢。折腾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房间里闷得人心里堵得慌,阿猫索性卷着铺盖趿拉着人字拖走到院子里躺了下来。白天阴阴的下过雨,就是阿娟......
# 极短激情短打,起因是🍠上有友友看到了娟的护齿是猫带上的,听说是席尔瓦那场
# 但关于狮头狮尾怎么配合上跳下落的方式是我编的
# 全文 4.0k
阿猫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对阿娟身上的味道极度迷恋。
第一次发现这个事儿,是阿娟背上重重的行囊启程去往广州的那天夜里,一向好眠的阿猫意外地失眠了。按理说,白天蹬着三轮车带着师傅和阿狗追着中巴车跑了一公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强度一点儿不比平时训练小,怎么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呢。折腾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房间里闷得人心里堵得慌,阿猫索性卷着铺盖趿拉着人字拖走到院子里躺了下来。白天阴阴的下过雨,就是阿娟离开的那会儿,晚上却意外放晴了,夜里带着露水的风一吹,阿猫浑身激灵了一下顿时又清醒了三分。抬眼便是泛着冷冽光亮的月亮,和院墙外歪歪斜斜伸进墙内的那一大片木棉花,可阿猫这次不管怎么用力吸着鼻子,也只有似有似无的一点点淡得可怜的香味。“嗯,阿娟走了,把木棉花的味道也带走了...”,他想。
第二次发现这个事儿,是在广州比赛的那天。虽说出发前,阿猫早已经跟咸鱼强磨合了很久,但咸鱼强心里明镜儿似的,相比于“阿猫算是自己合格的师尾”,倒不如说“自己勉强磨合成了阿猫合格的狮头”。阿猫的一切动作都是给阿娟准备的。在舞狮的过程中,虽说看起来狮头是主导方向的那个,实际上,反而是狮尾用狮头腰间的腰带,把握控制着这场表演的节奏,何时起跳何时下落,配合默契的狮头和狮尾无需嘴上商量,不过就是狮尾手下一扭的事儿。阿猫在扭腰带这件事儿上的小动作过于多,最一开始的时候咸鱼强经常会错意。
“你给阿娟做师尾的时候也是这样发信号?”终于在第n次从高凳上摔下来的时候,咸鱼强忍不住开口。
“系呀,西傅...”,阿猫也是不明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尖,眼神也闪烁不定,“阿娟一直都能理解我的意西呀,难道西傅您之前教得我学错了咩?!”
在广州再见阿娟的时候,那情境实在太过匆忙。阿娟带着自己的狮头来救场,时间紧迫到根本没机会让阿猫仔细端详一下阿娟的脸,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累不累。只是在阿猫的双手碰到阿娟因为高强度的重体力劳动而变得更精壮的腰身的时候,浅浅松了一口气,“应该...应该还算撑住了吧...”。吸了一下鼻子,阿猫忽然很想哭,自己仅仅来了两天就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大城市和陈家村的不同,这里的阳光透过高高楼宇缝隙残存下来的那一点点是冷的。他不知道阿娟要如何默默咽下所有的苦再从这苦中硬生生地汲取养分变成自己新的血肉。
时隔数月,阿娟再次把自己交给了阿猫,他想让阿猫托送他去跳擎天柱,一如从前他相信阿猫能安全托送他到任何高桩。
第一次上高桩训练的时候,阿猫曾问过阿娟,“你不怕咩,娟?万一我没托住你?”彼时的阿娟还留着柔顺的妹妹头,只坚定地拉过阿猫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回头对他说,“我们两个一起才是一头完整的雄狮呀!”
从那天起,阿猫就知道了,自己逃不掉了,他可以配合所有人完成及格的舞狮表演,但他却只能做阿娟一个人完美的狮尾。
阿猫用尽了全身气力,送阿娟像一团火一样腾空高高飞起。那一片火红,恰如老家院墙外的那片木棉花。阿猫震惊,他好像看到了阿娟从一片片木棉花瓣中跃出又直直坠下,他好像又闻到了木棉花的香气。
第三次意识到这个事儿,是在阿娟的资格赛首秀。
下午一行人匆匆收拾物品,准备出发。阿猫还在低着头,左找找活血化瘀的药膏,右找找干净的背心毛巾,一转头敏锐地瞥见了阿娟腰间的腰带。也没多想,下意识地直接问了出来,
“唉?娟,咱们狮队的腰带不系红色的咩?”阿猫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你去哪里搞到这条黑色的?”
“啊?”阿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个呀?这个是昨晚小雨给我系上的。”他没有注意到阿猫的身体有一瞬间的迟疑,只自顾自继续,一脸必胜的决心,“小雨说,内练一口气,要我给自己和爸妈争口气!”
小雨说了什么,阿猫并不是非常在乎,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狮头怎么被别人系上了腰带?那一刻警铃大作,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当时的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弄清楚,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喜欢,原来他早早地就注定离不开阿娟了。
烦躁,确实非常烦躁,烦躁到他给阿娟收拾物品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唉?除了毛巾还要带什么来着?”
阿猫坐在床边自顾自重复嘟囔着并开始抖腿。阿猫抖腿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极其无聊,二是极度焦虑。阿娟很久没有看到阿猫抖腿了,他用排除法猜测应该是第二种情况,却完全摸不到头绪,是因为自己今天比赛么,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哦,千万别忘了护齿!”小雨在门口远远地嘱咐了一句。“扑街...”阿猫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么贴身的东西怎么会给忘了呢?!
“阿猫,你...没事儿吧?”阿娟有些不安。
“唔?”阿猫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他自己都没收拾好自己,绝不能影响阿娟,“没系没系,”他斜挎起阿娟的行李包,走到阿娟面前抬手蹭了蹭他的头发,做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加油啊娟,打爆那个巴西佬!”
比赛进行的并不十分顺利,准确来说,是非常不顺利。阿娟堪堪扛下第二回合,但是除了第二回合后半程阿娟用舞狮的招式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找回点儿节奏以外,剩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被动挨打。阿猫在场边一步都不敢挪,但心里早已经急得绕着全场跑了无数圈。关于格斗,他其实也知之甚少,只能按照张瓦特所说的要求给阿娟进行陪练。可哪曾想到,真正的拳台上这样招招到肉毫无保留。
张瓦特在一旁看到阿猫的反应,还不忘斜着眼揶揄两句,“怎样?没得骗你们吧?要不是这几个月苦练直摆勾的基本功,都未必能扛到现——唉啊???”话都还没说完,站在身旁的小雨直接给了他一下子,措手不及搞得张瓦特重心不稳一趔趄,“比都还没比完,光顾着灭自家志气!”小雨皱着眉头,“今天这可是第二次了啊!”
阿猫完全无心顾暇其他,注意力全部都在阿娟身上。席尔瓦的攻击花不花哨力道大不大他看不出门道,但是这一下下是结结实实挨在了阿娟身上做不得假。这是阿娟第几次被踢到了?他随着阿娟倒地的一刹握紧拳头,闭紧眼睛,身体微微蜷缩着,好像只要他看不到,阿娟就可以不用痛。
回合间隙,只有1分钟的宝贵时间,张瓦特指导都来不及,更不用说他想插嘴问问阿娟疼不疼。看着阿娟全身脱力背靠着软包垫大口喘着粗气,阿猫一下子慌了神。
“还愣着干嘛?”张瓦特简直要被气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拖三么,“赶紧把护齿摘出来,给他漱口!”
阿猫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翻出矿泉水和桶。就要伸手给阿娟摘护齿的时候,看到阿娟嘴角的淤青和血迹,突然有些不舍得碰他的嘴巴。然而这一瞬间的愣怔在阿娟看来,又是另一种情景。就在阿娟忍着身上的疼痛,抬手想要自己摘掉护齿的时候,他的手被阿猫轻柔地拍掉,“你不要动,好好放松。”
碰到阿娟嘴唇的那一瞬间,阿猫仿佛是被烫到了,差点缩回手指。阿娟的嘴唇一直都是这么烫么?还是因为被打出血了的缘故呢?自己的手指伸进阿娟的嘴巴拿出护齿,护齿上还缠着一根闪亮的银丝,随着拿出的瞬间,银丝被拉断,阿猫心里的弦也被扯断了一根。大脑有点儿开始不受控制地轰鸣,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做这么亲密又带着些许私密的动作呢......本能告诉他,关于护齿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都只能落在他自己的手里,绝不能让任何人沾染分毫。
阿娟顺从地张嘴配合,顺从地漱口,直到第三遍,嘴里的血才差不多不见了踪迹。看着那些血水,阿猫早已经把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都盘了一遍,要不打晕了直接扛回陈家村呢?带着阿娟阿狗在广州找份安稳的工作,闲暇接一接舞狮的活计,他相信他们三个只要在一起无论在哪儿都能打开局面。他不是不知道阿娟需要钱,可是这拳台的残酷和张瓦特眼睛上的疤痕不断揭示着格斗这份工作背后的风险或许他们承担不起。
这场比赛的结局虽然令人意外惊喜,但是阿猫确实是心有余悸。晚上几个人用大排档剩下的食材,好好吃了一顿,阿猫一点儿不掩盖自己的偏袒,做的全是阿娟喜欢吃的口味。晚饭过后,本来张瓦特是招呼阿狗留下跟阿猫一起收拾,被阿娟找了借口把活儿揽了过来。
“娟,”做了这么久的搭档,狮尾当然明白狮头想要做什么,“你确定要继续打格斗咩?”
阿娟索性也不装着擦桌了,一屁股坐回马扎,“阿猫,我...我需要尽快攒够钱给爸爸治病...”
“我机道,我机道呀,”阿猫蹲在阿娟的面前,“我们回广州,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挣的钱也都可以攒给你!”
阿娟抬眼对上了阿猫亮晶晶的眼睛,没有答话,“广州舞狮的机会也比上海多,以我们三个的能力,努力就一定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
如果爸爸没有出意外,如果他顺利考上大学有文凭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如果自己也能像娟然姐那样成为舞狮推广大使在某个领域闪闪发光......阿娟怎么会感受不到阿猫的真诚,他不是在油嘴滑舌,他是在承诺给自己听,如果那些如果都是真的,阿娟愿意不等他说完就答应他!可惜...可惜没如果....
“阿猫,”阿娟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是...可是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我需要尽快让爸爸开始康复治疗。”他没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阿猫,“格斗确实风险很大,但是风浪越大鱼越贵,我想要拼一次,为了我爸妈,也为了我自己!”
一秒,两秒,三秒... 阿娟在等着却迟迟没有收到阿猫的回应。
突然,他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阿猫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了阿娟的护齿。
“唉?唉?你怎么把它贴身收着?”阿娟一下子红了脸,像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被探知。
阿猫伸手抚上了阿娟受伤的唇角,突然有些认熟般地扬起了嘴角,“张嘴...”。阿娟没反应回来,乖乖照做。下一秒,阿猫将护齿带进了阿娟的嘴里,不知是不是故意,摩挲了一下滚烫的唇。
“阿娟,”阿猫郑重其事,“今后,你的狮尾只能我来扮,你的护齿只能我来带,好么?”
阿娟很想靠在阿猫的肩膀上哭,但又实在觉得太过不好意思,只能掩面不断抽泣。嘴里因为带了护齿,声音呜呜噎噎,却还是让阿猫听出了个“好”,引得阿猫又一阵嘲笑,阿娟至此哭得更厉害了。他把阿娟圈在怀里,不知是不是幻觉,怎么又闻到了梦里木棉花的味道?
其实阿猫还有很多话没有说给阿娟听。早在阿娟拿着狮头站在火红的木棉花树下来找自己舞狮的那天,狮头和狮尾就捆在一起这辈子都分不开了,作为阿娟的狮尾,他会永远跟随这个属于自己的狮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