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艾abo生子】绝对掌握(二十四)
“……还能有谁,不都被你揍趴下了?”艾迪见他的火被挑起来,不着痕迹地审视了顾长峥一眼,微微圈紧了陈毅的脖子,“我肚子饿,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这么说了,陈毅便也不好再做什么,不再和顾长峥搭腔,抱着艾迪离开了。
陈毅走出去一段距离,低头问艾迪:“搜身是怎么回事?谁敢搜你身?你好歹是——”
艾迪打断他:“我早就脱离义云盟,不是副堂主了,帮规写得明明白白,我去见老大,确实要搜身。”
“可是——”陈毅心中一凛,眸色突变疾烈:“是老爸下令要给你搜身的?”
艾迪的手指不自觉搓着陈毅外套的衣料,眉头深锁。
这个顾长峥显然有问题,搜身的时候明明他不在场,怎么他就那么清楚,连吴迟骂了自己都知道。要说......
“……还能有谁,不都被你揍趴下了?”艾迪见他的火被挑起来,不着痕迹地审视了顾长峥一眼,微微圈紧了陈毅的脖子,“我肚子饿,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这么说了,陈毅便也不好再做什么,不再和顾长峥搭腔,抱着艾迪离开了。
陈毅走出去一段距离,低头问艾迪:“搜身是怎么回事?谁敢搜你身?你好歹是——”
艾迪打断他:“我早就脱离义云盟,不是副堂主了,帮规写得明明白白,我去见老大,确实要搜身。”
“可是——”陈毅心中一凛,眸色突变疾烈:“是老爸下令要给你搜身的?”
艾迪的手指不自觉搓着陈毅外套的衣料,眉头深锁。
这个顾长峥显然有问题,搜身的时候明明他不在场,怎么他就那么清楚,连吴迟骂了自己都知道。要说这顾长峥和吴迟不对头,想拉拢北堂做他的靠山,往深了想也绝非那么简单。
陈东扬想从吴迟身上挖出什么东西现在还未可知,可一旦把火引到陈东扬身上,这势必会引起陈毅和陈东扬之间的嫌隙,再往大了说,就是北堂和总堂的不睦,鹬蚌相争,必是渔翁得利。况且,制毒工厂的事现在还没有查明,如果不是陈东扬做的,背后另有黑手,此时先挑起内斗,岂不是便宜了幕后的大鬼?
想到这里,艾迪摇头:“跟老大没关系,都是那个姓吴的。”
陈毅没再说话,他的双眼仍是看着前方,嘴唇微微抿起,表情与以往并无多大的不同,但艾迪就是感觉到他生了大气,艾迪怕他冲动坏事,还想再劝劝,两人已出了别墅大门。
陈毅问他:“你车呢?”
艾迪一愣:“干嘛,你这不是有车?”
“这是两人座,怀孕的人不要坐副驾。”
艾迪没想到他的超跑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好笑地翻了个白眼:“书上说的?”
“是啊。”陈毅满脸理所当然,显然已经像基督教徒供奉《圣经》那样,把那本《孕产大百科》奉为行事的唯一准则。
“书上要是让你每天扮成大猩猩倒立给崽唱歌你也照做?”
“只要对你和孩子好,我都照做。”
艾迪:……
陈毅见他把头又埋回去,追着问:“你还没回答我,你车呢?被伙计开到车库里去了吗?谁给你开的车?阿民还是小杰?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艾迪神色复杂,纠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自己开的,可能是被总堂的伙计挪开了。”
陈毅听到这话简直像个戳破了的灯泡,再也控制不住,往外直冒火:“你自己开车?!医生说了要卧床,你跑出去就算了你还自己开车?你——”
他气得不轻,气艾迪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就连孩子的安全也不顾及,他好像全然不知道他的平安对自己而言是多么重要。
这祖宗挨了数落,怒目圆睁,还要回嘴,不留神呛了风又咳嗽起来,他手指抵在唇边,指尖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倦极了。
陈毅以前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从不会让他有这样憔悴虚弱的时候,因此当他看到艾迪这个样子,陈毅便格外受不了。
他宁愿看着艾迪出去闯祸,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陈毅有多少火都得咽回去,护着他脑袋把他塞进副驾,自己进了驾驶座,先替他系了安全带,又开了空调,开了五分钟,又怕等会儿到了北堂下车有温差会冻着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北堂那边,让把车库直通二楼所有的空调都打开。
直到把这祖宗老老实实请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陈毅一颗心才算是咽回了肚子里。
他坐在床边,正在给他抠口服液的盖子,旁边茶几上放着分好的片剂和胶囊,哪种药隔多久吃,只有陈毅记着,艾迪自来是一问三不知。
艾迪刚刚冲了澡,头发也有被陈毅仔仔细细吹干,靠在柔软的枕头里,白色的发尾卷曲着,懒洋洋地勾在薄薄的耳垂上。屋里的空调开得温暖如春,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丝质睡衣,洗澡以后整个人看起来也有精神了一些,脸颊被热气激出一层稀薄血色,虽然看起来实在算不上生龙活虎,但已比下午好多了。
身边的被子上放了个水果盘,分格码着猕猴桃、草莓、葡萄和车厘子。猕猴桃和葡萄都彻底成熟,正是最香最甜的时候,艾迪吃了一片就觉得腻,草莓更不用提,车厘子也是5J顶级大果,个个色泽漆黑,圆滚光滑,看在眼里是挺有食欲,艾迪捡了一颗丢进嘴里。
他穿的睡衣是陈毅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自己怀孕总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还没显怀,就总怕被人知道似的,开始执着地找陈毅的衣服穿,觉得大号的衣服更能遮掩肚子。并且傲娇得不肯承认是留恋衣服上陈毅信息素的味道。
陈毅的体型与他天差地别,衣服到了他身上已经超出了oversize的范畴,他袖子卷了四道,奈何丝质的料子卷不住,又滑下去,最后堆在手腕上,像电视里唱京剧的水袖。
陈毅不敢在衣服上开他的玩笑,上次不过提了一嘴衣服太大不合身,艾迪就盯着肚子看了半天,嘴角耷着,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不是因为孕育了新生命而欣喜若狂。
陈毅顿悟,以后不管艾迪穿什么,哪怕围条浴巾,也要闭眼夸两句好看。好在他平时的表情就不多,泥做的凶神一般,夸人和骂人的样子都差不多,倒看不出是不是骗人。
他等艾迪把车厘子咽下去,又过了小二十分钟,才把口服液的瓶子递给艾迪,艾迪捏着鼻子全部吸光,留下一句无情的评价:“比榨成汁的臭豆腐还难喝。”
陈毅看了他半晌,开口问:“是哪个人谁对你搜身的?”
“还记着呢?”艾迪撇嘴,那人是陈东扬的心腹保镖,要是真的报复回去,陈毅绝对讨不了好,他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让陈毅吃亏,摇头道:“我没注意看,鬼知道是哪个。”
陈毅神色不动,目光凝在他脸上,伸出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以前不是这样。”
“那我以前是怎样?”
陈毅迟疑,艾迪等不及他组织语言,抢着又问:“小心眼儿?冲动?有仇必报?”
陈毅直觉这几个不是好词,但仔细想想又确实贴切,他遏制住想要点头的冲动,缓慢忖度着措辞:“……大概……也许。”
“拜托,那是在总堂,我敢胡来,我不想混了?”
陈毅忽然捉住他的手,将他微凉的手完全攥在掌心:“再给我一点时间,以后在总堂你也不必害怕,在北堂是怎样,在总堂你就可以怎样。”
“我想当老大也可以?”
“可以。”
艾迪一愣,掀起眼皮看向陈毅,只看了一眼,又被陈毅炽热的眼神烫得受不了,心虚地看向那盘水果,拿出挑肥拣瘦的腔调:“我才不要嘞,那么多事,当老大累死,你没看到老大皱纹都一条条一杠杠的。对了,不知道周二爷怎么样了,说是外伤,这么久却不见他的人。你没去看过他?”
“最近盟里的事情那么多,我哪有时间去看?”
他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艾迪听来只觉得好笑,盟里的事多不多他不知道,但陈毅成天泡在他这里却是真真的,盯他吃药比扫盘做任务还上心准时。下午在总堂听顾长峥说起陈毅这四年的事迹,倒有些出乎艾迪意料之外。
陈毅以前执着于在老大面前表现,急功近利,纵然有能力,但也难免频出纰漏。现在看来,他的确比以前长进许多,渐渐具备一个真正的老大该具备的风范。
——这是什么神雕大侠的路子。
艾迪打了个哈欠。
陈毅低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喂他把剩下的药吃了,问:“要不要睡觉?”
“吃了就睡,变猪哦。”他嘴上说不要,眼睛却已眯了起来,不安分地动了几下,又像是睡不着。
陈毅感觉到他些微的麻黄味信息素在空气中横冲直撞,像一团蜂巢被捣掉的蜜蜂,扇着翅膀乱飞却找不到归宿。陈毅凑近些,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的气味,将空气里没有着落的小蜜蜂牵引包围,融化成一滴滴蜜水,将空气都浸得甜丝丝的。艾迪深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倚在枕头上很快睡去了。
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陈毅看他睡得还算安稳,便轻手轻脚脱了外套,拢在艾迪脑袋外围,给他筑巢似的堆起来,才走出了房门。
阿杰早就在外等着,陈毅下了楼才出声问他:“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
“毅哥,总堂老大和周二爷遇到暗算的事,确实查到了蛛丝马迹。”
“是吴迟下的套?”
“我们当时也以为是吴迟,但是查了这么久,却查出来盟里还有别的内应。”
陈毅骤然停下脚步:“谁?”
阿杰犹豫道:“这人藏得太深,已经在追溯资料逐个排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是吴迟的帮手,应该会和吴迟有所联系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吴迟进了南堂以后没有他不得罪的人,除了总堂老大,他几乎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情,也是因为这个,排查的进度才会比较慢。”
陈毅眉头紧蹙,又问:“刚刚拿下的炎帮怎么样了?”
“炎帮的盘口,场子,资产和账目还在清算,他牵涉的黑色产业太多,清算起来快不了。”
“既然快不了,你先去办另一件事。”
“什么事?”
陈毅扬起下颚,深邃的眉宇在微弱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锐利,他回望一眼阿杰:“我要今天下午总堂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录像。”
【陈艾abo生子】绝对掌握(二十三)
陈东扬没有理睬艾迪,任由误会在诡异的沉默中发酵,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去,睥视着陈毅:“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毅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裹着山野的风露从外面呼啸而来。颀长的身影顶天立地,衬得整个空间都变得狭窄起来。一步步走来,最终停留在陈东扬面前。
艾迪的眼神从忐忑到挣扎,再到心如死灰,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无心在意他误会了什么,他看着陈毅的背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看着陈毅奔向陈东扬,仿佛眼睁睁看着王子奔向公主的小美人鱼。纵然心碎,却没有阻拦爱人奔向别处的理由。
他才知道童话书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承载了怎样重如千钧的痛。
小美人鱼可以化成泡沫,痛苦随着肉体的消亡不复存在,死亡与她而言即是解......
陈东扬没有理睬艾迪,任由误会在诡异的沉默中发酵,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去,睥视着陈毅:“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毅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裹着山野的风露从外面呼啸而来。颀长的身影顶天立地,衬得整个空间都变得狭窄起来。一步步走来,最终停留在陈东扬面前。
艾迪的眼神从忐忑到挣扎,再到心如死灰,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无心在意他误会了什么,他看着陈毅的背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看着陈毅奔向陈东扬,仿佛眼睁睁看着王子奔向公主的小美人鱼。纵然心碎,却没有阻拦爱人奔向别处的理由。
他才知道童话书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承载了怎样重如千钧的痛。
小美人鱼可以化成泡沫,痛苦随着肉体的消亡不复存在,死亡与她而言即是解脱。而他却还活着。
活着就注定要面对,要承受。
他熟练地把眼睛和肚子里的苦水往下咽,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这种隐忍变得比以往更难,像心里藏着一匹无法驯服的烈马,不管他怎么努力,怎样挥动鞭子拉扯缰绳,野马就是嘶鸣着要从他的身体冲撞而出,不惜一切代价,宁愿绞碎身体,也要从身体的牢笼中释放出来——以透明的泪也罢,鲜红的血也罢。
陈毅的声音破空而至,接住艾迪不断下沉的心绪,他仿佛完全没听到陈东扬居心叵测的指控,语气如常道:“我知道艾迪来探病,看到门口地上的花,我不放心他,就擅自进来了。”
守在走廊尽头的保镖至少有十个,都是义云盟的好手,且只听从陈东扬的命令,陈毅能把他们都无声无息地撂倒,绝不是他口中所说那么容易的事。况且如此一来,摆明了是要和陈东扬作对。
陈东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看艾迪的神色更加不喜,仿佛在看一只毫无心肠的白眼狼、一条回过暖来即将反咬农夫一口的毒蛇。
“他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他做什么?”
“老爸上次在医院不是动过手了?所以我多少有些担心,艾迪自小性格不好,脾气上来什么都说,他在北堂被我惯坏了,现在又……”他笑了笑,眼里强硬的保护意味却没有因为笑容有一丝一毫的消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请老爸多包涵。”
“如果他犯的错已经不是包涵两个字就能解决的呢?”
“那就请老爸都记在我头上。”陈毅正视陈东扬,空荡的书房里,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他犯错,我解决,他杀人,我赔命。”
陈毅微扬起下巴,身材比陈东扬还要高一些,虽然气场不能和陈东扬这个纵横捭阖、积威多年的黑帮老大相比,却也不再也是四年前那个被他训斥几句就挫败到不成样子的卑弱少年。他的态度还是充满敬畏,双眼却因为明确了心中所爱而变得清明,不再冲动,不再盲目,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独自蜕变,变成了忽然叫陈东扬觉得陌生的样子。
如果没有艾迪的原因,也许这种转变可以称之为独立,可是因为有了艾迪,这种变化被陈东扬独断地归类为叛逆。
陈东扬不愿也不屑去深究造成他转变的缘由,只是同世间千万父母一样,不愿面对自己教育的纰漏、沟通的失败,一厢情愿地把所有的错归咎于家庭以外的因素。
落到陈东扬的眼里,自然也只是艾迪一个人的错。
陈东扬低叹:“你还真是重视这个孩子。”
艾迪立刻领悟到了陈东扬话里所指。
他在陈东扬面前寥寥无几的底气愈发雪上加霜。从年龄上来讲,陈东扬是供养他的长辈,从感情上来讲,陈东扬是这么多年爱情追逐里毋庸置疑的赢家,艾迪嘴上功夫再厉害也呛不了陈东扬,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黯然垂下眼帘。
陈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弯下腰,搂住艾迪的肩膀,黑衬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开,露出禁锢在衬衫下的古铜色锁骨尾端:“我自己捡回来辛苦养大的孩子,当然重视。”
他的目光从沙发上的文件封面扫过,注意到陈东扬和艾迪表情的异样,他什么都没有说,也好像没有拿那份文件的意思,只是向艾迪道:“你说来探病,见过周二爷了吗?”
艾迪神色恹恹,宛如在雪地里冻僵了,刚刚坐到火炉边回暖的人,动作缓慢地摇摇头。
陈东扬面向陈毅:“你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明磊,他在——”
陈毅打断他:“不了,艾迪脸色不太好,我先带他回去,下次再来看周二爷。”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艾迪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毅如此果决地对陈东扬说“不”,而陈东扬也仿佛顾忌着什么,虽然看起来很不高兴,竟也没有和陈毅计较的意思。
陈毅拢着艾迪的肩膀把他扶起来,在感受到他身体吃力地直往下滑时,陈毅脸上的担心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他把艾迪打横抱起,和陈东扬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走出去了。
陈东扬看着陈毅远去的背影,他拿起沙发上的那份文件,走到壁炉边,抬手丢进了燃烧的木柴里。陈东扬的表情变幻,有几分阴狠,又带着些许痛楚,看着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席卷上来,将纸页卷曲、吞没,最后化为灰烬,掉在重叠的木炭的缝隙中,再也不见。
走廊里,艾迪在陈毅手臂上挣扎:“你放我下来,这里是总堂——”
“总堂又怎样?”陈毅紧紧抱着他,“你十二岁就泡吧喝酒,哪一次喝到半夜不是我去抱你回来?”
每次他一拿小时候的事呛他,艾迪就没有还手之力,俗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他手里捏着一沓艾迪的案底,艾迪要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多亏你记得。”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陈毅忽然问。他从语气到眼神都不复刚才的强硬,温软得很,仿佛压根没抱几分艾迪会回答的希望。
艾迪果然没说话。他透过陈毅的肩膀,看到长廊的尽头七零八落倒着几个保镖,包括刚刚搜身的那个,也鼻青脸肿倒在地上。
艾迪扯开话题,故意拿话谑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敢打老大的人。”
“我看到花散在地上,吓坏了,哪顾得上是谁的人,只想立刻见到你,确认你是不是平安。”他只是陈述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压根也没往甜言蜜语那方面想,艾迪却震动极了,原本懒得解释的话好像感觉到可以被无条件的相信,忽然有勇气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在门外,不知道老大为什么那么说……我没想离间谁……”
“我知道。”
“我没闻到alpha的信——”艾迪还在碎碎念的解释,脑子卡了一下壳才反应过来陈毅刚才说的话。“你相信我说的话?”
陈毅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信?”
“可是……你难道不应该更相信老大吗?”
陈毅虚了虚眼睛,像在做思想斗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这四年来的感情心路——更何况他的语言天赋实在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他磨叽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建设性的话来,却在楼梯拐角碰上一个人。
这人中等身材,脸大而方,眉目还算端正,只是堪比火云邪神的发际线让他整个人起码显老了二十岁。他畏畏缩缩站在陈毅面前,先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毅哥”,又叫了一声“艾迪哥”。
此人正是南堂副堂主,顾长峥。
陈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果然和小杰说的一样,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眉骨那处的伤最为明显,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所伤,渗血的伤口将眉毛一分为二,十米开外就能看到他被打的惨状。
他和艾迪同为副堂主,两人的待遇却天差地别,果然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
陈毅道:“你这是——”
“我……我不小心,自己摔的……”
陈毅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别人,顾副堂主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是,是……求毅哥帮兄弟一把,那吴迟太不是个人了……南堂现在被他弄得人心惶惶,老大又护着那狗东西,再这么下去,我们南堂就完了。”
艾迪嗤笑,还想说什么,陈毅却抢先一步道:“顾副堂主说笑了,我身为北堂的人,怎么好伸手去管南堂的事?”
“谁不知道最近几年陈毅堂主带领北堂开疆拓土,连吃了槽帮、青竹会的几个大盘口,现在如日中天,其他三堂谁与争锋?您又是老大的义子,将来的继承人,只要您表个态,肯帮兄弟一把,南堂将来一定肝脑涂地,唯陈毅大哥马首是瞻。”
他话里话外,已不仅是求救那么简单,透出拉拢合作的意思,艾迪刚刚以为陈毅会一口答应,还要劝他,没想到陈毅却没被那人画的大饼打动,处事倒真的稳重不少。
那顾长峥见陈毅没有接纳的意思,他目光扫了一眼艾迪,又道:“吴迟实在不是个东西,他对付我也就算了,还不把艾迪哥放在眼里,刚刚还……”
他故意在这里顿住,陈毅果然变色:“刚刚怎么了?”
顾长峥叹了口气,支支吾吾的:“刚刚他让人给艾迪哥搜身……还骂艾迪哥来着……”
陈毅瞪向艾迪:“谁敢对你搜身?”
重逢9
陈毅备受打击,呼吸变得很轻。
“放弃我?我不信,我去问清楚。”
“回来,他去哪连我都没说,还能被你找到吗!”
陈东扬大吼一声,想让他冷静。
陈毅充耳不闻,抓紧车钥匙转身就走。
他的太阳穴在突突跳,额头隐现汗水,几乎要将方向盘抓碎。
家,酒吧,艾迪以前经常去的地方,甚至是冲到范哲睿那里都没找到那抹身影。
夜渐渐深了,陈毅颓然下车,一路沿着艾迪最常去的街道走,才发现四年的时间已经改变太多,艾迪出来之后再没去过他经常去的地下城游戏厅,甚至新换的号码都没来得及给他。......
陈毅备受打击,呼吸变得很轻。
“放弃我?我不信,我去问清楚。”
“回来,他去哪连我都没说,还能被你找到吗!”
陈东扬大吼一声,想让他冷静。
陈毅充耳不闻,抓紧车钥匙转身就走。
他的太阳穴在突突跳,额头隐现汗水,几乎要将方向盘抓碎。
家,酒吧,艾迪以前经常去的地方,甚至是冲到范哲睿那里都没找到那抹身影。
夜渐渐深了,陈毅颓然下车,一路沿着艾迪最常去的街道走,才发现四年的时间已经改变太多,艾迪出来之后再没去过他经常去的地下城游戏厅,甚至新换的号码都没来得及给他。
他看似已经把艾迪找了回来,但其实只要艾迪想离开就可以消失得毫无踪迹,这种握不住的无力感觉,早在四年前就体验透了。
陈毅疲惫地靠在树下发呆,连阿杰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毅哥!艾迪哥存心要走,不会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不,还有个地方。”
陈毅忽然想到了什么,“李向南家。”
阿杰险些被口水呛到,“那小子和艾迪哥接触没几天,艾迪哥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哪怕他不在,我也要看了才安心。”
陈毅拉开车门,一踩油门冲出去好远。
阿杰险些被车刮蹭到,惊魂未定地后退两步,抬头时车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幢旧居民楼里。
李向南把冰箱里的饮料递给艾迪,“听说陈毅找你都找疯了,酒吧被他翻得底朝天,你真不打算和他再见面?”
“我要是没下定决心,就不会躲到你这里。”
艾迪一口接一口的喝,明显心不在焉。
不得不说陈毅还是了解他的,发现他失踪没多久就去了他以前经常待的地下城。
如果不是和地下城老板很熟,可以躲进老板的休息室,他早已经被陈毅揪出来了。
艾迪没办法,这才躲到李向南家里来。
“我觉得他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你在这儿也不安全。”李向南坐到他对面,“要不跟他讲清楚做个了断吧。”
“你以为我没讲清楚吗?狠话说了无数次,他就是不肯放过我。”艾迪捏紧冰凉的易拉罐,指尖发白,“他要是一心一意喜欢我也就算了,今天看到他和老大一起去订蛋糕,我才知道他不是迷途知返,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想失去从小到大的兄弟,又不愿意放弃那个他一直崇拜的男人而已。”
四年前他在逃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辈子都不再见面的打算。如果不是陈毅在他出狱后死缠烂打,他宛若死水的心就不会有任何波澜。
现在倒好,他不仅没能彻底忘掉陈毅还越陷越深,被对方玩得团团转。
艾迪放下汽水,“你知道我给自己设的一条底线是什么吗?”
“什么?”李向南心疼地看着他。
艾迪耸耸肩,“在坐牢之前,我连续四年等着陈毅过生日,每次等一夜都等不到人,最后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吹生日蜡烛,所以那时候我发誓,下次我不会再蠢到买了蛋糕等他,不会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李向南听得心里也难受。
他突然觉得艾迪很可怜。
“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楼下刺耳的刹车声打断,明黄色车灯从窗边一闪而过。
艾迪一下想到了什么,走到窗边。
“是陈毅的车!完了,他要上来找你对不对?”李向南慌了,“你快跑!”
“人都在楼下堵着了,我跑个屁啊。”
艾迪四处看看,视线定格在角落的衣柜上,抬了抬下巴,“我藏里面,无论陈毅找你问什么,你都说没见过我,我从酒吧离开以后就消失了,明白?”
李向南颇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咽了下口水,赶紧把屋子里收拾收拾。
艾迪进了衣柜,又拉开一条缝,“把我的鞋藏好。”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李向南拿着一双鞋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弯腰,嗖地扔进沙发底下。
艾迪一阵无语,关上门收敛了呼吸声。
这时,李向南深呼吸好几口,故作镇定地打开门。
陈毅沉着脸色,直接推开他进来四处找。
“喂,你干什么?”李向南赶紧跟上,“你不会是来我家找艾迪哥吧?他不在这儿。”
陈毅目光犀利地环顾四周,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久才开门?”
“我,我都睡着了啊,被你吵醒的。”李向南欲盖弥彰地揉揉眼睛。
陈毅盯着他,妄图看出一丁点不对劲。
奈何李向南紧张之下脸是僵的,反而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他看了几秒,收回目光,“你真不知道艾迪在哪?”
“大哥,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我在酒吧还没转正呢,能不能继续工作还得他说了算,我比你更想知道艾迪哥在哪。”李向南演技大爆发,无奈地摊摊手,“你这是扰民知道吗?”
陈毅沉默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就到他和艾迪的生日。
他不说话,李向南也不敢贸然赶人,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陈毅肉眼可见的很疲惫,眼里都是红血色,平时背脊径直,现在却无气无力的看着就没精神。
李向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艾迪跟他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我觉得艾迪哥走了也很正常,待在你身边才是活遭罪吧。”
陈毅皱眉,抬头看着他,“他跟你讲过我?”
衣柜里一股樟脑丸的味,艾迪待得难受,也很想骂人。
猪啊!把人赶走不就好了?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李向南惊觉失言,索性也就点头,“讲过你们的事。”
下一秒,陈毅直接坐在沙发上,“细说。”
李向南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
艾迪那只鞋就在陈毅脚边,从沙发底下露出一点鞋尖,只要陈毅动一下就能踢到。
陈毅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劲,刚要顺着往下看,李向南赶紧出声吸引他的注意力,“艾迪哥喜欢你那么多年,就算你只是把他当做好兄弟,也不该每次过生日都抛下他去见老大吧?害他被你连续冷落了四个生日!”
“我当时不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过生日。”陈毅攥紧拳头,心情复杂,“后来每年我都有买蛋糕去监狱等他,但是狱警不允许我申请探监。”
艾迪呼吸一重,慢慢靠在衣柜上。
是他和狱警说,如果有个叫陈毅的人过来,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见。
原来每年生日陈毅都会过去,这么说,陈毅也被他鸽了四年。
“活该,他去坐牢的前一天你还都在为了别人买醉,他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等你这么久?”
李向南翻了个白眼,此刻被怒火冲昏头脑,反而不怕陈毅了,“你搞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在原地等你的,或许他以前特别喜欢你,一次次认清现实也该不喜欢了,谁让你今天白天还和你老大一起买蛋糕的?艾迪哥说了,你就是在左右逢源,不可能再见你!”
陈毅愣了一下,抬头盯紧他。
艾迪无声抓狂。
妈的,他是脑子进水了吗?这都能说漏嘴?
李向南被陈毅看得回过神,谨慎地往后退退,“干,干嘛,你觉得我说话难听要打我吗?我可是会报警的!”
陈毅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你真的要打我?”李向南哆哆嗦嗦掏手机,“那我报警了!我,我……”
“艾迪失踪前谁都没联系,只和老大打了电话,你怎么知道他说我左右逢源,不肯再见我?”陈毅一字一顿地问出来,语气发沉。
李向南张了张嘴,傻眼。
他举起手机,“艾迪哥……给我打电话说的。”
“什么时候?”
“下午。”
“给我看通话记录。”
陈毅伸出手,目光凌厉。
李向南脑门出汗,握紧手机说不出话。
这怎么和审犯人一样?他完全漏洞百出不知道怎么圆!
艾迪在衣柜里看到李向南哭丧着脸快要撑不住,气得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就说我半个小时前就走了,不在这里。”
李向南的手机振动两声。
他瞥见屏幕上的消息内容,立刻反应过来,“好吧我实话告诉你,艾迪哥确实和我有联系,不过他觉得你迟早会找到这里来,不久前就走了,说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久前是多久?”陈毅继续问。
李向南顿了顿,“大概,半个多小时吧!”
陈毅转身就走。
他出门的一瞬间,时间来到零点。
手机屏幕亮起来,上跳出来艾迪头发凌乱的暴躁模样,看起来气鼓鼓,是四年前陈毅无意间抓拍到的。
陈毅捧着手机认真看。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他盯着屏保喃喃道:“生日快乐,艾迪。”
……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李向南扒着门框看,发现没人了才转身想关门,猝不及防看到艾迪站在身后,心脏病差点吓出来。
“艾迪哥,人走了。”
“嗯,知道。”
艾迪插兜,一脸嫌弃,“你这种智商做酒保可惜了。”
“啊?你是在夸我吗?”李向南挠挠头,“我觉得我表现得不太好,差点就被发现了。”
艾迪呵呵冷笑,“对啊,我在夸你,你蠢得和头猪一样,怎么会表现的不好?”
李向南一下蔫了,看他瘸着腿去房间里拿外套,有些惊讶,“你不在我这里住了吗?”
艾迪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你以为陈毅那么好糊弄?他还会再回来。”
“那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再看吧。”
艾迪把外套甩到肩上,慢慢下楼。
声控灯一明一灭,楼道里和拍鬼片似的阴森可怖。
艾迪扶着墙往下挪,每次脚沾地都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好不容易挪到楼下,他刚出楼道门就看到一抹身影。
陈毅靠在门旁看过来,目光烫得惊人,“我就知道你在这。”
艾迪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想陈毅不做警察真可惜,侦查能力实在太厉害,如果不是脚疼,他现在早就百米冲刺出去了。
“你属狗的吗?闻着味就知道我在这?”
“今天是我们生日。”
陈毅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跟我回去吃蛋糕,吹蜡烛许愿。”
“谁要跟你过生日?我早他妈八百年前就不过生日了,你想过生日就去找老大啊!反正每年他都会帮你庆祝!”艾迪怨气上来,恶狠狠瞪着他。
陈毅看着艾迪炸毛的样子,抬手替他擦擦额头上疼出来的汗水,“崴了脚还玩失踪,你就不怕脚真断了?”
“你离我远点行不行?”艾迪推开他,“我不会跟你回去过生日,你想都别想!”
陈毅嗯了一声,掉头就走。
艾迪一愣,却看到他打开后车座的门,从里面拎出一个蛋糕盒放在石墩上,“那就不回去,就在这里过。”
陈毅插上蜡烛,是两个数字2。
艾迪眼神微闪,闷闷道:“怎么是22?”
“你今年是22岁。”陈毅点上蜡烛,抬头看他,“许个愿吧。”
艾迪目光下移,盯着蜡烛看了几秒,弯下腰没什么情绪道:“今年的生日愿望,希望陈毅从我眼前彻底消失。”
陈毅皱眉,立刻护住蜡烛,却还是晚了一步。
艾迪抢先吹灭,对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恶劣:“我赢了。”
“说出来的愿望不会灵的。”陈毅淡定地拔掉蜡烛,指尖沾了点奶油,突然抬手抹在艾迪唇上。
艾迪惊得打掉他的手,张口想骂人的时候猝不及防尝到奶油,是淡淡的草莓味,很香很甜。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味道顿了一下。
陈毅轻轻笑了,“好吃吗?”
艾迪不看他,“你不会自己尝?”
陈毅站起来,一下逼近他。
艾迪靠着墙,就被陈毅低头吻住。
陈毅似乎只是为了尝味道,舔掉他嘴角的奶油就迅速退开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很好吃。”
“你……有病吧。”
艾迪脸烧的厉害,这种想逃离又逃不掉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做好准备要消失,酒吧送出去,堂口不管了,闹得整个义云盟都知道他要跑,结果没到第二天就被陈毅抓住,被迫过了个整整八年才等来的双人生日。
艾迪胡乱揉了下头发,很讨厌每次都被陈毅掌控节奏的感觉。
他就不能哪怕一次压制住陈毅吗?
“蛋糕吃了,我们说说正事。”
陈毅拉住他,诚恳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你今天下午看到我和老大去蛋糕店订蛋糕,以为我还要和他一起过生日,对吗?”
艾迪扫了一眼旁边的蛋糕。
是粉红色。
和老大一起订的天蓝色蛋糕跑哪去了?
陈毅接着说: “其实是他正好来这边办事,说你出狱以后也没能好好聚在一起吃饭,这个蛋糕他付钱帮我们买,我就答应了。”
艾迪没想到会是这样,“你……”
陈毅打断他, “你听我说,蛋糕是我重新买的,我洗纹身还有这几天的纠缠,是不能让你一下相信我的感情,但是我现在对老大没有任何喜欢,这个是真的,你务必要相信。”
听完,艾迪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法不为陈毅的话心动。
无论下了多少次决心,多少年不见,看着陈毅的眼睛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这次能相信吗?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别扭,在没有安全感吗?
艾迪伸手,轻轻捧着陈毅的脸。
陈毅握住他的手腕,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受宠若惊。
“我问你。”艾迪定定看着他,“如果四年前老大喜欢你,你对我还会有这份感情吗?你还会想到有个人一直等着你,看着你吗?”
“我对于你来说是非选不可的人,还是你得不到老大,突然发现我也挺好的?”
心结就剩下这一个了。
他所有的阴影,所有患得患失和担忧,都来源于亲眼看着陈毅心心念念陈东扬的样子。
陈毅对陈东扬这份感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吗?
艾迪的心在嘭嘭乱跳。
在他的注视下,陈毅皱眉不说话。
在他迟疑的时间里,艾迪脸上的温度立马冷却下来,尝到的奶油味在口中犹如砒霜。
他缩回手,“懂了。”
陈毅皱紧眉,“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你入狱之前,我一直坚定以为我对老大不是崇拜是喜欢,也确实渴望他能看看我,可你离开之后……”
“所以我要是没走,我要是不说出来对你的感情,你永远意识不到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可以选择,对吧?”艾迪的表情冷得可怕,眼底翻涌着怒火,“陈毅,这样我没办法信任你。”
陈毅的心有点乱。
他是一个特别偏理性的人,甚至于醉酒时听到艾迪说那句一直看着你的只有我,也得彻底想清楚是因为艾迪喜欢他才敢相信。
陈毅从没深究过艾迪问的这个问题,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回答不出来,他本身也是个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内心想法全说出来的性格。尤其是在面对艾迪,轻易说出来显得更加不负责。
“我喜欢你,我现在眼里只有你,这还不够吗?”陈毅的话甚至像是在恳求。
“不够。”
艾迪直白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陈毅摇头。
“小时候你救我护我,在我情绪失控的时候把我拽回来,这些照顾你通通只给我一个人,把我当成你最好的兄弟,谁他妈都别想超过我,所以我沦陷了,我也相信我对你来说最重要。”
“但如果不做兄弟,做其他的我同样也要这份特殊,我要你喜欢我,谁都不能超过我,你选择我也只因为我是艾迪,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项,我要的从来都是偏爱和唯一明白吗?反正我知道的,一直以来你可以为老大去死,把他的话当圣旨,但绝不会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
艾迪把话摊开了讲,反而不觉得难为情。
这是他想要的,如果陈毅给不了,那就一拍两散。
陈毅看着艾迪,沉声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为了你去死?”
艾迪讲不明白,“好吧,你是可以为了我这个兄弟两肋插刀……”
“别再说了。”陈毅轻轻抱住他,“你信我一次。”
艾迪想说的话咽回去。
陈毅揉了揉他的脑袋, “多大人了还离家出走,回去吧,过生日的时候不要一直在外面待着,我们又不是没有家,你问的这些问题,等我想清楚再回答你。”
艾迪疲惫地靠在他肩膀上。
他好累啊,好像做不到全心全意相信陈毅,所以一直拧巴,一直别扭搞得所有人不得安生。
艾迪都忘了,今天也是陈毅生日,他喜欢的人二十五岁了。他忽然想起来十五岁那年过生日,陈毅大半夜跑出来找他,把在外面和人打架的他带走,也是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他轻轻叹气,心软了,“陈毅,生日快乐。”
陈毅一僵,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不闹了,我们回去。”
“你回吧。”艾迪推了推他,“我心里很乱,想留在这里冷静下。”
陈毅站起来,看到李向南家里还亮着灯,皱皱眉还是没忍住问:“那你和李向南……”
“你觉得我们有情况?”艾迪似笑非笑。
陈毅心里一闷,攥紧拳头,“你可以留下,但明天我要接你去看医生,还有,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情况,你也只能跟着我,以前是我罩着你,以后更是,谁都别想顶替我在你身边的那个位置。”
艾迪一愣,忽然被陈毅拦腰抱起。
这人从前动不动就把他扛起来,现在公主抱是要怎样……
“你还是别走上去了,脚会废掉。”陈毅把人抱在怀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有艾迪在,才算是真正过了生日。
陈毅一口气把艾迪抱上五楼,腾出一只脚踢门。
李向南睡得迷糊,拉开门看到两人以这种姿势出现,怀疑自己还在做梦,“我这是还没醒?”
艾迪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陈毅冷冷瞥李向南一眼,抱着艾迪往卧室走,“你睡沙发,明天早上六点给我开门,还有,你瞒着艾迪在这里的帐,我以后会跟你算。”
李向南缓缓瞪大眼睛,跟着跑过去,“喂喂喂,不是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跟到卧室,陈毅已经退出来严肃道:“不准进去。”
“这是我租的房子哎……”李向南的声音越来越小,没出息地妥协了,“好吧,我知道了。”
陈毅不放心,看着里面的人,“别跑了,听到没?”
艾迪扭过头不理他,耳朵透红。
等人走了,李向南呼啦一下推开门,却只敢站在门口看他,“什么情况?你们俩……和好了?”
“没,他一厢情愿的,我只是懒得跑了。”
艾迪脱了外套,看着窗外那辆车离开,自言自语:“不能证明对我的感情,就别想让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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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中 · 小甜饼???
【阿睿~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
是熟悉的语调,是熟悉的人,在这一刻范哲睿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窒息。
【……艾迪。】
【好啦~我知道你情况特殊啦,你那边我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会替你照顾好小白的,你不要担心。】
范哲睿有点狼狈的抬手,眼泪还是先一步滴落了下来。
【嗯,我知道。】
【有什么事你就找陈毅帮你,他要是敢跟你叽歪,你就告诉我!我揍死他!】
如今堂口很静,加上艾迪在外面声量大,他说的话陈毅...
番外中 · 小甜饼???
【阿睿~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
是熟悉的语调,是熟悉的人,在这一刻范哲睿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窒息。
【……艾迪。】
【好啦~我知道你情况特殊啦,你那边我实在也是帮不上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会替你照顾好小白的,你不要担心。】
范哲睿有点狼狈的抬手,眼泪还是先一步滴落了下来。
【嗯,我知道。】
【有什么事你就找陈毅帮你,他要是敢跟你叽歪,你就告诉我!我揍死他!】
如今堂口很静,加上艾迪在外面声量大,他说的话陈毅都听的到,这一点范哲睿也清楚,所以如今的场面真的很尴尬。
【好的,难免会麻烦到他。】
陈毅在此时朝范哲睿抬了抬手,他的耐心显然到极限了。
手机交回,气氛也有所缓和。
【宝贝,你在哪?我去接你回家。】
【在和小白看河景啦~早上跟你说的那家日料店旁边~你来时再带点啤酒,我还没有喝够~】
听到艾迪的声音,陈毅觉得自己整个暴躁的情绪都顺服了下去,心里只剩一片柔软。
【好~看景要离河边远点哦,不要自己乱跑乱跳,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陈毅看向了范哲睿。
【陈毅……我……】
【艾迪说让我帮你,那我就会帮。】
甩下了这句话,陈毅就直接绕过人掏出了车钥匙,但随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回头。
【如果你后面会和白宗易见面!我拜托你让你男朋友不要总跟我老婆说些有的没的!】
范哲睿错愕了两秒然后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音,但感受到了北堂堂主的杀气,他又只能逼迫自己把笑意咽下去。
【妻管严吼。】
【闭嘴!】
【你看吧~我就说了,陈毅从小到大就那点子中二病!说到打架砍人都是我罩他前面的好嘛~他只是看着凶了点~】
重新染了金发的艾迪,才像是彻底自由的艾迪,他吹着河风,脸上洋溢的全是幸福。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陈毅和艾迪。
白宗易真的觉得太玄妙了。
艾迪的人生经历,他作为四年狱友已经非常的了解了。
悲惨的童年,陈毅的出现对于艾迪来说宛如救赎,而后是陪伴左右依旧爱而不得,最后选择心灰意冷的逃避入狱。
总结个大纲,大概就是这样。
艾迪爱的有点辛苦。
这是他在看见探监失败的陈毅前的想法。
毕竟失控的陈毅,是你见过一次,再想起来都有点腿抖的程度。
白宗易永远记得被他盯住的那种感觉。
是猫科动物的猎杀习性。
想杀你的时候瞳孔会收缩。
所以当他一字一句警告他时,白宗易听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人说的全是真的。
『看好艾迪,他出事,你和范哲睿都给死。』
人物画像开始脑内匹配。
『我跟你讲,陈毅这人俗辣的很~他胆子超小,吃个辣都怕死!你见过就知道啦!』
画像匹配失败。
原来陈毅给艾迪建造了个乌托邦啊。
他这个人的乌托邦。
就像台风雨夜里,杀人狂拯救了垂死的铃兰花,然后把它精致的养育在了花房里。
所以在铃兰眼里,他永远都是玻璃房内细心爱护它的花匠。
同样,只要在花房里他就永远是花匠,铃兰也成为了关押杀欲的安全拴。
范哲睿在洗手间干呕着缓解喉口充血引发的不适感,他简单的冲洗了下手掌甩了甩,随后抬头,镜面里他看见了倚在门口等他的阿贤和阿硕。
【阿睿,你还好吧。】
陈老大的几个义子里,艾迪是老幺,而后就是陈毅,范哲睿和他们年纪相仿,关系像那种世交好友,亲近但远不如自家兄弟亲密。
放在小时候,他们因为小事打架,阿贤是最爱护短的那个,也因此他总被陈老大教训没个大哥的样子。
可现如今……
【陈毅对你还是有情分在的,近几年他的行事作风你了解的,他这已经是留手了。】
义云盟这几年势力版图扩张势头很猛,归其原因是东西南北四堂,新生力量都很出色。
而四堂中,道上名声最响的。
其一是西堂的笑面虎,生意场上的节奏大师,千万不要被这谦谦君子样的禽兽抓到一点把柄,就是铁公鸡到了西堂都给下颗蛋才能走。
那就有人说了,黑道哎~谈不开心大不了就直接掀桌啊。
西堂敢这么搞,是因为其二的北堂。
北堂堂主拜龙头时年纪很轻,所以当初的争议也最大,因为地盘是义云盟的老区,所以相对帮派纷争最小,大家也就默认这是陈老大在暗暗培养接班人。
人是个木纳又有点执拗的性格,极其的服从自己义父的命令,可能力又不是最出挑,个性手段甚至还不如竹马长大的副堂艾迪,这本是北堂堂主陈毅给道上人的印象。
但四年前那场龙争虎斗之后,义云盟北堂的这位杀神,突然莫名破笼了。
台湾黑白两道一直有守恒的默契,争端不能扰民,打杀不能枪战。
所以在热武器不能随意出场的制约下,一招就能毙命的功夫就显的极其可怕。
陈毅的破笼对义云盟来说或许是把双刃剑,但对别的势力来说那是百分百的噩耗。
一向仁义为先的义云盟在道上口碑是好,但又总是差那么一点什么,它差的就是面对无耻之徒时的那点子疯。
或许是天命,这点,陈毅补上了。
如虎添翼,西堂的生意不再只能是诡秘周旋,以前最烦的流氓掀桌,成为了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义云盟北堂的阎罗王,你前脚敢掀桌后脚就给升天,活似诏狱的北堂就是条狗进去,不挨个两巴掌都出不来。
【我知道,他如果真想我死的话,我现在都要四年忌了。】
范哲睿笑了下,就连他父亲都说,人做事都会想后果,陈毅出手那刻不会想,所以没事少惹这种疯子。
但这么疯的一个威胁,是他自己释放出来的,也是可笑。
本来小甜饼这章结束,镜像就完结了!
现在我只恨我这篇完结写早了!
吼他出去,你很敢哦!
狂删一千多字重来!这次可能要加码两章了!
火葬场不了他我也要他疯,我现在人活着!但也被气死了!
现实向那篇又要错后了。💔
都怪陈毅!!!!
如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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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推开那扇门,耳朵里立刻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舞池里男男女女晃动着身姿,昏暗的环境里彩色的氛围灯一闪一闪的,伤心的人借酒浇愁,取乐的人觥筹交错,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所有生活中的苦闷与烦忧都被抛之脑后。
徐滨被朋友们打电话叫了过来,他按照信息上的指示找到了对应的卡座,和他们打......
沪上浪荡子×海归官二代
5k甜饼/相亲文学/纯爱/一见钟情
凌晨三点,推开那扇门,耳朵里立刻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舞池里男男女女晃动着身姿,昏暗的环境里彩色的氛围灯一闪一闪的,伤心的人借酒浇愁,取乐的人觥筹交错,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所有生活中的苦闷与烦忧都被抛之脑后。
徐滨被朋友们打电话叫了过来,他按照信息上的指示找到了对应的卡座,和他们打了招呼后落座了,许是家境好还长得帅的缘故,他自然而然便成为了话题中心。
“太子爷最近忙什么呢?成天不见人影”,徐滨拿着手里的牌作势要扔他,警告道:“再叫这种难听外号儿小心我削你”,大家都很熟,这样互损的桥段也都不放在心上。徐滨从桌上的烟盒里夹起一支,侧头拿火机点燃了,接着说:“烦的很,老头子天天安排什么联姻,搞得老子跟个鸭子一样被挑来捡去的”,他这句话引起了一阵爆笑,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总得有好看的吧,你这模样,不得混个头牌?”
徐滨吸了一口,笑骂道:“快闭嘴吧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谈女的”,那些人总算是稍微正经了些,关切道:“还没说呢你”,徐滨摁灭了烟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哪敢说,还指望着啃老呢我”,在座的各位都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自然理解徐滨的处境。
“这还不容易,随便找个看的过去的凑合呗,反正说好结了婚各玩各的就成,人家那千金小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还真指望着一起踏实过日子啊?!”说话的这人算是徐滨的好兄弟之一王然,虽然说他的很多观念徐滨并不认可,但这人特仗义,所以平时没什么大事徐滨也不和他掰扯什么三观,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越界就好。
最近俩人算是难兄难弟,都被家里催着结婚,与徐滨不同的是,王然早早地就遵从了家里的安排,这会儿已经在备婚了,想必他刚刚说的就是自己的安排。
徐滨沉默不语,婚姻于他而言十分神圣,他不想随随便便和别人结婚,因为他的父母就是商业联姻,完成了生个孩子这个KPI后,现在早就各玩各的了,只留下他独自在这个没有亲情的泥潭里挣扎。
他摆了摆手道:“别说这扫兴的了,喝酒!”大家也就带过了这个话题,开始玩游戏喝酒,场子也逐渐热了起来。喝到后面大家也有些喝高了,一个个高谈阔论地吹嘘着,王然在那儿喊:“老子和谁结婚不是结婚,以后照样想怎么玩怎么玩”,嘈杂的音乐伴随着他的声音冲击着徐滨的鼓膜,他不由得抬手捂了下耳朵。
王然见状立马不乐意了,接着喊:“不像你这个天天被催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的死基佬!”徐滨也喝了不少,本来就烦,回敬道:“一边去你,老子现在就出柜去!”他打开手机,向下翻着找到了爸爸的微信,打上了:“我喜欢男的”几个大字,随即翻转屏幕往每个人的面前都扫了一遍,熄屏丢进了旁边的冰桶里,举起一杯酒说:“就问一句,牛不牛逼?”
还能指望一群醉鬼吐出什么象牙,他们自然是举杯一同庆贺,吵作一团。
次日,徐滨想起这一切后只有一个念头:想死。他在那冰块融化后的半桶水里捞出了自己的手机,很好,开不了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都要炸了,又不是第一次喝,怎么搞成这样子了?他在心里问自己。
旁边的王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接了之后叫了声“爸”,那边说着:“小滨是不是和你在一块儿?你徐叔叔电话打到我这儿了都,让他回个电话。”王然熟练地应付着说:“这两天有事,我们在国外,可能过几天回去”。
“你能有什么正事儿?早点回来”那边话还没说完,王然便找借口挂了,然后转头超徐滨示意,徐滨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先给我买个新手机去,我在外面避两天风头。”
徐滨在家里闲置的一间公寓呆了两天,他本以为会收到家人铺天盖地的“问候”,没想到这几天没有一个人兴师问罪,倒让他觉得不习惯。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两周,他们组了局叫徐滨,徐滨随意穿了一身,又觉得看起来太素了,就挑了条金属项链戴上,又戴了几枚戒指做装饰,然后出了门,在他快要到了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电话,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屏幕,十一点半,这个点打电话属实少见,他怕有什么事没敢挂。
接通后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妈妈的声音:“滨滨啊,你现在过来一下,张局长的儿子刚留学回来,我们一起去参加晚宴”,徐滨一头雾水:“大半夜的?”就听见妈妈继续说:“说来巧,人家儿子和你一样。而且啊,最近你爸爸的生意又需要和人家接洽,这种重要的人际关系可不能不笼络的,人家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快来。”
徐滨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打断了:“你爸爸说了,这次可不许胡闹”,然后就挂断了,徐滨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件事确实不能太任性,大不了糊弄过去得了,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天仙。随即打电话告诉朋友们自己有事不去了,在一片怨声载道中调转了方向。
他把车停在门口,将钥匙递给负责停车的门童后便上楼了,等电梯门打开,他环视一周总算找到了父母,便朝他们走了过去。爸爸有些不悦地皱眉道:“穿的什么衣服这是,人正式场合你就这样来了?”徐滨还在那拌嘴:“又没人提前和我说”,妈妈在旁边打圆场:“人家炯敏是高材生,一会儿说话走走心,别吓着人家。”
徐滨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别,我可不是什么男的都喜欢,我也提前跟您说好,仅此一次,以后别再给我瞎安排什么相亲”,徐滨看着眼前的两人觉得好笑至极,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各自搂着他人入眠,今天又在这手挽手装恩爱。
他爸爸听了这番话自然是想训斥他,不过还没开口就看见了徐滨后面朝这边走来的几人,便恢复了一贯随和儒雅的样子,走上前打招呼道:“张局,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呐,哎呦这就是炯敏吧,真是一表人才”,听着两人互相恭维的话,徐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一表人才,我倒要看看…”
他转身便看见了张炯敏,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看起来干净又不失学生气,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双眼皮的褶皱让人看着很舒服,鼻梁高但线条很柔和,嘴唇泛着淡淡的粉色,徐滨有些怔住了,他见过很多好看的男男女女,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便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形容词。
妈妈扯了下他的袖子,笑着说:“你看这孩子怎么还走神了,快和你张叔叔打招呼”,徐滨这才反应过来,他偷偷瞄了一眼张炯敏的脸,伸手去和张局握手说:“张叔叔好,我是徐滨。”
张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孩子真高,打扮得这么时髦,有时间可得好好教教我们炯敏”,徐滨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摘掉了手指上那些的戒指,转而去和张炯敏握手做了自我介绍。
孩子们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个幌子,他们说要去会客厅谈事情,让两个人聊聊天熟悉熟悉。
两个人坐在一起,徐滨不太敢看张炯敏的脸,偷偷用手指扣沙发的褶皱,憋了半天问了句:“你叫张炯敏是吧?”张炯敏露出了一个微笑,回答他:“是啊徐滨,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心事被识破了,徐滨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张炯敏却是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他看着徐滨问道:“你的戒指很好看,怎么收起来了?”徐滨更不好意思了,回答道:“不好看…”“我觉得很好看,可以给我瞧瞧吗?”
徐滨从口袋里掏出那三枚戒指,张开手掌朝张炯敏递过去,说了句:“你喜欢就都送你”,说完又觉得不妥,下意识想收回去。张炯敏赶在他收回去之前拿起了一枚,他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说:“我们的手指尺寸不一样,这枚看起来差不多,我就收下了。”
那边谈完事情的长辈们出来了,示意他们两个该走了,张炯敏起身捏着那枚戒指朝徐滨挥了一下,笑着说:“等过几天送你一个回礼。”然后便走了,徐滨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放映着张炯敏刚刚的一举一动,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心头。
坏了,你坠入爱河了。
回去的路上,妈妈试探着开口问:“儿子,你不要生气,爸爸妈妈得知你不喜欢女孩儿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徐滨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同,像是在闪着光一样,开心的情绪打到了人的脑门上。
妈妈觉得有些奇怪:“你要是不满意可得和我们说,我们又不是得罪不起他们”,徐滨抢着说:“没有没有,妈咪。满意,特别满意”,这一下子算是给他俩整不会了,连爸爸都有些意外的开口:“什么?你没在开玩笑吧?”徐滨坐在车后排,翘着二郎腿坐的四仰八叉,听完后坐了起来解释道:“人家那么好,我有什么不满意的,结婚好啊,特别特别好,我特别想结婚”。
徐滨说完又躺了回去,点开微信看着张炯敏的聊天界面发呆,脑子里蹦出来的却还是当时聊天的画面,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人,和他聊天真的觉得很舒服,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之后几天,徐滨一直想找理由和张炯敏聊天,但一想到他就觉得,人家那么优秀,和我这二世祖有什么好聊的,一连着好几天别人组局他都没去,引起了大家的不满,今晚怎么说也要去请客赔罪了。
徐滨随便穿了两件,看见戒指就会想起张炯敏,这次他挑了一个和送给张炯敏的那枚差不多的戴在了无名指,自己在心里幻想这算是婚戒。
还是老地方,徐滨进去后就找到了,王然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小心思,调笑道:“怎么回事啊阿滨,几天不见婚都结上了?”徐滨本来已经可以免疫他犯的这些贱了,但提起戒指还是有些破功,就是道:“你能不能闭嘴?!”大家或多或少听说了他的近况,就有人问他:“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前两天还永不屈服,是不是那当官儿压迫你家了?!”徐滨被逗笑了,他拍了下那人的头:“还压迫,你以为封建社会啊?”随后声音有些小了,接着说:“我是真喜欢,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看见他连呼吸都忘了。”
“呦呵!还是一见钟情呢哈哈哈哈”同时有人说着:“瞧你那痴汉样儿,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改天带过来给大伙儿瞧瞧”,在一片“对啊对啊”的起哄声中,徐滨不耐烦地开口了:“别瞎叫唤,你们这样儿也不怕吓到人家,哎对了,以后喝酒少叫我,哥们儿打算改邪归正了,去找个学上,进修进修。”
众人自然是不信,只是说:“那你今天别忘了买单。”
张炯敏今天刚好结束了同学聚会,他打开包看见了一个礼盒后,想起徐滨应该在附近,就给他发了消息:“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东西给你”,徐滨看见后手比脑子快,想都没想就发了位置过去,看见对方说我现在过来才反应过来,怎么能让他来这种地方找自己,于是便找借口出去了。
外面风有些大,徐滨穿的短袖站了十分钟,风吹地他脸有些麻,“还挺冷的”他心想。随着车停在门口,张炯敏走了下来,他今日穿的很好看,徐滨又一次觉得有些看进去了。张炯敏挥挥手笑着问:“怎么回事啊?感觉你总是发呆”,说完就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礼盒,打开了。
里面是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应该是按照尺寸定制的,周围的路人频频侧目,这个画面确实有些像在求婚——如果地点不是酒吧门口的话。张炯敏意识到有些好笑,就合上了盖子塞到了徐滨手里,说:“当是回礼了”,徐滨少见的有些脸红,如果不是遇见了张炯敏,他永远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得这么扭捏。
张炯敏看差不多了,本想离开,但他突然好奇,徐滨的朋友们会是什么样?于是就问道:“方便我生气认识认识你的朋友们吗?”徐滨自然是一百个同意,他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回头提醒张炯敏小心台阶,两人就这样走了过去。
有人没什么眼力见,俩人刚走过来就说:“出去一会儿钓了个帅哥回来?”王然到底是好兄弟,看徐滨那样就心里了然,他碰了碰那人的胳膊,起身笑着和张炯敏握手,说:“你好你好,别介意,他玩笑开惯了”,张炯敏也不扭捏,大方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我知道大家都是滨滨很好的朋友,这样吧,今天算是我跟你们借走他,等会儿你们玩尽兴了,我来买单。”
王然说着:“不用不用,你直接带走吧,反正我们也不待见恋爱脑哈哈哈哈”,这句话引发了一阵爆笑,众人寒暄了几句后,徐滨和张炯敏就离开了。
到了车上,徐滨坐在副驾驶,张炯敏从包里拿出了件外套递给他:“先披着点吧,都快要入秋了,你还穿这么单薄”,徐滨听话地披在肩膀上,才想起来问:“对了,我们要去哪?”张炯敏也笑了:“对哦,还没你说去哪里,是我祖母回国了,说想见见你”,“啊?那我又没收拾,就这样去啊?”
张炯敏想起那天,众人皆是衣冠楚楚,只有徐滨看起来很不一样,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目光,和他说了话才知道,徐滨打扮的这么痞,结果性格却这么可爱。
如果对象是你,结婚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张炯敏有些期待了。徐滨还在回味自己刚刚犯的蠢,转念一想,如果你在旁边,我可以不用知道目的地。
淤青引起的发疯
*现实背景
*OOC归我
*发疯产物
*随便写写
早上八点,张炯敏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半睁着迷瞪的双眼,塔拉着拖鞋,边下楼边问“是谁”。门外的人也不回答,只更用力的锤门。
“谁啊?!”张炯敏也火了,走到门边时声音大了起来。
门外还是不吭声。
他烦躁地从猫眼看出去,只见徐滨满脸怒意,凶狠地站在外头。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更猛烈的锤门声。张炯敏眼睛还没离开猫眼,耳朵贴门贴得近,这会儿差点没被震聋。
他其实并不想开门,但估计再不开门邻居该投诉扰民了。
“你干什么啊?”他一开门就气不过地开口,怒眉直竖地看着徐滨。
“哟,舍得开门了?”徐滨气冲冲的不管不顾地进了屋,在楼上楼下逡巡......
*现实背景
*OOC归我
*发疯产物
*随便写写
早上八点,张炯敏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半睁着迷瞪的双眼,塔拉着拖鞋,边下楼边问“是谁”。门外的人也不回答,只更用力的锤门。
“谁啊?!”张炯敏也火了,走到门边时声音大了起来。
门外还是不吭声。
他烦躁地从猫眼看出去,只见徐滨满脸怒意,凶狠地站在外头。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更猛烈的锤门声。张炯敏眼睛还没离开猫眼,耳朵贴门贴得近,这会儿差点没被震聋。
他其实并不想开门,但估计再不开门邻居该投诉扰民了。
“你干什么啊?”他一开门就气不过地开口,怒眉直竖地看着徐滨。
“哟,舍得开门了?”徐滨气冲冲的不管不顾地进了屋,在楼上楼下逡巡一圈没发现可疑人员后,阴阳怪气地说:“还以为你这两天在家快活得连我微信都不回呢!”
张炯敏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徐滨莫名其妙地暴躁,无语道:“有病吧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徐滨从裤兜掏出手机,点开和张炯敏的对话框,一把伸到他眼前,质问道:“你要不先说说你什么意思?”
最后的聊天是徐滨发的:【图片】你手腕上的淤青谁弄的?然而张炯敏没回。
徐滨刚掀开张炯敏的袖口,就被张炯敏一把甩开。
“别他妈在这里发神经!”张炯敏怒道:“你问的什么破问题啊?”
“怎么是破问题?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回?”
“我心里有鬼还是没鬼,我身边有人还是没人,我身上有伤还是没伤。”张炯敏瞪视着徐滨,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徐滨像是彻底被惹怒了,拳头攥得死紧地跪站在沙发上。
“你要搞清楚。”张炯敏冷静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徐滨,说:“你,不是我什么人。”
“行!”徐滨点点头,指着张炯敏,恶狠狠地说:“这你说的。”说罢,他大步冲到门外,用力把门一甩。
“嘭”的一声,门框仿佛要被震碎。
张炯敏没睡几个小时,大早上又遇到这番闹腾,此刻他全身重得像灌了铅,屁股黏在沙发上根本抬不起来。
他揉着太阳穴准备在沙发上直接昏睡,结果没两分钟门口那熟悉的敲门声又回来了。
“滚!”张炯敏对着门口大喊。
这次外面的人倒是说话了,吼得还挺大声:“你他妈开门!我怎么就不是你什么人了!我他妈是你营业对象!”
一听这话,张炯敏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赶紧把人拽进来:“你怕别人听不见是吗你个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徐滨梗着脖子理论道:“我是你营业对象!怎么不能问问你身上的伤了!”
“狗屁的营业对象。”张炯敏扶额坐回沙发,说:“剧都结束八百年了,营业对象都换了几波了。”他斜睨着徐滨的眼神跟看智障似的:“你也往前走走吧,天天跟我掰扯个什么劲。”
徐滨被噎住,好一会儿才想出反驳句:“可你后来那些营业对象里还不是我和你的CP最值钱!”
“那又怎样?”张炯敏瘫靠在沙发背上:“我还担心它过于值钱回头在这圈子里被抓典型呢!”
徐滨知道,张炯敏说的全是实话。他气得发抖,心却凉飕飕的。他莫名有点委屈,但还是倔强开口:“那咱俩也是朋友吧,朋友就不能关心一下身体了?”
“我不交那么没边界感的朋友。”张炯敏的话又绕到原点:“问的什么破问题。”
“所以是谁?”
“你怎么跟狗似的,咬住就不撒口是吧?”
“说!”徐滨阔步走到沙发前,从上至下逼视着张炯敏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
他这幅还挺有威慑力的咄咄逼人的模样,张炯敏跟没看到似的,半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抬头瞧着他:“还是那句话,你谁啊?”
“那你说,我得是谁才能问这个问题?”徐滨眼里像是藏着锋利的勾子,无论张炯敏说什么他都会一把勾住。
一听这话,张炯敏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刚才的牙尖嘴利游刃有余全都歇了菜,眼神也不知道该放哪儿了。他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徐滨跟一座大山似的,他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你闪一边儿去。”他推了推徐滨,没推动,那人跟个台柱子似的,硬生生地杵在那儿。
“说啊。”徐滨不仅不退,还俯下身跟他保持同一水平视线,手臂圈着他,鼻尖对着鼻尖,言语间喷着尼古丁味:“谁能问这个问题我就是谁。”
“要不这样吧。”张炯敏福至心灵,想着先解困,便说:“你先去刷个牙,我就告诉你。”
“行。”徐滨说话有意大吹气,把嘴里残余的烟味儿都往两人口鼻之间喷,说:“我去刷个牙,然后咱俩亲个嘴儿,你就该回答我问题了。”
“?”张炯敏心跳漏了一拍,问:“你这是什么企业级理解?”
“你让我刷牙不是这个意思吗?”徐滨无辜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呼呼”地吹气。
“好好好。”张炯敏嫌弃地侧过脸:“再闻这破烟味我要吐了,赶紧滚去刷牙。”
“好。”徐滨强行压抑着不受控上扬的嘴角,带着一股子茶味儿地沉声问:“不过,哥哥跟我亲嘴,把哥哥手腕弄淤青的人不会生气吧?”
张炯敏差一度就要到达沸点了。他盛怒之下一脚踹向徐滨,气急败坏地嚷道:“老子那天心血来潮举了个五公斤哑铃,一不留神被砸了!可以了吗!满意吗!”
他气喘吁吁地嘟囔:“丢人丢到家的事非要问!非要问!”
“噢。”徐滨彻底憋不住笑,他支起身子准备走去洗手间,可不到两秒就又转身,神色疑惑,质问道:“你这没哑铃啊!谁家的哑铃?”
“滚!!!!!!!!”
【滨炯】 我爱他
*炯炯视角第一人称暗恋(但其实是双向滴~)
* OOC无脑小甜文请自行避雷,反正我写爽了,内容纯属我瞎编,勿上升.
*全文4.3k+,短篇一发完,讲真4000多字一篇是我目前为止写的最多的了哈哈哈.
*文笔不好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那种(主要我开学了,基本上每天就抽出10分钟写一点,一般都是打笔稿,羡慕明天才开学的姐妹呜呜呜我们30号开学了,这两天还发烧,上门静点的说我有可能是复阳了,幸好已经退烧了!)
...
*炯炯视角第一人称暗恋(但其实是双向滴~)
* OOC无脑小甜文请自行避雷,反正我写爽了,内容纯属我瞎编,勿上升.
*全文4.3k+,短篇一发完,讲真4000多字一篇是我目前为止写的最多的了哈哈哈.
*文笔不好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那种(主要我开学了,基本上每天就抽出10分钟写一点,一般都是打笔稿,羡慕明天才开学的姐妹呜呜呜我们30号开学了,这两天还发烧,上门静点的说我有可能是复阳了,幸好已经退烧了!)
—正文—
说实话,我一开始接到通知其实是不太想去试戏的.
但总归是演员,接的剧本能不能自己说了算先另说,单从“敬业”这一点来说也不能因为自己是gay而拒绝演耽美.
况且......
——就内娱耽美目前这个稀疏的状态,耽改剧指定是满足不了那群腐女腐男的,这部剧光看剧本就知道不是社会主义兄弟情,热度简直摆在了眼前.
总之,综合考量我还是去试了戏.
没想到我第一个被定下来饰演了苏御.
柴姐让我来帮忙给试戏徐滨的演员来搭戏,顺便看看我对对手演员的意见,我挑了个小弟弟.
——真的是小弟弟,说是第一次演戏,小孩01年的刚20,但已经比我高点了.
啧,现在的00后吃什么长大的?
当然我也不老,只是比他大4岁而已.
我们试戏时这小孩儿表现还不错,看来是有自己排练过,所以柴姐他们内部讨论结合我的意见最终定下了他.
不过20岁就是20岁,比我还容易害羞,长得奶不说有的戏份再梳个顺毛简直要把我的心都萌化了!但我没敢表现出来,刚刚认识没两天要真让人发现了不得骂我变态?
耽美嘛,亲密互动都是难免的,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熟了还是怎么着,花絮里变着花的麦,丝毫不见从前羞涩的样子.讲真,看不到他一害羞就抽自己五香麻辣大嘴巴子了还是真有点舍不得啊,滨滨只要和人一熟就没那么容易害羞了.
不过我们拍戏倒不按照剧情中的时间点来拍,我拍之前看过原著,但说实话,自我认为对我演这部没什么帮助,看完也只有车辆在脑中行驶.
——苏御和白洛因很像,但不一样.
人设改动其实不算特别大,但苏御对吴比的感情变化和白洛因对顾海的感情变化是完全不同的,他们也是两个人,因此,每次当我看到剧本结局那个车祸的时候都会心中一揪,打心眼里觉得这不应该是苏御和吴比应该承受的,他们不是白洛因和顾海啊......
开拍后柴姐为了让我们尽快亲近还安排我们住了一间房,正好有一天拍摄相当顺利,我就趁那天问滨滨看没看过原著,没想到他想了想脸突然爆红,我一看就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不过好长时间没看到害羞的滨滨,现在看他这样真的巨可爱,不过现在的发型还不是顺毛,影响他的甜还真是有点可惜,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滨滨长得这么奶,要真在剧里一直留顺毛观众估计会站反吧?
行吧,就算他长得奶,我在电视剧里也演不了攻我了解.
......
很快排到了一场亲脸的戏份,开拍之前他很害羞的冲我笑,开拍后他冲过来用鼻尖磨着我的侧脸,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有些痒.
我感受到我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那一刻,我想我完了:
——我似乎遇到传说中给子都会经历一次的直男坎了.
想到那些“如果你是个女孩就好了”之类的话,我顿时心中一片凄寒.
怎么会这样?
他只不过长得好看了点儿,性格好了点,甚至会在晚回屋的时候怕吵到我所以用手机的手电筒,很细心而已,我怎么会......
......好吧,他真的很好.
——我也是真的很怕他听到我的心跳声.
又过了差不多一周左右,我们拍到了真正的吻戏.
那场戏他梳着顺毛刘海,我们俩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我感受到他的嘴微微蹭上了我的脸颊,忍不住手在屋瓦上紧张的乱摸.
他突然退回去了.
我第一时间睁开眼去看他,发现他脸蛋红的要滴血一样,我忍住了掐他脸蛋儿一把的冲动,状似关心的掩饰着我的害羞:“怎么了?”
“我好害羞......”
我敢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这句话了 因为他的声音超小,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又提高音量大声的对导演说让我亲他试试.
......好小子!
我惊诧的望向他,下意识的拒绝:
“没有,剧本里没有我亲你的戏!”
他毫不在意,一劲儿劝我试试.
......好吧,试试就试试,反正剧本是他亲我,我亲这一趟也应该是废片,自然不用真亲上去,权当试戏了也行.
——没办法,谁让我宠他呢?
最后我还是认命的侧过头靠近他,本想亲在脸上的,却也不知快碰上时他觉得痒还是怎么的,他突然转过头来.
我们之间只差不到二毫米.
天呐,我的心跳声这么大,他肯定听到了!
就在我发愣时,唇上的柔软触感唤醒了我宕机的大脑.
——他,他他他,他亲了我一下!!!!!
很明显,亲完之后他也愣了,慌张的挪开了视线,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行,这不挺好的吗?害什么羞啊害羞,再来一次吴比亲苏御的!”
可惜没给我们太多缓冲时间,下面工作人员正在催我们拍摄.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有些着急的推了推他:“这场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了,早拍早回屋休息,好吗?”
他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最终却只说了一个“好”字.
我们重新进入状态,开拍后先按照台词念了,让我们吻戏自由发挥.
“就是舌吻还是蜻蜓点水都行,你们自己决定.”当时他们解释剧本时是这么说的.
好吧,他吻上来的时候我还是很紧张.
但没想到,他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嘴唇.
......天呐.
我微微张开嘴迎合他,于是这个吻就顺理成章的被加深到唇齿交缠.
隐约听见导演喊了一声“cut”,他立马松开了我,脸蛋依旧红红的.
说实话,我今天看他真的很尴尬,所以为了表现出我对此事的不在乎,故意把这件事以开玩笑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个是你荧幕初吻我知道,但是不是你人生中的初吻啊?”
我回到房间就问了他,没想到他想了一会儿,最后低下头应了句“是.”
......我好有罪恶感啊啊啊!!!
虽然我也确实觉得他年轻,但再怎么样也成年了,没想到居然......
“那你......之前都没谈过半次恋爱?”
果然,他回答了是.
我看着他害羞的模样,忽然想起之前听说第一次演戏更容易入戏,他不会是......入戏了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苦笑着在心中警告自己别惹直男.
“炯炯,其实我......”
“啊?”
在我愣神之际,他唤了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问他.
他明显欲言又止,我感到奇怪,心头却没来由的悸动.
“那你呢,谈过吗?”
他开始反问我.
“当然.”
我确实在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学长谈过,但半年就分了,不过并不敢和他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上去好失落的样子,令我鬼使神差的后找补了一句:
“但我现在绝对是单身.”
......不是我的错觉!
我那句话刚说完他就高兴了.
“徐滨.”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谈谈,他的态度太暧昧了,而我又压根看不清他是不是直男.
“干嘛这么叫我?”
“你......刚才排练时,为什么突然亲我?”
“啊那个......”
他看上去好窘迫,大概是以为我已经忘记这件事了,而我看着他紧张的脸,心脏跳的像是快要从胸腔里出来似的.
“就,因为离的太近了,所以没忍住......”
......荷,荷尔蒙作祟???
......不对吧,但他确实也才20......
“徐滨,以后不要再随便乱亲......”
“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啊?”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打断我说出这句话.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而我向来谨慎,不敢轻易盖章.
“你是说你的......吻技吗?”
我试探性的说了个在这个话题中勉强正常的问题.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你会不会觉得和我的吻戏让你感到不舒服之类的?”
他,他是在怕我崆峒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反正你长得帅我也不吃亏啊!”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他的眸子却瞬间亮了,眼中闪烁的光一晃一晃的映进我眼底.
“炯炯!”
“等等你干什么......”
没想到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当然,我很快就知道了.
“炯炯,你觉得我长得帅吗!”他又放开我,在我面前轻声问我.
他亮闪闪的眼神希望我给个回答,但他真的好像求夸奖的狗狗.
“嗯.”
我怎么舍得拒绝他?
“你很帅.”
“你喜欢我这种?”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这下窘迫的换成了我.
“嗯......”
但我还是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了他.
......我怎么,总是会因为他而心软呢?
“炯炯......”
他再一次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但这次的言下之意自然不用明说.
......不对啊,最开始不是我在质问他为什么亲我吗,怎么主动权反而又回到他手上了?
我强压心中对他那点儿小心思的喜意,佯装严肃的将问题抛回给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我偷换了下概念,嗯,喜欢我这种和喜欢我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虽然他刚20,但我也才24好不好,谁还不是个年轻人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但他总干些令我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当时我的内心活动几乎全是弹幕,上面清一色的“!!!!!”
“所以炯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傻子才会拒绝.
“睡觉吧,很晚了男朋友.”我听见自己对他说.
——第二天拍戏我是在柴姐的调侃中度过的.
你第一天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张扬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吗!
—全文完—
开学之后真心没啥灵感,只想写点儿小甜饼来以此宽慰我因学习而受伤的脆弱心灵嘤嘤嘤,所以其他的更新会很慢,这篇是因为第一人称真的很爽哈哈哈,但明天周一,再有十几分钟我就得睡觉了唉,天天9点必须睡,我7:30左右打的,本来以为8点或者顶多8点多一点就能打完,哪成想打完都快9点了,我周末就只有每天晚上能玩两个小时啊嘤嘤嘤还就剩十几分钟了.
最后,物理去死!!!!!
【吴御伦比】家妻
*公司总裁吴×名校教授苏
*全文2.7K+
*全程甜,无虐点。
#苏教授隐藏对象
B大的校园论坛在深夜突然空降了一个词条,引发一群还没有睡觉的大学生们激烈的讨论。
一楼:“我去!苏教授是真给子啊!!!”
二楼:“所以这就是苏教授口中的家妻吗?!”
三楼:“难道只有我关注楼主什么背景吗?这场景看着像是晚宴啊。”
四楼:“楼上关注点清奇啊!我比较好奇那个拉着苏教授的男人!”
五楼:“同上!”
1086楼:“同1086。”
学生们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而此时处于话题中心的苏教授还毫无察觉。
“啧,你干嘛呢?”苏御把自己擦头发的...
*公司总裁吴×名校教授苏
*全文2.7K+
*全程甜,无虐点。
#苏教授隐藏对象
B大的校园论坛在深夜突然空降了一个词条,引发一群还没有睡觉的大学生们激烈的讨论。
一楼:“我去!苏教授是真给子啊!!!”
二楼:“所以这就是苏教授口中的家妻吗?!”
三楼:“难道只有我关注楼主什么背景吗?这场景看着像是晚宴啊。”
四楼:“楼上关注点清奇啊!我比较好奇那个拉着苏教授的男人!”
五楼:“同上!”
1086楼:“同1086。”
学生们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而此时处于话题中心的苏教授还毫无察觉。
“啧,你干嘛呢?”苏御把自己擦头发的毛巾砸向背对着他趴在床上的吴比。
“我呀,我搁这看你给我画的小像呢。”吴比翻了个身,露出自己压在身下的课本。
“你小子!”苏御看清吴比压在身下的书时脸登时就红了。“懂不懂个人隐私啊!”
“那你还侵犯哥肖像权了呢。”吴比坐直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着?吴大少爷告我去啊。”苏御把自己的讲义从床上捞起来放到靠窗的桌子上。
“看你说的,我哪舍得啊。”吴比把苏御刚刚砸他的那个毛巾拿起来冲苏御招手。“过来。”
苏御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吴比坐在床上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我听说今个又有姑娘给你递情书啊?”
“我没收。”苏御仰着头去看吴比。“我长这么大就收过一封情书。还是张瑶当时给我们两个的那封。”
“我知道你没收。”吴比把苏御的头掰正一下下的给他擦头发。“毕竟见惯了我这个极品怎么可能看上那些俗物。”
“瞅你那德行。你问完了吗?我还有事问你。”苏御握住吴比给他擦头发的手。“不用擦了。”
“什……什么事?”吴比看着苏御那双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知道我又被人送情书了?”苏御盯着吴比露出一个笑。“你又派人跟着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吴比看着翻身上床的苏御动作迅速的退到床边,还不忘拿一个枕头防身。
“你猜我信不信?”苏御拎起一边的枕头朝吴比打去。
两个人顿时在床上打闹成一团,这场打闹以片刻后苏御被吴比压在身下结束。
“你不认错还跟我动手?”苏御被吴比压在身下也丝毫不慌。
“哥没错。”吴比在苏御鼻尖落下一吻。“谁让你这么能招桃花。”
“谁是哥?”苏御挑了挑眉,没继续追究吴比在他身边派人的事。
“哥。”吴比顺杆就爬,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苏御,又喊了一声。“哥,”
“怎么着?”苏御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他知道吴比这小子想要干嘛。
“哥……”吴比又喊了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御。
“轻点折腾,我明天早上九点有课。”苏御在吴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吴比在这种事上做出的承诺一般都是不做数的,更何况他压根没回答苏御的话。于是我们的苏教授被折腾了一整晚,第二天上课毫无疑问的迟到了。
“不好意思,同学们。”苏御在上课五分钟之后才赶到教室。
“你跑这么快干嘛?”吴比紧跟在苏御身后出现在教室门口。
“哇~”在看清苏御身后的吴比时教室里爆发出惊呼声。
如果是平常的小课这个动静苏御大概是注意不到的,但今天这节课是大课,上百人发出这个动静苏御想注意不到都难。
“你来干什么?”苏御动了动身子,遮挡住了门口的吴比也阻隔了教室里探寻的目光。
“你说呢?”吴比靠在门上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书。“你不带这玩意怎么讲课。”
“行了,书也送到,你走吧。”苏御夺下了吴比手里的书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苏教授,用完就丢啊?太无情了。”吴比的声音算不上大,但足以第一二排的学生听个大概。
“哦豁~”胆子大的学生发出惊呼。
“你滚不滚?”
“我滚还不行吗。”吴比见苏御的语气正经起来火速离开了苏御上课的教室。
“教授,那不会就是您那个绯闻男友吧!”胆子大的学生在苏御站上讲台后问道。
“什么绯闻?”苏御皱了下眉头,他不知道昨天晚上论坛的那个帖子。
“就昨晚上论坛上那个帖子啊!您是不是跟刚刚那个帅哥一起参加的晚宴啊?”苏御带的班级里的班长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帖子。”苏御摇了摇头。“你们如果还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话题,我这门课在座的各位都重修。”
苏御的话一出,多人会议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翻开书等着苏御讲今天的课程。
苏御摆弄了两下桌子上的电脑,银白色的幕布上出现他今天上课用的PPT。他试了试讲台上的麦,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低沉的嗓音传遍了整个教室。
“刚刚那是家妻。”
坐在下面的学生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等想要起哄的时候他已经一本正经的开始讲今天的内容了。
“教授,您真的没有看见那个帖子吗?”下课后苏御班级的班长找到他。
“什么帖子?”女孩见他真的不知道就从自己手机里翻出那个帖子递给他。
苏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帖子,内容大概就是楼主跟着自己爸爸去参加商业晚宴,然后撞见了自己学校出了名的高岭之花跟一个商业巨鳄一起。
“照片拍的不错。”苏御把手机还给女孩。他是由心的夸奖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有几张倒是拍清了他的脸,但关于他的男伴几乎没有正脸照。
“那……”
“照片上的人是我和家妻,今天早上那位。”苏御笑了笑。“吴氏的现任董事长。”
“你丫编排我什么呢?”吴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教室在两个人后面偷听。
“那我先走了,教授再见。”女孩极其有眼力见的跑了。
“不是让你滚了?”苏御侧头看向吴比。“怎么又滚回来了?”
“我滚出去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想着一会带你去吃好东西呢。”吴比把苏御摞在一起的书抱起来。“结果刚过来就听见你个没良心的编排我。”
“什么好吃的?”苏御看自己的东西都被拿了,就空手跟在了吴比身后。
“西葫芦鸡蛋馅的饺子。周姨刚打电话让咱俩回家吃了。”吴比抱着书转过身倒着走。“你别跟我扯,刚编排我什么呢?”
“我啊?”苏御看见旁边刚好有一个安全出口开着冲吴比露出个笑。“我跟我学生说,你是我家妻。”
吴比被苏御这坦然承认的态度震惊的愣在原地,苏御趁着这功夫从安全出口跑了。等吴比咂摸出来不对味的时候苏御都跑到下一层楼了。
“嘿!谁是你老婆!”吴比抱着书就往楼下跑。
苏御先吴比一步跑出教学楼,他对着还在二楼的吴比扮了个鬼脸。“除了你还有谁是呢?”
“放屁!你才是老婆。”吴比追着苏御跑出教学楼。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候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两个人在学校里乱跑的时候没碰见几个学生,不然苏教授高岭之花的滤镜就要稀碎了。
“谁是老婆?”苏御最后还是被吴比给抓着了,吴小狗把人堵在墙角恶狠狠的问。
苏御嘴角含着笑看他。“跑这么远都没把我的书给丢了啊?真是哥的贤内助。”
“苏御!”吴比一松手自己抱着的书就掉在了地上,他腾出了手直接摸上了苏御的腰。
“嘶……”被摁到敏感处苏御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别闹。”
“哥,我还是家妻吗?”吴比盯着苏御,手还在苏御腰间来回游走。
“哥错了,你是家夫。”苏御被吴比闹的受不了服了软。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吴比松开了苏御,他弯腰把刚刚扔在地上书一本本的捡了起来,眉眼间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
“走啦!回家吃饺子去!”
苏御笑着跟在吴比身后。傻小子,我在你跟前这么说,回头我跟别人还是说你是家妻。
槐石巷爱情
“北京深处的槐石巷里,藏着他们不可言说的爱情。”
歌曲:杨郡安《热恋夏季》杨丞琳《带我走》
年代爱情/脑洞文学/小破车
引子
苏御教授的四合院藏在老城的最里头,一条弯弯绕绕的老街,我辗转半小时才找到。
站在门口,出于礼貌,我叩了两下门,还没来得及问,没上锁的大门就被穿堂风吱呀一声吹开,我通过门隙看见苏教授蹲着在弄花草。
看见我,他笑一下,站起来脱掉棉麻手套。
“来啦。”
“老师。”我点点头,蹑手蹑脚推开门踏进去。
苏教授示意我坐下,我把书包里的论文拿出来,请他帮忙看。
教授坐在树影下的藤椅里,翻看我的论文,推推眼镜。我在一旁只能惴惴不...
“北京深处的槐石巷里,藏着他们不可言说的爱情。”
歌曲:杨郡安《热恋夏季》杨丞琳《带我走》
年代爱情/脑洞文学/小破车
引子
苏御教授的四合院藏在老城的最里头,一条弯弯绕绕的老街,我辗转半小时才找到。
站在门口,出于礼貌,我叩了两下门,还没来得及问,没上锁的大门就被穿堂风吱呀一声吹开,我通过门隙看见苏教授蹲着在弄花草。
看见我,他笑一下,站起来脱掉棉麻手套。
“来啦。”
“老师。”我点点头,蹑手蹑脚推开门踏进去。
苏教授示意我坐下,我把书包里的论文拿出来,请他帮忙看。
教授坐在树影下的藤椅里,翻看我的论文,推推眼镜。我在一旁只能惴惴不安看教授的表情,两根手指绕圈圈。
苏御教授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多,整个人儒雅又深沉,收拾很得体,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俊后生。
年纪轻,却有不少显年纪的爱好,喜欢倒腾花花草草,又很念旧。按理说凭他的收入,早该搬到个好地界,却还是窝在这个老街巷里。院里被花草种满了,却修剪得很利落,一点不显杂乱。唯独院子里这颗树,野生的一样,整个画面都被打乱了。
我心猿意马,没再关注教授的表情,抬头看这颗特立独行的树。
树有些年头了,长得却不太好,挂了好几个药水袋,有点外强中干那味儿,估计活不长,也怪不得苏教授不怎么动它。
话说这些爱弄花草的人,多少会看些风水。我看院子的格局,心想苏教授可能也多少了解一点。四合院正中种树,一般来说是要被避讳的。木在四面墙里就是“困”,寓意不大好。
但教授好像从没打算把这棵树砍掉,哪怕寄意不好,哪怕看着凋零又枯槁。
“看什么呢?”
我开小差被抓了现场,脸唰地红掉。教授却没怎么在意,把这当作小孩儿的意趣,笑了一下。
我挠挠脖子,在教授的注视下开口:“这树,好老了。”
这是我委婉的说法,实际就是油尽灯枯了。
苏教授闻言,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似的怔一下,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枯枝。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眼神好像软下来。
“是啊,枯掉了。”
“怎么不换一颗呢。”
“换掉?”他从没想过。
“那院子就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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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长大的街叫槐石巷。四五月,槐花满院纷飞,雪一样。
天刚蒙蒙亮,苏御就得骑着他漆皮都蹭落的二八大杠出门去。空气还没被阳光温全乎,有些带凉。从早点铺子过,白雾里裹挟豆汁儿发酸的甜气。
吴比闯进槐石巷,也是在这么一个早上。
“早啊。”吴比对着人家刮脸铺子的窗抓头发,从反光看见苏御出门来,一把就搂过。
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苏御皱皱眉,不能理解。他觉得自来熟的人很神奇,把脑袋拆开,里头构造和自己肯定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苏御只觉得吴比是个暴脾气的傻大个。他揪住苏御的耳朵,说苏御长得像个雕塑。
苏御其实不是没有表情,他只是懒得有表情。大哭大笑的,不累么。
所以吴比说他像雕塑的时候,他只觉得是在骂他面瘫。他不喜欢这个叫法,显得和别人不一样,就注定该被戳脊梁骨似的。
所以第一面,苏御就觉得吴比欠抽,但他忍住了。
对面却来劲了,一天到晚,净知道找自己麻烦。苏御白鞋上的每个脚印和校服上的每个油点,都跟吴比脱不了干系。苏御从没见过这么幼稚无赖的人,但他还是忍了,他不想添麻烦。
“找一个人的麻烦,不就是因为喜欢吗?”发小韩波狂和苏御坐在台阶上,滔滔不绝讲他班上台湾妹子挤兑他的事儿。他怀疑妹子喜欢自个儿。
“…你确定吗?”苏御犹豫。
“应该差不多吧...你想,咱男生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爱欺负她。”
“喜欢才欺负吗...”苏御鬼使神差地,脑子里蹦出了吴比的欠样儿,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而并不对付的他俩,如今之所以能和平地搂着肩上学——准确来说是苏御被搂着上学,还是因为前两天校门口的小混混。
苏御成绩极好,是让老师们脸上贴金的大宝贝,但兜比脸干净。
所以当吴比看到苏御面无表情地跟混混说我没钱,你要揍就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苏御好像也不怎么聪明。
之前和苏御不太对付,但自从吴比知道苏御和自己同病相怜没妈疼之后,多少有点心软。
三两下,几个混混就躺地上了。出于良心,苏御要帮他擦手上的伤,吴比顺理成章地蹭上苏御家的饭。但这一蹭,好像蹭上瘾了。
少年人的心性是当真单纯,甭管之前斗得有多闹腾,一起吃了两顿饭,就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同桌冒充小心翼翼凑过来:“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动作小心声音却大,整个班都转过来看他们。
苏御低头塞书包。“有么?”
“你不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人挺好的,就脾气冲点儿。”
冒充眼神复杂,回头见吴比也在看苏御,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他猛地拍拍脑门儿,自己才睡了十分钟啊...
2
“上来,哥送你上学。”
吴比骑车挡住苏御去路,苏御没理他绕开走。见对方没搭理自己,吴比抬一下车头,又岔了过去横在苏御跟前。
“不上来撞你了。”
吴比对苏御得意地抬下巴,有点像那什么...对,孔雀开屏。
“无聊。”苏御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坐在吴比后车座上。
俩人经过一个减速带,车颠一下,撞得苏御蛋疼,他皱眉闷哼一声。
“怎么了?”吴比对苏御的痛苦一无所知。
说不出口,苏御深吸气,在吴比肩上报复性捏一把,咬牙切齿:“没什么,欠你的。”
骑到半路,吴比突然开口。
“喂,明天有个电影重映,去不去?”
“什么电影?”
“北野武的,叫什么什么孩子,不太记得了。”
苏御还没去看过电影,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但低头看了看自己缝过好几针的书包带,摇了摇头:“算了...”
吴比还没等苏御把借口说完:“我哥们儿买了请他女朋友去的,结果俩人掰了,他现在看到这电影票就要哭,难听死了,杀猪似的。送我了。”
苏御有些犹豫。
“你不去我就扔了。”
“诶,别呀。”
闻言吴比明白他把苏御拿捏住了。“那明天咱俩去,就这么定了。”
3
看完电影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吴比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趁黑吓苏御,差点被揍。
把自行车推出来,吴比坐在车座上,路灯的光从头顶打下来,他周身都镀了一圈鹅黄,苏御能看到细尘在微光里飞,却有点看不清对方的眼睛。
“你刚看电影里头没,想不想玩儿?”
吴比说的是电影里两个少年面对着倒骑车的画面,还被当作了电影的宣传照。
“没意思。”苏御走在推车的吴比身边没搭理。
“试试嘛,可好玩儿了。”
苏御抬眼看吴比藏在阴影下的眼眸,看不真切,却能感到里头有亮光。叹口气,苏御抬腿坐在吴比前边的车杠上,双手扶住吴比肩膀。
“把我摔下来你就死定了。”
嘿嘿一笑,吴比得逞一般把苏御圈在身前。
“走咯!”
苏御其实被硌得屁股疼,但一抬头,看到吴比乐呵呵地露出大白牙,不知怎的也笑起来。两个人略带艰难地在巷子里晃,苏御不稳,一下栽进吴比怀里,额头贴到对方的喉结,他突然有点发烫。
“哥的怀抱是不是很温暖。”
苏御的害羞烟消云散,变回了嫌弃。
“好好一个人,非得长嘴。”
4
九月的操场有金桂的香,细密的花落了铺在地上,风一吹,就往路两边卷去。
放学后的教室里只剩两个人,一个是还在出黑板报的苏御,一个是看苏御出板报的吴比。
苏御写字,吴比就反坐椅子趴在椅背上看,苏御有点无语。
“您老就打算这么看着?”
“我写字丑你又不是不知道。”吴比直起身来,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被苏御盯得心虚了,吴比慢吞吞站起来。
“行吧行吧,谁让哥疼你呢。”
听这话苏御突然有点羞,指甲嵌进粉笔里。
“一天到晚骚话多。”他没好意思看吴比。
吴比走过来,拿着彩色粉笔往图案里头填颜色,动作有点笨,却还有点可爱。
站在凳子上,苏御写字,一阵风从门口进来,灌满他纯白的上衣,衣摆飘飘,有点好看,吴比一时没移开眼。
风是香的,带着桂花甜腻的味道。吴比凑近苏御嗅一下,怪沁人的。
“你干嘛?”苏御注意到吴比的动作。
“周姨的包子味儿。”吴比故意逗他。
闻言苏御赶紧抬胳膊闻闻。“真的?”
吴比点头。“闻着就想吃。”
5
周姨是槐石巷包子铺的老板,是个苦命又不认命的女人。
她家那口子犯事进去了,周姨就和他提了离婚,带孩子自己一个人过。她勤快能干,又吃得苦,天不亮就起来做包子,一个人推着家伙什在巷子里叫卖。一开始她推不动摊子,打算自己把车改成大轮子,找苏御爸做活,也因此和苏御一家熟络起来。
苏爸瞧娘俩可怜,时不时帮衬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姨对苏爸有意思。但苏御妈瞧不上苏爸穷,不想过苦日子,抛下苏家父子改嫁了,苏爸也因此没再考虑这些事,怕让人姑娘跟着自己过得难。
周姨家小姑娘叫李朵,古怪机灵,苏御也很喜欢她。
早晨苏爸骑车,朵朵就坐在车杠上,俩人嘻嘻哈哈地就上学去了。
苏御看着爸爸带朵朵骑远,给自己留了个背影,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苏御讨厌自己的矫情,却忍不住。
突然车的后轮被撞了一下,把苏御从臆想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不怕撞树上。”吴比嘲笑他,嘚瑟地挑眉。
“你找死啊。”
“诶,追不上。”吴比噌一下就加速跑前边去了。
苏御立马用力蹬追上去。莫名的,他心里轻快不少。
早读,吴比溜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一袋儿包子。他勾起嘴角,明知故问地跑到苏御桌前。
“你给我带的?”
“不是。”苏御连头都懒得抬。
“少掰扯了,一闻就是周姨小吃摊的味儿。”
“知道你还问。”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吴比心里雀跃得很,手撑在苏御桌上:“是周姨让你带的,还是你自己想给我带的?”
说话间两人靠得近,苏御有些心虚地抠桌角。
“你吃不吃,不吃还我。”苏御伸手就要去拿。
“吃吃吃。”吴比一个侧身躲过,脸上带笑,得意极了,恨不得把这袋包子拎到每个人面前晃一圈。
苏御也被这副样子逗笑,低头弯了嘴角。
6
苏御脑子好,体力却不大行,运动会只参加了个短跑。吴比却像来到了他的舒适区,恨不得每个项目都去争争霸。坐在看台上,苏御只听见闹哄哄的操场上,模糊的广播声一句句:吴比请检录,吴比请领奖,吴比...
怎么全是他。
几千人的赛场,怎么好像就他一人儿似的。
坐得无聊,好些学生悄悄跑去小卖部,有的溜到隔壁篮球场打球。苏御则默默跑到后排去,刷起数学题来。
“被我抓到了。”
吴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吓得苏御一把用手遮住他的草稿。
“等下五千米,来接我。”吴比把外套脱下来擦汗,只穿了件短袖,一只手撑在苏御靠着的桂花树上,低头看他。
“知道了。”苏御顺势把本子搂进怀里。
听到广播里又在喊自己名字了,吴比往主席台跑,跑到半路回头向苏御挥外套:“不许忘了。”
等吴比走远,心虚的苏御才把揉坏的草稿纸摊开来。白纸皱巴巴的,上面是几个公式,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上去的吴比。
站在终点,苏御拿着水瓶,看吴比把第二名套了圈。每一圈吴比经过苏御的时候,都要抬眼看他一下,仿佛又在开屏了。
最后一圈,吴比撞破终点线,直愣愣朝苏御跑过来,苏御没支撑住,两人抱着齐倒在跑道中央的草坪上,看台上一阵起哄的声音,比吴比夺冠的时候还大。
苏御被压着,因为是草坪没砸痛。他清晰地听见吴比刚跑完步咚咚的心跳声。吴比的心脏贴在苏御胸口,感觉就快跳进对方身体。
苏御转头看,吴比正把头埋在自己颈窝里喘粗气,整个人都是红的,脖子上的汗沾到苏御下颌上。
“起来。”
吴比很累,没有答话。
苏御只能任他继续趴着,直到教导主任过来让人把吴比架起来。
被扶起来,吴比突然就活蹦乱跳了。
就知道,这小子装的。苏御趁扶的时候掐了一把吴比手臂上的肉,疼得吴比眉毛飞起来。
7
苏御以为日子会这样下去,他会和吴比每天上学放学,不时领他到家里蹭饭。或许以后,一起读个北京的大学,再然后的事,他还没来得及想。
苏御是从苏妈那儿知道吴比的身份的。吴比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是槐石巷这片土生土长的孩子,他生在一个富商家。是那种,一辆车,能换苏御家一间房的。也是苏妈,哪怕抛下苏御、再没回头,也要拼命嫁进去的。
用苏御妈的话说,他们算是没有血亲的兄弟。
被突来的打击撞得头晕,苏御跟无辜的吴比放了狠话。
少年意气,总是冲动的。
苏御让吴比不要再来。吴比甩下单车头也不回。
“你的车!”
“不要了,不值钱。”就跟我们的感情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苏御很难过。
他有点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又很愧疚自己对抢了他妈的人的儿子有放不下的心软。他感到无颜面对父亲。
而颓丧的吴比只把自己泡在酒吧里,连着几天没去学校。反正他家里也不管他,或者说,没人管他。
吴比很恼。却不恼苏御,只恼自己。
他气自己哪怕被打了一拳也舍不得动苏御一根手指头。
他气自己把对方看那么重却被说扔就扔。
他看不透这个把一切罪业都劈头盖脸砸他脑袋上的世界。
更看不透做事古怪的自己。
秋风瑟瑟,走在路上还有点冷,他把下巴埋进周姨织的围脖里。
吴比拎着酒瓶乱逛,脑子里想着事,等反应过来,已经站在苏御家门口了。
苏爸睡了,院子里能听见鼾声,苏御的房间却还亮着。吴比趴在墙头,看见苏御正在台灯下做题。
什么嘛。自己喝得烂醉,人家跟没事人一样。
吴比自嘲地出了口气。
苏御眼睛看酸了,揉了揉,抬眼就看见了墙头吴比的脑袋。他怔了一下。
和苏御对视,吴比莫名有点心虚,手揪住墙头的野草。
呆了一会儿,苏御深吸口气,把窗帘一把拉上。这动作却把吴比看气了,他一个翻身就从墙头越过去,大步流星走过去掀开窗帘。
“你什么意思!”吴比凶起来还怪吓人。
苏御捏紧窗帘布,虚张声势:“这是我家,该我问你。”
“就这么不想见我?”吴比的话里竟听出些凄凉。
没回话,苏御去扯吴比手里的窗帘要拉上,把吴比直接惹恼了。他直接揪住苏御的领子把他扯过来。
“怎么,想打我?”苏御捏紧拳头,眼睛又酸了。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委屈。
吴比举起拳头挥过来。苏御闭上眼睛,没等到拳头,只等来吴比一句略带哭腔的话。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笑话。”
苏御睁眼。
“你是不是就是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
“苏御啊苏御,我真是欠你的。”吴比松开手,手臂无力地垂下去,转身要走。
一只手突然挽留他手腕。
苏御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爸爸,但他忍不住。吴比眼角一滴泪,他就心都快碎了。
不懂他的意思,吴比抬头,看看被抓住的手腕,又看看对方的脸。
“没有不想见你。”实际是很想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对不起,说了让你难过的话。”
吴比沉默了一会儿。
“是我喝太醉了么。”醉到开始做梦了。
夜风吹起吴比额前的碎发,显得他很乖巧。苏御看定一会儿,把对方捞过来抱住,闻到他周身微微的酒精味,苏御溃不成军,把对方搂紧。
他怎么会舍得伤害这样的吴比。自己可真是坏透了。
8
苏爸这人没读过什么书,却很懂道理。不是这么开明豁达的父亲,也养不出苏御这样的孩子。
所以当苏御下定决心跟苏爸坦白吴比身份的时候,苏爸愣了愣神,然后接着做事去了,留苏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苏御蹲着系鞋带,苏爸拿出个装着茶叶蛋的塑料袋从苏御眼前晃过去,挂在他车把上。
“刚煮的,记得让吴比趁热吃。”
反应过来,苏御站直身子:“爸...”
“大人的生活是大人的,你们的日子是你们的。”苏爸摸一下苏御的后脑勺。“上学去吧。”
“哎!”苏御笑的时候有梨涡,很好看。
9
坐在座位上的吴比心里忐忑,时不时瞟苏御空荡的位子。
他有点怕昨天只是大梦一场,怕今天走进教室的苏御还是那个冷冰冰的面庞。
不得不承认,他太害怕失去苏御了。自己原来比想象中胆小得多。
几天前,把自行车摔在苏御家院子里后,吴比一个人无神地在巷子晃荡,被朵朵撞个正着。
“吴比,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天都快黑了。”周姨看到今天的吴比形单影只。
回过神,吴比收了波动的情绪,看着周姨忙活小吃摊。
“好,我等下就回家。”
周姨发现吴比情绪不太对,不过想着小孩总是有自己心事,也没挑明。
“吃晚饭没?姨给你下碗面吧。”
闻言吴比愣神,心像被什么给击中了,空掉一块。
“好。谢谢姨。”
“咱们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朵朵,把面给哥哥端过去。”
朵朵小手甚至托不完一个大碗,就只能夹着碗壁,小心翼翼给吴比把汤面端去,生怕洒出来。
吴比端过面,大口吃起来,吃着吃着眼睛突然糊掉了。大颗的泪掉进碗里,他立马擦了一把。
“不好吃吗?”
“好吃,跟我妈做的特像。”
“想妈妈啦?”周姨表情突然软下来。“以后想吃了,就都来姨这,姨随时给你做。”
吴比点点头,眨掉眼泪,继续吸溜面条。
他的确想妈妈了。
吴比的妈妈去世多年了,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很容易想她。
但让他很恼的是,他分明常常想着她,却开始不大记得她的样子了。吴比记得母亲做雕塑的时候沾上木屑的浅色毛衣,比母亲的面容更让他记得清晰。
每当如此,他就会去翻看母亲的老照片,补全回忆里她的样子,然后满心愧疚地默念对不起。
居然开始记不清您的样子了,自己还真是个糟糕的家伙。
吴比的桀骜、离经叛道,都只是为了让父亲和自己一样,不要把妈妈忘掉,否则她就好像真的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可成人的世界很残酷,爸爸又娶了个女人。妈妈的位置被她霸占了。
就好像,只有自己还站在原地。他在这个家,和妈妈一样,不见了。
苏御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好似把吴比漆黑的世界撕出一道口子,透了点光进来。
他明白他离不开苏御了。
就像鱼没了水,他没了空气那样。
正想着,那道光从门口踏了进来,直直走到吴比桌前,提溜起一个塑料袋。
“诺,我爸让你趁热吃。”
苏御不知道,那一瞬间起,吴比的世界就被完全地照亮了。
10
过段时间,学校开家长会,苏御爸怕给儿子丢份儿,把结婚时的老西装都找出来穿上。
“您是去开会的,不是去主持的。”苏御靠在墙上看爸爸对镜整理衣服。
“儿子这么争气,我这个做爸爸的,肯定也不能给他丢脸啊。”说完苏爸还挑了个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吴比学的。
开家长会那天,天上飘起毛毛雨,来开家长会的人撑起色彩斑斓的伞,把整个学校铺满了。
站在走廊上看楼下人头攒动的苏御没有等到爸爸,而是接到了电话。
“苏御,朵朵在学校受伤了,你周姨去进货联系不上,爸先把朵朵送去医院,就马上赶过来,啊。”
懂事的苏御微微握紧吴比的手机:“没事儿,朵朵比较要紧,反正家长会也没什么可听的,就是发个成绩单。”
“诶,那爸忙完立刻过来。”
苏御应了一声,把电话摁断。
铃声响了,家长会开始,刚才拥挤的走道空旷了起来。
苏御一直站在门口等,即使他知道爸爸可能不会来了。雨下大了,他也没发现。
直到一把伞,从身后笼罩他,挡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雨滴砸下,伞檐挂了细密的水。苏御转身,跌落眼底的是吴比还带些稚气的笑脸。
“你吴比爸爸来开家长会了。”
闻言苏御锤了吴比一把,却释然地笑了。眼眶热热的。
苏御不愿承认,但他一直清楚,他很害怕,怕父亲也成立一个新的家。
他总是被剩下的那个,他怕自己变得多余。而周姨和朵朵的出现,让他的恐惧有了实感。
他喜欢周姨,也喜欢朵朵。但他夜里装睡时,听到爸爸和周姨在院子里说话时,又开始被自私折磨。
他不想分享父亲。即使他知道,父亲就算成家也不会把对自己的爱减少半分。但他就是舍不得。
苏御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不够懂事。
他近乎病态地渴求一份独属于他的、不能被分享的爱。
怀着这样的心情,苏御为自己悄悄做了出格的事而发呆。
“苏御,我的学生证呢?”
被吴比戳了一下,苏御从沉思里抽离出来。
“都在讲台上了,你没得吗?”
升年级了,班主任让苏御把旧的学生证发下去,把照片贴到新的上。
“没有啊,我看大家都得了。”吴比抠抠脑袋。“算了,反正都是旧的,丢了就丢了。”
苏御有些走神地应了一声,手指在桌箱里心虚地捏紧。
夜里,万籁寂静,只有路边的灯泡因为接触不良而闪烁两下。
确保没有人会发现,苏御才把一个小红本从书包内袋里拿出来。他躺在床上,借台灯的微光看上面的字迹。
吴比的字歪歪扭扭,小学生一样。看到他的生日是六月十八,比自己小了八天,心想是弟弟,怪不得那么幼稚。
苏御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贴在正中的证件照。拍照时的吴比还是个寸头,没有表情,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苏御知道他是在装酷,说不定刚拍完,这小子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偷藏吴比的照片有种心虚的禁忌感。苏御就像被下了蛊一样,在把学生证拿到教室的路上,把吴比的抽出来,慌神地塞进口袋里。
用手臂盖住双眼,苏御心神很乱,他变得好奇怪。
想把吴比藏起来。像这本学生证一样。
苏御难以解释自己这骇人的想法。
11
那天晚上,苏御永远忘不掉,朵朵给还在睡梦里的苏爸打电话,电话那头是朵朵的哭声和周姨的尖叫。
周姨家被流氓翻墙进去,差点被欺负。苏爸衣服也没穿好就冲过去,把流氓按在地上打。抱着朵朵的苏御,第一次见到好脾气爸爸的这个样子。
实话说,苏御觉得爸爸这样很帅,帅到他掉了颗眼泪出来。
“爸,结婚吧。”
那天的月光很清亮,洒在苏御的流海上。他刚哭过,却不是因为难过。
“为了周姨,为了朵朵...”他喉头滚动,“…更为了我,结婚吧。”
苏爸看到坐在台阶上的苏御,突然发现,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的小孩儿,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肩膀也很宽,宽到能让爸爸靠一靠了。
几个月后,苏御家小小的四合院办了喜酒,请了街坊四邻,是槐石巷难得的热闹。
坐在席卷得差不多了的酒桌上,苏御看着剩菜发呆,耳边是闹新房的嬉笑。苏御笑一下,为爸爸高兴,眼里却实诚地掉下泪来。
吴比的手就在这时放在苏御的肩上。
“吴比,今天开始,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了。”
“别胡说,你还是你,是苏御,这个家没你,就不全乎了。”
苏御任吴比带着自己,离开了热闹。两人一起坐在槐石巷路口的石阶上发呆。
“吴比,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苏御突然打破宁静。
“会。”吴比的回答甚至没经过思考。
“我们彼此,永远不是多余的。”
苏御抬头看吴比的脸,还有未消的孩子气,眼神却坚定得,足够让苏御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两个男生,可以结婚吗?”苏御愣神问。
“哈?”吴比的脑子没反应过来,眼睛登时大了一圈。
在苏御看来,要陪一个人一辈子,好像只有结婚。即使他见过的婚姻都没有真正的相伴一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苏御讲这些话时很平静,他其实没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表述出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没意料到这些话对吴比的冲击。
吴比消化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又转,开始疯狂重建自己的世界。
两人坐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了十二点过,苏御站起来,打算去帮忙收拾酒席的残局。
吴比还坐着,抓住苏御的手,抬起头来:“好,等长大,咱就结婚吧。”
自始至终,吴比盯着苏御的眼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夜里,小巷的风穿堂过,把苏御的一切都吹乱了。
12
第二天,吴比发现苏御在躲着自己,他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昨儿还哭哭啼啼说要跟自己一辈子在一起呢,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同桌搂着苏御,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话,凑得特别近,吴比拿起一支笔嗖地就飞过去。
“对不起啊,转飞了。”吴比瘫在座位上,跟个痞子一样。
同桌不敢惹他,只能转头求助苏御:“你又和他吵架了?”
“没有。”苏御眼神闪一下。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说完,同桌就站起来跑去厕所了。
吴比见状走过去,坐在苏御边上,去拿苏御正在写字的笔。
“无不无聊?”苏御抬头看他。
“你躲我。”吴比理直气壮。
“没有...”苏御要去拿笔。
“那早上为什么不等我上学?”
“起晚了。”
“见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没看见。”
“骗人。”吴比把笔举高。
周围的同学开始被他俩吸引注意,逐渐开始有窃窃私语。
“回家再说,坐回你位置。”
吴比把二郎腿放下来,笔拍在对方桌上。“行,别跑。”
放学的时候,苏御推车,吴比跑过来贴在他身后。
吴比让苏御解释,苏御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他只是被吴比昨天的话搞得心神不宁,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被吴比吵烦了,苏御抓住他胳膊,让他安静点。苏御微凉的指尖点在吴比手腕上,吴比感觉痒痒的,竟然就真的乖乖听话没再闹。一直到做作业的时候,苏御写卷子,吴比就在一旁撑着头看。
苏御睫毛很长,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阴影。院子里的雪映得苏御的脸白白的,像个好看的瓷娃娃。
“不做作业,看我干嘛?”苏御被看无语了。
“苏御,你好像…是有点好看啊。”
听到这句,苏御脸噌地红透了。
“你要没事干就把作业写了。”说完苏御用笔帽划拉几下吴比空白的卷子。
吴比软绵绵地撑起来,开始抄答案。
苏御被气笑了。
“我让你做,不是让你抄。”说完就把答案拿过来给撕了揣兜里。
吴比伸手去抢,却被苏御瞪一眼就收了动作,只能叹口气皱着眉头去写卷子。
“这哪里写的完啊...”吴比绝望地嘀咕。
一直做作业到了夜里,吴比没回自己的出租屋,直接在苏御家留宿了。趁着苏御去洗澡,吴比朝澡堂瞄了一眼,确保苏御没发现,开始翻箱倒柜找答案。
终于在床头柜找到了那几张狗啃过似的答案纸,以及一个眼熟的红本本。
苏御洗了澡,脑袋上还挂着条毛巾,进来看到吴比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地就要去抢,却被吴比躲开。
“我的学生证,怎么在你这?”吴比晃着小红本不怀好意地笑。
“我...捡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吴比笑了:“苏御,你哪都厉害,就可惜太乖了,连撒谎都不会。”吴比揪苏御的脸蛋。“脸都红了。”
苏御甩开吴比的手:“爱信不信。”
“以示公平,我也要你的。”
“不行!”苏御推着吴比出来洗澡。
站在窄小的洗澡间,吴比往脑袋上抹泡泡。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苏御的关系很奇怪。甚至有点像...
谈恋爱。
想到这吴比挠挠后脑勺,傻笑一下。想什么呢。
吴比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御赶紧闭眼装睡,他小心翼翼爬上床,被苏御拙劣的演技逗笑。
对着苏御的耳朵吹气,吴比小声说:“别装了,我刚看到你睁眼了。”
苏御依旧没答话。
“苏御,你觉不觉得,我俩现在,有点像在...”吴比凑近。“搞对象啊。”
“你说是不是?”
苏御没敢答话。他不想否认,也不敢承认,他装哑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苏御默默抓紧手边的床单。吴比手指轻轻掠过苏御的眼皮。
“你知不知道,你装睡的时候,眼皮在抖啊。”
听完,苏御认命般睁开眼睛。吴比笑笑,转头躺下睡了,留苏御一个人心猿意马。
13
没多久就过年了,苏御家门口贴上苏家新写的对联。朵朵写的福字胖乎乎的,被倒着粘在门上。
吴爸人在国外,只能打电话给吴比,吴比敷衍地回应。但还是在挂电话之前,心软地说了一句:爸,新年快乐。
苏妈找苏御过节,苏御拒绝了。苏妈让吴比回家,吴比也没理。她一个人坐在别墅里,满桌子十多个菜,她一个人吃。她对自己默念这挺好的,但她心里也知道,这一点都不好。
吃过年夜饭,吴比和苏御跑到房顶看烟花。长街喧嚣,好多小孩儿举着呲花在跑,其中还有朵朵。烟景繁华,耀眼璀璨,不愧是北京。北京焰火“禁改限”,终于又看见城里的烟火气。
苏御抬眼,斑斓的色彩在他瞳仁里绽放,看得吴比心软。
气氛正好,连月亮都是暧昧的颜色。
吴比手指轻轻抓住屋顶的瓦片,上半身倾过去,和苏御在咫尺之间。
“苏御。”
“嗯?”
“我可以亲你吗?”
苏御深吸了一口气,他该答应吗,还是该拒绝?他的犹豫早替他做好了选择。
当没听见没有回话,苏御眼睛却不自然地看向远处。吴比读懂了对方的暗语,凑了过去。
两分钟过去了,吻还没落下。
吴比在苏御的脸颊旁边纠结,仿佛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
这小子搞什么…
“要不换你亲我吧。”
苏御迷惑。
“你有病啊?”
苏御站起来拍拍屁股要走。吴比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把拉住他手腕。
顺势低头看,苏御看到吴比湿漉漉的眼睛,像巷口的流浪小狗。苏御真是拿他没办法。
往下边看一眼,确保没有人看见,苏御弯下身子,一个吻轻落在吴比侧脸上。
吴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第一次知道心快跳出胸口是什么感觉。
有些害羞,吴比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抬高眉毛看着苏御。
还真是可爱…
苏御的心被一下击中了。这下他确定,自己对吴比的占有欲,是来自喜欢了。
怎么喜欢这么个家伙,闹腾死了。
苏御晃晃脑袋爬下屋顶,吴比紧随其后。
14
大年初一,苏爸和周姨新婚,得带着回家拜亲戚。地方远,苏御不想多花他的车票钱,就拿吴比当幌子,说要陪他。
在车站把三个人送走,苏御看着火车尾巴有些落寞,他终究又被剩下了。
然而还没等苏御难过五分钟,吴比就在车站上遇到了几个个七八岁的小朋友,也不知道他和人家聊了什么,那几个孩子开始叫他大哥。苏御连忙无奈把他拉走。
“大哥去哪啊?”
“回家了,江湖再见。”吴比倒着走挥手,有种伯牙子期分别时的悲壮。
苏御全程扶额,抓住吴比衣领,拎小狗一样把他领回家。
吴比知道苏御难过,所以想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开心些。很明显,苏御吃这套。
今天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吴比壮着胆子要抱着苏御睡。
他把手放在枕头上,让苏御躺上去,胸口和苏御的背只差几公分的距离。苏御有些不自在,只把双手抱在胸前,听见吴比在自己后脑勺呼吸的声音,他耳朵有点热。
“等一下。”搂着躺了一会儿,吴比突然喊一声,坐起来去找什么东西。
苏御莫名其妙地看着吴比,见他找来一本书。
吴比把书放在自己下身前面,再次和苏御躺下。
“你干嘛?”苏御不理解,他感觉到屁股后面是方正的书壳。
“避孕。”
吴比欠了一嘴,被苏御按着打了三分钟。
两个人搂着睡,睡着了后苏御的脑袋不自觉地贴在了吴比胸口,吴比下意识地搂住对方肩膀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那本书早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
第二天起来,吴比手是麻的,他在床上翻滚胡闹,问是不是要被截肢了。苏御也不惯他,拿出一把美工刀说现在就可以做手术,吓得吴比一个弹射坐起来。
苏爸自小不让苏御进厨房,说小孩儿就该好好读书,这些杂事他能来。苏御其实不太认同,毕竟老爸做的饭实在只够人活着,和好吃俩字儿差得远。但他确实也就没怎么学,如今两个人待在家里只能煮面。当然是苏御来煮,你不能指望吴比这个少爷能养活自己。
吴比饭量大,夜里都快睡了,肚子又咕噜叫一声。苏御白他一眼,又从床上爬起来去开厨房的灯。
热腾腾的面煮好,苏御喊吴比过来,屋里却没人应。他端过来,却发现趴在床上的吴比睡着了,脸还朝着厨房的方向。
见状,苏御伸手就想给吴比后脑上来一下。但看到对方头上呆毛立起来,苏御凑近吹一下,头发在风里细细地晃。勉强原谅他了。
苏御爬上床,下巴枕在手臂上,端详吴比乖巧的睡相。吴比睡着了不闹腾,睫毛微颤,鼻头圆圆的,半张脸埋在床单里。苏御伸手戳一下,吴比脸蛋凹进去一块,看得苏御心痒痒。
黑夜容易让欲念滋长。苏御凑近吴比的睡脸,亲了一下嘴角。触感软软的,苏御难以描述出来,他咂摸一下,没有味道,却莫名甜丝丝的。
15
零几年的时候,读物泛滥。你走在大街上,就有一些大妈身上挎一个布口袋,里头满当当的杂志,见一个人就塞你一本。有时候也会塞你一包餐巾纸或者一把扇子。上面的内容大多是包皮广告或者人流手术。而杂志的内容就精彩了,什么原配小三的纠纷还有大款花心的记录,标题也是怎么吸睛怎么来,有时候光看标题,你就有些不好意思读了。
吴比去买影碟的时候就被大妈塞了一本。他随便翻了两下,皱皱眉头,心问什么玩意儿。
“老板,买碟子。”
吴比新买了DVD在出租屋里,打算等下找苏御来一起看。最好是买点恐怖片,这样苏御说不定不敢回家,还能在他这住一晚。
“买什么样儿的?”
“好看的就行。”吴比翻一下摆成排的碟片。“最好是吓人的。”
老板被描述搞得云里雾里,低头看到了吴比手里封面是美女的杂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哦,那种啊。跟我来。”
老板把吴比领进屋里,掏出角落一堆没有封皮的光碟。“这些都是。”
吴比看上边也没有封面,看不出来里头是啥。
“怎么连个壳儿都没有?”
老板送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眼神。“这几个,卖的最好,要不要?”
吴比挑眉。“行吧,不好看我得来找啊。”
“放心,包你满意。”老板拍拍胸脯。
当天夜里,吴比把苏御叫到出租屋里,两个人还买了一堆吃的,零零散散铺在床上。苏御吃着锅巴,看吴比弄自己也不怎么熟悉的机子。
吴比噌地跳上床,苏御听见床板不堪重负的声音,埋怨他动作小点。
为了专心看,俩人灯也没开。苏御动作随着画面移动,慢慢停滞住,面色有些凝重。
吴比也感觉到不对劲。直到视频来到了重头戏,吴比嘴里吃的直接喷出来,眼眶都快兜不住眼珠子了。
吴比飞过去按碟机,却因为不熟悉没立刻把光盘退出来,整个房间里不可描述的声音,让两人度秒如年。
碟子终于被吐了出来,吴比松口气,心虚地回头看苏御。苏御脸有点热,正在战术喝水,不好意思看吴比的眼睛。
吴比说要带自己看的好看的片子,居然是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苏御用手掌给脸扇扇风,大脑在飞快运转。
吴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子快死机了,他感觉能闻到自己脑细胞过载散发出的糊味儿。
“那个…”苏御打破沉默。
“你是想…做吗?”
吴比瞳孔地震。
16
苏御整个人陷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房间很安静,只听得床吱呀响和吴比在他身上起伏的喘息。
他正和自己伦理上的兄弟,偷尝少年人的禁果。
这事做起来和苏御想象得很不一样,吴比动作很笨,苏御也同样生疏。汗打湿了背,床单也变得黏黏的。
吴比整个人都红了,吊坠落在苏御锁骨上,有一小丝冰凉。
苏御缩一下腿,感到下边被撞得难受,皱了皱眉头。他实际上并不觉得享受,可能方式不太对,只觉得涨得慌。
但他只要看到眼前是吴比害羞得不敢看他眼睛的脸,就感觉幸福到快死掉了,所以他不在意这些。和吴比的肌肤相贴,苏御皮肉下的血液就滚烫起来,伴随着心脏咚咚地狂跳,他的理智早就抛到云雾里了。
他支起脖子去够吴比的唇,被对方温柔地回应。这个吻变得越来越热烈,到最后苏御只能被压进枕头里承接。苏御搂住吴比的脖子,吴比抓住苏御的手腕。手指在肌肤上摩挲,苏御不经意发出一声闷哼,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分外明显。
有些尴尬,苏御睁大眼。吴比却被逗笑了,撑起来看苏御表情。
苏御眉毛拧在一块儿,抽回手臂挡住眼睛。
“不准笑!”
闻言吴比被可爱到了,笑着把脸窝近对方脖颈。下一秒,他拿开对方手,压在两边,吻上苏御微红的唇,没什么技巧地在对方口腔里乱探。苏御也张开嘴予取予求。
苏御想喊吴比的名字,却腾不开嘴,只能全身心地接受吴比笨拙却诚挚的爱怜。
一切结束,吴比让脱力的苏御趴在自己身上,问他难不难受。
苏御贴在吴比胸口。“我想下次在上面试试。”
吴比听完很挫败。自己…这么糟糕吗。
苏御见对方没回话,抬头看一眼:“白痴,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比眼神复杂地看向苏御,把苏御逗笑。苏御看着顺毛的小狗,心化了,撑起来亲一下。
“只是觉得你可爱,想欺负。”
听完苏御的话吴比又脸红了,纯情的样子让苏御投降。
17
“第三排的男生往前走,被挡到了。”摄影师伸手示意,人群里发出一阵爆笑。
男生受伤地从台阶上走下来,默默垫了垫脚。
苏御和吴比站在最后一排,夏天的风吹乱他们的头发,吴比伸手给苏御理流海。
“准备好,三、二、一。”
“茄子!”
快门按下,又定格了多少少年的青春。
吴比悄悄在袖子里拉苏御的手,苏御转头看他。吴比和他对视,嘚瑟地撇嘴晃脑袋,把苏御看笑了。
“你以后要去哪儿啊?清华,还是北大?”吴比追在苏御后边问。
“不知道,或许吧,你呢?”
“我打算当空军什么的,到时候天天来接你下课。”
“你当兵,哪能天天见我?”
“啊?”吴比有点失望。“那我换一个。”
闻言苏御推他脑袋:“白痴啊你,前途不要了?”
接着走了两步,苏御回过头:“到时候换我去找你。”
这是苏御能说出的最诚挚的情话。
苏御站在学校的林荫道正中央,戴着眼镜,显得有书卷气,婆娑树影晃在他身上。他向吴比许下承诺时说话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很清晰,他已经把吴比放进自己的余生了。
18
考试的那天下雨了,天气阴凉,窗外沙沙的雨声莫名有些利于思考。从考场里出来,苏御莫名有些不真实感,好像只是经历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测验,他撑着伞,站在考场门口等吴比。
车轮碾断地上掉落的树枝,一辆黑亮的轿车向苏御缓缓驶来。雨刮器在车前窗上划出水纹,苏御定睛看清车里的脸,是吴比爸爸。
吴爸摇下车窗,淡淡向苏御说:“叔叔可以找你聊聊吗?”
坐在安静的咖啡馆里,苏御有些不自在,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即使棉麻的沙发很软,苏御依旧感到如坐针毡。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不好的预感。
吴比爸爸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气场很强,坐在苏御对面慢悠悠喝咖啡,竟然有种威压感。他和苏御客套两句,苏御不习惯,让他开门见山。吴爸闻言也把咖啡放下,不再兜圈子。
“叔叔希望,你和吴比,能分开。”
苏御手指悄悄在抠沙发手座,心里有点慌。
“吴比交什么样的朋友,叔叔也要干涉吗?”他暗地里吸一口气。“我不认为自己是不好的那一类。”
“只是朋友吗?”吴爸眼镜片后的眼睛抬起来,有种勘破一切的可怕。
看得出来,吴爸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吴比以后会继承我的一切,你真的觉得,我会放任他胡来,对他一无所知吗?”
“之前怕影响你们高考,我没有管。我可以当不知道,但到此为止。”吴比爸爸看着苏御的眼睛。“苏御,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苏御能感受到自己胸口的起伏,脑子懵了一会儿,但只是一会儿,他很快反应过来。
“您派人跟踪他?”
发现苏御并没有被自己绕进圈子里,吴爸身子往后靠了靠,微眯眼睛打量自己对面的少年,一张稚气未消的脸庞上偏生一双坚毅的眼。
“吴比知道,又该跟您闹了吧。”苏御淡淡说出口,把吸管放到嘴边。
对方脑子过于清醒,吴爸一时间没把他当个孩子,而是谈判桌上的对手。
“我既然跟你妈妈结婚了,你当然也是我的孩子,不管你需要什么,我肯定都会满足你。”觉得筹码还不够,吴爸甚至补一句:“哪怕是吴比以后能得到的,你肯定也能分一份。”
上亿资产的诱惑,任谁人都会动心,吴爸一直觉得自己深谙此道。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苏御,是还未曾受世道浊染的少年。少年不懂钱生万物,不懂权势滔天。
如果一个人28岁,他或许会权衡利弊,做出被称赞为聪明或理智的选择。
但苏御18岁。
他只想和吴比在一起。
“我想要的,只有吴比。”苏御直视男人,丝毫不怯。“我喜欢他。”
终究还是把这种话挑明了,吴爸一点不开心。
“你们懂什么是喜欢?就吴比那臭小子,我不给他钱,他能饿死自己,你能指望他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苏御皱着眉,难以置信。
“吴比他真诚善良,对他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掏一颗心给你。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能依赖他。”苏御提高音量。“就是这样的他,值得我的喜欢。”
“喜欢能当饭吃吗?更何况你们是两个男的。”吴爸绅士的面具慢慢垮掉,开始表露出情绪。“以后别人问起你们的关系,你们是说,还是不说?以后吴比继承了公司,你希望所有员工都知道他们老板是个同性恋吗?”
“他想考空军,不想做生意。”
“我看你们是病了。”吴爸开始揉太阳穴。“我问过了,这病能治,我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过两天你们就去。”
“病的是你,是你对吴比变态的掌控欲!”苏御抓起书包站起来,平静了一下。“就算是他父亲,听到您这样说我也很不高兴。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苏御转身就走,分外决绝。
而这时,考完试的吴比还站在考场外等苏御。考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三两,校门很空。看到苏御从远处走过来,竟然没打伞,吴比赶忙跑过去。
“你不是带伞了吗?没淋坏吧。”吴比拿袖子擦掉对方脸上的雨水。
苏御抬眼,眼眶红红的,像刚受了委屈。
“怎么了?”不会是没发挥好吧。
“没事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有多糟的。”吴比手指抚摸苏御眼角,他可真是心疼死了。“不难过了,好不好?再这样我都要哭了。”
苏御把脑袋抵在吴比肩膀上,两个人在伞下轻轻靠着,地面积水溅出阵阵涟漪,两人倒影在水面上荡漾。
19
“苏御,过两天咱去旅游吧?”吴比见对方回家还是闷闷不乐,想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苏御反应慢了半拍。“哪来的钱啊?”
“我的零花钱啊,够咱们出国逛一圈儿了。”
“那不就是你爸的钱么。”苏御脸黑掉。“不去。”
吴比还打算再劝劝,却发现今天的苏御格外硬气,就闭了嘴。
夜里苏御睡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过白天吴爸的话。吴比发现了,伸手搂过苏御的腰。
“睡不着?”吴比不安分地摸苏御腿根。“陪你说说话?”
今天的苏御没有跟他犟,乖乖在他怀里被他动手动脚。
“吴比,你想过以后吗?”苏御轻抚吴比的手臂。“我们的以后。”
“多久以后?五年,十年?”
“一辈子。”
笑了一下,吴比凑近苏御脖子深嗅一口。“我只知道两个月后,咱们去读大学,必须天天都打电话,只要有空,我就去找你。”
“等毕业…我估计就上班儿了,至于你嘛,肯定还要读研究生,说不定还要读博士,我就供你读书,养着你。”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咱就去国外结婚,地方我都看好了,就去荷兰,网上说那里是头儿一个合法的。你要乐意,咱就去国外定居。要想回来也行,就在你上班儿附近买个大房子。”吴比想了想。“还得给你爸和周姨买一个,要不咱先给他们买吧。”
听到吴比在跟自己打商量,就好像俩人真要过上日子了一样。
“然后呢?”苏御喉咙有些干涩。
“还然后啊?咱俩又不能生孩子,实在不行,领养一个?”吴比撑起来看着苏御的侧脸。
“要是有人问起来咱俩的关系,你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
“要是他们觉得咱有病呢?”
“我管他呢,谁敢说什么,我揍他。”
苏御被逗笑:“那要是打不过呢?”
“打不过我就阴他,小爷有的是手段。”
“那如果是我们最亲的人,就像我爸、你爸、周姨...”
吴比突然噎住了,他皱皱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吴比脑子其实也很聪明,转了转就猜的差不离了。“不会是...我爸,找你说什么了吧?”
苏御眼神闪躲。“没有。”
“怪不得你今儿怪怪的。”吴比把苏御掰过来。“你别听他一天到晚大道理一堆,那就是一只老狐狸,都是谈生意练出来的。你可不许瞎想,把我甩喽。”
“我怎么可能舍得...”苏御声音越说越小。
听完吴比很满意,抱着对方使劲折腾。
20
考完试的几天,苏御帮着周姨出摊,吴比却找不见人影,打电话给他总是神神秘秘的,只有晚上等苏御都睡着了,他才悄悄爬上床,等到第二天,又不见人影了。要不是半夜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抱着自己,苏御都不敢说吴比回来过。
这天突然下雨,几人收摊来不及,苏御打电话让吴比来帮忙。吴比只说自己在忙,又不说忙什么,气得苏御直接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苏御在院子里帮忙洗菜,吴比就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见到吴比,苏御当没看到。吴比立马凑过去帮忙干活。
“你手洗了吗就碰?”苏御打吴比的手。
“不是吧,真生气了?”吴比小脸凑过去。
“生什么气啊,咱俩熟吗?”苏御只顾着摘菜叶子,把不要的烂叶甩地上。
吴比叹了口气,过去把苏御的手拉过来,从屁兜里掏出来一沓票子。
“干嘛给我钱?”
吴比得意地晃脑袋:“这可是哥自个儿挣的。”
苏御的眼神突然就变化了。“你做什么去了?”
“打零工啊,又上货又送菜的,累死了。现在回来,你还不理我,可把我委屈死了。”吴比噘着嘴等安慰。
“你又不缺钱,打什么工啊?”苏御赶紧看吴比身上有没有受伤,才发现手臂上有几个撞青的痕迹。
“我不是说要带你旅游?你又不乐意花我爸的钱,我就自己挣咯。”
苏御眼睛一下就热了,开始有些模糊,看不清吴比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笨啊。”
“那肯定没你聪明。”吴比傻呵呵乐一下。
苏御抬手擦一下眼泪,攥紧手里的钱。
他到底该怎么办,没有吴比,他好像活不下去了。
真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理智地把一个人看得比生命还重。可他只觉得自己好似生来心上就有块空缺,而吴比将它刚好填满了。
21
那天晚上,吴比记得很清楚。月色雾蒙蒙的,躲在轻云后边,巷子里的灯光也模糊到看不清路,苏御爸爸来的时候是打着手电筒的。
苏御正坐在沙发上,吴比从背后抱住他,手在苏御睡裤里乱摸,苏御一边被弄一边喘,眼睫跟着吴比的动作微微发抖。
苏爸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些微不对劲的声音,第一时间想冲进去,原地踱了两步,最后还是握紧手电,站在大门边用力拍门。
“苏御!”
被爸爸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苏御和吴比赶忙分开来。吴比把衣服理好,先去开门。
“叔儿,您怎么来了?”
看的开门的是吴比,苏爸没有回话,眼神在地下游走。
“苏御,穿好衣服,跟我回家。”苏爸不是商量的语气,把苏御也搞蒙了,看了一眼吴比,跟在爸爸身后回家。
苏爸一个人拿着手电在前边走,没有跟苏御讲话,不似平常的样子。
“爸,怎么了?”苏御小心翼翼开口。
苏爸保持沉默,直到苏御躺回家里的床上,才对着苏御说:“以后,吴比就不要再来家里了。”
苏爸声音很轻,苏御却听得清楚。父亲的面容有些憔悴,甚至可以算得上沧桑,苏御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您,知道了?”
苏爸没有生气,反倒很愧疚:“苏御,是不是爸爸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才生病的?爸爸不求你大富大贵,就求你健健康康,咱明天就去医院治病,好不好?”
苏御心口好像被什么刺中了。“我们没病。”
“这是病,不正常的,咱不犟,去治病,爸砸锅卖铁也把你治好咯。”
苏御委屈,眼睛掉一颗眼泪。“我只是喜欢他,跟您和周姨一样,为什么不可以?”
苏爸见讲不通,沉口气:“不准再见他,不然,就当没我这个爸。”
苏爸语气狠,动作却轻,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何尝不知道吴比是个好孩子?但两个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任由他们胡闹,吴爸见过世面,他一定能帮两个孩子把病治好。
第二天生拉硬拽,苏爸把苏御带到了吴比爸爸特约的医生那儿。
零一年的时候,同性恋才从国内精神病分类目录里删除,六年过去,相关研究还并不成熟,因此自然而然会出现一些激进的治疗方式。
医生说国际上已经不再把这个当作精神疾病来诊治,但还是有些医生会根据病人的需求采取一些措施,在取得了苏爸的同意之后,医生让苏御躺在床上,被贴满了连着电线的仪器。
病床对面的电视放着男人裸身的画面,看得苏御直皱眉。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喜欢吴比一个而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流就从贴片上传过来,疼得苏御乱叫,苏爸在门口就要闯进来,却被护士拦住。
电击了一阵,机器停一下,还没等苏御修整过来,第二轮又开始了,他疼得直叫唤,在床上乱滚,却因为被固定了逃不开。他在一阵又一阵刺激里逐渐脑子不太清明,有些麻木了。
突然病房被撞开,苏御脑袋上的东西被人扯下来。苏御眯起眼睛,看到的是吴比的脸。
“看什么看,扯坏了老子赔你!”吴比恶狠狠对上前阻止的护士吼出来。
“苏御,苏御!你别吓我,你要死了老子就跟你殉情!”吴比说着傻话,眼泪跟着掉下来,嘴瘪成一条线。
“你才要死,咒我呢。”苏御弱弱道。
看到苏御回自己话,吴比松口气,一把抱住他。
“叔,是我要喜欢苏御的,他是被我骗的,就算病也病的是我,别折腾他,我求您了!”吴比半跪在苏御床边,说话的声音带哭腔,有些许沙哑。
苏爸没想过这种场面,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儿子虚弱地躺在白床单上,却还是努力伸出手来抚吴比的脑袋。吴比委屈,紧紧抱苏御在怀里,感觉来俩人也掰不开。苏爸突然茫然了,他哪里舍得让苏御受一点儿委屈,但为了让苏御治病也还是狠下心来,听到苏御在里头叫唤,他恨不得让自己来受这个苦。
但如今,倒是吴比这毛小子头一个站出来把苏御护着。病的真的是孩子们吗...他有些看不清了。
“不治了,咱回家。”沉默了很久,苏爸缓缓开口道。
病就病了,只要身子没问题,每天开开心心的,别的都不重要。
吴比刚帮忙把苏御扶起来,病房里就先后进了三个冷着脸的男人,他们是吴爸的人。
吴比到医院当然不是偶然,他也是被带来治病的,不过吴比可没有这么乖,看到医生打算给他开药和做诊疗,随便找了个机会就溜掉。吴爸特意找了三个壮汉守着,免得吴比犯浑,哪成想这小子直接从厕所的窗户翻出去了。
本打算直接走掉的吴比从走廊的小窗看到了苏爸的背影,他心里打鼓,走近了去,到走廊就听见苏御的叫声,吴比一瞬间眼睛就红了。怎么对付自己没所谓,但敢动苏御,这事没完。
“滚开,别惹老子。”吴比扶着苏御,三白眼上挑,对着贸然进来的三人充满敌意。
“吴比,我们也是工作,别为难我们。”
顶一下腮,吴比站直身子:“我要先送他回去。跟你们吴董说,我要见他。”
“不用了,我来就行。”
苏爸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吴比愣一下,手就空了。苏爸复杂地看吴比一眼,舌尖搅着像要说什么,张张嘴还是把话吞进肚里,扶着苏御走了。苏御靠在爸爸肩头回头看吴比,吴比冲苏御摆摆手,示意他先回去。
知道吴比是来质问自己的,吴爸脸沉着没有表情。跟儿子面面相觑,吴爸才发现吴比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他甚至要抬头看他。
“为什么去找苏御他爸?”
“那是人家儿子,难道没有资格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吴比吸了口气,“今天苏御被电击了,你要把他电傻吗!你想要他死吗!”你知不知道,苏御那颗聪明脑袋,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资本。
闻言吴爸皱下眉头。“电击?”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被...”
“没有,也就苏御傻,以为他爸不会害他。”
“你意思是我害你吗?”吴爸动怒,拍一下桌子。
“不是吗!让他们给我开莫名其妙的药,把我锁在床上,你是嫌我碍眼,让我早点去陪我妈是吗!”
吴爸闻言一个巴掌打下来,被吴比抓住手腕:“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
手被抓住,吴爸看着吴比咬紧牙关怒视自己,心中生出万种悲凉:“我怎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听完吴比眼神黯淡,把父亲的手放下。“你教过我吗?”
“只有我妈,她教过我。”吴比眼神闪了闪。“还有苏御。”
“苏御,比我的命都重要,你不准再动他。哪怕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吴爸听完吴比的话,脱力瘫坐在办公椅上。原来吴比一直在意着,在意父亲的缺席,在意母亲的离场。吴爸很生气,却更伤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局面,他只是一个害怕孩子走上歧路的父亲,却被对方深刻地讨厌着。
22
夜里一点过,苏御听到窗户那儿有动静,他睡眠浅,一会儿就醒了,朦朦胧胧看过去,窗户上一张人脸,把他吓一跳。
是吴比。苏御差点叫出来,却还是硬用手捂着嘴巴没发出声音。
“你怎么来了?”苏御压低声音。
吴比指指墙头,老地方过来的。“我怕你心里难受,又怕吵醒你。”所以就在窗户外边堪堪看着。
“我比较担心你。”苏御手穿过窗户,摸吴比头发。
“怪我爸,不知道跟叔说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动你。”
闻言苏御沉默。
“别怪他,他其实很在乎你。”
“…我知道。”以爱为笼,压得吴比喘不上气来。
“这几天...咱先别见了,别又惹你爸生气,他耳根子其实挺软的,别老跟他对着干。”
吴比圆圆的眼睛抬起来,水汪汪的:“叔还会把你送去医院吗?你别二愣子一样又去了。”
听完苏御笑一下,手指蹭蹭吴比的脸:“我爸心软,不会的,我又不傻。”
手覆上苏御手背,吴比轻吻一下苏御手心。夏季的夜风搅乱两人的头发、灯光和树影。
周姨因为先前的经历,对夜里的声音格外敏感,听见墙瓦挤压碰撞的声音,她一下就醒了。眯着眼睛,周姨微微坐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到苏御屋子前面有个人影。
“吴比?”周姨暗暗念叨,确定院里的人是吴比之后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爸。看到苏爸闭着眼睛,周姨叹口气小心翼翼又躺回去,假装没看见。
而苏爸,睡眠也没那么浅。他醒了之后不敢睁眼,权当什么也不知道,耳朵里却能听见院里两个孩子依偎取暖的声音,像夜里的一丛暗火,他狠不下心去熄灭。
几天后,苏御在院子里帮忙干活,手机嘀哩哩地响,是吴比的电话。看到上边的来电显示,苏御心虚地抬了一下眼睛,跟爸爸眼神对上。苏爸对视后手上动作停了停,在围裙上擦干手,走去厨房问周姨要不要帮忙翻锅,都闻见菜糊了。
苏御等到爸爸进厨房,拿着手机跑远去接。
“苏御,去你窗户那儿,抬头。”
苏御听话向上看,看到从吴比的出租屋延伸出一颗高高的树来,树荫几乎能投进苏家院子里。吴比坐在树上,靠着一根粗大的枝干,向苏御这边招手。
“以后,我就在这儿看你。”他竟然生生搬了颗树来。看着他的傻劲,苏御笑了。
“有病。”苏御骂里带笑,冲着树上的吴比也招了招手。
23
“苏御,我拿到录取通知了!”吴比拿着手上的红纸冲苏御这边奋力晃,几乎就要从树上站起来。
“你注意安全。”苏御看到傻小子脚下不太稳的样子忙不迭说一句,眉毛微微搅在一起。
“我看到啦。”苏御轻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不夸夸我?”
“真厉害。”
“我去那边读书,不要太想我。”吴比翘了个二郎腿靠在树上,眯眼睛看远处小小的苏御。
“好,我保证不想。”苏御故意逗他。
“你敢。”
“那你要我怎样?”
“不多,每天想我两遍,起床想,睡觉想,要是能梦到就更好了。”吴比摇头晃脑地信口开河。
苏御伸手想去触碰从吴比院子里投下的树影。“嗯,每天想,不止两遍。”
八月底,槐花早不开了,金桂开始冒花骨朵,到了吴比该去上学的时候。临走,苏御想去送,找周姨帮忙瞒苏爸,悄悄跑出门一阵儿。他站在槐石巷岔口,脑子里过等下要说的话,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几句话也记不清楚。
然而此时的吴比,正站在苏爸面前,说着昨儿夜里排演无数遍的话。
面对吴比,苏爸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就只能手里攥着刚还在摘的大葱。
“叔,我知道您可能不愿意见我。但我一定要您知道,在我心里,早把您当亲人了。”吴比握紧手里的行李箱,像怕犯错一样。“我是真心喜欢苏御,不是生病,也不是闹着玩儿。您和我爸也肯定不信,觉得我们什么都不懂,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我会努力去配得上他,他在我这儿,不会受委屈。”
“你...”苏爸有些不知所措,妄图打断他。
“您打也好骂也好,我都认了。但苏御,我这辈子离不开了,对不起,您注意身体。”吴比说完,低头拉着行李箱就跑了,没留给苏爸拒绝或回复的时间。
苏爸站在原地,低头看手上的葱,已经被他揉烂了。他坐到苏御窗前的石阶上,埋头瞎想,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坐很久了,他身上却不热,阳光也不晃眼。一抬头,才发现是从吴比院子伸出的树影把他遮挡住了。
这才两年,毛头小子,竟然就长成大人了,已经想成为一颗遮蔽风雨的树了。
24
吴比去吉林读书,苏御留在了北京。
苏御课多,吴比训练忙,两人难凑在一个时间,所以常用短信或者QQ联系,虽然聊天常有时差,但已经很满足了。
吴比说自己想他了,哄苏御给他寄照片,苏御拗不过,给他发了毕业时候两人的合照。吴比把照片打出来揣兜里,有时候会掏出来亲一口,被苏御知道了,连骂他少发病多吃药。
脑子聪明,长得还好看,苏御在学校里就是个香饽饽。知道了别人对他对象如狼似虎的心思,吴比急坏了,过了几天,苏御就收到一块手表。纯白的手表看着挺时髦,应该是值钱货,上边刻着四个大字:名草有主。
嘴上嫌弃,苏御还是把表戴上,按吴比的话说,挡桃花。
吴比买的表是情侣款,因此他的室友很快知道了吴比不是单身的事儿。他们嚷嚷着要看嫂子照片,吴比把苏御照片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寝室都沉默了。
“不好看吗?”吴比看他们的反应有些不高兴,他坐着,半个身子靠在墙上,两只长腿大张,随时给你一脚的架势。
“好看好看!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几个人忙点头,几双眼睛隔空送情报,里头传递的内容差不多能写一本书。
吴比没什么概念地出了柜,身边开始有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流言满天飞,最后导员也来找吴比谈话。吴比气不打一处来,跑去找苏御诉苦。苏御却看得很开,让吴比以后低调些,同时擦亮眼睛,交些真心朋友。
因为流言没了一个代表演讲,吴比终于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不是一腔热血就能走到头的。在苏御的安慰下,吴比第一次懂得了变通,不主动提他和苏御的关系。
他心里不好受,觉得这样挺怂的。
“有的时候,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顺着它。这不是怂,是生活的智慧。”
举着电话,吴比鼓着腮帮子,轻轻应声点头。
25
吴比觉着这日子会这么安稳过下去,虽然苏御爸还没对两人的关系松口,虽然他爸也还是一跟他打电话就吵架,但日子还长,总会好的,不是吗?
不只他,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年春夏之交,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自己漫长岁月里毫不起眼的一天。
南方地震,顷刻间地动山摇,数以万计的生命终结在他们自以为平常的一天。
食堂的电视里放着灾区的图像,画面分明是彩色的,吴比却只能看出黑白灰来。断壁残垣,了无生机,看得吴比直皱眉。
窸窸窣窣的,食堂到处是讨论这件事的声音。
“我们要去南方赈灾,有人报名吗?”这天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教室的门口,郑重地说出这句话。
教室里的学生窃窃私语,还没把信息消化完。
“我。”坐在最后排的吴比举起手。那时候的他其实还没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他只知道有人需要他。
见到吴比举起手,几个同学也受鼓舞一样。
“还有我。”
“加我一个。”
陆陆续续,教室里的手臂举起一片,像能撑起一片天幕。
“我们不收独生子和单亲。”赈灾队长拿着吴比的请愿书,面带难色。
“我有个哥哥,叫苏御。”吴比眼神闪一下。“我爸再婚了,所以也不是单亲。我能去。”
“你需要跟家人商量一下。”队长把请愿书递回吴比手上。
26
“混蛋,给老子回来!”吴比坐在赈灾车上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接通后只有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已经快到了。”吴比抬眼看了下周遭的环境,已经开始有房屋倒塌的残迹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你爸爸。”吴爸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这么脆弱。“算爸求你,快回来。”
吴比听到爸爸这样的语气,心里突然软下来。
“…爸,虽然没说过,但我其实一直挺佩服您的。”吴比低头扯他路边找来玩的野草。“能把公司开得那么大,很厉害。”
吴爸拿电话的手开始发抖,喉咙哽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我觉得我也很厉害,虎父无犬子,我现在要做的事,能救人命。我敢说,比您做的那些厉害多了。”
听到这些话,吴爸心揪着疼:“只要你回来,你和苏御的事,我同意了。他爸那边,我也可以搞定。只要你回来!”
苏御…
吴比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
“爸,别告诉他。”
“你不回来我现在就去找他!”
“爸!”吴比打断父亲的话。“这么多年,您还是不太了解我。等结束了我就回去,您照顾好自己。”
说完,吴比把手机拿下来,纠结两下,挂掉了。他抬头看外边满目疮痍,好像一瞬间长大不少。
27
物资匮乏,灾情严重,吴比和其他志愿者们没日没夜地救援。
饿了泡面,这都算是条件好的时候。他们把开水直接倒进袋儿里吃,因为没有碗筷,同时能省水。困了席地而眠,随便靠在个东西上就是枕头。有次吴比太累了,吃着东西就睡着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面打翻了一半,可把他心疼死。
帮忙运输物资的时候,吴比在非重灾和重灾区间两边跑。不知道余震会不会来,人们不敢睡家里,只能躺在路边。有些小孩儿还什么都不懂,和几个同伴站在路边玩跳水坑。大人们晚上坐在一起谈论地震最新的近况,白天帮着救援队去废墟里挖人。吴比累了坐在路边,几个小孩儿你推我我推你地给他送水喝。他接过水瓶笑着跟他们说谢谢,抬头看满天星斗,头一次开始思考“意义”这两个字。
想到一半,远处有人举着灯喊他,吴比赶忙跑过去。
抬过太多尸体,见过太多失望,吴比的心境日渐麻木沉重,却又被一次次高喊出的“这里有人”牵动着希望的神经。
苏御对抄答案的吴比说过,学习要脚踏实地,做人也是,因为这样会更有安全感和底气。他却没想到这句话也能用在这里。
震区的土地并不值得信任,地面张着深渊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你,茫然和恐惧蔓延,从脚底直穿灵魂。失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成片的人群飘忽忽地站在空旷的土地上,好像找不到根,他们回不成家,心也跟着迷路了。
来到这里后吴比每天都会哭,却不是因为脆弱。
这天下午很热,汗水流进眼睛,吴比感到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看清路,撞进吴比眼里的画面是一片可怕的凄凉。被困在废墟下边的是上百个孩子,他们花花绿绿的小书包被挖出来,在地上排成排,全沾满了水泥灰,因为外出开会而幸存的校长抱着倒下的墙根痛哭流涕。墙根有几吨重,他们一定很疼。
这么想着,吴比没忍住转身走到另一边抹眼泪。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曾经的他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自己没什么做不成的事。可如今,他站在钢筋林立的断壁里,无助地看着生命消逝,见证生离死别。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28
“先救我的孩子!”被压在水泥板下瘦弱的母亲如是喊道。
救援人员弯下去看,母亲张开怀抱护在身下的是一个小床,她的脊柱已经被压变形了,小床却只断了几根柱子,上面躺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
石头被搬开,孩子被成功抱出来,母亲笑了,瘦弱的身体一瞬间泻下气来,她开始想睡了。
“别睡,机器马上来了,别睡!”吴比站在女人的旁边喊她。
“我好累啊…”她已经快回不了话了。
吴比伸手去撑起她背上的石块,石头太重,吴比的力量杯水车薪,基本没什么用,但吴比就是想试试,至少让他试一试…
“不要让孩子没有妈妈…”吴比眼睛又开始热了。“算我替他求你,不要丢下他!”
他不想再多一个孩子受跟他一样的苦了。
一个小时后,救援队的人带着设备来了,石壁终于被撬开,母亲孱弱的身子被抬出来。吴比抬着担架,颤抖着跟她说:“出来了,得救了。”
女人虚弱得睁不开眼,讲话声几乎听不见:“谢谢…”
然而在前往医护点的时候,这个母亲还是停止了呼吸。志愿者给她做心肺复苏,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吴比整个人抱在石头上,崩溃大哭。
晚上回去的时候,吴比整个儿浑浑噩噩的,茫然地躺在木板床上,掏出苏御的照片。天黑,他看不清楚,但他早把对方的样子刻在心里了,所以看不看得见不重要,他可以借月光跟着昏暗图像的轮廓描绘爱人的眉眼。怕苏御担心,吴比没跟他讲来了南方,如今可真是想他。
“喂?”苏御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写论文,对面一直没说话,他一头雾水。“你在听吗?”
“...在。”吴比沉默了一阵儿才开始答话。
“怎么了?”
“没事儿,想你了。”吴比把话筒捂的好好的,防止周围的杂音钻进去。
听完苏御笑一下:“我也想。”
“苏御...我突然觉得,活着真挺好的。”吴比抬头看星星,在废墟之上发着黯淡的光。
“是啊。”苏御长长出一口气,看到桌上装钱的铁罐子,突然想到什么。
“哎,今儿我看到学校有人在筹钱,我想把生活费捐出去。”
“那你怎么吃饭啊?”
“我帮老师干活,说好了,能去他们那儿蹭。”苏御腾一只手出来点钱,有些犹豫地开口:“你那是不是还有富裕啊,要不咱一起捐吧,不过毕竟是你的钱,我倒也不是说...”
“好啊。”吴比打断了苏御的解释,低头笑一下。“你总能和我想的一样。”
“吴比,快来帮忙!”远处一个手电闪烁,志愿者们被吸引过去。吴比猛地站起来,捂住听筒,怕被苏御听出来什么。
“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得果断,苏御的再见还没传过去,就只剩沉寂的嘟嘟声。
29
“抱出来!”救援队的人挤在费力撑出来的窄小空间里,一个接一个地抱出被埋在下边的孩子。
孩子们瑟缩着蜷成一团,瘦小的身子在吴比怀里快碎掉一样,他甚至不敢抱得太紧。吴比蹲下去抱人,听见一阵细小的声音,一会儿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
“我同桌,还在下面。”吴比抱着一个小姑娘上车,小姑娘嘴巴一张一合,他听不清,凑近听好几遍才明白。
背后的废墟因为失去支撑发生了二次坍塌,吴比被轰隆倒塌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果再埋得深一点,就没救了。
“还有一个!”吴比转身就跑回去,抱着孩子回来的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吴比跑到自己身后去了。
“危险!”队长看着吴比这愣头青一猛子扎进刚倒下的废墟,心颤一下,放下孩子跟着跑过去。“快去帮忙!”
吴比回忆着刚听到微弱动静的地方,徒手搬开石头,从好不容易开拓出的缝隙,看见一只带血的小手。
“孩子,听得见吗!”
昏暗里的手指颤抖一下,里头传来呛咳的声音。
“别怕,哥哥来救你了。”吴比奋力把那块石头撑开,赶过来的队友也上前来帮忙抬着。
缝隙足够了,孩子却动不了。
“我把他抱出来,你们撑着。”吴比说完直接钻进缝隙里。
他把小孩从缝隙塞出来,外边的队友接着,吴比刚打算爬出来,余光却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再让我救一个。”
“什么!”外边的队长闻言急了。
“吴比,滚出来!”
吴比没听,径直往里头爬。
“孩子,不怕,我来了。”他分明也是个孩子。
高处的碎石摇摇欲坠,因为救援掏空了下面变得颤巍巍,一颗石头从高处滚下来,敏锐的队长抬头看。
“走,快走!”
救援队抱着孩子逃窜,废墟整个往里陷落,激起一阵飞灰,迷得人睁不开眼。队长趴在地上,用手臂擦掉眼睛里的尘土,朦胧中看见无情倒下的高墙,埋葬掉世间最纯净的灵魂。
苏御正在考试,天有些热,蝉鸣吵得恼人。他伸出手腕看时间,表却不动了,晃两下没什么反应,不知是没电还是坏了。当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南方来的电话。
30
原来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人刮骨剜心的。
原来最难过的,是把你的空缺填满,再把它挖掉,留下白愣愣一块。
从没离开过北京的苏御,为了吴比第一次闯到南方。然而什么都来不及。
他见到的只有吴比被砸碎的表和刮花了的合照。苏御在那块废墟上坐了好几天,浑浑噩噩的,幸好苏爸陪着。
苏御一直是个冷情的唯心主义。他不敢托付太多真心,却也相信人定胜天而非命运。爱上吴比,是他的豪赌,他以为一切都会好的。
孤注一掷,一败涂地。
断墙危险,苏御被赶到安全区,大大小小军绿色的棚子撑起来一片生天。踏足此地,有碎石、血迹和悲嚎。而这已经是吴比来过半月后的样子了,苏御不敢想,最开始究竟是怎么一副疮痍样。
“快来人帮忙啊!”一个老人家跑到棚子前手脚并用地喊。苏爸看到动静赶忙跑过去,苏御被吸引了注意,也站起身来,他周身的人群一呼百应地,陆陆续续由星点聚集成一块黑雾,围绕在一块高墙。
“三二一,推!三二一,推!”人群跟着号子使劲儿,苏御把手搭在上边一起用力,脑子里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飞灰四散,墙壁被一点点挪开,人群被呛得出不来气也睁不开眼。
“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手上的力气因为这句话好像又充满了,推翻墙体的动作竟然快了几分。
墙被推开,露出阴影里被墙渣沾满的头发,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胜利的呼喊。
苏御站在人群中央,垂眼看到手掌上磨出的血痕,他直起身来,看见周围有人眼里开始含泪,有人颤抖着扶住断壁恸哭。呆愣地被一切给包裹住,苏御的心里好像什么在变化着。
苏御帮忙的棚子里都是半大的孩子,上空随时盘旋着尖嫩的哭声,听得苏御心揪。然而里头有个男孩,十二三的样子,从不哭,他爱笑。据说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冲着记者比了个大拇哥儿,苏御对他甚至有些佩服。
“苏御哥,你在看什么?”
苏御把手指从表盘上拿下来,借棚子里吊着的昏暗电灯看男孩的脸。
“看一个人。”
男孩子不理解,分明看的是表,怎么说在看人。“什么人啊?”
“再也见不到的人。”
男孩子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天。“我也有再也见不到的人…他还欠我一次网吧钱,算了,当请他了。”
苏御为男孩的豁达扯个几乎看不出的笑:“真是佩服你…”
“你看,那是什么?”男孩打断了苏御的话,苏御抬头跟着看去。
“应该是探测仪…”苏御看着远处闪光的一团。
“不对。”男孩摇头。“是星星。”
男孩笑一下,把苏御的眸子点亮了。
“星星…”
像他的眼睛。苏御想。
“快来帮忙。”黑暗里传来声音。
苏御听见声音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摸下男孩的头发,往远处有光的地方走去。
31
苏御回到槐石巷,吴爸把出租屋的钥匙给了他。走进院子里,原来这棵树是长这样的,这次要碰树荫的苏御不用踮脚了。
吴比的生日,苏御是坐在树上给他过的,低头能看见自家窗户,他独自坐了很久,这次没人陪他。
十九岁的苏御,刚懂得爱一个人的含义。
十八岁的吴比,留在了槐石巷
尾声
读完研,我再回北京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期间有听说院子里的树终究是死了,几天后老师就病了一场。我打了电话去问候,老师说话的嗓音没怎么变,但我能听出其间不易察觉的沧桑。
死树被白蚁吃空,某天夜里突然就倒了,被迫地,第二天工人来把树搬走,只留下一个枯干。几月后,老师终于搬离了槐石巷。
师兄去帮忙的时候在电话里跟我说,没有了树的院子是有些空,剩下的花花草草,没什么看头。
老师其实是个聪明人,偏有些时候,显得过分的执拗。或许也是因为他念旧吧。正如师兄传来的照片里,老师书桌上还是有北野武电影的剧照。
纵使我不知道老师的执念来自哪里。
如今我正坐在十岁女儿的桌旁,带她读《项脊轩志》。诗词晦涩,女儿读不明白,我在一旁解释。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读完,我好似懂了。
【KinnPorsche】时间胶囊(二)
设定:刚来本家做保镖的23岁Porsche与协同Kinn管理本家多年的33岁Porsche意识交换的“平常”一天。
「33岁的场合」
“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Porsche躺在Kinn书房的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像游魂一样有气无力地问道。
“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Tui!我疯了吗!从大街上随便抓来一个人都比你强,我得多想不开才会爱上你啊?Porsche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啐道。
“我是男的!直的!”
“我倒是一直都喜欢男人,你知道的。”
“而且你似乎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Kinn好脾气的笑了笑,眼里盛满了包容与...
设定:刚来本家做保镖的23岁Porsche与协同Kinn管理本家多年的33岁Porsche意识交换的“平常”一天。
「33岁的场合」
“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Porsche躺在Kinn书房的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像游魂一样有气无力地问道。
“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Tui!我疯了吗!从大街上随便抓来一个人都比你强,我得多想不开才会爱上你啊?Porsche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啐道。
“我是男的!直的!”
“我倒是一直都喜欢男人,你知道的。”
“而且你似乎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Kinn好脾气的笑了笑,眼里盛满了包容与欣悦,像是在看一位不懂事的后辈,又像是在看自己闹脾气的爱人,直看得Porsche浑身不自在,脑海深处的危险预警系统也开始疯狂嗡鸣。
这位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Kinn比他印象里那个傲慢自大胡搅蛮缠的Kinn还要让人胆颤。
“等等,你喜欢男的?我上哪儿知……不对,你喜欢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直不直更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Porsche含混不清的低声吐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避开Kinn黏稠得几乎能够拉丝的视线,把脸埋进空调毯里长叹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Porsche才不想和Kinn共处一室,白白浪费了探索未来的宝贵时间。
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自家弟弟Porchay的近况。
他不太会用十年后的通讯设备,刚才窝在沙发里背对着Kinn悄悄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虽然眼前有个现成的活人可以询问,但早上破罐子破摔的胡乱对话似乎没有引起Kinn的怀疑。既如此,他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半遮半掩的装了下去,让Kinn误以为Porsche今天只是“心情不好”。
不知道Porchay现在怎么样了,这十年里自己有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按部就班的平稳度过人生中的每一个关键节点,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
Porsche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可他一表露出要离开房间的意思,Kinn就会找理由搪塞过去,千方百计的不让他踏出这扇门。
Porsche根本不吃他这一套,Kinn说一句他怼一句。极限拉扯了好几个回合后,Kinn总算意识到了Porsche的不耐烦与执拗,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
他开始扮可怜,一副Porsche蛮不讲理欺负他在先的样子,而不是他死死扣着Porsche就是不放人。
“你要把我孤零零的留在书房吗?”Porsche震惊自己轻而易举地读懂了Kinn失落的眼神。
可笑,Kinn在Porsche心里是个眼睛长在头顶脾气还极其差劲的混蛋,老了十岁的Kinn只会是个混蛋程度有增无减的大混蛋。
谁会对这样一个大混蛋心软啊!
话又说回来,妈的,Kinn到底对未来的我做了什么!Porsche站在书房门口想推门出去,不知怎的,就是迈不开腿,没办法像他面对年轻的Kinn那般潇洒自如地一走了之。
这具身体的本能在迫使他留下来,留在Kinn的身边。越近越好,不能走远。
离得远了会难以抑制地烦躁,不把这个人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会止不住地焦虑,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意外发生,而自己既来不及阻止,也无法第一时间护好他。
Porsche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又松开,终于忍不住轻嗤出声。
行,离不开他是吧?喜欢我待在他身边是吧?Porsche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没好气的折返,脑子里瞬间列出了八百条嘲讽Kinn的句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生Kinn的气还是在生十年后的自己的气。
既然走不了,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23岁的场合」
“我的天啊,Por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厉害!太帅了!”Pol看着枪枪正中靶心的Porsche,边惊叹边起哄鼓掌。
“你背着大家偷偷加训了吗?也太狡猾了吧!”
“短期内的加训是不会出现这种突飞猛进的显著效果的,练得不好甚至会和训练目标背道而驰。”站在Pol身旁的Arm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的说。
“可是Porsche昨天还只能勉强打上靶!不加训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进步!”Pol反驳道。
“巧合而已,全凭运气。”Porsche摘下降噪耳机,随手把枪放在桌沿,眯起眼睛矜持的冲着当下难得对自己友好的两个人笑了笑。
只是十年后精通枪械组装及使用的我碰巧过来替十年前成绩一塌糊涂的自己找找场子而已。Porsche在心里补充道。
这十年来,Porsche作为本家的保镖总管,拥有着仅次于Kinn的权柄,始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枪不离手刀不离兜。别说是打静止靶,就算仓促之下打“移动靶”也能做到正中要害、弹无虚发,想打中胳膊就绝对不会错打成大腿。
全是些在血与硝烟中历练出的保命手段,这么多年过去,早已刻入骨髓、成为本能了。
“打靶可以是巧合,水下脱困、格斗训练和书面考核你都完成得超棒,这些也算是巧合吗?”Pol和Arm对视片刻,不解地挠了挠头。
“你今天还因为旷训挨了K……Chan哥的罚。整整200个俯卧撑,你刚做完就起身去补上午的训练了,而且通通高分完成。”Arm若有所思的看着Porsche,总觉得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一团明亮暴烈、难以被忽视的燎原野火会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化身为看似清透实则隐藏着高密度能量的可燃冰吗?
“是啊是啊,200个俯卧撑下来你还活蹦乱跳的,你是真的脱胎换骨了啊Porsche!”Pol在旁边疯狂点头附和道。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的身体状态比较好,所以连带着训练效果也很不错。”Porsche不怎么走心地信口胡诌。
也不完全是胡诌,这具身体还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骨子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要是把33岁的Porsche直接拉过来从头到尾跟一遍今天的训练,倒也能做到高分通过,但体力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充沛,需靠一些技巧来减轻体力的过度消耗。
还是年轻好,吃苦又耐劳。Porsche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
“刚才在泳池旁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Big和Ken的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Porsche那句‘Nice one, loser’的嘲讽度简直拉满了!他俩都快被咱们优秀的Porsche气炸了,尤其是Big,那脸都……咳咳咳。”Pol正说得起劲儿,忽然被Arm拐了一肘子,迅速把未尽之语替换成了剧烈咳嗽。
十年后的他俩在聊八卦撞见上司时还是用这一套遮掩,不过被八卦的主人公成了Porsche,抓到他们背地里聊八卦的上司也成了Porsche。
大多数时候,这种情况会演变成三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别人的八卦,等Porsche聊够了,就会把被抓包的两个人赶去加训。
想想还挺有趣的。
熟悉的冷香在空气中浮动,Porsche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唇角。
Pol和Arm转过身恭敬地对着Kinn行礼,Kinn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Porsche,目光里满是怀疑与探究。
Porsche没被他不善的眼神震慑到,反而冲他wink一下,态度和白天被Kinn带走挨罚时天差地别。
在观察了Pol和Arm对“自己”的态度后,Porsche猜测自己大概刚被Tankhun要走没两天。
这时的自己还在电视剧和选秀的海洋里浮沉,没尝试着劝说Tankhun和他去外面浪。
没将Tankhun带出家门,没去酒吧一起喝酒蹦迪,自然也就没有码头的那一吻。
所以工作忙碌的Kinn为什么会亲自来保镖宿舍抓一个不是自己麾下的保镖去领罚?
他为什么如此关注一个保镖的训练进程?
更何况他接手家族事业不满半年,应该没多少闲暇时间可以浪费。
有意思。
Kinn像被烫到一样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虽然面上不显,但Porsche很清楚,眼前这位现在大概又羞又恼又困惑。
好可爱啊。Porsche舔了舔唇,莫名想起五年前Tay对自己说过的那席话。
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些苗头了。
Porsche冲着Pol和Arm比了个“回见”的口型,三步并做二步跟上转身离开的Kinn,打算印证一下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
「33岁的场合」
“多少钱?”
“什么?”
“你花了多少钱买我的下半辈子?”
Kinn放下手中的文件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像是被谁迎面揍了一拳。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结婚是因为我花了钱?”
“为什么不?”Porsche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兜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趿着拖鞋漫不经心的左摇右摆。
“你除了有几个钱,手里握着点儿权利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吗?”
“我之前……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Kinn沉默片刻,艰涩的问道。
“不然呢?”Porsche面无表情的说。
没给我钱,我怎么会选择和你这种人结婚?
未来的我是有多缺钱啊,保镖工资难道还不够养活自己和Porchay吗?
Kinn看起来还算平静,但Porsche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大受打击,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不少。
难道我和他之间不是金钱交易?那我为什么和他结婚啊。
Porsche完全不理解。
他的父母十分相爱,也不吝于将这份爱展示出来。因此,他从小就对婚姻怀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憧憬。
在他的心中,婚姻是神圣的。
它是幸福安定的代名词,它象征着互相信任、彼此照顾,它意味着家、安全和崭新的开始。
它的缔结必须是因为爱。
未来的我竟然如此轻易地背叛了自己对婚姻的朴素向往,看来被黑帮的环境腐蚀得不轻。
Porsche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忽然觉得人生真他妈没劲透了。
他明明如此厌恶这里的一切,时刻惦记着从这片黑色的泥淖中脱身,让生活早日回归它本该拥有的平凡样子。
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充斥着金钱与血腥气息的地方,奔向不够光明却足够自由的未来。
可事实是,十年后的他依然留在Kinn的身边,婚姻将他牢牢困在这片黑色泥淖的中心,成为了他与Kinn共同沉沦的枷锁。
此时此刻,Porsche对十年后的自己由衷地感到失望。
“Porsche……”Kinn从办公椅上起身,试探着轻声唤道。
“你还好吗?”
“你承诺给了我什么?”Porsche转过头和他对视,眼底隐约有光点闪烁。
我到底为什么会和你结婚?
“承诺啊。”Kinn站在原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绕过办公桌,缓慢的向着Porsche走来。
“我承诺给你我的不安、动荡与颓丧。”
Porsche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我承诺给你我的欢欣、幸福及喜悦。”
“我承诺给你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承诺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承诺给你我全部的信任。”说到这里,Kinn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片刻,表情有些难过。
“我承诺给你一个家,一个绝对安全且完全属于你的地方。”
“我承诺给你我能付出的所有爱。”Kinn伸出手抚向Porsche的头发,眼角漾起淡淡的笑纹。
“以上的承诺,自婚姻缔结起始,没有终止期限。”
“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Kinn用拇指揩掉Porsche将落未落的泪水,按着他的后颈微微倾过身,隔着这副与他朝夕相对的躯壳在年轻灵魂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那就至死方休吧。”
「23岁的场合」
“你跟着我做什么?”Kinn突然回头,对着不远不近的坠在他身后的Porsche质问道。
“我没跟着你啊,路就在这儿,难道我不能走吗?”Porsche扬着下巴反驳。
Kinn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和这人一般见识,瞪了Porsche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然后被一只手扯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Kinn下意识去拔插在后腰的枪,身后的人却准确预判到了他的意图,动作比他还快,将他的手连带着枪一起扣在后腰处动弹不得。
“Porsche!你干什么!”Kinn被身后人透过衬衫和马甲辐射到自己身上的热度熏红了脸,迅速挣脱桎梏转身一脚踹过去。
Porsche灵活的闪到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看你总是绷着张脸谁也不想理的样子,和你开个玩笑嘛。这就生气了?”
Kinn咬了咬牙,压低眉眼凑近Porsche。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
“你就怎样?”Porsche单手环住Kinn的脖颈,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近到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Kinn被Porsche这一下弄懵了,卡在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像烟一样散溢在空气中。
“杀了我?惩罚我?还是找人打我?”Porsche歪了歪头示意Kinn继续说,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可能会拥有的凄惨下场。
“说话啊,Kinn少爷。”
“放手,你越矩了。”Kinn皱着眉错开视线,使了点儿力气推向Porsche的胸口,冷声说道。
“嗷。”Porsche挑了挑眉,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既然没什么严重后果,那我可就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话音刚落,Porsche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把摆出防御姿态的Kinn按进自己怀里,双手在他背后交叠握紧,给了他一个严丝合缝的紧密拥抱。
是充满责任心在战斗前线奋勇厮杀的头狼,是顶着巨大压力挣命拔节生长的青竹,是风声鹤唳害怕再次受伤的小刺猬。
是我坚定地爱了十年,还将继续爱下去的宝贝。
Porsche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感受怀中人的体温。
Kinn剧烈地挣扎了几下,被Porsche一一化解,挣扎无果,只得任由他抱着。
“辛苦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Porsche努力压下眼底的热意,靠近Kinn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句蕴含着鼓励与认可的话,穿过十年时光,以一种不期然的方式被递送回原点。
没办法,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啊。Porsche偷偷把眼角的湿润擦到Kinn的衬衫领子上。
“你能稍微把抵在我后腰的匕首往旁边挪一挪吗?我怕痒。”
“你不是Porsche。”Kinn钳制住Porsche的手腕,将匕首从他的后腰横到颈侧,笃定的说。
“你是谁?”
【城翊】「相见非欢」
原本想重修,随便在原文的基础上改改得了。🙈
结果重写了,但浅炸一下的小翊仍然保留了。💥
真是承蒙大家的厚爱这两天老福特的消息不断,竟然有很多求后续的集美,甚至还涨了好多粉丝,我好感动属于是。😭
工作太忙了,抓出空子好容易写完了,但是又是在困困困的情况下写的有不好的地方大家见谅。🙏🏻
真的困麻了,哪不合适就有时间也再改吧。💋
小白文笔了属于是,非典型be,还请大家慎点。❤️🩹
那我就继续不要脸的求关注红心蓝手+评论了(捂脸ing)
00.
“把笔扔了吧,也别再画画了,你的画只能害人,你不配做一个画家。”
01.
哪怕是七年之后,哪怕...
原本想重修,随便在原文的基础上改改得了。🙈
结果重写了,但浅炸一下的小翊仍然保留了。💥
真是承蒙大家的厚爱这两天老福特的消息不断,竟然有很多求后续的集美,甚至还涨了好多粉丝,我好感动属于是。😭
工作太忙了,抓出空子好容易写完了,但是又是在困困困的情况下写的有不好的地方大家见谅。🙏🏻
真的困麻了,哪不合适就有时间也再改吧。💋
小白文笔了属于是,非典型be,还请大家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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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把笔扔了吧,也别再画画了,你的画只能害人,你不配做一个画家。”
01.
哪怕是七年之后,哪怕是已经当了警察,哪怕是自己的画破了很多案子也救了很多人。可是。当他每一次拿起画笔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迟疑一下,那是极其轻微的一下颤抖,也许看起来那更像是虚晃一笔。
其实刚进警局那天,他真的是鼓足了勇气才站在杜城面前说好久不见的。
不出意外,他遭到了拒绝。
他很怕见杜城,怕跟他说话,怕看他的眼睛,怕杜城会再次盯着他的一字一顿的说,“你的画只能害人,你不配做一个画家。”
七年前。
七年前他看的太清楚了。
杜城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微微的颤抖,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如果不是身边的警察拉着他,恐怕杜城真的会冲过来跟他动手。他愤慨而痛心、如鲠在喉,非吐不快。
那个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
七年里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里,那双泣血的双眼总是让他绝望到麻木醒来的一刹那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总是要面对的。
面对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
面对因为自己的一幅画而被害死的雷队。
无论是给雷队,还是给杜城,甚至是给自己,都要有一个交代。
所以…
不配就不配吧。
这把刀子插在他的胸口太深,让他整日撕心裂肺、肝胆俱催。他再也不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他的骄傲与天赋早就被揉碎踩烂在泥土里。绝望与不安随行,面临的全是苦难,窒息而又不能解脱。
是面对。
也是放过。
02.
“七年了,你连张脸都画不出来,你还好意思来这儿。”
“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不需要。”
03.
接连被拒绝。
出警被抛下。
被认可真的很难。
沈翊也只有拼了命的乖巧懂事,才能勉强被杜城看上一眼。
厚着脸皮上吧。
沈翊这样想。
所以他被轻视、被嘲讽、甚至被唾弃,他都不能有怨言。他是来做警察的没有错,新人被排挤也情有可原,可最重要的,他是来赎罪的。他得接受一切他能接受的与他不能接受却也必须接受的。
“画的出来吗?画不出来就直说。像以前一样,不丢人。”
所以再一次面对杜城的质疑,他没由来的心跳加速,可仍然面不改色的弯了弯嘴角。
“能画出来。”
于是在还原了那位女性整容失败的脸之后他又熬夜接连完成了八十多张整容前的女性,在众人惊讶而又崇拜的眼神中他终于让人刮目相看。
可是唯独杜城没有。
他再一次看到了杜城已经成熟稳重的脸上出现的七年前的眼神,哦不,甚至比七年的还要恐怖。
04.
原本沈翊以为最难的是被杜城接受。
后来他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杜城对他的态度。
于是,他越发觉得愧疚。
他愧疚为什么记不住那个女人的脸,愧疚七年了还是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正当他无所适从的时候。
曹栋一脚把他踹回了七年前。
他再一次溺了水。
无穷尽的水从鼻子耳朵嘴巴灌进来,呛得呼吸道生疼。吐出一口,然后又有更多的水进入肺里。脚下没有任何的踩实感,身体也找不到重心,冰凉的触感一点点侵袭着身子,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
沈翊想。
他终于要解脱了。
可入目全是黑暗的时候,他又好像看见谁撕开了裂缝为他而来。
05.
沈翊对水有着很深的心理障碍。
但是他找到了濒死的临界点。
他尝试克服恐惧沉溺在浴缸里,当液体灌满整个肺的时候,在恐惧之下,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兴奋感。
于是,他接受了心理治疗。
可,一无所获。
沈翊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落水之后杜城对他的看法会改变那么多,他也不知道原来杜城偷偷的去过他接受治疗的诊所。
杜城了解他的过去,接受他的现在。
或许这是杜城对他的原谅,可却让沈翊变得越发不安与痛苦。
杜城可以把曾经的话抛之脑后。
可是他不会。
他总是想起。
杜城字字泣血,尖刀利刃般的句子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他甚至想逃。
06.
“都过去那么久了,想不起来很正常。”
“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但当我再见你的时候就想把你当成我的宣泄口,处处针对你。”
杜城发自肺腑的坦白似乎是对沈翊的原谅,但沈翊又觉得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
一切都还没结束,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原谅。七年,这条毒蛇不仅长在了杜城的心里,更长在了沈翊的心里。
07.
“杜城,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其实一开始杜城是拒绝的,他承认看着沈翊发抖的手和颤抖的声音,他有些心疼。
可沈翊仍然跳了下去。
看着被自己从泳池里拉上来的沈翊,杜城好心的给他披了一条毛巾,留下一句话又去匆匆出警。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真画不出来就算了,我不会怪你。”
沈翊终于突破了极限。
08.
“您都这么老了吗。”沈翊看着老师的满头白发,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七年前。
杜城因为自己的画失去了自己的师父。
七年后。
他自己因为当年的事情失去了自己的老师。
他一点都不后悔去胡志峰的家里甚至差点丢了命,因为三到十年根本赔不了他老师师母的命。
“太莽撞了吧,真捅到你怎么办?”杜城的画里没有任何怪罪,甚至隐隐的透露着一丝关心。
“如果能加重他的刑罚,也值了。”沈翊恍惚了一下,头也没抬。人畜无害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杜城突然有些生气,他站在沈翊面前,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可杜城看见的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这双眼睛,大而黑亮,却不如当年充满活力而是如海一般深邃深沉,倔强而又痛苦。
这一眼,他恍惚回到了七年前。
他眼前这个年轻人被自己扣上了一个害死警察的罪名。
他把沈翊贬的一文不值。
七年前,沈翊被带回审讯室里,那时的他少年气盛与众不同,骄傲自负而又随性洒脱。那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坐在他面前,没有被审讯的恐惧,甚至自信的画出了八岁的自己。
直到他说沈翊,你害死了一个警察。
杜城才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出了恐惧与错愕。
他的眼睛逐渐湿红,惊慌失措。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尝试弥补自己的无心之过,他承受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指责与逼迫,折磨他的,还有那张用尽全力也想不起的女人的脸。他的情绪突然崩溃,无比自责却也只是无能为力。
仔细想想。
难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就不大吗?他也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他也不知道那是谁,然后就被告知他害死了一位警察。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他引以为傲的本领竟然毫无用处。
他烧掉所有的作品,离开自己的老师,消失了整整七年。
七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他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杜城,你失去了师父没有错。可我,也因为你的师傅而失去了我的老师。”
沈翊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你失去你师父的时候,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宣泄口,你让我怎么办呢?”
“你知道吗,我和老师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了。”
“我确实不配做一个画家,因为我,连累太多人了。”
杜城哑口无言,原来这根刺埋了那么深。他尝试着帮他拔掉,才发现也只是徒劳无功。杜城做到的,只是剖开这块血肉,却把刺扎的越来越深。
09.
炸弹在被扔出的一瞬间,还是被引爆了。
伴随着爆炸声,一团浓烈的烟直冒出来,碎玻璃与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那一瞬间,沈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把李军伟护在了身下,不管他是不是想死、不管他会不会死。只要案子还没破,他就还有活着的权利。他要对死去的人负责,要给活着的人赎罪。
人民警察。
任何时候,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杜城几乎是愣在了原地。直到烟味儿、糊味儿、刺鼻浓烟扑面一股脑的淹没了他,直到他被现场急救的、灭火的同事们连拉带拽的到了玩具店门口,杜城忽然喘息艰难,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他的心跳几乎是漏掉了一拍——
“沈翊!”
他们把人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沈翊还有些意识。可是被爆炸冲击的过的地方就像被重物击打般疼痛,皮肤火辣发麻,还有他的右手手臂,上面扎进去了许多玻璃碎片,尤其是手背上的最为严重,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他的耳朵也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面嗡嗡的响。再接着,入目确是一片黑暗…
杜城几乎要哭了。
他看着急救室门口的红灯,忽然就软了腿。蒋峰正从另一个手术室过来,眼见着杜城要倒,眼疾手快的把他扶到了座椅上。杜城的眼睛红的吓人,蒋峰跟他对视的瞬间一愣。
“李军伟怎么样了?”杜城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还在急救,不过当时沈翊几乎是把他整个人护在了身下,他的伤势比沈翊要轻一些。”
“这没事了,我在这守着沈翊就行了。你回局里交代一下,顺便把那个叫什么林志杰的人带回去录口供,问问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杜城面无表情的把任务分配下去,然后摆摆手示意蒋峰可以走了。
蒋峰看着木头似的杜城站在原地没动。
终于杜城伸出双手捧住了脸,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
杜城。
他是,哭了吗?
蒋峰有些不知所措,他搜肠刮肚的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杜城,最终也只是伸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晌,杜城抬起湿糊的脸,两只血红的、汪着泪水的眼睛,哽咽着说,
“上一次他被推进去的时候就是我在等,这一次,我不希望他醒来见不到我。”
“他会没事的,对吗?”
蒋峰重重的点了点头。
10.
沈翊是温柔且强大的,至少杜城是这么觉得。
沈翊又是勇敢却脆弱的,他拿枪的时候手抖的不停,也没有放弃救他。
可是他也见过沈翊的疯狂、偏执与极端。
沈翊,他就好像一件精美的瓷器,精致而又易碎。只能摆放在陈列柜里,只可远观。
杜城自以为清楚而又了解沈翊,所以肆无忌惮。他以为他和沈翊都已经和七年前的事和解。可是放过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沈翊还被困在那句话里,进退不得,再难脱身。
他看向所有的眼神都怀着悲悯,只把自己拖进了深渊。
沈翊是在五天之后才被推去普通病房的,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可是裹着纱布的右手却不太好。稍稍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痛,就代表还活着。
他似乎清醒了过来,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是现实,又好像是梦境。
溺水。
窒息。
那个女人。
还有谁?
…雷队,雷队!
那是他最不愿意记起的一段,他被带进审讯室里,警察轮番的过来问着他相同的问题。
“你的画害死了一个警察!”
“要不是因为你的画,他可以救更多的人!就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才害死他的!”
“一个眼睛一个鼻子一根眉毛一根头发只要有一点点的线索我们就还有希望!”
“画啊!”
“画啊!你给我画啊!”
沈翊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嘴里不断的呓语:
“我画不出来!我真的画不出来!”
沈翊拼命地挣扎,声音也越来越大,杜城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去拍他的脸。
“沈翊——”
“沈翊——”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笔扔了吧,也别再画画了,你的画只能害人,你不配做一个画家。”
沈翊突然惊醒,右手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当时救下李军伟的时候,他有意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面前人的脸。咧开嘴笑了笑,哑着嗓子说到:
“杜城,你的话成真了。”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他在心里憋的太久。
杜城闻言一愣,低头瞥见沈翊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只露出几根手指,还在微微渗血的右手手臂。
“我果然不配做一个画家,不然,怎么被你说中了呢。”
11.
原来,有些话说出口只需要一瞬间,可是却会用后辈子去后悔。
12.
那是沈翊一辈子的噩梦,或许只有不再拿起画笔,他才能脱身。
杜城没有把沈翊还给艺术,他却想要从前的沈翊。
但就算穷尽坦诚与接纳、信任与支持,也仍然换不回曾经那个少年意气,骄傲又自信的沈翊。
13.
结局移到开头,竟无处可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