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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编的娱乐圈文

不过，叶修很快又发现了一个点。

叶修看着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轻轻皱了皱眉头：“打钱，冲榜，这具体多少钱？”

唐柔说：“音乐榜应该就是开个音乐软件的会员吧？然后手机循环放歌、刷评论、刷礼物，应该不多，《晨昏线》还是免费歌。”

“不多是多少？”叶修追问。

唐大小姐家境殷实，会干这行完全是出于兴趣，叶修可不知道她理解的“不多”跟正常人想的是否一样。

这么一问，结果大家都挺茫然，居然没一个人知道。

 

很正常，因为这项工作本来就不由他们负责。

负责粉丝运营管理的是轮回那边的工作人员。

具体分工来讲，叶修的独立工作室则更多是为samsara跑资源（也就是争取外戏）、跑广告代言、拟宣传方案；

而轮回的艺人经纪部门更多地负责samsara的具体宣传（营销号和水军管理）、后勤、妆发，粉丝管理、培训提升、场地租用，以及在部分轮回自己制作的戏上（也就是内戏），帮助samsara和影视制作部门沟通等。

杜明举手：“我去问一下？”

“你别问，”叶修说，“唐柔你去粉丝那调查一下吧，要一手的资料。”

“好的。”

 

叶修却有先见之明地闭上了眼。

要扯皮了。

是真的烦啊……

 

就在这时，叶修又接到个电话。

新《三国》导演那边问，计划有变，能提前到明天试镜吗？

——这哪能不可以？

这下好了，叶修想，正好试镜冲掉了孙翔的生日，都不用他跟粉丝瞎编理由去了。

 

叶修带着两个小孩，刚踏进剧组租的酒店会议室，就大致明白为什么试镜要提前了。

因为坐着的不止林高，还有另一位眼熟的导演刘国彬。

刘国彬正跟林高吐槽：“十个有九个要出门后假跌一跤，然后无声掉眼泪，这个套路到底是谁教的？”

叶修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在评价之前小朋友们演的星夜奔丧片段，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孙翔和周泽楷，希望他们能领会导演的喜好。

不过这俩孩子都是看脸看不出什么底细的，但俩小孩都聪明，应该会吧。

林高听到这话则哈哈大笑，却看向叶修：“叶秋来了？”

说着，他对刘国彬指着叶修说：“这个好，赏心悦目。戏曲功底特别扎实，之前有耳福，听到他唱了半出《借赵云》，太惊艳了。”

 

《借赵云》。

便是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看题都能猜出两位主人公是谁。

谁去借？三国知名老赖刘老板嘛。

出借的是谁？知道的人知道是公孙瓒，不知道的那也无关紧要，反正这位哥也就出现了一场，重要的是，借的人是赵云。

甚至还能猜出剧情梗概：借了那就不还了。

 

懂戏的就知道，这里头门道多着呢。

赵云作为武将，武生的戏份多，但这出戏里，赵云是小生。

小生，是年纪轻的男孩子，所以唱腔很有特色，真假声混用，正是那种青春期男孩的感觉。

 

刘国彬也是林高多年好友，知道林高选演员的品味。

长得像角色，气质像角色那都是其次，首先就是演技好，演技里更突出一个台词好。

林高拍戏就要现场收音，咬字清晰、中气十足、情感充沛的演员，那就是林高的心头宝。

这部戏是大戏，所以林高有资本拿个电视剧当电影拍，费心、烧钱，就连选演员都提前一年选，千挑万选，仔仔细细。

他们这剧想选的小周瑜就是个年轻男孩。

要不然怎么说千古风流人物呢？人在江东建功立业的时候，说17岁，那是虚岁，真实就16岁往上。这年纪放在现在，那就是个高中生。高中生……除了一些天赋演员，那能有什么演技啊？

此外，年轻男孩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所以应该精瘦有锐气，别说导演了，就是普通人往街上逛，都能看出十几岁男生的精瘦，和二十多岁那种靠减肥或者少吃的纤瘦，完全就不是一种瘦法——好在周瑜是个武将，壮一点也正常，所以只要声音到位就好演。要是换个文臣来，林高这个完美主义能烦出心病。

所以啊，这小演员可太难找好的了。

 

看来眼前就是林高的宝贝。刘国彬抬眼看向叶修。

叶秋，金牌经纪人，他也久仰大名。

 

叶修笑盈盈地拱手，直接就来了段：“自古英雄爱英雄，大义机谋在心中。耳旁听得銮铃响动，想是来了玄德公。”

这正是《借赵云》中的一段。

“刘导好，我是叶秋，这是我家两个艺人，周泽楷和孙翔，刘导也多多指教。”

 

导演们都是人精，尤其是这种有名有姓有本事的大导演，看这仪态、亮相、定场，再这么一开嗓，再看看这情商，刘国彬就知道林高为什么喜欢这位喜欢到眉开眼笑了。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你小子去当经纪人真是太可惜了！”林高说。

叶修微微一笑。

随即林高说：“我们老刘前面看了好多试镜，好是都好，可惜他这人太挑，都没有演到他心里去，我就跟他说，叶秋肯定可以，是不是？老刘，我跟你说，他这个台词，都可以去当普通电影学院的老师了。新出炉的剧本在这儿，叶秋，你给我们刘导来一段？”

刘国彬一愣。

这个老林，太胡闹了，叶秋可是经纪人啊，这样搞，艺人还能乐意吗？

 

不过，导演胡闹，作为经纪人的叶修也只能奉陪。

叶修大方地说：“行啊，我看看，您把我抬这么高，怎么也不能落了您的面子不是。”

说着，他拿起了剧本。

剧本是按人分的，周瑜这册并不长，毕竟他在《三国演义》里可能连男十都算不上。

叶修从前看到后，看得极快，看完，就把剧本放在一边，开始了。

 

“年纪大了，”叶修说，“我可演不来小周瑜，只能演后面的。”

刘国彬点头，知道他这是不想和想试镜小周瑜的艺人们比较。

那演什么？

三气周瑜？

 

他看叶秋，只见叶秋看向一处，眼神空濛。

 

“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

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是带着笑的，眼神中带着怀念的光。

 

周泽楷听着听着，有些疑惑——这种画面感是从哪里来的？

为了这个试镜，他还真去读了《三国演义》的原文。《三国演义》很长，但至少周瑜死前直到57回，周泽楷都读过了。

所以他知道，这段是周瑜死前给孙权写的信。

念信而已，换言之只是读台词，只是旁白，叶修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怎么会这么有画面感呢？

 

叶秋停了许久，他低垂着眼帘。

“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 

眼里已经微微有泪花。

“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

有恨吗？好像没有，没有那么多，更多的只是悲壮，只是遗憾。

 

接下来一段台词，叶秋语速快了不少，那种无力回天之感也大为减弱，甚至有点英气勃发，不像个将死之人。

“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尚未可知。此正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 

约莫是正事说完了，叶秋的语速又慢了下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直到最后这段，周泽楷终于灵光一闪，终于理解了叶秋的表演。

表面上，这是写给孙权的信，但叶秋的表演里不是——至少不全是。

给他“殊遇”的是策，委任“腹心”的是策，最想“报效”的也是策。

“死生不测”的不止有他自己，更有策。

他连着好友的份一起奋斗着，可惜到此就结束了。

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如果是给孙策的信，他至于说这句话吗？

同样是写信，诸葛亮为了气死周瑜，说，你要是兴兵远征，曹操乘虚而至，江南齑粉矣！亮不忍坐视啊，特此告知你，“幸垂照鉴”。

说了个与“倘蒙垂鉴”类似的“幸垂照鉴”。

尊敬而知分寸。

孙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年轻时看不出来，年纪大了多疑的毛病也就比曹操好一点儿吧，该杀的都杀了。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孙权的本性是这样的，那年轻时，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总不像刘备那样白帝城托孤。

如果是孙策，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地步，周瑜还需要跟他这么客气吗？

如果是孙策，至于让孙小妹真的就那么简单地嫁给刘备了吗？孙策是长兄，在吴国太那里，身板底气肯定硬得多……

或许的或许，还有很多事吧……

 

诸葛亮有刘备如鱼得水。

周公瑾早就没有了。

这点，他得承认，他一辈子都比不过诸葛亮吧？

 

周泽楷想不明白叶修为什么会这么演绎——事实上，就像叶修跟他们聊过的一样，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段文字可以有无数种理解，演员选一种自己认可的，或者选一种导演可能会喜欢的，呈现给导演看。

但这种演法肯定不是主流演法。

是因为如果把这段内容里的周瑜，仅演成忠于孙权的那样，太伟光正也太单薄了吗？

还是作为一个经纪人不想夺了他们的风头，演技不能差，但理解上还是要故意演歪呢？

 

叶修表演完了，抽了张纸巾擦眼泪，嘴角带笑。

林高毫不犹豫地鼓掌。

刘国彬也说，这当经纪人就是埋没天赋。

叶修笑着，终于把孙翔和周泽楷推出来了。

 

林高瞥了这俩小孩一眼，让孙翔演历阳投效，让周泽楷演星夜奔丧。

叶修心里清楚，这是给他面子。

不然孙翔这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就该演痛失挚友，而周泽楷这个沉静稳重的气质，反而该去演历阳的少年，这才能看出演技。

不过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提前到今天，明明新三国的档期是明年暑假——以及，或许是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遇到刘国彬？

他想到圈内的一些传言，倒是后悔没把江波涛也带来了。

 

试镜完，是正常的“等通知”。

不过毕竟是孙翔的生日，孙翔的家人来接了。

孙妹妹跳下车来，甜甜地说“哥哥生日快乐”，几人寒暄了几句，孙妈妈问叶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叶修一愣，正要说话，却被孙翔打断了。

“别了，他忙得很，”孙翔说，“再说了，我们一家人吃饭，叫他来干嘛？”

 

孙翔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天得晾着叶秋，让他好好反省。

要不是为了试镜，他今天一天就不想见到这人。

他得用“不许你陪我过生日”，来惩罚叶修。

 

孙妈妈莫名其妙，说你怎么这么不礼貌？

叶修还给孙翔打岔，说，他其实是怕我不好意思拒绝您，我确实比较忙。

 

叶修送走了这个宝宝，又把周泽楷送走了。

他买了束花，自己前往墓地。

 

 

 

因为怕粉丝太多打扰，苏沐秋的墓上，写的是“秋木苏”。

叶修站在他的墓前，一言不发。

 

直到身边多了个人。

 

叶修恍然回头，发现是周泽楷：“你怎么……”

“apple ID。”周泽楷说，一如之前。

“下雪了，冷不冷？”

说着，周泽楷打落了他头发上和肩膀上的雪花。

叶修太出神了，被周泽楷提醒才发现下雪了，他想要自己来，却发现他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了，手指屈伸都有些费劲。

回车上吗？周泽楷刚想问，想了想，还是说：“揣我口袋里吧。刚下车，暖和。” 

 

叶修从善如流，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一边跺跺脚，说：“冻死了。”

 

冰凉的小手透过羽绒服贴到他的腰侧，周泽楷瞥了叶修红红的眼睛，试探着问：“初恋吗？”

叶修一愣，随即连忙否认：“才不是，我初恋是孙翔。什么啊……我和沐秋可纯洁了，小周你好八卦啊。”

哦，你不喜欢他，那他呢，他喜欢你吗？——周泽楷当然也听过很多传言。

可周泽楷想了想，还是没问。

 

“所以，你才觉得周瑜是这么想的吗？”周泽楷看向他。

叶修一愣。

“苏沐秋前辈很厉害，你会觉得我们不如他吗？”

所以，你演出来的周瑜，即便是在临终写给孙权的信，也是在怀念自己和孙策的过去，为自己和孙策壮志未酬而遗憾。

因为孙权根本就无关紧要。

相比自己主动选择的主公，孙权只是责任、只是无可奈何、只是对命运的妥协罢了。

 

叶修也听明白了，他有些无奈：“我也就念了段台词，我演技有这么好吗？”

这么细微的感情，都被你体会到了吗？

“太入戏了。”周泽楷说，“你特别不开心。”

所以眼睛始终是红的，情绪低沉。

叶修笑笑：“被你看出来了？孙翔都没发现……”

 

周泽楷皱着眉头。

孙翔是个木头，他看不出此时的叶修很需要人陪，还在那闹着自己的脾气，说的话还那么过分。

即便他能理解孙翔的不快——要是他和孙翔异地相处，也会觉得吃苍蝇一样恶心；即便是不带任何他也喜欢叶秋的私人感情，周泽楷还是觉得孙翔真是幼稚。

这种幼稚有时候可以忍耐，甚至觉得很可爱，有时候又会让人离奇愤怒。

你也不小了，你也成年了，你凭什么还这么幼稚，借着这种幼稚伤害别人？

凭什么要别人体谅你的年纪，体谅你的单纯？

谁不是从单纯过来的呢？你已经过了十几年好日子了，足够了，谁都够了，接下来应该是大人的责任了，要懂得体贴、关心别人了。

 

“我刚刚都想揍他。”周泽楷说。

即便是看在他生日的份上。

 

叶修只是笑。

 

“沐秋确实很厉害，所以很让人遗憾，我常常想，如果他还活着，可能已经是三金影帝，年年金曲奖拿到手软了，或许都有资格演第一男主诸葛亮。”

叶修抚摸着苏沐秋的墓碑，说。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觉得你们不如他？

“他再厉害，他的厉害也已经到终点了，因为他的人生已经到终点了，而你们的优秀，可以是没有尽头的。

“你的感觉，是因为我确实怀念他，

“我和他一起经历过很多落魄的日子，我们有着很深厚的互相信任和互相扶持的感情基础，人有情疏远近，在我心里，他当然和你们不同。”

 

这是周泽楷，所以叶修说得很直接。

 

“懂了。”周泽楷说。

他看着叶修说：“我不承诺，你会明白。”

 

我们有很长很长的以后，你看了，你那么聪明，就会明白了。

 

“回车上去吧，再这样冻病了。”周泽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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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逆旅终于成功补上了17，19，2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