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妙】骤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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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love for you is pouring down like 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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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常老土的的小情侣必备——送伞桥段
*这是上篇!! 一不小心越画越长就分了上下篇……
剧情真的特别特别老土,如果有ooc都是我的🙏🏻
是谁画流水账都能画这么长,哦是我(画到失去意识)
yysy这俩人在关心别人的时候性格都太别扭了(但是我就爱搞别扭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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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海哥突然走掉是因为远远地看到有人来了→为了照顾卡维的心情,以及不想进行不...
【知妙】骤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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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love for you is pouring down like 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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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常老土的的小情侣必备——送伞桥段
*这是上篇!! 一不小心越画越长就分了上下篇……
剧情真的特别特别老土,如果有ooc都是我的🙏🏻
是谁画流水账都能画这么长,哦是我(画到失去意识)
yysy这俩人在关心别人的时候性格都太别扭了(但是我就爱搞别扭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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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海哥突然走掉是因为远远地看到有人来了→为了照顾卡维的心情,以及不想进行不必要的社交(毕竟初衷就是来给lp送伞罢了)
*海哥被问“你是来做什么的”时候的心情,可以参考下《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沙漠真的会下雨,而且雨势又急又大(没必要的知识增加了)
*回礼是最后一p的无对话框原图
【知妙】沉眠荒野 03
原作AU
*非典型ABO,另类先婚后爱、破镜重圆(?)
Summary:不小心和讨厌学弟匹配结婚了?
❗️笔力有限,OOC致歉,情节捏造有
03
不知是不是受了艾尔海森信息素影响的缘故,往日里通常持续三天的发情期一直延续了四天有余。直到第五日傍晚时分,卡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觉得身上的热潮褪去了。
这几日里他几乎一直在睡觉,高昂的抑制剂费用使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来上一针,以维持清醒继续工作。现在他只一日定量注射两到三次。好在手头没有要紧的工作要完成,卡维便放任自己在床上躺了四天,也算是为前段日子的辛劳补眠了。
只是他只顾着睡觉,连饭都很...
原作AU
*非典型ABO,另类先婚后爱、破镜重圆(?)
Summary:不小心和讨厌学弟匹配结婚了?
❗️笔力有限,OOC致歉,情节捏造有
03
不知是不是受了艾尔海森信息素影响的缘故,往日里通常持续三天的发情期一直延续了四天有余。直到第五日傍晚时分,卡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觉得身上的热潮褪去了。
这几日里他几乎一直在睡觉,高昂的抑制剂费用使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来上一针,以维持清醒继续工作。现在他只一日定量注射两到三次。好在手头没有要紧的工作要完成,卡维便放任自己在床上躺了四天,也算是为前段日子的辛劳补眠了。
只是他只顾着睡觉,连饭都很少吃。身体的不适让他没有胃口,沉重的睡意让他打不起精神来坐在饭桌前,甚至连洗澡时他都能打起瞌睡来。
艾尔海森对此表示一定程度上的担忧,并指出这是卡维长期以来过于依赖信息素所形成的恶果。卡维本人倒不是很在意,毕竟陷入睡眠无知无觉,总要比承受身体里诡谲多变的情/潮要好些。
总之卡维裹好衣服,终于浑身清爽地走到了客厅中,一眼看到倚在沙发一角安静看着书的艾尔海森,只觉恍若隔世。
对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看了过来,随后放下书,一边调弄头上的耳机一边朝着卡维走过来。
“结束了?”他在卡维身前站定,拿过他捧在手中的水杯。
“嗯。”卡维讪讪应到,跟着艾尔海森走回他刚坐着的沙发旁,整个人一倒便窝在了与艾尔海森相对的另一角处。因为身体尚有些虚寒,他扯过手上的薄毯,将自己整个身躯裹了进去。
“吃饭吗?”艾尔海森把盛了温水的杯子递过去,又自顾自在桌上的收纳盒里翻找起来。
“不……”尽管他背对着自己,卡维还是习惯性摇了摇头。
“这个,贴上。”
一小包东西被递了过来,艾尔海森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什么?”卡维吸了吸鼻子,接过来一看——是信息素阻隔贴。
“信息素浓度还是太高了,”艾尔海森已经重新端起书来看了,“这几天出门贴上这个。”
他顿了顿,又冷声补充道:“现在也贴上。”
卡维对此没有异议。他低下头,让后颈的长发从两侧垂下来,随即伸手向后探去,扒开一层一层薄毯与衣领,卡维用指尖细细摸索着寻找腺体的位置。无奈他的双臂尚且酸软无力,低头的姿势又让他有些头昏,纵使找到了腺体,也没能顺畅地将阻隔剂贴上去。
“喂……”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便瞥到艾尔海森向这边靠过身子,抽走了他夹在指尖的阻隔贴,一手扒着领子,另一手快准狠地将微凉的贴布覆在了胀热的腺体上面。
“谢了。”卡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重新把自己整个人包括脖颈包裹起来。
艾尔海森没有回声。
傍晚的阳光红亮亮的,虽然室内尚算明亮,但为了阅读方便,艾尔海森早早便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卡维窝在沙发里无所事事,就盯着一旁安静看书的人发起呆来。
对方被柔和的白炽灯光笼罩着,冷峻的侧脸轮廓还映着夕阳暖红的光。他没什么动作,连头的角度都不曾偏移一下,像是定格的石膏像。那双沉静的眼睛被灰白的发丝微微遮挡,长而平直的羽睫时不时扇阖一下,代表着作为活物的生理现象。
“艾尔海森……”他开口唤他。
被喊到名字的人抬眼看了过来——
“睡醒了?”艾尔海森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放得很轻。
巨大的黑幕笼罩着一切,只有中间的一盏小灯分别照亮两人的侧颊。这也就导致除了眼前的艾尔海森,卡维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不说话?”对方微微蹙起眉头,向着他凑近一些,那尚不算低沉的、平缓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舒服?”
原本用来握笔的手向他伸过来,轻轻撩拨开他眼前的碎发,卡维灵巧地捕捉到萦绕在对方指尖的、若有似无的墨水气味。
“没事……”他回答道,歪歪脑袋,侧颊贴上那欲意抽离的手。
那时他刚睡醒过来,身上还热烘烘的,艾尔海森的手指却微微发凉,让他想起……
……想起什么?
卡维盯着艾尔海森橙红色的瞳孔,时隔多年、迟到地福至心灵——想起睡梦间,突感落于唇上的、清凉的露珠。
“怎么了?”
意识唰得一下钻回脑海,卡维回过神来,看到艾尔海森还带着略微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对方眉眼锐利,五官深邃,却与记忆中俊朗的少年身影渐渐重叠。
没…没事。
……你当时,是不是摸了我的嘴唇?
卡维张了张口,又悻悻闭上。他不愿开启这个话题,又固执地不肯让对方收回视线。于是两人便在一种诡秘的沉静中两相对视。
卡维甚至有些后悔起来,悔于自己在不经意间,又拾起这颗存于记忆角落里,蒙了尘、落了灰的珠子。使他无法不去追寻那迟来的,却无意义的真相。
“呼……”他深深叹出一口气。
艾尔海森似乎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执拗,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暗含着微光的眼睛,沉着地、不含情绪地锁定在他的身上。
天幕一点点降下去,夜色逐渐吞噬天空。卡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像将将从睡梦中苏醒的人。他想向艾尔海森靠近过去,但很快便被缠在身上的薄毯止住了动作。于是在这么一种略微有些尴尬的,进退两难的状态下,他选择将此事暂且翻篇。
“咳,”卡维又坐回原位,“没事。我们吃饭吧,晚餐想吃什么?”
休息过这么一会后,卡维觉着自己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也重新有了力气,本想主动下厨,算作对艾尔海森这几日算不得上心但也不很敷衍的照看的感谢,但被对方制止了。
“这是旅行者送的。”艾尔海森解开打包袋,取出里面放着的食盒。
“嗯?是海鲜羹啊。”卡维凑过去揭开盖子看了看,对坐在一旁的艾尔海森说:“我说你啊,就算不喜欢,朋友送的至少也要吃一口吧。”
“并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艾尔海森看着书头也不抬。
“你这家伙,就是因为这样,以后怕是会孤独终老吧。不,应该绝对会的吧。”
“哦?不用担心,在你有生之年我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艾尔海森波澜不惊地翻过一页书。
“你……”卡维刚想反驳,却突然窘住了,脑海自动用颇为暧昧的方式解读了这句话,热气腾然升上他的脸颊,手中刚舀起一勺的粥羹也啪嗒掉回碗里。
“当然,也有那么一定的概率你能够成功存到钱并搬出去。不过,就你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对这种可能性存疑。”
“哈!”果然不能指望这家伙说什么好话,卡维愤愤然地说道,“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走上正轨然后搬出去的。到时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与感性彻底绝缘的地方孤独终老吧!”
“嗯…”艾尔海森仿佛在思考似地移开了视线,他微微合拢书本,下巴抵在书脊上,随后又抬眼去看卡维。
卡维被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问:“干…干嘛?”
“没事。”对方答道。又这么持续盯了他几秒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头回去看书了。
不知怎的,卡维这才觉得放松下来。那些一瞬间的冲动,隐秘又危险的暧昧,似乎都一去不复返了。
入夜,卡维推开窗户,凉风席过,月光一泻千里。从窗边抬头望去,能看到圣树巨大荫蔽的一角。大树枝桠繁茂,月光下的树叶泛着银白的光。
他想起艾尔海森那头银灰色的发,反着同月亮一样的颜色,被风扬起时仿若飘动的河流。
那时他们待在沙漠里,黄沙弥漫整个天空,只有偶尔的夜里,风沙停歇,才露出沙漠独有的、澄净又深邃的星空。卡维躺在床上,身上还有如被重压过一般疼痛——他在考察赤王遗迹时遇见了塌陷,为了保护同行的学者,卡维先一步将他们推了出去,自己却没能全身而退。
好在没受太重的伤。卡维睁开眼,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感叹自己还算幸运。他的五感没有问题,手臂和腿脚虽然很痛但还能活动。他松了口气,庆幸这件事不会为自己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随后他看见了艾尔海森。艾尔海森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窗户敞开着,这在沙漠的夜里有些冷,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凛冽的风扬起他的发丝,他转过身来,卡维的视线便正撞上那双微亮的绿眸。
“谢……谢谢。”卡维接过艾尔海森倒好的温水,看着他在自己床边的木椅上坐下。
敏感如他,纵使艾尔海森什么也没说,卡维还是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
“'怎么了?”他问道。
“……”艾尔海森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一直在卡维身上打转,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你是在担心我?”卡维放下水杯,身子向床边靠过去,尽管这使得他浑身都有点痛。
“担心?像你这般总是做出与能力不符之事的人,确实值得担心。”
艾尔海森说着。卡维察觉出他微微愠怒的神色,纵使嘲讽是艾尔海森一贯的说话方式,他还是不由地因此恼火起来。
“什么叫与能力不符的事,你难道要我见死不救?”
“不,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总能在这种时候对自身安危视而不见。”
“那我能怎样,”卡维激烈地与他争辩起来,“我只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可我无法扔下他们不顾,无论是身为同伴还是身为前辈,我都应当保护他们!”
“如此不懂得识时达务、度德量力,哪里有所谓的前辈风范。”艾尔海森似乎也被激发出怒火,语气愈发犀利起来。
“艾尔海森!”卡维痛苦地闭上眼睛,剧烈地咳了起来,这让他的身上很痛,颤巍巍犹如骨头都被震碎。
“……躺下吧,”艾尔海森站起来扶着他慢慢躺下,他坐回座椅里,声音也平静下来,“你身上上了太多药,不要乱动比较好。”
卡维没有看他。他侧着脸颊,没什么焦点地睁着眼睛,但很快被艾尔海森腰间的物什吸引——那是艾尔海森的神之眼,在夜里幽幽地发着光,连周围的黄金配饰都隐没在这光里。
“我知道,我不像你一样……”他伸出手指,轻轻抚上那犹如玻璃珠子一般晶莹的饰物。他的声音还有点虚浮,字节之间缓慢地被拉长,“其实,当我独自看着那些石头掉下来时,我也在内心祈祷着,期盼着也许「神之眼」会在这样的时刻降临,让我拥有更多的力量,更轻松地保护想保护的人……”
“但可能,我并不在你们之中吧……”他笑起来,却有些哀伤,红钻般的双眼片刻不移地注视着那幽绿的光辉。
“……你不必拥有它,”艾尔海森沉默良久,抓住卡维的手握于两掌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看到卡维悲伤的表情他也不由地难受起来,就仿佛看到半梦半醒的孩童被恶意刺伤一样,让人气愤、恼怒、又痛心疾首。他向那只手靠近,嘴唇碰到那冰凉的指尖,他看着他,再不会更真诚地说,“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也无法成为你,你毋须成为他们。”
很久以后卡维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矛盾的初次显现。
他们在学术上一向不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成为彼此思想的火花、灵感的来源。
但正是这之后,两人人格与信念上的差异愈发明显起来。艾尔海森看待人或事物都相当透彻,卡维欣赏与尊敬的是这一点,让他在这段关系中感到痛苦的也是这一点,乃至最后两人分道扬镳、不欢而散,都应该有一部分归功于艾尔海森这一天性。
与艾尔海森不同,卡维并没有这样的天赋,但他有一种强烈而又敏锐的直觉。所以有时他被刺伤,讨厌起艾尔海森,想疏远他,却又被直觉牵引着靠近他。若不是一次偶然的争吵触犯了卡维心中最隐蔽的秘密,他们也许会这样拉拉扯扯地将友谊持续下去,毕业后成为一对关系不怎么样的朋友。
直到现如今变成这样——这绝不是卡维所预想的人生,但其中又不乏一些好事……
叹息声隐在风里,连卡维自己都说不清,迄今为止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好是坏。
TBC
提前更一下。
【知妙】沉眠荒野 01
原作AU
*非典型ABO,另类先婚后爱、破镜重圆(?)
Summary:不小心和讨厌学弟匹配结婚了?
❗️笔力有限,OOC预警
(海哥的口吻真的很难模仿)
马上要到新版本了,开个新坑庆祝一下。
01
『尊敬的须弥城居民卡维先生,
为响应教令院最新颁布的城市人口择优婚配政策,虚空终端已结合您的个人信息及现有人际关系网络,为您匹配最佳结婚对象:艾尔海森先生,并将自动建立您与对方的婚姻关系。
如有任何意见与问题,请于14个工作日内提交申请并等待受理,逾期将视为自觉接受终端指定婚配对象。
感谢您为须弥城做出的贡献。
致敬,
须弥城居民政务管理部门...
原作AU
*非典型ABO,另类先婚后爱、破镜重圆(?)
Summary:不小心和讨厌学弟匹配结婚了?
❗️笔力有限,OOC预警
(海哥的口吻真的很难模仿)
马上要到新版本了,开个新坑庆祝一下。
01
『尊敬的须弥城居民卡维先生,
为响应教令院最新颁布的城市人口择优婚配政策,虚空终端已结合您的个人信息及现有人际关系网络,为您匹配最佳结婚对象:艾尔海森先生,并将自动建立您与对方的婚姻关系。
如有任何意见与问题,请于14个工作日内提交申请并等待受理,逾期将视为自觉接受终端指定婚配对象。
感谢您为须弥城做出的贡献。
致敬,
须弥城居民政务管理部门』
卡维才从漫天风沙的沙漠里回来,在酒馆要了一瓶好酒,打开因为无法接收信号而罢工许久的虚空终端,没多久就读到了这封躺在他邮箱里静待了好一阵子的信。
发送时间显示一个月前,发件人的身份标着毋庸置疑的官方后缀。卡维喝酒的动作一顿,半是迷茫半是震惊地抬起头来。他叫住正巧经过的酒馆老板,问他是否知道这闻所未闻的政策。对方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恍然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概一个多月前颁布的吧,不过还没全面实施呢。怎么,你被选到了?是哪家姑娘?”
“没有,随便问问。”卡维微笑着切断了对方的八卦之心。
所以自己这是成了第一批试点对象?他的视线又转回那封邮件上。虽说同性婚姻在须弥一直处于默认合法的状态,可匹配到艾尔海森实属他意料之外的事。卡维又转而去查询自己的居民信息--好吧,虽说他没能及时拒绝这桩荒谬的婚事,但艾尔海森一定……点击确认的手抖了抖--“婚姻状态:已婚”?
卡维瞪大了双眼,天,他不会才喝这点酒就醉了吧!配偶一栏里艾尔海森的名字简直要通过他的眼睛刺痛他的大脑!
注意到熟客异常神情的店老板刚要热心上前询问几句,就见风尘仆仆的建筑师腾地站起身,拎起一旁的箱子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衣带飘飘的背影。
再次打开熟悉的家门,卡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扎根沙漠数月,与这朝夕相处的房子也算阔别已久。艾尔海森自然是不在的,大书记官在工作日里倒也算得上恪尽职守。
安置好行李,卡维回到客厅。四周同自己走前没什么变化,阳光正透过彩色的玻璃花窗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光束里缓慢地翻腾着。桌上散乱堆着些纸张,卡维走近了才发现首页正是自己的个人资料,接下来还有艾尔海森的……婚姻事实状态变更通知、夫妻财产分配同意书、须弥城新婚夫妇指南……卡维一张张翻过去,每翻一张心情便沉重一分。若说方才的邮件和终端资料给他一种不真实的荒唐感,此时此刻白纸黑字的文件拿在手里却如千金般重,锤在他脑袋里告诉他:你和艾尔海森已经结婚了。
多荒谬,他不过是去了沙漠一趟,回来便已经结婚了,对象还是自己秘密的同居人兼决裂过的旧友。
他怔怔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婚姻事实证明”几个字用加大加粗的字体标在封面上,再翻开便是他和艾尔海森并排的头像照片。他和艾尔海森相识已久,却从未拍过一张相片,卡维看着又是震惊又觉得可笑:他和艾尔海森的第一张合照竟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种地方。
一时间脑海中思绪纷杂。这件事的荒谬程度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戏剧性,卡维诧异之余又生出一些气愤,脑袋里从提案立法人到终端审查系统批判了个遍,最后又悠悠转回艾尔海森身上。他一边气艾尔海森促成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婚姻,一边猜想他为什么没有拒绝这个匹配。
艾尔海森的思维不是平常人可以理解的。卡维想了一会便放弃了,心中乱糟糟的好像暴风雨袭卷过的海面,暖洋洋的阳光照得大脑拒绝思考,他盯着窗边成排的厚重书籍,只记得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不行,一定得和艾尔海森离婚”。
他是被艾尔海森开门的声音吵醒的。卡维从钥匙开锁的声音里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知何时睡着了。门被打开又闭合,进门的人顺手开了灯,咔嗒一声,突如其来的光晃得卡维眼睛不适,而对方看见他似乎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卡维坐起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竟然有些恍惚。
对面只淡淡嗯了一声。
“咳,”卡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用手遮在眉毛上方勉强睁着眼睛,“这些是怎么回事?”他指指桌子上的资料,颇有些明知故问。
“你难道没有收到邮件?”艾尔海森将披风拿下挂在门边,“如你所见,我们结婚了。”
“我当然收到了。但是结婚?你,和我?”
“我想那上面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是,不,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我们结婚,为什么是你和我结婚?”
“我想邮件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这是虚空终端筛选后的结果。”
“艾尔海森,”卡维有些不悦,他的眼睛已经适应,索性放下手抱起臂来,“别想试图敷衍我,解释清楚,我在沙漠一直没能查看信息所以没有拒绝,而你又为什么没有阻止?”
“因为我不想。”
要不是艾尔海森说这话时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淡,卡维差点就要愣住,解读出些其他意思了。
“如你所见,政策一旦出台,虚空便会不断筛选合适人选进行婚配,而你我,总会在适龄婚配列表中,”艾尔海森在卡维的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说着,“与其不断地提交拒绝申请,接受与合适的人选结婚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所以你根本就是嫌麻烦?”卡维轻笑一声,“那为什么是我?我们结婚,你不觉得这未免太荒谬吗?”
“不觉得,”艾尔海森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不需要新的磨合期,也不需要改变现有的生活方式。”
他说的有些道理,可卡维却并不觉得这有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结婚不该是这样吧,婚姻应当是两个相爱的人的结合,决定与彼此共度一生而立下的誓言,怎么能因为这种随随便便的借口……”
“如你所见,当教令院决定颁布这条法令时,婚姻便不再是这种性质了。”
艾尔海森说的话很无情,而他本人应该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在这样一个为了写论文就可以结婚的国家,浪漫的观念并不作用于所有人。
“可我还是不想这样,”卡维并不打算屈服,只是有些愠怒,“你不懂,可这是我的意愿,我不想和你结婚,也不想为这样的原因而结婚。”
艾尔海森只冷静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对你也并非没有好处,比如我们现在是合法同居,这栋房子会被划分为共同财产,你以后不再需要缴纳房租了。”
“另外,如之前所说,拒绝了这次匹配,虚空也只会不断地为你我筛选其他婚配对象。说实话的话,我个人并没有结婚意愿,但和你的话…”艾尔海森正徐徐说着,兀的话头一顿,低头似是思考了一番,才重又抬起头来,“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婚姻。”
他说话很清晰,语速不急不缓,每个字都明明白白地落进了卡维的耳朵里。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好像突然定格一秒,彷佛一个正在跳舞的人被猛然按下暂停键,卡维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直烧上脖颈耳廓。他明明还在生气,可一股怒气却只顾在体内横冲直撞,搅得他浑身不得安宁。
他应当移开眼睛,这样才好更自如地辩驳回去。可他做不到,也收不回与艾尔海森相接的视线:对方淡然的神情好像在告示他不要多想,可方才的话语又不自觉地在脑内暧昧发酵。卡维生平第一次怨恨自己的浪漫细胞,因为他竟然在艾尔海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让人难以忽视、难以拒绝的诚恳。
TBC
没带tag重发一下。更新随缘。
[枭羽]chiaroscuro
全文1w+
——————————————
凯亚和迪卢克的交集并不多。
要是没有那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说是毫无瓜葛也不为过。熟悉他俩的都知道,两人性格差别极大,一个冷一个热,共同爱好极少,一个喝葡萄汁一个喝葡萄酒,平时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一个在西风骑士团忙活,一个在酒庄和夜晚的蒙德城忙活,几个月能见着一次就不错了,更何况这两人并不想看见对方,不过话说回来,那么长时间都遇不到也不太合理,毕竟蒙德并不大,人并不多,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一直见不着对方,可事实就是如此,蒙德不大,却也不小,他们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见面的理由,既然没有必要,那还是不见......
全文1w+
——————————————
凯亚和迪卢克的交集并不多。
要是没有那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说是毫无瓜葛也不为过。熟悉他俩的都知道,两人性格差别极大,一个冷一个热,共同爱好极少,一个喝葡萄汁一个喝葡萄酒,平时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一个在西风骑士团忙活,一个在酒庄和夜晚的蒙德城忙活,几个月能见着一次就不错了,更何况这两人并不想看见对方,不过话说回来,那么长时间都遇不到也不太合理,毕竟蒙德并不大,人并不多,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一直见不着对方,可事实就是如此,蒙德不大,却也不小,他们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见面的理由,既然没有必要,那还是不见面的好。也许偶尔会在店铺酒馆之类的地方相遇,但因为没什么可说的,通常都是装聋作哑,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没看见就是没遇到。
如果是普通熟人或许还会打个招呼。迪卢克心想。偏偏是这样知根知底的关系。
今天也是巧了,刚好凯亚低着头朝这边走来,两人不可避免地相遇了,但对方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捉摸不透、意味深长的冷笑。这和平时的凯亚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和蒙德人心目中的凯亚完全不一样。迪卢克心知肚明。正是因为太清楚他的真面目早就暴露在此人面前,索性不装了,面上也懒得摆出那种人人都爱的温和亲切的笑。不过对于迪卢克来说,看到哪一张面孔都没区别,真一点或者假一点,毫厘之差罢了。
这是一种,那些成年人之间不得不打交道的场合,又是另外一种样子,凯亚会热切而熟络地微笑,用上“迪卢克老爷”这样的称呼,以及绅士一样彬彬有礼的态度,叫人挑不出一点错。这才是蒙德城的凯亚,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旁人只见过这副时时刻刻隐藏着本性的面孔,所以会报以真诚的笑容。
哎呀,这次的事真是多亏您了,凯亚先生。
哈哈,您太客气了。
凯亚正和一位异国的合作伙伴聊得火热,迪卢克忙完了自己的事,也没什么想说的,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虚情假意的脸——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在把一些毫无破绽的谎言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总之就是这样,您觉得呢,迪卢克老爷?
……
我没意见。
迪卢克难得走神一次,迅速而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过去。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高谈阔论,只有凯亚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得比平时略微久了一点。而这个时候只要他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一丝不悦,凯亚就会立马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还是不变的温和笑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独对他一人的厌恶,旁人不会知晓,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并且永远无法忽视。
是撕开又重新粘好的纸,是碎掉又拼起来的玻璃片,是小时候摔了一跤但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一直存在的丑陋疤痕,是再怎么无视都不可能消失的存在。不过,等到各自离开,一切又会恢复平常,两人继续过着毫不相干的生活,永远都是如此。
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一直都这么想。
晚宴结束之后,迪卢克出了门。凌晨一点左右,他从蒙德城外的山崖边路过,一只鹰穿过冰冷夜风中的血气落在他的手臂上,不多时又忽地飞走。这次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但迪卢克并不觉得沮丧,毕竟越是不容易达到的目的,在达成的那一刻越是令人兴奋。重新戴上面具,他正准备起身回城,可不远处的山崖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不自然的碰撞声。迪卢克听力不错,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这一丝声响。
山间的夜风吹开他的斗篷,衣衫在黑暗中猎猎作响,他一步步靠近山崖,但那边再也没出过一丝动静,仿佛是他的错觉。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而且就算有什么,又关他什么事。迪卢克心里这么想着,赤色的眼瞳却紧紧盯着下方的石台。那是峭壁上凸出的一块平台,上面长满了各种毫无意义的植物,也没有任何矿石,因此基本不会吸引什么人过来。理智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该回去睡觉了。迪卢克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乌云消散,月光缓缓移到脚边,投在那块石台上。深绿的树丛边一滩刺眼的深红,旁边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迪卢克微怔,随即跳了下去。
反正平时没少管闲事,也不差这一个。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冲动想了个绝佳的借口。灌木丛里的那人一直在努力抑制喘息声,显然是想躲在这个隐秘的地方不被发现。但张开风之翼的声音太大,很难不惊动到他,迪卢克刚落地,一道狠厉的攻击便径直向他袭来,速度很快,气势很足,但迪卢克早有防备,提前侧身避开,这一下落空,进攻也戛然而止。
是你啊。
那人正是凯亚。只见他似乎略微放松了些,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迪卢克嗯了一声,问他出了什么状况。
我没什么事,不过还是要谢谢迪卢克老爷这么关心我。
你的腿怎么回事。
凯亚笑了笑,声音轻快,好像受伤的人并不是他。
这个啊,实在是太倒霉了,路过这里被荆棘缠上,又不小心掉下来了,现在完全动不了了。
是挺倒霉的。迪卢克心想。但方才那一下刺得极准,换作旁人不一定躲得过,凯亚嘴里的“完全动不了”似乎和他理解的有点偏差。
他走上前去查看伤势,凯亚坐在那里没动,或者按他所说完全动不了,就那么看着他走过来,一言不发。今晚月色较为明朗,加上他夜视能力不差,迪卢克看得清楚,面前这人的右腿小腿部分被一根粗而长的荆棘紧紧缠住,不少尖锐的硬刺深深扎入皮肤,旁边还有许多已经取出的带血的长刺。如他所说,大概确实是被荆棘缠上,又因为坠落等原因扎得更深了,取出来不算难,只是会疼得厉害。
迪卢克看了一眼凯亚,总觉得这人是痛到精神失常了,连眼睛深处都透着压抑的挣扎和疯狂。
看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衣服也有不少破损,可见这次虽然伤得并不重,但也足够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因而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迪卢克一直是行动派,并未多想,直接捏住凯亚的脚腕,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伤口附近的布料,准备帮他处理伤口。凯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疼得猛吸一口气,浑身都颤抖起来。
真疼啊。
说完便好像想到什么笑话一样,竟低低地笑了两声。
果然是精神失常了。迪卢克心想。伤成这样了还能笑出声,看样子是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眼里。
他的掌心倏地燃起火焰,烤了一下小刀,便开始为他处理伤口上的长刺。
匀称而修长的小腿有着雕塑般漂亮的线条,深黑色的荆条从右脚脚腕一直缠到小腿中部,上面撕裂出的伤口狰狞到触目惊心,凯亚的左手边还放着一把单手剑,不少细碎的小刺粘在半凝固的血上,看起来像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迪卢克不再多想,手下微微用力,凯亚的表情也终于失控,他左手半捂着脸,似乎正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痛到叫出声,汗滴顺着额角一直流到下颌,又滴进敞开的领口里。
听到一声闷哼,迪卢克微微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即使是他,也甚少见到凯亚这副模样。毕竟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游刃有余地戏耍着别人,谁能想到有一天也会陷入这种狼狈的境地。这种认知突然给他一丝怪异的感觉,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凯亚这个人。
但这么说其实不对,凯亚先前还是有那么一次较为狼狈的时候,或许是不想记起那件往事,索性略过去了。
嘶……!
凯亚这边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生理性泪水,也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抖,他想闭紧双唇,却又因为疼痛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算少,大伤小伤比这严重得多的伤都有过,可这次却格外地痛,痛得他直打哆嗦,冷汗直冒,头晕目眩,怪事。
迪卢克埋头处理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又想,才发觉是这么个事:直到现在凯亚都没有制止过他的动作。他本以为这人定会扔下几句冷嘲热讽然后让他赶紧离开,毕竟他见了自己就烦,也懒得装模作样。迪卢克并不介意这样的态度,甚至很无所谓,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自己对凯亚的态度也算不上多好,他们之间那层两人都懒得面对懒得维护的脆弱关系,只要不被外人知晓,心照不宣地维持下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过多复杂的发展,好一点坏一点都没什么区别。
但这次不大一样,凯亚明显乖了许多。要么是他实在疼得厉害没法强撑,要么是他难得收了性子决定和他和睦相处,当然了,前者的可能性占了十之八九甚至还要多,但不管怎么说,看到他受伤,看到他直到现在都未提起过半句讥讽的言语,迪卢克还是非常难得地对这个曾经和谐相处过的义弟生出一丝怜悯之情,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发生……
……但不可能没有发生。
而凯亚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人赤红色的双眼,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涣散。
钝痛仿佛在这一刻尽数消散了。他迷茫而又冷淡地看着四周,莫名有种自己早已死去的错觉。他看着迪卢克,总觉得自己应该将他推开,应当一剑刺穿他的胸膛,似乎这样才好,这样才是对的。但没等他细想这些,大段的回忆忽地如狂风一般灌了进来,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那些被他抛弃的儿时的回忆,在一次次梦魇中痛苦到掐住脖颈的时候,每次都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举着蜡烛赶过来,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问他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在那充满关切的目光的注视下,他的后背不断冒出冷汗,嘴唇和双肩颤抖着,却又吐不出一个字。他眼里不断涌出泪水,双手紧紧揪住衣领,近乎绝望地看着迪卢克。唉,真不敢想象那个人就是自己。凯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恨这样的自己,也恨那个给过他爱和温暖的莱艮芬德。年幼的义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还说着温柔的安慰的话,可越是这样,他越想将他一把推开。
他知道自己应该将他推开。他应当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解脱,那他一定会这样做。
凯亚,你在做什么!?不是说只能用木剑练习吗!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剑术,看着并不像蒙德的西风剑术……
别怕,有我在呢。
凯亚,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
凯亚……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想听你说句实话。
凯亚。
……
耳边的嘈杂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好像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是汗还是血……还是眼泪……不论是什么,一定都是苦涩的,苦涩如他的命途,如他的过去和未来。
火光中他的面容渐渐模糊不清,像梦醒之后永远记不清的情节在记忆中一点点淡去。
凯亚从睡梦中惊醒,支撑着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天还没亮,眼前依旧是浓重的夜色,从他睡着到醒来大概只过了一两个小时。迪卢克还在这里没有离开,想必是这片山崖过于陡峭,即使是他也很难回去,只能等待救援了。不远处的人留意到动静,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刚才似乎又做噩梦了。凯亚收回思绪,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身上盖着某人的斗篷,周围的血迹也不见了,旁边还有个暖烘烘的火堆,一定也是那个人搞的。
欠谁的不好,偏偏是欠他的人情。凯亚心里憋屈得很,但面上仍是一副由衷感谢的模样。
多亏迪卢克老爷帮忙,不然我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对方这次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了。凯亚也不气恼,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为了救我这样的人把自己也搭上,多少有些不值吧。
又在说这种话。迪卢克心想。一睁开眼就开始胡扯,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会。
凯亚见他没多大反应,又不甘地低声说了两句,对方脸色终于如他所愿难看了几分。凯亚满意地笑了笑,心情也顺带着好了起来。
哈哈哈,开玩笑罢了,迪卢克老爷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他没指望这人有什么回应,毕竟有些玩笑话的分量他拿捏得极准,从不叫它去刺伤谁,最多只浅浅膈应一下,不痛不痒,又有些乐趣,方才两句便是,若真回应他,那才是有鬼了。所以接下来听到迪卢克开口,他反倒先惊诧起来。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沉默了半天的迪卢克突然这么说着。他的目光沉稳平静,像看着胡闹的孩童一样看着他。
唉……
凯亚垂下眼,决定闭嘴。所以说,这家伙真没意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真希望骑士团的那些家伙能早点发现他们。
刺上有毒。
迪卢克轻轻捏起一根长刺,啧了一声。火堆的光芒在身后闪烁,火焰的热和夜晚的冷交替袭来,眼前的一切依旧模糊而漆黑,没有实感。
他微微转头,用余光瞥了凯亚一眼。那人靠着岩壁缩起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双手抱腿,脑袋搭在膝盖上,身上还盖着暗夜英雄的斗篷,果然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那么令人讨厌。深蓝色头发之间露出的那张睡脸看起来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想必此刻身上的伤加上毒素的作用不会太好受。迪卢克是一直盼着这个人能安静下来,可正等到他安静到毫无声息,心脏又开始莫名躁乱。
冷静思考过后还是凑了过去。迪卢克摘下手套去试探他的鼻息,微弱而均匀的呼吸轻轻扑在手指上,这让他勉强松了口气。但不得不说这个行为蠢透了,若是凯亚现在醒着,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正准备戴上手套,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迪卢克不动声色地反握回去,低头咬下另一只手的手套,温热手掌轻轻覆上那人额头。果然是滚烫的。他叹了口气,眉眼间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
凯亚。
自然没人回应他。但面前这人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张着,无意识地低喘了几下,看起来十分不安。迪卢克默默看了一会,收回了手。
……
片刻,那双蓝色的眼似乎有所触动,抬起一瞬,又缓缓合上。
醒了?
不知怎的,凯亚看上去很混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我……我发烧了?咳,这点小伤……我居然……
他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声音也在抖,话断断续续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还好一旁的迪卢克及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与你无关,是这荆条有毒。
什么……有毒?
没事,别怕,这毒没什么事。
迪卢克紧紧握着他的手,几乎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别人也就罢了,好巧不巧遇到的是这个人,倒让他回想起先前作为哥哥的时候,总是把安慰的话挂在嘴边,日复一日的养成了习惯。但实际上那些话不仅是为了安慰弟弟,更是在安慰自己。只有年长的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才能照顾好义弟,才能带着他脱离险境。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再顾及那些所谓的恩怨,照顾好他赶紧出去才是正事,他并不想解释太多,可谁曾想正是这句安慰的话让凯亚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事?你为什么会知道它没事?
那双眼突然变得清明了一丝,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但已经多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迪卢克默了几秒,还是说了。
我也中过这种毒,症状和你一样。
凯亚沉默不语,半晌才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迪卢克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他虽没打算瞒着,却也不太想让凯亚知道,没想到对方都快要晕过去了还能余出点精力来问他一句。
刚才……
凯亚表情有点难看,大概是因为发烧,整个人倦怠了不少。
什么?
迪卢克看着他。
凯亚盯着面前的那双眼,缓缓摇头。
不,没事了。
迪卢克料到这人还出了点什么状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他耐心解释一番,大意是这种毒素会让人出现幻觉,进而导致昏迷、发烧,熬过去这一阵就好,再坚持坚持之类的。
凯亚听完郑重地点头,意思是他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挣扎着要抽回手,迪卢克也如他所愿松了手。
凯亚偏过头去咳了两下,神情带了点严肃。
刚刚你说……中了毒会出现幻觉?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好奇,这个幻觉……是什么?每个人看到的东西应该都不一样吧?
什么意思,你刚刚出现幻觉了?
这个……
凯亚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我不太确定刚刚看到的那个是不是。
迪卢克眯起眼睛看他,隐隐有了猜想。
什么叫不确定是不是。迪卢克心想。这个说法本身就很奇怪,他们目前的境况太特殊了,又不会有第三个人,那什么情况下会分不清幻觉和现实?莫非他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你先告诉我幻觉里出现的东西有什么意义,不然我不会说的。
能有什么意义,跟做梦差不多吧。
那你当初中了毒之后看到的是什么?
迪卢克一愣,下意识答道:这谁还记得。
凯亚见他这么说,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追问下去,索性闭上嘴,不再提及方才的幻觉。迪卢克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加上暂时不想与凯亚有过多交流,也闭了嘴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两人离得不远不近,都倚在身后的山壁上闭目养神。夜晚的风不大,微微有些凉,火堆烧得很旺,在一片寂静中噼啪作响。凯亚摸了摸额头,仍觉得自己浑身滚烫,疲软无力。
他之所以对这幻觉心存忌惮,自然是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于他而言不是好事。
但他贸然问出来更加不好,这样尴尬又羞耻的幻觉,若不是十分有必要,他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晓。
可恶!
凯亚咬了咬牙,不知道这脸热头晕是那毒害得还是那幻觉害得,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真巴不得这伤口再痛些,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一点,不再去想些乱七八糟荒诞古怪的事情。
……
可这么想着,凯亚又一次睁开了眼。这次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陷入幻觉了还是真的清醒了,只觉得这个毒真的是相当厉害,来来回回折腾几下,头脑再清醒再明白的人也得折腾晕了。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迪卢克还是坐在火堆旁边闭目养神,和刚才没差。
也许这次是真的。
凯亚还是不太确定,但他有太多的事想问,比如这种毒会不会把人给逼疯?万一他待着幻觉里出不来了一着急从这跳下去该怎么办?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个破幻觉到底要持续多久,害得他又累又困却也不敢合眼,生怕一闭眼再看到刚才那样难以启齿的事——
大约半个小时前,他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却看到迪卢克半蹲在他身前,摘下手套试探他的鼻息,凯亚被他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这……他还睁着眼睛呢,总不至于是死了吧。
但迪卢克动作没停,一根手指就这么放在他鼻子底下了。凯亚惊住了,想张嘴提醒他自己没死,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他干着急,不过这样的状态也让他瞬间明白过来了:他动不了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缘故,他的精神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但他的身体看不到,说白了,他的身体现在就是一副沉睡的模样,闭着眼,低着头,不然迪卢克闲得没事试什么鼻息,他脑子又没坏,也不是喜欢乱开玩笑的人。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灵魂出窍?
虽然离谱到无法相信,但凯亚还是迅速接受并适应了这一事实,与其思考太多原因,还不如快点想办法脱离现状恢复正常。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也像灌了铅似的重得动不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抬起一只手。
这可怎么办啊!
不过既然能抬手,为什么嘴就张不开呢?
凯亚脑子乱七八糟的,没想明白缘故,眼看迪卢克就要起身走了,也顾不上太多,抬起手就抓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什么东西,确切的说,那个是迪卢克的手。
迪卢克也是一愣,低头看着他,似乎是把这个举动当成了熟睡中的无意识行为,没觉得异常,反倒缓缓回握住了这只手,并且握得很紧。这动作本身是很令人安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很奇怪,不论是这个动作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状况,都诡异得要命。
凯亚这下是真的呆住了,他试图搞出点小动作让迪卢克察觉,但手被抓得很紧,连勾勾手指都做不到。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迪卢克?
迪卢克会握住他的手?
平日里迪卢克总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想来这人应该是烦透他了,这会怎么还抓着他的手不放?难道是真的脑子坏了?而且他脸上这是什么表情?凯亚木木地看着他,看着他咬下另一只手套,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过来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只见他又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凯亚。
……
这是什么表情?
他从没见过迪卢克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要带着这种奇怪的表情喊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凯亚有点困惑,但更多是震惊。他快速思考着,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难道他……已经死了?不太可能。毕竟拼尽全力的情况下还是能抬起手的。他一定还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只是没办法控制大部分的身体而已。这么说来,难道是在做梦?若真是做梦,又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情节?
他想到了那根缠在腿上的荆条,虽然看不到,但一直都觉得它不太对劲,没准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如果真的是在做梦,就没必要怕了,先把那东西扯下来再说。
凯亚入睡前的姿势是抱腿而坐,因此另一只手离小腿并不远,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碰到了。
就差一点,他的手马上就要碰到腿上的那根荆条,面前那人却突然俯身下来,一个柔软的事物贴上了他的双唇。
那一刻,凯亚浑身都僵住了。
右手好不容易要碰到那荆条,这会也全然忘记了动作。
什么情况?
迪卢克在做什么?
凯亚刚愤怒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现实,而是他做的梦,于是刚刚产生的一点愤怒尽数化成了羞愧和尴尬,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拍死在这里。
这是他做的梦?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梦?
凯亚惊讶之余,竟然还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想法:迪卢克的嘴唇挺软的。如果真的是做梦,触感会这么真实吗?难道他对迪卢克一直抱有这样的心思?这怎么可能?
不过,若说是半点没有,也不太可能。要真是坦坦荡荡无事发生,也不至于天天躲着他了,可这分明就是两码事,他承认自己对迪卢克是有过那么一丝丝欣赏一丝丝爱慕,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过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磨灭干净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那样的感觉?
……太近了,太近了。迪卢克的脸近在咫尺,他们就是再亲密也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不得不说,这人的眉眼还是很好看的,难怪会有那么些小姑娘喜欢,整天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看他。
凯亚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能动的只有脑子,所以刚才短短一瞬他才能想到那么多。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醒过来才行,一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按着亲,这像话吗?
对了,荆条。刚才他太震惊,都快忘了这个东西。
刚才就是快要碰到荆条的时候迪卢克才突然凑过来的,难道说这是某种保护机制?是荆条在想办法干涉他的行动?那他现在再去碰,荆条又会用什么办法阻止他?总不能让这整个石台直接坍塌吧?
这想法一出来,凯亚竟觉得有那么几分可能,一时半会还真不敢去碰它了。除了不敢碰,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身体越来越重了,别说抬手了,动一动都难。但目前这个情况,坐以待毙更不可能,这样下去,他的脑子只怕还会想更多更怪更混乱不堪的东西,无论如何这根荆条都是突破点,就算死了也是在梦里死,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手奋力向前一伸,终于摸到了小腿,慢慢摸下去,他的心也忽地沉到底了。腿上除了包扎的布条,竟是什么也没有!那荆条分明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腿上了!仔细一想,早在入睡之前,那根荆条就已经被取下来了。
竟不是那荆条操控的,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荒诞不经的梦而已。
凯亚呼吸一滞,大脑彻底宕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一醒便是高烧,烧得他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幸好迪卢克一句问候打断了他不少的思绪,不然他绝对做不到这般镇定,方才又听迪卢克说这荆条有毒,会致︱幻,心里更是好受了不少,说明那样奇怪的东西也不完全源自于他自身,多少还是有点外界因素的。只是这外界因素,怕是也少得可怜,毕竟,如果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又怎么会……
想着想着,某些画面又隐隐要浮现。
不能再想了。
可凯亚越是控制着不去想,那画面越是往脑子里钻,一闭眼就是迪卢克亲他的那个深情款款的样子,这下好了,以后怕是更见不得这个人了。
怎么了?不舒服?
迪卢克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没……还有点事想问你。
凯亚面色还算平静。
你……
迪卢克本来想说,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但转念一想,做不做噩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于是话到嘴边又成了另外一句。
你问。
那毒素导致的幻觉,一般会有多少次,一次持续多久?
只有一次。跟做梦差不多,梦醒了幻觉就结束了。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凯亚点头,没再说什么。
果然是这样。那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迪卢克不愿说出他当初看到的东西,没法对比参考,那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权当他脑子抽了胡思乱想,以后尽量离迪卢克更远一点就是了。
可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过去了。
偏偏他发着高烧,脑子混沌,思考也变得非常困难,索性不想了,两眼一闭继续睡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西风骑士团的个人宿舍里了,安柏坐在旁边削苹果,见他醒了还挺高兴。
哇,终于醒了,大家都可担心你了。
再往旁边一看,可莉和芭芭拉都在,估计都是来看他的。
凯亚哥哥!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可莉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凯亚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几个人又问候几句,这才出了房间,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
房门一关上,凯亚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得救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多么危险的情况,也没有多严重的伤,却把他折腾得够呛,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想着想着,他又不敢想了,生怕又有什么画面跑到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而且,虽然下定决心要躲着那人,但怎么说那人也帮了他不少忙,不管怎样还是要去感谢一下的。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现在烧退了,伤口也不疼了,昨晚一直疑惑的一个点终于可以重新思考一下了。
按照迪卢克所说,这毒是先致︱幻,而后才是昏迷和高烧,可现在仔细一想,他自己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他是先昏过去,然后出现幻觉,幻觉一结束就是高烧,顺序错了。而迪卢克又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说错,他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对的。
那就有一个更加不妙的想法了。虽然他一早就想到了,可直到现在都不想确认。
或许,他一开始做的那个噩梦才是幻觉,这样一来,那个亲吻正是发生在他陷入昏迷的时候,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身体昏迷过去,精神却是清醒的,这才让他不小心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总而言之,那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凯亚盯着天花板,一时间感慨万千。
得,他的愤怒早就已经被羞耻冲淡了,现在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况且不论这个,人家本来路过,好心跳下来救人,又辛辛苦苦处理了半天的伤口,让他啃两口倒也没什么。经过这跌宕起伏的一晚,他的心境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迪卢克为什么会那么做?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自己吗?
想来想去,凯亚实在没想到缘故,总不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吧,难道说……是因为之前送的那个花瓶?
找不到更合理的缘由,那应该就是这个了。唉,既然这么喜欢,干脆这次也送个花瓶给他好了。
end.
关于我的义兄换掉我避孕药剂这件事
【四】
大结局咯!
时隔一年终于想起来写结尾了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上次他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还是在一个月之前,换掉药剂的那次。
迪卢克脱掉了手套,他想碰碰凯亚,或者只是简单的摸摸他。
医生来过,看了看凯亚的伤势,似乎都只是简简单单的皮外伤,除了腹部的贯穿伤之外,都不是很严重。只需要简单的休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送医及时,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你既然是他的alpha也多少要注意一下,他的性激素过高,孕激素又那么低,长期下去omega的器官会退化”
凯亚对此无知无觉,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这一次他似乎如愿以偿地躲过了医生的唠叨。
他不敢回...
【四】
大结局咯!
时隔一年终于想起来写结尾了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上次他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还是在一个月之前,换掉药剂的那次。
迪卢克脱掉了手套,他想碰碰凯亚,或者只是简单的摸摸他。
医生来过,看了看凯亚的伤势,似乎都只是简简单单的皮外伤,除了腹部的贯穿伤之外,都不是很严重。只需要简单的休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送医及时,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你既然是他的alpha也多少要注意一下,他的性激素过高,孕激素又那么低,长期下去omega的器官会退化”
凯亚对此无知无觉,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这一次他似乎如愿以偿地躲过了医生的唠叨。
他不敢回想,他不敢回想那个瞬间,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伤痛根本就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而是会日久弥新,一切在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会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之中越来越清晰。他不敢想到濒死的凯亚,他清晰地看到在冰棱穿透凯亚身体的一瞬间,凯亚竟然笑了。几乎一瞬间就把他扯回到了那个雨夜,微笑着安详的父亲,阴郁的分不清什么神色的凯亚。他木讷的站在那里,灵魂飘荡在上空,却有那么一种力量扭曲着他。那一瞬间他好像就明白了,他不能再失去了,他除了凯亚之外,已经没有能够失去的东西了。
凯亚……是不是觉得,死掉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算计是那么可笑,也许对凯亚来说,这些算计横亘在它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之间。没有办法继续靠近,却又舍不得去远离。这些东西只会把凯亚越推越远,还有他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作用是什么呢。这个人,目前他唯一可以去亲近的这个人,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自己在想什么呢,察觉出这些之后,他的心中该有多酸涩呢。明明,明明自己就已经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说出来呢。
如果没有这些隔阂,他如果能坦诚地接受与凯亚的亲密关系,不再互相猜忌算计,凯亚就不会被深渊法师这种东西欺骗,凯亚应该早已经搬回晨曦酒庄,也许他们现在都已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换避/孕药剂这种可笑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他会坦诚地告诉凯亚,想要一个孩子。
他可悲的发现,凯亚如果不在了,他这些情感就已经无处诉说了。没有人会知道莱艮芬德家的老爷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炙热的感情,花开花落皆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在意。这是凯亚,这是他唯一亲近的人,而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有恃无恐,无论他想在凯亚身上获取什么,凯亚都不可能吝啬。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凯亚在患得患失。
认识到这个的迪卢克忽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凯亚。
凯亚无知无觉的安静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昏睡中看到了什么景象,他的嘴角还勾起了一个俏皮的弯。迪卢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腕,脉搏稍微有一点弱,但是却坚定的跳着。也许这对于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来说并不是什么十分严重的伤势,可是对于迪卢克来说,这伤势已经足够给昏昏沉沉的迪卢克敲响一个警钟了。
“醒醒吧……凯亚……再看看我……”
凯亚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直记挂在心上,但是却一直想不起来。这股子执念揪的他不能安稳的晕倒,始终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在昏倒之前似乎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很介意。
于是凯亚略带疲倦的睁开了眼。
就只看到了在床边拽着他手腕的迪卢克。不过迪卢克的眼睛有些过于红了。
“看来没我的床榻迪卢克老爷睡得不是那么安稳啊”
不过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个时候的迪卢克似乎并不适合开玩笑。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总之似乎……迪卢克有一点不知所措?不过这种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迪卢克的脸上了。
迪卢克攥紧了凯亚的手腕,似乎是想要和他说点儿什么
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凯亚最怕的一种场景——煽情。
凯亚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用一些调侃的话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场景
“看来您的生意不是很忙啊迪卢克老爷,竟然有时间来看……”
“凯亚”迪卢克少有的,违背了莱艮芬德家族良好的教养,打断了他人说话。不过似乎打断凯亚的话语之后,他也很恍惚,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或许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说一些话,打断凯亚那些不断将他越推越远的,虚与委蛇的说辞
“凯亚,我是说,我们不要继续这样了”
凯亚有些懵懵懂懂,他好像知道迪卢克在说什么,又好像不甚明了。导致他呈现出了一副不折不扣的呆子相。似乎是他一直想打破的僵局,在此时此刻,被一个人用一句话轻松化解。
他好像,一直都在等这一句话。
从多年前,那个低着头,在错误的时机坦白一切的自己,无可奈何的挽留却屡遭拒绝的自己,在性别分化后,无耻的勾引自己义兄的自己,悄悄摸摸换掉避孕药剂希望缓解关系的自己,因为一张无所谓的纸条和一缕红色头发就身陷险境的自己。一切都来源于这句话,又一切都在这一句话之后终结。凯亚从不曾顾及面子,他能对无关紧要的人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任何肢体动作亦无法让他的内心有任何波动,可是对迪卢克不行。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达出自己那可悲的想法,明明伤害了对方却又要恬不知耻的回到他身边。他曾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对待一段感情,要么从头珍惜到最终,要么就伤人无数绝不后悔。他对此深以为然,但是却没有办法。
可是他怀念。
从与迪卢克产生嫌隙之后,他再也没能收获那样炽烈美好的情感,那种毫无代价的信任未曾在任何一个认识的朋友身上出现。他也再没有了能力,去那样温暖的去爱一个人。因为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在任何时间都纵容他过分的玩笑了。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他不想用任何东西作为借口。他有好多话想和迪卢克说。
抱歉当时以一种伤害你的方式退场,抱歉当时没能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再同你解释,抱歉当时没能够留在你身边,抱歉我明明选择了离开却还要再次出现。你从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很重要,你是我最爱的一个人,你是贯穿我年少心动的一个人,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你也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给予我感动的人。
可是这些话,在凯亚心中过滤了一遍又一遍,凯亚还是不敢说。
也许从本质上我还是个懦弱的omega。
凯亚偶尔会这么自嘲地想。
“别再这样了,凯亚。你我已经耽搁的足够久了。就算是对我不坦诚的惩罚,也足够了”
迪卢克低着头,虽然说的很小声,但是很坚定。从凯亚的视角看过去根本看不到迪卢克的眼睛。迪卢克的整张脸都笼罩在医院惨白灯光下的阴影中。
凯亚的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是想彻底斩断,和我的联系吗?虽然并不像是迪卢克做出来的事情,但是……
“嘿……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关系的话……我不同意”凯亚活动了一下胳膊,稍微扯到了伤口,但是他不在乎的抽了一口气“嘶……既然床伴这个关系是建立在你我双方自愿的情况下,那么解除也需要双方同意吧……就算是我在上一次的时候倒掉了……”
“不,不是。凯亚,我只是说,我们不要再互相猜忌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我爱你,就像是父亲爱着你我,也像是丈夫对待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迪卢克很明显的不好意思,他甚至把头侧过去了。
“我不想再瞒着你任何事情了,凯亚。我们本不该是这样的,父亲曾经和你我说过,无论走到何种境地,你们要永远守护对方的后背。可是看看你我,虽然偶尔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从未对彼此说出心中所想”
说到这里,迪卢克似乎有些落寞
“在上一次的时候,我把你的避孕药剂换成了史莱姆凝液。使用了这种手段我很抱歉。但是我,我希望你能再次成为我的家人,真真正正的。无论是成为我的妻子,或是弟弟。即使你无法接受妻子的身份,哪怕是弟弟,也请你再次回到莱艮芬德家族”
凯亚现在心中五味杂陈
“等等,抛去别的的不谈,你把避孕药剂换掉了?”
“是……递到你手中的根本不是避孕药剂”
“哈哈,如你所说,迪卢克,我们本就该如此”凯亚愉悦的笑出声“我也是一样,我的义兄大人,虽然过程很曲折,不过意料之外的达到了我们彼此都想要的结果,上次的时候,我将避孕药剂倒在了床头的花瓶里面,我根本没有喝掉你拿来的避孕药剂”
不过这个变故对迪卢克来说有些大,他一时间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或许对我们来说,真的应该和好了”
迪卢克的手搭在凯亚的手腕上
虽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当皎洁的月光再一次照在这对义兄弟的身上,两人的关系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迪卢克说的有一点羞耻,刚刚剖开自己说出肺腑之言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凯亚的懊悔,羞耻还没追上来,但是此时此刻很明显后劲上来了,迪卢克的红色耳朵隐藏在头发之中几乎就要看不到了。
“所以我怀孕了吗?”凯亚说这话的时候是稍微有一些隐隐的担忧的,毕竟是腹部受伤,如果怀孕了的话,肯定会影响到孩子。
“没有,医生说你激素异常”
“诶,不过没有也好,不然这次肯定要伤到的吧”
迪卢克静静坐在那儿,看着凯亚颇为遗憾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本该如此,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在此时到来,因为他们孩子的诞生,应该是出于爱。而不是在他们的父母无法坦诚,互相猜忌的情况下出现。这个孩子应该承继着父母的爱,而不是父母之间的算计。
“不过迪卢克老爷似乎不太行啊。我都给你机会了,都没怀上”凯亚露在外面的蓝色眼睛里盈满了笑意。
本来还有点儿恼羞成怒的迪卢克想到了凯亚醒之前的嘱咐
“医生说你不行,如果想怀孕的话需要吃激素药调理身体”
“慢慢来咯,你不会真的想现在就要……”
凯亚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不过从声音上来听却并不是正常打开,很显然是因为门外的人太多了,门不堪压力才被迫打开
平素给人不苟言笑形象的迪卢克老爷几乎是瞬间就被煮熟了,他甚至欲盖弥彰的起身面向了窗外欣赏月色
但是现在不方便行动的凯亚就没有这种现成的好机会,不过幸好凯亚本身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他甚至还对摔在地上的人表示了问候
“……艾德琳你还好吧”
“啊……没事,当然没事”
“所以二位这次是真的和好了呢”丽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她只是笑着,并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两个人
“从之前我就告诉了你要调理身体的!总是不遵医嘱才会这样!”芭芭拉迅速找回了自己的角色,还像模像样的走到了凯亚的床前“你的伤口我都已经看完了,问题不是很大,送医也很及时,养上一星期就可以回家了”
琴对这二位的情况是再了解不过了,如今他们和好她倒是也乐意见成。
“凯亚哥哥是要有小宝宝了吗?和可莉一样的小孩子”
“………………”
“啊……因为凯亚不在骑士团,交给别人的话,可莉总是闯祸,所以……”琴带着稍许尴尬的说“而且可莉说想来看看凯亚……”
热意褪去的迪卢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面无表情的坐回凯亚床边的凳子上
虽然早都料想过总有一天会被大家知晓,但是还真是让人甜蜜的烦恼啊
//写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之后会补一个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番外,可能会有人觉得迪卢克的自我刨白有点儿ooc,虽然凯亚的伤并不致命,但是对于迪卢克来说也许会有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来。最后大概是迪卢克和自己的一个和解吧。无论是以弟弟还是妻子的身份,他的愿望都不过是希望凯亚重新回到这个家庭,因为对于他而言凯亚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也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远离彼此,但是二者之间的联系是永远不可能断绝的(这也可能是二位有恃无恐怄气耍心眼儿的原因。而且他应该不能再经受凯亚的死亡,年少的时候是不会意识到失去这个词的概念的,之所以在怄气,可能是总有一种认为自己不会失去的自信,当有一件事情的出现挑战到这种自信的时候,我觉得迪卢克会去思考。我觉得无论时间怎么变化,炙热而勇敢的少年始终活在迪卢克心里。
//时隔一年才更新真是对不起诸位,最近会加紧更新的呜呜,番外一定会尽快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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