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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のゴロゴロ日記

【结婚企划本特典线稿sample出炉】

爆了下肝,把亚克力特典的线都勾好了,接下来就剩上色~

看投票结果发现大家还是比较喜欢立绘服,所以依旧画成了立绘服,兽耳是我个人的喜好。

不知道大家觉得这样的特典可爱吗?其实我还画了两家婶婶的版本,不过这边只能扔10张图,没办法啦_(:з」∠)_

P.S.

和夕夏商量过,是不是每个本子里都加一只亚克力比较好,但我又怕买了本子的人收到自己不喜欢的比较郁闷……于是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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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のゴロゴロ日記

【特典上色sample(婶婶ver)出炉】

其实和夕夏酱商量特典的时候,我们把婶婶ver也算进去了,所以我现在正在哼哧哼哧地画着12个亚克力www<——姑且算作生存证明?

估摸着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全了我们两家婶婶的全身图

衣服是自己设定的,一看就知道我家那谁比较喜欢上蹿下跳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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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のゴロゴロ日記

【刀剑乱舞】《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三日月宗近的场合-(三日月宗近×女审神者)

【写在前面的话】

企划第五弹,也是我这边的最后一人——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三日月爷爷。

说起来某丞自己家的爷爷都是锻出来的,从来没有感受过他老人家duang的一下从5-4的boss点掉下来的快/感。于是,在文里就让我脑洞着爽一下吧……我也想感受那种一瞬间视野里五彩缤纷的冲击啊!

和以前一样,为了清晰,对话用「」表示~


企划:戳我

第一弹:莺丸的场合

第二弹:和泉守兼定的场合

第三弹:烛台切光忠的场合

第四弹:鹤丸国永的场合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一)

雪、雪、雪……阿津贺志山上只剩一望无际的白色...

【写在前面的话】

企划第五弹,也是我这边的最后一人——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三日月爷爷。

说起来某丞自己家的爷爷都是锻出来的,从来没有感受过他老人家duang的一下从5-4的boss点掉下来的快/感。于是,在文里就让我脑洞着爽一下吧……我也想感受那种一瞬间视野里五彩缤纷的冲击啊!

和以前一样,为了清晰,对话用「」表示~


企划:戳我

第一弹:莺丸的场合

第二弹:和泉守兼定的场合

第三弹:烛台切光忠的场合

第四弹:鹤丸国永的场合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一)

雪、雪、雪……阿津贺志山上只剩一望无际的白色。

少女禁不住扯了扯自己的斗篷,想要把自己裹得更紧。无奈老旧的布料禁不住长期低温攻击,本就脆弱的纤维咔吱一声就被扯下了半条。

暗自想着「缝补一下应该还能用」,她重新振作起来,又迈开了步子。

「我可是第一名结业的,才不会因为这点阻挠就放弃……」轻声喃喃这句话给自己打气,少女的脚却很不争气地踩到了地面凹陷处,一瞬间就卡在了原地。悲愤交加地屈身刨雪,少女紧了紧眉头,「不找到三日月宗近,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区区一点小雪,我才不怕!」

然而,正是这「区区一点小雪」,在数分之后把少女埋得只剩半个身子。

 

世上向来少「雪中送炭」,却偏偏多「祸不单行」。

浑黑的气息靠近得猝不及防,少女反手执住佩刀,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挡下了第一次攻击。她警觉地侧过眼,发现原本清晰的白色雪原已被面前环绕戾气的敌人踩得很是凌乱。

一、二、三……少女默数着敌人的数量,随着数字不断增大,她心中的恐慌指数也一同攀升。虽说审神者培训时代要求「文武兼修」,但她喜欢耍小聪明的个性在武这方面着实难以发挥。

业精于勤荒于嬉,少女虽以当届第一的成绩毕了业,武力值却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步步逼近的暗堕刀剑们显然不在乎少女究竟是个肉脚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次不得手,第二把攻击转瞬袭来。半身陷在雪中没法顺畅躲避,少女只能采用平日最不擅长的正面迎击法。手脚已经被冻得几乎没了知觉,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操纵几块石头,根本不遂她心愿而动。

对方的战力远远高于自己,少女紧紧咬住下唇,迫使自己发力。不一会儿,干裂的嘴角就渗出了些许鲜红。

抽出的刀身抵住敌方太刀,另一侧的刀鞘则抵在了冲来的短刀喉头。一次性对付两个已是极限,谁知背后忽然冒出一杆身材雄武的巨大枪兵,不由分说便刺了过来。

 

这下完了!

本能地在心底喊出这句话,少女从未感到如此后悔。

「反正你也锻不出三日月宗近,还不听话辞了这工作,赶快回家?!」

啊,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了。当时若不是因为父亲的这句话,她断不会头脑发热,连近侍都不带就单枪匹马地冲到着茫茫白雪之中。明明平时这么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为什么在这种大事上转不过脑筋呢?

「……看来父亲说的没错,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做审神者。」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本丸如果有个更为聪颖温柔的人接手,大家应该会比现在生活得更好?如此想着,恐惧感竟奇迹般地消失了不少。

她苦涩地笑笑,随即闭上眼:「神明大人,只有这点请您一定要答应。希望接替我的……会是个温柔的人。」

至少,别让他们为不靠谱的主人操碎了心……

 

一阵冷兵器交接的脆声。

在脑海某处勾勒出的穿刺疼痛并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仅如此,原先双手抵着的敌军力道也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少女急不可耐地睁眼,一抹绀色便毫无预兆地落入眼帘。

眼含三日月的男子飒爽地将刀收入腰间刀鞘,清脆的咔嚓声似是阻断戾气的信号,他带着周身和气半跪在地,向她伸出了手:

「来,抓住我。」



 

 (二)

【6年后】

从早上开始,本丸便被某人闹得鸡犬不宁。

「五虎退,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诶?诶诶诶诶诶?主、主上?您……我……诶……?」

「不行啊?那下一个……啊,药研!跟我去结婚好吗?」

「……大将,你撞坏脑子了?」

「啧。啊,鲶尾!跟我去结婚好不好,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结婚?就是祝言吗?……那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吗?」

平日里总没个正经的鲶尾鲜少地抛出三观无比正确的意见,让少女感到很挫败。她捏紧手中的公文,给自己打了打气,正准备继续「不依不饶」时,近期的近侍,也是粟田口刀派的「兄长大人」非常及时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主人,听说您正致力于向弟弟们逼婚,能向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一期一振是本丸公认的好脾气,在他为数不多的雷点中,最不可踩的便是招惹他的弟弟们这点。

意识到自己已经狠狠地踩上这个雷点的少女,仿佛已经能从对方背后看到熊熊怒火。于是,她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地「坦白从宽」了。

 

午后的空气依旧带着些蕴热。

本丸的大广间内聚集了寥寥数人,静谧的空气与屋外喧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让本就紧迫的氛围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苗头。

坐在主位的少女显得很是局促,她尴尬地将一纸公文推到桌面中央,随即俯身行足了大礼:「虽然知道这个做法很不对,但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拜托,请助我一臂之力。」

长桌两侧的人们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无奈、苦笑、困惑、淡漠……可谓是五味杂陈。

「主人,请抬起头来,您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一期一振率先开口,他欠身扳住少女的肩膀,一瞬就把人拉了起来,「这么蹊跷的事,您断不能轻率行事。再者,您可知道“结婚”的意义?那是……」

眼看这位谦恭有礼的近侍又要开始说教模式,少女颤颤巍巍地把视线送向了一旁笑意正浓的某人。

接收着不远处传来的求救视线,被凝视之人轻咳一声打断一期一振的说辞,缓缓接续道:「……其实这件事不难解决,在我们当中挑一个对象可好?」

在场的几人皆是本丸中「刀龄」较长的,听闻此话,大伙儿禁不住在内心发出了绵长的叹息。

「三日月殿,您不能总由着主人胡闹,何况是“结婚”这种大事。」一期一振皱眉看向一身绀色狩衣的俊秀男子,继而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现在的关键不是有没有对象,而是主人对“结婚”的看法太草率,作为女性,这样下去断然是……」

「可是,主人会这么说也是迫于无奈。她是为了能早日取得资源,为大家手入吧?」淡然地阐述自己的意见,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起身移动到了主位附近,甚为娴熟地将少女圈到了自己身旁,「此事倒也不劳你费心,交于我处理可好?」

一期一振似是没料到这个展开,讶异地眨了眨眼。

三日月宗近不失时机地接上一句:「莫不是不放心我办事?」

「断然没有这个意思!」

「甚好,甚好。」

于是,在糊里糊涂地把主动权让出去之后,一期一振发现了一件事——长幼尊卑原来是可以拿来要挟人的。

 

另一方面,随三日月宗近一同回到书房的少女心情异常复杂。

首先,不得不承认,她依旧没有放弃用结婚换取资源的计划;其次,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三日月宗近救了,这个情该怎么还?

「远征队伍再过半刻便可归还了吧?」三日月宗近率先打破沉默,「等他们回来,我们便可借用马匹赶去政府,想必是赶得及的。」

「……去政府?赶得及?」

「正是。」三日月宗近的眼里写满了理所当然:「你不是想要那前50名吗,眼下有现成的人选,不打算用一下?」

 

天晓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距离之前的对话还未过多少时间,两人便已然在政府的办公场所走完一个流程。

少女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小本子发呆,怎么都不敢相信上头相片中表情僵硬的女孩就是自己。

「……在想什么?」

身旁不期然响起的熟悉声线让少女瞬间回了神,她眨巴着双眼,视线交替于面前男子与本子之间。来回几次后,她终于感慨良多地吐露一句:「我们居然就这样……结婚了?」

「没错,就如之前所说,此事本身并不难,交于我便可。」怀揣着另一本册子与打包起来的绘马,三日月宗近看起来心情不错,「如此一来你的烦恼是不是也解决了?」

「唔……」的确解决了心头大患,可……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见少女态度犹疑,三日月宗近忽然玩味地压低了声线:「还是说……你另有意中人?」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我完全没有那种……!!!!」少女一瞬就丢出了否定的话语,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将对方的神态全数收在眼底,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意外地有些难掩心底宽慰。他将少女庇护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下,巧妙地躲避着人群:「既然如此,这个位置就姑且让爷爷我坐坐吧,就当是……特殊的内番任务?」

「恩?恩。」少女对三日月宗近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尽管心中有诸多惶恐,她还是习惯性地表示赞同。

行至大门口,三日月宗近忽然停住脚步。他重新打开小本观摩一阵,笑意渐浓地朝少女伸出手:「日后还要请多关照了,我的……夫人?」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此时的少女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点——

就因为不过脑的一句回答,她硬生生地变成了与他情投意合的「三日月夫人」。

 

 (三)

由于曾一度处于资源紧缺的境况,本丸中刀剑们的出阵与内番表的安排总是很紧凑。

不过,紧凑归紧凑,少女给大家安排的工作分量一直很平均,各人工作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限度。毕竟她最害怕的,就是让大家受伤或是过劳。

可是,纵然是这样一个把「公平公正」当作座右铭的孩子,也有放水的时候。

 

没错,说的就是三日月宗近。

 

少女成为「审神者」时,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由于在最终试验中拔得头筹,她很快便被分配到了工作。只是「审神者」的工作并不为家人所赞成,自上任之时开始,少女的父亲便一直给她施压,称2个月内无法全刀账的话,就即刻卸任回家。

原本她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还未到一个月,自己便已然锻造出了大部分刀剑。可越是临近期限,本丸中的资源就越是拮据,到了一个半月的时候,少女发现自己怎么都锻不出那把传说中的「三日月宗近」。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取得的工作!

既然锻不出,只能碰运气了!憋着这口气,少女把自己关在房内计划了几日,收拾好行李,提着佩刀就冲出本丸。

固执地认为搜寻三日月宗近补全刀账是自己的「私事」,她没把计划告诉任何人,以至于在她离去之后,本丸陷入了「主人离家出走」的恐慌。

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正是在6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三日月宗近以「恩人」的身份被少女「强行扣押」在了本丸之中。

既然是「恩人」,三日月宗近的待遇必然与他人很不一样——非但不需要每日出阵,内番的工作也可以随时翘掉。更夸张的是,少女每次见到他,还会禁不住虔诚膜拜……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果然蠢爆了。」

无端地产生这样的觉悟,少女紧了紧手中的笔。她将处理好的文书整理到一起,趁着伸懒腰的功夫,偷眼瞟正在房间一角小憩的男子。

这位出身平安时代的老爷子(自称)婚后貌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依旧安详闲适地过着日子。此时的他靠在软垫之中,一手支着脑袋,发丝随呼吸的频率微微颤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标致美人。

相处多年,本丸的大家本就有了家人一般的感情,在这点上少女倒也是甘之如饴。

「大概夫妻之间的感觉也差不多吧……」不是有句老话说,爱情什么什么的到了最后都是亲情,她只是跳过一些环节,直接进入亲情模式罢了。

暗自给自己的理解点了个赞,她很满意这个假设。对她来说,三日月宗近不光是「亲人」,更是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面对一个帮了自己这么多次的「恩人」,若她还要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可是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有什么方法可以报答他呢?

这个问题少女自6年前就开始想了,也曾经问过三日月宗近本人。但对方非但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还每次都用各种方法搪塞过去。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反正现在已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不然就从周身的小事做起,一点一点还情,总也好过束手无策吧?

 

「很好,就这么办!」她径自确立了这样的目标,举起拳头给自己打气。

殊不知,先前一直闭目养神的三日月宗近,此时已然半睁开眼,全程观摩少女下定决心的流程后,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四)

既然要从周边小事入手,拉近两人距离必须是第一步!

少女顿悟这个道理后,立马想着法子突破本丸中的反对防线,把三日月宗近的行头都搬到了自己房间。

对此,作为初期刀的山姥切国广深沉地表示:「她这个人说是风就是雨,我已经习惯了。」

当然,旁人的言论此刻都不重要。少女麻利地整顿着三日月宗近的居住环境,心情越来越雀跃——这么好的报恩方法,自己怎么没早一点想到啊?

 

「哟,刚看她把你的东西都搬过去了,今晚莫非是你等了好久的新婚之夜?」

倚靠在回廊的老旧柱子旁,三日月宗近把玩着手中的银铃,连头都没有抬:「鹤丸,我觉得内番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为上……」

「吓到我了,你居然不否认?」没能收到满意效果,鹤丸露出了「我才不想被你这个从不做内番的人说三道四」的神情,「……真没意思。」

「我没有义务给你提供惊喜啊,而且……」将银铃收入袖口,三日月宗近自顾自地接续着话语,「你说的也没错。」

「哈……?」

鹤丸未能说完的话被身后响起的「总算找到了」之声给硬生生地打断,他唐突地空手接住对方劈来的竹剑,刺溜一声跑开了。

「鹤丸国永!给我站住!今天轮到你照顾马匹!」来人正是被命作「监工」的长谷部,他强压着额角的青筋,拔腿追了上去。

「傻子才会站住好么?有本事来追啊~」

「站住!别偷懒!」

「嘿嘿,就不~」

眼前的闹剧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三日月宗近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其他地方。

「等待已久的新婚之夜……吗?」鹤丸的言辞尽管戏谑,倒也算是说到了点上。绀衣男子喃喃着这样的词句,起身迈开了步子,「我可能真的等待太久了……」

 

「最后擦拭一遍,应该就没问题了……」

少女用手背擦拭着额角,一脸满足地观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今天她算是把之前一个月的家务劳动量都做掉了,抹桌子、扫地、洗床单……服务精神之旺盛,让烛台切都不得不表示佩服。

「说起来,平安时代的人有熏香的习惯吧?」如此想着,少女从柜子里翻出了从没碾过的香料,径自研究着混合成特制熏香。她把鼻子凑近香粉,想要试试味道,谁知一口气吸得过猛,鼻子瞬间就痒了起来。

「啊、啊……阿嚏!!!!!」

于是,三日月宗近前脚踏进房门时,正好看到了少女一个喷嚏吹起无限香粉的瑰丽场景。

 

「噗……」

「想笑就笑吧,您不用在意我。」

两人面对面正坐在房间正中央,少女显然已经进入「绝赞自我放弃模式」。她懊恼地鼓着腮帮子,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松鼠。

不经意地瞟见还未收拾掉的香粉盒,三日月宗近俯身拾了起来:「为什么忽然开始研究这个了?」

少女嘟嘟囔囔了一阵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将身子缩得更小了。她局促地左顾右盼,忽然看到救星一般地窜了起来:「等我一下!」

啪踏啪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里屋门前。本就是安静的环境,屋子里时不时冒出的声响成为唯一的背景音。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三日月宗近无所事事了一会儿,终究开始打量房间内的摆设。

在记忆中,那个孩子是个很不擅长收拾的人。

犹记得刚来到本丸的时候,少女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硬是要帮「恩人」收拾房间。她颤颤巍巍地领着他来到空着的房间,一打开门就被里头的灰尘呛到,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内番中的刀剑们听闻响动赶来,弄清事情原委后,纷纷摇头表示:「以主人的收拾能力,三周也收拾不完,还是早些歇息去吧。」

然而,倔强的少女偏不信邪,一口咬定能在半小时之内打扫完毕。闻言,烛台切索性就递给她一块抹布。结果就是,她刚开始打扫就撞到了脑袋,踢到了桌角,打掉了挂灯……最终被人不由分说地扛去养身子,烧得糊里糊涂时还记挂着自己没能收拾完屋子,大病初愈便冲到他房间狠狠地土下座道歉。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想戛然而止,三日月宗近再度确认了一点——那孩子真的是个认死扣的类型,只要是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坚持到底。

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呢,他对她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兴趣」的情感。

 

「找到了!!!!!!!!!!!!」

雀跃的喊声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跟其后。少女跌跌撞撞地冲回主间,满面欢喜地跪坐在三日月宗近对面,双手却背到了身后:「我要给你个礼物,猜猜在哪只手?」

「猜不中会怎样?」男子浅笑着发问,似乎并不急着说出那个答案。

而这显然与少女所构想的事态发展不同,她瞠目僵在原地,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地答道:「猜、猜不到自然不能拿礼物!」

「这样啊……」

努力不让眼角漏出笑意,三日月宗近微微眯眼,视线游走到了少女左侧。见状,少女的肩膀微妙地动了一动,先前焦灼的神情缓和了些。一瞬就明白了缘由的三日月宗近起了些玩心,又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侧。少女难掩眼中的惊异,肩膀又微微动了几下。

每次视线改变方向,少女都没能很好地掩饰慌乱。三日月宗近重复了几个回合之后,视线不再左右移动,反倒是直直地落在了少女脸上。

「诶……?」

「恩?」

「呃……您、您不猜吗?」

「恩,是该猜了呢。」

本就有着姣好面容的男子如此说着,不期然凑近了些。少女被这个「突发事件」弄得手足无措,本能地后仰躲避,却被人先一步扳住了肩膀。

「别动。」他哑声轻告,指尖顺着少女的肩膀一路滑下。明明隔着衣料与护具,少女却觉得被抚触的地方热得发烫。

她支支吾吾地斟酌逃避的词句,漠然地感到左手手腕被人捉住。



「那边不……!?」

「我知道。」男子几不可闻地轻笑出声,微热的气息掠过少女耳畔,让人禁不住在头顶炸出一朵红云。

少女觉得自己不太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只知道,等回过神时,三日月宗近早就将她手心中的「礼物」取了过去,神色复杂地端详着。

刚才那算什么啊……?

她讪讪地想着,心底冒出几许来意不明的小委屈——感觉又被他当成三岁孩童玩耍了。

 

「捶肩券、揉腿券、跑腿券……」

三日月宗近低声读着方才入手礼物上的字,禁不住苦笑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少女是打定主意把这份「饱含心意」的礼物塞给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每次看他眼神转到没放礼物的手时,她就会偷偷在背后换手。

果然,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可惜我早已不能如初见时那样看待你了。

 

 (五)

窗外零碎的鸟叫声告知着清晨的到来。

之前总是睡得昏昏沉沉的少女,这日却早就睁开了双眼。确定睡在另一床褥子上的三日月宗近并未醒,少女蹑手蹑脚地爬到了门口,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便奔了出去。

 

「快、快!早饭,教我!」

被少女猛然冲入厨房的响动惊到,烛台切差点手滑切到自己:「我可不叫早饭啊……还有,你那是什么打扮?」

安静祥和的清晨,只着单衣的少女和成年男子独处一室(虽然是厨房),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景象。可烛台切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人换一身衣裳,少女就已经扯住了他的胳膊,闪亮着双眼一字一顿地告知了自己的需求:「早饭!教我!」

尽管对于那个莫名其妙的指代性外号极其不满,烛台切还是耐心地为少女讲解起了简单的菜肴步骤。粗粗地讲述一遍流程后,他补了一句:「……新婚之夜刚过就这么勤勉,看来嫁人的确能改变一个女孩子。」

「……嫁……人?」

「咦?」

出乎烛台切意料的是,少女是带着近乎于不解的神情重复「嫁人」一词的。刚度过「新婚初夜」的人不该更加甜蜜些吗,这算什么反应?

心想许是自己对婚姻生活了解不足,烛台切没有过多追问。他静静地在旁看着少女极不熟练地切菜,不免有些心慌。为缓解紧张情绪,烛台切转换了话题:「……说起来,你家旦那似乎也不太擅长照顾自己,现在该不会在烦恼衣服怎么穿吧?」

「啊!!!!!!!!!!!!!!!!」

「……?!」

烛台切感觉自己又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只见少女碰的一声将菜刀插到砧板之上,双手随即胡乱地在他的围裙上抹了几把后就迈步欲走。

厨房被人倒腾得一片狼藉,当事人却要开溜,这绝对是不地道的行为。烛台切适时地制止了少女的回奔,眉间的褶都形成了川字:「你就不能好好地做完一件事吗?」

「可是……衣服……」

「至少先切完这批再说,菜刀就这样插着很危险。」紧了紧眉心,烛台切重新系了一下围裙腰带,「其余的我来帮你吧。」

此时的烛台切光忠在少女眼中犹如救世神人,连背后都发散着光芒,让人如沐春风。她感动地上前抱住对方,感激的话语倾泻而出:「太感谢了,帮了大忙!爱死你了!」

 

原本只是说惯了的一句玩笑话,少女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当她发现烛台切不自然地僵硬了全身时,不祥的预感就开始在脑内打转。

不过三秒,她就清楚地知晓了缘由——

 

那个人空挂着一张笑脸倚在门边,眼中却找不到一点笑意:「谁……爱死谁了?」

 

 (六)

早餐的特训还是无为而终,少女耷拉着脑袋随人回到了居所。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被父亲训斥前,她也是这样惴惴不安。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对她的期望也高,从小到大每一个阶段,父亲都会提出新的目标。应该说,成为审神者这件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反抗,当时想必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

如此这般想着,两人已然进入了房间。

少女听到背后响起拉门的吱呀声,方才发现原先走在前方的男子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他面无表情地用后手关着门,眼中的三日月此刻显得分外明亮。

 

应该要说点什么。

少女本能地这样觉得,顺势动了动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按理说她并没有做什么有愧于心的错事,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对不住人家呢?

斟酌了半天,说出的还是那句最朴实的:「对不起……」

然而少女的歉意显然没能传达出去,三日月宗近歪了歪脑袋,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对不起什么?」

「唔……」

「连自己有没有错,或是错在哪里都没有弄清楚就道歉的话……」上前两步拉近彼此的距离,男子垂眉,「对对方来说,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失礼」。

少女被这个单词怔住,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当机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肆意穿行——他对她「失望」了,而她竟然让「恩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怎么办?报恩行动才开始了一天啊……

从小最害怕的便是不被他人需要,只要父亲说一句「我对你失望了」,她便能哭上整整一天。随着年龄增长,她觉得自己应当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可惜事实证明,她貌似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想着想着,前途变得更加灰暗了。少女无力地垂下手,头也随之低了下来。

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愚钝了,才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什么天才,什么第一名,此时此刻一点用都没有啊。

消极情绪像滚雪球一样愈发放大,少女强忍住打转的眼泪,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说你还没……?!」

三日月宗近的话语刹那间便卡在了喉头。

事实上,今早少女起床时,他早已清醒。

这个空有名头的「夫妻」关系让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毕竟他很清楚,少女对这场来历不明的婚姻所持态度与他截然不同,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是如此。

不过,来日方长,感情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

「活了千年,等待或许是最擅长的吧?」自言自语着,他随意地将狩衣披上,想要搜寻少女的踪迹,却不想在厨房门口听到了那句爆炸性发言。

先前才想过自己应当善于隐忍和等待,谁能想到不过半刻就被打了脸?

年长人家这么多,想要以开玩笑的方式让事件平安解决也完全做得到,为什么当时就失控了呢?三日月宗近确定当时的自己冒出了很孩子气的想法——借机彰显作为「合法丈夫」的应有权利。

在那种场合下,先如此交代,等两人独处时,他只要宽慰地笑笑,柔言细语地告诉少女自己并没生气,下次注意就好便可。谁知这番言论正巧戳到了人家的泪点,平日再苦再累都没掉过眼泪的她,居然被逼成了这副模样。

 

少女用手腕死死地抵着眼角,像是要把眼泪塞回去似的,不出一会儿眼眶就红得骇人。她想快点止住眼泪,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太难堪。

「我、我稍微失陪一下……」

正欲逃到里屋哭个痛快,却不想被人抓住了手腕。她诧异地抬头,发现三日月宗近露出了不亚于她的悲凉神情。

「三……」

「……抱歉。」

极轻的道歉盖过了少女的话语,三日月宗近试探着将她拉到身前,用双臂环住了她。少女最初如惊弓之鸟般颤了一下,之后才缓缓放松下来。感受到这点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加了些力道,终于让两人尴尬的距离变作亲密的紧拥。

 

并不是没有被三日月宗近拥抱过。

在少女的记忆中,这位自称「老爷子」的男子在身体接触方面一直有些「为老不尊」。刚来本丸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相信「三日月宗近」是真的到了她身边,因而厚着脸皮问他:「我能碰碰你吗?」

听到这句话的他并没有过多抵触,反而报以宽慰的笑容:「无妨,请便。」

他自觉地张开双臂,她欣喜地扑进怀中。第一次的拥抱暖暖的,少女固执地觉得那是天下最舒服的怀抱。

从那之后,她便有些「得寸进尺」,遇到高兴的、悲伤的事情时,都会不自觉地想念那个温暖怀抱,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样想的缘由。至于三日月宗近,也对少女分外宽容,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每次都由着她一阵熊抱。

于是,在少女的心中,三日月宗近最舒服的怀抱变作了最宽容的怀抱,她除了感激感谢,更多的是感动。

 

那么,这次的紧拥也是因为他的宽容吗……?

这个问句不着边际地出现在脑海,少女忽然觉得有些拥堵。似乎自从缔结了夫妇之约后,她心底的某处就出现了变化。

她想和他变作怎样的关系?已经有些弄不清楚了。

 

 (七)

那日拥抱的意义无从求证,少女的思绪被迫放空着。

她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愣愣地盯着院落中心,全然没有察觉背后有人靠近。

「哇!」

「——!!!!!」

被突如其来的人声所吓,少女刺溜一下滑下了栏杆。回廊的栏杆高度不尴不尬,掉下去虽不至于摔出重伤,却难避皮肉之苦。千钧一发之际,后方的人快速出手将她揽到了怀里,这才算是解除危机。

「……你可真是吓我的天才。」那人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苦笑起来,亮色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又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鹤丸。」

少女抵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鹤丸顺势跟着起身:「抱歉抱歉,没想到你会被这种老方法吓成这样。」

随着两人的起身,短暂的救援式拥抱也画上了终止符。

少女盯着自己的手掌,上面还留着刚才的触感。鹤丸看似清瘦却不失力道,那个怀抱比她想象的要更有力,但果然还是……

「…………………………不一样。」

「恩?」

「诶?啊……自言自语,我在自言自语。」她仓皇地摆手掩饰,有些哭笑不得。

 

鹤丸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欠身靠近:「听说你刚过新婚之夜就给人戴了“绿帽子”?」

「……哈?」什么“绿帽子”?

「三日月宗近也的确是不悯,好不容易娶妻了吧,第二天就目击所谓的“出轨现场”,对象还是那个街坊邻里人气颇高的烛台切……」鹤丸径自铺陈着理论,分分钟让少女觉得自己太罪孽深重了。

「呃……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别看他平时只知道“哈哈哈”地傻笑,内心可意外的纤细……」

见鹤丸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少女顿时铁青了脸色——怎么办?她非但驳了「恩人」面子,这次还让「恩人」苦恼到无从倾诉的地步?!

「那、那我该怎么办?」

闻言,鹤丸难得地摆出年长者的深沉表情。他拍着少女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耳提面命:「……以“妻子”的身份好好面对他。」

 

鹤丸的话在少女的心底激起了涟漪,她抱膝坐在房内,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片段。

三日月宗近是她的「恩人」,一次又一次地救她于水火之中,如果没有他,她现在非但不能继续审神者的工作,说不定早就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烟消云散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

「不能奢望别的感情啊……」

话语自然而然地接了上去,少女紧紧地扯住自己心口的衣料。想要触碰,却终究触碰不到的焦灼与挫败,让她感到分外煎熬。

啊……原来心里是清楚的,自己那些「敬重」,早就越过了「报恩」的界限。

咬咬牙,少女抬头望着虚掩着的拉门。

「奢望一下……也可以吗?」

 

 (八)

上次的事件,对三日月宗近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一件事至少让他明白了两点:第一,他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沉稳;第二,他比自己想象得要更渴望改变少女对他的看法。

「我可不是为了当你的“恩人”才留下来的啊……」他不着边际地喃喃着,始终无法淡然处之。

抬头看天,犹如自己眼底月光模样的三日月悬挂夜空,发散着毫不张狂的微光。

不经意触碰到系在腰间的银铃,细碎的声响吸引了他的视线。三日月宗近解下铃铛放在手心,发现本就年代久远的器物最近又多了些细小的划痕。

「毕竟已经6年了……」这段长度在人世间来说已然不短,初见时稚气未脱的少女,最近也多了些许婀娜的姿态,让他时不时在心底捏一把汗。

铃铛是少女硬塞给他的。

依稀记得他刚来本丸不久的时候,周身华丽的装束让少女颇为新奇。她很喜欢摆弄那些金色的流苏,一得空就哒哒哒地跑过来求他准许。

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三日月宗近每日早晨都会被少女拉起来,强行「梳头」。

反正自己的确不太擅长装点,有个人来帮忙当然是欢迎之至,三日月宗近还是非常享受这个服务过程的。

大概是这点让少女有了误会,之后每逢节日,她就会整点类似于「捶肩券」、「揉腿券」、「跑腿券」的东西送给他,活生生把他供成了佛堂里的佛爷。

银铃算是少女送的唯一一件有实体的礼物。那日她一如既往地把玩着他的装饰品,不小心撞到桌角,让流苏上方的金属扣缺损了一些。尽管事后三日月宗近再三说这是付丧神之物,可以复原,少女依旧觉得非常抱歉。

不久之后,她便自己做了一条带银铃的挂坠送了过来:「虽然不及你的装饰那么华美,但……请一定要收下。」

她不安的音色与期待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没有褪色一分一毫。

好像也是因为这件事,三日月宗近看透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少女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忧无虑,内心却比谁都害怕落单和孤寂。

「用笑来伪装自己……吗?」这个习惯,也不知到底像谁。

 

漫长的回想被身后轻微声响所扰,终止在了不经意的地方。

三日月宗近回过头去,发现这几日总是莫名错过的少女就站在那里。她紧紧捏着衣角,抬头时,眼中映入弯月,仿佛成了这本丸中第二个用眼承住月亮的人。

「怎么了?」三日月宗近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却还是带了些许颤抖。

少女走近一步,松开捏在衣角上的手,转而握住了三日月宗近的手腕:「我……我……」

感到被抓住的手腕传来几许紧张,三日月宗近牵着少女一同坐在了走廊上,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我就在这儿,不走也不逃,你慢慢说便是。」

「我……我能……?」

「恩?」

「我能做你的……你的……唔……」

「……加油,就差一点了。」

深吸一口气,少女紧张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她带着细小的泪痕,努力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能……做你的“妻子”吗?」

 

三日月宗近的神情僵在了那里。

他好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肌,数次牵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都以失败告终。

少女的笑容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僵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唐突,她也局促地左顾右盼起来。

好在三日月宗近很快回神,将她拉入怀中。双手交叠在身后,让彼此又贴近了几分。

月光正好,是夜静谧。

他拥着渴望了许久的人,在她的耳边落下温软轻柔的耳语:

「傻孩子,你早就是了。」




  

(九)

最近,本丸的大家隐隐约约地感到,三日月宗近与自家主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变化。从前的两人虽然也常常共同行动,但那个模式怎么看都脱不开祖孙的构图,可如今却是……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太舒服?」

少女小心翼翼询问着,指尖划过枕在自己膝头之人的深色发丝,换来对方藏在喉间的笑声。

「甚好,甚好。」三日月宗近惬意地眯起眼,用手背轻柔蹭着少女的脸颊,「若是觉得疲累了,一定要说。」

「怎么会累!我只是……?!」少女诧异地摇手,迭口否认后,忽而红了耳垂。

见状,三日月宗近转过身子,自下而上地凝视少女:「只是……什么?」

被人盯得双颊发热,少女干脆收手捂面:「别这么看,太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

「别笑!」

「哈哈哈……」

「都说了别笑!唔……」

抓住少女的手腕,迫使其露出面庞,三日月宗近苦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心无旁骛地看,你就要剥夺这个权利?」

「唔……」

「……夫人真是冷漠。」

「唔~~~~~~~~!!!!」

「那么……我能继续看了吗?」他莞尔,满面「确信犯」的游刃有余。

而她终究只能涨红着脸,嘟嘟囔囔:「请、请自便。」

 

这招「浓情蜜意」着实效果惊人。

以两人为圆心,5米为半径的区域瞬间就消散了人烟,仿佛有什么天然的屏障随时构造出完美的「二人世界」。

不过,纵然多了些被闪瞎的危险,本丸的大家多多少少放下了心——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看两人挂着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神色度日如年。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另一方面,自从彼此坦白了心意,少女就一直觉得自己处于头重脚轻的梦幻状态。

飘飘然的感觉无法消散,有时她做着日课都会呵呵呵地笑出声来。明明前段时间还是一副生活了无生趣的生无可恋脸,这天壤之别也着实让人看醉了。

不过,她时不时也会想,这么幸福真的不要紧吗?

 

走出浴场,少女发现天边月光皎洁,禁不住驻足观看。

说起来,之前就听过一种说法:每个人的幸福都有自己的容量,就像是规格不同的量杯,如果幸福的量超过了能承受的界限,那注定只有倾泻而去的悲凉。

「我的界限……是不是快到了呢?」

「什么快到了?」

身后不期然响起他人的声音,少女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从后方拥入怀中。

属于他人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扫过耳畔,让人心里痒痒的。她不安分地想要抽身,却换来了更紧密的束缚。

天气微热的时节,又是临近入眠的时刻,两人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夜着彼此传递,全然分辨不出那份灼热的来源究竟是谁。

又是一次突如其来。

略带湿热的吻落在少女后颈,惊得她当即发出了奇怪的叫声。而「罪魁祸首」却仿佛很享受这个游戏,自顾自地嗅着来自她的绵软香气,唇瓣在后颈之上游走,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少女敏感的神经。

「……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

「唔?!」

想要嗔怪对方「明知故问」,少女转过头去。哪里晓得那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极其精准地封住了她的唇。

先前的拥抱似是松了一些,她终于能够抽出手来,可惜也完全使不上力,抓住对方背后的衣料已是拼尽全力。

觉察到这细小的变化,男子终于抬起了头,眼中的三日月都带上了喜色:「……还要?」

「诶?不……唔?!!!」

在话语又一次被人封在口中时,少女愤愤地想着,这不是典型的「强买强卖」吗?然而,她的嘴角却与心情相悖地缓缓勾了起来。

 

绵长的吻终于结束时,两人早就移动到了房内。

感到被人轻放到了床褥之上,少女才如梦初醒般地僵直了身子,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

「三……」

「嘘——」三日月宗近一手撑在少女耳边,一手在唇前作出噤声手势,「你没能问出口的问题,想知道答案吗?」

略沉的音调像是水滴,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少女心间。她凝视着他缓缓靠近的手,感到那抹温存停在了她心口的位置。



 

「不会的。」

他俯身靠近,金色的流苏顺势滑下,带起微弱的摩擦声。

尽管没有提起疑问的具体内容,但这个简短的回答已经足够了。少女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捧住三日月宗近的脸,红着眼眶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确定?」

吻着她眼角的泪,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好像被传染了,双目竟也泛起了酸。

事到如今这个傻孩子还在说什么傻话啊?如果是幸福是有界限的容器,那么……这个界限早就在6年前,就被你亲手打破了。

因为……

「……你可是连月亮都能捉住的人啊。」

 

 

 -END-



=======我是唧唧歪歪的分界线===========

写完了,终于写完了。

其实唧唧这篇的诞生过程有点艰苦,可能大家看的时候也会发现就是了。不能说是瓶颈吧,只是某丞自己刚好私事影响了心情,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情绪不太稳定的状态,进度就此拖下来了,真的非常抱歉。

好在终于把最后一篇也写完了,至此,最初预定好的我自己的部分就全数写完了,不知道看到这里的各位会不会和我一样也挺感慨的。

【当然,企划本身不会随之结束,大家还是可以继续参加,请放心】

关于企划,其实有好多想说的,不过那些就放到之后的总结和反省里去吧(//▽//)

现在最想说的就是,感谢每次都给我点赞,推荐,留言等等鼓励的各位,没有你们,我也坚持不下来。还有一直陪我写企划的 @夕夏yuuka ,这次情绪不稳定期也是一直陪我,总算现在没事了,感谢感谢mua! (*╯3╰)

第一次做企划,自己也知道有很多不足和改善的地方,不过看到有人愿意来参加企划,心情真的非常激动

等空闲的时候,会试着做做看总链接,把参加者的链接都汇总一下,这样想看的大家也会比较方便吧?【嘛,但是我的效率,呃……】


P.S.

之前有一次和夕夏聊天的时候说,都写了这么多字了,不然出个本作纪念吧

现在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全成熟,我自己也没出过小说本,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边也稍微问问大家的意见,有什么经验和建议或者想法,都可以这边告诉我,拜谢(//▽//)



 


Kia
是個在噗浪上的小圖坑, 多少l...

是個在噗浪上的小圖坑,

多少like數=多少小雞

多少轉閱=多少貓咪

XDD畫的有點累可是自己覺得小雞畫起來好治癒啊!

是個在噗浪上的小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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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DD畫的有點累可是自己覺得小雞畫起來好治癒啊!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企划之 小狐丸篇

《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小狐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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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太刀篇请走→ 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1f2a3f

明石国行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33876b

江雪左文字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592f68

压切长谷部篇请走→http://xixiayuuka....

《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小狐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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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太刀篇请走→ 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1f2a3f

明石国行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33876b

江雪左文字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592f68

压切长谷部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abdfd6

【引子】


最近,本丸里的萧条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原先姑且还能保证每日的口粮,近来也变作几人分一碗的情形;用于制作刀装和手入所需的锻材也颇有坐吃山空的味道,更别说锻刀了……


 “这样下去不行。”身为审神者,让自家刀剑饿着肚子不说,居然还没材料给他们修复,简直是人神共愤!


虽然本丸里的刀剑们大部分都表示理解,但每每看到大家憔悴的模样,审神者还是非常痛心。
好在,转机终于来了。


这日,政府公告栏下聚集了一堆人,审神者在队列后方蹦跶了好久,终于看清楚了内容。

由于「检非违使」的介入,刀剑即便在平时远征时也会遇到袭击,各本丸因此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资源匮乏状况。为缓解这一情况,并安抚审神者与刀剑们的情绪,更好地塑造家庭一般温暖的氛围,政府特许导入结婚系统。


 “感觉前提条件与最后的结果根本没关系的只有我一人吗?”暗自吐槽了一句,审神者的目光却被最后一句给吸引了:


「前五十位登记结婚的人员,可以获得锻刀四种资源各50000石,小判50000以及富士绘马10只。」


如此好事,岂能放过!现在不做,年末挨饿!


这些资源与材料,远远可以改善本丸的生活状态啊!!!!!

审神者一瞬就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先拉个人扯证!


就这样,结婚系统在本丸悄然无声地实装了……

 

 

❤小狐丸的场合❤

 

文    /夕夏

插图 /丞



午后时分。

庭院里的花树点缀着少许胭脂色,那些遮遮掩掩地躲藏于千岁绿中的稚嫩蓓蕾,显然还未成气候,却总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象,日后那花团锦簇的美丽模样。

小狐丸经过走廊的转角处,一眼便看见少女趴在后廊充沛的阳光里,毫不淑女地翘着一双小腿,红色的裙裾堆在膝盖处,乍一看有些惹眼。

他不声不响地走近了。

只见她右手把玩着一支笔,左手托着腮,眼前放着本摊开的刀账,刀账下还斜斜地压着几页公文。

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苦恼地思索着什么。

“主人,有什么烦心事么?”他在少女的身畔蹲下来,一双带笑的眸子瞧着她。

“小……小狐丸……”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登场吓得噎了口气,下一秒竟然翻了个身子四仰八叉地躺下来,嘿嘿傻笑了两声道,“我在,晒太阳……”

“好好的怎么突然研究起刀账来?”狐狸不理会她蹩脚的演技,抬起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没能成功被她压在身下的刀账。

“呃……”

少女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却没想到连刀账下面的公文都被他掀了去。

“还有这份公文。”小狐丸若有所思地看着公文上的条条款款,“您难道在考虑结婚的事?”

“……”人赃并获,好像也没有什么抵赖的空间。

“关于结婚对象……您有中意的人选吗?”

“我正在烦恼这个呢。”见他问得直白,少女也不再打马虎眼,她一骨碌坐起来,“小狐丸,你来帮我参考参考。”

“您说。”小狐丸也一本正经地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少女倒也不羞不臊,一双小手哗啦啦地翻起了刀账。

“三日月宗近。”少女指着刀账上的3番位置,“他最厉害。”

“和泉守兼定。”又点了点91番,“他长得好看。”

“烛台切光忠。”最后来到了73番,“他做饭好吃。”

少女仰起头来,一双明眸瞧着他,似乎是相当认真地在等待对方的答案。

午后的阳光里,小狐丸抱起了双臂,他微微欠了欠身子,俯视着少女尚显稚气的脸庞,微启薄唇轻声道:

“您明白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少女登时便愣了愣,随即又垂下脑袋小声嘀咕:“可是……又不是真的要结婚。”

狐狸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我也知道您惦记的是那些奖励,可人家怎么想,你就一点都不顾忌?”

“……唔。”居然生生被他说出几分内疚来。

“您就别祸害那些无辜的人了,如果实在放不下那些资源,还是让我跟您一道去吧。”小狐丸一边说着一边撑住膝盖站起来,“再不快点的话,您朝思暮想的那些小判和绘马,恐怕就要让别人拿走了。”

“哎,你等等我啊,小狐丸。”少女慌慌张张地穿鞋,追着他跑了几步,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登时又站住了。

阳光蜜糖一样漉在少女的额角,挟着淡淡花香的和风里,少女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扬起了声音:

“凭什么说和我结婚就是祸害人家呢?小狐丸你站住!给我说清楚!”



少女在八岁时便来到了本丸。

记得那是一个冷得出奇的冬天,政府发现了少女充沛的灵力,在征求过她的同意之后,将无父无母的她送到这里,并允诺她,从此以后不用再颠沛流离,不会为吃穿用度发愁。

而彼时少女并不在乎那些,她拽住了工作人员的衣角,紧张地望着他,脆生生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惊惶:“你不留下吗?没有人在这里陪我吗?”

工作人员将少女带到了锻刀房,少女在对方的指点下,尝试着将玉钢砥石扔进了锻刀炉。

银白色长发的付丧神在刀剑的清吟声中缓缓苏醒过来。

千年弹指一挥间,仿佛大梦一场,小狐丸睁开双眼,便看见少女仰着脑袋,定定地瞧着他。

小姑娘白白瘦瘦,大概只有他一半高,崭新的白衣穿在她身上松垮垮的,红裙也拖着地,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眼睛却特别明亮,而她仍然呆呆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好奇又像是不知所措。

“虽然个头很大,但是我叫小狐丸。”他以为自己吓着了人家,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来介绍自己,“不,这不是玩笑,而且我更不是假的。”

见少女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不由得思索着该如何将话说得有趣些:“我的名字里虽然有‘小’,但是体格却很大哦。”

“……”少女眨了眨眼,终于向着狐狸走了一步。

他回以嘉许的目光。

少女迈出第二步,第三步,却偏偏踩着了自己的裙摆,身子向前倾倒的那一刻,她细瘦的胳膊本能地扬起来寻求帮助,小狐丸迅速地稳稳上前,半蹲着身子将少女接了个满怀。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银白色头发,以及藏在头发里的耳朵。

“小狐丸。”

细细的声音试探地叫了他的名字。

“是的,主人。”他在她耳畔落下肯定的回答。

而少女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将整张脸都埋到了他毛茸茸的头发里,咯咯地笑起来。

“小狐丸,好温暖啊……”

……

十年过去了,小狐丸仍然记得她当时战战兢兢的模样,而看着眼前这个叉着腰冲她做着鬼脸的少女,只觉得恍如隔世,想笑却又莫名地觉得胸口发紧。



办完结婚手续,少女抱了满怀的绘马和御守,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小狐丸拿着小判箱跟在一旁,彼时一位工作人员递来一份彩印传单,少女空不出手,小狐丸便道了声谢,然后接了过来。

“因为最近来登记的新婚夫妻很多,所以政府打算在这个周末办一场新婚祭,如果有兴趣的话,请务必来参加哦。”工作人员笑容可掬。

“哇……还会有花火大会吗?”少女凑了过去,兴趣盎然地瞧着传单上的烟花图样。

“是的,我们会在零点准备相当盛大的烟花。”

少女还想再问什么,而工作人员却急急忙忙地将传单递给了他们身后的下一对夫妇。

“您想去吗?”其实光看她的表情,小狐丸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嗯!”果不其然,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

“新婚祭的话……按道理只有新婚夫妻才能入场吧。”小狐丸低头细细看着传单右下角的说明。

“啊,不能带大家一起去玩吗?”少女的表情立刻变得懊恼,语气里流露出几分失望。

小狐丸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仿佛像是在说“我就知道”。

“那么,您是想去参加新婚祭,还是想在本丸陪着大家一块儿玩?”

少女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蹙眉思索着似乎相当苦恼,须臾她终于绽开笑容,脆生生地开口道:“我们可以给大家带苹果糖和弹珠汽水!”

拐弯抹角的说法指向了小狐丸猜想中的结局,他绯红的双眸泛起一丝暖色,扬起声音补充道:“还有章鱼烧和棉花糖。”

“如果捞到了金鱼,藤四郎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少女光是想象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嗯。”小狐丸的目光变得悠长,“可惜烟火……就只能我与您二人独享了。”

“是啊……真可惜……”

少女从善如流地附和道。

而粗神经的她根本没有注意,方才小狐丸说话时的语气,分明与“遗憾”一点都沾不上边际。



新婚祭的前一天。

本该是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参加祭典了,而少女却乐极生悲地在马厩附近摔了个大跟头。

“呜……”她耷拉着脑袋坐在手入室里,伸着胳膊让小狐丸帮她上药。

“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淘气?”温暖的大手握住少女纤细的皓腕,小狐丸蹙着眉将她的胳膊翻过来些,以便看清她肘际的伤口。

“都是鲶尾作势要用马粪扔我,我躲闪不及才……”她嘟囔着为自己辩解。

“您不与他玩闹,他又怎么会打算扔您?”小狐丸一边剪着纱布,一边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少女爱玩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我只是去帮忙喂马而已。”少女仍然撅着嘴巴忿忿不平。

“再说,您就让他用马粪扔一下会怎么样呢?总好过跌倒受伤。”

“……会死啊!!!我才不要被马粪扔到呢!”少女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伤口恰好撞在小狐丸拿着纱布比划着的手指上,疼得直咧嘴。

“您可别再乱动了。”小狐丸用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将药膏细细地往伤口处覆去,“膝盖上的伤口也要好好清理才行。”

“……”该耍的赖也都耍了,少女原本就自知理亏,此刻也不由得老实了几分。

面前的小狐丸弓着腰背,一脸专注地为她上药。

即使两人相对而坐,少女也要稍稍扬起下巴才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发顶,小狐丸的个头太过高大,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每每总是令少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但也仅止于想想而已。

他坐在背光处,身畔的地面上斜斜延出一道渐弱的光的轨迹,少女出神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这个画面那么熟悉,仿佛从六年前便一直逶迤至今。

记得六年前,她在演练场和另一位少年审神者打了一架,她的手肘和膝盖都破了,而对方男孩子高出她一个脑袋,也四处挂彩,反正没占到任何便宜。

小狐丸不但没有马上安慰她,还带着她向对方赔礼道歉。

她凶神恶煞地跟对方说了对不起,整个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直到小狐丸带她回到本丸,死死压住的委屈才铺天盖地地袭来。

“小狐丸你竟然不站在我这边?”

彼时才十二岁的少女,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您总要明白这些道理才会长大。”他耐心地同她说了一路,而小姑娘兀自生气,看来并没有听进去。

“为什么我要长大?不是有小狐丸在吗?”少女抹了抹眼泪,倔强地顶着嘴,“小狐丸在的话,我才不要长大呢。”

听到如此稚气的宣言,银发红眸的青年微微一愣,即刻便失笑地摇了摇头。

“……如果您不长大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他藏起眼底微妙的神色,垂眸为她检查着胳膊上的伤口。

“困扰?为什么?”小姑娘立刻直起了身子,紧张地迭声追问道,“小狐丸嫌我麻烦吗?”

“唔……说了您也不会明白的。”他敷衍一句,随即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吹去了伤口处的一粒细砂。

“不行,快告诉我!”少女愈发着急了。

“这是我刚才去万屋买来的金平糖。”小狐丸从身侧摸出一个玻璃小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糖果,他笑一笑,将罐子放在了少女的面前,“您昨天不是说想吃吗?”

“哇,我要吃!”

少女含着金平糖,伤口也忘了疼。

她仰着脑袋看了看叮咚作响的风铃,看了看庭院里高大葱郁的樱树,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回了面前的小狐丸身上。

他为她上药包扎的动作并不熟练,却小心翼翼的,专注得连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空气里流淌着的是夏日微醺的和风,甜甜的金平糖在嘴里化开。

即使她忘了追问答案,但这一刻少女却没来由地笃定——

小狐丸才不会离开自己呢。

即便六年过去,这个想法也与当初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好了。”小狐丸终于将最后一块胶布妥帖地粘在了她的膝盖上,一抬头发现少女傻里傻气地瞧着自己,不由得漏出一丝笑意来,“您又在发什么呆?”

“……唔,想起一些往事罢了。”少女回过神来,而即使跳脱了回忆,自己面前仍然还是那个银发红瞳的小狐丸。

“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话却像老头子。”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我?”她作势攥起拳头要打他。

“一个挂了彩的人还逞什么强呢。”他反倒向前倾了倾身子,一点儿都不怕她,“今天本来想带您去万屋转转,可是您伤了腿,走路也不方便……”

“去万屋?”少女挑眉重复了一遍。

才刚刚拿了政府奖励的绘马和御守,最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了。

“您不想要一身新的浴衣吗?”小狐丸并没有卖关子,他抵着下巴笑着看她,“穿着平日工作的衣服去,总觉得与祭典的气氛不太相称。”

“我……我想要!”她连说话都结巴了,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的,一把住了小狐丸的衣袖,“我们快去万屋吧!”

一直以来,小姑娘都太好收买,小狐丸忍住笑,扬眉施施然道:“伤口不疼了吗?”

“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她一仰脖子,豪气干云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哼哼唧唧的人与自己压根就没关系。

“那您可要跟我保证一件事。”小狐丸将外伤药和纱布收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什……什么事……”少女的气势弱下去一半。

青年向前倾了倾身子,绯红的双眸泛着一丝习惯性的笑意,将眼底的郑重与疼惜都悄悄掩藏了去。

“从今以后,不要再随便让自己受伤了。”

明明是一贯的叮咛语气,这么多年听得耳朵都要张茧,而少女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撒娇耍赖,只是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挂在后廊的风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但流淌在风里的细碎轻响,依旧悦耳动听。

这一年,少女十八岁。

她似乎终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新婚祭当天。

穿过深红色的鸟居,前方的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一串串椭圆的灯笼几乎一直要延伸到天边去,绯色的明光与低垂的落霞暧昧地熔在一起,交织出如梦似幻的茜色。

少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庙会,兴奋全都表现在脸上,藏都藏不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浴衣,又仰着脑袋看了看头顶的灯笼,而琳琅满目的摊位更是让她目不暇接。

小狐丸的视线却一秒都没有从少女身上离开过。

“啊,是金鱼!”少女欢叫着朝着左前方的摊位奔去。

她问摊主拿了纸网和小碗,草草提了提浴衣的下摆就蹲下去,瞳光奕奕地看着金鱼摇着绸缎一般的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

少女挽了袖子拉开架势,看准了其中一只樱锦,抄起纸网就捞,没想到金鱼悠闲地一摆尾巴,轻轻松松便躲过了少女的堵截,还顺带把纸网穿出了一个回天乏术的大窟窿。

“啊——!”她懊恼地叫了一声,随即又再接再厉地拿起了第二只纸网。

然而狡猾的樱锦并没有就这样束手就擒。

少女气鼓鼓地又拿了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已经有人在旁边看起了少女的笑话。

直到青年终于在她的身畔蹲下来,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徐徐道:“让我来帮您一把?”

她鼓着脸撇一眼小狐丸,赌气一般地将剩下的纸网全塞给了他。

狐狸专注地盯着水面,修长的手指拈住纸网握柄的前端,他稍稍倾了倾身子,将纸网稍稍浸于水面之下,耐心等那只樱锦游近了,而后蓦地用手腕的力量将纸网挑了起来。

他左手拿着小碗及时跟上,樱锦在纸网的边缘挣扎了几下,而后“咕咚”一声掉进了盛了水的小碗里。

“小狐丸,你好厉害。”少女叹了句,表情又是钦佩又是不服,“为什么我就不行?”

“这与用太刀战斗一样,得使巧劲。”小狐丸将装着樱锦的小碗递给少女,“您一身蛮力不懂得控制,当然会弄破纸网。”

“……”少女登时又不高兴了,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她兀自埋着脑袋,苦着一张脸研究着捞金鱼与手腕施力的关系,并没有注意到身畔的小狐丸忽然站了起来。

少女拿着纸网比划着,不自觉往后倾了倾身子,却蓦地撞上一堵热乎乎的墙。

“欸……?”

她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小狐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圈在了怀里,他的右手握住了她的手,线条优美的薄唇几乎抵着耳畔:“让我教您再试一次?”

温热的气息几乎将她的半个身子都麻痹了,少女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陷在小狐丸的怀里,少女心猿意马地盯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愣愣出神。

而拥着她的青年却一心不乱地盯着水面,眸光锐利仿佛伺机而动的捕猎者。

明明是微风沁人的夏夜,气温却忽然升高了好几度。

少女不记得他在耳畔说了什么要诀,不记得他怎样带着自己的手腕起落,只记得他的怀抱像一只大网,将无可遁逃的自己网住了。

须臾,又一只鲭尾稳稳地落入小碗里,这时候小狐丸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与她拉开距离。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他笑眯眯地瞧着她,而少女一脸窘迫地将小碗塞到了他的手里,慌里慌张地站起了身子。

“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买苹果糖。”她连头都没有回,两只手习惯性地拎着裙摆,向对面的摊子跑了过去。

绮丽的茜色已从夜空中完全褪去,抬头只能看见泛着清辉的星月,它们在无边无际的灭墨色中安静地沉默着,以洗净铅华的姿态,等待烟火的降临。

而人间则是另一副热闹景象。

小贩们吆喝声,年轻情侣们的笑闹声,木屐敲击青石板地面的笃笃声,全部融化在这个夏夜温热的空气里。

小狐丸站在那儿,默默看着少女慌不择路地一头撞进了对面的摊子。

她将自己藏在排队等候的人群里,不一会儿偷偷摸摸地回头,不期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后,又迅速地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假装若无其事的背影。

他唇角深陷,眸色愈深,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少女举着苹果糖,慢吞吞地往捞金鱼的摊子走去。

夜风一吹,脸上的热度退了不少,胸口怦乱作响的心跳也平息下来,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常的模样,而刚才那个奇怪的自己却似乎硬是留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冒出来操控她的心。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些奇怪的想法赶出去,一抬眼看见小狐丸果然还站在原处,她抬起胳膊,冲他的方向挥了挥。

而小狐丸并没有在看自己。

少女狐疑地收回了手,走近了才发现他正与另一个审神者在说话。

那个审神者大概与少女差不多年纪,模样却比少女更加成熟美丽,她一脸憧憬地望着小狐丸,甜腻腻的声音顺着风飘到少女的耳畔:

“可以拜托你教我捞金鱼吗?”

“如果我的主人同意,那我便可以教您。”小狐丸彬彬有礼,他的表情仍然带着笑意,而目光却泛着客气的疏离。

少女将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她正要挟着“主人”的气场冲过去,只听狐狸又扬起了声音——

“啊,抱歉。”他稍稍抬眸,说话的对象还是那位审神者,而视线却往少女的方向飘了过来,“虽说叫‘主人’并没有错……但现在,称作‘夫人’会比较合适。”

少女脚步一顿,脸颊的温度又开始蹭蹭地往上爬。

只见那位审神者顺着小狐丸的视线投来打量的目光,分明泛着苛刻与挑剔。

她莫名地被这目光激怒了。

少女再度迈开了步子,她走到小狐丸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同,意。”

“……”

两个少女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而一旁的狐狸却笑得如沐春风。

成功逼退了对方,少女在得意之余,还不忘腹诽自己。

明明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

到底是哪里来的,这幼稚的胜负欲?



在烟火来临之前,少女带着小狐丸将小吃摊逛了个遍。

她还惦记着要给大家带伴手礼,一见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就兴奋不已,若不是小狐丸在旁边提醒,好不容易拿到的小判都要给她挥霍光了。

就在少女深陷买与不买的世纪难题之际,一位摊主的吆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欢迎各位新婚夫妻来参加比赛,获胜者能拿到500小判和两个樱花便当哦!”

她糊里糊涂地只听了句末,连比赛内容都没听明白,便拉着小狐丸挤进了包围圈里。

“这里这里,我们要参加!”少女高高地举起了手。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人出声叫了少女的名字,少女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位棕发少女正满面惊喜地冲她挥着手。

“哇!小澪!你们也来参加新婚祭吗!”少女兴奋地迎了上去。

澪与少女在演练场相识,两人年龄相仿,虽然性格大不相同,却意外的非常投缘,一来二去也成为了好朋友。

“是啊,正好没什么其他安排,就过来凑凑热闹。”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说,咱们也去参加那个比赛吧?”澪身畔的红衣青年扬起了声音,似乎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试图说服她,“那可是500小判啊!”

“你要这钱干嘛?反正你也不会借钱给我,我为什么要陪你参加这个蠢游戏。”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蠢游戏”这三个字精准地误伤了满脸期待的少女。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少女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澪陪着笑脸开始解释,再加上身边的和泉守兼定啰哩啰嗦地施加压力,她终于抚额叹道,“我参加……我参加总可以了吧?”

“哈哈,放马过来,我们可没有输的道理!”和泉守兼定露出得逞的笑容,将胳膊搭在了澪的肩上,还不怕死地寻求她的认同,“对不对?”

“闭嘴,谁允许你随随便便下战书了?”澪兜头便泼了他一桶冷水。

“……你干嘛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少女已经司空见惯,尽管她一直都觉得相当有趣,而在得知比赛内容之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少女与小狐丸以参赛者的身份站在人群的包围圈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腌渍萝卜条,而比赛的内容,就是夫妇二人分别从两端开始吃萝卜条,萝卜条剩余长度最短的一组获胜。

这简直是一个秀恩爱的绝佳舞台,但对于少女来说,却相当于公开审判。

她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小……小狐丸……”少女不安地抬眸去看身畔一脸淡定的青年,她知道自己打起了退堂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孬。

“您放心。”小狐丸扬起了令人安心的笑容,而他的眸子深处却泛起了一丝狡黠的光。

少女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就在少女长出一口气的那一刹,青年笑眯眯地将后半句补上——

“我一定会让您得到那500小判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少女神情呆滞地将萝卜条的一端衔在嘴里,另一端被小狐丸咬着,两人的距离不过短短数寸,而他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稍稍倾下了身子,两手扶住她的肩头的姿势,让这数寸距离又再度缩短了几分。

心脏像是长在耳朵里,大脑也连带罢工了,四周的声音似乎都化作了耳鸣忽远忽近,宣布比赛开始的那一刻,少女连哨响都没有听到,而围观人群开始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唯恐天下不乱地应援着参赛的夫妇们。

少女仍然僵直地站在那里,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而小狐丸则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比赛。

她空洞的目光掠过他柔软的银白色额发,他低垂的睫毛,他高挺的鼻梁,然后便再也对不上焦。

距离渐渐变得几不可见了。



走投无路的少女想要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时澪与和泉守兼定的声音跃入耳中。

“和泉守兼定!你撞到我的鼻子了!”

“……啊?喂!你、你干嘛揍我!痛死了!现在还在比赛中啊!”

“比你个大头鬼,我要走了!”

“你回来!”

“干嘛!”

“……我看看你的鼻子。”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流鼻血……”

“别动。”

“凑、凑这么近干嘛,大家都看着呢!”

“你再乱动我就亲你了啊。”

“……………………”

澪没有再说话,少女不知道和泉守是不是真的亲吻了澪,但这一刻她已经无暇去管别人的闲事,因为小狐丸的鼻尖,已经抵上了自己的。

她紧张得牙齿都打起了颤,登时当机立断地咬断了萝卜条,酸酸甜甜的滋味即刻在唇齿间绽开,少女来不及多想,忙不迭地要退,而小狐丸却没给她机会。

他置于她肩头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转而捧住了她的脸,而他稍稍偏过头来,错开了她的鼻尖,却能够更进一步地接近她的双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羽毛一般,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擦过她的唇瓣。

那么轻又那么暖,恍若仲夏傍晚忽然吹起的一阵风。

少女的大脑在一刹那空白了,她似乎着了魔一般地闭上了双眼,而下一秒属于他的气息却蓦然远去了。

“……”

她不知所措地睁开眼,只见小狐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唇,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瓣上拈起了什么,转身便展示给了摊主。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

“简、简直薄得像纸一样呢。”

“竟然能拿捏得这么精准,真不得了。”

“隔壁那组竟然将整根萝卜条都吃掉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厉害……”

……

比赛结果尘埃落定,围观人群逐渐散去,而少女仍然呆怔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单纯地把这一切定义为“游戏”。

小狐丸领了小判与奖品,向少女的方向走来,而她就这么傻愣愣地瞧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现在是该说声“太棒了”,还是“恭喜”?

抑或是破釜沉舟地问一句——

刚才那个到底是亲吻……还是游戏?

“啊。”青年微微启唇,蹦出短促的单音节,然后蓦地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接着便扬起头来。

耳畔传来焰火升空时的锐利啸鸣。

少女怔怔地将视线平移上去,恰好看见烟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绽放的绚烂模样。

以此为引,而后连绵不绝。

盛大的花火终于拉开了帷幕,所有人都兴奋地翘首仰望,就连满怀心事的少女也被吸引,以惊叹的表情流连于此,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

而有什么东西似乎也在心底倏然爆开了。

羁绊与情意游走在漫长的时光里,不用费尽心思地回忆,每一个信手拈来的场景都那么悉心悉意,无需刻意为它添加柔光滤镜,便足以震撼人心。

人潮逐渐向着这个地方涌了过来。

小狐丸默默地走到少女的身边,稍稍倾身,而后牵住了她的手。

不是拉住手腕,也不是单纯地握住手掌,而是笃定的——十指相扣。

少女蓦地回过头,他看见她澄明的眸子里倒映出夜空五彩缤纷的影子,却掩不住惊慌失措的微妙神情。



烟花一丛又一丛地在夜幕中绽开。

人声鼎沸。

纵然周遭是如此嘈杂,而他轻且温柔的话语,终究还是抵达了耳畔——

“如果把您弄丢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新婚祭已经过去一周。

而少女却仿佛还留在那个如梦似幻的夜晚没有离开。

“您又选错阵型了。”

小狐丸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流光溢彩的夜空这才迅速从视线中褪去,少女眨了眨眼,只见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漉在眼前,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

“呃……对不起……”她垂着脑袋,几乎要将面前的阵型图盯出一个洞来。

“主殿这一个星期都心不在焉。”一旁的鹤丸国永笑着揭少女的短,“前天穿反了裙子,真是吓到我了。”

“说起来,主殿不是讨厌吃青椒吗?”烛台切光忠也若有所思,“可是昨天晚上的青椒,居然都被她一个人吃掉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厨艺又有了长进呢。”

“啰……啰嗦!你们该出阵了!”被集火围攻的少女红着脸扬起了声音。

闻言,小狐丸也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今天是我带队吧。”

“嗯、嗯。”少女的气势瞬间就弱下来,还矫情而别扭地攥起了衣角。

小狐丸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头,检查了一下刀装,便带着队出发了。

阳光正好。

短刀们在庭院里玩着踢铁罐的游戏,罐子敲击地面的哐哐声和清脆的笑闹声填满了空气。

而少女却觉得,没有了小狐丸的本丸,好像空荡荡的。

她就这么呆呆坐在后廊,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干,直到空气渐渐变得窒闷起来,而天边也不知何时聚起了团团乌云,挟着大军压境的压迫感,将阳光尽数遮了去。

“要下雨啦——”

也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不一会儿,只见当番的一期一振带着短刀们来到庭院,将晾晒在外面的被单和衣物都收了起来。

瓢泼的大雨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夏季的阵雨其实常有,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坐在后廊的少女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雨水顺着屋檐一串又一串地落下来,将裙摆都打湿了。

一个人看着雨景,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争先恐后地从脑子里冒出来,组成了一幕幕荒诞的脑内小剧场。

少女忽然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小狐丸不会回来了。

他可能遭遇了一场早有埋伏的战斗,为了庇护队友而挨了致命的一刀;他可能在大雨里和其他人走散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本丸的路;他也可能厌倦了总是耍赖的自己,不想再回来与她扯上干系……

……

连她自己都知道,这只是些无事生非的荒诞妄想,却怎么制止不了鼻头泛酸眼眶发热。

明明曾经是那么笃定,他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

而此刻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却挟着掩埋许久的恋慕喷薄向外,让她整个胸腔都疼得缩皱起来。

“小狐丸……”

少女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摊开手心捧住自己,任她在温暖与柔软的世界里跳跃前行,覆下手掌为自己遮风挡雨,由她无理取闹翻天覆地。

他用温柔的网将她的整个人生密密匝匝地兜起,让她再也无法适应没有他的境地。

就在这一刻,沉稳的脚步声越过雨声抵达少女的耳畔,深浅轻重如此熟悉。

这步履的归属再也无需辨别,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这么赤着脚向本丸的门口奔了过去。

只见小狐丸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引以为豪的头发也一丝一缕地纠结在一起,不复往日的蓬松模样,看着有些狼狈。

而他还未出声,少女便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扑过去,张开胳膊将他一把抱住了。

“欸……”小狐丸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而退后了一步,他张着胳膊,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您这是……怎么了?”

少女没有理会他的问句,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缓慢地找到了他存在于这里的真实感。

“您又受谁的气了?”他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耐心地劝慰道,“我刚淋了雨,再这样下去会弄湿您的衣服的。”

“我不管。”她终于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却一味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我不管……”

狐狸眨了眨眼睛。

背景是连绵不绝的雨,铅灰色的天空里嵌着沉甸甸的云。

而他深深叹一口气,随即扬起了一抹拨云见日的笑容,然后倾下身来,收拢了双臂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小狐丸注意到了。

从那天开始,少女仿佛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做完了上午的日课后,少女便自告奋勇地去帮短刀们做内番,而眼看就快到午饭时间,她却还不见人影,着实有些反常。

小狐丸一路找到了田埂旁才站定脚步,迎着光眯起了眼睛,他终于看见少女站在池塘边上,背对着他,笨手笨脚地挽起了袖子,将裙摆一下子拎到了膝盖处,然后赤着脚就下了池塘。

“……”不明白小姑娘打算干什么,也不想忽然出声吓着她,小狐丸只得悄悄走近了。

少女一步一步地朝着池塘的中心走去。

水已经没到她的膝盖,再走下去就要把裙子弄湿了。

她左手攥着裙摆,右手拿一根细细的小树叉,弓着腰极力地抻着胳膊,想去够那只越飘越远的拖鞋。

小狐丸的第一反应是想笑,而还未挽起唇角这笑意便戛然而止,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小姑娘不是黏人的个性,却一直特别依赖自己。

八岁时,她怯怯地请他帮忙去摘挂在树梢的风筝;

十二岁时,她指挥着他将自己扛在肩上,把受伤的小鸟送回了鸟巢,然后却咯咯笑着不肯下来了。

十五岁时,她将做着内番的他硬是拉到了马厩,要求他教自己骑马。

……

如今她十八岁。

虽然事情的起因有些滑稽,但少女抿着双唇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坚毅,她极力伸着胳膊,额际已经冒出了点点虚汗,却只能徒劳地看着拖鞋越飘越远。

她茫然地直起身子,正想着要不要放弃,那一刹只听身后传来了淌水而来的脚步声。

少女回过头去。

一身明黄衣衫的青年就这么在池塘里一步一步地稳稳前行着,他越过了少女,轻轻松松地弯腰,将浮在池塘中央的拖鞋捡了起来。

“小……小狐丸……”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

青年直起身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秒,而后又淌着水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而还未勾勒出借口的大概雏形,身子便蓦然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双脚离开水面,扬起的水花斜斜地飞溅出去,然后又哗啦啦地落回池塘里。



正午的烈日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小狐丸抱着少女,似笑非笑地垂眸瞧着她。

“我……”她慢吞吞地才吐出一个字,周遭的氧气又变得稀薄,少女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捧住了面颊。

手心里还留着沁凉的水珠,愈发反衬出脸庞的温度。

“这样的事情,您应该叫我帮忙的。”他的口吻像是责备,又带着一丝微妙的气恼。

“我觉得我能行……”她讷讷地将语言组织起来,“我想像小狐丸希望的那样,努力长大,做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他的表情变得复杂,却没有打断她。

少女耷拉着眼帘不去看他,揣着咚咚作响的心跳,抿了抿干燥的双唇:“我这几天总是想,万一哪一天,你不在了……我也不会让你担心……”

眼眶微热,喉头封堵,她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

可是……

如果在这里停下来,或许她这辈子都再也没有勇气。

盛夏的骄阳将每一处细节都照得明晰,手心的汗液融化于蜿蜒曲折的掌纹里。

少女脸似火烧,声音细若蚊鸣——

“我喜欢小狐丸。”

……

剧烈的心跳声几乎将聒噪的蝉鸣都盖过了。

少女掩耳盗铃一般地死死闭着双眼,直到耳畔终于落下一句——

“嗯,我也喜欢您。”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以及几分云淡风轻的余裕,少女的心重重地一沉,随即便张开了眼睛,蹙眉小声嘟囔道:“……我说的才不是那种‘喜欢’呢。”

而小狐丸却缓缓地俯下身来。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额角,最终落在她的耳畔,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轻启双唇:

“您知道我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吗?”

少女双瞳一颤,心跳一下子更乱了,她视线闪躲,却慌不择路地撞进了他的眸光里,而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他忽然落下来的吻封住了双唇。

这个吻轻且温柔,一触即走,如同那夜恍若幻觉的晚风。

“我总想着,要等您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小狐丸的语气和眼神都一如既往的柔和,而少女怔怔地看着他的双眸,她想,她终于看见了,他眼里不输这浓郁绯红的炽烈感情。

“可是……请您原谅我。”

阳光照得人双眼发花,少女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说的每个字都让她心悸。

“我恐怕……等不到了……”

他的声线终于不可自持地变得低哑,轻颤的尾音融化在炙热的空气里,下一秒唇与唇再一次重重相叠,带着令人缺氧的晕眩与十年来绵长的情意,将她的整个世界都填满了。

少女的双臂不知何时攀上了小狐丸的脖颈。

交缠的呼吸让盘桓于心底的感情迅速地膨胀起来,而后以冲破胸腔的决绝喷薄向外,又化作耳鸣倒流入脑海。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真正的亲吻是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温热的雨落在少女的滚烫的面颊。

紧接着更多大颗的雨点落了下来,而阳光却没有退让分毫,依旧肆无忌惮地灿烂着。

“这是……”少女好奇地伸出手,将这蕴着阳光的雨滴接纳进手心里。

“是狐狸娶亲的日子才会下的雨。”小狐丸仰首看着天空,然后又将目光落下来,笑着问少女,“准备好当狐狸的新娘了吗?”

少女满面通红,垂眸却藏不住眼神里羞怯的笑意:“我、我已经是了嘛。”


尾声


晴朗的夏季傍晚。

少女靠在小狐丸的身上,专心致志地读着一本传说故事书。

原本好端端地沉浸在故事里,不晓得是哪个情节触动了她,少女冷不丁就冒出一句:

“小狐丸,你不可以比我先死。”

又来了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小姑娘仿佛和这些生啊死的问题较上了劲。

“我不会比您先死的。”他一边帮她整理着桌面上的公文,一边笑着叹了口气。

“……”

见他答得干脆,少女却不接茬了。

“怎么了?”小狐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了眸子。

“你真狡猾。”少女气哼哼的,“这样我不就成了丢下你的负心人了吗?”

他失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您不在了,我也会消失的。”千百年来,他自问早已看淡了这些,“付丧神就是如此,我们的消亡,与人类的死亡并不一样,只是重新陷入长眠而已。”

“那……你会再次醒过来吗?”少女莫名其妙地就紧张了起来,她丢下书本定定地瞅着他,“就像你出现在我面前一样,你也会再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吗?”

“唔……也许会?”小狐丸抚着下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少女又不说话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都自顾自地撞进死胡同里倔强地不肯出来,而小狐丸刚要开口,少女又兀自把话头抢了去。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煞有介事地抱起了胳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可是,我也并不大度。”

小狐丸挑眉瞧着少女,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你可以有新的主人。”少女歪着脑袋,刻意用俏皮的表情掩去眼底复杂的神情,“但是不能有第二个……夫人……”

话音刚落,狐狸随即便笑开了。

“我答应您。”他将她娇小的身躯揽过来,声音里带着轻飘飘的笑意,眼里却沉甸甸地蓄满了海一般的深情。

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与她分别。

但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时光比风吹落了更多的花。

而无论过去百年抑或是千年,小狐丸相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曾经羞怯地躲藏于千岁绿中的稚嫩蓓蕾,是如何绚烂而旖旎地盛开过。

 

-FIN-

 

 ——————————————

作者废话时间:

这俩人太腻歪了拉出去烧了(不是

这种养肥吃掉的梗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尤其对象是狐球这种神性这么高的角色,终于能借着企划好好写出来我真的太满足了jwj

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www

下周……嗯……要窗……(殴

原因之一是周末有日语考试,之二就是主命的文我压根没想好怎么写 _(:з」∠)_

不过,我会努力的jwj

PS,差点忘了说了,写狐球这篇文之前我一直在听《あやかしごはん》的BGM,尤其是《陽だまりの記憶》和《夢の具現》这两首,所以整篇文的基调和BGM很相似,想表现出暖暖的又稳稳的日常感觉w

如果你们愿意去听听BGM我会很高兴的!(安利脸

丞のゴロゴロ日記

500fo的感谢条漫, @風の言葉 姑娘点的被被条漫。CP是被被和婶婶的《献给与樱相称的你》,有上下两篇。

总的来说就是婶婶为习惯性自我轻视的被被带去了春天温暖的故事,希望看到的大家也能心情愉悦,如沐春风wwwww

P.S.

因为还是第一次画被被的条漫,很怕自己会OOC

顺道还请了鹤丸桑出场一下,我会老实给人家劳工费的,放心wwww

嘛,如果觉得糖分不够的话,果咩_(:з」∠)_

500fo的感谢条漫, @風の言葉 姑娘点的被被条漫。CP是被被和婶婶的《献给与樱相称的你》,有上下两篇。

总的来说就是婶婶为习惯性自我轻视的被被带去了春天温暖的故事,希望看到的大家也能心情愉悦,如沐春风wwwww

P.S.

因为还是第一次画被被的条漫,很怕自己会OOC

顺道还请了鹤丸桑出场一下,我会老实给人家劳工费的,放心wwww

嘛,如果觉得糖分不够的话,果咩_(:з」∠)_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同人】花见日和(太郎太刀X女审神者)

刀剑乱舞

乙女向

CP太郎太刀X女审神者



花见日和



第一次看见太郎的时候,少女正坐在本丸的后廊吃着糯米团子。

“哟,主殿,这是我的哥哥,太郎。”站在身边的次郎笑眯眯地拍了拍太郎的肩膀。

“主殿。”

樱花树下,颀长高挑的青年微微颔首致礼。

“你就是太郎。”少女还未咽下团子,吃得腮帮鼓鼓就一边笑起来,“果然比次郎要更高大呢!”

木漏日。

樱花花瓣和阳光一起筛落,时光仿佛都变得悠长。

太郎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恍惚。

人类的少女,都是这样娇小的吗?

而她清脆的声音若有余韵一般,“太郎”两个平平无奇的字,平仄吐息,叫得他心尖发暖。



翌日。

刚...

刀剑乱舞

乙女向

CP太郎太刀X女审神者



花见日和



第一次看见太郎的时候,少女正坐在本丸的后廊吃着糯米团子。

“哟,主殿,这是我的哥哥,太郎。”站在身边的次郎笑眯眯地拍了拍太郎的肩膀。

“主殿。”

樱花树下,颀长高挑的青年微微颔首致礼。

“你就是太郎。”少女还未咽下团子,吃得腮帮鼓鼓就一边笑起来,“果然比次郎要更高大呢!”

木漏日。

樱花花瓣和阳光一起筛落,时光仿佛都变得悠长。

太郎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恍惚。

人类的少女,都是这样娇小的吗?

而她清脆的声音若有余韵一般,“太郎”两个平平无奇的字,平仄吐息,叫得他心尖发暖。



翌日。

刚喂完马的太郎经过本丸的樱花树下,看见少女正仰着脖子盯着树梢,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满面愁容。

“啊,太郎。”少女求助般地迎上来。

“主殿。”他讷讷地应了句,低头才看见她的手里环抱着一只雏鸟。

“我想把它送回窝里,可是够不着。”少女挠了挠脑袋,“爬树的话……又怕摔了它。”

“……”太郎失笑,她竟然首先考虑得不是自己的安危。

抬头看了看鸟窝所在的枝桠,再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确实,这对自己来说是小事一桩。

“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

少女的话还未说完,太郎便上前一步,倾下了身子。

“主殿,失礼了。”

低沉好听的声线在耳畔绽开,夹杂着因为用力而迸出的吐息,下一秒自己的身子便被轻松地抱了起来,视界在一刹那变得开阔,鼻端萦绕着樱花浓烈的甜涩香气。

“……”

脑子里忽然涌起缺氧般的晕眩感,腰部和大腿处环绕着陌生的温度。

“主殿?”诧异着被抱起的少女没有任何动作,太郎有些诧异地微微抬起了头。

少女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抬起手将雏鸟放进了就在眼前的鸟巢。

“可以了,让、让我下来!”拼命掩饰着慌张,心跳却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太郎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了下来,一抬眸发现少女的鬓边挂着樱花瓣,他还未说话,少女便像兔子一般挣脱了他的双手,一溜烟地朝着庭院的另一头跑去。

“……”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消失在拐角处的纤细背影,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

少女肌肤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里。

莫名地,胸腔深处泛起奇异的微痒,又空落落地发着疼。



本丸里常常充满了少女的笑声。

原本就是天真爱闹的十七八岁年纪,人一多更是显得有点收敛不住。

而从那天以后,少女仿佛一直在若有似无地躲着太郎。

一个放晴的午后,少女和短刀们在庭院里玩踢铁罐的游戏,当鬼的少女横冲直撞地在本丸里来回奔跑,然后一头撞到了出阵归来的三日月。

“哦呀,跑得这么急摔倒了可不行。”三日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少女因为反作用力而向后倒去的身体,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啊,你们回来了!”少女站稳了脚步,定睛一看,“大家都没有受伤吧?”

“托主殿的福。”一期一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主殿你看,我们带了玉刚和砥石回来哟,嘿咻。”萤丸抱着一堆战利品凑上前来。

“哇,好棒!”

少女眉开眼笑地摸了摸萤丸的头。

“呀!小狐丸!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是受伤了吗?”

“没事没事,稍微去换件衣服,保养一下皮毛就好了。”

“要马上好好手入才行!”

少女将小狐丸推进了手入部屋。

大家有说有笑地各自散去。

而太郎站在队伍的末尾,看着少女消失在手入部屋的门扉之后。

作为才到本丸的新刀,主殿对自己的关怀不比其他刀剑也无可厚非,但就这么被忽视了,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夜。

月光下的庭院。

太郎路过本丸后廊,忽然听见少女在跟谁说话。

“呐呐,次郎。”

少女托着腮帮子,蹙眉开口道。

“嗯?怎么了?”次郎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仰头喝了口酒。

“你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少女的声音似乎满是困惑。

“……”

太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偷听墙角明明是很不上道的行为。

“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次郎的声音带着戏谑,“明明总是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啊。”

“不是那样的……”少女啜嚅着玩起了衣角,“就是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少女扭扭捏捏地叙述了那天发生的事,然后做了总结陈词——

“总觉得,有点可怕……”

“可怕?”次郎挑眉重复,“你是说他碰触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很害怕?”

……

胸口窒闷起来。

太郎不想再听下去。

明明和短刀们都能一起亲昵地玩耍,明明成年男子模样的刀剑也能够与她自然地相处。

他……是被讨厌了吧?

步履踉跄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屋里,踏碎一地惨白的月光。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而这一天本丸的气氛异样地有些凝重。

“一期哥哥,你、你怎么受伤了?”五虎退的表情看起来快要哭了。

“运气太糟,半途碰到了检非违使。”一期一振苦笑着摸了摸五虎退的头,“别担心,只是轻伤……”

听见响动,少女从锻刀屋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见大家各有伤势,惊呼连连。

“大家,快去手入吧!我来帮你们!”

“等等,手入屋现在正用着呢,我们的伤比较轻,等一会儿不碍事。”小狐丸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毛发一边说道。

“谁在用手入屋?”少女的表情有些慌张。

她这才发现,那个人并不在这里。

“是太郎。”一期一振将破了的外套脱下来,“主殿,你进去看看吧,他……受了重伤。”

“……”心脏仿佛骤然被人用力捏了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的往前冲,替我们挡了好几刀,真是不要命的家伙。”在墙角坐下来的小狐丸叹了口气。



向手入部屋走去的少女脚步都有些乱。

不知不觉便变成了小跑。

抖着右手“唰”地拉开了手入部屋的门,里面的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干扰而停住了动作。

“……主殿?”太郎光裸着上身,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狰狞的伤口从胸口一直蜿蜒到下腹,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哑,额际因为疼痛而布满了虚汗。

“……”少女几乎是一刹那就红了眼眶,心脏仿佛长在了耳朵里,跳得砰砰作响。

“失礼了!”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太郎连忙侧过身去,想要将退至腰间的衣衫拉上来。

“你、你别动。”强忍住蔓延至鼻尖的酸意,少女走到了太郎身边,跪坐下来,“我来帮你。”

少女抬起右手将散发捋到耳后,宽大的袖口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截皓腕,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握。

这是那天以来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几乎让脑子都要变得不清醒。

“让我自己来。”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几乎吓得自己冒起了冷汗,他固执地拒绝道。

“不行,你伤得太重了!”而她也不依不饶地试图扳过他的身体去看那道狰狞伤口。

“主殿你……”

耳畔掠过一声嘶哑的叹息。

而下一秒手腕便被握住,身体被施以向后的力道,少女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被按倒在了榻榻米上。

太郎的长发落在她的面颊。

他的鼻尖几乎已经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就在唇畔,眼角的殷红染上了情欲的气息,仿佛致命的毒一般腐蚀着理智。

“……”

她几乎连动都不敢动,并非不害怕,可是她更怕碰到他的伤口,会让他疼痛。

“你讨厌这样吧。”他低哑地呢喃着,“讨厌被我触碰。”

“……”少女的双瞳蓦地一瞠。

“既然如此,就请不要再接近我了。”留下这句话,他忽地起身,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试图重新穿好衣服。

她怔怔地坐起来,看见他原本雪白的内襟已经被染得通红,终于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主殿……!”见她落泪,太郎一瞬便慌乱起来。

原本以为她会气得满面通红,再也不搭理他,甚至动怒把他抓去刀解,没想到竟然惹哭了她。

“十分抱歉,刚才我……”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措辞。

而少女却收起了呜咽,擦了擦眼泪,然后低下头捡起了方才掉落的打粉和剑油。

“过来。”她红着眼睛命令道。

不敢再有任何异议地在她跟前乖乖坐下,诧异地任少女拨开自己的衣襟,开始为自己疗伤。

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沐浴在她澄净的目光下,身体逐渐变得热起来。

“你为什么替大家挡刀呢?”她的声线里还带着鼻音。

“……我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刀。”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至少保护他们不受伤,就不会让主殿伤心。”

并不是刻意要妄自菲薄。

只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难道就不是如此吗?

“谁允许你这么想?”少女忽地加重了手上的动作,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会……不重要……”

说着说着便仿佛又要哭起来。

“可是,那天晚上……”才刚刚说了开头便住了嘴,不好,差点将自己偷听墙角的事情暴露了。

“什么?”她抬起泪汪汪的双眼。

“没什么……”太郎叹了口气,“主殿你……并不讨厌我吗?”

她用力地摇摇头。

他怔怔地盯着她,然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脸颊,指腹缓缓地揩去她腮边泪痕。

“这样也,不讨厌吗?”

她的脸忽然红了。

脸颊的温度仿佛与掌心的温度共鸣一般节节攀升。

“太郎是笨蛋。”她垂下眸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个晚上。

在太郎离去之后的后廊。

夜樱在月光下恣意怒放着。

“可怕?”次郎挑眉重复,“你是说他碰触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很害怕?”

“该怎么形容呢……”少女的表情非常苦恼,“再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心里怪怪的,总是想起那天……”

明明存在感那么强烈,却刻意忽视,反而变成了太过不自然的事情。

“少女的春天来了呢。”次郎笑了几声,仰头又喝进几口酒。

“什么嘛,不要说奇怪的话。”她红着脸抱怨几句,心里那些异样的情愫,却仿佛尘埃落定一般找到了归宿。

那天,在樱花树下初见的,颀长高挑的青年。

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眸,眼角飞出一抹嫣红,却丝毫无损满面英气。

“主殿。”樱吹雪的背景里,他微微颔首向自己致礼。

“你就是太郎。”她压下忽然乱序的心跳,佯作没心没肺的样子笑起来,“果然比次郎要更高大呢!”

“主殿”两个字,她已经听过了无数遍,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唤来,却能够在微妙的地方找到落点。

嘴里的团子忽然变得好甜,好甜。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同人】一期一会(一期一振×女审神者)

一期一会

CP一期一振×女审神者


睦月

 

拜启

主君大人。

本丸庭院里的那棵的樱花树,仍如您走的那天一样,如火如荼地开着。

或许是因为您的灵力尚未完全消褪,即使您离开了,我们依然能够存在于这里。

今天鹤丸也像往常那样,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恶作剧,山姥切的床单被水弄湿了,他说是五虎退午睡时尿了裤子,被其他短刀们笑话了一场。

虽然安慰弟弟是我分内的事,但您不在了,真是让我觉得有些手忙脚乱呢。

弟弟们都很想念您。

而我也一样。

距离您离开,已经第十天了。

 

一期一振 敬上


……

不说话。...

一期一会

CP一期一振×女审神者

 

睦月

 

拜启

主君大人。

本丸庭院里的那棵的樱花树,仍如您走的那天一样,如火如荼地开着。

或许是因为您的灵力尚未完全消褪,即使您离开了,我们依然能够存在于这里。

今天鹤丸也像往常那样,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恶作剧,山姥切的床单被水弄湿了,他说是五虎退午睡时尿了裤子,被其他短刀们笑话了一场。

虽然安慰弟弟是我分内的事,但您不在了,真是让我觉得有些手忙脚乱呢。

弟弟们都很想念您。

而我也一样。

距离您离开,已经第十天了。

 

一期一振 敬上

 

……

不说话。

不想吃东西。

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

你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抱住双膝,一瞥镜子里的自己,可笑地红肿着眼睛。

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在你的房门外顿住,或许是母亲,而她一定看见了房门外那份原封不动的饭菜。

你听到她语气焦急地和政府人员通着电话。

“是的,从那个叫本丸……的结界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已经第十天了。”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你们不是说,等回到现世之后,她就会忘记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吗?……时间?需要多少时间呢?”

“……”

你无力地倚靠着玩偶,死水微澜的内心终于泛起一丝大概是不服气的情绪。

记得刚到本丸的时候,自己大抵也是如此吧。

没有安全感,不能适应新环境,不明白被选中的人为什么是自己,所以一开始也几乎没有一点干劲,应付着上面交代的任务,完全不想努力同刀剑们打好关系。

十天后,你第一次踏进锻刀屋,百无聊赖地试着将一些材料扔进熔炉,午后的阳光晒得你昏昏欲睡,你靠着那些玉钢砥石,眼皮一直耷拉下去,不一会儿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你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只记得当你醒来时,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你吓了一跳。

你发现自己倚在一位戎装青年的怀里。

视线所及正是逆光处,空气里的尘埃奋力地向上浮游着,将青年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一头青色碎发,茶色的双眸温和地瞅着你,英挺的双眉斜斜飞入两鬓,却又在末尾温柔地稍稍折下。

你略略失焦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游移至他微启的薄唇。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他微笑着进行着自我介绍,稍作停顿后补充了一句,“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你尚且糊涂的大脑极慢地运转起来。

藤四郎……说的就是那些咋咋呼呼的小鬼们吧。

“主君。”他认真地看着你的双眸,眼神里带着笑意,“以后不能在这个地方午睡了,会着凉的。”

你仿佛忽然找回了理智一般,从他的怀里直挺挺地坐起身来,将脸上的燥热归咎于阳光的照射,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向了手入部屋。

 

如月

 

拜启

主君大人。

本丸的樱花开始凋零,已经飘不成一场樱吹雪了。

您离开之后,刀剑们也陆陆续续因为失去了灵力而变回本体,本丸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一开始庆幸着不用再上战场的江雪左文字,也渐渐开始觉得寂寞起来了呢。

今天上午,两个藤四郎弟弟没有醒来。

五虎退抱着他们的本体伤心得哭了很久。

但是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下午我和烛台切他们聊了一会儿天,他们似乎已经不太记得您的脸了,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害怕。

但我告诉自己,在您担任审神者的期间,我也一直是您的近侍刀,我总是在您身边,沐浴着您充沛的灵力,我对您的记忆,理应比别人更加深切才对。

我不会忘记您的。

距离您离开,已经第三十天了。

 

一期一振 敬上

 

……

“呐——”

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着你的名字。

你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不太确定地回过头去,只见少女满脸惊喜的表情,一路小跑朝自己奔过来。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之前打电话给你也不接,发短信给你也不回,我真的好担心啊……现在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呢!”

少女喋喋不休地说着,但你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你,于是眼神也带上了一层暖色。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之前我往你家打过电话,听你妈妈说,你从那个结界回来之后,状态就一直很不好,不吃东西也不出门……你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

你怔怔地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中仿佛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你以为那段有笑有泪的日子将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仿佛有许多珍贵的片段,已经开始流失了。

但有一件事,你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那是你来到本丸一个月后发生的事。

原本放晴的午后,突然下起了雷阵雨。

三个远征部队都还在外面,本丸暂时无人当番,你冒着雨跑出去收还晾晒在外面的被单和衣服,却被一道劈开天空的惊雷吓得瑟瑟发抖,蹲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主君?”

瓢泼的雨声里,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你不用转头去看便知道来者是谁,而下一秒他脱下外套盖在了自己头上,在自己身畔蹲了下来。

“怎么了?是摔伤了吗?”语气温柔而急切。

你摇摇头,还未开口,一道闪电裂空而来,你心知下一秒雷声便会到来,瑟瑟发起了抖,就在你颤抖着抬起手的那一刹,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捂住了你的耳朵。

被掌心隔绝的雷声,抵达耳畔只剩下隆隆的余音。

“站不起来的话……”他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弯下了腰,两只胳膊分别穿过了你的膝下和腰间,然后,轻轻松松便地将你抱了起来。

“啊……”你惊呼了一声,脸似火烧,什么打雷闪电统统都忘得干干净净。

他就这么抱着你回到了本丸,将你放下来,用干净的毛巾帮你擦着头发。

“主君,您的脸好红,是刚才淋了雨发烧了吗?”

你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试图掩藏自己慌张的模样,却愈发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生病了可不行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贴上了你的额头,认真地下了结论,“真的有点烫呢。”

“没、没关系,我自己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躲开他的手,几乎将整个脸都埋到了毛巾里。

“那这件淋湿的衣服不能再穿了,需不需要我帮您换衣……”

“换、换衣服的话,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你管!”你红着脸冲他大声嚷道。

到底要没心没肺到什么地步啊。

“……”一期一振难得地没有接话。

你心里一惊,怕是自己语气太重伤到了他,连忙扯掉毛巾抬起了头,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他忽然飞起了红晕的面颊。

“抱、抱歉……我……”他不太自然地撇开目光,一点都不像平时那般稳重镇定,“那么,失礼了。”

留下这句话,他逃也似地快步转身离开。

 

弥生

 

拜启

主君大人。

庭院里的樱花,已经完全落尽了。

现在的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连树叶都不剩下了吧。

许多刀剑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本丸只剩下我和几个黑太刀,平时还能够聊天解闷。

我想和他们聊聊主君,可他们对您的记忆太模糊了,总是聊上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只有我仍旧记得您,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引以为豪,还是该黯然神伤。

下午,莺丸请我喝了他泡的茶。

他说我的名字和日本的茶道用语很相似。

“一期一会”。

它的意思是,这一生仅有一次的际遇相会。

那时候我想起了您。

从您离开之后,我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太放肆地想念您。

而现在,我觉得似乎有些难以自持了。

距离您离开,已经第五十天了。

 

一期一振 敬上

 

……

“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呢。”妈妈一边叠着衣物,一边向你搭话,“想好了要怎么庆祝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啊。”你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杂志。

生日吗。

曾经的生日都是怎么庆祝的呢?

对了,去年的生日……自己是在一个叫做“本丸”的结界里渡过的。

而那个时候陪自己过生日的人……

对了,是那个青年。

一头青色碎发,有着温柔茶色眸子的青年。

想到这里,你忽然心惊肉跳,你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许多天没有想起他的事了。

是啊,去年的生日,你怎么可能忘呢。

虽然你并没有将生日的事情告诉大家,但原本以为至少是个像平时那样高兴平和的日子,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

检非违使。

包括一期一振在内的刀剑都受了程度不一的伤,而他的伤最重,险些到了碎刀边缘。

你强忍着心疼亲自为他手入,没想到前一日鹤丸恶作剧,将丁子油换成了清光的指甲油,你泪眼朦胧也没注意看,就这样将红色的指甲油敷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咬牙哆嗦。

你气得一个月没有理会鹤丸。

而从那时候起,他的身体上就这样留下了浅浅的红色疤痕。

 

卯月

 

拜启

主君大人。

本丸的樱花树,果然开始枯萎了,前些日子至少还是枝繁叶茂的样子,今天已经变得稀疏零落了。

今天去澡堂的时候,鹤丸看见了我背上的红色疤痕。

他似乎还记得当时他的恶作剧,并认真地对我表示了抱歉。

我告诉他,其实只要稍微动用付丧神的灵力,这样的痕迹是完全可以消去的。

他似乎有些吃惊,那道伤痕并不美观,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要留着它。

或许那时候,我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未来吧。

和主君您……终究要分开的未来。

您是属于现世的。

而我们则属于过去。

原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就连记忆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我却常常幻想着,我总要将和您相遇的痕迹,留下来。

距离您离开,已经第八十天了。

 

一期一振 敬上

 

……

“呐呐,别发呆啦,我们该下车了哦。”

你的袖子被轻轻扯了扯,耳畔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

和朋友一起,为期三天两夜的,短途旅行。

“看地图上的标识,似乎前面不远就是三之丸尚藏馆啦。”少女催促着你加快步子,“不过,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呢?以前你似乎对博物馆都没什么兴趣呀……”

“为什么呢……?”你有些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竟然想不起规划行程的初衷了。

走进藏馆里,你百无聊赖地将藏品一一看过,兴致缺缺,却仍然不舍得离开。

你不明白自己执拗地在寻找什么。

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人牵引一般,你蓦地回身,看见了那柄安然置于橱窗之内的太刀。

你怔怔地走近它。

微启唇瓣,一字一顿地读出了橱窗上贴着的铭牌。

一。

期。

一。

振。

……

你的目光掠过缠绕着繁复花纹的红色刀鞘,流连于美丽的刀身,却在看见刀刃上那一丝细微红痕之际,凝住了视线。

“啊,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呢……”

身后传来朋友的声音。

你懵懵懂懂地转过脸来。

“诶……?”朋友似乎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哭了?”

 

皋月

 

拜启

主将……或是主殿、抑或是主君大人。

请原谅我这么不确定地称呼您。

庭院里的那棵樱花树,大抵已经完全枯萎了吧。

而这座本丸,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您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记忆里,而我却逐日让这些本该鲜明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是我还记得,您喜欢吃拌秋葵,记得您锻刀时被炉火熏得满面漆黑的滑稽脸庞,记得您努力地学习记住阵法的模样,记得您为大家手入曾一夜未眠。

记得我与您曾经一起并肩,看过这世上最美丽的樱吹雪。

或许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残留在我身上的您的灵力,也将消失殆尽了吧。

到那时,我大概会忘记您的模样,忘记您的声音,忘记您曾经存在于这里,也会忘记现在的自己为何会落泪。

所以,我将这一切写下来。

即使您永远也无法知晓。

我是如此地,深深地,爱慕着您。

 

一期一振 敬上

 

……

时光更迭,又是一片春和景明。

你站在樱花树下,看着枝头一片粉雪,怔怔地发着呆。

“喂——这里这里——”身后传来少年充满元气的喊声。

你笑着转过头去,很自然地将手递给了对方。

你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

他拥有一双茶色双眸,笑容温柔,充满了安全感,恍惚总觉得像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阵春风吹来,你们漫步在漫天的樱吹雪里,而少年停下脚步,抬起手指托起了你的下巴。

鼻端萦绕着樱花甜涩的香气。

就在他即将吻上来之际,你不知为什么,忽地侧过了脸去。

“抱歉……吓着你了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太心急了。”

而你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樱花。

忽然便心疼得难以呼吸。

 

 

-FIN-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同人】直到永远(CP小狐丸×女审神者)

直到永远

CP小狐丸×女审神者

※第一人称审神者视角注意

 


“主人,你手里拿着的那个是什么呢?”

“是绘马啊。”

“主人正在写愿望吗?”

“嗯,你不可以偷看哦。”

“小狐不会偷看的,但是小狐很想知道,主人的愿望是什么呢?”

“唔……世界和平?”

“……小狐不信。”

……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你便会知道。

我的愿望啊。

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能够穿上白无垢嫁衣,握住你递来的手,和你一起走在这仿佛永远都不会落尽的樱吹雪里。



我眨了眨眼。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而过了一会儿,黑暗的边缘仿...

直到永远

CP小狐丸×女审神者

※第一人称审神者视角注意

 


“主人,你手里拿着的那个是什么呢?”

“是绘马啊。”

“主人正在写愿望吗?”

“嗯,你不可以偷看哦。”

“小狐不会偷看的,但是小狐很想知道,主人的愿望是什么呢?”

“唔……世界和平?”

“……小狐不信。”

……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你便会知道。

我的愿望啊。

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能够穿上白无垢嫁衣,握住你递来的手,和你一起走在这仿佛永远都不会落尽的樱吹雪里。

 


我眨了眨眼。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而过了一会儿,黑暗的边缘仿佛开始焚化溶解,铺天盖地的光芒刹那间涌入我的双眸,眼前的一切开始渐渐有了形状。

我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不管怎么样,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可是,现在我却能够真切地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在这里,而我却能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留下来,这……并不是梦境吧?

我逡巡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里到处都充满着我的回忆,而庭院里亘古不变的那副暖春景象,却竟然变成了皑皑白雪,令人触目生寒。

“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三日月宗近在后廊上坐了下来,他身畔的那个几乎成了雪人的物体,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我不由得抬手捂住了嘴巴。

青年缓缓地转过脸来。

银白色的柔顺毛发几乎被同一色的雪覆盖了,火红的双眸失去了生气一般寻不到焦点,薄唇随着呼吸呵出一抹白气,而他的轮廓嵌进这冰天雪地的背景里,竟让这寒冷的本丸,有了几分暖和气象。

小狐丸。

是小狐丸啊……

我痴痴地看着他熟悉的侧脸,陌生的表情竟让我的心硬生生地疼起来。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流泪,不会心痛,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而我也与他好好地道别过了。

可是……小狐丸啊……你知道吗?

——我有多么想念你。



我很清楚地明白,虽然我能够暂时以这样的方式看着他们,但曾经与我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刀剑们,是看不见我的存在的。

“咱们这个本丸,就这么废弃下去了么。”狮子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满,“主殿真是不负责任啊,居然就这么丢下我们跑掉了。”

“主殿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吧。”一期一振眸色温和地劝解道,“我相信,我们的使命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我从大家的言谈中得知,似乎在我离开之后,政府的人曾经来过一次。

他们对这些刀剑做了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失去了审神者的本丸,无异于是一座无法运作的空城。

每每大家聚在一起谈论着这个话题,无论是忧心忡忡,还是义愤填膺,小狐丸总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不附议,不辩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狐丸总是一个人坐在后廊,呆呆地看着庭院里那棵被白雪覆盖的,已然枯萎的樱花树。

……

“呐呐,小狐丸。”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嗯?怎么了,主人?”他噙着淡淡的笑意,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令人心折的温柔来。

“我来本丸已经快半年了,可这株樱花树一直开得这么美,居然每天都能看到樱吹雪呢。”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朝他身边挪了挪,离他更近一点。

“唔……这有什么不对吗?”他若有所思地仰头瞧了瞧花团锦簇的枝头,“小狐不是很明白主人的意思。”

“现世的樱花花期都是很短暂的,所以每年的花季,都有很多人结伴去赏樱呢。”少女将缘由娓娓道来,“而我在这里就能每天看到这么漂亮的樱吹雪,总觉得好像赚到了。”

说到这儿,少女莞尔一笑,露出腮边浅浅的梨涡。

小狐丸的眸光有一刹那的恍惚,而下一秒便意识到她还在等他接话,随即便敛起了遐思,正色道:“美则美矣,但主人若是看久了,不会觉得腻吗?”

“怎么会腻?”少女瞠圆了一双美眸,“怎么都看不够啊……要是能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呢……”

如果能永远留在这个人身边的话。

该多好啊。

阳光安静地漉在少女的额角。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

岁月静好……大抵是这般模样?

小狐丸正入神地想着,忽地感觉到身畔的少女靠了上来,而她的头恰好落在了自己的颈窝。

“主……主人?”他紧张得结巴了一下,忙不迭地抬起手企图摁住那怦乱作响的心跳,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垂眸看见小姑娘睡得正香。

“……真是的。”他低声地埋怨了一句,自己心脏因为她无心的举动来了一个大蹦极,“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不惩罚一下可不行啊……”

他垂眸看着她的睡脸喃喃自语着,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亲吻了她花瓣一般的双唇。

少女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她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却命令自己必须继续装睡,唯有从胸腔一直弥漫到头顶的高热,险些出卖了自己。

……

而如今。

看着这白雪皑皑的本丸,仿佛曾经那些春暖花开的岁月才是蜃景,残酷得令人喘不过气。

我看着小狐丸孤寂的背影,又忍不住心头泛酸。

我想我能猜到,他透过这冰雪纵横的一切所看到的,是怎样一副樱花漫舞的幻境,那些美好的回忆总是太容易令人沉溺。

小狐丸,你知道吗?

要靠着回忆才有办法支撑自己迎来下一个黎明的人……不只有你一个而已啊。



我曾认真思考着我即便早已离开,也能够重新看见这一切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我的执念与不放心。

没有了我的本丸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原本踌躇满志的刀剑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我曾经怀疑过,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也许错误的,但终究,我仍然不后悔我所做出的选择。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狠心的人吧。

就在我日复一日地即将被矛盾和自责所淹没的当下,政府的工作人员终于再次来到了这里。

他们带来了一位新的审神者。

十七八岁的少女,她那兴奋的模样和好奇的神情,几乎和当时的我如出一辙。

“请、请大家多多指教了!”她略带羞涩地和满堂的刀剑们打着招呼。

本丸的春天,重新来临了。

看着冬雪渐渐消融,樱花树的枝头重新爆出一串串粉红色的花苞,我在欣慰的同时,亦然觉得有几分心酸。

新审神者受到了刀剑们热烈的欢迎。

他们总算能像往常那样出阵杀敌,一展抱负,原本因为我的离开而死水微澜的本丸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新的审神者非常努力,并不因为才刚刚接任就拥有了那么多刀剑而偷懒坐享其成。

我想,我大抵可以放心了。

可是……小狐丸,为什么只有你,仍然像过去那样无精打采地颓废着呢?

因为你知道,这样我便会继续留下来,是不是?



新审神者上任已经三天。

她轮番安排现有的刀剑们出阵,并记录着大家的表现,按照情况和大家的个性划分梯队,以减少伤亡,这份聪明和勤奋,不禁让我这个旧主都心悦诚服。

照这样下去,小狐丸也总该要出阵的吧。

如我所想,就在新审神者上任的第四天,她让小狐丸做了队长,带着几把短刀和肋差一起出阵。

他们所去的地方并不凶险,敌人也不强大,可是我目送着小狐丸毫无生气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心焦。

当天傍晚,我终于盼来了归还的出阵部队。

理所当然地打了胜仗,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小狐丸一个人神情黯然地站在队末,仿佛还受了伤。

我心里一急,连忙疾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帮他顺顺凌乱的毛发。

“这么拖下去可不行,快来,我来帮你手入吧。”耳畔响起略带焦急的声音,另一只白皙的胳膊越过了我的身体。

新审神者少女有些焦急地查看着小狐丸的伤口。

而他便这么愣愣地任她拉着,踉跄地跟上她的步伐,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

我的手就这么僵在那里。

是啊,我已经没有资格。

我再也无法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开心,为他流泪,为他的伤口而心疼了。



手入部屋里。

膛里的炉火舔着干柴,发出轻微的响声。

“你就是小狐丸吗?”新审神者少女一面为小狐丸擦拭着伤口,一面兴味盎然地瞅着他看。

青年垂着脑袋,视线没有焦点,也没有接话。

“你的头发真漂亮。”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退缩,反而笑起来,“我很喜欢呢,从明天开始……你来做我的近侍刀吧?”

小狐丸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动了动耳朵。

……

——你的头发真漂亮啊。

银白色的,就像泛着微光的积雪一样。

……

“好的,这样就没有问题了。”新审神者少女将最后一圈绷带缠好,带着满意的微笑站起身来。

偷偷地站在门外的我目睹了这一切。

一方面暗自庆幸,她没有因为小狐丸颓废的精神状态而弃用他,而另一方面,我似乎发现了,她看小狐丸的神情,与看其他刀剑时不太一样。

或许,她真的能完完全全地代替我也说不定。

奇怪。

这不正是我希望的结局吗。

既然我已经决定离开,可为什么却又……心疼得无法自已呢?



从那天开始,小狐丸担任了新审神者的近侍刀。

他一声不吭地执行着她交代的任务,不再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

我看得出来,这位新审神者也非常喜欢小狐丸。

她总是在他身边打转,小心翼翼地梳理他美丽的头发,讲有趣的事情逗他开心,还亲自下厨为他做他最喜欢的炸豆腐和稻荷寿司。

每次看到这些,我的心里总是酸酸的,还夹杂着一丝不服气。

然而我发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狐丸不再是过去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他开始与其他刀剑们沟通,开始正常地出阵和远征,但闲暇时偶尔还是会站在那颗樱花树下,怔怔地发一会儿呆。

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看见新审神者少女蹑手蹑脚地接近了伫立于树下的小狐丸。

他背对着她,仰着脑袋看着翩跹飘落的樱花。

少女蓦地一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哈哈哈,抓到小狐丸啦。”

我霎时间便转过了脸去。

明明是那么清脆动人的笑声,却刺得我双耳生疼。



距离新审神者上任,已经有一个月了。

我每天都目睹着小狐丸一点一滴的改变,今天亦是如此。

“主人,这是今天远征发现的资材。”小狐丸弯下腰,将怀里的玉刚和砥石整齐地堆砌在墙脚,“需要小狐将它们放到锻刀屋去吗。”

“没关系,放在那里就可……”新审神者少女正埋着头钻研阵法,话还未说完便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小狐丸……”她扁着嘴巴像是要哭出来,眼前开始泛起了湿气,“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狐丸仿佛也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他有些犹豫地重复道:“主……主人?”

“呜……”少女咬着下唇,仿佛在拼命忍着不呜咽出声。

“主、主人若是不喜欢的话,小狐以后便不这样叫了。”他有些慌张地低头,寻找着身边是否有能擦眼泪的东西。

“不是的……”她用手抹去终究还是滑落腮边的泪珠,一边哭又一边笑着,“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叫我主人的!”

……

我看见小狐丸手忙脚乱地对付着她的眼泪。

而我……也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我抬起手,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冰凉的,全都是泪。



新审神者继任后的二个月。

我觉得,我是时侯离开这里了。

我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小狐丸伏在桌前,专注地抄写着什么。

“小狐丸,对不起,今天大家出阵都受了伤,我必须先为他们手入,就麻烦你帮我抄写一下送给政府的出阵报告书吧。”少女有些抱歉地说道。

“主人,你放心,小狐会好好完成任务的。”小狐丸冲她笑了笑,接着便又低头抄写起来。

“谢谢你!等我空闲了,一定再给你做炸豆腐。”少女回应着他的笑容,迈向手入部屋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我在小狐丸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他银白色的、引以为傲的头发,他的眉,他深邃的绯红色双眸,他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双唇。

他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写着报告书。

午后的阳光落在桌面上,他揉一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似乎有些困倦了。

他将笔搁在了桌角,在桌面上缓缓地伏下身来,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儿,他便发出了匀称而悠长的呼吸声,晶莹的光斑跳跃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面,我忽然忍不住想再摸一摸他蓬松柔软的头发。

于是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身畔。

我稍稍弯下了腰,视线便恰好掠过了他刚刚写好的报告书。

我忽然哭了。

睡梦中的小狐丸,正幸福地微笑着。

而在那份已完成的报告书的末尾,审神者的落款之处——

分明写着我的名字。



呐,小狐丸。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并肩坐在这个后廊,看着漫舞的樱花,漫无目的地聊着天。

我们聊着本丸到刀剑,聊着我所生活过的现世,聊着那些我们不断与之战斗的时间溯行军。

“为了改变旧主战死的历史,他们也相当执着啊……”

还记得当时的我是这么说的。

“这大概要称作……执念,会比较合适?”你眨了眨眼,表情若有所思。

执念。

如果一切重来的话,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可是小狐丸……你知道吗?

如果时间倒转,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或许我还是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我还是会挡在你的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接下那柄冒着黑气的刀剑。

哪怕这辈子——

再也无法与我深爱的你相见。

 


“主人,你手里拿着的那个是什么呢?”

“是绘马啊。”

“主人正在写愿望吗?”

“嗯,你不可以偷看哦。”

“小狐不会偷看的,但是小狐很想知道,主人的愿望是什么呢?”

“唔……世界和平?”

“……小狐不信。”

……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的愿望啊。

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能够穿上白无垢嫁衣,握住你递来的手,和你一起走在这仿佛永远都不会落尽的樱吹雪里。

 

-FIN-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同人】陌上云朗(CP和泉守兼定×女审神者)

陌上云朗

和泉守兼定×女审神者

real傻白甜

给丞酱的生贺w

希望这颗糖能让她早日排净脑子里的玻璃渣(x



厚樫山。

少女与和泉守顶着瓢泼的大雨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兼先生,你看到其他人了吗?”少女扯着嗓子试图盖过哗哗雨声。

“没有——”距离少女十步之遥的和泉守也吃力地扬起了声音,他决定放弃在这厚重的雨帘中继续观望,拎着湿透的羽织,淌着水试图走到少女身边去。

二十分钟前,审神者率领的第一部队刚打赢了一场恶仗,虽说胜是胜了,但敌人毫无章法的猛攻却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将局面变成了单打独斗逐一击破,和泉守护着少女且站且退,寻隙击倒了最后一个敌人,好不容易松...

陌上云朗

和泉守兼定×女审神者

real傻白甜

给丞酱的生贺w

希望这颗糖能让她早日排净脑子里的玻璃渣(x



厚樫山。

少女与和泉守顶着瓢泼的大雨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兼先生,你看到其他人了吗?”少女扯着嗓子试图盖过哗哗雨声。

“没有——”距离少女十步之遥的和泉守也吃力地扬起了声音,他决定放弃在这厚重的雨帘中继续观望,拎着湿透的羽织,淌着水试图走到少女身边去。

二十分钟前,审神者率领的第一部队刚打赢了一场恶仗,虽说胜是胜了,但敌人毫无章法的猛攻却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将局面变成了单打独斗逐一击破,和泉守护着少女且站且退,寻隙击倒了最后一个敌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将太刀收回刀鞘,倾盆大雨即刻铺天盖地。

“啧,这么瞎走太危险了,还是先找个躲雨的地方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湿透的羽织徒劳地盖在了少女的脑袋上。

“嗯,就这么办吧。”少女整个人像只落汤鸡一样,看起来狼狈又丧气,顶着羽织也浑然不觉它遮住了视线,直愣愣地就要朝着一棵断木上撞过去。

“笨蛋,过来这边。”和泉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少女的胳膊。

少女整个人掉了个个儿,打了个趔趄撞在了和泉守的背上。

而和泉守的手竟然轻车熟路地沿着手腕往下摸到了少女湿漉漉的手,毫不犹豫地便一把握住了。

“……”

她的指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没挣开,她心知现在不是该脸红的时候,但却还是忍不住没出息地心跳加速。

和泉守牵着少女,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勉强可称之为山洞并暂且能避雨的地方。

“来,你到那坐着,我来生火。”和泉守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自己湿透的上衣扒了个干净。

即使里面仍穿着黑色里衬,但湿透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起伏的线条清晰可见,少女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条件反射地呼一下转过脸去,额头刚好磕上了岩石的一块突起,发出“嘭”地一声闷响,整个人登时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实少女对于和泉守兼定的印象,最初大概都来自于堀川国广。

刚到本丸时,陪伴自己的就只有几把打刀和胁差,每天带着他们远征出阵,闲暇聊天解闷,一来二去倒也混得熟了。

“不知道兼先生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堀川总是将这个名字挂在嘴上。

“兼先生?”少女记得自己起初也十分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他又帅气又强大,总是非常可靠。”堀川一脸憧憬,“如果他能来的话,一定会为主殿所重用的。”

“是吗……”少女也不由得憧憬起来,“真想早点见见这位兼先生啊……”

而少女的愿望很快便实现了。

刀剑出鞘的清吟声里,红衣青年长发如瀑,辫尾缀着秀丽红绳,映着一双蓝眸熠熠生辉,甫一登场便令人炫目神迷,确实看起来强大而又帅气,自信满满的样子也让人颇有安全感,简直是少女漫画里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少女一度觉得自己的思春期提前降临了。

可是,和泉守根本不像其他刀剑那样对她毕恭毕敬,虽然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但他的缺心眼行径接二连三地将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像样的少女心打成了筛子。

譬如昨晚。

“光忠做的饭真好吃啊。”大家和乐融融地在一起吃饭,少女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就是因为太好吃,所以你又吃胖了不少吧?”身畔的和泉守不假思索地接茬,“脸上的肉好像更多了。”

居然还变本加厉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再譬如前些日子,少女带着身为近侍的和泉守一起去万屋采购,她挑了一支嵌着樱花图样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发髻上。

“兼先生……”她含羞带怯地垂眸,揣着仅剩的少女情怀,打算询问对方的意见。

按照少女漫画的套路,对方应该不遗余力地称赞自己,这么直来直去的戏码,身为偶像应该不至于演砸才对。

而久久没能等到回应的少女有些诧异地抬眸,没想到对上的竟然是和泉守兼定警惕的目光。

“话说在前头,即使是主殿,我也不会借钱给你的。”他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少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是谁说长得好看就能原谅一切的啊?!

想到这里,少女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像快要裂开一样。

哦不……或许是真的裂开了。

“喂……主殿……主殿?你没事吧?”

耳畔模糊地传来了和泉守焦急的喊声。

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还未看清眼前到底有什么,便感觉有几缕湿凉的长发落在了自己的脖子和颈窝里。

她下意识地拽了拽,不是自己的头发,再眨了眨眼,涣散的目光终于缓慢地在和泉守放大的脸上对焦。

“主殿?”见她的脸色唰地变白了,和泉守变本加厉地凑得更近了些。

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曲起膝盖,果断地给伏在她上方的男人来了一个断子绝孙脚。



不幸淋了大雨头上还受了伤,少女在回到本丸之后不出意外地发起了高烧。

而她整个人烧得糊里糊涂的,还忿忿不平地打算将自己的头晕脑热归咎到和泉守兼定身上。

“喂——该吃药啦。”门外响起了始作俑者的声音。

少女绝望地扯起被子蒙住了脑袋,反正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搭腔,对方也会进来的。

果不其然,和泉守等了一会儿便拉开了房门,走到她的身畔坐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下了少女用以蒙住脸的被褥,见她眯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笨蛋,这样会窒息的。”

少女心知自己装睡也来不及,索性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和泉守噙着笑意的脸庞,她还来不及说话,对方一伸手就探向自己的额头。

“唔……还是烧得相当厉害啊……”和泉守喃喃自语着蹙起了眉。

“你、你把药放下,可以出去了!我病得很重需要休息!”少女撇过脸避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子拿后背对着他。

“……”和泉守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惶然地收了回去。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他难得正色道,而少女却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和泉守是真心觉得纳闷。

这阵子她不仅总是对他暴力相向,态度也越来越奇怪。

纵然他神经再大条也忍不下去了。

“……”少女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自己烧得头晕脑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顾揪着被褥发呆。

“什么啊,不回答吗?那你一定是因为迷上我了,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奇怪……”

才正经不到一分钟,就马上回到了自吹自擂的频率,但神经大条的少女完全没有发现,和泉守生涩的语气却全然没有平时的洒脱。

所以她当机立断地展开了幼稚的反击——

“才不是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又到了月末,大病初愈的审神者照例回现世向政府部门报告工作。

每逢此时,刀剑们便能获得两天的闲暇时光。

“这副花牌是主殿从万屋买回来的,你们要小心一点用呀。”秋田藤四郎小心翼翼地将花牌的盒子打开,打算跟短刀们一起玩。

“真好,主殿什么时候也带我一起去万屋呢。”一旁的前田藤四郎羡慕地说道。

“说起来,我看到主殿上回在万屋买了御守呢。”

“是平时她给出阵部队戴上的那种御守吗?”

“不是,那个御守和普通的不一样,是粉红色的,上面还写着……恋……恋……?”

秋田皱着眉头拼命回想着御守上的字样。

“恋爱成就?”坐在一旁的青江不紧不慢地挑眉接上了话茬。

这四个字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刀剑们的注意。

“对、对,就是这个,主殿当时似乎还遮遮掩掩的,不想让我看到呢。”秋田藤四郎抬手搔了搔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表情有些困惑。

“不知道主殿把这枚御守送给了谁?”恰逢烛台切端着一碟草莓大福走了过来,笑着加入了谈话,“真是让人羡慕啊。”

“是谁收到了,最好乖乖交出来哦。”狮子王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

“哼,无聊。”大俱利伽罗明显对于这个话题很不感兴趣,站起身朝着后廊的方向走去。

“喂,和泉守,是不是你?”

忽然被人点了名字,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青年一愣,随即便若无其事地摇头否认:“没有啦,我没收到过那种东西。”

“说起来,兼先生一直担任着主殿的近侍刀呢,按道理说也是最有可能收到御守的……”堀川若有所思地帮腔。

堀川这句话不仅没让和泉守心中释然,反而平添了几分堵,他鬼使神差地追加了一句:“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又不会让我们变得更强,还不如刀装来得实在。”

“总是说这么不解风情的话,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青江不咸不淡地说着。

他笑眯眯的表情落在和泉守眼里,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恶。

“主殿应该是要将它送给现世的恋人吧。”眼看话题陷入僵局,一期一振适时将新的可能性搬上了台面。

和泉守一口气提到一半,差点呛咳出声。

“主殿……在现世……有恋人?”依偎在一期一振身侧的五虎退好奇地问道。

“虽然主殿是审神者,但也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啊,在现世有恋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一期一振温和地解释道。

“唔,确实很有道理。”

这番话倒是得到了大部分刀剑的认同。

“真想知道主殿的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定要和主殿相配才好。”

“如果不够强大帅气,我们可不会认同哦,你说是不是,和泉守?”狮子王开玩笑似的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身畔的和泉守。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我?”口气不善地敷衍了一句,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和气氛格格不入,和泉守的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焦躁。



两天后,审神者从现世回到了本丸。

由于刀剑们都接受了她“回现世与恋人幽会顺便汇报工作”的设定,所以当看见少女一脸凝重的模样时,都觉得有些诧异。

“大家,我们有新的任务了。”少女当晚便召集了众刀剑们,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她将一纸文书平摊在了桌面上,沉声宣告,“我们要去新的战场了。”

“新的战场?”不知是谁怯怯地问了一句。

“就在今晚,时间紧迫。”少女抿着双唇点了点头,“新的战场,就是幕末的……”

她似乎有些犹豫地停顿一下,将视线落在了端坐在她右前方的和泉守身上。

青年的视线与她的目光交接,她想表达的意思并不难懂,他很轻易地便从其中读出了一丝担忧。

“池田屋。”少女终于轻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大家都知道这对曾和新选组们出生入死的刀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少女却利落地安排好了最终出战的阵型。

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原本身为绝对主力的和泉守兼定不在出阵之列。

当天傍晚,和泉守在锻刀屋门口将打算制备刀装的少女拦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薄薄的夜色里,他的声音不辨喜怒。

“关于出阵的事……”少女想解释些什么,可看着他的脸,思绪却总要跑到别的地方去。

这些天,少女的日子并不好过。

自从口出诳言说“已经有喜欢的人”的那一天起,自己的脑袋上仿佛就笼罩着一层黑云,虽然当下似乎出了口恶气,但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简直蠢出了天际。

她有喜欢的人什么的……他才不会在意呢!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居然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徒有其表的大笨蛋。

“让我也一起去。”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和泉守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不行,太刀在夜里作战太不方便,会受伤的。”

“我什么时候拖过后腿?”表面听起来像是一句自负的话,却隐约渗着不安。

只不过是一次出阵而已,和泉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焦虑,似乎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像狼一样追着自己,只有拼命往前冲才能暂时摆脱。

“所以说……为什么要这么执意呢?”

少女似乎有些累了,满脸无奈的模样让和泉守又是一阵心慌。

“我担心你,不可以吗?”他欲盖弥彰地拔高了声音,“每次出阵都要笨手笨脚地带伤回来,我在你身边尚且如此,你要去新的战场,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傻乎乎的呆在本丸啊,你这不是存心让我着急吗?”

一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说辞,说到后半段还不小心走漏了心声。

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少女愣了半晌,终于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你等等。”

她埋着脑袋跑回了房间,又一路小跑回来,将一个御守递给了和泉守。

“戴、戴上它,你就不容易受伤了。”少女莫名地有些结巴,还心虚的补上了一句,“今天晚上出阵的大家,都会戴着它的。”

“哦……”和泉守半信半疑地接过了御守,在手上掂了掂——

不过就是一枚普通的御守,为什么她的脸要红成这样呢?



新战场的开辟算是相当顺利,短刀和胁差们发挥出了超常的战斗力,虽然和泉守自问尽力,却因为天时地利的制约而表现平平。

剧本不仅没能朝他想象的方向前进,少女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奇怪了。

总是说没两句话就找机会开溜,吃饭的时候刻意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连近侍的位置都不保了。

和泉守只觉得脑袋上乌云罩顶,随时都有可能电闪雷鸣。

“别沮丧了,你没像上次在函馆时那样哭鼻子就不错了。”

和泉守还坐在后廊发呆,路过的加州清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滚!”和泉守恶狠狠地咬牙迸出一个字来。

“哎呀呀真是吓死人了,你快去照照镜子,主殿才不会喜欢这么可怕的人呢。”清光撂下这句话便明智地开溜了。

和泉守一肚子气没处撒,只能重重地一捶地板,少女给他的御守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他黑着脸捡起那枚御守,随意把玩了几下,忽然发现绳结的接口处露出了一抹粉红。

“这里面……还装着别的东西吗?”和泉守自言自语着,他有些诧异地解开了绳结,修长的手指从御守的袋子里夹出了另一枚御守。

与普通御守不同的——

粉红色的御守。

想起前些日子与刀剑们的对话,和泉守双瞳一颤。

这分明就是赠与心仪之人的恋爱御守啊。



玩了几天猫捉老鼠的游戏,和泉守的怒气槽眼看就要爆满了。

在一个远征部队出门后的黄昏,和泉守终于成功堵到了故意躲着他的少女,唯恐她再溜掉,他不由分说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过来!”

“干……干什么?”

尽管少女有着坚忍不拔的意志,却没有落地生根的结构可以让她死赖着不被和泉守拖走。

眼看自己一路被他拉到了马厩附近,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始反抗。

“和泉守兼定!”她急得大叫他的名字。

“吵死了。”和泉守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见少女还打算挣扎落跑,他当下便制住了少女还在乱动的胳膊,上前几步用双臂将她锁在了自己与墙壁之间。

“……”

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背脊撞上了墙面,想再后退也没有丝毫的缝隙。

她竟然在这里遭遇了传说中的壁咚。

和泉守俯视着少女,俊逸的面庞缓缓压低,少女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唇畔,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却好死不死地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整个人登时都要爆炸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

她立刻变成了一个孬种,方才的气势完全不见了。

“哦,终于愿意好好说了吗?”和泉守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而后退开两步。

好险好险,如果刚才再接近一点的话,事情怎么发展大概也不是他的理智能控制的了。

拉开了距离,心跳总算渐渐回到正常的频率,不过,那紧随其后的遗憾是怎么回事?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见他退开,少女的气焰又高涨起来。

她的声音成功拉回了和泉守游离的思绪,他定了定神,而后伸出手从怀里摸出了那枚被藏在普通御守袋子里的粉红色御守。

少女眼前一黑。

果——然——是——它——

“你在捉弄我吗?”和泉守蹙着眉,将御守拎到少女眼前晃了晃,语气仍然是硬邦邦的,“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藏在普通御守里?”

“……我没有。”少女咬住了嘴唇。

捉弄什么的……

果然,她的心意——

他这个白痴怎么会懂。

“你一定是在捉弄我吧。”和泉守不依不饶,“想看我发现这个东西时白痴一样的兀自高兴,揣度着你的想法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他质问一般的发言却听得她愈发糊涂了。

“既然有恋人了,就好好把东西送给那个人啊!”和泉守带着一丝近似于自我嫌弃的怒意下了结语。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有恋人了?”少女终于从他杂乱无章的控诉里找到了一个并不是重点的突破口。

“不是恋人吗?”和泉守也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这些说辞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喜欢的人总有吧,你亲口说过的,还想抵赖吗?”

天知道这句话让他有多少个晚上睡不着觉。

“有啊。”见他扔在胡搅蛮缠,少女胸中郁结的委屈也爆发了,“我并没有骗你,而我也确实将这枚御守送给了我喜欢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凶巴巴的来质问我?”

她也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心思整个扔在了他的面前。

“……哈?”

这下子轮到和泉守看不懂剧情了。

他当机一般地愣在原地,尝试着从她刚才连珠炮一般的话语中找回自己的逻辑。

“所以说……”和泉守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如果她没有骗自己,那么,这分明就是——

告白啊。

眼看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少女捂住了脸转身就要跑,而却被和泉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臂。

“你放开……”

她条件反射地挣扎,而他借着反作用力将她整个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地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

“放开我……”她还在挣扎。

“你听。”他垂首在她耳畔轻喃。

和泉守呵出的气息让少女的指尖都麻痹了,当她放弃了挣扎之际,才注意到疾速的心跳声正在敲打着自己的耳膜。

咚咚。

咚咚。

仿佛是她自己的,又似乎不是。

少女怔怔地眨了眨眼。

那是和泉守的心跳。

奇迹般地,与自己的心跳,周而复始地共鸣着。

听着他的心跳,她似乎懵懂地明白了他想要表达些什么,试图抬头想要好好确认他的表情,才刚稍稍转过脸,就被满面通红的和泉守再度死死摁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啦……”

“不放!”

“放开……”

“这样你就会跑掉的!”

“我不跑……”

“……”

“我要窒息了……真的……”

气若游丝的抗议总算让和泉守松开了摁住少女脑袋的那只手,而那只箍在她腰际的手却依旧不依不挠。

浑然未觉警报还未解除的少女红着脸抬起头来,过近的距离让她的鼻子立刻撞上了和泉守的下巴,而她还来不及呼痛,他温暖干燥的双唇便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与此同时牙齿也笨拙地撞在了一起,鼻尖还疼着,受到了双重暴击的少女即刻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抱……抱歉……”和泉守慌里慌张捧着少女的脸,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哪里磕破了,结巴地提出了建议,“你、你张嘴?”

“张你个大头鬼!变态!”少女恼羞成怒地挥舞着胳膊开始对和泉守进行杂乱无章的攻击。

他似有似无地挡了几下,寻隙便又一下子捉住了少女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扶住了她的后脑,借着身高差,一低头便又封住了她的唇。

“唔……”

仿佛要洗去刚才失败的耻辱一般,和泉守温柔又热烈地吻着少女的双唇,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耳垂,呼吸缠绕交织再也分不清彼此。

少女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了下去。

唇瓣,指尖,每一处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仿佛都流过强劲的电流,理智遭到了缺氧与高热的两面夹击,少女糊里糊涂地想着,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让她无法呼吸呢。

最后一丝流云也悄然远去。

火红的夕照里,两人终于松开了彼此,下一秒便同时移开了视线。

“……”

“……”

“笨蛋……”

“你才笨蛋!”

……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而另一个人也马上捧场地炸了毛。

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各自怀揣着心事,针锋相对地斗嘴,幼稚地互挖墙脚,吵得满脸通红气呼呼的却再也离不开彼此。

马厩的另一端。

“唔……主殿……和兼先生,在吵架吗?”抱着小老虎的五虎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晓得该不该上前劝解。

“不是哦。”一旁的鹤丸国永笑眯眯地摸了摸五虎退的脑袋,“那是一对笨蛋在秀恩爱呢。”


-FIN-


——————

一篇没营养的傻白甜居然卡文卡了我好几天………………(


夕夏yuuka

【刀剑乱舞乙女向】《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企划之 明石国行篇

《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明石国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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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左文字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592f68

小狐丸篇请走→http://xixiayuuka.lofter.com/post/1d1f86d9_76eac0f

压切长谷部篇请走→http://xixiayuuka....

《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明石国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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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最近,本丸里的萧条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原先姑且还能保证每日的口粮,近来也变作几人分一碗的情形;用于制作刀装和手入所需的锻材也颇有坐吃山空的味道,更别说锻刀了……


 “这样下去不行。”身为审神者,让自家刀剑饿着肚子不说,居然还没材料给他们修复,简直是人神共愤!


虽然本丸里的刀剑们大部分都表示理解,但每每看到大家憔悴的模样,审神者还是非常痛心。
好在,转机终于来了。


这日,政府公告栏下聚集了一堆人,审神者在队列后方蹦跶了好久,终于看清楚了内容。

由于「检非违使」的介入,刀剑即便在平时远征时也会遇到袭击,各本丸因此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资源匮乏状况。为缓解这一情况,并安抚审神者与刀剑们的情绪,更好地塑造家庭一般温暖的氛围,政府特许导入结婚系统。


 “感觉前提条件与最后的结果根本没关系的只有我一人吗?”暗自吐槽了一句,审神者的目光却被最后一句给吸引了:


「前五十位登记结婚的人员,可以获得锻刀四种资源各50000石,小判50000以及富士绘马10只。」


如此好事,岂能放过!现在不做,年末挨饿!


这些资源与材料,远远可以改善本丸的生活状态啊!!!!!

审神者一瞬就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先拉个人扯证!


就这样,结婚系统在本丸悄然无声地实装了……

 

 

❤明石国行的场合❤

 

文    /夕夏

插图 /丞

 


“开会,把大家都叫来,马上开会!”

从政府部门回来之后,少女审神者大呼小叫地在走廊上狂奔。

不一会儿,一头雾水的刀剑们便密不透风地坐了一屋子,少女抱着胳膊将面前相貌不同风格迥异的刀剑们挨个看了过去,黑着一张脸仿佛便秘了好几天,几位短刀看见审神者凝重的表情,不由得也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气氛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紧张。

“主殿,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吗?”一期一振一边安抚着弟弟们,一边率先起身发问。

“咳咳。”该来的应该都来了,再不说话便有卖关子的嫌疑了,更何况局势紧张,根本没有磨洋工的余地,少女终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你们,谁愿意跟我去结个婚?”

荒腔走板的语气和郑重其事的表情形成了绝妙的反差。

满堂刀剑沉默了一分钟,然后轰地一声爆发了。

“结、结婚?!”

“原来如此……主殿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啊……”

“所以说,现在马上就要开始比武招亲吗?”

“在这么拥挤的地方别把刀拔出来啊蠢材!”

……

“你们给我安静一会儿!”少女红着脸尖着嗓子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还顺手将身边的坐垫全扔了出去,毋庸置疑,如果本丸的门柱可以拔起来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当武器。

趁着大家好不容易消停的间隙,她总算将“结婚”的缘由说了个明白。

“所以说,如果不结婚的话,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狮子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的。”少女点了点头,“不要说锻刀和做刀装了,连给大家手入的资源都快用完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我们这个本丸,恐怕难以为继……”

“大包平……”莺丸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所以,主殿希望从我们当中选一位有名无实的夫婿,来骗……啊,失礼了,来换取政府提供的奖励资源吗?”

少女抚掌点头,不愧是一期一振,总是能适时地做出绝妙的总结。

“那么,该怎么决定是谁呢?”鹤丸国永的表情非常蠢蠢欲动,不由得让人怀疑他是真心想要参与,还是单纯喜欢砸场。

“唔……猜拳……怎么样呢?”五虎退小声地提出了建议。

“那就让最终输掉的人来做主殿的夫婿吧!”鹤丸国永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决定了!”

“就让我代替弟弟们出战吧,一期一振,参上!”

“喂一期,为什么把短刀们都排除在外啦。”

“恕我直言,他们并没有到适合结婚的年纪。”

“嘛……也好,这样一来就少了一批竞争对手,来吧,让我们一决胜负吧!”

“太好了,猜拳最弱的我一定能成为主的夫婿!”

……

“等等!为什么你们自己擅自决定了啊?!还有!为什么是猜拳输了的人和我结婚?!”

眼看场面再度失控,少女的控诉也变成了耳边风。

直到烛台切光忠五战全败成为了最后的“胜”者,这场闹剧才逐渐平息下来。

“喂,不要哭了,长谷部,难得猜拳赢了不是好事吗。”烛台切光忠哭笑不得地拍着长谷部的肩膀,而后者已经被恐怖的低气压笼罩,抱着膝盖坐到了一边。

“唉,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运气太好,真是遗憾……”鹤丸国永将双臂支在脑后,“那么这样一来,主殿的夫婿就是……”

“等等,刚才我就想说了……是不是还少了谁没来?”狮子王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欸……?”少女也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当口,和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慢吞吞地拉开了。

阳光从逐渐扩大的缝隙里一下子涌了进来。

于逆光处站立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抬起手挠了挠他菖蒲色的头发,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着仿佛还没睡醒,不出一会儿整个人便松垮垮地斜倚在了门边。

“嗯……?”感觉到众人大剌剌的视线,他终于发出了近似疑问的单音节,慵懒的声线还夹杂着晨起时特有的鼻音,“你们在这……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少女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十足的大奸大恶之徒。

否则原本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夫婿,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好吃懒做毫无干劲的死阿宅。

“主殿。”烛台切光忠将料理摆上餐桌,扬声招呼道,“下午你和国行还要赶着去登记吧?于是午饭,我先为你们准备好了。”

“谢谢,光忠!”少女几乎是热泪盈眶地道了声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在最后关头赢了猜拳,真是遗憾呢。”

烛台切露出颇为绅士的笑容,闪亮亮得连太阳都要靠边站,少女悔恨交加地咬起了手帕,他与某人相比,简直就天堂与地狱……再往下挖十层的差距。

“明石国行!”少女踹了躺在地板上的青年一脚,“起来吃饭!”

“是~是~”青年哼了几声,总算是慢吞吞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比起凶悍泼辣的类型,我还是更喜欢温柔可爱的妻子。”

“没有人在问你的喜好!”少女以两倍的音量吼了回去。

“虽然只是个麻烦的任务……”明石国行终于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抻着胳膊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但是,可别对我抱有太高的期望哦。”

“你放心,我才不会对你有任何期待呢。”少女在“任何”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话说回来,结婚之后,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能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了?”青年用手指推了推眼镜,在她的身畔坐下来,笑眯眯地尝了口什锦寿司饭。

“你想都别想。”强忍住掀桌的冲动,少女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下着指令,“我给你十分钟,你快点吃,我一会儿去收拾登记需要的材料,你就在门口等我,听到了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而明石国行也确实“是~是~”地满口答应了。

十分钟后。

当好不容易将一切收拾妥当的少女站在空无一人的本丸门口,一阵凄怆的冷风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的理智。

“明——石——国——行——!”

少女像被大象踩到脚趾一般地跳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

濒临崩溃边缘的少女好不容易将睡了个回笼觉的明石国行拉到了结婚登记处。

两人排着队,少女时不时心焦地踮着脚向前张望,一边徒劳地暗算着登记的人数,瞟到身畔的明石还打着悠长的呵欠,少女简直想挥拳把他打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谢谢,你们的资料我收下了。”

终于排到了窗口跟前,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工作人员在结婚证书上盖了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里。

“恭喜你们。”戴着眼镜的小哥笑容可掬地将结婚证书双手递了过来。

“谢谢……”

少女礼仪性地道了谢,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仍然站在原地用媲美X射线的目光继续望着对方,让小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小哥的官方微笑出现了一丝龟裂。

“政府前阵子的公告不是说……在这段时间登记结婚的新人,会有资源奖励吗?”少女不知道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讨债者的气息。

“哦,关于这件事……”小哥将那份公告从抽屉里抽了出来,用笔在“前50位”处画了一个圈,“虽然今天是两位喜结良缘的日子,但我仍然要遗憾地通知您,刚才排在您前面的那两位恰好领走了第50份资源,您迟来了一步。”



“…………………………………………”

这哪是晴天霹雳啊,分明就是船迟又遇打头风。

石化在当场的少女显然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而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合法丈夫施施然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懒洋洋的语气里还噙着笑意:“啊……也好,这样一来就不用花力气搬运那些东西了。”

“你以为这些都是谁害的?”少女幽幽地扫了一个眼刀过去。

“嗯?谁害的?”明石国行四两拨千斤地反问道。

“我要离婚,现在,立刻,马上!”唯恐赔了夫人又折兵,少女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扒着窗口对小哥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小哥一头雾水地推了推眼镜,“莫非,你们并不是恋人,而是冲着资源才来登记的吗?”

“……”

少女阴沉着脸陷入了沉思。

自己要怎么跟这位看起来一板一眼的眼镜小哥解释,她跟她旁边那个同样戴着眼镜的死宅,别说一腿了,连一跟脚毛都沾不上关系。

可是,如果就这样被扣上骗取资源未遂的帽子,万一政府有什么惩处措施,就太划不来了。

“她的脾气就是这个样子,来得快去得也快,请别介意。”就在少女纠结的当下,明石国行居然代而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夹杂着叹息音的慵懒声线充分地刺激着少女的神经。

“是、是吗?真是辛苦你了。”小哥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没有的事,这也算是情趣的一种……”

见两个眼镜兄颇有一副要聊起天来的架势,少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集世间所有愚蠢于一身的大白痴,拿着铲子吭哧吭哧地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确定谁掉下去都爬不出来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抬腿把自己踹了下去。



尽管政府给予了“只要查出有采用非法手段骗取资源的假结婚行为,便会将资源顺次递补给50位之后的新人”这样的承诺,少女还是觉得自己这件事办得奇蠢无比。

回来的路上,始作俑者明石国行表示“虽然没拿到资源,但至少你多了一个丈夫”,遭到了少女手脚并用的殴打。

当然,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好吃懒做的丈夫并没有什么卵用,虽然她也并不认为明石国行会用“夫妇关系”来借题发挥,但这种被人强行喂屎的憋屈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话说回来,没能顺利地领回资源,少女总觉得很对不起自家本丸排队等着手入的刀剑们,于是当天晚上,她决定熬夜将本丸的出阵和远征安排重新调整,以适应目前本丸的运行状况。

将伤兵们全部从名单中划去,剩下的刀剑们只能勉强凑出一个小分队,若是安排这个小分队去出阵的话,那么就没有人能够远征了。

远征才是获取资源的主要手段,然而花费的时间太长,若是主力第一部队长期不在本丸,显然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少女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抵住了胀痛的太阳穴。

——不,不对。

她怎么忘了,除了名单中的刀剑之外,自己的刀账上还有明石国行这把刀的存在。

由于这家伙处处拖人后腿的懒散行径,少女从一开始就把他排除在了考量之外,而眼下这种弹尽粮绝的紧要关头,能指望他多少派上一些用场吗?

——不,不能。

如果他能靠得住的话,今天至少能顺利地领回资源,她也不用坐在这儿干着急了。

虚掩的房门外。

明石国行站在那里,悠长地打了个呵欠。

少女苦着一张脸趴在那里写写画画,他饶有兴趣地看了许久,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用猜就知道是在诅咒自己。

唇畔毫无意识地勾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而就在他思索着是不是该离开的时候,少女竟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是谁在那里?”她有些警惕地扬起了声音。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明石国行慢条斯理地拉开了门,就这么走到少女身畔坐了下来。

“你竟然还没睡?”少女有些诧异。

说起来,这个总是睡懒觉的家伙却还一天到晚呵欠连天,简直是本丸的七大不思议之一。

“夫人还没睡,我怎么敢先睡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肘支在膝盖上,把玩着自己鬓边的碎发。

“夫人”两个字让少女的背脊游过一阵恶寒,她娴熟地翻了个白眼,咬牙道:“信不信我刀解你哦。”

“唔……刀解我换取一些资源吗?”明石国行居然豁达地点了点头,“那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我才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少女忍不住辩白道。

忽明忽灭的烛光里,明石国行眯着双眼观察着面前一脸防备的少女。

肌肤白皙无暇,漆黑的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明眸皓齿绛唇映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标致的美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偏偏有着拼命三郎一般的个性,是个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的努力家。

总之,是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为何要这么拼命呢?”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随波逐流不是更加轻松。”

“你又为什么对任何事都没有干劲?”少女并没有将他的问题当真,只是找茬顶了回去。

明石国行沉默了两秒,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并不认为努力是有用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淡泊的月光从窗口漉进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残破的记忆片段。

漆黑而厚重的夜幕沉甸甸地压下来,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爆炸泛起的火光此起彼伏,从未止息,而整个海面仿佛都在熊熊地燃烧着。

拖着残破的躯体仍在不懈地战斗,嗓子已经嘶哑得再也发不出声音。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珍视的一切,无声地沉入冰冷的海底,所有的萤火都追逐而去,却如飞蛾扑火一般,连手心里仅存的微光,也渐渐熄灭了。

这个夜晚,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至今还在造访着他的梦境。

无数次在深夜里惊醒,然后便再也不敢入睡。

少女怔怔地看着明石国行陷入沉默的模样,半晌没有接茬,散漫如他,竟然会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话。

可是——

“你的观点,我并不能认同。”她搁下笔,不再用赌气的姿态面对他,“确实,有很多困难并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够跨越的,可是不努力的话,就是主动放弃了所有的可能性,会错过很多奇迹的。”

“奇迹什么的……”明石国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俩还真是不合拍呢。”

见他一味消极着,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似乎要沉到夜色里去,再也触摸不到,少女的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她即刻便扬起了声音——

“我会证明给你看。”

暖黄色的烛光里,少女抿着双唇的认真模样落入眼底,明石国行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恍惚。

“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句,缓缓地将视线与她相接,而眼神里竟然有了一分拨云见日的笑意。

“我很期待。”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一脚踢。

少女独自一人骂骂咧咧地走在远征的山路上。

原本以为昨夜的促膝长谈会让明石国行有所转变,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哦不,是太蠢了。

昨晚借着夜谈的气势顺势要求他明天和自己一起远征,而明石国行扬起了模棱两可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早些休息。

所以,当早起的她被告知明石国行还在呼呼大睡时,便一个人赌着气走掉了。

她一定是头壳坏掉了才认为他会按时和自己一起出门!

不就是远征吗!

她就要让他看看,到底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少女气哼哼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背着包袱拄着竹棍,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山上攀着,颇有几分苦行僧的感觉。

她气势汹汹地走出一段路,终于累得呼吸急促膝盖发颤,索性便在路旁坐了下来,抱着胳膊开始思考人生。

所有的马都被她配给了出阵的第一部队,行路都尚且困难,如果找到了资源,凭她一己之力,该怎么搬回去呢?

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地折回去?

不行,她刚刚以如此嚣张的姿态甩脸走人,如果空手而回,岂不是没有面子,更何况昨晚才刚刚放了大话,一定会被明石国行嘲笑的。

骑虎难下的少女正进行着天人交战,浑然不觉身后有危险正在逼近。

被团团黑气包裹着的时间溯行军就这样鬼魅般地来到了少女的身后,太刀挥下的那一刹,少女只来得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狼狈地再起身时,竟然已经连抽刀自卫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看着那柄带着黑气的太刀迅速地朝自己劈来,少女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赌气而丢了性命,这笔帐果然应该算到明石国行头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证明“奇迹”的存在啊。

真是又不甘心……又遗憾。

没想到人生的最后关头自己心里惦记着的居然是这样的家伙,闭着眼睛的少女一边自我吐槽一边等待太刀贯穿自己的身体,而等来的却是一阵迎面袭来的、温暖而凛冽的风。

有谁挡在了自己面前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刀,又空出一只手将自己护在了身侧,利落的斩杀之声掠过耳畔,少女这才惊魂甫定地睁开双眼,只来得及看见敌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而后迅速地化作一缕飘渺的黑烟。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

“呼,真是千钧一发。”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叹息声。



而少女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依在谁的臂弯里。

仰头一看,才刚刚回到正常频率的心跳又迅速地翻了个倍,少女手脚并用地离开了明石国行的怀抱,瞪大了双眼结巴着问了一句:“你、你、你为什么会来?”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还在本丸睡着懒觉吗?

“嗯……为什么呢……”明石国行拉长了语气,他一边将刀收回刀鞘里,一边眯着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因为太麻烦了,所以……”

在微妙的节点断了句,他朝少女的方向微微倾了倾身子。

感觉到对方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一抹愉悦的笑意迅速在眼底漾起——

“你帮我……想一个理由?”



微风簌簌地穿过树梢。

被细密交缠的枝叶筛落的阳光跃进少女失焦的眸子里,她这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面对明石国行厚颜无耻的反问句,少女心知自己应该用拳头来砸碎他可恶的笑脸,而当下心脏却莫名漏跳一拍,张了张嘴居然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得见她哑口无言的模样,明石国行垂眸俯视着眼神闪烁的少女,而后者防备地退后了两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要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哦!”拉开了距离,少女顺利地获得了氧气,脑细胞又活跃地进入了战斗状态,“如果我死于非命,本来就该算到你头上去!”

“是是是。”明石国行拖长了语气笑眯眯地附和,“你我既然结为夫妇,理当如此。”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少女就像一枚二踢脚,一点就燃马上噼里啪啦地炸翻天。

“脾气也发够了,现在跟我回家吧?”他又四两拨千斤地打了个呵欠,率先转过身去,“一大早就走了这么多的山路,简直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啊……”

“……我偏不!”看着明石国行的背影,少女仍然站在原地。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但就是堵着气不想领这个人的情。

明石国行缓缓地回过头来。

光影浮动于他线条凛冽的轮廓,镜片后总是微微眯起的眸子泛着明亮又狡黠的微光。

他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而后对自己伸出了手,少女的视线落在这只胳膊上,袖子松松地挽止肘关节处,露出白皙精瘦的小臂,再往下是骨节分明的手腕、浮动着青色血管的手背,以及修长的手指。

而这双手,缓慢而温柔地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别闹了,好不好?”

夹杂着叹息音的一句话轻柔地在耳畔绽开。

像是无奈像是诱哄又仿佛还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属于他的温度熨着她手腕的肌肤,而就在那层肌肤之下,流淌着开始失速的脉动,少女全身的血液瞬间逆行,缺氧一般的晕眩感让她陷入了自我否定当中。

——她一定是听错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用漫不经心的慵懒语气说话,而她刚才分明从这短暂的字句里,捕捉到了一些令自己手足无措的陌生讯息。



一段不长不短的下山路,竟然也慢吞吞地走了近一个小时。

心里充满着各种乱七八糟的OS,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将视线聚焦于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少女觉得自己竟然没有跳起来把身边的人抡到天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她一定是被奇怪的结界控制了!

而比起少女的心怀暗鬼,明石国行的心情却似乎相当愉快,虽然一路无话,但明显能感觉出两个人的画风根本就不一样。

才刚刚走近本丸的大门,因为中伤而留守本丸的堀川国广即刻便迎了上来。

“主殿,政府那边来人了,点名说要找你,现在正在前厅休息呢。”

因为外人介入了结界破坏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少女终于成功地飞速甩开了明石国行的手,心虚地快步走到了堀川的面前。

“……找我?”她自问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连唯一想做的一件亏心事都马失前蹄,难道是本丸因为太过贫乏而导致运行不善,要兴师问罪吗?

“似乎是关于主殿的……家人的事。”堀川有些欲言又止,“总之,请到这边来吧。”

少女惴惴不安地随着堀川到了前厅,两位身着西装的政府办公人员即刻也站了起来,对她点头还礼。

“请问……”

“是这样的,您的父亲在现世出了交通事故,现在情况危机,我们特别来通知您,请您即刻返回现世一趟。”

“……”

少女的脑海一片空白。

而倚在门口的明石国行只来得及看见少女步履虚浮地迈出了前厅,一头撞进了自己的卧室里胡乱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又面色惨白地随着政府人员离开了本丸,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回事?”他叫住了一脸担忧的堀川。

“主殿的父亲……出事了。”堀川缓缓低下了头。

明石国行的双眸骤然一颤,他迈开步子徒劳地追了几步,再眨眼却发现,那抹纤细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连接现世与本丸的结界之处。



无论父亲情况如何,明石国行以为她至少要在现世呆上几天,但少女回来得比他想象中更早。

刀剑们已经知晓了她那天离开的缘由,纷纷上前关心,而少女表示自己的父亲已经渡过了危险期,虽然还在昏睡,但大抵不会有生命危险,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主殿……这么早就回来……不要紧吗?”五虎退仰着脑袋怯怯地问道。

“说起来,更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啊,我要是离开得太久,本丸就没法运作下去了,要是不赶紧完成日课获取资源,你们的伤要到哪一天才能好呢?”少女笑着摸了摸五虎退的小脑袋。

明石国行站在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却默默地没有作声。

接下来的几天,少女开始拼命地加班加点去补落下的日课和文书报告,忙至深夜,常常一头就睡倒在书房里。

烛台切每天都会按时送来美味的料理为她加油打气。

短刀们也会默默地送来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和手作小礼物,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主殿是最棒的”。

而少女总是用笑脸来回应他们的好意,然后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和风微醺的午后。

刚刚写完最后一份报告的少女捏着酸痛的肩膀,在后廊坐了下来。

她累得背脊佝偻,腮边挂着几缕乱发,手里握着已经变凉的饭团,却没有胃口吃,少女就这么怔怔地仰着脑袋,神情呆滞地看着庭院里的樱树悠悠地落下粉雪来。

阳光将周身晒得暖洋洋的,却不知为何没能熨进心里去,而下一秒有谁就在她的身畔落了座。

她诧异且迟钝地回过头,木然的视线落进明石国行的眼里。

他与少女之间,还隔着一人宽的安全距离,令少女的脑海里不至于条件反射地响起攻击的讯号。

而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望住她。

她高兴的时候是如此,她生气的时候也是如此,甚至在她沮丧的时候,他依然如此。

也不知道是该感动他一如既往还是该腹诽他没有创意。

“别担心啦。”少女对他扯出一丝堪称友好的笑容,“如果你像大家一样对我说加油的话,我可是会肉麻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

风过树梢。

樱花甜涩的香气逐渐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明石国行缓缓地抬起了胳膊,这一切在少女的眼里仿佛变成了一个绵长的慢动作,而他温暖的指腹终于抵达少女泛红的眼角,语气与动作一样温柔——

“不用加油也可以哟。”



空气的温度令人分不清暮春或是初夏。

从云层上骤然倾泻而下的天光将他的双眸映得柔和而明亮。

少女眼眶泛起的湿气濡湿了他的指尖,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蜿蜒,在静脉跳动的节律上短暂停留,最终承受不了重力落在地面绽出了晶莹的花朵。

“呜……”再怎么用力咬住嘴唇却还是终于漏出了一丝呜咽。

他的手指为她抹去了最初的那一滴泪,也连锁反应一般地引出了更多源源不绝的泪水,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那只手稍稍撤离,然后温柔地落在她的发顶,轻揉两下,便再也没有离开。



一周后,少女再次回了一趟现世。

父亲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少女此行是为了接他出院回家,而这次也不像上次离开时那般忙乱,少女将未来几日的出阵远征都做了详细安排,并让长谷部暂时代为管理。

这些日子以来,少女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前阵子拼命的加班加点总算让本丸的运行有了些起色,不至于捉襟见肘,父亲的伤势也在朝着乐观的方向发展,明石国行也没有碍手碍脚瞎添乱……

……嗯?

明石国行?

这个人什么时候也成为影响她心情的一个重要指标了?

拎着土特产的少女若有所思地走在返回本丸的路上。

“呀——是主君!”

耳畔传来秋田藤四郎明快的喊声,短刀们即刻便一拥而上地将她包围了。

“大家这几天还好吗?”少女挨个摸着这些毛茸茸的小脑袋。

“主人,您回来了。”长谷部也谦恭地迎了出来,然而不同于短刀们脸上纯粹的开心表情,长谷部似乎面有难色。

“怎么了,长谷部,在我离开的时候本丸出了什么事吗?”少女不由得有些紧张地敛起了笑容。

“本丸的运作一切如常。”长谷部稍作停顿,满面歉疚地继续说道,“只是……在出阵时由于我的疏忽,让队员受了伤……没能完美地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请您责罚。”

“是谁受伤了?”少女急切地追问道。

“是……明石国行……”

她的心重重一沉。

为何偏偏是这样的事情,与她的猜想重合了。

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很多奇怪的揣测都会自动浮现,而这一刻,明石国行重伤垂死奄奄一息的模样自动地出现在少女的脑海,刹那间便让她无法呼吸了。

在脑子下达指令之前,身体竟然已经先一步动起来,少女听不见身后的长谷部还在说些什么,她迈着大步飞快地穿过走廊,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明石国行的卧室门前,“唰”地一下拉开了门。

因为先预设了“明石国行重伤”的立场,当少女看见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青年正与爱染国俊有说有笑地吃着点心的时候,满腹的担心和愤怒,莫名其妙地从眼眶涌了出来。

少女倏然模糊的视线只来得及看见明石国行站了起来,而她扯着袖子用力地一抹眼睛,转身便快步地走掉了。

真是没出息,她何时变得这么爱哭了?

明明话都没听清楚,还瞎紧张个什么劲?

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怎么了?”

果然,明石国行迈着一双长腿轻轻松松便追了上来。

“没怎么!”少女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刻意掩饰掉语气里浓浓的鼻音。

“你在担心我?”身后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余裕的笑意。

“……担心个屁!”

“唔……那你哭什么?”

“要你管啊!”

确定眼泪已经止住了,少女终于凶神恶煞地转过头去,企图以气势吓退对方,而明石国行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借着她转身的势头,准确无误地揽住了少女的腰。

“要是能不管的话,早就不管了。”他叹着气又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没有人比你更加麻烦了。”

不知是因为置于腰间的那只手,还是他说话的语气,抑或是他那双映出自己白痴表情的、微笑的眼睛。

少女觉得心里突然闯进了十只疯狂跳跃的猛犸象。

在自己变成一颗立正站好的番茄之前,少女蓦地推开了明石国行,迅速地一溜烟儿逃跑了。



当事情进展到连少女这种超级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一点“小暧昧”的时候,那就表示已经很不妙了。

“主殿,午饭已经做好了,今天国行还是在卧室吃饭吗?”烛台切将餐具摆在了托盘上,“需不需要我帮他送过去?”

“对,谢谢你光忠,我自己来吧。”少女端起了餐盘向明石国行的卧室走去。

明石国行的右手受了伤,饮食起居都不太方便,少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半个佣人,却居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少女探头进去,发现明石国行居然还在睡觉。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将餐盘放在了一边,抱着胳膊思索着该怎么叫醒他。

他的眼镜脱下放在了一旁,虽说睡觉时脱下眼镜是很自然的事,而少女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没有戴眼镜的模样。

平时的明石国行,总给人以“糟糕的大人”的印象,而此刻的睡颜却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孩子,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戳一戳他的脸颊。

少女这么想着,便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然而指尖还未触碰到他的肌肤,就被他蓦地一把握住了。

“哇——”少女尖叫一声,仿佛被烫到一般即刻抽回了手指。

明石国行尚未睁开眼睛,然而唇角已然勾起了笑意。

“趁着别人睡觉的时候偷袭,可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啊。”

“我、我才没有偷袭!”只是脑子秀逗了一下而已!

“那你想做什么?”他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抬手摸到了身畔的眼镜轻车熟路地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慌里慌张的模样。

“我来给你送饭!对,送饭!”少女总算想起了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她将餐盘挪到他面前,“喏,吃吧。”

明石国行仍然坐着没动,只是看着少女,然后微启双唇做了一个“啊——”的口型。

“你……”少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这么害臊。”他忍不住笑起来。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少女习惯性地开始用暴跳如雷来掩饰自己的害羞,“一开始我看你是伤患才勉强喂你吃的!”

“我现在也还是伤患啊。”明石国行无辜地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真过分啊,都受了伤还不让我多休息几天吗?”

“……………………”

这样的戏码基本上每天都会上演。

而结局也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少女别扭地妥协。



“嗯。”明石国行愉悦地吃了一口少女喂来的饭菜,“这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哼。”少女一边凉凉地哼了一声,一边又舀了一口饭喂到他嘴边,“你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专门吃东西的人吗?”

“不愧是我的夫人。”他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少女心里一跳,手上端着的半碗味增汤差点洒出来,犹记得前阵子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还全身不爽,为什么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你这个米虫!”她当然不会坦率地表现出高兴就是了。

“是~是~”

“家里蹲废柴!”

“是~是~”

“你就不能多少帮本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

“嗯……等我有干劲的时候……”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好~好~”

“你就不能稍微认真地跟我对话吗?!”

“嗯,我爱你哟。”

“所以说你……”

…………

……咦?

……………………………………咦!?!?

他刚才……说了什么……?

少女手中的空碗落了下去,整个人呈现出灵魂出窍的状态,而始作俑者依旧神色自如地用餐巾揩了揩唇角,笑眯眯地追加了一句:“多谢款待。”

也许是后面这句话多少让她找回了一丝现实世界的真实感,少女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了四个干巴巴的字来:“……你在逗我?”

“嗯?你指什么?”明石国行撑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啊,现在又变成青色的了。

“就是……你刚才……说……我……我……我……”少女结巴着憋红了脸。

“我什么?”他倒是会扮猪吃老虎,一点儿也不着急地等她继续说。

“……我爱你啊!”少女几乎是将这三个字吼了出来。

“哦?这么热情的告白真是让我不知所措呢。”

话音未落,笑意便从他的唇畔一直蔓延到眼角,再也敛不住,眼看少女恼羞成怒地跳起来揍人,明石国行轻轻松松地用右手便擒住了她挥舞的胳膊,左手揽过她的腰,稍稍使力,她失去平衡的身体就这样跌进他的怀里。

“你的手……?”少女不由得疑惑地出声。

他捉住自己胳膊的右手明明灵活自如,显然是已经痊愈了。

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他的捕食范围,还打算为别的事情生气。

“手?”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抚上了她的脸庞,含笑的双眸缓缓压低,“手怎么样?”

“……”

少女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妙,脑海中登时警铃大作,心率一瞬飙得快要爆表,氧气开始变得稀薄,呼吸里已经尽是属于他的气息。

而他的手指仿佛挟着电流一般让她的身体轻颤起来,随着距离一点一滴地缩短,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已抵达唇畔。

就在这一刻,门被“唰”地一下拉开了。

“嘿嘿——打扰——啦——”来者是爱染国俊。

这一刻少女如梦初醒般地迅速推开了明石国行,还差点扭到了脖子。

“嗯,还真是打扰了呢。”

明石国行灿烂过头的笑容令爱染国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呃……那个,政府的人来找主殿,所以我就将他带过来啦!”爱染国俊让开了身子,那位熟悉的眼镜小哥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小哥鞠了个躬算是致礼。

“没这回事,请问有什么事吗?”

少女仍在魂游天外,明石国行只得站起了身子进行官方应酬。

“是这样的,之前曾经对你们承诺过,若是政府审查出利用漏洞骗取资源的假夫妇,便会没收资源,将他们递补给下一位夫妇。”

“欸,所以说……”少女总算恢复了一丝神智。

“恭喜你们获得了政府的奖励资源。”小哥颇为戏剧性地举起了双臂。

“……”

少女与明石国行面面相觑,相较于她不可置信的神情,后者则是习惯性地噙着难以捉摸的淡笑,然后冲她点了点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少女爆发出一记欢呼——

“太……太棒啦!”

不管眼前的人是米虫还是废柴,先扑上去抱了再说!


拾壹


大笔资源的到来仿佛雪中送炭一般,不仅解决了资源匮乏的燃眉之急,还将本丸的生活水平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而少女却并没有因此而怠慢审神者的工作,仍然踏踏实实地努力着。

当然,有些事情的确已经和过往不同了。

一个放晴的午后,当番的烛台切光忠和明石国行在后院收拾着刚刚晒好的被单。

“喂,国行,别以为你躲在被子后面,我就看不到你偷懒哦。”烛台切将干净的被单抱在怀里,无奈地冲明石国行摇了摇头。

“哈哈,你还是这么敏锐啊……”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明石国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他走上前来,抬手将一床被子从杆子上拉了下来,被阳光浆洗过的气味顺着呼吸深入胸腔,又温暖又窝心。

“这一床是主殿的被子。”烛台切从另外一个方向绕了过来,指了指明石国行手中抱着的那床被单。

“哦,是吗?”他挑起眉,修长的十指抚上被单的一角,唇畔笑意愈深。

“真没想到,你和主殿能相处得这么顺利,我还以为会变成一场闹剧呢。”烛台切笑着说道,语气中似乎还透着微妙的无奈,“真是白让我担心了一场。”

他说着便又走到另一头去收其他被子。

“光忠。”明石国行忽地朗声叫住了他。

烛台切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

视线的尽头,青年依旧站在逆光处,整个人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而眼神却泛着狡黠的笑意。

他微微启唇,一个漫不经心的疑问句就这样让烛台切光忠愣在了原地——

“你猜拳的时候,是不是总是习惯性地先出布?”

“……”

烛台切哑然几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把明快清亮的嗓音蓦地到达了耳畔。

“国行国行!”

少女的声音激动得都变了调。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后院,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一样,风风火火地抓住了明石国行的胳膊。

“怎么了?”

“你、你快跟我过来!”

“……我是不介意有偷懒的机会,但一会儿可不要因为这个找我的麻烦哦。”

“少废话,不来你会后悔的。”少女绕到明石国行的身后,用两只手推着他的背脊向锻刀房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远,烛台切光忠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不能怪到运气头上了,他啊,原来从一开始就输了。


尾声


“喂,你看到国行了吗?”

少女皱着眉头抓住了在后院和其他短刀们玩耍的爱染国俊。

“唔,刚才似乎还陪着萤丸一起喂马呢。”爱染国俊大咧咧地揉了揉鼻子,怂恿道,“主殿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而少女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兴致勃勃地加入短刀们玩耍的阵营,而是撅着嘴巴往马厩的方向去了。

“萤丸萤丸!又是萤丸!”

她气呼呼地自言自语。

自从那天锻出了萤丸之后,少女觉得自己非常明显地被某人冷落了。

虽然明石国行当下的反应让她觉得非常开心,萤丸也可爱又强大,没法让人不去喜欢,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踹下了第一顺位,这家伙简直不知好歹!

少女埋着脑袋横冲直撞地走路,一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她短促地惊呼一声,眼看身子失了平衡,而对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站稳了脚跟晕乎乎地刚要道歉,却发现来者正是她诅咒了无数遍的对象。

“明石国行!”少女条件反射地切换到了攻击模式。

“嗯?”他慢悠悠地回她一个上扬的单音节,显然已经相当习惯面对她的怒气了。

“不是说好了早上要陪我去万屋的吗?”她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义愤填膺,然而还是掩饰不住委屈。

“唔……可是萤丸被马欺负了,我总不能放着不管啊……”明石国行看似认真地解释起来。

“你……”见他如此明白地说了出来,少女不由得气结,“上次是这样,上上次还是这样,萤丸的事,你就从来没嫌过麻烦!”

“……好像是这样的。”他居然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少女简直要气疯了。

“我跟萤丸到底谁重要啊!”

一旦理智崩盘,这种媲美“女友和妈妈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的白痴问题就这样闪亮登场了。

明明知道这种近似于“吃醋”并且闹别扭的行为非常愚蠢,而少女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路朝着狗血的方向前进。

而此刻,少女也觉得自己没脸继续呆下去了,她转过身就要开溜。

可惜她跑得还不够快。

手腕蓦地被从后面拉住,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温柔得令人心折的拥抱。

明石国行从身后拥住了少女。

“你知道吗。”他的呼吸就在耳畔,噙着笑意的声线夹杂着熟悉的叹息音,“你是我有生以来遇过的最大麻烦。”

“……”

体温叠加着向上攀升,心跳周而复始地彼此共鸣。

少女显然已经无法分辨这句话的含义。

“但是,如此麻烦却又令我欲罢不能的……”他短暂地停顿,轻轻地吻了她的耳垂,悠长的吐息变得灼热,声音却逐渐轻得如同耳语一般——

“在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

“所以……”少女扭扭捏捏地在他怀中转过脸来,怯怯地对上他的双眸,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

明石国行回以她笃定的目光。

他确定,从今以后,那些令自己难以呼吸的梦境,再也不会出现了。

淌过那个漫长的夜晚,他也终于可以不留任何遗憾地,在阳光下向未来前行了。

他笑着捏了捏少女通红的面颊。

“我已经找到……只属于我的奇迹了。”

语毕,他垂眸,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FIN-


————————————

作者又来说废话了:

有看完入了明石股的小伙伴么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x

我跟你们说啊废柴死宅谈恋爱其实也可以很苏的!!!!

尤其是从挽起的袖口到手套的那截胳膊肘简直绝对领域啊真是苏得我倒地不起←(这个人的萌点很奇怪

下一篇是江雪左文字。

而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这个人谈恋爱(拿起了木鱼

我都挑了些什么人啊………………………………………………(抱头

丞のゴロゴロ日記

【刀剑乱舞】《据说,结婚系统实装了》-烛台切光忠的场合-(烛台切光忠×女审神者)

【写在前面的话】

企划第三弹,从外形到声音都很性/感的烛台切光忠桑。

第一次写烛台切和婶婶的同人,非常紧张,生怕把这位帅气的嘛嘛给写坏了。烛台切在我眼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强悍人物,即便什么都不做放在那里也是男友力超群的。

かっこ良く決めたいよね!

这次会以初始好感度比较高的前提进行,让婶婶选择easy攻略模式,望见谅XDDD

和以前一样,为了清晰,对话用「」表示~


企划见:戳我

第一弹:莺丸的场合

第二弹:和泉守兼定的场合

第四弹:鹤丸国永的场合

第五弹:三日月宗近的场合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写在前面的话】

企划第三弹,从外形到声音都很性/感的烛台切光忠桑。

第一次写烛台切和婶婶的同人,非常紧张,生怕把这位帅气的嘛嘛给写坏了。烛台切在我眼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强悍人物,即便什么都不做放在那里也是男友力超群的。

かっこ良く決めたいよね!

这次会以初始好感度比较高的前提进行,让婶婶选择easy攻略模式,望见谅XDDD

和以前一样,为了清晰,对话用「」表示~


企划见:戳我

第一弹:莺丸的场合

第二弹:和泉守兼定的场合

第四弹:鹤丸国永的场合

第五弹:三日月宗近的场合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一)

「冷静下来想想,我也是有够扯的……」

的确,最初看到公告时,我是下定决心要随便扯个人结了婚再说。可当我一路奔回本丸,脑中的热血也慢慢冷却了下来。我虽然不是什么矜持的主儿,可真的要对刀剑们说出「hey you,跟我结个婚」这样的话,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缩在本丸庭院极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我重新整理了思路。

果然冲动是魔鬼,天下哪有这样的人,竟为了资源差点连一辈子的婚姻生活都搭上去了。我自己一个人闹腾倒也无所谓,怎么能为了这种破事把本丸的大家都连累了?

简直人神共愤,罪无可赦。

好险好险,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能参透人生的真谛证明一切都还不迟。资源虽然依旧很诱人,但通过调整出阵与远征的队伍来科学过渡又未尝不可?反正,我也不想让别人以为我的本丸已经变成了偏远地带的黑心煤窑。

恩,就是这样,我是个多么勤奋踏实的人啊!

可惜,正当我庆幸自己及时关上了地狱之门时,上帝又给我打开了一扇窗。

 

「……又躲在这么奇怪的地方,让我一阵好找。」

顺着熟悉的声线回望,我发现身着内番服的烛台切光忠正苦笑着走来。略微敞开的前襟恰到好处地显露着他完美的身形,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不敢直视了。

 

其实,第一眼见到烛台切的时候,我做过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依稀记得当时我把本丸仅剩的一点材料都交给了刀匠,3个小时过去,我迫不及待地冲到锻造房,正巧遇上单目的长身男子不急不缓地走出烟雾缭绕的场景。他转眼看我,金色的瞳眸里满是犀利的光。(事后才知道那只是我脑洞大产生了幻觉。)

「大爷,请饶我不死!」

非常没面子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连声音都发起了抖。与其说是故意求饶,倒不如说是被吓到腿软。

「呃……我并没有想要做任何对主人不利的事情?」哭笑不得地半跪在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异常贴心地补充一句,「如果我的样子吓到你了,抱歉。」

而脑力无法跟上事态变化的我,只能在被人温暖安慰之后,机械地发出毫无美感的:「……诶?」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着实开始搞不懂自己最初怎么会吓成那个样子。这一点,貌似烛台切本人也甚感兴趣,久而久之,那件事便成了调侃我的专用梗。

好在知道那档子事儿的只有我和他两人,烛台切又是个口风甚牢的人,我便完全安心了下来。毕竟,从那之后,我就擅自在心里把烛台切光忠和「靠谱」二字划上了等号。

 

短暂的回想戛然而止,我边揣摩着为什么每次做「鸵鸟」逃避责任时都能被他找到,边讪讪地站了起来:「呃,找我有事?」

闻言,面前的男子摊开手中的告示,一瞬便露出了近乎爽朗的笑容:「我只是想问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硕大的「公告」二字映入眼帘。

……这个,不是我刚刚在政府门前看到的公告吗?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刚刚政府的信使把这个送过来了,你不在,我就代收了。」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烛台切非常自然地接过话茬,「本想等你回来再拆,我不小心看到了点内容。」

反正这种事情去周边本丸问问就能明了,我也觉得没必要瞒着。接过告示,我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顺道还很羞愧地把自己曾经想随便扯个人去扯证骗资源的事情给一并交代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消那个念头了。」作为“罪魁祸首”的我此时有点心虚,立刻表明自己已经改邪归正,「虽然用那种方法可以很快拿到大笔资源,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可就这样把别人卷进麻烦,还是不对的。况且,谁娶了我这样败家的,那才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

 

「说起来,这个只有前50名能拿到资源吧?」

先前一直默默听我诉说的烛台切鲜少地出言打断了我,我讶异地盯着他,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出奇的严肃。

「恩?恩……是啊?」

「那如果现在不去,是不是就赶不上了?」

「诶?对……对啊?!」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产生了一种快要错过大好时机的感觉。才主动放弃那个计划不到半分钟,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

「快,现在去还来得及!」如此说着,烛台切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厩,「看,望月就在那边,骑着它,我们可以赶上!」

「对啊,有望月啊!有望月就有希望赶上啊!」绝妙地绕过了本该探讨的重点,我一门心思勾勒着让我们一起向夕阳奔跑的美好画面!

「走吧!」他飒爽地伸出手。

「恩!」我欢喜地握住。

 

「哒哒哒」

马蹄声响,尘土飞扬,我们一前一后骑着望月速速赶到政府,竟然幸运地拿到了资源名额。

看着手中的号码牌,我心潮澎湃——啊,有了它,那些沉甸甸的资源,还有美丽的小判就都是我们的了。今天回去可以久违地给孩子们吃餐饱饭,也可以给没能手入的大家好好疗伤。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我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麻烦两位在这里签字。」

政府的工作人员将两份材料递到我们面前,烛台切提笔在上头签下了名,不带一丝犹豫。看着他如此豪爽,我顿觉自己不能磨叽,刷刷两笔就签好了名。

「好的,那么这个是二位的证书,还有绘马也请一并收好。」眼镜小哥笑容可掬地把证书和绘马推了过来。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绘马,眼泪啪踏啪踏就掉了下来。哦,这来历不明的感情,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吧?

见我如此动情,小哥抽出一张纸巾:「……大喜的日子,您哭成这样不太好吧。看,都有人看过来了,您也别让旦那桑为难。」

是啊是啊,在外头泪流满面总是有失体统,即便是喜极而泣也该回家再……

……恩?等等,旦那……桑?

「——?!!!!!」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好像做了一件蠢到家的事!

半小时前的我应该完全否认了靠结婚骗取资源的想法,为什么现在的我却会坐在这里签署结婚文件,并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旦那桑?!

「——不是,我们是……?!」

条件反射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烛台切从后方捂住了嘴。他垂眉抱歉地向对方点头示意:「……她感情比较丰富,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您辛苦了。」

「哈哈哈,不过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我觉得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

「哟,您真是溺爱妻子……」

「这不是应该的嘛……」

 

听着这样腻歪的对话,我感到非常不真实。

烛台切光忠先生,这种逮着机会就炫耀妻子的戏码,您是什么时候演练得如此驾轻就熟的?

 

 

(二)

走出登记处,我禁不住嘟囔起来:「我觉得自己被人驴了……」

对此,烛台切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有吗」,随即转身去看一旁被人团团围住的揭示板。我跟着他挤到揭示板前,发现结婚公告出现了更新:

「为鼓励各位新晋夫妇更好地经营婚姻生活,政府将在一个月后择日举办夫妻默契比拼。前三名将追加此次奖励的一半,而倒数三名将被要求归还一半资源。为防止有人提前挥霍资源,这次只会先交付一半的资源与小判,剩下的部分等比试结束再予以发放。」

这……算什么事儿?

难道领了证还不算完,必须通过这个比拼才能保证资源入手?政府啊,你的口味这么重,大家知道吗?

 

「千万不能拿倒数三名……」

「拿了前三才够帅气吧……」

 



同时发声的我俩似乎都被对方的发言震慑到了。

我夸张地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瞠目站在原地,满脸写满不可思议。

周遭的人都在议论政府这次更新的意义,我俩却像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谁都没有先动一步。最终,还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那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归结起来也无非是几句话。一言以蔽之就是,那些更新都是真实的——

一个月后真的要进行那个该死的比试!!!!!!!!!!!!

 

于是,我俩只能姑且带着一半的资源与小判回到了本丸。相较于我的愁云密布,烛台切显得冷静多了。

「唔……怎么办,要是拿了倒数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边整理如山的资源,一边喃喃自语,我差点把一盒小判直接扔到锻刀炉里。烛台切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从我手中接过资源放在一旁,深沉地呼出一口气:「一个比试而已,你不必这么紧张吧?」

「怎么可能不紧张……」这玩意是测默契的啊,人家都是名副其实的夫妇,彼此了解的程度哪里是我这样拉郎配的人可以比的!怎么办,如果真的在比拼中变成吊车尾,一半的资源就要被没收了!那我下半年的账本又要拮据了……

「……,…………,………………你说好不好?」

依稀听到有人向我搭话,我猛地抬头,见烛台切微微挑起了眉。这个人从刚才便一直一心不乱地整理着资源,看起来现在的他貌似正在对我的无视行为感到些许不满。

「呃,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反正必须出场,趁现在恶补一下总比胡思乱想浪费时间要好吧?」

我的无精打采显然逼迫“本丸之母”开启了说教模式,对此,我只能憋屈地嘟嘴:「唔……您、您说的是。」

「还有,我也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默契会输给别人。」

「呃……」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说?真想问你借几分自信来用。

 

「如果你真的这么害怕比试的话……」低头思索一番,烛台切向我抛出了救命稻草,「……不如,从今天开始特训吧。」

 

 

(三)

烛台切所谓的「特训」其实非常言简意赅。

既然害怕没有默契,就从现在开始培养默契;既然害怕被人看出是假夫妇,就从现在开始学人家真夫妇的样子。用他的话来说,有时候「从形式上切入」也是非常重要的。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姑且答应了下来。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们的秘密「特训」就拉开了帷幕。

 

但……事情发展好像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那个,烛台切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恩?请便。」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忙于收拾东西,头也没有抬。

「……我觉得,你现在好像在把自己的东西往我房间搬,这个是错觉吗?」

「恩?」听到这里,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物件,「怎么可能,当然不是错觉。」

「啊……是哦,当然不是……诶?」

「我的东西不多,估计一会儿就可以搬完。」

「这样啊……不对,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啊。」环视四周,烛台切转身看着我,「对了,我的衣服放哪里好?」

「衣服的话,最里面的壁柜是空……」

「了解了,谢谢。」

言罢,他抱起一旁叠好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间里的空壁柜,三下五除二就把衣物类整理整齐。

全程观看了这系列动作的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地拔腿跟上:「等等!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恩?收拾衣柜啊,不然怎么住?」

天呐,这个人,居然真的是打定主意要住在这里?!

怎么办,我该怎么劝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本丸的未成年人(?)教育会构成怎样恶劣的影响?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允许?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鼓起勇气,我开口道:「烛……」

「说起来,我们结婚的事情周边本丸似乎都知道了呢。」

才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就全数消失,我诧异地眨巴着眼,不知该如何接续。烛台切温和地眯起眼,看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这片地域没什么娱乐活动,谁家结个婚都成了新闻,传得速度实在太快了。」

傻子才会相信这鬼话好么!我压制住内心的躁动,从齿间挤出字句:「我不抱希望地问一下,最初的信息源是……?」

闻言,他笑得更为灿烂:「……当然是我。」

 

Round 1,我输得一败涂地。

 

 

(四)

就这样,我和烛台切糊里糊涂地成了同居关系,每日衣食住行都在一起。从外界看来,好像真的和夫妇没什么两样。

本丸的大家似乎也很放心把我交给烛台切,除了极个别刀剑对此颇有微词外,大部分的人都送上了祝福。至于我俩「好上」的经过,我本人是没有亲耳听到,但貌似已经被人杜撰成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长篇小说,事到如今我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对于应对那个「夫妻默契」的比试倒的确蛮有益处。

 

「我认为,适当地向经验丰富的人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啊……?」

以上没头没脑的对话发生在烛台切搬到我房间的当日。他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便正坐着与我打起了商量。

据烛台切的说法,因为我俩是第一次「结婚」,彼此都没有夫妻生活的经验,为了能够更贴近夫妻的感觉,顺利通过一个月后的考察,必须向真正的夫妇适时取经,以便不时之需。

「的确,你说得有理,不过我稍微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这个帅气的男人微微歪起脑袋的样子居然让我觉得有些可爱,真是太犯规了。

迫使自己偏开眼,我继续:「我原以为你是运筹帷幄的专家,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因而不会对踏实努力的方法感兴趣。」

「那真是误会我了,我可一点都不讨厌日积月累的踏实努力。」烛台切极快地回了我一句,语气还异常坚定,「倒不如说,我自认为是一个扎实进取的人。」

「……恩?恩。」

面对半懂不懂的我,他没有深入解释什么,只是苦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毕竟一步一个脚印的做法,适用于任何方面……呐。」

 

在那之后,我俩异常认真地就「夫妻关系」这个选题进行了研究,方法各式各样:观摩爱情电影、电视剧是必修课程,翻阅小说漫画也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为能增加生活气息,我甚至会时不时地跑到街边去观察,路上遇到夫妻也会不自觉地尾随一阵。

就在我差一步变成「可疑人物」的时候,烛台切适时阻止了我,表示我们应当从观摩篇进阶到实践篇。

「所谓实践是……?」

「你要学习影片和书本里的夫妻模式也不要紧,但不实践的话,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烛台切正色道,「与其自己在那边单打独斗,不如把你想象中妻子应当做的事情对我实践一下?」

「……………………原来如此。」烛台切说得如此有理有据,我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考验的是两人间的默契,对方的反应肯定不会像影片中那样按照剧本来,只有实践过才能举一反三。

于是,深刻理解了实践必要性的我,终于踏上了「实践篇」的章程,却浑然不知在那之后,这种「浓情蜜意」状态让我们一跃成为方圆几公里内「闪瞎单身狗狗眼」之情侣榜的首位。

 

 

(五)

「即便我不在,也别乱穿衣服,要时刻记住装点自己。」

习惯性地落下嘱咐,烛台切领着远征队伍渐行渐远。我摇着手送别,直到队伍变成了远处的小黑点,才放下手来。

「只是去远征罢了,又不是这辈子见不着,你们要不要这么腻歪?」方才的举动似乎刚巧被内番中的同田贯正国看在眼里,想必对于他这样刚强坚毅的人来说,我和烛台切之间的互动着实太碍眼了。

不过,这并不是我俩的兴趣,而是「特训」的一环。

 

事实上,自从进入「实践篇」,我就一直处于「临战状态」。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浸透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生怕自己一个放松就做错了什么。

 

烛台切虽然很干脆地住到了我房间,我俩却不曾睡过同一床被子。榻榻米上的两副床褥间,总会隔着微妙的距离,若即若离,似远非近。

起初,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开玩笑,放这么一个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在旁边,要有多粗的神经才能睡得着?然而,未过多久我就悲凉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那种神经粗大到门柱程度的类型——自从他住过来之后,我好像睡得更香了。

大概是因为要准备早饭,烛台切每天都起得很早。待我睁开惺忪睡眼时,他早已带着温和的笑坐在那里,招呼我洗漱更衣。

久而久之,我这样的米虫也着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

 

「那个……烛台切!」宁静的清晨,我却很没面子地在呼唤他人名字时破了音。

「怎么了?」刚取出领带的烛台切转过脸来,「今天起得好早啊。」

「领……我……那个……呃……」

「恩?」

我不清不楚的话语自然没能传达出完整的意思,烛台切走到我面前屈起身子,寻到了和我平行的视线高度:「没事,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唔……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这份婚姻关系若不是因为他,根本不可能维系得这么安稳。

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烛台切光忠就是这样万能的例子。你一定不能想象,那个在战场上冷静沉着的部队长,回到家中会即刻换上温软的笑容,不管是家事还是本丸的诸多杂务,这个人都完全可以一手包办。

看着这样的烛台切,我总是禁不住去想,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卷到和我结婚这样的麻烦中来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左顾右盼一番,终于确信四下无人。我松开捏在衣角的手,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我……我能帮你系领带吗?」

 

究竟过了多久呢?

若不是因为看到对方肩膀依旧有微小的上下起伏,我甚至要以为这个空间进入了静止状态。

眼前的男子鲜少地露出了动摇的神色,嘴角不自然地搭在微笑的角度,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再说一遍?」

「就是说……」算了,反正都说了一遍,就当是复读,「我、我想帮你系领带!」

「——!!!」

再次抬眼时,我发现烛台切已然用指节遮住了口鼻。他故意偏开视线,执拗地不与我对视。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耳垂此时居然红到了出奇的地步。

虽不是鹤丸,但我真的忍不住在内心大声咆哮「真是吓到我了」。

被他连带出紧张感,我慌乱地摆起了手:「……为、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只是觉得貌似夫妻之间常常会做这个动作,就想说要不要也“特训”一下……」

眼下的情形太尴尬了,我就像是个为让丈夫回心转意而拼尽全力献殷勤的妻子,所作所为都迸发出苦涩生活的现实感。

就在我准备以一句「就当我没说过」来结束这个局面时,烛台切却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将半搭在领口的领带取下,转而轻轻地放在我手里:「那么,这个就麻烦你了,老婆大人。」

 

「老……?!」

差点被这一声称呼呛到背过去,我按住了心口。好在此时脑中记忆快速复苏——这不就是上周我俩潜心研究过的纯爱电视剧《完美旦那》中的台词吗?我懂了,是模仿电视剧剧情对不对?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瞬间充满正能量,先前的慌乱也都逐渐消散。

如果我记得没错,剧中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结婚三年,系领带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与之相比,我最后一次给人家系领带还是学生时代,对象是我亲爱的父亲。

「就当他是爸爸,当他是爸爸,他是爸爸,是爸爸,爸爸……」

默念着「咒语」,我终于做好了准备。见状,烛台切恰到好处地屈身,我不需踮脚便能触到他的领口。



屏息凝神,我以无比认真的态度进行着系领带这项活动。记忆过于遥远,其他人都能简单完成的动作,我却做得异常艰辛:「这边穿过来……这里回扣……然后是……?恩,啊,对,拉直!」

约莫是太过惊讶于自己竟能记周全领带的全程打法,我在最后一道工序里无端地添了一把完全不需要的力。

「唔……?!」

真是立竿见影的效果,烛台切立马被我勒得青了脸色。

「哇哇哇,对、对不起?!」

赶忙松开,我愧疚地把手背在身后,像极了幼稚园时期怕被老师打手心的孩子。

「咳……咳咳。」不明晰地咳嗽几声,烛台切眼中满是无奈,「你啊,还是这么笨手笨脚……」

「唔……」是的,您所言极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办得太不地道了。

短暂的沉默不胫而走,烛台切低沉的嗓音率先打破了宁静:「……过来。」

「……!」该不会真的要打手心吧?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你躲什么?」他淡淡地说着,迈步走来。

「这个是……习惯?」边说边退。

「看到自家丈夫就跑的习惯?」边笑边进。

「我真不是故意的!」继续退退退。

「……我知道啊。」不依不饶地进进进。

想必现在我俩正呈现一派非常搞笑的画面。不大的房间里,我一边躲避着家具一边绕圈后退;而满面笑意的单眼男子却跟得很紧,前一秒才拉开半步,后半秒就补回一步。

 

「我、我下次一定不……诶?!」

好吧,我的小脑好像不怎么发达,平衡能力很是堪忧。因为在狭小范围内快速头退旋转了好几圈的缘故,此时的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危险!」

话音未落,我便被人拽住,就着惯性狠狠地撞在了对方怀里。唔,这个紧实的肌肉触感,太让人无(ai)法(bu)直(shi)视(shou)。

「对、对不起……」

「是呢,这次的确是无妄之灾。」

「唔……」

「坏孩子得接受惩罚吧?」

「…………………………哈?」

猛地抬眼,正对上烛台切含笑的眸子。他眼底一片澄澈,完全看不出「惩罚」的征兆。

果然,这次也是骗人的!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烛台切是这种喜欢耍人的个性呢?

如此想着,他的指尖却滑到了我的手腕。平日里与烛台切并没有太多身体接触的我,足以被这细小的变化所惊,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别动。」

他扣住我的手腕,径直拉到自己胸前。才刚刚赶出脑海的感触瞬间复苏,我僵直着十指不敢触碰。

「你在紧张什么……?」

话语直接落在耳畔,微热的气息刺激着耳道每一个细胞,我觉得自己半边的身体都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被人操控自如。

他浅淡地抿着嘴,执起我的手缓缓绕上领带。我呆滞地看着这个男人熟练地将领带穿行于各种接缝之中,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一个完美的领带结。

「……这才叫系领带,明白了?」

明明已经完成整个流程,眼前的男子却没有松开手。我感到被包在他掌心里的手指阵阵发烫,热度顺着臂膀一路传到脸上,现在谁在我头上打个鸡蛋,一定可以煎成八分熟。

心跳的频率简直不科学,连耳膜内侧都充满了越来越快的「扑通」声。可惜慌乱的只有我,对方似乎依旧笑得游刃有余。

 

Round2,我再次输得一败涂地。

 

 

(六)

经过数日的磨练,我领悟了一个道理——要做一对和谐的夫妻,只会帮人打领带是万万不够的。于是,深谙此道的我又开始了一项新企划。

「将将将,完成了!!!!!!」

满足地将纸面翻转朝天,我站在执务室门口做出「万岁」状,音量之大甚至引来了大俱利伽罗如刀刃般锋利的视线。

这几天,我一直闷在这里,足不出户。不过这些努力并不只是为了文书工作,更为了能在「战役」中取得初步胜利!

说来也奇怪,我和烛台切本应该是齐心协力一同参加夫妇默契大赛的。可最近的我却被激起了奇怪的斗志,坚定地要和他来场光明正大的比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我精心准备的《烛台切光忠100问》大问卷在这种时刻便能派上用场!

「这上面的答案都记住的话,起码对他也了解一大半了吧。」我乐不可支地想着,心情比自己预想得还要雀跃。

 

「问卷?」

在晾衣架附近逮住烛台切,我把手中厚重的问卷全数堆到了他怀里:「没错,有资料背总会比较安心吧!」

轻叹一句「即便没有这种东西,你的事我也都了解」,烛台切试探地翻了几页问卷,黑色手套划过纸面,一黑一白的对比分外显眼:「为什么这个问卷里只有关于我的问题?」

「当然,因为这个是给我背的啊。」

「那我的那份呢?」

「啊?」

「……关于你的100问呢?」随后跟上一句「只有我做这个不太公平吧」,烛台切又站在了论理的制高点。

「可是……我只做了你那一份……」

闻言皱眉思索了一番,烛台切忽然打了个响指:「……反正这些问题我们两个都适用,一起填不就好了?」

 

神明大人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弄个考试资料一样的东西罢了,为何事情会发展成如此羞耻的模样?

在书桌前抱膝坐着,我真恨不得变成透明人。身后那股无法忽视的热量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想到这里,我又不禁缩了缩身子,让原本就团成了球状的身子变得更小。

「……第一题就不会做?」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稍事侧脸,便看到烛台切温和的笑容。

声称两人一同看问卷的话,只有这样的姿势才最妥当,烛台切不由分说地绕到后方,把我拎到怀里。他的双臂从我两肋下伸出,握住问卷纸两端。殊不知这个动作形成了天然的禁锢,把我关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唔~~~唔~~~~」我用单音节表示的不满们完全没有用处,烛台切依旧稳坐在我那里。一前一后的位置本就暧昧到了极点,这种后背贴前胸的姿势又太过刺激,我根本无法辨识问卷内容,哪怕上面的字迹出自我手。

该死的,又心跳不止了……

 

「喜欢的颜色啊……这份问卷做得好细致。」

或许是担心我这个角度看不清字迹,烛台切非常贴心地开启了朗读功能,把问卷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读了出来。只不过,作为制作者本人,我觉得这种方式简直堪比羞耻play、公开处刑……本来稀松平常的问题,被他这么一读,忽然就多了些旁的意味,足以让我无地自容……

而就在我纠结的时段里,烛台切早就奋笔疾书起来,问卷上半部分很快就被填满了。

我挣扎着起身伸手去拿问卷,却被他按住脑袋又压回了怀中。烛台切将下巴小心地搁在我肩上,依旧没有停下书写的动作:「再等一会儿就好,乖……」

我这是被人当作小狗小猫了吗?

本该气急败坏地反击之,我却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骨气——他一句近乎宠溺的「乖」就让我彻底没了脾气。

其实我很清楚,最近的自己很不对劲。

听到他的声音会莫名心跳加快,面对他的时候想尽量表现得恬静一些,甚至有时候还会想,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一些。这个人总是为别人操碎了心,我如果能听话些,或许就可以减轻他不少负担?

如此想着,我更是不敢动弹。

见状,烛台切轻声笑了出来:「你这么听话我还真不习惯,怎么了?」

「……不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我?

 

恩?等一下。

什么时候,烛台切的「喜欢」与「不喜欢」成了这么重要的因素?

 

不敢继续想下去,我抢过他手中的笔:「剩、剩下的部分我来答!」

「这样吗?不过……不好意思,我都写完了。」

他苦笑着取过问卷翻转给我看,不大的纸张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注释。最让人惊异的是,他每道题都答了两种答案,一个是他的,另一个便是我的。

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地方……烛台切写出的答案太过精准,我不禁失了神。许多我自己都不一定确定的东西,他却写得那么笃定。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亦或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

「怎么了?哪里没答对吗?」暗自喃喃着「不可能吧」,烛台切取过问卷检查起来。我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检查再三,烛台切终于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直接改在上面吧,我也好趁这个机会记一下。」

问卷又回到我的手中,我机械地用笔盖在上头划着,根本无法思考。

「怎么了?」我的状态引起烛台切的注意,他侧身靠过来,「错得很离谱吗?不应该啊……」

「………………没有……一点错。」只是,为什么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是么?哈哈,看吧,我就说我们的默契并不输别人,对不对?」

眼前的男子畅快地笑着,仿佛早就知晓这个结果,但他的右手却一直捏着拳头。我记得,鹤丸曾经私下说过,烛台切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地握拳。

……现在的你,是在紧张吗?又是为了什么?

他悄悄地呼出一口气,笑容又浓了几分:「好了,我这样算是通过你的考试了吗?」

闻言,我再次将视线落在问卷之上。

……何止是通过啊,简直是如假包换的满分。

这些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问题,我又能答对多少呢?答案是——

「根本……答不出啊。」

 

将心比心,我忽然觉得惭愧到想哭。

将问卷揣在怀里,我二话不说就夺门而去。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展开的烛台切起步晚了一拍,趁这个间隙,我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本丸。

而他,并没有追上来。

 

 

(七)

自责是种很神奇的感情。

原以为没心没肺的我和这个单词一辈子都挂不上边,然而现在自己却陷入了「绝赞自责状态」中。

问卷事件无疑是导火索,如果没折腾出那个东西,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此缺心眼。

越是翻看烛台切详实的回答,我就越觉得拥堵。

「摊上我这么个不靠谱的主人已经够倒霉了,现在居然还被平白无故拉去扯证,莫名其妙就成了“已婚人士”……」清点着以前发生的种种,我在被子里蜷缩起身子。怎么办,自责和愧疚来得排山倒海,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marriage blue」?

自嘲地撇了撇嘴,我再度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枕头。

 

「打扰了,请问您今天还要续房吗?」

服务生的话语中断了我的思维,我猛地从床铺翻身起来,才意识到这已经是「离家出走」第三天了。

匆忙签好续房单据,我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虚无。

自从上次揣着问卷夺门而出,我就没回本丸过。在街道四处游荡,见天色已晚,便寻到政府机构管辖的暂时居住地借宿。我发誓,原先真的只是想出来冷静一下就回去,可当我发现这次小憩竟然长达整整一日时,回家的勇气就消失了大半。

生怕一打开本丸大门就被某人用饭勺敲打,我带着「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的天真想法死皮赖脸地呆了下来。

房间是政府所属,本就是借由审神者在特殊情况下暂住的,因而不需要任何花销。但相对的,这边也只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维系物品,终日食不知味是标配,想要找点娱乐方式就更不现实。

于是,烛台切填写好的问卷便成了我唯一的「消遣」。

 

「唔,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外出前一定会做的事是……整理发型;爱吃的东西是……」

每日这样自问自答,我意外地发现自己记性不错,100问很快便能倒背如流。如果是这样的状态,去参加比赛说不定还真不会输给其他真夫妇?!

这个想法在我脑际一闪而过,马上就如流星一般陨落。

「我也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默契会输给别人。」

烛台切曾经说过的话语充斥着我的思绪,我禁不住数着手指计算离开的时间。是呢,在此之前,我这个临阵脱逃的逃兵要用什么脸回去?

放弃思考,我摸出钱袋清点了一番:「大概只够买两天的口粮了啊……」

本丸如此拮据的情况下,我还玩「真空消失」的把戏,的确是不厚道。总之,先出去买点口粮,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政府的暂居所设有结界,只有审神者才能打开门,就安全指数来说非常令人安心。我娴熟地打开结界,刚想踏出门去,便迎面撞上了人。

「抱歉,我走得太……夕、夕夏?」

「恩?你……怎么会?!」

来人似乎也认出了我,一瞬间怔在了原地。眼前这个娴静的姑娘是我审神者研修时便结识的好友,现被分配在另一个地域工作,平日里我俩的交流多通过书信。

面对长途跋涉而来的好友,作为「东道主」的我自然应该请人家吃点好东西。不过现在这种「囊中羞涩」的状态要怎么办?

「对了,你是不是好久都没回家了?」

然而,我还没纠结好要请人家吃什么,夕夏便先开口提问。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我尴尬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用点头来表示肯定。

「……果然。」闻言无奈地叹息,夕夏四下打量一番后开口,「这边说话不方便,你房间呢?」

「唔……这、这边?」

于是,我连茶点都没能准备,便被迫带着客人打道回府。

 

「所以,你就这样跑出来了?连个字条都不留?还选了这么个只有审神者才能进来的地方?」

「是……」

「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没想过自己本丸的情况吗?」

「是……您说的是……」

「什么时候回去?」

「啊?」

「我问你……」听完我的叙述,夕夏的额角微微地迸出了十字青筋。这个平素说话做事都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少女此时全然不顾自身形象,重重地拍起了桌子,「到底什么时候回自己本丸?」

「我……不知道。」虽然口袋里的资金只够撑两天了。

「这算什么回答?你知不知道烛台切先生专程到我本丸来问过情况了。」

「……………………诶?」

这真是……意料之外。

夕夏的本丸距离这片地域足有百里之远,来去至少也要耗费整整一日。原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他曾经这样跋山涉水地寻找过我吗?

看我沉默不语,夕夏继续说道:「你是没看到他那种着急的样子,一听说你没来过,马上就折返了,完全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夕夏……」

「恩?」

「我是不是……很没良心?」

微微一怔,夕夏支着脑袋不置可否地断言:「……嗯。」

 

终究,在我的央求之下,夕夏答应暂且不把我的住所告诉烛台切。送她离开暂住设施,我又拿起那份问卷反复研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着急地寻找我……啊。」负罪感排山倒海地侵袭而来,我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丝近似于欣喜的情绪。赶忙摇晃脑袋把这种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我快速地收拾起了东西。

回想起来,出走的这几日,我的脑中几乎满满的都是他。清晨唤我起床的他,嘱咐我不能挑食的他,内番中大汗淋漓的他,手入时略带羞愧的他……原来这个人在我心里,已经占据这么大的比重。

果然还是回去吧。回去之后诚心地道歉,然后……

然后怎么样?

一瞬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我伸手捂住了口鼻。

在那一刹那间,我脑中闪过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好好地经营这份夫妻之情」。

 

「磅!」

「——!!!」

我的自我整理还未完毕,房门便从外侧猛然打开。门板重重地撞击在墙面,又回弹了45°。

平素一直强调整顿周身装束的那个男人,此时却显得很狼狈不堪。发丝不规则地四处乱翘,一看就是被风吹到凌乱;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领口之下,还有一半直接掉出了防具之外……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烛……」

「终于找到了。」

他的话语直接盖过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不由分说地走了过来,气势如虹。

尽管有一大堆想要问的,但面对这样的他,我本能感到一阵恐慌,赶快节节败退。烛台切不依不饶地前行着,始终没有言语。

慌乱中,我看到夕夏在门边笑容满面地对我摇了摇手,用口型留下一句「加油哦」,便翻身而去。你现在给我加油是几个意思?并没有卵用啊!

 

「已经到头了哦。」

猛然回神,我对自己的逃脱技术感到一阵绝望。

房间虽然不大,死角却也不多。我节节败退的时候,怎么就选到这么一个死角了呢?

后背抵着墙角的直角曲线,面前是俯视我的长身男子。他缓缓伸手按住两侧的墙壁,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状态!

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办?

该说「对不起」「很抱歉」「非常抱歉」「小的知错了」……到底是哪个?

最初奔出门来时,我就没怎么想过日后该怎么办,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晓得该如何收拾。我唯一知道的是,烛台切有太多足以发火的理由,此次前来,他必定是闷了一肚子火气。

但我所想象的发火戏码却迟迟未能上演。

我们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最终变作绵长的叹息。

「嘶——」

他低下头,将额角搁在我肩头:「算我拜托你,别再这样吓我。」

 

「我并非你想象得那般淡定自若。」

 

 

(八)

当日在暂住所被烛台切「围追堵截」之后,我们便一同回到了本丸。

我出走的几日,他与长谷部分头处理着本丸的事物,工作因此没有滞后太多,不过需要审神者亲自过目的资料还是堆了一些。于是,刚回家的我抱着愧疚的心情处理起了文书,一坐就是大半天。

原以为烛台切会对我加强「监视」,免得我再次落跑。但现实却完全相反,别说监视了,他自己都很少出现在我面前。并且,据大俱利伽罗所言,烛台切这两天似乎一直陷在消沉状态中,原因不明。

「……莫非是反悔了?」也是,我这么个麻烦精,人家会喜欢才怪呢。我早就应该知道的,这种事的发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这日,我做了大半天的文书工作,着实有点体力不支。身侧处理过的文书已经堆成了小山,比最初的时进步了不少。

「今晚加把劲,全都弄完吧……」放下笔,我高举两手伸了个懒腰,颈椎和腰椎发出难耐的吱呀声。

唔,这算是身体在警告我吗?

如果现在睡个两小时,然后起来继续好像也来得及……好,就这么办。调整好心态,我安然地闭眼伏在案头小憩。

「就……两小时……恩。」

 

「……欢你。」

恩?好像有谁在说话?

睡梦中,耳朵没能很好地拾起每一个音节。我听着那让人无限安心的音色,脑子却依旧混沌一片。

「……真的不得不放手吗?」

那个人好像很忧伤,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并不希望他有这样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沉睡着的我喃喃道:「……不放也……没关系……」

啊……我在说什么呢?又在和谁说?

不行了,眼前一片漆黑,好想睡……

思绪全数坠入深层睡眠前,我似乎听到了谁讶异的吸气声。

 

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的时分。

而本应趴在案头的我,此时也好好地睡在了床褥之上。

「醒了?不再睡一会儿?」

熟悉的柔和语调不期然响起,我转过脸去,发现烛台切睡在身侧的床褥上,枕着胳膊看着我。

「……好、好久不见?」莫名其妙地,我冒出这么一句。

「是呢,好久不见。」他苦笑着接续着问候,未着任何灯光的房内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的月亮,而他的金色瞳眸在这个时候便显得分外明亮。

「怎么了?」

他的神色不似从前,我不由地担心起来。烛台切微妙地避开我的视线,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摸我的脑袋。可是,手却僵硬地停在了距离我五公分远的地方。

他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半晌才长叹道:

「……能听我说点事吗?」

 

我俩分别正坐在各自的床褥之上,烛台切又不自觉地握紧了右手。

看来他这次要和我说的事情,是足以让他感到紧张的大事。

许是被他传染,我也捏紧了拳头:「请、请说?」

「我想你可能早就感觉到了……」

烛台切闭上眼深呼吸着,似是在斟酌字句。然而,他再次开口时,脱口而出的言辞却分外言简意赅:「……我喜欢你。」

「…………………………诶?」这个人……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从始至终。」

「——!!!」怎么办,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整个胸腔像被什么东西充斥着,澎湃的心情满溢到让人无法抵御的地步。

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两情相悦」吗?

忽然想起那日在暂住所的所思所想,我确定那一日的自己是知晓的——「我喜欢烛台切光忠」这件事。

这份心情要怎么传递给他?知道我的想法的他,又会露出什么表情?

是高兴?惊讶?不知所措?亦或是……面无表情?

脑中盘旋着各种想象,我感觉自己面部的笑神经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好想快一些告诉他,快一些,再快一些:「那个,其实我……!」

 

「不过,我想也是时候给它划上句点了。」

「……什么?」

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蹩脚的电视剧本,前一秒还欢呼着要讴歌生活的主人公,下一秒就被人打入了层层冰窖,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太清楚对方的用意,只觉得自己耳边一直回响着他那句「划上句点」,近乎到了让人耳鸣的地步。

这算什么?我那无从排解的情绪……该怎么办?

还未出口的告白堵在喉头,我的眼泪也被堵在了眼角。想要说,想要哭,却怎么都做不到。

「……都说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还是想赌一把。不过事实证明,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赌博的人,这次也是……输得一败涂地?」苦笑着挠了挠后脑,烛台切做出了起身的姿势,「我并不希望因为我的感情,把你束缚起来。你对我没有那种意思,这点我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他缓缓起身,留给我落寞的背影:

「放心,到平安入手资源,大家能不愁吃穿用度时,我们想个方法各归各位吧。」

 

原本高大的他迈步欲走,我眼中的背影却渐渐染上了水汽,从轮廓到内容,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温热的泪珠终究不堪重负地掉落下来,在地面绽出透明的水花。

「傻瓜。」

为什么还没听我说就擅自下结论?

「骗子……」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从始自终都喜欢着我,却要擅自结束?

悲凉的情绪在复杂心绪的化学反应下渐渐起了奇怪的作用,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忽然变作了难耐的愤怒。

 

我忽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追了出去。要追上他那双大长腿并非易事,好在我执拗的个性不允许放弃,终究还是抓住了人。

「烛台切光忠!你给我站住!」

「诶?……唔哇!!」

未等他转身,我便从身后狠狠地抱了上去:「是男人就别逃,好歹听我说完!」

「诶,这……等……你、我……?!」

「擅自说了一通就跑算怎么回事,我的心情呢?!」

「等等,冷静,冷静一下?总之,快放开……」

「我偏不!放开你就要逃了吧!」

「我不逃啊!你先放手!」

「不放!」

「求你了,先放手……」

「我就不放!!!!!」



 

「……大晚上的,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在屋里?很吵。」

打断我俩对话的是来自第三方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来现在正是夜半休憩时分,我这种大嗓门的叫嚣简直就是扰民行为。

满眼黑线地转过头去,我绝望地发现我俩正以足够暧昧的姿势站在太刀房间门前。而房内的大家不约而同地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我。

……太、太丢人了!!!!!!!

我顾不得多想,一边给人家鞠躬道歉,一边扯着烛台切回了房间。

 

 

(九)

再次回到我房间时,我俩的表情都略显微妙。

我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感到温度依旧居高不下:「太……太丢人了,真想死。」

「手。」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抬起依旧被我抓住的手臂,「一直这样牵着也不要紧?」

见了鬼了,我居然死皮白赖地抓着人家不放?!这不是耍流氓吗?!

触电一般地快速松手,烛台切愣愣地盯着方才被我抓住的地方:「原来被忽然放手,是会感到寂寞的啊……」

如此说着,他垂下手来捉住我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探寻着,很快便变作十指相扣的模样。

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心跳该不会顺着手指传递吧」之类没有营养的内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续之前的话题。

 

「然后呢,你刚才想说什么?」

烛台切很贴心地给我一个台阶下,我只能厚着脸皮扒着栏杆缓缓踱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感到交叠的手指紧了一紧,烛台切靠在拉门上,放弃一般地点了点头。

「烛台切光忠,长船刀派,曾为伊达政宗公所使用过的太刀,因其砍人时一同砍断了旁边的青铜烛台而得名……」

「诶,这些……?」

「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外出前一定会做的事是整理发型。因为总是优先他人,又有着包容他人的胸襟,不知不觉就被称为“本丸之母”,但在我眼里……」我抬头与他对视,泪痕未干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却是这里最帅气的……男人。」

 

沉默来得不尴不尬,我忽然没了底气。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难道是说得不够直白,没能传达出「我喜欢你」的讯息?

好在事实证明我的忧虑是多余的。眼前的烛台切虽一脸难以置信,却切切实实地红了耳根。

许久之后,他不确定地喃喃起来:「我……可以做件事吗?」

「恩?什么?」

「就是……」他俯身靠近,微侧脸庞,唇瓣精准地附在我的唇瓣之上。浅尝辄止的吻显然不足以表现情绪,他转守为攻,轻咬一下我的下唇。吃痛地张嘴抗议时,他顺势长驱直入,一瞬间就掌握了主导权。

我觉得自己双脚没了力气,只能用手捶打他的后背。

然而这种程度的抵抗完全没有效果,他满足地用指节擦拭我的嘴角,露出了不亚于天边月光的灿烂笑容:

 

「今晚,一床褥子就够了吧?」

 

 

 

(END)

 

P.S.

下一弹估计会隔一周了,因为我从周末开始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办

希望大家这弹能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