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邪瓶】投喂酷哥猫咪
*雨村日常,一心要喂饱哥的吴老板x不管吃多少永远酷酷的哥
*灵感来源于雨村小品第5话:体重,里面腌笃鲜和蟹蒸饭馋死我了,本传的给小可怜瓶吃猪肝,以及小笔记剧里给猫喂螺蛳粉等。
*大概就是想写一个雨村美食合集x所以本文又名《舌尖上的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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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美食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从前没什么心情享受,现在闲下来了,也就开始琢磨怎样吃得更好。于是我决定启用这个不大厚的新本子,来记录一些和吃饭相关的事。
这本子是年轻人的潮流,带密码的,虽然说一点不牢固,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我家那二位都比较可靠,一个懒得翻我的笔记——胖子一来不喜...
*雨村日常,一心要喂饱哥的吴老板x不管吃多少永远酷酷的哥
*灵感来源于雨村小品第5话:体重,里面腌笃鲜和蟹蒸饭馋死我了,本传的给小可怜瓶吃猪肝,以及小笔记剧里给猫喂螺蛳粉等。
*大概就是想写一个雨村美食合集x所以本文又名《舌尖上的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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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美食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从前没什么心情享受,现在闲下来了,也就开始琢磨怎样吃得更好。于是我决定启用这个不大厚的新本子,来记录一些和吃饭相关的事。
这本子是年轻人的潮流,带密码的,虽然说一点不牢固,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我家那二位都比较可靠,一个懒得翻我的笔记——胖子一来不喜欢看一切文字记录,能免则免;二来,几乎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他也一样经历着,所以他没有翻看我日记的必要。闷油瓶就更甚,不必要的事绝不会做。我甚至怀疑就算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枕头边,只要他察觉到这是一些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就一定不会翻看。
很久之前,我就养成了写笔记的习惯,每一次死里逃生,每一次冒险下地,每一个遇到的奇人,都会成为我日记的一部分。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爱好和习惯。
观察他也是一种习惯。自从他答应和我住一个屋,我就没了顾虑,得以更加近距离地观察。因此把近期的日常摘取一些,记录在这个可能没人会看的本子里。
——关根 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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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鸡】
闷油瓶是个很难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明显喜恶的人。如果有,那么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是在我跟胖子的极力明示下不大情愿做出的二选一;第二,是这东西真的好到没得挑。
鸡肉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动量大,而鸡肉是能最快达到促使身体组织生长和修复目的的食物,所以闷油瓶才对它表现出一丁点偏好。我用筷子杵着桌面、盯着他安静吃饭时的模样发呆。
不可能单纯是因为味道好。如果让我选最难吃的肉类之一,我一定把鸡胸投成榜首。
鸡的这个部位不仅干、柴、塞牙,味道也极其平淡,要做得鲜香好吃也要经历很复杂的工序,且做法不多,胖子也嫌麻烦。想来美国人那种把鸡胸打碎成糊拌进饭里的吃法也不无道理,有可能是为数不多能让这个部位囫囵入口的方式。
而闷油瓶却显然比我不挑食多了。平时我们几个轮着炒菜时,无论炒鸡焖鸡还是鸡汤,虽然我和胖子都让他先动筷,隐隐期待着他吃第一口,然后给予我们的手艺以宝贵评价,他却总会默默地向鸡胸的部位伸筷子,再以同样的频率夹到嘴边,缓慢地咬下一口,面无表情地咀嚼。
胖子于是极其失望,决定不让闷油瓶自己夹菜了,先下手为强,胳膊一伸夹了一大块鸡腿肉,一边絮叨着一边夹到他的瓶崽碗里,说小可怜儿,吃了上百年苦,吃肉都不知道挑好部位,胖爷教你享受美味。闷油瓶也不推拒,一般送到他碗里的都会默默吃完,直到我感觉他再也吃不下了,才中途截胡了胖子的筷子,转个弯放进自己碗里,引得胖子大声埋怨我抢他瓶崽的东西吃。
对于闷油瓶,我跟胖子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投喂欲,跟投喂路边流浪猫的心情其实有点类似。总觉得他看起来太瘦,然后自然而然地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觉得都带人来享受日子了却还不能照顾到他的温饱,遂更加努力。他也从不拂我们的面子,基本上给什么就吃什么,且因为是我们三个中最喜欢往外跑的,还经常往家里带条鱼或者一只山鸡之类的,当作一种家务活的分工。这样一来,我觉得他跟门前那只经常来徘徊的黑色小猫更像了。
猫不爱吃白切鸡,但他爱。
可能是自从发现闷油瓶只夹鸡胸,胖子就被激发了研制新菜的斗志,觉得必须让闷油瓶明白鸡其他部位的美味,于是在经过一整天的钻研之后,白切鸡这道新菜就被端上了我们的餐桌。
这道菜起源于广东,而后传到了广西,成为两广做法不一的名菜,又传遍整个南方地区,逐渐变成客家菜、上海菜和广府菜的代表。我不知道胖子的做法地道不地道,反正后来不仅我们几个爱吃,它也成了喜来眠的招牌菜之一。这种鸡装盘成形的样子看似朴素,做法却很讲究,要取一只带皮整鸡,起锅烧水,不加料白煮而成,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鸡肉里的汁水,随吃随斩,然后用姜片、葱花、蒜蓉等调一碗料汁,去蘸骨头带红的鸡肉。
粤菜偏鲜甜口,我觉得挺对闷油瓶的口味,因为据我观察,这是为数不多的他会自己伸筷子去夹、而不需要我跟胖子投喂的菜。
注意到这一点,我跟胖子都很默契地每次切一整只装盘,然后管住嘴少吃几块,巴巴盼着闷油瓶多夹。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招不管用,闷神仙可能还是喝露水比较习惯,饭量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点,吃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多吃一口,像是自律得过了头。于是想要通过吃七成饱换他十二成饱的计划也就落空了;我跟胖子最后一人捧着一只表皮金黄的白切鸡腿,香得热泪盈眶。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逐渐变长,与他之间的距离感也逐渐被弥合,一点小事都能拿来作为我们茶余饭后的闲散谈资。后来,在我出于锲而不舍好奇心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先夹鸡胸以及吃白切鸡不吃多的缘由。
他说,我和胖子应该多吃。
【炒螺和螺蛳粉】
螺这种食物,跟我们其实渊源挺深。
最开始接触是在广西巴乃,阿贵叔一连三天给我们上螺蛳粉,以至于我们三个分成了两大派——胖子作为支持螺蛳粉一派,我跟闷油瓶是微弱的反抗派。
说实话,我觉得螺蛳粉不难吃,且它那股怪味不来自于螺蛳本身,而是酸豆角和酸笋。我生在杭州,吃螺已经非常顺口,但我当然是要和闷油瓶同仇敌忾的。
最正宗的螺蛳粉里是没有螺蛳的,我有一个老家柳州的伙计告诉我。如果要加,那是另外的配菜价钱,且本地人一般不这么吃,而是把螺另行炒制。广西的炒田螺是本地人非常爱吃的一道小菜,上回在阿贵家吃到了,虽然辣度让我们三个都不大能接受。
湿冷的地方喜辣,这点福建倒比广西好一些。我们于是道了别,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胖子不用广西菜的手法做炒田螺,他用了个很奇异的方法,田螺嵌肉。
这算是一种不错的田螺口感改良方法。本来螺蛳肉不多,咬掉尾巴以后,能吃的部分就更少。这种方法是先把螺肉整个处理干净,蒸熟,再把肉从螺口里填进去,然后一起用葱姜蒜爆香。这样肉感更强,吃上去也更扎实。
发明这个方法的是胖子,之后我也学着他做。虽说写字我擅长,做菜就跟刻字一样不擅长。嗅觉失灵往往伴随着味觉也出问题,也不能从我身上多期待什么了。
但不知为什么,我对做好田螺这件事莫名有一种执念。且不说我生长在杭州,吃螺壳都觉得是甜的,更大的缘由还是想看闷油瓶吃。上回去阿贵家故地重游,我不由得又想起当年闷油瓶对着螺蛳粉的怪味皱鼻子的场景。当时我就盯得目不转睛了,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再三偷看。也许是下意识给他在心里设定了一个模式,所以他的脸但凡做出一点生动表情,都让人觉得可爱得要命。
更何况闷神本来就长得跟美神似地,更想看了。所以我毅然反对胖子说螺壳的甜味是土腥味的说法,说明天还吃螺,还要把它端上喜来眠的餐桌。
胖子说我那是仅杭州人可见的甜味,我怼回去,说以前我们说不吃螺蛳粉,你又跟我们对着干?
他不服气,说那还不是因为……
我们俩很默契地没说下去。
于是我便开始专心致志研究起螺的做法。白天干活的时候,我会逛遍周围几家人的水田,从人家田里捡螺蛳,大半是福寿螺,运气好捡到田螺,就留下来养着,等慢慢收集够就开始杀虫、做菜。
其实我甚至觉得这几天的苦心钻研都是为了端盘上桌、看闷油瓶夹第一颗螺的那一刻。无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只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可能还会很像猫地皱皱鼻子,然后转头去喝茶。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道田螺嵌肉仿佛还挺得他欢心的。
他使用筷子的动作有点不自然,两根长手指会微微蜷起来,夹菜的时候施力点不到虎口。这个动作他做起来莫名显得斯文优雅,夹得还极精准,给人一种把田螺吃成豌豆的错觉。
这已经是他十分钟内第三次向这道菜伸筷子了,我几乎要受宠若惊起来。我发现他的吃法还挺标准,会像我一样,吸一吸螺的表面,再把内里掏出来吃。那时我还没意识到他其实是在模仿我的动作,还仿得挺像。
胖子大笑,说天真你这手艺可以出师了,小哥都喜欢;我不相信,自己夹了一个嗦了,觉得还是没胖子做得有滋味。
我于是壮壮胆子,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转头去问闷油瓶:“小哥,我第一次做,给个评价?”
他顿了顿,伸手又夹了一颗,放在我碗里。
“壳是甜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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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虾】
我有一项绝技,且为此颇为自豪,即,我能只用嘴把虾整个剥出来。
是真正意义上的“整个”,连同虾的尾巴尖那点肉一起。而他们两个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地域特色,所谓江南人一脉单传的剥虾技术。胖子的肥手指根本捻不起单个的虾尾,而闷油瓶,我怀疑他根本没兴趣试。
但其实我并不常这么吃,毕竟这种吃法是一人剥了一人吃的,嗑瓜子一样,全部过程在嘴里解决。
而这边呢,还有一个我要投喂的人。
遇到稍微大只一些的虾,就采用白灼方法,放上一碟醋就可以用虾肉蘸着吃了。我手下不停,剥了就往闷油瓶碗里放,胖子嚷嚷着让我给他也剥几个,我只好雨露均沾,看他一口嚼了三个,还抱怨不够塞牙缝。
闷油瓶不喜欢吃麻烦的食物,这点我已经总结出来了。鱼虾螺这种带硬壳鳞片、尝味道大于补充蛋白质的食物,一向不是他的首选。
但享受怎么能跟必需品相提并论,我尝试用行动改变他的思想。
每到这时候,我就觉得他跟猫更像了,遇到不爱吃的往旁边一推,闲的时候半睡不醒,慵懒地窝在一边。直到有人把他叫醒,才极缓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看情况。
自从来了雨村,他也放松了很多,有时甚至会躲避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这些在我眼里都是额外的惊喜——我喜欢看他身居安逸的样子。
他吃虾的方式也很直接,咬掉虾头,把虾尾带壳整个吃进去。这样吃不是不行,但虾那种半软不硬的壳吃进嘴里总会影响口感,且虾线往往去不掉。我于是决定肩负起给他剥虾的职责,把投喂家猫这项任务进行到底。
【年糕】
看闷油瓶吃这种偏软、黏糯的食物,一开始会觉得有种反差感。
可能是气质使然,让不熟悉他的人觉得此人不好接近,说白了就是冷硬——冷则高不可攀,硬则坚不可摧;一个带有这种出场色的人,是正常人不敢招惹的。
说实话,我对他的初印象里多少也带点敬畏,毕竟这种人一看就非同常人;但后来渐渐就变了味,想方设法要在他这个人身上找反差点。十几年了,我成了张学泰斗,也把他从头到尾、从大动作到最细微的表情眼神研究了个透彻,自然连口味这种要素也不放过了。
有句话说得好,征服一个人的心之前要征服他的胃。我决定这么试试。
有些人会有口味偏好,比如嗜甜,那么他平时吃的菜也会偏甜口,比如苏浙一带的菜系。但闷油瓶没什么明显的偏好,所以我们只好一样样给他试,变着花样做,想方设法让他多尝尝。对于观察他的反应这件事,我跟胖子都乐此不疲,但凡他在一道菜上多吃几口,那就可以被理解成喜欢了。
很意外地,年糕也是其中一样。
把糯米煮熟成饭,捣碎成浆,最后压制成块,这种应时食品,名字好听寓意吉利,最开始是过年时秀秀寄来的。我那时回了份礼,是闷油瓶种的麦芽制成的糖,她很喜欢。
后来,胖子决定研究自制年糕,因为秀秀寄来的是淡味偏咸口的,炒虾或者蟹比较好,但有一次我们吃到了红糖味的,这就得到了不一样的反馈——闷油瓶多吃了两口。
我就认为像这样的点心,他还是挺喜欢的。
我们做的红糖年糕跟当地的做法有点不一样。当地喜欢把糯米和红糖混在一块,这样一整个糕体都是甜的,我们直接揪髻子,然后用红糖做馅,再放进油锅里炸,这样就是一道卖相好看的点心了。
我永远忘不了闷油瓶第一次吃我们做的点心年糕的样子。
在我和胖子眼光的无声催促下,他慢慢地伸筷子夹了一根,咬了很小的一口。但可能是糖放多了,就这么一小口就让那年糕流心出来了。闷油瓶有点猝不及防,下意识放低筷子,糖就流进了碗里。我跟胖子都捕捉到了他眼神里一瞬间的无措,对视了一眼,露出胜利的微笑。
“小哥,好不好吃?”我故意凑上去问他,想来我的表情跟一开始问他为什么内裤上有小鸡图案时一模一样。
他不说话,默默地盯我。
我心里的小人前仰后合。
其实每上一道新菜,他都会先不动筷,而是凑上去很轻地闻一下,仿佛用嗅觉先行品鉴,跟鉴宝似地认真。胖子这时候就会抄着锅铲在旁边等他的评价,直到闷油瓶点头,才乐呵地去解围裙。闷油瓶几次想要帮他都没成功,胖子总说什么仙女不该碰人间油烟,否则碰多了就回不了天上了。
我巴不得。我靠着墙,默默地想。
【蟹蒸饭】
我左右转转,在镜中看着的自己,颇为沮丧。
不知是不是和身材管理一流的闷神共处一室久了,我总觉得看自己的身材越来越不自信了。
最近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就不由得把自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闷油瓶天天去跑山,但也不催我和胖子跟他一起去;一般来说,家里有了一个勤快人,其他人也就是享清福的分了。再说,我们总觉得小哥更喜欢自由,有时候也就不愿意拘着他在家,只要在安全范围内,就让他随便逛。
于是,这样的双向放任造就了闷油瓶身材得以保持、我和胖子各长五斤的结果。
奈何身材管理失败的后果抑制不了我们研发新菜的热情。秋来的蟹子又硕大又饱满,是南方本土就能吃到的美味。我觉得很有必要拿出点农家乐老板的样子,上道初秋新菜了。
闷油瓶于是不仅担任着我的收银员,也逐渐开始兼职试吃员。我总是有一种执念,要让他多尝点凡间的食物。仿佛让他多沾沾人间烟火气,就能多留他几年一样。
也许我的不懈努力感动了上天,闷油瓶的味蕾好像终于被打开了一点。在第一次吃这道蟹蒸饭时,一向吃得很少的他都破天荒地下去了两碗饭。这对他来说简直算是过量饮食了,我感到很欣慰。
青蟹是闷油瓶从湖里捞的,大部分是跑山的成果;还有一种做酱的泥蟹,是他下地的时候捕的。
闷油瓶干什么事都极认真,耕地也丝毫不逊色于下墓,技巧、力道都是一等一地好,且体力从来不会消耗似地。我发现,除了发呆和睡觉,他很少让自己处于长时间的闲暇状态——尤其是跟我睡了一个屋之后。
简直像在逃避。
回想起最开始跟他睡的那一晚,过后的第一个清晨,天还没亮,他就起来出门去了。大概算一下时间,比平时还要早了半个小时左右。这其实挺反常的,当时的我迷迷糊糊,也没想太多,由得他去了。
那天也是我们第一次吃上螃蟹的时候。
闷油瓶消失了大半天,破天荒地没回来吃早饭,害得我跟胖子焦急了一早上,正准备开车出去找,闷油瓶就推开竹篱笆进门来了。
他还穿着早晨跑山时的衣服,麒麟却已经消下去了。我定睛一看,他右手拎着一只大青蟹。
胖子连声说好东西,一口一个瓶崽夸了又夸,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跟夸自家猫往家里带好东西似的。
闷油瓶任由胖子把手上的蟹接过去,竟然一反常态地没看我,从我身边侧身过去,进门了。
我愣在原地,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竟然忘了言语。
脑中飞快回想着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把抽烟喝酒会朋友守盘口一一自我反省了一遍,却没得出什么确切结论。
当时我实在是有点慌,加上后知后觉的心虚,才怎么都没把脑子绕到昨晚的事上。
事后想想有点啼笑皆非。那可是张起灵,也会介意被压了这件事吗?
但事是我做的,我得哄。还得想个好办法。
他不说,我也不问。只是后来每回他往家里拎螃蟹,我跟胖子轮流做,做好了都会摆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有心提醒他我已经知道他在郁闷什么了。
他拿起勺,低下头吃那蟹饭,也不知道有没有意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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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搂他的腰,陶醉在那种肌肉覆盖的柔韧纤细中,感觉一只手就几乎能搂完。
他还是不太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下意识地想要挣动,估计又忽然想起我跟他如今的关系,于是忍住了。
“你能不能假装一下,”我泄气地埋头在他颈窝,喃喃道:“假装体型差这种东西对咱俩也起作用,假装你挣不开我。”
闷油瓶不买我的账,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
我喜欢夜晚,喜欢这段跟他独处的时候。两个人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连最微小的情感波动也无处遁形。在这里,他无法用白天来去无踪的行动来掩盖内心的起伏,我也没有任何岔开话题来掩饰尴尬的必要。在这里,我们属于彼此。
我绕到他身前,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就着昏暗的光线把他看清楚。他的轮廓在光影中变得柔和,像瓷器泛着柔光的边缘。
我会跟他好好地、慢慢地把这件事理清楚,再引导他逐渐接受。慢一点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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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喜来眠后厨果然还是摆着这道菜没撤下。一掀开蒸笼,一股热气混合着海鲜的特殊香气扑面而来;我摘下眼镜,抹了抹面上的水汽,定睛一瞧,果不其然,蒸笼里还是躺着一只大青蟹。
忽然就感觉满足。我不由得惬意地想,这绝对是这个季度最美的一道菜。等到之后,老朋友都来了,就端出来招待,最合适不过了。
——The End——
ps:写得我好饿
【邪瓶】轻一点
ooc致歉!!不喜勿喷,自行避雷!
“小哥,喊出来吧,我喜欢听。”
身下的张起灵正死死抓住床单,一双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情感,泪水几乎是要溢出来了。
吴邪的手还在后面……
但张起灵脸皮薄,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反倒是被吴邪这句话弄红了脸颊和耳朵。
“小哥,你这样会憋坏的,还是喊出来比较好。”
吴邪坏笑。
张起灵只是把头别了过去,不吭声。
吴邪更加卖力工作,穴位如同开了闸,江水喷涌而出,流入干涸的河道,河边的两条小路上经人走过,变得泥泞不堪。
“嘶……”
好半天,张起灵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可谓是惜字如金。
“一会儿。”...
ooc致歉!!不喜勿喷,自行避雷!
“小哥,喊出来吧,我喜欢听。”
身下的张起灵正死死抓住床单,一双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情感,泪水几乎是要溢出来了。
吴邪的手还在后面……
但张起灵脸皮薄,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反倒是被吴邪这句话弄红了脸颊和耳朵。
“小哥,你这样会憋坏的,还是喊出来比较好。”
吴邪坏笑。
张起灵只是把头别了过去,不吭声。
吴邪更加卖力工作,穴位如同开了闸,江水喷涌而出,流入干涸的河道,河边的两条小路上经人走过,变得泥泞不堪。
“嘶……”
好半天,张起灵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可谓是惜字如金。
“一会儿。”
吴邪将被子放在一边,等会儿就不用清理被子。当下光景如同牛奶打翻了一般,洒在两条泥泞的小路上,再缓缓流向远方。
所到之地,竟都如同枯木逢春。
张起灵已经脱力,抓着床单的手早已松开,虚浮地弯折着。手指头可能因为太用力,红红的。
完事以后,吴邪托起两个臀瓣走向厕所,把张起灵放下后:“等我一会儿。”
吴邪回去把床单给换了,换下的床单上全是他和张起灵的气息,吴邪觉得安心。
小哥永远都是他的了。
没一会儿,吴邪回到厕所,帮张起灵清理。
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开满了殷红如血的花朵,吴邪看着看着出了神,忍不住想要摘两朵。
“嘶……”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清理完毕,裹上浴巾,抱出了厕所,然后轻轻放在床上。
吴邪从后面抱住张起灵,轻声说:“睡吧,小哥。”
“以后……”
“什么?”
吴邪听出了张起灵语气里的羞涩。
“能不能轻一点?”
吴邪笑了笑,然后吻了吻张起灵的嘴角,说道:“让我听到了,我就轻点。”
(完)
(偷偷的)
邪瓶
我是瓶推+瓶嬷
本文cp为邪瓶
纯吐槽
首先,你们瓶邪姐在写文的时候不觉得离谱吗?让小哥知道吴邪这十年有多苦然后愧疚觉得很爽?吴邪这十年确实不好过,那小哥呢?他在青铜门里就好过是吗?天天说吴邪失了十年天真,却没几个心疼小哥几乎没有童年、一次次失忆、被人利用、吴邪好歹还过了26年安稳日子吧?小哥却几乎连一时的放松都没有,天天说吴邪善良,小哥才是最善良的。经历过那么多,我不信除了小哥还有人会保持善良,他会救下每一个不想死的人。
除了小哥,我从没见过把强大和脆弱结合的那么完美的人,他只是不怎么说话,不是面瘫!他是神,但他也是人,会哭会笑会疼会难过的普通人。
还有那...
我是瓶推+瓶嬷
本文cp为邪瓶
纯吐槽
首先,你们瓶邪姐在写文的时候不觉得离谱吗?让小哥知道吴邪这十年有多苦然后愧疚觉得很爽?吴邪这十年确实不好过,那小哥呢?他在青铜门里就好过是吗?天天说吴邪失了十年天真,却没几个心疼小哥几乎没有童年、一次次失忆、被人利用、吴邪好歹还过了26年安稳日子吧?小哥却几乎连一时的放松都没有,天天说吴邪善良,小哥才是最善良的。经历过那么多,我不信除了小哥还有人会保持善良,他会救下每一个不想死的人。
除了小哥,我从没见过把强大和脆弱结合的那么完美的人,他只是不怎么说话,不是面瘫!他是神,但他也是人,会哭会笑会疼会难过的普通人。
还有那些说小哥舔着个脸给吴邪守门的,吴邪追了小哥十几本书你们看不见是吗?小哥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要再玩无关哥的梗了行吗?小哥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种话是因为他习惯有事自己扛,把伤害控制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吴邪啊!如果把神明拉下神坛是为了更好的伤害他,那我情愿他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
小哥前半生过的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了爱他的人,你们这么对小哥不觉得愧疚吗?瓶瓶苦了那么多年也该甜了。
【邪瓶】《雨村手记》萤火镇游记 (2024年张起灵邪瓶生贺)
我会把我们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写下来,不怕你忘,你可以慢慢看。
01.妆匣
02.变故
03.出师未捷差点死
04.落日橘子海
05.萤火虫小狗
06.童话木屋
07.祝通鬼神
文:张海咩
预警:
1、cp邪瓶、吴邪x张起灵,2024年张起灵邪瓶生贺,脑洞很大的正剧,全文2w3,写了很久,也很用心在写,希望可以多点评论和反馈,有人支持对我来说很重要;
2、禁止抄袭/借鉴/ky/抄梗/模仿文风/换头、未经允许禁止搬运。
01.妆匣
十一月是闷油瓶生日,月初我们带张起灵回了趟杭州,吃吃喝喝好几天,闷油瓶毫无变化,我和胖子却各胖三...
我会把我们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写下来,不怕你忘,你可以慢慢看。
01.妆匣
02.变故
03.出师未捷差点死
04.落日橘子海
05.萤火虫小狗
06.童话木屋
07.祝通鬼神
文:张海咩
预警:
1、cp邪瓶、吴邪x张起灵,2024年张起灵邪瓶生贺,脑洞很大的正剧,全文2w3,写了很久,也很用心在写,希望可以多点评论和反馈,有人支持对我来说很重要;
2、禁止抄袭/借鉴/ky/抄梗/模仿文风/换头、未经允许禁止搬运。
01.妆匣
十一月是闷油瓶生日,月初我们带张起灵回了趟杭州,吃吃喝喝好几天,闷油瓶毫无变化,我和胖子却各胖三斤,我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再吃饭时猛给闷油瓶夹菜。张起灵看出我们心里的小九九,没说什么也没浪费粮食,吃完以后待在吴山居里睡大觉。王盟这两年挺懂事,看他张爷随便找地方休息,趁他还没睡着,给他请到电脑前边了,说什么这里睡着舒服。
有桌子有椅子,能趴着睡,那确实条件好点,但闷油瓶什么狠角色,他不按常理出牌,眼皮一掀,正好看见电脑屏幕上王盟还没打完的扫雷。老古董盯着显示器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研究出所以然,王盟又开口了,说了句张爷您随意,转头就跟胖子坐在大门口聊他张爷前几年的八卦。
“张爷那么厉害呢?”
其实王盟早知道张起灵厉害,但就是喜欢在他本人面前侃大山。胖子爱听这种话,在他看来跟人家夸自己家孩子似的,嘴巴一咧哈哈大笑起来,又是什么雨村第一帅,又是拿捏大鹅手拿把掐。我心说你就不能夸点真正厉害的,再往张起灵那看,这老小子自己研究起扫雷游戏了,鼠标一通乱点,一个地雷都没中,速度比我店里的某位老员工快多了,看得王盟差点当场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我在旁边乐呵呵地嗑瓜子,想说这才是张起灵真正厉害的地方,换谁过来,他总有一项本领能让人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回王盟更服他张爷了,听说张起灵下午要跟我们回福建,还有点舍不得他。知道他张爷过生日,于是王盟趁我们上午还在店里,连忙打了通电话叫几个兄弟给他张爷买了个精致的巴掌蛋糕,还有些西式甜品。我一看这架势跟学校里追姑娘差不多,掂量掂量礼品袋,用下巴指了指张起灵,问他:“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我肯定是在开玩笑,逗猫遛狗哪有逗王盟有意思。这小子一听我似笑非笑的调侃他,连忙表明态度:“不可能,老板,你放心,我性取向正常。”我琢磨他这话总觉得这小子明里暗里说老子不正常,还没想好怎么吓唬他,他见我眉毛皱起来,立马咧了个又傻又尴尬的笑,然后就没下文了。
傻人有傻福,行,这回暂且饶过他。
总之,等我们回到福建雨村的时候基本是傍晚七八点钟。天已是漆黑,夜幕浓重如同连成一片的墙壁,看不到山的另一边,也看不到黑暗的尽头。打开喜来眠紧锁的大门,桌上只有一张薛达宝留下来的字条:老板,昨天张哥兄弟来过,带了很多礼物给张哥,我都整理好堆在张哥屋里了。
再看落款日期,是11月14号。没错,薛达宝在本月13号跟我请了假回家办事,也就是说他们老张家是13号来看望他们族长的。“又是些吃的用的呗,瓶仔,咱先看看,万一有好东西呢。”胖子精力真充沛,半路换成他开车,回到家还能那么精神,我得先歇两分钟。对待胖子,闷油瓶现在已经相当宽容,他点点头意思是可以,然后拎着背包率先回了屋。
板凳还没坐热,我也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我其实对那些生日礼物也有点好奇的。张起灵每年生日他们老张家拿过来的东西那花样特别多,各行各业都沾点,去年甚至还有三张某某地方博物馆的年卡。当时我们哥仨都有点惊讶,张家人在博物馆里打工,那我是该担心那些古董呢还是该担心博物馆呢,结果人家就是这家博物馆馆长——那确实牛逼,我没话说。
胖子同样搬了个小马扎进屋,那堆礼物正好摆在书柜下面,整整齐齐十来个包装盒,大小不一,几乎垒成一座小山,只有一个长方形小木盒倒在地上,看上去有点像古时候装女人发簪的妆匣。胖子拿起来一瞧,发现这木头盒子是黑檀木制成,乍一看很朴素,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妆匣底部有层一厘米宽的凹雕艺术,格外细微,凹于表皮,内容需要借助手电光才能看清。
“这怎么俩眼儿啊,这什么设计。”胖子看了一通,最终示意我俩看妆匣底部的小圆洞,指甲盖大小,跟另一侧的孔洞是对称的。
闷油瓶最开始没注意这个盒子,直到胖子说出这句话他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我们摊开掌心。胖子递给他打开手电功能的手机,闷油瓶就这么手动打光,转着盒子研究了好几分钟。他先是看了看这俩孔洞,暂无结论才仔仔细细钻研起那些凹雕,他说这圈凹雕记录的是一种象形文字,大概内容是一段文明产生的历史,但具体是什么,由于雕刻太微观所以看不清。
“一段文明……难道这东西是另一个部落的陪葬品?那这里边肯定有宝贝啊。”胖子一瞬间睁大眼睛喜笑颜开,闷油瓶垂目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开口道:“我见过这种文字。”然后呢?在哪儿见的?我跟胖子等他继续往下说,可惜闷油瓶缓缓蹙眉,然后看我们一眼,意思是想不起来了。
“那打开看看呗,没准看了里边是什么东西你就能想起来了,这玩意既然是你们老张家的人送来孝敬你的,那就是你的,”胖子嬉皮笑脸,我也表示认同,毕竟去年那个博物馆馆长除了送给我们三张年卡以外,还给闷油瓶送了个元代月白釉色钧瓷花口莲座瓶,“不过这老古董怎么这样摆在这里,你们家的人也太大手笔了,古玩也不拿个盒子装起来。”胖子叹了口气,拿袖子把这黑檀木妆匣擦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结果就是里面什么东西也没装,只有内壁刻有与外面相同的凹雕艺术。
但还是那句话,太微观,看不清。闷油瓶用手指慢慢摸,不知摸到什么,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发现什么了?”我连忙问他,他动了动鼻子,说盒子里有股很淡很淡的香味,不是檀木香。“总不能是毒气吧——肯定是香水,你们老张家的社会顶层人物不都喜欢喷点稀奇香水么。”我知道胖子侃的人叫张海客,但闷油瓶若有所思,好像不在乎这些,他慢慢盖上盒子,道:“里面刻了一幅画。奇怪……”
倒装句?奇怪的画?奇怪什么?“你快说。”我也是胆子肥了敢催闷油瓶,好在他没跟我计较,顿了顿才看向我:“简笔画。”
临睡前闷油瓶躺在床上放空自己,这家伙板板正正躺在床上的样子总让人想到机器人。我看他面无表情发呆,干脆凑过去亲了个爽,他果然没再浪费大好时光,看我一眼,嘴巴被我咬得通红。“想什么呢。”我钻进被窝,贴着他热乎乎的脚,觉得这种日子真爽。闷油瓶又将视线聚焦屋顶,想了想,摇头,意思是没事——傻子才信。
我从被窝里摸到闷油瓶的手,指头瘦硬有力,掌心带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子。他这会儿有点倔,我拽了好几下才把他的手拽到我这边:“别想了,睡吧,不困的话可以干点别的,比如——”不等我列举完毕,闷油瓶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觉得好笑,又摸了摸他的手心,继续逗他:“还没说完呢,比如吃夜宵或者去外面看夜景。”
少一项运动我没提,闷油瓶心里知道,他瞥了一眼抽回手继续睡,我立马改变策略又把他的手牵回来,笑道:“错了,哥,睡觉。”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起灵没再拒绝。我当时心中暗爽又结束了美好的一天,可就是这么一睡,发生了一件令我们哥仨都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事情。
02.变故
第二天清晨,我被人从睡梦中摇醒,定睛一看,是胖子和闷油瓶。“你丫别睡了,快起来,出大事儿了。”胖子着急忙慌地指了指外边——我为什么说是外边,因为我发现此时此刻,我竟然睡在一片金黄色平原上,闷油瓶和胖子坐在我跟前,表情各有各的古怪。
“这他妈是哪儿?”一觉睡到稀里糊涂换了地方,我瞬间警觉起来,不等闷油瓶和胖子解答我便四处打量起来,这才看见我们周围的环境其实格外眼熟。哪里是什么被绑架,黄梨花书架、架着黑金古刀的书桌、菜市场附近随便买的竹子花纹遮光帘、那堆各式各样的生日礼物,就连我屁股底下的“金黄色平原”其实不过是小黄鸡花纹款枕巾而已。也就是说,我们还在喜来眠,只不过除了我们哥仨以外的一切全都等比放大了许多倍——不对,应该说我们三个被等比缩小到了原先的十好几倍。
睡衣还在,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我靠,这是什么展开。
“是幻境吗?”我第一反应是中了什么古怪的幻境,但胖子探手耸肩一气呵成:“我还希望是幻境呢,你知道老子刚才起来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有多恐怖吗!”我看看他,又看看闷油瓶,空气沉寂好几秒,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家伙说的什么意思。我跑到床边往下望,不由失色,靠,这床对我们现在的比例来说,高度堪比一栋摩天大厦:“那你怎么上来的。”
他听见这话,嘿嘿一笑,搂过闷油瓶的肩膀,道:“小天真,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请看。”他带我来到大床拐角,我发现床边有一条用碎布拼起来的长绳,一头拴在床头柜上,另一头正好垂在地面。这些碎布的边缘很粗糙,我一眼认出这是闷油瓶的手笔。纯手撕,不愧是他。
于是——我们哥仨就这么坐在小黄鸡枕巾上思考人生,都没怎么说话,大脑疯狂思考。信息量太少导致我们找不到线索来解释身上的变化,但要说我们发生改变之前遇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唯一解只有那个黑檀木妆匣。其他礼盒全都码放整齐,只有妆匣不同,或许并不是薛达宝不够细心遗漏它或放错了位置,很有可能是什么人在薛达宝离开以后将这个盒子丢进来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只有这个盒子没有外包装,或者说只有这个古董盒没有设置保护措施。
至于为什么我们昨天没有质疑,只能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对方会从闷油瓶的生日下手。其实知道他生日的人只有我身边熟悉的同伴和张家人,但也有可能存在其他巧合,只是现在我们能掌握的线索太少无法具体推断。
这些念头在我的大脑中闪了两闪,好在闷油瓶反应很快,他在联想到这个妆匣的时候已经微微变了脸色,说:“香味有问题。”“香味?对,你是说有股味儿来着……但胖爷真没闻到。”胖子说了我想说的话,我们哥仨再次相望好几眼,不约而同地将目标直接锁定在妆匣上。
昨夜我们看完闷油瓶的生日礼物之后将那妆匣随手放在了书桌上,这回倒好,从我们的角度往上看,桌面距离我们千八百里。此刻天已透亮,我们甚至还能听到隔壁邻居拉闲散闷的动静,闷油瓶还是那个闷油瓶,他一刻也没闲着,叫了胖子一起来到房屋拐角,有个倒下来的快递盒,里边装着很多碎布条,他从布条顶端破损处徒手撕开一条缝,胖子就跟着他一人拽一边用力往外反方向扯,然后就得到了更细小的布条。
“原来你们那‘安全绳’是这么来的。”我恍然大悟,觉得他俩真是聪明绝顶。那盒碎布其实是闷油瓶自己弄来绑伤口的,他进山用得到。原料基本是我们哥仨穿不上的旧衣服,他平时就爱徒手扯,那布条边缘都是破损的棉线纤维,如今倒是方便了我们二次利用,原来这是老祖宗的智慧。
“要不是小哥机灵,胖爷只能在床底下等你咯。”胖子嘿嘿一乐,看上去心态还挺好,至于我嘛……跟着他们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变故没见过,也就这种放大缩小的稀罕事算开天辟地头一回。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盘算变小之后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拼出另一条足够长的布绳。闷油瓶将其系在腰上,抬头确认了抽屉把手的位置,再纵身一跃,爬桌子跟玩似的。等他登了顶给我们开了条快速通道,我和胖子就一前一后迅速上了桌。
养老太久缺乏锻炼,我有点喘,环顾四周缓缓歇了一会儿,目光正好落在闷油瓶的黑金古刀上。平时看他的宝贝刀只觉得什么刀配什么样的人才合适,如今缩小后再仔细端详起这把龙脊背……颇有种第一次凝望青铜门的心情。玄色刀鞘之上繁杂却精致的兽面纹在黎明下格外张扬厚重,我仰头观望许多,回神时,胖子也在旁边一齐看:“怎么没把瓶仔的宝贝刀一起缩小了,这样咱们可真是无敌了。”
闷油瓶没空跟我们闲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妆匣打开了,我俩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我看卡扣上拴着根布绳,我估摸他还是借力打开的。按照我们现在的大小,这个妆匣对我们来说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闷油瓶指了指昨天胖子发现的对称圆形孔洞——正好足够现在的我们从孔洞进入。
胖子挠挠头,跟科目三考试似的围着妆匣检查了一圈,最后从另一个孔洞朝我们挥了挥手:“以我多年的倒斗经验,这一定不是巧合。”闷油瓶没理他,站在木盒正面看了一会儿盒子下方的凹雕,随后走进孔洞开始检查起妆匣内部有无玄机。我同样端详起这些凹雕,发现上面篆刻的文字很像甲骨文的变形。
它不同于甲骨文那样仅仅镌刻在兽骨或龟甲上,又没有其图画性强,文字最复杂的部分更像小篆,笔画格外纤细,古老却难以辨识。应该是一种还未被考古发掘过的文字符号系统。我看不懂,但我知道这种东西一旦问世,绝对有着不可估量的历史文化价值。
闷油瓶借着天光仔细研究内壁上的凹雕,视线最终停在他昨天所说的那些“简笔画”上——确实算得上简笔画,甚至有那么点儿像儿童画,妆匣四壁都有凹雕,但只有我们面前这幅凹雕更加易懂。
“这是山,这是月亮,就是这月亮近了点儿,都快跟山亲一块儿了。”胖子歪着头看了半天,又往右边迈了一步:“这个是块会发光的石头?会不会是宝石。”我点点头,补充道:“旁边有一群人在朝拜,说明这块石头是这个族群的守护神,或者说保护神,可以理解成图腾信仰。”
闷油瓶等我们说完,看向另一幅画,这幅画连接着上一幅人群朝拜图,是一张从上向下俯视的巨大的脸。“这脸怪怪的,这群家伙不会崇拜的是这破玩意儿吧。”胖子指指这张脸上的两个眼睛,就是俩空洞,但从画面整体上分析它们的确是一对眼睛。“面具。”闷油瓶讲完这两个字,我和胖子就是一愣,忽然觉得此话有理。没错,面具就是没有眼珠的。
朝拜面具……什么意思。我向身边二人扫了一眼,想看看他们作何设想,一旁的胖子蹙眉沉思,嘴里虽自言自语可半天没点动静。再看闷油瓶,他轻轻皱着眉,似乎想到什么格外困扰的难题,眼珠稍稍一动,忽然抬头去瞧那第一幅山月图。“这张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连忙问他,只见他的视线在这三幅壁画之间来回审视,片刻后闷油瓶才说:“这个地方离我们不远。”
“哪儿呢!”胖子急匆匆追问,闷油瓶的眼睛黑得吓人,他凝视着农家乐窗外绵延不断的山脉缓缓开口:“后山。”
此话一出,我与胖子脸上立刻变色,心中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惶惑。“您怎么看出来这是雨村后边的山的。”胖子边捋了把刺猬头边大叫,闷油瓶即刻指向壁画上山脉走势,意思是与他经常巡视的山脉几乎吻合。闷油瓶的手指很长,指完了山又缓缓抚过精细月亮的凹雕,不知发现了什么,再次语出惊人:“三幅画角度是一样的。”
胖子向来在解读壁画上略有劣势,他琢磨半天得不出结论,如今又搞不懂张起灵在说什么,已是脑袋成了葫芦——头昏脑胀,他说不得他心爱的瓶仔,只得对我道:“吴教授,你说!”我被胖子叫得一惊,他问我啊?我问谁。心中很是无语,已经被称呼教授了,再不解答就不礼貌了。我继续研究面前的三幅壁画,虽说能看出些端倪,也不知与闷油瓶的答案是否一致,缓了缓才开口:“小哥的意思应该是刻这几幅壁画的人都是以仰视的角度作画,所以月亮才会连接山顶,而后面的壁画同样仰视着石头和脸。”
张起灵沉默良久,摇头:“作画人跟我们一样,身体缩小了。”
03.出师未捷差点死
闷油瓶一言犹如重要考试当中忽然有位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大善人主动向你分享他的考试答案,我感叹其经验丰富时思维也变得更加清晰。的确,按照他的解读角度,这三幅壁画全部都能解释得通,更何况我们需要处理的问题也从这三幅壁画里窥探出一二。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这座山,是不是就能变回去了!”胖子精神为之一振,我也觉得曙光就在前方,闷油瓶看我们一眼,眉眼间从容不迫的模样更是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得去一趟。”他说完这句话便立刻钻出妆匣作势要去准备进山的东西,我和胖子紧随其后,面上再无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哥仨这状态有那么点儿像当初下海底墓的样子,对未知旅途的小心谨慎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有挑战来临前的朝气与血性。我们在雨村养老好几年,确实需要些特殊经历调剂生活,跟本人平时嫌命长喜欢挑逗闷油瓶是一个道理。
我们进山前的准备工作耗费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身体缩小导致我们以前下地时能用到的工具全都作废,最要紧的还是粮食问题。幸好在此之前王盟给闷油瓶买了块巴掌蛋糕,回福建的路上闷油瓶没吃,如今我们将蛋糕撇去奶油分成无数小块,再用厨房里的油纸进行简易包裹,再装进布袋,这样能保证我们在野外不会饿死。其实无论是油纸还是布袋,都是我们重新手工作业,看着糙了点,但能用就行。
“咱拿什么防身啊,要是在山上碰只蜈蚣、野鸟什么的,咱不能以肉相搏啊。”胖子嘴里塞着一块蛋糕上边的半颗樱桃,他为了摘这果子可费了不少力,满手满脚全是奶油,他也不嫌黏。我说这是小哥今年的生日蛋糕吴山居分糕,你能不能有点长幼尊卑,让人家先吃。胖爷一听我侃张起灵呢,他立马乐了:“咱们分那么清楚干吗。”
闷油瓶此刻正做着迷你版登山绳,像做麻绳那样用好几股布条卷成一整条,他听见胖子刚才的疑问倒也不着急,默默卷好迷你登山绳搁进布包,才望向他昨日摆在板凳上的军装长裤。我跟胖子不知道他要干吗,就见他动作极其矫健,爬上板凳,从他别在裤腰带上的腰包里拿了些好东西出来:三根金针和一卷用得仅剩半米的纱布。
要说下地,张起灵才是真专业,身体等比缩小丝毫不影响他就地取材。对我们现在的比例来说,半米纱布不会增加徒步负担,至于那金针其实是他们张家人用来调整声带的东西,我见张海客把玩过。张家专用的金针很长,最短的有十厘米,材质也与普通绣花针不同,要更细些,但是重量非常轻,这对于缩小之后的我们来说是很好的防御武器。
闷油瓶徒手将那金针拦腰掰断,又撕了条纱布反复在断针上裹紧防滑,余下另外一节同样裹好搁在一旁,似乎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咱店就这样门户大敞……合适吗,要不要叫人来。”胖子一问倒是提醒了我,可惜事发突然我们哪来得及写纸条,就连合适的炭条也找不到,更别提写出正常人能看到的留言。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思虑再三,合力打开了我摆在床头的手机,像儿时跳房子那样解开密码锁,等我们点开解大花的微信对话框,已经热出一身汗。“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相当伟大……等这事儿了了,胖爷要回北京好好吃一顿,瓶仔一起吧,胖爷请你。”
胖同志坐在一旁大喘气,我来回戳了好几分钟九键拼音,终于将留言发送出去:“突发变故,急,有空来福建帮我看店,门没锁。”闷油瓶就站在旁边看我戳按键,表情认真,也不知有没有学到什么快速打字新技巧。
解大花回复很快,几个大字忽然近距离跳出来差点晃瞎我的眼睛:说点小时候的事情。噢——我懂,对暗号,我从容不迫地笑了笑,继续戳拼音:“你小时候太秀气,我以为你是女孩。”按下发送键不到两秒,解大花光速回我一个表情:OK。
“我觉得咱小哥小时候肯定也挺秀气的。”胖子再次把话题成功转移到闷油瓶身上,我看了眼张起灵,这老小子捕捉到话题与自己有关,回神时眼里还有那么点儿茫然。“我觉得也是。”而且现在就挺符合这个形容词的。我不自觉地抓了抓脖子,最后半句话没敢说。
手机电量很快见底,我们也该出发了。闷油瓶用旧布料给我们做了身厚布衣保暖,他动手能力非常强,不用针线也能快速做出类似于古代农民的那种布袍,条件太简陋,袖子下边没封口,但有布料遮风挡雨已经很知足。至于鞋子也好办,瓦楞纸做鞋底,再用厚布裹紧,有同我们一起缩小的厚袜子缓冲,可以暂时缓解燃眉之急。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哥仨趁着天色尚早便正式向后山进发。
缩小过后的视野非常新奇,顿时让我想起曾在教科书中看到的地球石炭纪时期,那个年代是植物世界大繁盛时期,更有“巨虫时代”的别名,蜘蛛、马陆、蜻蜓等虫子特别巨大,很像我们如今缩小之后的处境。从农家乐出来没多久,我和胖子这才发现如果没有闷油瓶,我们根本无法确认方向。
平日里看似平整的水泥地面其实沟壑纵横,雨村降水多,泥地也被每日往来的车辆压得深浅不一,泥水渗入地缝几乎掩盖住缝隙深浅,要是一不小心踩进去,瓦楞纸鞋子立马报废。草类植物也比我们高出两倍之多,视野受限,实在无法根据平时的参考物来判断方位,更别提即将进入古树高耸的山林。村里的路尚且熟悉,只是一旦进了山,那就只能靠闷油瓶了。
“咱能不能造台车开开。”胖子跟我一样,不愿意将所有的压力都放在闷油瓶一人身上,他望着视野里几乎望不到尽头的水泥地,还记得开开玩笑调剂气氛。我瞥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见闷油瓶身形一顿,他如同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身向我们身后看去,随后立即命令道:“快跑!”
正当我与胖子疑惑之际,脚下蓦地震动起来,我俩也不管身后有些什么东西,立即跟着闷油瓶拔腿就跑。“小哥!什么东西!”胖子边跑边叫,我说管他丫什么,那么大动静肯定能弄死我们。就算是缩小版闷油瓶,他依旧健步如飞,他这时候将那迷你版登山绳拿了出来拴在腰上,抽空回头丢给我和胖子:“准备上树!”意思很明了,让我们各自在腰上系好。
后边那玩意不能上树,那肯定不是虫子——家禽?鸡?鸭?鹅?猜想逐个从脑海中闪过,可当下这情形实在难以静心分析。闷油瓶爬树没问题,胖子以前也当过兵,那我呢!不管了,保命要紧。闷油瓶果然率先上了树,他爬树动作飞快,停在一处断枝角落就拉动绳子拽我和胖子,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牛劲,三下五除二爬得跟胖子一样快。等我们仨终于有空歇口气的时候,我这才看见刚才追老子的是什么玩意。
“妈的,好你个大鹅,今儿把你爷爷当饭吃,明儿老子就去老李头家把你买回来炖了烧鹅肉!”
胖子在我头顶暴跳如雷,我只庆幸人类在危难中的爆发力是无穷大。许久没有那么大运动量,心脏在胸腔狂跳,我缓了好一阵,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要知道大鹅的牙齿是锯齿状,要是被这牲畜咬上一口,半条命都没了。真可谓是出师未捷差点死,臭鹅,这梁子我跟你结定了。
我们在树上待了大约五分钟,村霸大鹅才晃晃悠悠去别处觅食,经过刚才那阵狂奔,胖子跑丢了只瓦楞纸鞋子。我们思索再三觉得不妥,瓦楞纸容易打滑,进山恐怕更不方便行走,于是返回农家乐又从仓库翻出来一双胖子以前穿过的老式军布鞋,七八十年代的物件。他说这是他当年下乡当知青时候的老古董了,那么多年都舍不得扔,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闷油瓶动手割鞋底之前还特意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有没有考虑清楚。胖子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不大靠谱,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些兴奋,让闷油瓶随便弄。“现在能帮上咱们的忙,也算它物尽其用,快点,天都要黑了。”我看了眼时间,中午一点多钟。
我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胖子是舍不得这双鞋的,好在我们缩小以后脚掌用不上那么多料子,等这件事处理完毕,回头找大师给他这鞋补一补,保证看不出来。闷油瓶手起刀落速度很快,又用老棉布裁成相应大小做成鞋垫,先前修栅栏的工业胶水还剩下不少,我们挤了些抹在“鞋垫”背面固定,最后隔着袜子再绑在脚底——确实比瓦楞纸舒服多了,鞋底厚实,防滑性也大大提高。
装备得到升级,我们再没耽搁,各自拿好布包便顺着刚才那条路继续往山里走。不得不说缩小以后的微观世界虽然美丽,但到处都是危机四伏,以前被我们忽略掉的那些自然风光放大无数倍出现在眼前,可随便路过一只蚂蚁都跟解放卡车差不多大。
“瓶仔,快看,这下你是不是终于长胖了。”胖子站在山雾凝结成的水珠前反复欣赏自己的英姿,还不忘拉上闷油瓶一道评论。彼时虽然是午后,但立冬之后的野林子里寒气都是从泥土里往外冒,这些水珠渗透在青嫩的叶芽根部,跟我们差不多的高度,成像效果有些类似哈哈镜,胖子苦中作乐很有一套。
结果就是张起灵抽空看了一眼,似乎不太喜欢我们现在潦草的装扮,嘴唇一抿看上去有点无语,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我笑着让胖子少贫嘴,他挠挠刺猬头,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不懂浪漫。”
04.落日橘子海
雨村后山植被本就茂盛,野草遍地走,我们为防止有小型昆虫或野生哺乳类动物对我们产生食欲,只能藏在草坪里沿山路向更深处走去。别看胖子有空玩笑,其实我们谁都不敢大意,时不时四周张望,生怕哪片草丛里藏了只螳螂就要对我们下手。闷油瓶真是高瞻远瞩,他做的这身布衣除了有些漏风之外非常保暖,裹住缺少针线的袖口,返璞归真状态之下的探险带来的刺激感瞬间点燃了我们的斗志。
“咱们要是有把喷子就好了,走走停停再打两只鸟烤一烤,日子也挺快活。”胖子裹紧布衣在野草里窜来窜去,偶尔极目远眺,但到处都是杂花野草,“你不是更喜欢冲锋枪吗。”我笑着问他,他一摆手,看上去毫不在乎:“俗话说得好,喷子面前众生平等,非常适合咱们现在的处境。”这倒是,只可惜梦里什么都有。我凑热闹似的给他添堵,胖子左耳听了右耳冒,摇头晃脑说不要羡慕哥,天天做美梦也是一种本事。
平时那些容易被我们遗忘的树木如今瞧去只觉得心惊,拔地倚天,直插云霄,我收回视线只管赶路,偷瞄张起灵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悄悄牵了一下他的手,比我暖和多了。重新对上闷油瓶那双漆黑的眼睛,我理不直气也壮:“关心一下你冷不冷。”他收回视线没理我,慢吞吞抽回手,给自己袖子打了个活扣。
那么大的人了,怎么牵手还不好意思。
山中潮气蒸郁不散,即便午后日头高悬,可这里长林丰草,落到我们头顶的阳光少之又少,我们越往大山深处走越是畏手畏脚。如此走了一段,终于能看到蜿蜒流淌的溪流——说是溪流,于我们现在而言,堪比长江黄河。联想到我们如今缩小过后的步伐,我就忍不住问闷油瓶:“小哥,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有没有更近的路,辛苦点没问题。”
胖子似乎早就想提起这个话题,他一拍大腿,附和道:“是啊瓶仔,可能平时我们半天就能抵达你说的那座山,但今时不同往日,猴年马月能走到啊。”闷油瓶并未多言,他只是点了一下头,以行动肯定了我们的观点,随后便叫我们往那小溪附近走,他还弯腰收集了一些粗壮的碎木断枝。看长度,像是要领我们上手工课做出一艘小船来,我和胖子心领神会,也不多废话,立即给他打起下手。
“这个好玩!就是可惜了,摄像机带不过来,咱哥仨的劳动成果那必须留影纪念啊。”胖子越捡树枝越兴奋,年纪不小反而越活越年轻,我其实很佩服他的精神状态,少烦恼确实是长寿秘诀其中一条。我看着这些木头碎屑总觉得扎脚,想了想才提议道:“要不然待会儿捡两片厚叶子搭在上面,不至于硌屁股。”
闷油瓶原本蹲在地上绑树枝,他听见这话微微侧过头轻点了一下。胖子行动力拉满,刚递给闷油瓶一大捆断枝,又马上物色起满意的树叶。最终他找了五片新鲜枫叶回来,每一片几乎都能给我们当被子盖,他大笑道:“怎么样,漂亮吧,刚掉下来的。不过有了这几片叶子,咱们这艘小船起名可就更讲究了——要我说可以叫它‘海上枫叶船’,您二位有无其他见解!”
其实枫叶也分很多种类,胖子捡来的有三片九角枫,两片七角枫,叶片灿红鲜艳如火,如同倾泻在山腰上的斑斓秋阳。闷油瓶似乎是喜欢,他多看了两眼才开口:“你们决定。”张起灵难得参与这样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话题,我当然要陪同。考虑到我们现在的身体大小,沉思过后干脆心一横,给它起了个既文艺又装逼的名字:“落日橘子海!”
“靠,老吴牛逼。”
“落日橘子海”这艘枫叶船花费了我们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去制作。平时手工拼船的话,叶子要经过一些简单的防腐处理才能粘在船身骨架上,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我们只能靠身体重量压住枫叶。枫叶船的骨架依靠闷油瓶意外拾取到的两根棒棒糖塑料棍进行加固,捆绑材料是我们用碎布条卷成的简易麻绳,船身相对稳定,供我们三人充当代步工具还是绰绰有余。
胖子还捡了两个矿泉水瓶盖当成“救生艇”备用,万一激流之下“落日橘子海”被撞得散架,我们也不至于被溪水卷走,如果运气好没有遇到急流,这两个矿泉水瓶还能充当防御盾牌抵挡一些甲虫的攻击。
我们乘上枫叶船,斜阳已是即将如那秋叶般凋零至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前半段路程我与胖子还有说有笑,像出来春游的学生,后半段则都有些疲倦了,相互倚靠着遥望远山,各自享受着远离城市喧嚣的片刻宁静。秋风乍起,一片片红叶在我们头顶的苍穹上回旋,风不大,推着我们在橘红色油彩粉刷过的山涧里航行。
“如果没有潜在危险,我们更像身处在童话故事里。”我悄悄摸到闷油瓶的手,握紧了些。我知道张起灵可能没有童话故事的概念,于是对上他彻黑的瞳仁,解答道:“身体缩小、临时的探险、漂亮的风景、神秘的故事,儿童读物上都是这么说的。”我试图将童话书的精髓总结给闷油瓶,他又将视线投向滚着金边的红云,支起一条腿静静地看,神色从容却略有惘然,也不知是否像我一样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橘色世界里。
如果没有危险,我希望这段经历可以让闷油瓶记住自己的生日,至少能记住我们陪他经历过这样精彩的故事。
“童话故事还说,主角的冒险从来不会空军,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这趟活有得赚。”胖子躺在我们身侧吃着先前准备好的蛋糕屑,他跷着二郎腿好不自在,我的大脑有一瞬间宕机,我怎么不记得童话故事里提到过这种钓鱼佬名言,见他怀里还有一大包食物,便伸手拿了些分给闷油瓶:“我们这回能顺利解决身体缩小的问题就已经算烧高香了。”胖子听我这么说,叹了好长口气:“但愿如此吧。”
漂流的路程相当寡淡,我和胖子不止一次感叹扑克牌的伟大。但是说来也奇,整段水路十分平和,既没有急流又没有飞鸟捕猎,我们在山涧里航行了大约一天的时间,饿了就吃,困了就强打精神相互放哨,但遇到任何岔路只有闷油瓶能掌舵。他对这片区域非常熟,称他为“大山里的活地图”也不为过,以至于胖子又给他起了个新外号:瓶子船长。
颇有种好莱坞电影海上航行八万里的感觉,我莫名其妙笑出来,搞不清他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从哪儿来的。
“灵感当然来自杰克船长!遥想当年老子也是有过伟大航海目标的人,只可惜了非要靠倒斗手艺吃饭,惭愧,实在惭愧。”
“人家杰克船长的船叫黑珍珠号,咱们呢?”我本来只想表达我们的船名既美观又文艺,顺便暗夸一下自己,可胖子没理解到这一层,他会错了意,当机立断给“落日橘子海”这个名字写进了枫叶船的历史里:“那就叫红枫叶号!”闷油瓶听完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见我笑得直摇头,他老人家嘴唇一抿,头转回去继续开船了。
由于我们仨在水路上采用轮换盯梢的制度,等我们挨个下了枫叶船,精神都有些疲乏。想着“红枫叶号”待我们返途时没准能用上,于是小船的枝干材料被我们藏在草坪里,又拿阔叶遮了遮,至于固定船身的布绳还是被我们回收利用。
这里算得上深山老林,普通人家几乎不会行至此处,我只希望“红枫叶号”的材料不要被那些飞鸟捡去做窝才好。要知道这可是瓶子船长带领我和胖子亲手制作的手工作品,我还想回到雨村再用相机好好记录这段奇遇记,以后在别人面前也能吹牛自己见多识广了。
彼时天空有要下雨的迹象,凉风流动,密林之中水气弥漫,我们脚下踩着厚厚一层枯叶,一脚深一脚浅的,偶尔还能听到甲虫爬行的动静。闷油瓶趁天色还没全黑,爬到高处确认好方向,指了面前三座巍峨远山,示意我们看那山脉走势——果真与壁画上十分相似,只是月亮还没出来,且左边的山峰略微低了些,大概是雨村多年降雨导致山脉形势稍有改变。但山顶形状圆润有致……周围靠近河流湖泊,我微微一惊,意识到这极大程度是条龙脉,可惜我在风水学上仅是听过那么两耳朵,其中有什么讲究恐怕要问那些真正的风水高手。
闷油瓶没准知道,可惜没长嘴。“还真是差不了多少……亏得有您。”胖子止不住地点头赞叹,我们便趁热打铁立即向目标进发。
即将入夜,山中林雾渐渐下渗,我们脚下更是不好走了,闷油瓶发觉我和胖子脚底的手工鞋都有些松动,他用布绳将我们拴在一起,低声提醒:“不能停,进山洞再说。”他话音刚落,方才耳边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张起灵又一皱眉,立即打出手势示意我们躲好,我俩瞬间猫下腰蹑手蹑脚找枯叶当掩体,余光就瞥见在我们身后十多米外的杂草里有条巨型蜈蚣,上百对步足,外壳红褐色,油光晶亮的,触角上一圈圈的纹路清晰可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胖子看得肝儿颤,用嘴型催促我赶紧走。慌乱中我踩了胖子一脚,我们那手工鞋的脚背上就是两层布,可给胖子疼得龇牙咧嘴,他忍了又忍等到蜈蚣钻进地缝,终于长舒一口气,叹道:“快十一月底了这孙子怎么还没冬眠。”“总有例外,没准儿刚才那条蜈蚣刚吃饱饭回来。”“那我还得谢谢它老人家吃饱喝足放咱一马。”
闷油瓶不大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将我和胖子从枯叶堆里刨出来,手心很温热,我不知道胖子有没有被暖到,我反正爽了。月光静如流水,酝酿了小半天的秋雨终究还是四散成无数片雾气降临大地,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摸到了那条山脉的前脚掌,胖子的体力其实比我好,但此刻都有点喘,他仰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烦请瓶司令下达命令。”
我侃他怎么不是张司令,瓶司令听着就不正式,胖子却洋洋得意地竖了个大拇指:“不是所有张姓人士都是咱瓶仔。”闷油瓶面对“瓶仔”这个称呼早已司空见惯,他将右手放在山体上慢慢感受了一会儿,神色从容淡定:“进去看看。”
05.萤火虫小狗
论下斗,我们哥仨都算内行,但找一个人类历史上毫无踪迹的种族的墓,难度确实是有的。首先我们只知道黑檀木妆匣源自一个古老的种族,且那些族人至今是否还存活于21世纪也无线索能够佐证,闷油瓶带我们进去瞧,难不成他以前巡山时发现过异样?譬如看出这里有墓,又或者早已进去过。心中这样构想,我和胖子已经跟着闷油瓶来到一堆枯枝遮掩住的地洞旁——说是地洞,这洞口四分之三都掩埋在土下,只露出小半截月牙形状的黑洞,胖子见状,大惊:“这他妈是盗洞!这儿真有墓!”
你张爷还是你张爷,从没带错路。我打心底里佩服,再看那位功臣,正从布包里拿他亲手系好的布绳。他将这绳子拴在地洞门口的一块尖石上,如今我们身体变小,不需要打扫那些枯枝就能从缝隙往盗洞里钻,闷油瓶示意我们下地洞要注意安全,洞虽不宽,但高度还是有的,从我这个角度往下看,盗洞直径约有五六十厘米,内部相当深,小月牙形状的洞口漏下的月光甚至照不到地洞的走向。
仅仅几秒钟时间闷油瓶便下到地洞底层,我和胖子紧随其后,等我们全部抵达洞底,闷油瓶将那条布绳留在洞口方便日后逃生。由于不透风,盗洞里没有外边冷,我们先在有光源的地方检查了一下行囊里的装备,布绳还有两条,蛋糕屑还十分富裕,撑个三五天不是问题,就是水源一旦下了地就难找了。我们没有缩小的瓶子,在地面上都是喝那些干净的露水,闷油瓶也在思考水源的问题,可就在此时,他忽然转头目视我们前方黑黢黢的盗洞。
我和胖子屏气凝神不敢讲话,也不知张起灵看到什么,对我们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他悄悄遁入黑暗,重心放低缓缓向前挪步,直到我和胖子都要找不到他在哪儿时,只听一声极轻的闷哼,盗洞内顿时由外向内亮出百八十盏青灯!密密麻麻地贴在那盗洞的墙壁上,霎时将盗洞照得透亮。不等我看清闷油瓶的处境就听他在不远处大喝一声:“趴下!”随后如沸水般的振翅之声骤起,我和胖子当即卧倒,无数道风刃从我们头顶划过,我护住脑袋偷看了眼闷油瓶,这一看几乎将我三魂七魄差点交代了出去。
我操,萤火虫!
古今中外大有称赞萤火虫的记载,什么腐草化萤、萤火、流萤等美称无一不在歌颂它的魅力,这就导致现代许多儿童读物都将萤火虫比喻成浪漫的代名词,可真正近距离观察过萤火虫的人都知道这东西的长相还是挺唬人的。
闷油瓶应该是做了一个前滚翻去捉他胳膊钳着的萤火虫,这只比他身体大许多,头顶的那对触角高频颤动着,从我这个角度看,活像萤火虫已经将闷油瓶吃得只剩下胳膊。胖子乍见此景也是浑身一凛,脸上的血色都少了几分:“他大爷的,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小哥你……吓死胖爷了,老子还以为你英勇就义——呸呸呸呸呸!”
“可能是这里湿度适中又遮风保暖,所以萤火虫才会聚集在深处休息。”我心中怦怦直跳,定下神才讲出自己的猜测。这时候漆黑的破洞里又忽而发出荧荧微光,我与胖子定睛一瞧,是闷油瓶怀里那只萤火虫乍显乍隐,好像一颗掉在地上的夜明珠。
一只萤火虫的亮度其实很微弱,但身处黑暗之中时,这点凄清的流光却足以帮助我们照亮未知的路。
“您真是料事如神,知道这儿有萤火虫,还提前准备了花粉。”
闷油瓶用布绳在萤火虫身上打了个活扣,他拽着绳子,这盏小萤灯就这么飞飞停停,偶尔要跑路的时候就被闷油瓶迎头塞了一大把花粉——民以食为天,萤火虫也不例外,它妥协多次,我们的队伍里莫名其妙多了只萤火虫小狗。胖子跟我都很好奇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弄来的花粉,闷油瓶喂完萤火虫,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躲蜈蚣的时候。”
啊?我跟胖子瞠目结舌,都有点儿傻了眼,总觉得容易失忆的人其实是我们哥俩。
我们借助这只萤火虫小狗在盗洞里仔细摸索,发现盗洞是偏向斜下方的,但怪就怪在我们偶尔能感知泥墙背后往来有清凉的风,并不是从墓室里传来的,那就意味着盗洞后方别有洞天,如果不是其他年代的盗洞,那便是巨大的空间。
这与我们要找的会发光的石头有关,于是三人商量过后停在原地,各自贴着墙壁寻找有无突破口。这个过程有些漫长,我们一边找一边梳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胖子也是好脑筋,很快提出他想不通的地方:“你们说妆匣的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些缩小版的壁画刻在木盒里,照理说壁画都是刻在墓室或者遗迹附近,刻进古董里边儿还真是稀奇,难不成这是他们族里的秘密?”
“也许这个种族曾受到外来者入侵,族中的长者为防止宝物遗失便将那块会发光的石头藏在山洞里面,但既然是宝物,那些长老自然会为自己的子孙后人留下线索,木盒没准就是他们的线索之一。”听我如此猜测,胖子灵光乍现般看向闷油瓶:“照这么说……小哥!这东西八成是你们老张家送给你的成人礼啊,你看啊,就这么不偏不倚掉在了您屋里,然后您又是倒斗高手……按天真的分析,这就是你们祖师爷玩的一个小花招,就是要送您生日礼物的!那个发光石头肯定也是给您的。”
闻言,闷油瓶敛出些诧异,关系到他们老张家,他总是相当认真,蹙着眉想了想,才摇头,意思是不会。“也是哈,没必要无差别攻击把咱们仨都缩小了。”胖子挠挠刺猬头,像是想不出其他突破口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玩起拴着萤火虫的布绳。我见他已经坐了下来,就跟他说要是累就睡会儿,要是找到了风向来源再喊他。
胖子摆摆手说他就是歇会儿,结果手里扯了下布条,萤火虫就飞到闷油瓶身边歇息。通过之前的几小时相处时间,我大致分得清它的部分肢体动作代表什么意思,频繁振翅是要逃跑、抖触角是紧张、找闷油瓶就是要吃饭,可胖子不知发现什么,他反应很快,指着萤火虫刚才待过的角落大声道:“这儿是不是有风啊,像个出风口。”闷油瓶听到这句话,立刻警觉地蹲下来仔细检查胖子对面的泥墙,我同样蹲过来,面颊上的确有阵清风拂面,连续不断。“是有。”我看着闷油瓶摸了一会儿墙壁,神色顿时如拨云见日:“是这里,走。”
原来,我们面前这堵土墙相较其他地方要稍薄一些,我们没有工具挖不开,闷油瓶就想了个法子,徒手先将泥巴挖松,再将花粉埋在里面让萤火虫小狗去拱,只要把表层拱松,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萤火虫小狗效率很高,它本来就是饿,闷油瓶又在花粉里加了点面包屑,它更兴奋了。
见状,胖子小声对我道:“看,资本家给你糖果的时候背后必然有着需要你努力干活的目的,而不是为了单纯嘉奖你。”
我俩努力忍笑,换来张起灵一个干净无辜的眼神。
挖通泥墙,后面是条隐蔽的甬道,让我们感到最奇怪的地方是这甬道的尺寸跟我们的身体比例很类似,如果不是身体缩小,恐怕只有老鼠能钻进那么低矮的洞穴。“难道这只是老鼠洞?”胖子自言自语,我嗅了嗅甬道内的空气,干燥无异味:“老鼠洞应该没那么干净。”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握紧早早准备好的针头作势要大干一场,可越往甬道里面走,千回百转不说,尽头的空间竟越发明亮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老鼠开派对?从劳动人民手里偷来的灯?”我们望着远处亮如白昼的拐角,脚步却越来越慢。心中诸多考虑涌上心头,就连闷油瓶也眉心紧锁,如坠五里雾中。“我们不会出去了吧,现在什么时候了,外面怎么会天亮的。”一连串的疑问抛售出来,闷油瓶看看我,思考片刻,淡然道:“走。”
闷油瓶还是闷油瓶,将求真务实的精神落到实处。我和胖子没再浪费时间,跟着张起灵一步步走到了尽头的莹白色光源之中。正当众人被无限的疑问困扰心头之际,弯道外的景象几乎颠覆了我们哥仨所有的认知,双脚忽然定在原地,我们大惊失色,半天都找不出话能说。
06.童话木屋
偌大的山洞像是被挖空那样触目皆是不曾见过的景象。我们脚边的平台左边是一条宽度与我们比例相同的栈道,依山而建,环绕向洞底深处蔓延,右边则向上,形成统一的。山壁上几乎长满了一种大且孤独的会发光的圆形花朵,蓬松轻盈,有风掠过便会摇摆不定,如同千万个浮沉飘摇的青黄色流萤。花茎根部埋在山体里,越往山顶上看这些花朵越多,越往底部越稀疏,零零散散,好像跌落谷底的星星。
我们刚才看到的亮光便是由这些数以万计的发光花簇成。山洞几乎中空,山崖上那无数条交接环绕的栈道组成洞内最有效的交通网,而那崖壁上每隔一些空间就会有一个古朴的木屋建筑,错落有致地连接着栈道和飘飘浮浮的流萤花。离我们最近的那户人家——姑且称之为“人家”,门前竟还竖有小木牌,上面似乎写着名字或是门牌号之类的字样,文字与我们在黑檀木妆匣内发现的凹雕完全一致。我们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许多房顶有一些已经褪色的荷叶当点缀,窗、门皆有,“窗帘”基本由树叶组成,众人怔了半晌以为看花了眼,擦擦眼皮,又正巧碰到几户人家推开门向外走,挨家挨户,似乎有很成熟的群居体系。甚至远处的栈道上还有好几支“劳作队伍”正排着队各处走着——太像蚁群社会结构了。
由于山洞非常大,我们看不清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类。只能看得出有手有脚没有尾巴,且它们是直立行走状态,但距离太远,不知是他们穿的衣服太复古还是洞底太昏暗,我总觉得他们黑不溜秋的,只有脸是白的。
“这些屋子是按照我们的比例建造的,也就是说生活在这里的人极有可能与我们一样是迷你版。”听完我的话,胖子更是好奇,他想看清那些是什么东西,便趴在悬崖上盯了半天,最终因人家越走越远只得放弃。
胖子指着人家大门外边晾晒的花生碎,喃道:“老吴,我开始怀疑自己中幻境了,快,给我一巴掌。”我心说本人现在也一样,搞不清虚实,甚至一度怀疑我还在做梦。
无数信息和疑惑同时要从大脑里冒出来,我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胀,我看向闷油瓶,有那么一瞬间生无可恋:“要不,你给我一巴掌吧。”他看看我,半天没动手。萤火虫小狗似乎很喜欢那些发光小花,触角不停地摇摆,闷油瓶见它想跑,干脆牵着绳子带它去玩了,其实就在崖边,走两步就能到。我庆幸的是张起灵这家伙驯狗一流,如今在驯服萤火虫面前也毫不逊色。
闷油瓶站在栈道上,萤火虫小狗就这么趴在悬崖边看发光小花,触角又抖一抖,碰到了花,那朵亮莹莹的植物竟如分解那般飘散飞扬。青色灯光还是不灭的,只是花朵碎成一粒粒清晰可见的银沙子,如梦如幻,结伴飞旋至更高的地方,又或是悄悄消融在幽寂的洞底。张起灵的位置看得最清晰,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发光小花上,他指了指洞底,眉头缓缓皱起来:“发光石。”
我和胖子的视力没有闷油瓶好,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隐约看到分散在黑暗里的发光小花,闷油瓶没着急,拽着我和胖子换了个角度继续看,果真在一堆青黄色小灯里捕捉到了一抹莹白,轮廓也更加鲜明。“夜明珠!!”胖子的寻宝雷达总是在这种相当敏锐,我心说这怎么又回到倒斗行业了,刚才还是童话世界呢。这时他又拍了我一下,语气相当兴奋:“老子不可能看错!”
我点头说是是,就是可惜咱们现在那么小,想搬都搬不回去。一句话直接讲得胖子闭上嘴,他那口气还没发泄出来,我俩就被身后的闷油瓶往后拽了好几步——他还是跟拎鸡仔似的,好稳。我开始怀念雨村的生活了。
等我和胖子看清来者,语言系统立刻罢工了好几秒,我们面前的家伙跟我们一般高,浑身都是棕褐色长毛,脸上还戴着一个处理过的白色面具,只有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只是洞眼里面是一双鲜活的眼睛。整体形象与方才我们见过的差不多,想来就是这个种族里的普通人。“他这面具可跟咱壁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啊。”胖子小声地提醒我们,我注意到这个人怀里还捧着一束小野花,可要说他是人……也不见得,人猿应该更贴切。
他似乎对我们没有敌意,就这么站在洞口看着我们,临了才用小黑手挠挠头,又指了下我们的脸,急得乱比画。“咋了这是,啥意思。”胖子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俩是闷语十级,不是野人语十级。
闷油瓶此刻还保持着强者该有的警惕,他扯了一下萤火虫小狗,小狗这时候已经很听他话了,于是振着翅膀作势要吓唬小野人。这家伙看见那么大只虫很明显就是一愣,原地跳起来往栈道上跑了几步才继续回头往我们这儿看,见我们没动,他又挠挠头,冲我们招了好几下小黑手——这个我懂,跟他走。
“去吗?我觉得可以去打探打探敌情。”胖子显然有些动容了,这个小野人有点儿憨,不像是吃人的怪物,但不排除他是故意演出来给我们看的。闷油瓶抬了抬眼,没多言语,点了头就攥紧针头走在了我们仨最前面,那小野人看上去还挺高兴,分给张起灵一枝花,可闷油瓶警惕心很强,半天没接,这家伙竟直接把小绒花塞闷油瓶怀里了。
靠,这家伙啥意思。我咬牙切齿地把那小绒花抢了过来塞给胖子,闷油瓶瞥了我一眼,神色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小野人的木屋按照我们现在的比例计算,大约有三四十平米,屋外有个小碎石打磨成的矮石凳,屋里拐角处有张床,床单是一朵马缨丹花瓣,福建十一月马缨丹开得正盛,也就是说这群族人会出门采集物资,还会手工作业——挺牛逼。我们仨盯着这个小野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只瞧这家伙从床底拿出三个跟他脸上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拍掉灰尘,递给了我们。意思很明了,要我们戴上。
面具的材质有点眼熟,而我们仨的面具显然是从一个材料上分割出来的三副。虽然是椭圆形,但边角很粗糙,拿着有点铬手。面具两边被打了小孔洞,中间穿了一层相当纤细的棉线用来固定佩戴。闷油瓶将这三副面具拼在一起,胖子一看,笑着说:“这不是开心果壳么,还挺有创意。千禧年少儿频道的《艺术创想》栏目就喜欢干这种事儿。”
闷油瓶是不知道《艺术创想》的,我跟他解释了一遍也觉得有意思,拿着面具在脸前比画了两下,胖子夸我有当蒙面少侠的潜力。结果就是小野人毫无敌意,还在胖子努力做手语表达我们想吃饭之后慷慨地拿出了储备粮:花生碎、水果干切块、饼干屑,以及露水。他们装水的器皿是用铁皮做成的,我觉得稀奇,就是语言不通,否则我非要问个清楚这些家伙是怎么学会人类的生存技能。
别看他们似乎偷学过现代人类的生活方式,但许多行为相当简单,譬如他保存自己小绒花的方式就是摆在一片盛着水的叶子上,没有泥土也没有花瓶,小绒花和绿叶会在几天之后枯萎,到那之后也不知道这群家伙会不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感到短暂的茫然。
彼时我们仨商量后续进程,那小野人就站在木屋前打量已经枯黄的叶子窗帘,意境正好,与我考虑的问题很像,我便抽空多看了两眼。山洞里其实很宁静,从我们这个角度往屋外看,昏暗的地洞遮不住嫩黄色萤火点缀每一个角落,明澈干净,清晰可见,这个瞬间我又想起前两日在“红枫叶号”上见过的风景,看来“艺术源于生活”这句话真的没错。
我看到小野人摘掉枯叶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刹那间我感觉到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触动到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胖子沉默了,闷油瓶也悄悄垂下了眼,再然后时间稳步向前,我们相互对视,看出各自都有感同身受的瞬间。
临别前,闷油瓶用小野人屋里储存的铁片给他做了一个简易的圆筒形花瓶,小绒花插进花瓶,小野人兴奋地举起双手试图赞美太阳。胖子奇道:“他们的祖先肯定跟咱们祖先是远房亲戚,你看,跟动画片儿似的。”我点头表示赞同,牵着萤火虫小狗,跟上了闷油瓶的脚步。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山洞底部的发光石头,顺着栈道一路向下,只要靠近那些发光小花,小花就会立刻四散在周围,好像一小簇会飞的银河,纷纷落落,奇妙而浪漫。闷油瓶偶尔仰望那些纷飞的光点,我总觉得他也挺喜欢。
07.祝通鬼神
越往山洞底部走,栈道越宽阔,那块发光石也越醒目。途中我们碰到了几个戴着面具的小野人成群结队往下面走,似乎也要去找那块石头。为秘密探寻真相,我们戴好面具假装是他们的族人跟着一起下行,直到即将抵达终点,我们这才发现那块会发光的石头下方竟然是一口巨大的棺椁。通体黑色,比例跟寻常棺椁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就是墓葬。
“老本行!”胖子又惊又喜,喜完才发觉以我们现在的比例根本打不开那么大的棺材,更别提倒斗摸金。洞底发光小花非常少,光线明显不足,我们看着那几个小野人跑到棺椁下方,竟齐刷刷跪了下来对着那块发光石头拜了三拜——与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第二幅画基本一致。果然没来错。“他们怎么会在墓葬上方建立家园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闷油瓶却从我手里将萤火虫小狗牵了过去,他靠近那尊棺椁,借着萤火才看清这棺木的材质是阴沉木,耐潮耐腐耐虫,是非常贵重的棺木。
“你们看。”闷油瓶让萤火虫小狗爬近了些,我们在棺木上看到了和那妆匣内部雕刻手法一致的壁画。但这幅壁画的内容基本可以解释我们之前许多困惑,大约就是这群小野人的祖先并不是棺木的主人,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却在一次大暴乱中被各种巨型生物拆毁房屋,族人还被当场捕杀。
“后来部族首领因无法拯救其他人本想与自己的族人一同等待灭亡,却在暴乱期间看到一位头戴巨型面具的人吓退了入侵者,于是便效仿这位勇士的所作所为,召集族人组成了由无数张白色面具砌成的人形高墙。”
“难怪他们都要戴开心果壳,可是咱们要怎么变回去,上面写没写。”胖子问我,我摇摇头,继续观察起棺椁附近还有无其他壁画,闷油瓶脑筋转得快,他立刻想到答案如若不在壁画里,那必然在我们面前的棺材里。他短暂思考过后把萤火虫小狗绳塞到我手里,卷起肥大的袖子,示意我们在这里等他。“小哥你看着点儿凹槽,慢点儿,不着急。”胖子出声提醒,我习惯性摸口袋想拿手电给闷油瓶照着亮结果摸了个空,看了看旁边的萤火虫小狗,忽然计上心来:“你不是会飞吗,去,给你张哥照照亮。”
我用露水泡了点花粉沾在闷油瓶的破布衣上,闷油瓶心领神会,自己又掏了把花粉抹均匀了些。胖子在我旁边乐,说做梦都没想到咱小哥还能养萤火虫。我看着萤火虫小狗屁颠屁颠跟在闷油瓶后面飞,也觉得跟做梦似的。
“你说我们是不是还睡着呢。”我突然有点惆怅了,胖子看我一眼,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侃:“那多好啊,童话故事免费体验卡,还是联机版。”我俩相视一笑,许多道理不言而喻。我绕到棺材另一侧,发现背面也有凹雕,只不过这一面全是那些小野人刻的文字,我看不懂,但重复最多的几个相同文字有点像中文里的“多卡秋”三字,应该是他们的家族或族群名称。
再抬头时,闷油瓶已经接近棺盖了,他这徒手攀岩的技巧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偷学几招。
“吴邪。”闷油瓶丢下来一根布绳,我上回听见他喊我名字的时候还是两周前的床上,我定定神,顺着绳子往上爬,等我和胖子逐一登上棺盖,这才瞧见棺材板跟棺椁本身并不是一套,应该是后人为了防止什么或希望墓主人入土为安补加的。尺寸不一样,有非常明显的缺口和断口,材质也是不如阴沉木稀缺的黑檀木——等等,妆匣也是黑檀木。
闷油瓶掀开一小块断口,棺椁内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点光亮在边角闪烁,似乎是我们在山洞里见过的发光小花。“有香味。”他将断口掰得更大,我和胖子也去帮忙,这时候再引诱萤火虫小狗钻进去,我们这才看清棺内的情况。
棺材内部由于空气流通已经基本没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唐三瓷器碎片,有只缺了头的马身,即便已经破损,但釉面仍然光亮自然。墓主人虽然只剩下身体和大腿骨架,但我们依旧看得出她是一名女性,头骨已经不知道被哪批盗墓贼破坏得只剩下牙齿。其左右手握着一把怪异的蛇形木簪,蛇头盘旋顶端,蛇尾环绕杖身,只有蛇眼是一枚青绿色的石头。
“之前没闻到……现在闻出来了,老吴,就是这簪子发出来的味道。”胖子说。
“是。而且既然陪葬品有唐三彩,这很可能是座唐墓,看棺椁形式……应该是一位身份贵重的女性,但为什么整个棺材里的东西只有这枚木簪没被盗走呢。小哥,蛇形木簪是否与咒术有关?”我问。
萤火虫小狗还在飞,闷油瓶皱皱眉,淡淡道:“唐代太医署中设立咒禁科,其中就有祝由科。木簪有问题。”二十五个字,多谢张教授解惑。
“你是说……祝由术?”祝通鬼神,郑玄《注》中提到:祝,接神者也。这门特殊的“科室”直至明代以后才彻底消失在了官方医疗机构的花名册上。如果墓主人是唐代的某位祝由大师,那我们确实来对地方了。
闷油瓶点头,他又将萤火虫小狗交给我:“我下去拿木簪。”话罢便在自己身上拴好布绳,胖子收到指令,立刻将另一端绳子系在腰上,整个人趴在棺口给闷油瓶兜底,我问需要我做什么,闷油瓶摇头,意思是我老实待着就行——好吧,其实我没闲着,我给萤火虫小狗喂了把花粉,让它继续下去给张起灵照明。
闷油瓶轻盈落地,惊起一片尘埃,棺材角落里的发光小花倏然星飞云散,我恍然间看见木簪上的蛇眼睛像是动了一下。“小哥,木簪不对劲。”我立刻提醒他,他背对我们抬了下右手,意思是按兵不动,我看向胖子,他也是愁眉锁眼地盯着那木簪看。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眼睛!”我指着木簪用嘴型问他,他猛点头,我当即跳起身来,想拉闷油瓶上来。与此同时,闷油瓶已经来到了那位祝由大师跟前,正要打量她手里的木簪,盘绕在木簪上的那条蛇忽然如同活了那般面向我们转了一下眼珠,原本碧绿色的宝石竟真变成了蛇的眼睛,纯黑色竖瞳冷冽如刀,被这样一只眼睛直勾勾地凝视,寒意直逼脊柱。
我动弹不得,视野里的胖子和闷油瓶也是一动不动,想来与我是一样的遭遇,我心下一凉,想说这回多半要交代了,连忙大喊他们的名字,却发觉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别说是喊人,就连呼吸都难于上青天。一股寒气从头顶淋到脚趾,呼吸愈发急促,我拼命转动眼珠想挣脱这样的束缚,却在下一秒忽觉身体冰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黑暗里掐着我脖子的手还在用力,几乎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来,我猛地咳嗽着,再睁眼时,我还坐在漆黑的洞底,只是身边的一切仿佛缩小那般,棺椁仍然沉睡在大地里,胖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呼呼大睡。我们变回来了。
“小哥!”发现少了个人,我心中慌了一回,条件反射般叫了出来。这次倒是能说话了,就是寒意逼人,我低头一瞧,鞋子没了,身上只穿着一层保暖睡衣。“醒了。”闷油瓶从棺椁另一侧走出来,面色平静,一如既往那么酷——如果忽略不计睡衣的话。他光着脚坐到我身边,手里拿着那枚蛇形木簪,此时它只是一枚木簪,普通的檀木制成,没有什么怪异的香味,也没有活的眼睛。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张起灵看了好一会儿,在确认他毫发无损之后才放下心来:“刚才差点憋死老子。”我捋了把脸,闷油瓶的表情像在笑,仔细看又不是。“看一眼就能变回来,这什么原理。”我想不通,闷油瓶却毫不在意,他抬抬下巴示意我看棺材里面,我一愣,站起来往里面瞧,发现之前那个祝由大师的尸身不见了。
“怎么没了?”
“在偏殿呢,”胖子不知何时醒了,他往嘴里抛了一颗果子,见我云里雾里,指了一下这个棺椁西北方向的侧室,笑着对我道:“这口棺不是她原本的棺椁,你没醒的时候我和小哥已经搞明白了。香味儿是她搞的,也是她一步步引诱我们来这儿解巫术的,就是为了能帮她换回她原本的棺材。”
我听闻此言联想到之前的种种,终于有了那么点儿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我跟着他俩进入偏殿,里面确有另一口棺,是口石棺,连带周围的墓墙都砖建成,是非常典型的唐代墓葬制度。“外面是阴沉木棺。”话刚出口,我忽然想到阴沉木在古代也算身份象征,或许原本棺椁里的主人是这位祝由大师的师长,或家族地位更长者。“你们怎么知道的她让咱们换的?”
胖子叹了口气,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口棺里有她身上缺失的骨头。肯定是某一伙儿盗墓贼进来之后被她制裁了,死的死,伤的伤,有人发现是她的蛇形木簪有问题,结果再想还回去的时候情急之下放错了棺材。”
难怪。都说入土为安,尸身不全又如何能安。
“对了!老吴,那次变故是不是小野人壁画里记载的暴乱。”胖子忽然问我,我回想起这事儿竟有点恍如隔世,的确,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恢复原貌,却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微观世界。说来也挺有意思,我们离开之前还特意回到最初的墓室往上看了看,还真被我们发现几个白色的小脸蛋凑在一起往我们这里看热闹的场景。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我们遇到的那只小野人。
“应该不止一次暴乱,这里被盗过多少次,可能就有多少暴乱吧,”挖盗洞可不就是在拆他们的家么,我看着那些小白脸蛋这么猜测,想到这里,我记起什么似的又问他:“你一眼认出的夜明珠呢?”胖子这时略显窘态地挠挠刺猬头,讲自己看错了。我回头去看,发现那个会发光的石头其实只是一块四五十厘米的不规则萤石,由于发白光,所以在萤石当中品相不算好。
换句话说,好看,但不值钱。
“噢——原来是咱们身经百战的胖爷看走眼了。”
胖子也不气,掏出个巴掌大小的唐三彩黄绿小陶俑在我面前晃了晃:“看见没,做好事是有好报的,这是人姑奶奶赏的,谁还在乎有没有夜明珠。”我瞧那小陶俑做得惟妙惟肖,小孩五官特喜庆,釉色更是出彩就知道这东西价格不菲,于是我想方设法怼回去:“放屁,这是人姑奶奶给小哥的生日礼物,没小哥这事能成吗。”“确实成不了,但是胖爷已经先一步给小哥打过申请了,这小宝贝得在胖爷这儿待段儿时间。”
有那么回事儿?我瞥了眼闷油瓶,他瞄我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了个面向继续发呆。其实闷油瓶挺冤的,他哪儿知道我能借题发挥去膈应胖子,我擦擦脸上的泥巴就凑过去找话聊:“小哥,萤火虫呢?”
他的睫毛起伏两次,跟变戏法似的拎出一个亮晶晶的虫子,还飞着呢,挺活泼。我噢了一声,再次我行我素地牵他的手:“那走吧,回家。”张起灵抿了下嘴唇,没拒绝。
返途中我们把那只萤火虫放了,也不知是跟我们熟络了还是饿了,它跟在闷油瓶屁股后面飞了几百米才离开。我们穿着睡衣一路跋山涉水回到喜来眠的时候解大花正在收银台前戳手机,原本阴沉着一张脸看上去还挺关心我们,结果抬头看见三个脏兮兮的野人正是他的目标时,神色立马变了。
“你们被谁绑去干苦力了。”解大花将手机丢在桌上,他其实在笑,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们仨相互看了看,身上冷不说,脚底板由于没鞋也不知道被树杈子划了多少道疤,实在是有苦难言,想着反正一两句话讲不明白,干脆哆哆嗦嗦地往屋里钻。“一言难尽,花儿爷!您先坐,让我们仨捯饬捯饬。”胖子把他宝贝了一路的唐三彩小陶俑塞进解大花手里,意思是下斗去了,好在都是兄弟,小花心里明白。
后来我问他怎么还亲自来了,还以为解总日理万机,会找伙计替他来看店,小花笑了笑,语气风轻云淡:“我早上刚到。伙计跟我说你们快一周没回,所以我过来看看。”晚上我们在农家乐简单聚了聚,小花晚上要赶飞机回北京,我们便长话短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交代了个清楚。
他还有些好奇我们说的那个萤火小镇是什么样子,话里话外都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我付完他那几个伙计的佣金,一看价格,总觉得解大花给我们打折了。
当晚我躺回闷油瓶身边,想起山洞里的小野人,还是有那么点儿惘然。我坐起来从药箱里拿了跌打损伤药,拍拍闷油瓶的腿:“脚过来,我给你抹点。”他闭着眼睛没理我,我知道他没睡,干脆掀开被子把他往我这里拽了拽,虽然没拽动他,但这股不服输的精神还是打动了闷油瓶,他终于施舍给我一个眼神,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把他的脚搁到膝盖上仔细去看他的脚心,划痕纵横交错,看着比我还严重点,我皱着眉抹完药,心知闷油瓶这种石头疙瘩不会示弱,只得叹了口气:“等你的伤好点了再去锻炼吧。”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抹完药重新躺回他身边,想了很久才再次开口:“童话故事的结尾都是皆大欢喜,但愿他们以后不会被外人打扰。”
那么淳朴的种族,没了可惜。
半天得不到回应,我又看向闷油瓶,却正好对上他洞幽察微的眼睛,他没说话,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拿了东西递给我,我摊开手掌一瞧,居然是那三枚小小的开心果壳面具,边角很粗糙,我却莫名看得有些鼻酸。闷油瓶把这些他们存在的痕迹捡了回来,这让我想起他自己的经历,什么他要是消失了没人会发现——我不爱听这种话,这不是还有老子吗。我独自笑了一会儿就去抱他,就像那个小野人抱他的树叶床帘一样。闷油瓶微微一怔,半晌才记得回应我,虽然只是一个拥抱。
“我会把我们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写下来,不怕你忘,你可以慢慢看。”
2024.11.16、11.18-11.23
【邪瓶】《雨村手记》人生有酒须当醉
靠,这小子今天上错发条了?
文:张海咩
预警:
1、cp邪瓶、吴邪x张起灵,雨村日常;
2、禁止抄袭/借鉴/ky/抄梗/模仿文风/换头、未经允许禁止搬运。
非常稀奇。今天早上起床我发现闷油瓶主动穿了前阵子我给他买的白色卫衣。
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好,胸口有一个浅蓝色云朵印花,跟这老小子气质挺搭。原本亚要给他买酒红色的同款,可惜卖得太好,只有白色和水红色有货,闷油瓶眼神示意不要水红色,我果断选择了白色。本以为这小子就是应付我购物,但看着他穿着新衣服坐在门口喂鸡,本人心里头特得意。
照片没少拍,朋友圈也是一条接一条,小张哥在评论区让我差不多......
靠,这小子今天上错发条了?
文:张海咩
预警:
1、cp邪瓶、吴邪x张起灵,雨村日常;
2、禁止抄袭/借鉴/ky/抄梗/模仿文风/换头、未经允许禁止搬运。
非常稀奇。今天早上起床我发现闷油瓶主动穿了前阵子我给他买的白色卫衣。
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好,胸口有一个浅蓝色云朵印花,跟这老小子气质挺搭。原本亚要给他买酒红色的同款,可惜卖得太好,只有白色和水红色有货,闷油瓶眼神示意不要水红色,我果断选择了白色。本以为这小子就是应付我购物,但看着他穿着新衣服坐在门口喂鸡,本人心里头特得意。
照片没少拍,朋友圈也是一条接一条,小张哥在评论区让我差不多得了,我说我乐意,连忙拍了张闷油瓶脚边的小鸡气张海楼,等了半分钟,他没再理我了。彼时闷油瓶坐在石头上喂鸡,白色卫衣在阳光底下格外柔和,穿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割裂感,反而让我相信张起灵跟浅色同样很相配。
深秋的风寒气砭骨,加之闷油瓶的缄默捂不热阳光,于是思前想后,我打算逗逗他。我把朋友圈和张海楼的嘴架拿给闷油瓶看,问他要是张海楼从香港飞过来揍我,你是帮他还是帮我。张起灵看我一眼,丢给野生橘座两只晒脱水的鱼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烤红薯塞进我手里,意思是吃了他的红薯就别说话了。
行。
红薯是我们哥仨一起种的,但实际参与人员只有闷油瓶和胖子,我在种菜这方面确实手不应心。这不能怪我。烤红薯半个手掌那么小,还是热的,我想不到这家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站在炉子旁边给自己烤了两个红薯。已知我在门口堵到他喂鸡是早晨六点半且两个红薯最起码要烤半小时、秋冬季节张起灵锻炼时间要半小时左右,也就是说闷油瓶的起床时间最晚也是五点半。您实在太自律了。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闷油瓶打量我一眼,搞不清我的话题为什么如此跳跃。我不说话装高手,笑着喂他一口本人刚刚剥好的红薯,闷油瓶没拒绝,我俩就这么坐在农家乐门口玩浪漫。虽然在冷风里吃烫手红薯有点抽象,但确实算得上浪漫,一人一口,早饭很快解决完毕。
可是话又说回来,天知道张起灵穿白色有多显眼,十里八村都看得见。上午忙得我们不可开交,仅仅半天时间,营业额相较昨日上午险些成倍增长。薛达宝得空跟我们说好多人是来看他张哥的,我心里知道但嘴硬,非说是喜来眠饭菜好吃。看向闷油瓶的时候他倒是挺认同这句话,眨眨眼,继续闷头帮胖子洗菜。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闷油瓶下午换件外套,他点完头转身就走了,再回到厨房的时候就换成了一件深色短款大衣。与之配套的腰带板板正正系在腰上,加上他寡淡安静的气质,立马从一个年轻大学生的身份摇身一变升级成许多大学生梦想中的帅哥老师。靠,这小子今天上错发条了?
“老师,你什么时候开窍的,那么会打扮。”全是老子喜欢看的。我一时之间喜上眉梢,以为张起灵终于愿意陪我玩点儿不一样的,可他照旧用那双清淡的眼睛回看我一眼,语气很平静:“没衣服穿了。”好,他还是那个闷油瓶,从不说漂亮话。
最近雨村阴雨连绵,晾衣架上挂满了我们哥仨的衣服。闷油瓶的外套款式不多,他就爱穿那么几个颜色,乍一看像是没衣服穿似的,实际不然,我和胖子这两年总爱给他买衣服,看见顺眼的就买,还没算上我跟闷油瓶的情侣套装。但这几件浅色外套他偶尔会给我点面子穿上一穿。就比如今天,即便听到他实话实说,我还是很高兴。
懂了,改天把闷油瓶爱穿的衣服藏起来——主动才会有结果。
“下午去床上睡。”我笑了笑,闷油瓶点头,默不作声地吃光了胖子夹给他的四五块红烧肉。
本来事情截止这里没什么好往下续写的,午睡也只是普通的午睡,专门为了休息而提前歇业,这在喜来眠不算稀奇。只是张起灵沾床就倒,睡眠质量完全不像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年人。我盯着闷油瓶的脸看了很久,胖子忽然给我发了条微信消息,说市里新开了一家购物广场,晚点可以带小哥去逛逛。
我点开他发过来的微信公众号链接,上面显示开业时间是今年国庆,娱乐设施很多,跟大城市里那些著名购物中心很类似,是一个集综合性和多元化发展的消费模式。我曾经设想过喜来眠的经营模式需不需要向这些个性化成功案例取经,但跟胖子、闷油瓶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坚持农家乐本身食品的特色和口感。毕竟我们是来养老,而不是来创业的,搞得那么复杂,我都担心他们老张家的人污蔑我绑架他们族长做苦力。
我看着闷油瓶天塌不惊的熟睡,当即决定等他清醒就拉他去商业街好好享受半天,只是心底的打算刚刚成型,闷油瓶在下一秒睁开眼睛,他睡眼朦胧地看我一眼,瞳仁里还有一个略显尴尬的我——差点忘记这家伙随时随地都能醒。
“正好,跟你商量一下,我和胖子打算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像是在思考,半晌才点头,意思是可以。
看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实在罪过,想说您老人家要是还想继续睡觉,咱们可以改天再去,不急于一时。可张起灵行动很快,他从床上坐起来,又穿上了老子最喜欢的那件深色短款大衣,他的锁骨很显眼,藏在浅灰色羊毛衫底下若隐若现。当时我突然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扑上去狠狠地啃了他一口,是条狗都能看出闷油瓶的眼神有多无语,但老子不管,色香味俱全,满足了。
稍作准备过后,我们哥仨坐上小金杯,驱车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胖子所说的购物广场。别说,出来玩的人真不少,大多都是拖家带口合家欢,我们家——我们家也一样,闷油瓶可塑性太高,这是他们老张家的优点之一。只可惜老闷头睡了一路,直到下车前仍然半低着头酝酿睡意。
胖子今天穿得很是青春年少,一条星星和月亮补丁装饰的背带裤显得他肚皮更圆润了,站在闷油瓶旁边活像一个嘻哈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张起灵走在我跟胖子中间,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帅脸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我摸了摸衣兜没找到口罩,否则一定要给他玩一手“犹抱琵琶半遮面”。
带我们来这里,胖子显然提前做过功课。他先是领着我们逛了一遍男装店,三人激情消费两千块才抵达第二站:咖啡厅。闷油瓶万里挑一选中了菜单里的甜点,咖啡是半口都没碰。今天是阴雨天,但这家伙坐在落地窗前打盹的样子,莫名让我想起遇见过的最温暖柔和的阳光。
第三站是购物广场顶楼的电玩城,我刚想说胖子你真是童心未泯,可看到店里大多数玩家都是跟闷油瓶那张脸年纪相仿的顾客时,我忽然觉得来到这里也挺好。这家店跟大多数电玩城一样,有特殊的可交换货币,还有奖励兑换功能。胖子丢给我们一筐游戏币就泡在枪战游戏里面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中途拽着闷油瓶打了好几局,张起灵真不愧是战斗家族出来的族长,玩起这种游戏对他而言纯属小儿科。
看着他俩在游戏世界大干特干,我也有点跃跃欲试,半小时之前还觉得这些游戏机太过幼稚,半小时之后直接沦为其中一员,甚至某些热血沸腾的通关瞬间让我时不时想起我们哥仨曾经在墓里逃脱升天的速度与激情。
“看来咱瓶仔以前也玩过枪。”胖子压低声音凑上前来问闷油瓶,表情格外欣喜,张起灵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摇头说记不清了。胖子小眼珠一转,立刻中气十足地补充道:“小事,哥几个带你回忆往昔!”
然后?然后老子竟然跟着王胖子泡在电玩城一下午,闷油瓶被他养得脾气是越来越好,胖子领他玩什么他就玩什么,遇到最棘手的娃娃机也学会琢磨钻研之后继续攻克。“你就是带小哥来玩游戏的,怎么不去网吧包宿,那才是大学生该干的事情。”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闷油瓶抓娃娃的背影,胖子把玩着无患子手串摇头晃脑道:“这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小天真,你学着点儿。”
“是是,但我们要那么多娃娃哪儿摆得下。”我指了下闷油瓶脚边的战利品这么说,本意是想问问胖子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结果这话被闷油瓶听见了,他抓娃娃的动作就这么顿一顿,背影总觉得透着股寂寥的意思。我暗叫不好,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补充道:“有了,月底万圣节,这些娃娃可以当作特殊套餐的赠品送给买节日套餐的客户。”
胖子冲我竖起大拇指,又跟我一起击了个掌,满眼都是赞赏和窃喜:“赚钱娱乐两不误,咱老吴还真是当老板的材料。”我干笑两声,好险,差点打击到张起灵他老人家的自信心了。等等,我怎么觉得胖子这话也是变相损老子呢。
总之等闷油瓶那筐游戏币消费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工作人员跟我们介绍说打游戏积攒的分数可以用来兑换奖品,这些娃娃可以选择带走或是兑换积分,我们哥仨思前想后决定带走娃娃,再用其余的积分给闷油瓶选了一个小黄鸡钥匙扣、三条毛巾,还有一个万圣节小恶魔翅膀发饰。
小恶魔翅膀其实是一个节日搞怪扮演道具,很小巧,底部安有弹簧,像发箍一样可以戴在头顶,转头的动作能让恶魔翅膀在头顶摇晃摆动。当然,这个奖品也是给闷油瓶的——天知道张起灵这张扑克脸搭配这个头饰多有反差感。尝试着给他老人家戴上小恶魔翅膀的时候我和胖子险些没绷住,他就这么看着我俩要笑不笑的狼狈样,嘴唇一抿,偏过头去观察玻璃窗印出的自己,两秒后又把头转回来了。
我和胖子躲在卫生间里笑得更大声了。
——罪过,实在罪过。
晚饭我们也是在购物中心解决的,胖子选了一个自助烤肉店,我俩高频率给闷油瓶烤肉、夹菜赔罪,美食在他碗里堆成山,烤肉时独特的油花迸裂的节奏填满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在闷油瓶心眼子没那么小,他“以德报怨”地给我俩夹牛肉卷吃,眼睛里没有丝毫不悦,像初晨的天色那样清亮而明朗。
2024.10.22、27
盗笔同人文中部分常见误区
主吴邪与铁三角相关,看到哪写到哪,后续看到新的再补充。如果有误欢迎家人们在评论区指正,也欢迎补充,感谢。
二编:补充了部分原文内容。
对于一些评论区指出的可能有误或有争议的部分,我会尽可能去找到原文佐证并将原文内容贴出。
由于个人时间有限,查证与考据等不会很快完成,还请见谅。如果有人知道原文具体出处,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十分感谢!
三编:对于一些作者访谈或直播等类似场合,我个人较难寻找出处。如果有某些误区在评论区被反复提及,我会直接编辑在该文字正文中。
01.吴邪喜欢吃西湖醋鱼
南派三叔在某次访谈中否认吴邪爱吃西湖醋鱼一事,原话大约是“没有人真的爱吃西湖醋鱼”。
吴邪不...
主吴邪与铁三角相关,看到哪写到哪,后续看到新的再补充。如果有误欢迎家人们在评论区指正,也欢迎补充,感谢。
二编:补充了部分原文内容。
对于一些评论区指出的可能有误或有争议的部分,我会尽可能去找到原文佐证并将原文内容贴出。
由于个人时间有限,查证与考据等不会很快完成,还请见谅。如果有人知道原文具体出处,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十分感谢!
三编:对于一些作者访谈或直播等类似场合,我个人较难寻找出处。如果有某些误区在评论区被反复提及,我会直接编辑在该文字正文中。
01.吴邪喜欢吃西湖醋鱼
南派三叔在某次访谈中否认吴邪爱吃西湖醋鱼一事,原话大约是“没有人真的爱吃西湖醋鱼”。
吴邪不爱吃西湖醋鱼,他只是喜欢请(看)别人吃。
02.吴邪不会做饭
在有些同人文里,吴邪是一个厨房杀手形象,一下厨就会炸厨房。
实际上他会做饭,而且是熟练工。雨村笔记中有描述,他们在雨村开农家乐,主厨胖子忙不过来时,吴邪会帮忙掌勺。
除此之外还有多处描写吴邪备菜、炒菜做饭的内容,喜来眠甚至有一项“三个老板合作做菜”观赏节目。
所以吴邪的厨艺称得上很不错,至少是能拿去店里卖钱的水平。
03.吴邪的肺病是肺癌
并不是,书版原文中没有明确表示吴邪肺部患有什么病症,在剧版中是肺部纤维化。
04.黎簇之前的17个人都死了
并没有,沙海篇中吴邪提到,前17个人有些逃跑了、有些崩溃了,没说他们死了。吴邪手臂上的17道疤是因为计划失败了17次,不是因为死了17个人。
补充原文,《沙海》第二卷 沙蟒蛇巢 第三十二章 再见吴邪:
吴邪吸了口烟,撩开了自己的袖子,黎簇看到吴邪的手臂上,全都是一条一条的血痕,一看就是自己割出来的。
脑子果然有问题,黎簇心说,就听见吴邪说:“一共十七条了,每一次失败,我都会在这里割一刀。”
“什么失败?”
“我一直在找一个靠谱的陌生人,前面找了十七个人,不是跑了就是崩溃了。”吴邪道,“你是第十八个,没跑没崩溃,而且坚强地活着到了这里。对于我来说,这就算成功了,数字挺吉利的。”
由此可知,想要达成吴邪的计划,这个靠谱的陌生人必须同时满足“不跑、不崩溃、活着”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所有人中只有黎簇一人满足所有条件,前面17个不是跑了就是崩溃了,所以他们都失败了。但17人的失败只是因为他们没能满足“不跑”或“不崩溃”的条件,不能说明他们死了。
05.吴邪的嗅觉
沙海篇有描述吴邪在手术后失去嗅觉,雨村篇有描述吴邪的嗅觉逐渐恢复。
补充原文,《雨村笔记3》田园篇(实体书版) 第四十五章 万能苏万:
“(前面省略)你的整个呼吸系统,从外层黏膜到最里面的组织,都受过严重的创伤,新长出来的组织虽然有用,但肯定比原生的要脆弱。”他用手机的手电筒辅助,仔细地检查,“你鼻子里面的情况,仍旧不太好。”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你只是苦惯了,哪里知道正常人的鼻子是什么样的。”他关掉手机的手电筒,又替我检查了甲状腺和耳朵后面,(后面省略)。
以下为几处个人印象比较深刻的,关于吴邪嗅觉的原文。
《雨村笔记3》田园篇(实体书版)第十三章 吴家狗子:
胖子也回来了,和我擦肩而过,带着一身粪味心急火燎地去后厨外面的水龙头冲澡。
《雨村笔记3》田园篇(实体书版)第四十三章 熬果酱:
晚上,胖子开始熬制山楂酱,香味飘得整个后山都是,感觉都要把野生动物引来了。
除此之外雨村笔记中还有多处其他对吴邪嗅觉的记述,不再一一列出。
06.吸烟的斗智斗勇
在吴邪吸烟方面,张起灵和王胖子是有在管控的,但并没有完全杜绝,而是限制吴邪抽烟的数量。
07.张起灵惜字如金不苟言笑
张起灵不仅会开玩笑(僵尸龟),而且还会说脏话、用英文说脏话,必要的时候会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他会编故事忽悠人(鲁王宫),也会把找回的记忆讲给吴邪王胖子听(西沙海底)。
他只是很少在非必要的时候长篇大论,而不是交流障碍。
补充原文,《盗墓笔记 七星鲁王》第六章 积尸地:
在矿灯微弱的发散光照射下,我发现这洞竟然越来越大起来,那绿光越来越近,我先听到边上的闷油瓶冒了句洋文出来,然后又听到潘子骂了声娘,然后我就见到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08.王胖子跟吴邪年龄相近
王胖子至少要比吴邪年长十几岁。
盗笔原文中有提到王胖子自称参加过上山下乡,上山下乡是把中学毕业生分配到农村边疆,1977年是最后一批下放知青。
吴邪是77年生人,王胖子在吴邪出生那年至少已经中学毕业,有十几岁年纪。吴邪在雨村四十多岁时,王胖子已经五六十了。
09.待补充
看到/想起新的再进行编辑。
十分感谢评论区里家人们的热心补充与讨论,更多内容可移步评论区观看。
【邪瓶】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百岁老人爆改妈宝男(褒义)!
虽然我标题起得奇奇怪怪,但我觉得内容还算蛮正经的
*写这个的时候,我脑子里小官的外形,是有某个具体形象的,如果介意的话,请避雷本文和我本人!*
我的意识渐渐回笼,在一片混沌中艰难地抓住一丝清明,从而回到了人间,虽然头还是非常痛,但我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被炉火烘暖的屋子里,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藏袍的身影,那人似乎是发现我醒了,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力地聚焦视线,看到这双淡然如水的眼睛长在一张完全看不出藏族血统的漂亮面孔上。我还想仔细看看他,便挣扎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我的床前,按住我的双臂塞回被子......
百岁老人爆改妈宝男(褒义)!
虽然我标题起得奇奇怪怪,但我觉得内容还算蛮正经的
*写这个的时候,我脑子里小官的外形,是有某个具体形象的,如果介意的话,请避雷本文和我本人!*
我的意识渐渐回笼,在一片混沌中艰难地抓住一丝清明,从而回到了人间,虽然头还是非常痛,但我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被炉火烘暖的屋子里,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藏袍的身影,那人似乎是发现我醒了,抬起眼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力地聚焦视线,看到这双淡然如水的眼睛长在一张完全看不出藏族血统的漂亮面孔上。我还想仔细看看他,便挣扎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我的床前,按住我的双臂塞回被子里,对我说:“别动。”
半个多月前,我因为古董铺子生意太差,异想天开地跑到尼泊尔“考察”业务发展前景,显而易见地无功而返,变成了一趟普通的旅游。我尼泊尔之旅结束后的下一站,是西藏林芝的一个叫墨脱的小县城,我想去看看那里的雪山。这个雪山流传着一个雪山神女的传说。传说神女在雪山中穿行了无数的岁月,留下了许多动人的事迹(也没人告诉我具体到底有什么事迹……),最后流下了一滴神女之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在墨脱的吉拉寺,我因为极其严重的高原反应,毫无征兆地在人群中休克了。
我被送到了附近的藏族医生白玛家里,是她救了我,我醒来时看到的年轻人,是她的儿子。
白玛医生温柔亲切,汉话还说得极好,我起先以为是由于她常给各种游客看病,但她却告诉我说,因为她的亡夫是汉人。其实白玛医生长得也多多少少不那么像藏族人,所以她儿子完全是汉人的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我其实就是高原反应和一些并发症,吸了氧,白玛医生给我开了药,又给我熬了一些藏族的汤药,休息一段时间也就缓解了,但我却找了借口在她家多住几天。主要是因为我对他儿子一见钟情了。这么清冷纯洁的美人谁看了不一眼万年啊!
旅游,然后拐到藏族小哥回西湖边上当古董店看板郎!
……我在做梦。
他太难沟通了,八字缺话,简直就是一个闷油瓶。我在他家住了几天,他从不会浪费口舌和我聊半句闲天,被我说烦了就会扔给我一个冰冷透骨的眼神,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问他他不理我,我只知道他妈妈喊他小官,但我也知道这在西藏只是一个类似“囡囡”的昵称,并不是名字。
有一天,我帮白玛医生去县城跑了一趟腿,回来的时候,看到闷油瓶坐在屋后的草地上,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羊羔,他人靠在木栅栏上,似乎是睡着了,额前的碎发搭在睫毛上,温暖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我不理解,为什么生活在高原的紫外线下,他的皮肤却依然能够白的像雪,我当时就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下来。但我立刻就被发现了,他睁开眼睛,人未动,视线却扫向我站的地方,我心虚地捏紧了手机。但他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闭上眼睛,轻易地原谅了我的偷拍行径。嘿嘿,高兴。
从白玛医生这里,我了解到一个非常离谱的事实。这里所谓的“雪山神女”,竟然和“飞坤巴鲁”其实是一个东西。飞坤巴鲁是西南那边流传的一个镇邪的武神,形象上大概是夜叉那一类,主要事迹是镇压各种僵尸精怪,香火竟然还不错,不知道怎么传到西藏变成救世神女了,但雪山深处确实有一座流泪的神女雕像。很少有游客跑到山里去看这座雕像,而我本来就是为了雪山神女才来的,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出乎意料的是,听说我要去看雪山神女,闷油瓶竟然主动提出要带我进山。他说这话时候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如果他不带我去,我肯定就一个人冻死在山里了。
出发那天,闷油瓶换上了深色连帽衫,戴着兜帽,身后是一把黑金古刀,他身形瘦削修长,看不到一点藏人的影子。
我职业病发作,细细地端详着这把刀,我感觉应该是一把古兵器,具体时代一眼还不能判断,但价格上,应该会是一个比较离谱的数字。我看着这把刀,不由地慌了起来:“小哥,山里这么危险的吗?”
他摇摇头:“有我在,不会有事。”
一直到第一次修整为止,我们爬了6个小时左右,我一开始还对雪山风景满怀期待,整个人被一种广袤无垠的圣洁感笼罩着。后来爬的累了,就麻木了。
吃了点东西继续出发后,事故还是发生了,我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
我连带身边的一大片雪地整块摔了下去,我的感官变得有些模糊,我不能判断我花了多久的时间落地,总之我感觉摔进了一大坨冰凉的棉花里,刚准备喘一口气,下一秒无数的碎雪又铺天盖地地落到我的脸上。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害怕,如果不是在雪地里,这么高摔下来我早成碎成西瓜了。但被雪块活埋不过是晚死一会儿的事,我现在还可以勉强通过雪中的空隙呼吸,但我没有能力自己从好几米深的雪地里爬出来。就在我极力挣扎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把我拉了出来,毫无疑问是闷油瓶。我爬出雪坑,抬头往上看,保守估计得有个二三十米的悬崖,闷油瓶连绳子都没挂,应该是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的,我都惊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感动的,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我赶紧抹了一下脸。
奇怪的是,闷油瓶把我拽起来之后就一直捏着左手的手腕,我心中一颤:“小哥你受伤了?”
“脱臼。”闷油瓶摇摇头。
接着就看他定了定神,冷不丁地把手腕安了回去,前后两秒钟,好像无事发生过。
自从进了雪山,闷油瓶就一直不断地在刷新我对他的认知。
不过说起来我其实对他也没多少了解。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啊啊!
我可算是太会找地方摔了,这四周都是悬崖,往哪都上不去。闷油瓶不会还能徒手攀岩吧……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往上爬的意图,只是对我说:“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的雪山登山经验不是很丰富,多数都是从视频里看来的,我几乎都是完全按照闷油瓶的指示行事。说起来,我好像压根就没有和他商量过向导费用的问题,这趟回去得加不少钱。
我们把刚刚我摔下来的雪坑挖平,铺上防水布点起无烟炉煮上酥油茶,我靠在角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多少有些迷糊了起来。大概是怕我睡着,闷油瓶伸手推了推我,这一推不要紧,我直接把身后的山壁靠碎了,往后摔进了一个裂缝。
我他妈都不知道是闷油瓶手劲大还是我这个人太邪门,我随便选的一块山壁靠着,都能靠出一条路。闷油瓶把我拉出来,自己进去探了探。我蹲在洞口看着他往里爬,闻到一丝硫磺的味道。
登山我不行,但我老爹搞了一辈子地质研究,地质方面我多多少少懂一些,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这里面可能会有温泉,但这种地质运动自然形成的缝隙,不一定是人能进得去的。
闷油瓶很快就折回来了,对我招了招手:“收拾东西。”
运气这么好的吗?我灭了炉子把茶水倒进壶里,直接用防水布把所有东西裹起来往背包里一塞就跟他往洞里钻。大概爬了五分钟就变成了一人宽,再走两步竟然插进了一条有人工痕迹的通道。连闷油瓶都皱起了眉头,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没回答我。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有人为修建的温泉,我果然没有猜错。既然有人工痕迹,这个温泉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我们把睡袋拿出来,直接在这里扎营。我脱了衣服跳进温泉,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闷油瓶坐在一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我招呼他来泡温泉,他起先没理我,后来我迷迷糊糊把下半张脸沉在水里吐泡泡玩的时候竟然看到他在脱衣服,那身材给我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没我高,也比我瘦多了,但衣服一脱是薄薄一层极其匀称的肌肉,腹肌是标准的八块,这体脂率得有多低啊,我看了一下自己使了半天劲也鼓不起不来的肱二头肌,盘算着回家找健身房办卡。
闷油瓶闭着眼睛沉在水中,我则一直偷看他,在雾气蒸腾下我竟然在他胸口看到了一大片青色的纹身,一直蔓延到肩膀和手臂上,看起来像是一头麒麟。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也太酷了!不是,关键是,怎么他刚脱衣服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胸前光洁白皙一片,我看了半天呢!什么纹身是沾水显的吗?还是有什么黑科技?
闷油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我,说了一句:“温度。”
他的意思是,这是温度升高才能显现的纹身?那也还是黑科技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
闷油瓶从温泉里站起来,在我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穿好衣服,开始和我分配守夜时间。本来他想守全夜,我没有同意,我现在并不困,所以我要求先守上半夜,他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了:“3个小时后,我来换你。如果你累了,叫醒我。”然后就钻进了睡袋里。
他平时对我一副冷冰冰不理人的样子,睡着之后却显得非常乖巧可人,我一天天的净偷看他了,脸蛋想捏,嘴唇想亲,三个小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三小时之后,闷油瓶准时地来和我换班,我当时因为脑补太多,已经进入了半神游状态,倒下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我跟着闷油瓶往遗迹的深处走去。在山体内部行进,有些丧失时间概念,如果不是看着手表,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
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的黑金古刀拔了出来,警觉地提在手上。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想起来他说过有他在不会有事,安全感才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伴随着我们两个的脚步,一道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顶端没入洞顶的石头,我的手电筒亮度不支持我看清它的全貌。我停下来想过去仔细看看。
“这道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用看了。”闷油瓶折回来从身后催促我,我还想再多看一眼,却发现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再走就把我甩掉了,我只好放下我的好奇心,跑步跟了上去。
他说什么都没有,那就什么都没有吧。
最后我们从一个背风处的山洞中出来,我继续跟着闷油瓶爬了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大片平缓的雪坡,闷油瓶这时才收刀入鞘。
雪坡上方诡异地开着一片红色的花田,神女雕像就静静地伫立在花田中间。
“藏海花。”闷油瓶说。
我没有听说过藏海花,更没有见过这样艳丽而又悲伤的花朵。
神女像其实雕刻得有些粗糙,单纯从工艺价值上看,几乎没有。而且非常奇怪的是,这座雕像长期矗立在风雪中,却没有一片雪花落到她的身上。
“小哥,为什么神女像不会被雪盖住?”我问闷油瓶,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径直走进花田,来到神女像面前,怔怔地望着她,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能感受到他眼里无比的虔诚,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这座雕像,而我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短暂地透过这片风雪,得以窥见神明。
我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飞坤巴鲁”就是“雪山神女”这一惊世真相。我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虽然我魂牵梦萦的“雪山神女”多少有些令我失望,但我其实看到了对我来说更加珍贵而圣洁的东西。
我看着他的身影,不敢眨眼,努力地想把他的样子刻进我的脑海里,永远不会遗忘。
下山之后,我就该回家了,也许经此一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看着雕像,我看着看着雕像的他,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向我走来,似乎是从仙界,又回到了人间。他在靠近我的时候从我身旁掠过,走到悬崖边的石头上坐下,单膝曲起,撑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到他旁边也坐下,他望着远方的雪山,一如既往地沉默。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哥,你想去看看西湖吗?”
我没指望能在他这里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甚至连回复都可能没有。
他沉默了有十几分钟,在我已经完全放弃这回事情了之后,突然闷声说道:“要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
下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一回到白玛医生家里,我就在我一开始高原反应休克醒来时的那张床上死了一样睡了十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白玛母子二人正在做饭,穿着藏袍的闷油瓶,少了一丝凌厉,多了几分温顺,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听见闷油瓶和他妈妈说:
“阿妈,我想和吴邪出去看看。”
白玛医生转过身来摸了摸儿子的头,只说了一句:“那记得给妈妈买点好吃的回来。”
END
一个彩蛋:
帮他订机票的时候,闷油瓶递给我一张身份证,上面写着:张起灵,男,汉族
我莫名其妙就怒了,这么不珍惜少数民族身份的吗?高考加很多分的啊!
【黑瓶】关键词
-我喜欢在一堆废话里找糖吃
族长出事了,张海客说。
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陪着胖子看电视剧,原配重生归来手撕渣男,他最近就爱看这些家长里短爱恨情仇的,搞得我满脑子都是“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位”。
雨村的这种生活状态对我的即时思维方式有非常大的影响,换成更早一些时候的我,在看到张海客号码的那一刻起就会思考这个电话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和张家人打交道是件相当耗费精神的事(闷油瓶除外,我和他打交道基本上是靠他大发善心),但雨村的生活让我对张家人的这种警惕降低了,以至于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帮他娘的张家人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把戏唬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尽欺凌隐忍不发的豪门赘婿,那什么,小三......
-我喜欢在一堆废话里找糖吃
族长出事了,张海客说。
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陪着胖子看电视剧,原配重生归来手撕渣男,他最近就爱看这些家长里短爱恨情仇的,搞得我满脑子都是“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位”。
雨村的这种生活状态对我的即时思维方式有非常大的影响,换成更早一些时候的我,在看到张海客号码的那一刻起就会思考这个电话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和张家人打交道是件相当耗费精神的事(闷油瓶除外,我和他打交道基本上是靠他大发善心),但雨村的生活让我对张家人的这种警惕降低了,以至于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帮他娘的张家人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把戏唬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尽欺凌隐忍不发的豪门赘婿,那什么,小三爷了。
要是闷油瓶真出事了,你们这群保皇党不一个个下饺子似地往斗里冲勤王保驾去,还有闲心慢悠悠给我打电话?我发出一声冷笑,相当有逼格。这是我从过往经验里总结出来的一条法则,对待张家人说的话得“疑罪从有”,这样才能在开局的时候给自己手里争点筹码,否则会完全陷入对面的节奏里。
胖子在一边给我打配合:“瓶仔他哥,天凉了,你们张氏该破产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无语还是觉得话说到这里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张海客也没解释,就说给你和胖子买了机票,自己决定要不要来,说完把机票的截图发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我倒没料到张海客挂电话这么干脆,就像有人上来给你抛了个诱惑力极强的鱼饵,还没等你走完从佯装镇定到略微动摇再到深信不疑的流程,就跟你直说我们是姜太公钓鱼来的,愿者上钩,有种一肚子准备白废了的失落感。
手机熄屏黑掉,没更多的消息进来。胖子和我面面相觑,胖子说:“天真,你说瓶仔他哥这是在诓我们不?”
被他这么一问我也有点动摇起来:“不能吧,要是小哥真有事张海客还能这么淡定?”
这次闷油瓶去香港,是张海客说张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档案馆送来了一些东西,需要族长出面决定如何处理。具体是什么东西张海客自然没告诉我,但闷油瓶接完电话后就很快决定要去一趟,并且不带我和胖子。我非常愤慨,心想张家人邪门得很,闷油瓶才接触了几次就天天想着离家出走。胖子无语地听我倒了一夜苦水,非但没和我达成同盟,还劝我说:“万一小哥回去是修他们老张家族谱呢?你要跟着去,指不定瓶仔他哥大手一挥赐你姓张。”
我大怒,心想要是真这样就在他们张家祠堂墙上刻“张海客害我死不瞑目”。但闷油瓶说一不二,仍然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一个人出发了。
我翻出闷油瓶前天给我发的消息。这次闷油瓶走前我跟他约法三章,每三天发一条消息过来,用的是我自创的一种密码,就我、胖子、闷油瓶看得懂。这几次小哥发过来的消息都没什么异常,顶多是时间不固定,有些在早上有些在深夜,但考虑到他的个性,能够记得给我发消息已经很不容易,值得说一句感动喜来眠。
闷油瓶给我发的微信消息不多,我很快翻完了对话框,我说:“小哥没给我们通风报信啊。”
胖子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来:“你信小哥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没回答,闷油瓶固然前科累累,但基本上还是个守信用的人,当然前提是他记得。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打起鼓来,胖子估计是看到我脸色不好,一拍我肩膀:“别琢磨了,是骡子是马飞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我满脑子闷油瓶的事,也懒得指出胖子的语病。闷油瓶没给我发消息,排除他失忆了这种可能,那就是他确实遇到了一些事,但又不足以严重到给我发紧急代码的程度,所以张海客才有心思给我打电话,而不是摆两桌“吴邪”的人头邀请我去打麻将。
胖子关了电视,把茶几底下小抽屉里藏着的证件掏出来。搬到雨村之后我们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身份证护照一类的证件都放在一起,方便紧急情况下出门。胖子把我的身份证和护照丢过来,说:“笑得这么邪门,又编排瓶仔他哥呢?”
我抬头看他,胖子嘿嘿一笑说:“咱哥俩十几年兄弟,你一撅屁股胖爷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别幻想你那挟张家族长以令诸侯的美事了,赶紧的起来收拾东西。”
我和胖子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上摩的到县城,然后开车直奔机场,一路上都相当顺利,根本没等多少功夫。等我坐上飞机才悲哀地反应过来,张海客压根是打定了主意我们会接到电话后立刻出发,才买了张时间这么着急的机票。胖子说是骡子是马飞过去看看,我看我们俩才是牛马,已经习惯了被张家人时不时牵出去遛遛。普通牛马还拿工资呢,我和胖子除了两张机票什么也没捞着。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香港,接机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一水儿的黑西装,看得我跟胖子啧啧称奇。上了车后我才发现张海客居然也在,坐在副驾驶抽烟。这相当罕见,张家人对自己都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苛刻,不同于我这种普通人,他们是不需要麻醉剂的,烟也好酒也好,他们呈现出来的东西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我撞了撞胖子的肩膀,朝张海客努努嘴,没出声,但胖子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用敲敲话说,管好你自己。
张海客看到我和胖子的互动笑了一下,把烟掐灭,说:“难怪族长不让我告诉你,吴邪,你太疑神疑鬼了。”
这是个相当典型的谈话方式,先放一个半藏半露的钩子,再让对方提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收集到对面掌握了哪些信息。张海客对我用这种招数基本上是把“闲着也是闲着”写在脸上了,我凑上前,借机吸了两口没散干净的二手烟:“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故事等着我?“
胖子打开车窗让烟味散出去,我对他怒目而视,自从雷城回来我已经好久没碰着烟了,闷油瓶像个戒烟大使,不仅强力镇压了我和胖子的抽烟需求,来喜来眠吃饭的客人抽烟也得被他用脸骂上两句。胖子看着我:“我不跟傻逼论长短,等小哥回来制裁你。”
说到这个我有点心虚,悻悻地坐了回去。张海客看我和胖子闹完,才开口说:“族长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海客给我们讲了闷油瓶来到香港后发生的事。他的讲述相当言简意赅,但我还是从中提炼出了一些关键信息。故事要从一个月前讲起。这些年,张海客一直在搜寻散落在各地的张家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当年从东北本家派出,分散到不同的档案馆。随着后来本家剧变,张家无力维持这些数目庞大的档案馆,这些人也逐渐失联。张海客最初是奔着这些档案馆内的资料去的,沙海计划后,张海客成功收服了这些人中的几支,并将张家的档案馆体系重新运转起来,只是在最初的版本上人员精简了许多。一个月前,西南方向送来一批文件,记载了广西境内一个相当特殊的野斗。
古人迷信风水,一般来说,墓地的选址会体现出家族门第、财力,墓主人的身份等一系列信息。基本上,风水好的墓地,墓主人生前基本上也是大富大贵之人。贩夫走卒即使发现了风水宝地,也不敢轻易葬入,因为八字不够硬的反倒会被周遭风水压制,这就是俗话说的“贱不压贵”。而广西的这个斗,则是非常难得的“左仓右库”。左仓右库是风水学上的一个术语,意思是墓前有圆形的山峰,形状如同金柜一样,墓的两侧各有一座小山,三座山基本在一条水平线上。能凑齐左仓右库的墓地,是风水上的大富大贵之地,并且这个野斗墓前的圆形山峰小且规整,是“大富”中的清流显贵,是可以荫护族中后人为官出仕的。
这个斗的风水的确不错,但张家是寻龙点穴的行家,还能没见过风水比这更好的地方?果然张海客继续说:“如果说这个斗只是块左仓右库的好地,西南那边的人也不会把材料送到我这里。”
根据送来的文件,这斗在广西一带有点名头,当地人称之为“神仙坟”,据说是清末某个返乡致仕的高官为一奇人所建。那奇人为高官解决了一件大事,高官为表报答,在这墓陪葬了十分丰厚的明器。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土夫子试图找到“神仙坟”,张家人下地时,也的确在墓外发现了许多盗洞。不过因为墓外有几米厚的流沙层,近百年没有盗墓贼成功地进到主墓室来。张家人此行只是为了搜集情报,对明器并没有太大兴趣,但当他们艰辛地穿越厚厚的流沙层,打开主棺的时候,却发现这是座空棺。
听到这里,胖子惊讶了一下:“空棺?这不是吉穴葬凶么!“
张海客点点头,他所说的空棺,是指自从这墓建成就没有尸体运进来安葬于此,故而棺椁空置,并不是葬尸之后尸体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了的情况。这在风水上相当忌讳,《葬经》里面说:“吉穴葬凶,与弃尸合”,意思就是风水再好的墓地,如果长久不埋尸或埋葬的方式不对,那就跟弃尸荒野一样,会成为大凶之地,更别说这“神仙坟”还是左仓右库的好风水,一朝凶吉转换,只会养出更凶的粽子来。
我没说话,脑海里飞快复盘刚才张海客说的所有信息。如果这墓一开始就不打算葬人,那就只能是为了养凶尸。但如果是为了养尸,需要在墓地风水颠倒后再运送尸体进来,怎么也不会是一座空棺,除非有人能手眼通天到把活体粽子带出墓来,但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他养尸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带着一串儿粽子唱“大王叫我来巡山”?
不对,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我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神仙坟的背景和目的跟我来香港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我来香港,完全是因为张海客打电话来跟我说闷油瓶出事了。如果说这个斗要跟闷油瓶扯上关系,那唯一的细节就是张海客刚才说的那句话。
“张家人是怎么进到这座墓里的?”我问。就算他们老张家是倒斗界一哥,什么凶斗没下过,但流沙这种最简单的防范方法同时也是最难破解的,何况是几米厚的流沙层,这年头又不能光天化日地调挖掘机进山。除非这群张家人个个能在流沙里游蛙泳,否则绝对是找到了其他的路。
张海客目带赞许地看我一眼,就差脑袋上亮个灯泡再来一句“考核通过”了。我翻了个白眼,张海客毫不在意,说:“他们发现了族内的记号,标记出一条隐蔽的通道,刚好绕开了流沙。”
果然如此,我接着听张海客说:“当我看到图纸的时候,几乎可以肯定,这座墓,从一开始就是张家人建的。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张家人给出了图纸,其他人照着图纸,修了这座墓。”
我看着他,语气凉凉地说:“你该不会要说那个张家人就是小哥吧?”
张海客点头,至于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是因为主墓室东侧的耳室墙壁上有道暗门,打开后,里面的暗室中央供着一个木盒,但想要拿到木盒,就必须穿越布满了青铜铃铛的机关。
我一愣,想起我、胖子和小哥在张家古楼的遭遇,不免背后冒出冷汗。难怪闷油瓶听了张海客的电话就决定要走一趟,他放野的时候从蝎子墓拿到了母铃,如果说现在的张家还有一个人会用这些青铜铃铛,那只有闷油瓶了。
十日前闷油瓶从福建出发,直接到广西与张海客他们汇合。下地十分顺利,毕竟之前已经有张家人来探过,并且清理了墓道里的机关。一行人很快到达那个布满青铜铃铛的暗室,据张海客说,闷油瓶对着这些机关看了相当久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后,才对所有人说,让他们全都退回主墓室,并用棉花塞住耳朵,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入这间暗室。
张海客有意要留下来帮忙,但闷油瓶态度相当坚决,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退到主墓室,等待闷油瓶的下一步指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暗室之内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张海客绝对会直接闯进去。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离闷油瓶进去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六个小时,他们才听到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从东边传来,连忙赶到东耳室,就看见闷油瓶抱着两只盒子走了出来,一只是藏在暗室中央的那只木盒,另一只则装满了从机关上卸下来的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都用棉花塞住了铃舌。
闷油瓶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肉眼可见的不是很好,只说让大家尽快离开。张海客当时只以为闷油瓶是累了,毕竟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所以就想着尽快下山。回程的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闷油瓶到香港的第二天就突然昏迷,并发起了高烧。张海客带他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只能用普通的手段退烧降热。直到现在,闷油瓶还在医院。
胖子一听这话就嚷嚷:“那你还不赶紧带我和小天真去医院,等吃席呢?!”
张海客看了眼表,回头说:“再等五分钟。”
我心说这老不死的果然葫芦里没卖好药,给我和胖子讲故事一套又一套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再等五分钟是什么意思?我看了眼手机,从我和胖子上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要是我没记错,五分钟后,有一班从北京到香港的航班落地。
五分钟后,张海客接了个电话,看来是我们等的人到了。我朝车窗外看去,看见一个穿黑夹克带墨镜的高个子男人往这边走,他的走路姿势十分有特点,所以就算他离我还有几百米,我也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我的倒霉师父黑瞎子。
黑眼镜来香港干什么?我十分狐疑,不禁猜想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引我出洞的“雷城”计划。但我的肺还能再苟延残喘十几年,难道是闷油瓶出了问题?
没等我想明白,黑瞎子走近,一把拉开车门,目光扫了一圈,才抬起墨镜,跟我们打招呼:“哟,大徒弟,胖爷,都在呢,人还挺齐全。”
他也不等我们回答,弯腰钻进车厢,坐到张海客旁边的位置上。接机的车是辆七座豪华SUV,张海客和瞎子一排,我和胖子坐后面。按理说应该挺宽敞的,但黑瞎子一上车之后,我就觉得车里变得闷而拥挤,具体来说就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特别是当张海客朝黑瞎子点头,回了一句“小齐”的时候,我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张海客和黑瞎子,如果没有一场惊天阴谋把他们俩聚在一起,那我能想出来他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活了一百岁。加上闷油瓶,这算什么?百岁老人夕阳红联谊?
后来胖子对我说,我当时在车里的状态,基本上就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不过我的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这种状态对我而言并不算陌生,甚至可以算得上轻车熟路。等黑瞎子坐上车,我立刻说:“可以去医院了吧?”
司机发动车子,往闷油瓶在的地方开去,这种认知给我了一种安全感。我稍微放松下来,就听到黑瞎子问张海客:“他怎么样?”
张海客回答:“昨天醒过一次,医生说身体上没太大问题,但是脑部可能需要做更详细的检查。”
他俩的对话让我感觉到有些荒谬。当然结合前面张海客讲的故事我知道这个“他”就是指闷油瓶,但为什么瞎子能在缺席前情回顾的情况下这么自然地问出这一句?我和胖子甚至都不知道小哥目前的状态,因为张海客这逼压根儿没跟我们俩说。唯一的解释是张海客比我们更早联系了黑瞎子,而且对黑瞎子解释得更详细。但这他妈的到底为什么?难道闷油瓶的病跟瞎子有关?
我满肚子疑惑,但过去十年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理问题。如今我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了,这些疑问在闷油瓶的健康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很快,我们到了医院,闷油瓶的病房在最顶层,豪华VIP单间,病房里甚至还有卫生间和会客厅,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们到的时候闷油瓶刚做完一项检查,看起来像是主治医生的人走过来,向张海客汇报,我注意到他异于常人的两根手指,果然听到那个医生说:“族长已经醒了,刚才我们给他做了脑部CT和认知测试,族长目前的状态不像是失魂症,更像是记忆和语言功能紊乱。”
胖子立刻问:“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说:“族长的记忆和语言功能处在一个非常混乱的状态下,他对固定事件有印象,但不能及时地回忆起整个事件的经过,也不能用语言表述出来,只能回忆起一些片段和说出一到两个关键词。”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容易出现在车祸昏迷的病人身上,我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有人因为车祸昏迷了十几天,醒来后就失去了车祸时的记忆,或者突然没办法说出当地的语言,就好比一个受损的U盘,所有信息和资料都在里面,但是要把数据读取出来就会比较困难。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黑瞎子问:“他这种情况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说:“这不能确定,但昨天族长醒来时是处在一个完全失语的状态下,今天已经能说出一些零碎的词汇,可以看出他的语言功能是在逐步恢复的。”
黑瞎子点了下头,回身跟张海客低声说了些什么。我一边好奇,一边又有点担心,我倒不像这个年轻(可能也并不年轻)的医生这么乐观,闷油瓶这次的情况似乎比他从西王母宫的陨玉跳出来的那次还要糟糕一些,至少那时候闷油瓶还能说话,更类似于受了巨大惊吓之后的一个应激状态。当然我并没有考虑到闷油瓶这两次相似遭遇背后存在不同的原因,如果我知道,我那时应该不会下这么武断的结论,以至于后来我被打脸得非常惨痛。
跟医生简单交流过后我们几个人来到闷油瓶的病房,他正捧着水杯靠在床头,手腕上吊着葡萄糖,估计是还不能吃东西。闷油瓶的警惕性相当高,几乎是在我们走进房门的一瞬间就抬头朝我们看过来。黑瞎子一马当先地走进去,但没去坐病床边上唯一一把椅子,只是站在床尾。
张海客把想要往前走的我和胖子拉住,我虽然不明所以,但的确注意到闷油瓶一瞬间紧绷的手臂线条放松了下来。
黑瞎子把手搭在床位的栏杆上,身体前倾,呈现出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如果我去偷袭这种状态下的黑瞎子,成功几率绝对不为零。听到这话的胖子捣了一下我的腰,说:“轻声些,难道光彩吗?”
我非常无语,但偷袭师父这事的确不那么光彩,于是我只好沉默地观看南瞎北哑这场历史性会面。瞎子没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尾,闷油瓶也没对他的出现表现出任何疑惑,抬头看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闷油瓶思考的时候会稍微垂下眼睛,动作不太明显,但让他看起来有点懵逼,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挺有萌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当年胖子才给他买了小鸡内裤。正当我想哑巴和瞎子要大眼瞪墨镜到什么时候,瞎子突然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说了句什么。
胖子凑过来:“小天真,这什么鸟语?胖爷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说:“轻声些,难道光彩吗?”
当然我这么说绝对不是为了报仇,我的确没有接触过这种语言,只能听出来应该属于阿尔泰语系。阿尔泰语系主要分布在中国、蒙古和中亚,包括突厥语、满语、蒙古语等等,想到东北张家和瞎子的祖上,他俩会说这种语言倒挺合理。
不同于我和胖子的两眼一抹黑,闷油瓶显然是听得懂的,抬头看着瞎子,脸上呈现出一种疑惑、试探的神情,犹豫地回了一句我同样听不懂的鸟语,很短,就一两个词。但他说得非常慢,而且有些断断续续的。我有时候也会这样,平时说惯了普通话,跟我爸妈打电话时说杭州方言的时候也会突然卡住,想不起来这句话在方言里要怎么说。
难不成这鸟语是闷油瓶他们家方言?张家人有自己的方言,这事儿怎么说呢,还挺合理的。不过张家方言为什么黑瞎子也知道?
我去看精通张家方言的黑瞎子,他听到闷油瓶的话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笑起来,又说了一句鸟语。这次的语言和他先前说的那种又有明显的不同,但同样属于阿尔泰语系,应该是通古斯语族,我猜测可能是满语。
我把我的猜测跟胖子说了,胖子说:“眼镜儿会说满语就算了,但小哥为什么能听懂?他们老张家祖上也是个满清遗老?”
我也有点纳闷,当然闷油瓶活了这么久,学会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是有可能的事,鲁王宫里他还能和尸体交流。有时候闷油瓶像个神奇海螺一样,我没太纠结,继续看瞎子和他说话。这次闷油瓶的反应比第一次要稍微快一点,不过说出口的词语还是断断续续的。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了句什么,这次应该是个完整的句子,虽然同样很短,但黑瞎子回了一长串。因为通古斯语系的粘着语属性,我无法分辨他这一长串里面包含的信息量是多是少,因此我也只能和胖子面面相觑,接着做一对两眼一抹黑的熊瞎子。
听了黑瞎子回的那句话,闷油瓶没再问下去,又陷入沉思的状态。黑瞎子丝毫不在意,又问:“Erinnerst meinen Namen?”
这次我终于听懂了,黑瞎子说的是德语。当年我在大学时选修过这门语言,当然到现在只记得“danke”(谢谢)“bitte”(不客气)这类的简单词汇,但黑瞎子这句话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问的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闷油瓶显然有点跟不上他这跳脱的语言转换,不过他这次的反应速度比之前要快得多,只是说得很混乱,像一台因为高速运转而卡壳的机器。
他看着黑瞎子:“Ich、du、das Brauhaus? ich weiß es als……”(我、你,啤酒屋?我记得那个时候……)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低头想了想,才说:“Ziegfiried?”
他说得有点语无伦次,有许多词汇我并没能及时听懂并且记录下来,因此呈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场简单的对话。实际上瞎子和闷油瓶用德语交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尤其瞎子的语速很快,我只能偶尔听懂几个“wie sonst”(跟以前一样)、“Heizungen ”(暖气管)之类的词。但我能肯定的是瞎子和闷油瓶必然在德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甚至闷油瓶说的那个“Ziegfried”可能就是瞎子在德国用的名字。
实际上听两个人用一种我听不太懂的语言交谈是件非常无聊的事,不亚于高中时期听英语听力,即使交谈的两个人是我的挚友和便宜师父。胖子则更加懵逼,因为他连德语听不懂。两个无聊的人凑在一块就会干一些无聊的事,比如我开始观察起一直站在一边的张海客。
胖子问:“天真,你说瓶仔他哥能听懂这些鸟语么?看这样子还挺内行的,他们老张家是不是三岁就能精通八国语言、考上哈佛剑桥、统一黑白两道?”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天才妈咪带球跑》看多了?以后不许在吃饭的时候看这些傻逼短剧。”
胖子愤愤不平:“去你的,胖爷我这叫陶冶情操。”
我看见张海客的嘴角非常轻微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忍不住笑还是被无语到了。我捣捣胖子让他注意场合,又去看闷油瓶和黑瞎子。不知不觉间他俩已经换了个语言在聊天了,胖子感慨:“他俩自己能组个联合国。”
他们俩这次用的语言是藏语,我在墨脱的那段时间也学会了一点,不过仅限日常生活对话。因为之前一直在跟胖子插科打诨,所以我只能从我听到的那部份开始记录。
闷油瓶说:“……格桑德吉。”
黑瞎子回答:“那个转山人给我起的,你还记得那座山么?”
闷油瓶想了想:“冈仁波齐,还有暴风雪。”
黑瞎子:“是,我们爬的时候碰上了暴风雪。”
闷油瓶点头,随即皱眉,似乎在竭力回忆一些什么:“酒,洒了。珠子,不见了。”
黑瞎子笑了下:“没事,后来我们找到了雪兔子。”
这段对话到此戛然而止,如果不是闷油瓶还在生病我几乎要以为他俩是在拿我涮着玩儿。后来闷油瓶和瞎子又切换了几种语言对话,有我勉强能听懂的,也有我完全听不懂的。我大概在记录到一半的时候彻底失去兴趣(并不是对他们对话中的内容失去兴趣,我一直对了解他俩的过去持之以恒,只是单纯地听不懂)。作为拥抱现代科技的人类,我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后来我找了专业人士来翻译这卷录音带,他们告诉我录音带中的两个人切换了大概四五种语言进行对话,包括藏语、客家话、越南语等等,语族构成十分复杂。对话的主要内容围绕着他俩的一些经历,其中有些相当精彩,甚至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不过这些涉及到闷油瓶和瞎子的隐私,如果某一天我取得了他们的许可,或许会把其中一两个故事写出来。但是目前,还是让这些精彩纷呈的故事暂时尘封在录音带里。
说回故事,闷油瓶和瞎子的对话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以护士进来给闷油瓶换吊瓶作为结尾。但那时闷油瓶的语言功能已经恢复许多,不知道黑瞎子是什么灵丹妙药。总之我们打算按照医生建议离开病房前,闷油瓶还对我和胖子说了句“别担心”,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因为此前我一直在考虑如果闷油瓶说不了中文,那我是不是得把十几年前学的德语再捡起来。
闷油瓶的记忆和语言功能紊乱在我们来到香港第二天之后就快速地恢复了,现在我可以肯定大部分是黑瞎子的到来起了主要作用。闷油瓶和瞎子在处理类似的情况上有一套约定好的机制,换句话说,黑瞎子不止一次处理过闷油瓶面临的这种情况。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从录音带中得知的,当时我并没有发现我的好兄弟和便宜师父已经暗通款曲一百年,所以第二天来到闷油瓶病房看见瞎子躺在会客室沙发上睡觉的时候十分震惊。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有什么人要对闷油瓶下手,以至于得让道上大名鼎鼎的黑瞎子给闷油瓶守夜?我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想,因为香港是海外张家的核心,是张海客的地盘,道上有谁会想不开来找张家人的麻烦?难道说是像汪家人一样,能够悄无声息地替换掉某些人混入这里,张海客没办法相信这栋楼里的其他人,所以才要黑瞎子来确保闷油瓶的安全?
我一瞬间警惕起来,看着往来的医生护士都觉得好像比昨天更加面目可憎一点。胖子说:“难怪瓶仔他哥说你疑神疑鬼,那群汪汪叫不都让咱们搞定了么?”他拉着我走到闷油瓶床边,闷油瓶正摆弄着一个木盒,根据张海客昨天的讲述,我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广西“神仙坟”暗室里的那个盒子。
“吴邪,胖子。”闷油瓶跟我们打招呼,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脸色也比前几天好上许多。他一手端着木盒,一手在盒子表面依次按过去,应该是在寻找开关。这木盒是樯木做的,十分坚硬,如果不找到开关,很难依靠暴力拆解的方式把里面的东西完好地取出来。闷油瓶找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下,盒子上盖翻开,里面还有一只盒子,内外两只盒子连在一起,内盒的顶上,还雕着非常繁复的花纹。
闷油瓶用水果刀划破手指,把血滴在花纹中央的小凹槽上,血迹慢慢向下渗透,很快,我就听见一声“咔哒”的响声,是闷油瓶打开了内盒的盖子。
盒子里放着一枚特殊的青铜铃铛,跟我在张家古楼看到的并不一样,体积更大一些,上面雕刻的花纹也不同。闷油瓶告诉我们,这枚铃铛是张家人所用的青铜铃铛中非常特殊的一种,普通的青铜铃铛主要用于迷惑和致幻,但这一类体型稍大的铃铛,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设置,制造特定的幻境。闷油瓶当时用这枚铃铛制造了非常多的幻境,而这些幻境基本上都是对他过往记忆的复刻。如果他使用这枚铃铛,就可以读取他之前存储的记忆,基本原理跟我用费洛蒙差不多。不同的是使用铃铛的后遗症是会出现短时间的记忆混乱,因为接受到的信息太过复杂,大脑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梳理,所以他才会在到达香港的第二天就昏迷过去。
闷油瓶把铃铛取出来,他的手非常稳,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一把铃铛拿出木盒,胖子和我就用棉花(枕头里的)把铃舌塞住。直到闷油瓶把处理好的铃铛塞进一个软布口袋,胖子才心有余悸地说:“这玩意儿确实够邪门的。”
我深以为然,但闷油瓶不太在意,当然我很难看见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在意”这种情绪。他取出青铜铃铛后就不再管它,又从木盒里拿出一个香囊样式的东西。
那确实是个香囊,应该有几十年了,外面的布料已经褪色发黄,我只能勉强看出来绣了个牡丹花的花样,看用料和材质,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会出现在地摊上、哄小孩儿玩的东西。闷油瓶打开香囊,倒出来两枚羊脂玉的戒指,雕着并蒂莲花的纹样。胖子一看眼睛就直了,我也非常惊讶。下地的没几个人是眼力差的,这对戒指绝对是顶级货,用的是和田籽玉,羊脂白里透一点粉调。我记得前几年嘉士德拍买过一枚清中期的羊脂玉扳指,用料还比不上闷油瓶手里的这个,但已经拍出了1.2亿港币的高价。如果闷油瓶手里这对戒指流出去,不知道能拍出多少。
胖子忍不住问:“小哥,你这戒指哪儿来的?”
闷油瓶淡淡说:“瞎子的额娘留给他的。”
“啊?”
我和胖子都相当吃惊。届于闷油瓶的传奇经历,我一度对他手里的东西都怀着一种敬畏之情。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个精彩故事的准备,却没想到闷油瓶轻飘飘地一句话给打发了。我满头雾水,黑瞎子额娘留给他的东西为什么会在闷油瓶手上?难道瞎子欠了闷油瓶许多钱还不上,拿这对戒指抵债呢?
闷油瓶只是看着手心里的戒指,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意图。这时候突然黑瞎子的声音响起来:“那可是我额娘留给儿媳妇的。”
我看向他,他从我们一进门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参与我们对盒子的讨论。瞎子从沙发上起来,一手撑着扶手,长腿一伸,就越过沙发,轻轻落在地上。我对他这种下意识耍帅的行为嗤之以鼻,问:“你额娘留给儿媳妇的东西怎么会在小哥手上?”
黑瞎子嘻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反问道:“不在哑巴手上还能在谁手上?”
我还是有点糊涂,黑瞎子看了我一眼,即使戴着墨镜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无语,像看见了个傻孩子,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教训免得伤他心似的。我下意识地还想反驳他一下(当便宜徒弟的时候养出来的习惯),但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声说:“那什么,小哥、眼镜儿,还没吃早饭吧,我和天真下楼给你们买点儿去。”
他说着就把我拖走了,还用敲敲话说“有情况”。我一下子安分下来,不再挣扎,跟着他往外走。到了走廊,我看四下没人,轻声问胖子:“有什么情况?”
胖子的表情也有点无语,但他比黑眼镜好多了,指了指闷油瓶病房的门,让我自己去看。我悄悄扒到门边,房门的上半截是玻璃,帘子没拉严实。闷油瓶还是靠在床头,瞎子坐在床沿上,明明床边就有椅子。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凑过去不知道跟闷油瓶说了句什么,然后把一枚戒指塞到闷油瓶手里。闷油瓶端详了一会儿,才把戒指慢慢戴到黑瞎子的无名指上。
戒指戴上之后黑瞎子抓住闷油瓶的手不放,大拇指摩挲着闷油瓶的指根。这时候我才看见另一枚白玉戒指在闷油瓶手指上,他手上这枚成色更粉一些,刚好透在莲花纹的地方,这是对并蒂莲花的戒指。
这时候胖子过来捂住我的眼睛,说:“看到这里就行,再看下去该长针眼了。”其实闷油瓶和瞎子也没出格到真要在病房里干什么的程度,他们只是一开始就发现了我在偷看,并且毫不在意我围观他俩的爱情。
不都说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才是爱情的吗?
胖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小哥和眼镜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能不大大方方的吗?”
不知道胖子又是从哪看来的互联网烂梗,我没回答他,喝了两口豆浆。我和胖子在医院大门的马路牙子上吃第二顿早饭,小鸟在我们头顶跳来跳去,有金黄的梧桐叶掉在我们跟前。香港的秋天已经到了,不知道雨村的秋意浓了没有,几天前我还惦记着等闷油瓶回来要把鸡窝修一修。然而一想到现在瞎子和闷油瓶正在楼上卿卿我我,我和胖子在楼下听鸟叽叽喳喳,就觉得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
END.
-想要评论🥹
【黑瓶】越野车
吴邪从来不知道黑瞎子胆子这么大,起因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胖子从电视上看见个广告,说是过几天在长白山能见着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吵嚷着要组成个铁三角旅游小分队。
吴邪看了眼没说话的张起灵,心想着确实似乎他们三个很久都没一起出去过了,这么想着,就答应了。
三个人没收拾多少行李,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去,到了以后找了个营地就住下了。
吴邪四处望了望,这营地倒是之前没见过,一股子荒漠风,开发商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几辆货真价实的越野车摆在周围,不过看着荒废了许久了。
流星要半夜才能到来,吴邪和胖子住在一个帐篷里,张起灵则是单独一个帐篷,离他们不远。
胖子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确实是老了,熬不动了,然后转身进了帐篷,吴邪的眼皮也有......
吴邪从来不知道黑瞎子胆子这么大,起因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胖子从电视上看见个广告,说是过几天在长白山能见着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吵嚷着要组成个铁三角旅游小分队。
吴邪看了眼没说话的张起灵,心想着确实似乎他们三个很久都没一起出去过了,这么想着,就答应了。
三个人没收拾多少行李,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去,到了以后找了个营地就住下了。
吴邪四处望了望,这营地倒是之前没见过,一股子荒漠风,开发商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几辆货真价实的越野车摆在周围,不过看着荒废了许久了。
流星要半夜才能到来,吴邪和胖子住在一个帐篷里,张起灵则是单独一个帐篷,离他们不远。
胖子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确实是老了,熬不动了,然后转身进了帐篷,吴邪的眼皮也有些打架,看了眼依旧站在车旁的张起灵,嘱咐了一声后也进了帐篷。
吴邪睡的迷迷糊糊,半夜起来上厕所,出了帐篷以为会见到小哥,没想到找了一圈,愣是没见到人影,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吴邪转头一看,是小哥之前站在旁边的那辆越野车,此时正发出可疑的吱嘎声,他瞬间睡意全无,大半夜的,一辆荒废的越野车怎么会动?难道是什么脏东西?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定睛一看,门边闪着寒光的物体,不是小哥的黑金古刀是什么?他心下凝重,小哥估计已经发现了,此刻正在酣战。
他捡起刀,正一步一步的靠近,打算敲碎玻璃,突然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抬了起来。
黑瞎子???
他绝不会认错,就凭着那双墨镜,和标志性的调笑。黑瞎子怎么在这??
吴邪揉了揉眼,他离越野车的距离不算近,大概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但在月光的照映下,他清晰的看见了黑瞎子的头发被汗浸湿凌乱的拢在后面,脖颈和锁骨上汗涔涔的直往下蔓延到黑色背心上,再往下就是…一,个,人!!
吴邪第一反应是黑瞎子玩的挺花啊,这么艰苦的条件都能把人哄骗来,得是个多大的恋爱脑啊。于是高素质的吴邪同志打算上去给他一点小小的提醒,让他们小点声,万一被闲杂人等看见了,黑爷这脸往哪搁。但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黑金古刀,又抬头看了黑瞎子一眼,只见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后朝他微微一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天杀的黑瞎子,我要手刃了你…吴邪咬牙握着黑金古刀不甘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玻璃边按上了一只手,能看出这人手劲不小,毕竟能把摇摇欲坠的废弃车玻璃一把按碎的也没几个人。这下吴邪确定了,他死心了。
黑瞎子低头,笑了笑,从后反握住那人的手,将他按了下去。然后抬脸朝吴邪扬了扬下巴。吴邪明晃晃的看到了不耐烦和撵人的意思,那表情好像在说,还没看够,非得老子出来一脚把你踹飞是吧?
于是吴邪咬着小手帕上厕所去了。
车里黑瞎子满意的看着吴邪跑走的方向,突然感觉腰间一疼,是张起灵转过了头,掐了他一把。
“…在看什么?”那人背对着他,脖颈被按在座椅上,此时勉强转过头。
黑瞎子低头亲了他一口,笑了笑说。“没事,一只小狗跑过去了。”
张起灵喘着粗气,他刚刚没听到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转过身。
黑瞎子赏心悦目的盯着那人的后背,极具力量感的背部线条映入眼帘,此时不知因为什么而紧绷着,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不过…黑瞎子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触到皮肤的一瞬间那人有些抖,抑制不住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
比起驯服野兽,黑瞎子更喜欢野兽主动为他收起獠牙,他一下一下的试探着张起灵的底线,最后,得偿所愿。
邪瓶-一拜天地
🌟本文又名《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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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白山下来以后,我们已经生活了将近两个月。每天的日子格外的简单朴素,也是我最喜欢过的生活。
在提心吊胆、枪林弹雨、勾心斗角的日子里呆惯了,就总是渴望着能过些安生日子。没必要有什么豪华的房子,也没必要有着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三菜一汤,一荤一素,以及两个重要的人,这就是我想要的安生日子。...
🌟本文又名《大婚》
速摸5.3k+ 观赏愉快 ooc归我 人物归三胖💧
唯独这一篇 请您耐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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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白山下来以后,我们已经生活了将近两个月。每天的日子格外的简单朴素,也是我最喜欢过的生活。
在提心吊胆、枪林弹雨、勾心斗角的日子里呆惯了,就总是渴望着能过些安生日子。没必要有什么豪华的房子,也没必要有着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三菜一汤,一荤一素,以及两个重要的人,这就是我想要的安生日子。
一开始闷油瓶嗜睡,我跟胖子权当是门里的问题。
日子久了,他反而变成了我们三个当中起的最早的。
他最喜欢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眼小憩着晒太阳,也喜欢喂小鸡。有时候我还吃过那些小鸡的醋。
因为闷油瓶的心思好像都在它们身上,这就给了我一种失宠的感觉。
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比哪一天都艳阳高照。
闷油瓶在院子里练功,我就靠在门框上看着,等他停了,就给他端过水去,这已经成了我跟他之间的一种习惯。他练功,我就在一旁看着,不夸赞也不感叹。
我的视线在他汗滴滑过的喉结上,在他抿紧的薄唇上,在他平静又坚毅的眼睛上。毫不夸张的说,他这个人就是按着完美两个字长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根本看不腻。
我正看的来劲,小花和秀秀他们就进来了。
秀秀率先跑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大袋东西,笑的很好看。
谁又能想到呢?
现在笑着的姑娘在几年前对我,还是怀恨在心的。
霍老太太的事情对她打击终究太大,而我选择割下头颅交还给霍家,还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恨我呢。
“这是我托人买来的大红袍,龙井喝那么多了,也换换口味?”说着抖了抖手上的礼袋,“谢谢,不过最近不怎么喝了,我会尝尝的。快进屋吧,胖子去买菜了。”
我把他们招呼进屋,拿出秀秀送的大红袍沏茶。
闷油瓶在发现小花他们到来后就停止了练功,收了刀就进来浴室冲洗身上的汗,还被瞎子调侃了几句。
“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了?”
我把茶端到他们桌子上,小花不出声,瞎子就笑起来,“花儿爷前天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见……”
“你闭嘴!”小花猛然打断了他。
我反应了几秒,意识到了瞎子的意思。一时间心里有些暖意,甚至觉得幸福起来,他是在担心。
“我和胖子跟小哥在这儿挺好的,等在过一段时间,把手头上事情处理完了,就搬进雨村养老去,到时候记得来玩。”
小花看了我一眼,并没出声,但我看见他眼中的安心。
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小花这性子还是老样子。
我跟他们唠家常和一些杂事,闷油瓶冲过澡就坐在我身边待着,没话,但是听的算认真。
闲谈没多久,胖子拎着一兜子果蔬进了门,一进屋就嚷嚷起来:“哎!花儿爷,秀秀!哎我说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正好啊,赶巧了!都别走了啊!胖爷我今天买了条特新鲜的鱼,咱个儿今儿中午就吃西湖醋鱼!”
难得家有客人,来的也齐,我没制止他,转头想跟小哥吐槽胖子还是莽撞,却发现他盯着电视聚精会神。
我有些疑问,顺着他眼神追到电视机上。
正上映着男女主大婚,凤冠霞帔,红艳热闹。我看的也有些沉浸在漂亮的服装和背景里,但又及时回过神。
闷油瓶看的聚精会神的,这让我疑惑起来。
我正想着,整个人就突然楞在原地。对,没错,我一直以来都忽略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跟他结婚?或者,我跟他为什么就不能有这种仪式感?有这种证明?
就在今天,就在刚刚,我终于意识到我一直忽略的东西。
等到了第二天,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胖子,胖子却一点都不惊讶,还一脸高深的看着我:“这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我早就想过了,就是没想到你能实践的这么晚。”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你个死胖子想出来不告诉我,我他妈虎了吧唧的过了两个多月还没想起来这事儿!
“行啊,这事儿我觉得中!来吧,说说吧,小三爷是怎么打算的。”他拍掉手上的瓜子,靠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看了眼外面还在晒太阳的闷油瓶,心下顿时柔软起来。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花他们,小花一开始不同意,他觉得这会引起某些闲言碎语,甚至我二叔也会阻拦。
我耐不住鄙视的心思:我他娘的结个婚什么时候轮的着那些毫无关系的人说七说八了?!
但我还是被他点了一下。
没错,我把我二叔给忘了。
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这个吴家独苗能传宗接代,就差没给我绑过去直接相亲了,我要跟小哥结婚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眼?
我觉得头疼起来,决定明天就去见见他老人家。
“你要跟张起灵结婚?”
他一口茶刚进嘴,差点没呛到自己,说话嗓音高的离谱,我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没出声。
“你是等着让吴家绝后了?”
二叔气的连茶都不喝了。
我听着没敢吭声,毕竟我还是比较怕他。江湖老妖精,我混的再多也比不上他,该犯怵也得犯。
我笑几声,想安抚他:“二叔啊,您看,您这身子骨不也挺硬朗的,我觉得传宗接代这事儿你来就行。”
“我这就算了。首先您看啊,我这…脖子上!胳膊上!那都是疤,怪吓人的,人姑娘家的看见指不定多害怕,再说,我是非小哥我不娶了,您也别棒打鸳鸯。”
我说的正绞尽脑汁,瞎编乱造的本事全用上了,二叔突然打断了我。
“你等会儿,你说什么?你…娶他?”
我极其懵的点头,下一秒就见他怀疑的眼神。
“你压的过哑巴张?”
那怀疑的眼神我瞬间就了解了,一时间巨大的憋屈梗在喉咙里,就是不敢冲出来。
我忍,我必须忍,怎么着也得把这老狐狸说服了。
结果倒是挺简单的。
我就把水果刀往脖子上一横,选择以命相逼。
一开始他还不觉得我下的去手,我也着实是被他给逼急了,刀刃真逼近几分在脖子上,刀尖划了条口子,他这才相信我是动真格的,黑了一张脸同意我的说法。
爸妈倒是比我想的好解决的多,我提心吊胆的跟他们提了事儿,老两口没多大反应,只问我自己喜不喜欢。
我突然就感慨为什么二叔不能这么开明。
这几天我一直躲着闷油瓶,能瞒着他就瞒着他,他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变成后来的平静,以及夹带着一些不满。
我在心里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因为我想给他惊喜。
早出晚归,我开始在外面购置结婚该用的东西,甚至找了邻里相亲的去问他们家里老一辈的人,问婚礼的仪式。
最重要的东西——婚服。
我选择了定做,我想给他独一无二的。接纳的店主是女孩子,她一开始性质冲冲的领着我,要把我往女式服装领,我脱开她的手,看着她有些无奈,但也是高兴。
我对她说:“两套男式秀禾。”
她先是看着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瞬间喜笑颜开,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两套男式的呀!往这边来!”
她笑容跟一开始一样,没掺半分假。我喜欢她的态度,语气不免的柔和下来。
她兴致勃勃的给我推荐,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她,告诉她想要定做,她也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还拍手叫好,问我什么时候要。我了解定做的时间,一两个月,但我着急,问她只做一个,另一个买,一个月能不能行,她有点为难,我最后选择给她追加了钱,她这才同意下来。
衣服解决完了,就该布置婚房了。
我把闷油瓶支走了,送到了瞎子那里,扯了一个谎言,说小花盘口有人闹了事情,他得多待几天。
也亏的他对我百分百信任,连想都没想就跟着瞎子走了。 我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布置吴山居,火急火燎的,不分昼夜的置办,就怕闷油瓶哪天清早就自己跑回来了。
最后还是没布置完,他回来的过于的快。
最后我跟胖子一块儿扯谎,三个人一起住了个酒店,说吴山居在装修。
稳住闷油瓶,我就开始晚上挑灯奋战——写请柬。
用的是毛笔。
其实我自己也中意中式婚礼,而我一直觉得,古色古香,就该用毛笔写。再加上,闷油瓶严格意义上算的上一个古代人,所以我想用他见过的最多的,也是最熟悉的方式来置办。
说真的,我其实很在意我没有参与过他的过往,这种方式,起码给我一些慰藉,让我能做点清梦。
吴山居的布置我甚至是每天抽空去的,好在闷油瓶没起疑,他要真问起来我未必能看着他撒谎。
等吴山居布置完,两套敬酒服,两套秀禾服都齐活了,我的请柬也早写完,提前一周分了出去。在这个月,我没让闷油瓶出过门,生怕邻里邻居的说漏了嘴。
结婚的前一天,我跟闷油瓶躺在床上,我放轻声音,“小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事。”
“可以。”
他瞬间回应,连犹豫都没有,这反而把我逗笑了。
“你连我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答应?”我笑着看他。
“我信你。”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笃定又认真。
我在他眼神中败下阵,说:“明天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都闭上眼睛,直到听见我说话。”
他听着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头。
我忍不住轻吻了他一下。
心脏咚咚跳动无法平复,明天过后,所有人就都知道,张起灵,是我一个人的,独属于我。
第二天清早我就起来,比闷油瓶起的还早,我起床没几秒他就醒了,眼睛还有些挣不开就问我怎么了。
我其实就是单纯的睡不着觉了,是激动的。
我跟他说没事,让他接着睡。
他听了我的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被我按到了枕头上,我靠在床头看着他睡。
等到了中午左右,闷油瓶午睡刚起来,出来看见突然多了一个陌生面孔一瞬间有些警惕,我冲他笑了笑,让他去洗漱,一会儿要办正事,他没什么犹豫就进了卫生间。
出来后,我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哥,闭眼,昨天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他点头,什么也没说的照做。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上妆,一开始他还浑身紧绷起来,睫毛都微颤,但因为我的叮嘱而生生忍住,愣是从开始到结束动都没动。
“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那化妆师问我,我没回得上话,因为我已经完全傻在那儿了。
真的好看的离谱。
他的眼睛因为化了妆的原因,眼尾是化妆师特意勾勒出的一尾红,比他平时的模样多了几分温柔。
我完全沉浸在他美貌里,化妆师连着问了我几声我才反应过来,冲她点头,示意她在这里等等。
我拉过闷油瓶的手,拿起衣服把他拽进浴室里。
“小哥,无论我做什么,都别睁眼。”
我又重复一遍。
他看着我点头,很听话的闭着眼睛。
我开始给他换衣服,他没多大反应,毕竟摸过那么多次。直到穿戴好,我拽着他,把他拽到镜子面前,把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他闻言慢慢睁开眼睛,却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骤缩了瞳孔。他一时间有些惊讶和怔愣:“你……”
“今天,大婚。”我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半天都没说话,看着镜子里的他沉默下来。良久他才转过头看着我,声音都有些哑:“所以之前?”
“都是在忙着结婚的事。”
他看着我沉默下来,并没说话但我通过他的眼睛知道了一切,最起码,他是开心的,这就足够了。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想给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吴山居内早就高朋满座,黎簇他们也来了,甚至我父母,我二叔,和一些张家的人。最让我意外的是张海客,当初他可是说绝不会去,结果现在坐在了一旁。
让我感到了心痛的,是上座上,我的父母在一边开心的笑着,而另一边的座位,空无一人。
而喊话的不是司仪,是胖子,是我定的。
他比谁都更适合来做这个司仪,不仅是我信得过他,我也把他当亲人。
“一拜天地!”
胖子是憋足了劲儿的喊,声音嘹亮的外面都能听见。我压制住心里的躁动,跟他完成了第一拜。
这一拜,拜给老天爷,我不信鬼神,但这次,我想信。
“二拜高堂!”
这一次,我铆足了劲头用力的叩拜下去,额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它并没有抚平我心里的疼痛。
这一拜,拜给白玛和他父亲,谢谢他们把他带到世上。
“夫妻对拜!”
我转过身,跟闷油瓶面对面。他看着我目不转睛,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我也冲他笑起来,心里汹涌澎湃。
这一拜,拜给他,我将用我余生来爱他,照顾他。
“送入洞房!”
胖子这一声比刚才哪一句都嘹亮,恨不得把嗓子给喊哑掉。我听的都震得发懵,周遭顿时呼声一片,笑声不绝于耳,齐声嚷着:“送洞房!送洞房!”
我回头看闷油瓶,才发觉竟是把他耳朵给闹红了。
他还是不吭声,但眼睛却不看我,盯着地面出神,可能是受他们鼓舞,我冲上前把闷油瓶抱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懵住了,看着我眼睛瞪大了一点,反应过来就无奈的叹口气,任由我动作,也不反抗,顺着我来。
在一声一声的高呼下,我抱着他进了屋子。
把他放在床上,我看着他这幅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住了没干什么,但声音却哑了:“小哥,还有一个步骤。”
他听着抬起头,看着我。
“还没掀盖头。”我冲他笑。
他仅仅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偏过头点了下脑袋。
得了允许,我兴致勃勃的从桌子上拿起红盖头罩在他头上。我呼吸一时间窒住了,半天也没说话,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我看着面前坐在床上的他深呼吸了几下。
我要的不是那份满足,而是那份仪式感。
红盖头,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戴上,这是我最心里最重要的环节,缺了它不行。而我觉得,他未必不是这样想的。
我清了清嗓子,还是有些艰难的问他。
“小哥,我掀开了。”“嗯。”他回应的格外快。
我手都在发颤,轻咳几声想冷静一下,但是无济于事。那手就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我知道我太紧张了。
小心翼翼的掀开,他正正视着我,再也没忍住,我捧住他脸颊吻了上去,微凉,但,他主动张开了。
给父母敬茶的时候,爸妈笑的很开心,在看见闷油瓶嘴角边被我亲乱了的一点唇彩后,我妈瞪了我一眼,我也没敢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眨了眨眼,示意错了。
直到改口叫父母的时候,我打算叫停。我觉得,他不用改口,如果他不想的话,那就不用改口,这并没什么。
但他喊了。很清晰,很清晰的两个字。
落在我耳边就久久挥之不去,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好不容易回过了神,甚至还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敬酒的时候,那些长辈倒是分外明事理,象征意义的让我喝了几杯就叫了停,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行了行了别喝了,还没圆房呢!赶紧去办正事儿去!”
我十分满意这个举动,心下乐开了花。
拉着闷油瓶进了婚房,我把他直接压在了床上。他看着我没反抗,眼神往桌上一撇,提醒了我一下:“酒。”
他在告诉我交杯酒还没喝,但我现在实在按耐不住了。
“吴邪,酒还没……”“先不喝它。”
我没等他说完就回应:“其实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觉得,我应该让所有人知道,我爱你。”
他听着睫羽颤动了一下,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笑起来:“其实更重要的,是我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家。”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我看见他笑了。
我用事实告诉你们我多么认真,查了多少🌚💦
其实并不只这些,我还查了三书六礼都是啥,敬酒咋敬,婚服种类,什么时候吉时,有哪些禁忌等等等等🌚
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个日子定在小哥生日这天:11.22
大邪是怎么说服大舅哥(张海客)的 在彩蛋里❗❗❗
【黑瓶】破败孤月
傀儡师×傀儡,半架空
给@皎若 的生贺
生日快乐,国庆快乐
00.
“瞎子,你不怕……他会恨你吗?”
“恨?哈哈,你都死了懂个什么,活人被做成傀儡是不会有感情的啊~”
01.
“醒了?”
黑瞎子推门进来时张起灵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压了一夜的头发翘起几绺,惹得人声音越发温和,染上笑意。
床上的人闻言转过头,盯着他看了许久,黑亮的眸子充上几分迷茫,又很快垂下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瞎子早是趁他发愣的功夫坐到了床边,不知从哪搞来...
傀儡师×傀儡,半架空
给@皎若 的生贺
生日快乐,国庆快乐
00.
“瞎子,你不怕……他会恨你吗?”
“恨?哈哈,你都死了懂个什么,活人被做成傀儡是不会有感情的啊~”
01.
“醒了?”
黑瞎子推门进来时张起灵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压了一夜的头发翘起几绺,惹得人声音越发温和,染上笑意。
床上的人闻言转过头,盯着他看了许久,黑亮的眸子充上几分迷茫,又很快垂下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黑瞎子早是趁他发愣的功夫坐到了床边,不知从哪搞来一副墨镜架在他脸上,镜片是暗蓝的,蓝到发黑。“看,哑巴,情侣款的~”语气轻挑,又极尽温柔地在人头上落下一吻。
“吃早饭啦,等会儿去山里转转?”
”……嗯”
02.
这是个群山环绕的山谷。
苍绿的山重叠地环抱着,似乎未留出一点缝隙——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自然也出不去——谷中盛了一片湖,碧水沉静,凝若冰翡。偶有飞鸟掠过,划出一道白亮的痕,如鸟在水中游。隐约窥见几点红,灵动闪烁着,似鱼在云上游。静谧、美好。
“吱呀——”
湖旁木屋的门被人推开,惊起几只飞鸟,带着黑色墨镜的人走出来,神经质地闷笑几声,拐进一旁的林子里。
03.
渐行渐远渐无出.
04.
“这次又买了点啥?”黑瞎子接过略显沉重的黑包,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总还不是少不了那些东西。哦,有你要的青椒,还有要给小哥做的鸡。”吴邪揉了揉肩膀,语气有点冲。“你那怎么回事?集市上的人看到我就跟见鬼了一样。”
“嗐,你现在跟鬼差得了多少?他们发现你死了,下次得换胖子去咯~”黑瞎子提着包向外走去,随意挥了挥手。
“你一天天地没事别到处乱窜,小心什么时候给自个干散架了。”
“那还不是你技艺不精?!”
05.
“哑巴,你怕黑吗?”
黑瞎子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又像是被自己的问题荒谬到,“咯咯咯”地乱笑起来,揉乱了身旁人的头发。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也不闪躲,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几下,摇了摇头,看向亘古不变的黑夜。
“瞎.”清冷的声音似是因太久没说话略有些沙哑,勾得人心上痒痒的。
“嗯?”
“……”
06.
夜如凝墨,罩在沉重的黑幕里,又带着一抹亮色,极细的,又极锐利,像是将这天幕撕开一道口子,破败地悬着。常言道“月明星稀”。天幕无星子,凛冽的孤月,清冷又亮丽,被暗色的混沌包裹着。
张起灵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水光粼粼,推搡着,一波连一波地涌到岸边,在鞋子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稀薄的月光泻下来,流淌出一尊神明。
“哑巴,你看我。”黑瞎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抛起来又接住,飞快的甩出去,跃出一簇簇晶莹的水花。
“一、二、三……七,”
又甩出一片石头,五下。
“听说水漂打出十个以上水神会实现他的一个愿望。”黑瞎子摩挲着手里的鹅卵石,把一块温热递过去,笑着,像个虔诚的信徒。“哑巴,你说,我这算十个以上吧~”
张起灵托着那块石头,月光不足,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手一歪,又碌碌地滚下去,溅起一小团水花。
“我觉得算。”
耳边喷吐了一片温热,张起灵转过头,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摘了墨镜,灰色的眸子里盛了笑,在黑暗里看得不甚清明。
“那我要许愿让你永远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好。”
07.
“……小哥?黑瞎子不是不让他单独出来吗?”
“唉哟喂,天真儿你可声音小点儿,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小哥……?是谁?
张起灵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去。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在湖边走的第几圈了。
没有人,万籁俱静,只有林子里欲盖弥彰地摇曳出一地树影。
小哥是谁?
张起灵摸了摸腕上的红绳,银铃晃出一片清响。
08.
快元宵了啊……
黑瞎子站在树林间,透过婆娑的枝桠窥见那一弯月牙,像是近在咫尺。
元宵大抵是有灯会的,他应该会喜欢
哦,不对,他没有喜欢。
哈。
09.
一条红绳。
静静地躺在碎石堆上,多么醒目。
黑瞎子挑了挑眉,推了把墨镜,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推门进去。
一道银光直刺面门,他轻巧避过,匕首偏离门框仅分寸之差。屋内很黑,他把墨镜丢到一边,浅灰色的眼睛里仍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哎呀,好吓人啊。”
里面的人沉默着,一击不中又横刺,黑瞎子脚下一点,出现在他身后。拿着刀的人反应更快,五指成爪去抓他的手臂,仍是被轻飘飘地避过。
“这么黑,看的见吗?”黑瞎子明知出声会被定位,还是继续含着笑,温柔体贴,“要不我去点盏灯?”他能看清那人修长的手暴起青筋,一晃就消失在视线里。黑瞎子低头,匕首的锋芒正从头上削过去,断了几根反应不及的发丝。“我都这么让着你了,别打了呗。”
那人无动于衷,蹬着墙在空中拧身,在浅灰色的眼中映出一道优美的弧,一条腿已经跪上了他的肩,
喷,真倔。
黑瞎子无奈,“怎么还出杀招呢?真是无情啊……”他一个铁板桥把人的另一条腿落空,起身时一个冰凉的身体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弧度翻起来,一个低鞭腿攻他下盘。
两个低鞭腿撞到一起,那人另一条腿一蹬,身形向前。黑瞎子刚要躲,腿却被缠住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招了?”看那道寒光突进向前,最后堪堪停在脖颈间,不动分毫。
他被张起灵困在墙边,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俩人凑得近,呼吸纠缠。“你控制我。”
突然向前探,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吻,压出一条血痕。
“不杀我呀?”
坠落,殷红。
碎成一朵血花。
10.
张起灵向前走着,刀刃上带着浅浅的血色。
风托起红绳,安放在湖面上,一下下荡远了。
11
“叮呤”
银铃清响。
林间赶路的背影一僵。
沌顿。
12
“我也想给你自由啊,可你不爱我。”
“哑巴啊,你不爱我。”
13
……小哥?
哑巴呀,哑巴,你说……
浅灰的瞳仁,深黑的瞳孔,对视间有火星跃动,湮灭在黑的丝绒。
丁零。
跪拜,对着雪山,对着不知何谓的藏蓝。
跪求,求着泥塑,求着石刻,求着活人。
死?你不会死.
神像睁眼,石雕落泪,雪山里窥伺的旧民。
遗忘经年,一别经年,遗忘今年。
活?你为我活。
睁眼,睁眼。
万物长着浅灰的眼
千年,千年。
万古的禁术为你言。
铛。
火星迸溅,血腥迸溅。
刀光闪烁,极夜幕落。
腥血乱坠,心血四坠。
神明啊,
沉醉。
铃铛没有再响。
14
“张起灵,我不让你当祭坛上的圣婴,也不准当张家的族长,你更不能是他们的什么飞坤爸鲁,你只能是我的,做我的傀儡。”
皆供你皎皎明月……
我的破败孤月。
15
月朗风清,
残月如钩。
“元宵了啊。”
黑瞎子抚着那张清冷的面容,眼底痴迷。手下的人乖顺地闭上眼,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密密的阴影。
没有半点白的眼。
“哑巴,我们去狂灯会好不好啊?”
“好。”
一灯如豆。
16
“哇,你快来看啊,好漂亮啊……”
“娘,娘,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嘛~”
“好、好,你慢点儿……”
“哎你看那位公子,生得好俊俏哟~”
“哎哟~不知羞~”
灯会自是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在四周高挂的繁灯下肆意喧嚣着,像是明丽的银河陷入人间烟火,繁华星千里。
很多人都看到了两个在灯会上还戴着墨镜的怪人,但除了长得赏心悦目,倒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黑瞎子拉着张起灵在人群中穿梭着,几乎每个摊位上都停下一会儿,讨价还价间,旁边的人身上就多了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哑巴,甜么?”黑瞎子看着他咬掉一口糖葫芦,拢了拢脖子上的红围巾,又扶正了他被人群挤歪的虎头帽——把人打扮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吃着糖的小孩儿闻言抬起头,唇边还沾着亮晶晶的糖渣,看起来很甜。
于是黑瞎子就按照心里所想凑了上去,舌尖一勾把糖渣带进嘴里,不出所料。“好甜啊~”尾音染上狡黠的笑意。
张起灵还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应该是看着他吧,灯火太明亮,暗蓝色的墨镜在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谁知道他在看什么。
人群里突然爆出几声喝彩,成功地分去眼前人的注意,侧头去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藏在墨镜后夜一样深的眼睛,
大概是猜灯谜送灯笼的活动。黑瞎子看了几眼便回过头,做出简单的判断。无聊的把戏。
不知是灯火太过绚丽夺目,还是人们的喝彩过于热情欢乐,张起灵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饶是黑瞎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有回头的意思,
啧。
黑瞎子压下心底泛起的一丝烦躁,闪身挡住他的视线,笑意不减。
张起灵还是看着他。
只看着他.
“这么喜欢啊哑巴,那我也去给你赢一个,好不好啊~”
张起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所云。
17
月亮很圆,和山上日复一日的残月不同。应该也很亮吧,只是在万千灯火中显得很黯然。
张起灵收回视线,不远处有一队人舞着龙,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很热闹。
那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人把他带到这儿,几乎没什么人,很安静,可舞龙的队伍若要从这儿走,未免会有些拥挤,但那人也说过让他在这等着,不要随意走动。
墨镜后漆黑的眼睛迟钝地眨了眨,张起灵往身后的阴影里又缩了缩。
18
“哑巴!”
喧嚣的人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张起灵躲避着拥挤的人潮,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去,戴着黑色墨镜的人被人潮摊搡着向他赶过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一盏兔子灯,垂着长长的耳朵,黑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很好看。
“哎哟!”没注意躲闪,和一个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小孩撞了个正着,伤是没伤着,却在踉跄着避免再撞到别人时碰掉了眼镜,落到一步之外的地上,很快被拥挤着的千百双脚吞没了。
张起灵没寻到眼镜,有些茫然地抬头,撞人的小孩却“哇”地哭了出来,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他的脸颤颤地喊出声,“妖,妖怪,妖怪啊!!!”
小孩的哭喊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纷纷把视线投到张起灵脸上——全黑的、不掺一丝白的眼睛,毫无生机的注视着他们——看不见瞳孔,谁也不知在看着谁,只是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人群“哗”地一下散开,四下逃窜,比先前更嚣闹——不过都是惊叹,满耳“妖怪啊!!”“鬼来了!!”的喊叫。有人在逃跑时不慎撞倒了几盏灯,一盏连着一盏的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片,周围马上暗下来,只几盏高挂的花灯摇摇欲坠,晃出满地光怪陆离的阴影。
黑瞎子趁乱跑到张起灵身边,摘下墨镜架到他脸上,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冲进黑暗里——所幸这人现在实在是听话。
19
兔子灯被黑瞎子挂在屋檐下,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地。不时有风拂过,小兔子呆呆地任由其摆布,缓缓地转过来又转过去。灯下吊着张纸,在风里飘摇着,红纸金字。
真喜庆。
“人行由己,
横山起火。
摔盆起官一声哭,
下地盖土来无踪。(打一动词)
20
“嘶……谜底是‘起灵’?!”
“唉!恭喜这位客官猜对了,灯您拿好咯~”
“老板你这灯谜……好像不太吉利啊~”
“喀,习俗不同习俗不同,客官理解一下嘛~”
“哦?老板不是本地人?”
“哈哈,‘人行由己’嘛~”
灯摊的老板看着黑瞎子离开的背影,把腰间的木牌又往外套下藏了藏,转头挂上热情的笑容继续分发花灯。
——牌子上隐约看见一个“弓”。
21
“啧……瞎子你这次弄的……怕是……你打算怎么搞?”
“慌什么,照样过日子呗,反正也没人能到这儿。”
黑瞎子满不在乎地扔下手里的石头,砸碎了满湖的月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往木屋走去。
“他答应了永远也不离开我的。”
兔子灯静静地亮着。
22
黑瞎子在木屋后垦了一块地,种上些蔬菜,又放了一群鸡,就这么散着任它们在山谷里溜跶,鸡也不进林子,就在屋前屋后还有湖周围的平地上转悠,不用怕丢了,黑瞎子想起来时就扔一把米,其他时候就靠鸡们自己到处找食,美其名曰“野生养殖,健康营养”,好吧,反正听他说话、看他做事的人也不会反驳他。
屋前又被围出一片花园,黑瞎子不知从哪弄来了野玫瑰,在门前满满当当地种了一圈,连条路都没留。张起灵一开门就和馥郁的花香撞了个满怀,怔了怔,漆黑的眸子不知在看向何处——其实总没什么区别,被满眼的芬芳包围着.
没有路,只能在花丛里随意穿行。玫瑰好看,却都带刺,又被人种的密密的,一个不慎就被划出细小的血痕,
身后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声——更有诗情的人或许会说是绿叶与红花在窃窃私语——张起灵下意识地转身,提高警惕。
闯入眼帘的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被呼吸搅动,花瓣颤了颤,坠下一点晶莹。张起灵下意识地抬手去接,从指尖滚落,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间摔碎了。
" Surprise~”
抬眸,对上一双浅灰的眼,无机质般的灰蒙里满满地盛着笑意,模模糊糊地映出一张茫然的脸,空洞的黑色眼睛迟钝地眨了眨。
见他怔神,黑瞎子笑得灿烂,把玫瑰又往前递了递,凑得更近,“送给你啦~怎么不接着啊~”
张起灵听话地接过,玫瑰被人剔了刺,枝杆光洁,拿在手里也不怕被刺伤——爱意温柔又泛滥——哪怕代价是磨平了尖刺。
“等我再研究研究,送你一朵永不调零的玫瑰。”
黑瞎子又戴上墨镜,在刺眼的阳光下有些反光。
23
“确定吗?这可不是儿戏。”
“错不了,我亲眼所见,就是他。”
“全黑了……”
“只是后来跟丢了,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但能确定是哪片山。”
“再查古籍,一起去。”
“小心那个戴墨镜的。”
24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大抵值得怀疑,不然这么清的湖里怎么还能垂钓呢?
黑瞎子从菜园里挖出几条蚯蚓(和饿坏了的鸡抢了半天),又劈下一堆树枝,扯了两根像模像样的鱼竿,拉着张起灵坐在湖边垂钓。
阳光明媚而不刺眼,柔柔地抚下来,镀上一层暖意,有风拂过,水光粼粼地漾开,一波连一波地荡向远处,空洞的深黑似乎都被映出些许生机。
鱼线突然被搅动了一下,透过湖水隐约看到一尾扑腾着的青黑。“快!快!上钩了!快拉!”黑瞎子一下子坐直了,有些激动地冲身边学习姜太公钓鱼的人喊着。拿着鱼竿的人很配合地往上拉,可能是突然用力过猛,又或者该怪树枝太脆,竿子“咔”地一下断成两截,鱼挣了挣,甩甩尾巴游走了。
“啧,扫兴玩意儿。”黑瞎子扯了扯嘴角,暗骂了一句。一侧的人手里还抓着半截鱼竿,偏过头看他,黑色的眸子很宁静,没掀起一丝波澜,还是那么乖。
“不是说你哈。”黑瞎子又咧嘴笑出一片白牙,扔下鱼竿凑过去,勾着人的脖子腻乎乎地吻他。
“我老婆最厉害啦~”
25
兔子灯坏了。
一夜风雨,打灭了灯火,花灯是纸糊的,被雨浸得透湿,冷风一吹,就破得七零八碎,一块块纸片摊在地上,被雨滴拍打得像浆糊。
当做眼睛的两颗黑珠子在风里碌碌地滚来滚去,满身泥泞。灯下吊着的红纸也被扯破,半截落到水洼里,起起浮浮,一滩浑水。剩下的半截还挂在灯绳上,被风吹得乱荡,字早已模糊不清,连绳子也几近崩断。
满地落红,玫瑰夭折。
花落,人断肠。
26
是夜,
又升起白亮的月刃,原来却是从未变过的月牙儿未曾圆满。
躺在床上的人兀地睁开眼,月光从竹帘的缝隙溢进来,落下一条条横织着的亮银。摸过床头的墨镜戴上,撑起身来,在身侧熟睡的人唇上落下一吻。
“有些扫兴玩意儿来了。”
27
黑蒙蒙的山头亮起点点火把。
不速之客。
黑瞎子推门出来,惊起一只鸦,“哇、哇”叫着飞走了。
玫瑰早没有了,只剩枝叶,刺倒还是伤人。
“寒舍鄙陋,贵客还是请回吧。”黑瞎子抬头看向山顶,笑着。
“把人放了。”为首的人声音淡漠,透着一股威严,表情在火把飘忽的光影里晦暗不明。
“什么人啊?我怎么不记得和贵人您打过什么交道,怕不是找错了吧。”
“吱呀——”
木门又被推开,张起灵穿着黑色的睡衣走出来,肩上披着另一个人的外套,好像还有点没睡醒。
“呀,哑巴啊,怎么出来了?吵到你了?”黑瞎子转过头,柔情似水地笑。
“族长!”山头的人群中有个年轻人激动地喊了一声就要往下冲,被为首的人拦住。
张起灵听到声音看过去,空洞的黑。
“哑巴,别看他们,看我。”
为首的人见张起灵真的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明显地皱了皱眉,抬手按下身后的躁动,再次开口已分外客气,“他是我们的族长,对我们很重要,希望您能解除对他的控制,放还于我们,之前的事我们一概不会追究。感激不尽。”
“是嘛——”黑瞎子也不看他们,含着笑注视着身旁的人,抬手仔细地抚顺那人睡乱的头发,“可我只知道他答应了永远也不离开我啊。”
“嗯。”张起灵眼里只映出他的身影,一片乖顺。
“混蛋!”山头的年轻人又激动起来,“你到底对族长做了什么?!”
为首那人还是拦着他,脸色愈发沉下去,眼神却飘向黑压压的林子,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林子里“刷”地飞出一支箭,带着破空之音直击人后心,黑瞎子闪身躲过,顺势把人搂进怀里。箭没入石棱中,“滋滋”作响,冒起一股白烟。
马上被人团团围住,山上的人也冲了下来,剑拔弩张。
“天都这么黑了,现在打架不好吧,哑巴还要睡觉呢。”黑瞎子好像还是心情很好地笑着,猛的甩出一枚飞镖。围困的人纷纷躲开,林间传来一声惨叫。
“不准离开我.”
“好。”
28
有人点了火,火借风势,风助火燃,映亮了一片混沌,灼热又可怖。
火把两人隔开了,黑瞎子又放倒几人,抽出空看向另一边缠斗的人。热浪翻涌,火舌燎天,灼亮的火光有些晃眼,依稀看到那人下手比他还狠,招招致命。
哈哈。
黑瞎子又劈晕一人,转身一个侧踹将想偷袭的人踹进火光里。
一阵惨叫。
29
火势丝毫不见减,反蔓延开来,木屋被困住,在火舌的舔舐下噼啪作响。玫瑰还是鲜活的,没那么容易被烧毁,也就能在火光中看到一片张牙舞爪的黑影——像是从炼狱里爬出的恶鬼.
火烧得越发诡异,丝丝缕缕腾起幽蓝的烟,刺得人直想流眼泪,生疼。
黑瞎子一直关注着旁边的情况,那群人打斗着换了位置,退到湖边,正好在他的目光所至处。不知是烟雾打搅还是眼睛出了问题,视物变得模糊,却又清晰地看到他的人动作慢了下来,像是站不稳似地有些摇晃,向后栽倒——被早有准备的张家人接住。
那双黑色的眸子没有听他的话就阖上了。
“张起灵!”
火焰灼烧,烟尘迷眼。
疼啊,喉头腥甜,他目眦欲裂又动弹不得。他要离开?怎么能……谁能!
四肢麻痹,火光灼人,墨镜摔碎在地上,浅灰色的眼睛盛满血泪,像艳红的毒蛇在面上蜿蜒开。
该死……那群人是想把他活活烧死在这里。哈,也对,把族长炼成傀儡,这些张家人估计把他挫骨扬友的心都有了。
黑瞎子突然又大笑起来。
“怎么,以为能救走他?”火舌卷上衣角,皮肤大片化作焦炭,村的那抹邪肆的笑意越发刺眼而诡异——炼狱里爬出的恶鬼。
“大局已定,你尚挣扎什么?!”有人呵斥,“大局已定?”浓烟呛进喉咙,黑瞎子还在笑。
火势骤烈,火舌燎天,他的身影被吞没了.
“哈哈哈哈,愚蠢至极,拿命造出来的傀儡,你们觉得我死了,他还能活着么?”
32
“长老,那畜牲刚刚说的话……”一群人在山间疾行,队伍里有人看着长老背上闭着眼的族长忍不住开口。
“加紧赶路.”长老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能找到解法的。这地方不太正常,赶紧离开,不能再出差错。”
人群噤声,只听见脚步踏碎落叶的暗响.
沉寂的人兀的睁开眼。
黑。
33
月牙不知何时丰了几分,亮银的光更加炯目,紧接着又吞噬向周围的暗夜,残缺到完满。
满月。
空中没有一丝云,银亮的月兀自挂着,愈发亮丽,愈发耀眼,投下一片乱影。恶寒。
颤抖。
剧烈的颤抖。
无法遏制,无依无靠地颤抖。
挠乱一地朔光,寒意伤人。
裂缝。
毫无声响地爬上亮银。
背景是夜,月痕带血。
像破裂的镜子,清晰刺目,
像镜子的破裂,肆意蔓延.
血痕侵满月。
颤抖平息。
树静风止。
朔光流转上血意。
崩坏。
崩塌。
残片漫天。
破败。
34
你说了不会离开我,管他是谁不允,也是你亲口应下。
陪着我,
到地狱。
我的孤月。
35
“古有灵术曰愧偶者,取亡者身炼之,可得其回灵,具思乐,备喜怒,可以此缓未亡人之忧思。” ——《怪谈》
“尝有奇诡人弄术傀儡,以活者试之,则瞳白尽黑,循令而动,如其情者,则尽失。使之者具傀儡共命,一亡皆逝。” ——《邪论》
【黑瓶】当张起灵得了花吐症…
“咳咳!”轰隆传来的痒意和胸口处撕扯的疼痛让张起灵抬起手臂的动作有一瞬间的缓慢,
眼看着浑身长满石头的“人”抡起拳头即将砸向他时,
忽然一只手飞快的拉过他的手臂,
将他硬拽出“石头人”的攻击范围,刀精准的砍向“石头人”最薄弱的地方,
紧接着,
耳边是“石头人”倒地的声音,
里面还夹杂这一道清晰的担心的声音,
“张起灵!”
黑瞎子难得正经的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皱紧眉头,
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担忧,
张起灵动了动唇想安抚一下他,
谁知,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本就不宽的甬道里弥漫起了不妙的气氛,
正当张起灵咳的用力时,
忽然背上传来了一道轻柔的拍打,...
“咳咳!”轰隆传来的痒意和胸口处撕扯的疼痛让张起灵抬起手臂的动作有一瞬间的缓慢,
眼看着浑身长满石头的“人”抡起拳头即将砸向他时,
忽然一只手飞快的拉过他的手臂,
将他硬拽出“石头人”的攻击范围,刀精准的砍向“石头人”最薄弱的地方,
紧接着,
耳边是“石头人”倒地的声音,
里面还夹杂这一道清晰的担心的声音,
“张起灵!”
黑瞎子难得正经的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皱紧眉头,
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担忧,
张起灵动了动唇想安抚一下他,
谁知,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本就不宽的甬道里弥漫起了不妙的气氛,
正当张起灵咳的用力时,
忽然背上传来了一道轻柔的拍打,
“哑巴”
“瞎”
他唇微微张开时,
一瓣白色雪莲花瓣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黑瞎子和张起灵的中间,
更让黑瞎子不安的是,
那白色花瓣上面染了血色,
“我带你去找吴邪”黑瞎子怕了,
将人抱在怀里疾步往外走,
或者说是跑,
“瞎…咳咳…”
“别说了…”有些哽咽的声音从黑瞎子那平时不怎么正经的嘴里吐出,
张起灵推开他的力道渐渐的消失了,
或许是抱着他的那双手过于颤抖,
又或者是喉咙里的异物感越来越重,
张起灵不挣扎了,
任由他抱着,
任由冰冷的风,
任由瞎急促不安的呼吸声围绕在他周围…
“别睡,哑巴”
黑瞎子压着快要装不下去冷静的声音,
一遍遍的喊着他,
可他怀里的人,就跟那花做的人一样,
花瓣吐出来,快要淹没他了,
在找到吴邪,到了落脚点之后,
黑瞎子觉得,
这段路,
他以后都要产生梦魇了,
好在,这之后到了晚上,
也不见哑巴张咳出花瓣,
“瞎,休息”
看着时刻盯着他一下午外加晚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空休息的黑瞎子,
张起灵掀开黑瞎子帮他盖在自己身上的小被子,
点了点床,
面对哑巴张的邀请,
黑瞎子果断就同意了,
将自己塞进张起灵的被窝里,
黑瞎子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还是松了,
在他昏昏欲睡时,
手还不忘继续扒拉住张起灵的衣袖,
嘴里说着他今日重复了不下百遍的话,
“不疼,黑爷在…”
“嗯”他拍了拍黑瞎子扒拉他袖子的手,
“不疼”
一直到半夜,
喉咙和心脏的异样下次袭来,
张起灵忍着不适,捧起自己咳落的花瓣,出了房间,
他去找了吴邪,
刚好,吴邪也有事情找他,
他们在房门口互相遇到,
“小哥,我找到了你这个病的解决办法了”
“这是花吐症”
“小哥”吴邪说到这有些觉得恍恍惚惚,
“你暗恋的人是谁啊”
这一刻,无论是屋外的张起灵,还是屋内刚醒不久的黑瞎子,
都死死的握紧拳头,
就像这样就可以缓解心脏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酸楚,
“咳咳”
“小哥,要不然,我们别暗恋了”
“放弃吧,你会死的”吴邪眼眶都红了,
他没想到,
就是稍微提到那个人,还没有真正说到那个人身上,
小哥就这么大的反应,
呵~黑瞎子靠着墙,和张起灵只有一墙之隔,
原本紧张的手也随之也颓然的落下,
哑巴也太不珍惜自己的命了,
救这么喜欢!
体重管理
小花到雨村时看见我第一句话是:“吴邪,你胖了。”
我给他开门的手一顿,匪夷所思的看过去。搞什么?闷油瓶出来第一句是说“你老了”,半年不见我的好发小也赏了我一句“你胖了”,现在的我究竟在我的老婆和兄弟心里是什么形象啊?又老又胖的黑社会装逼男吗?我低头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没有啊?之前被瞎子练出来的那几块肌肉还好好的在原地呢。结果他进屋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胖子,很沉痛的说道:“你们伙食真挺好的,连哑巴张都把脸吃圆了。”
闷油瓶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震惊表情,像是那种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特别适配现在网络流行的那张“女人手指自己”的表情包。我注意到他在这一天看了六次镜子或是窗户反光里的自己,...
小花到雨村时看见我第一句话是:“吴邪,你胖了。”
我给他开门的手一顿,匪夷所思的看过去。搞什么?闷油瓶出来第一句是说“你老了”,半年不见我的好发小也赏了我一句“你胖了”,现在的我究竟在我的老婆和兄弟心里是什么形象啊?又老又胖的黑社会装逼男吗?我低头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没有啊?之前被瞎子练出来的那几块肌肉还好好的在原地呢。结果他进屋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胖子,很沉痛的说道:“你们伙食真挺好的,连哑巴张都把脸吃圆了。”
闷油瓶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震惊表情,像是那种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特别适配现在网络流行的那张“女人手指自己”的表情包。我注意到他在这一天看了六次镜子或是窗户反光里的自己,闷油瓶有一天能开始频繁注意自己的外表这件事还是挺让我惊讶的,毕竟在我眼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惹眼。
但是小花说我们伙食好,那确实挺好的,这个不骗人。胖子自打定居之后就仿佛父爱和母爱一同大爆发,抓着我和闷油瓶就是狠狠地食疗。我在执行计划的那几年由于严格的训练和一些心理上的焦虑因素,体重掉得十分吓人,加上养伤那段时间昏迷不醒,消耗了我仅剩不多的脂肪,确实是有一段时间看起来瘦得吓人——当然,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人的体重水平了。而闷油瓶,他这个人过去的经历就很难让别人不去心疼他,我和胖子都相信他的自理能力,放他一个人出去饿是肯定饿不死,但是也肯定吃得不好。他在青铜门里以一种动物冬眠时采用的方式进行稳定的消耗,我们都见过初春从洞里爬出来的瘦骨嶙峋的熊,闷油瓶被我接回来的时候我们看他大约就是那样。所以胖子老实说那会儿的我俩炖进一锅里都熬不出点肉汤来,顶多算是大骨头汤。
我们家里就没有体重秤这个玩意儿,胖子说那东西纯粹是为了制造焦虑的,他活了那么大除了体检的时候就没用过那东西。我也寻思每天监控自己体重实在是没必要,雨村买东西网购还是挺麻烦的,也就没提这事儿。我俩都默认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家里,闷油瓶就更不会吭声了,更何况大家都公认他对自己的身体管控达到了严苛的非人地步。
所以“会吃胖”这件事,我基本都认为只会发生在我和胖子身上。我还特意反思了一下,尽管我没有吃零食的爱好,但最近确实吃饭上有点贪嘴,加上我自打来了雨村,最剧烈的活动就是晚上和闷油瓶的双人运动,被胖子养回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这属于安逸胖。但闷油瓶会被半年不见的人看出来有些丰满,这实在是难以置信,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闷油瓶,还是他专属的那个碗(胖子给我们三个人每个人都买了只有图案差别的碗),还是微微冒尖的米饭,就这么一碗饭,一切都很正常啊,怎么会胖呢?我承认闷油瓶是喜欢吃甜食,我们也乐意惯他一点小爱好,就纵着他吃。不过他自己吃东西心里都有个量,他这人饭量比我认知里的普通男性的饭量还要稍微小一点,而且除非他真的很爱吃,心甘情愿破戒,不然基本不吃第二碗,和我这个动辄就吃个两碗半的人非常不一样。闷油瓶还天天巡山,跟个养不熟的家养流浪猫一样,每天天不亮就往外窜,就他那个运动量能练废三个我。
……三个那可能还是有点高估我自己了。五个吧。闷油瓶每天晨练约练躺下五个吴邪。
这个问题实在是令我费解,即便躺在床上了也没忍住一直在想这件事。我伸手把闷油瓶揽过来,让他和我肉贴肉,闷油瓶显然还有点不情不愿,有意见要说的感觉,还是乖乖被我搂进怀里。我摸来摸去,从胸口捏到大腿,闷油瓶每一块肌肉显然都很好捏,皮肤还很好很滑,捏得我爱不释手,心里感叹:哪里胖了?这不是刚刚好吗?我要不是鼻子已经闻不到了,现在恐怕还能闻到闷油瓶身上的夜宵甜点的味道。
闷油瓶被我捏急了,从我怀里滑出去,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后背冲着我,好郁闷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就有送快递的来敲门,问哪位是“张先生”,闷油瓶说“我”。然后干净利落的收了快递。我大惊,尽管之前确实教过他网购,但闷油瓶对此实在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很多东西都可以自己做,没必要花钱,而且自己做的显然更好。没想到他还知道买第二天就送达的。我、胖子、小花和瞎子四个人特别好奇的凑过去看他买了啥,闷油瓶站在门口拆了快递,顺手涂黑了个人信息,里头是一个三指厚的扁平盒子。
再仔细一看:是个体重秤。
我一看就乐了,真没忍住笑,小花怎么能做到一句话就让他纠结到现在的,妈的,这也太可爱了。闷油瓶抠了两块电池塞进去,体重秤亮起来,他就闪身进屋锁门,不让我们看他上秤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闷油瓶出来,表情看起来更郁闷了。我问他:咋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在这一屋子人精面前太明显了,明显到不承认都没法糊弄过去的程度,闷油瓶看了我们一圈,很不情不愿的承认:确实胖了。
我替他找补:那以后晚上少吃点,吃八分饱就行。
闷油瓶顺着我的台阶就下来了,非常有偶像包袱地立誓恢复他的地下男神身材:不吃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