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狱审】他心情不好
*过主线时候的发散,还没站稳先悄悄尝一口
*趁mhy没把人放出来我先爽了(乐
枫丹又下雨了。
莱欧斯利端着茶杯在窗边站了半天,似乎有意要把自己变成一座雕塑。
“你不出门吗?”希格雯和他相互背对,够不着地的两条腿在椅子上晃晃悠悠。
“再等等。”莱欧斯利抿了口茶。
“等到雨再小一点的时候,我就出门了。”
对那维莱特身份的察觉只是偶然。
早在美露莘来到枫丹之前,他就已经是枫丹的大审判官了。漫长的寿命,深不可测的实力,他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
出于尊敬,人们从不过问。虽然他本人看上去也并没...
*过主线时候的发散,还没站稳先悄悄尝一口
*趁mhy没把人放出来我先爽了(乐
枫丹又下雨了。
莱欧斯利端着茶杯在窗边站了半天,似乎有意要把自己变成一座雕塑。
“你不出门吗?”希格雯和他相互背对,够不着地的两条腿在椅子上晃晃悠悠。
“再等等。”莱欧斯利抿了口茶。
“等到雨再小一点的时候,我就出门了。”
对那维莱特身份的察觉只是偶然。
早在美露莘来到枫丹之前,他就已经是枫丹的大审判官了。漫长的寿命,深不可测的实力,他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
出于尊敬,人们从不过问。虽然他本人看上去也并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试问哪个正常人会时常以人类为代称,去思考那些被视作人性本能的社会现象呢?
提瓦特大陆上的长生种算不上很多,却也称得上丰富,故而他一开始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那维莱特只是属于某个自己不熟知的种族而已。
直到那天,他站在那维莱特的身边看他淋了一场雨。
刚刚结束庭审的审判官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他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好似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
可他和人相处时分明又是温和的。
站在枫丹庭的街道上,莱欧斯利伸手探出伞外,接了一手的水珠。
彬彬有礼的态度,平易近人的言语,他的威严仿佛只存在于法庭上和缄默中,在令人感到意外的同时,又难免心生亲近。
也难怪美露莘们那么喜欢他。
感受着手心里接近于无的重量,莱欧斯利透过伞沿,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天。
乌云还没有散去。
那天具体发生的过程他已然记不清晰,毕竟枫丹每天都有新的事件在发生,没有人会永远记得一件已经完结的案子。
但那时的情形,他还记得。
歌剧院外,被害人的家属正歇斯底里地咒骂与哭泣,围观的人群绕了一圈又一圈,俨然是把这里当做了新的临时舞台。
在那维莱特的主持下,警卫很快将人带走,并疏散了人群,莱欧斯利本想也就此告辞,然而踏出的第一步,他感觉有水滴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抬头望天,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乌云正在汇聚。
……没带伞。他一时僵在原地。
在冒雨跑回去落得一身湿和留在这里等雨停之间,他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毕竟出门前答应了希格雯会帮她带最新品的奶茶回去,如果看到他两手空空又浑身湿透,肯定又要闹脾气了。
还是等等吧。
这样想着,莱欧斯利重新站回了歌剧院的屋檐底下,那维莱特的身边。
见他没有进去的意思,那维莱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留下足够二人避雨的空间,也不至于靠得太近,显得尴尬。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连成细密晶莹的珠串,摔到地上绽出一个个小水花。
望着眼前的雨景,莱欧斯利不禁想起了每个枫丹人幼时都听过的传说。
传闻枫丹曾经有一位水龙王,每当它哭泣时,天空中就会下起雨。
莱欧斯利虽不信传说,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实的情形与传说十分相似,每当有审判的日子,枫丹就会下起雨来。
水龙王也会为了人类而哭泣吗?
在脑海中发出疑问的一刻,那维莱特也同时迈出了脚步。
他将手伸到屋檐遮不住的地方,雨水打湿了袖口,也淋湿了衣摆。
他站在满天雨幕的边界,踏入只需一步,莱欧斯利从背后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无声的渴望。
他渴望融入那场雨。
不知不觉,身旁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只剩下他站在那维莱特的身后,见证这场缄默的独角戏。
那维莱特的半个身子已经离开了歌剧院。
在后脚即将离开地面的时候,自身后而来的拉力拽住了他,阻止他继续前行。
那维莱特转头,一滴雨顺着他额角的发梢滴落,又从眼尾一路滑下,形似落泪,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站在这样近的距离,莱欧斯利只望向他的眼底。
整个枫丹独一无二的一双眼,同时包裹着大海的宁静与深沉,平静的水面之下,是无人触及的暗涌。
他连悲伤都是默不作声的。
意识到眼前人正在等待自己开口,莱欧斯利松开手后退一步,用主动拉开距离表示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
“会生病的。”他看了看外面的雨。
那维莱特撩了撩额前湿透的银发,低垂着眼道了声谢谢。
莱欧斯利点了点头,识趣地往建筑内走去。
他没有告诉那维莱特,之所以会出手拉住他,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那时的他,寂寞得好像只要走进了这场雨,就会从此在世间消失,无影无踪。
实在叫人不忍。
莱欧斯利敲响了最高审判官办公室的大门,又在门后那声“请进”响起之前走了进去。
房间的主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莱欧斯利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重新投入到眼前的工作当中。
这不是莱欧斯利第一次在雨天来找他了。
那次阻止他淋雨算得上是二人第一次私下里的对话,自那以后,他们又在非工作时间见过几面,大多是因为希格雯。
没有美露莘不喜欢那维莱特。
头几回的时候,莱欧斯利都是以陪同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负责与那维莱特交谈的也总是希格雯,他只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偶尔抬眼,和那维莱特对上几秒钟的视线。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有规律的单独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一般只在下雨天。
起初那维莱特以为他是有公务在身,可当他真的这样问了,对方却只是摇头,问自己介不介意他在这里呆一会儿。
那维莱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他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莱欧斯利会在那维莱特工作时安静地翻阅那些过往的案件记录,从一条条冰冷的字句中,他窥探到高高在上的最高审判官。
他也会在那维莱特略感疲惫时泡上一壶自己带来的红茶,以客人的身份与他共享,那维莱特从不推辞。
他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看到窗外的雨停了,他也就差不多准备离开了,不费心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交谈。
那维莱特不清楚他的动机,却能感受到他这样做的用意,他知道莱欧斯利大概是从前几次的来访中摸索出了什么,但他并不介意,将这份好意照单全收。
渐渐的,在枫丹有审判的日子里,下雨的时间变少了,也变短了,二人的默契也在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当中,悄无声息地建立。
那维莱特未曾想到会再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娜维娅。
三人走后,天上很快下起了雨,没过多久,办公室外响起熟悉的敲门声,那维莱特第一次不是很想见到他。
往常枫丹下雨的时候,莱欧斯利总会晚一些再来,他在给那维莱特整理情绪的时间,是体贴,也是尊重。
今日虽说是凑巧,他人在附近办事,赶过来花不了多久,但更多的,还是一次尝试。
他和那维莱特同样享受这种不需言语沟通就能领会的默契,二人在精神上的契合令他沉醉,但他终究是人,时间长了,便免不了想要更多。
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
“抱歉,可以请你晚些再来吗?”
带着些许的歉意,那维莱特撇开头,不愿与他对视。
莱欧斯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将带来的东西放下,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定定地看向他被长发遮住的侧脸。
“你心情不好。”他冷静地说。
“希格雯最近新学了甜品,让我带过来给你尝尝。”他将绑着丝带的篮子往前推了推,“原始胎海之水的事情刚出,这两天大家都比较忙,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带她一起来。”
那维莱特点点头,依旧没有转身的意思,莱欧斯利没有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他走之后,那维莱特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他终于想起伸手去够那个篮子时,才发现莱欧斯利离开时,将伞也一并留在了这里。
那维莱特的动作僵在原地。
街道上,莱欧斯利与一众奔跑的人群背道而驰,清楚地感受雨水拍打在自己的全身,比来时还要猛烈。
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直到娜维娅二闯歌剧院,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真相大白,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阴雨连续了几日不停,在枫丹也算难得,莱欧斯利推开房门的时候,意外在屋中看到了最高审判官的身影。
那维莱特的视线在他身上几处稍作停留,最终又绕回到他的脸上。
莱欧斯利耸了耸肩,不这么在意自己身上的血迹。
“最近事多,有几个家伙不太安分。”
他关上门,将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低头背对那维莱特翻找起来。
“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里?”
那维莱特沉默的时间稍微久了点。
“我心情不好。”
莱欧斯利掏出医疗箱的动作一顿,嘴角不自觉流露的轻笑被刻意地压下。
他虽然没有外出,但回程的路上途径窗口,外头分明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帮我一下吧。”他没有戳穿,起身面对那维莱特,举起手中的铁盒示意他到沙发上坐下。
那维莱特接过绷带细心包扎起来,借此机会,莱欧斯利不再掩饰,灼热的视线大大方方落到审判官的脸上,垂下的发丝也再不能阻挡。
那维莱特结束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他们向来无需言语。
忘了是谁先靠近,等理智些许回笼的时候,莱欧斯利艰难地从身下唇齿的纠缠里抽身,气息不稳地俯在那维莱特的上方,指腹划过他泛红的眼尾。
“事先问清,是只有你伤心的时候,还是你所有哭的时候……?”
话语的尾音淹没在缠绵的水声当中,审判官恼怒地压住他的后颈,将人从上方一把拽下。
艾利推文(原著向/au向 长中短篇合集
整理一下比较戳俺的艾利同人文,也算给以后重温做个导航
(古早的从贴吧 晋江; 近期的从论坛,AO3 ,lof,wld搜搜应该差不多能找到吧,咱文实在太多了整理不完简直)
按篇幅(长篇 中篇 短篇
再分为原著向和AU原创剧情
(排序不分先后
一、长篇:
1.原著向/偏巨人
①《耶格尔与利威尔的回忆录》by爱吃肉的小饕餮 lof可看全文(入圈必看.. 原作柏拉图温情向 很细腻双视角)
②《拒献的异端》by无想(原作剧情向. 人物、军队、环境氛围刻画超细致,番外主要角色死亡?)...
整理一下比较戳俺的艾利同人文,也算给以后重温做个导航
(古早的从贴吧 晋江; 近期的从论坛,AO3 ,lof,wld搜搜应该差不多能找到吧,咱文实在太多了整理不完简直)
按篇幅(长篇 中篇 短篇
再分为原著向和AU原创剧情
(排序不分先后
一、长篇:
1.原著向/偏巨人
①《耶格尔与利威尔的回忆录》by爱吃肉的小饕餮 lof可看全文(入圈必看.. 原作柏拉图温情向 很细腻双视角)
②《拒献的异端》by无想(原作剧情向. 人物、军队、环境氛围刻画超细致,番外主要角色死亡?)
③《兵长的诱惑》by小妖子.晋江(原著向,一二三季HE,忠犬伦×女王鬼畜利,兵团训练描写还挺详细的,比较早的文了文笔很舒畅不刀.轻松的原著向)
④《与你同行》by烦墨. (ABO利歪重生,竹马,两人年龄差三四岁,古早原作,在abo的基础上进行创作蛮原作的 没大刀…吧. 贴吧lof)
⑤《无冕》by花殿天下(ABO古早原作.有生子.主要角色死亡? 人物剧情刻画蛮细腻的有小刀…,后面剧情因为太早了所以有点飞,网上大部分都不全删了肉或剧情啥的,苍岚劳斯有整理 可以看看)
⑥《领巾后的秘密》by水酡颜.(ABO.古早原作向.有原创人物.he)
近期原作⑦《致结局之后的你》by Yuri(原作利重生开启管理员权限,正剧向he,今年的新文好看)
⑧《自由的答卷》byLife (完结篇原作向. 主要角色重生.剧情正剧.全员向. 好看到想磕个头.lofter连载中)
⑨《神圣喜剧》by子时鹿("原著背景,突袭马莱,穿插海量回忆*写在135话和最终季开播" 好看香香. 亿点刀)
⑩《历史的献诗》 by一时书. (原作向if三小只EMA被利歪捡到,治愈但坑了)
2.AU原创剧情长篇:
①《We Will Forever Along》.求作者!(超级有氛围感的科幻悬疑au,abo. 有点儿刀墙裂推荐!!)
②《逆风而歌》 by江玉竹(歌手伦×作曲利.利病弱.he.无前世记忆.有aot人物)
③《Yelling to myself 》by At_Crossing/十字路口(音乐生-乐队伦×上班族利.包养梗.剧情向.伦的变化写得很神.利的心理描写超赞.米国背景.日常相处日久生情.有aot人物.含尤赫. 坑了😭有角色死亡刀. 开头含利歪单箭头埃鲁饼 过去就柳暗花明了)
④《光影》.byLL(大学摄影报社伦×退伍军官利.战后ptsd盲利.19世纪后期德奥背景.剧情向.日常相处日久生情.阿克曼亲情向.有刀有疯伦.he)
⑤《HUNTER or HUNTED》 byAt_Crossing.("ABO平权背景. WOF 自由之翼 特工组织,参照MI6"无生子.无大刀.剧情破案向.很香很好看.不列颠背景.有aot人物.he)
⑥《Animals Fight for All the Wrong Reasons (阴差阳错) 》byWeStillSurvive.(abo. 米国特工.张力足.有aot人物.he.结尾微量生子)
⑦《捏造陷阱》by奈良(ABO双A,涮肉走心刀死我,be强推)
⑧《血亲》by莱恩(现代.骨科.剧情.润物细无声.微刀.he)
⑨《Director's Cut》作者PIXIV ID:1920213 译者木子Muuzi02(a隺v导演×演员.香香的辣辣的.利主动.过程微虐心.原文日文.he译者已完结)
⑩《Can't untie》by憩 译者木子Muuzi02(公寓住户艾伦&公寓管理员利威尔.小火慢熬.养成.日常.无大刀.译者连载中)
⑩①《震惊,约炮对象竟是班主任》by燃夏.(现代. 剧情向. he.有aot人物.含19伦发疯.)
⑩②《高级动物》.by子时鹿("赛博朋克au 借用了2077的部分背景及设定 ,流浪者伦(19)x性偶卧底利(34),身体改造元素,抹布元素" 比较嘶哈)
⑩③《For the Paradis Island》by白丢了橘子吃(abo."马莱军长官Alpha伦 X 贵族私生子Omega利,沾点原著背景,先婚后爱,强制有,副CP尤希".连载中)
⑩④《绝对控制》 by猫瞳("监狱AU.ABO 破镜重圆 无大纲瞎几把写·21岁扮猪吃老虎Alpha伦/27岁失忆Omega利" 香香炖肉就是坑了)
⑩⑤《牢笼》by小妖子.(abo.监狱.很*很暴力.he.结尾有生子. 是入坑文就私心加了)
二、中篇:
1.原著向/偏巨人 的中篇
《Hungry Hunter (饥饿的猎人)》by浅草若寒. (失心15伦,he.第一人称,挺甜的最后"人类反击战的尾声,艾伦因为巨人化的后遗症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意识只会吃吃吃的故事...")
《From a distance》 by江玉竹.(原作.人类反击尾声伦穿越到地下街利时间线.日常向.he..)
2.AU原创剧情 的中篇
《十日谈》.by莓狸(各种故事设定的合集.有中篇有短篇.还有一篇坑了.好看剧情和肉都好看)
《幸而》 by落山水水/jiaku.(站街伦×离婚利.弥合又撕裂伤口的两人.he)
慢性囚禁. by猫瞳(精神病患者弟弟19伦×fbi探员哥哥29利.伪骨科.黑伦.好像坑了算是open end)
三、短篇
1.原著向/偏巨人/美高设定 的短篇
雨滴挽联 by好梦常圆.(完结篇原著向,心理描写细腻,刀子但爽)
黑羽 by莉痢梓(原作向ABO,涩香,有刀)
去找一把刀来 by Double眠/二眠("年龄差操作.年上.艾伦大利威尔九岁."最终季原作背景.刀子但爽啊)
无上理想 byChunXia ("原著IF,接123话《岛上的恶魔》,马雷分别的前夜",车,人物刻画高光,走向原作向)
最久的暧昧期 by一颗大胜. (19岁的伦和利在调查兵团的恋爱甜饼.养成超甜)
总有一天你会和那家伙分手的! by 白丢了橘子吃(原著美高设定,双向暗恋,喜剧he)
调查兵团意见簿 by给力动词(欢乐神经短篇)
关于早晨的一切可能性 by嘘_妄言.(原作古早?短篇.超级会写HE.鬼畜15伦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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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的从贴吧 晋江; 近期的从论坛,AO3 ,lof,wld搜搜应该差不多能找到吧……
咱文实在太多了整理不完简直)
【艾利】AOT同人小说推文/扫文(一)
入圈是14年,当时冷的不行,没想到十年后会变成“祖上富得流油”的“美帝cp”,想当年还是利艾的天下。总的来说艾利cp文的质量还是挺高的,特别是19伦杀疯了后,更多成年向作品。很多太太的文字和思想都给我以快乐和启发,再次感谢太太们的产出!分享给大家,仅个人感受,有不妥之处随时指出,我及时修改👇
1.《无冕》
作者:花殿天下
推荐理由:神迹
“我此生荣耀与困顿,都只为你一人。”
原作背景+ABO+失忆+生子+大boss,这些元素完美融合,文风荡气回肠,必须说花殿的结局比jsc写的好多了…文字里满怀着对人物的爱。
炫耀一下买到了印制第一批+插画,还有花殿的题字(出了好多当年的本子都...
入圈是14年,当时冷的不行,没想到十年后会变成“祖上富得流油”的“美帝cp”,想当年还是利艾的天下。总的来说艾利cp文的质量还是挺高的,特别是19伦杀疯了后,更多成年向作品。很多太太的文字和思想都给我以快乐和启发,再次感谢太太们的产出!分享给大家,仅个人感受,有不妥之处随时指出,我及时修改👇
1.《无冕》
作者:花殿天下
推荐理由:神迹
“我此生荣耀与困顿,都只为你一人。”
原作背景+ABO+失忆+生子+大boss,这些元素完美融合,文风荡气回肠,必须说花殿的结局比jsc写的好多了…文字里满怀着对人物的爱。
炫耀一下买到了印制第一批+插画,还有花殿的题字(出了好多当年的本子都没舍得出这本,有幸和花殿对话过,太太本人也给人感觉饱读诗书、逻辑清晰、对自己有高要求的人对自己的产出才更精益求精。
没想到当年真情实感追的经典,过了十年还是经典。花殿当年还约到了Lena太太来插画!b站现在也有无冕的剪辑,这种大制作绝对是圈内扛把子的存在,辉煌啊。
(我也没有txt…)
2.《牢笼》
作者:小妖子
推荐理由:艾利向原耽
13/14年的文了,24年重温,又给我看哭了。震圈作品,不看后悔系列。也是ABO!
这种立场对立、失忆、情感认知障碍,怀抱着必死/毁灭的心态去爱,——
“你以为我是以怎样的心态在做这些事啊。”
很难不震撼。涉及剧透不多说了,后面知道了利威尔的心态和想法再翻回前面看:我爱你、我纵容你爱我、我引导你爱我,都是为了未来有一天你能杀了我。大虐。
剧情和设定有些像原耽了,但是人物性格稳住了,利威尔的形象和说的话与原作极贴合,看的时候反复品味,不穿立体机动的兵长就该是这种气质。
后知后觉这篇文启发了我的xp!好多黄色描写,那时候看的脸红心跳,现在一看竟然如此的熟悉,原来早就刻在DNA里了…尺度大、xp超前,明明是动作片却写的行云流水。
有txt,最近太忙,可以先留邮箱,之后整理完会发。
3.《Hunter or Hunted》
作者:At_Crossing(红白的)
推荐理由:我愿称之为现代AU的巅峰。
特工+ABO平权+英伦背景+刑侦探案,H也很多。
细节控会很满足,味儿太对了,是会揣测太太是英区留子的文。比如对伦敦公车、俩人因带不带伞间接导致的罗曼蒂克、开膛手杰克的暗喻、美食沙漠的白人饭、亚马逊书城电子书打折0.99英镑我真的笑死…以及,英国是真的有女王哈哈哈!
哦对,艾伦还是剑桥大学毕业生却脑子抽了根筋非要当特工的人设,和原作里赶着去送死的家伙一模一样。后来艾尔文给艾伦塑造的人设除了剑桥大学是真的,其他都跟艾伦不沾边。不得不说太太套用这个对剑桥大学学生刻板印象的设定,和原作贴合率99.99%,那种表皮看着倍儿棒,内里却丝毫不搭嘎,却没有违和感。
还带了法兰和伊莎贝尔玩,90%的角色都获得了幸福,大boss大家也能猜出来(
4.《盲光》
作者:苍昀,红白可看
推荐理由:原作向HE的最自洽作品
当年连载时争议很大,艾伦被骂了几十章,有了阅历后看,作者的逻辑非常自洽。
亮点在于给了一个原作背景下两人HE的可能。兵长尽显温柔,艾伦的与众不同更使得他一再纵容了艾伦的行为,他为了艾伦的未来和前途一人吞下“苦果”,让兵长的形象更高大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的体谅他人,置自己的感受于不顾。
想想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看都会喜欢同期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或相伴成长的青梅竹马吧。指着刚成年的男大承担责任、直面内心,逃避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不经历感情、不经受磨难、不失去,是很难懂得珍惜的,幸运的是一切为时未晚。太太非常地温柔啊,给了他们一个HE的结局。
5.《领巾的秘密》
作者:水颜酡?
原作向+ABO
txt
待补充
6.《兵长的诱惑》
作者:小妖子
原作向
很温馨很美好
txt
待补充
7. Animals Fight for All the Wrong Reasons(阴差阳错)
作者:Westillsurvive(红白)
推荐理由:世界名著!
如听仙乐耳暂明。现代警局卧底AU+ABO
以为自己没看过,看了第一句,我靠,原来是这篇!
又是启蒙xp的一篇作品,非常色气和美好。水红色衬衣一飘荡,DNA就动了,这不仅是艾伦的x幻想对象,也是我们的。
在H里找剧情,需要反复多遍抠细节品味他们的爱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然对伦来讲是一见钟情。
作者的三观OMG非常成熟👇
“谎言是如此的一目了然,但是他的行为却对其深信不疑。”
“人是不能被一个名字束缚住的;人是要去为事件正名的存在。”
爱情观和x欲也参的很透,是想要去窥探和了解太太本人的程度,一定有着非常通透和有趣的灵魂👇
“没有什么比肉体的交缠更能展现爱情。在性爱中每个人都在不断地付出一些,再得到一些,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每个人都是债务累累的穷人,每个人又都是独占了另一个世界的王。在一来一往不断加速的交换中,艾伦将自己的全部完全地陷入利威尔的体内,而利威尔终于将最后一道门为他打开。”
还有一个当年我很喜欢的太太,蝴蝶,买了她好几个本子,但后来被挂抄袭…就不多说了
未完待续...
【艾利ABO】Crown of Laurels(全)
摸了一点短篇鱼
#中世纪丨帝丨丨国AU,皇子伦x战丨丨俘丨利
#包含政丨丨治丨联姻和先婚后爱剧情
#包含怀丨丨孕,生丨丨子,流丨丨产丨丨剧情
#包含大量性别歧丨丨视和种族丨丨歧丨丨视
#有主要人物丨丨死丨丨亡,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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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的分界线——
Crown of Laurels
一,
“殿下,”他的朋友及时提醒道,“你的额冠歪了。”
很好。艾伦压下所有的抱怨和哈欠,伸手去扯那顶银色的小冠,但他力气用得稍微大了点,因此有两根棕发...
摸了一点短篇鱼
#中世纪丨帝丨丨国AU,皇子伦x战丨丨俘丨利
#包含政丨丨治丨联姻和先婚后爱剧情
#包含怀丨丨孕,生丨丨子,流丨丨产丨丨剧情
#包含大量性别歧丨丨视和种族丨丨歧丨丨视
#有主要人物丨丨死丨丨亡,请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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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的分界线——
Crown of Laurels
一,
“殿下,”他的朋友及时提醒道,“你的额冠歪了。”
很好。艾伦压下所有的抱怨和哈欠,伸手去扯那顶银色的小冠,但他力气用得稍微大了点,因此有两根棕发断在紧密缠绕成藤蔓花纹的银线中,不疼,但是件糟糕的事情。艾伦垂下手,握着缰绳,手腕还在发抖,一部分因为宿醉,一部分源自狂欢,还有些许可能来自紧张和不耐烦,只有三女神知道所有复杂的原因。
昨晚他确实不该喝那么多葡萄酒,但是除此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机会让他的皇帝父亲将三十年前的露丝陈酿端上酒桌,很多皇室珍藏往往在地下室里数十年不见天日,在艾伦·耶格尔看来这是最不折不扣的浪费,因此他最近致力于参加每一场正式的狂欢,喝下每一种在往昔即使是皇子去酒窖里摸了一把镀铜标签就会被判为偷窃的皇室私藏,如果十年战丨丨争的胜利都无法让皇帝打开国丨库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庆祝了。他们赢了,感谢三女神,艾尔迪亚帝国战胜了帕拉迪,在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后帕拉迪的国王肯尼·阿克曼战丨死,新任国王摘下了金冠,向艾尔迪亚阵列兵们打开了王都的大门,格里沙·耶格尔就这样拥有了帕拉迪的全部领土,使帝国的版图超越了历史上的全胜时期,他的所作所为注定会在帝国史书上留下一个金子般的名字,艾伦对此持完全的赞同态度。
胜利之后便是庆典,艾伦的皇帝父亲驾驶着由六匹白马拉动的战车绕过整座希娜都城,他身披黄金甲胄,在脸上涂着象征太阳的红色油彩,头戴拥有女神赐福的胜利者桂冠,耀眼又高大,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批议会大臣、八名核心部长、六位军事家族的高官、十个中央省的执政总督,以及格里沙的长子、继承人和掌旗官吉克·耶格尔,他在与帕拉迪的战斗中屡立战功,是当之无愧的皇室太子,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都城中走了整整三圈,盔甲在正午的太阳下照得闪亮,收获了无数的鲜花、掌声和欢呼,而艾伦·耶格尔并不在这一大群队列当中。
显而易见,战丨丨丨争和他无关,他的父亲发动第一场扩张战丨役的时候艾伦甚至还没有阵列步兵使用的圆盾高,当吉克率领轻骑兵向帕拉迪人那令人生畏的长矛阵冲锋时,艾伦·耶格尔正在希娜大学读书,在辩论表现派文学和逻辑哲学的间隙学会了喝酒、逃课和抄作业,他发现自己很擅长作诗、写戏剧和弹四弦琴,若非他的父亲不愿意让儿子做个伶人,艾伦到愿意在庆典的宴会上表演一番这几年的学习成果,虽然军功与他无缘,但首都的宴会欢迎所有艾尔迪亚人一起享受胜利,他就这样在父亲和哥哥的庆功宴上喝下大半桶露丝红酒,结果忘记了回皇宫的方向,在他的好友、皇室亲卫队的让·基尔希斯坦的哨岗里睡了半宿,读完了剩下半本上个世纪的讽刺喜剧,等艾伦再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站了三个全副武装的亲卫兵,银色的盔甲像太阳一样刺眼,站在中间的让弯下腰,拍了拍年轻皇子的脸,关切地看着他,“醒醒,陛下找你。”他的朋友说,“他需要你去参加一场婚礼。”
战败者向胜利一方献上出自王室的Omega,以联丨姻的形式表示臣服也是一贯的规矩,艾伦知道胜利庆典会以一场婚礼结束,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婚礼的中心,“希望父亲不要后悔他的选择。”年轻的Alpha皇子一身新衣,坐着白马的镀金马鞍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从嘴角挤出几句抱怨来。
“吉克·耶格尔殿下是陛下指定的继承人,”在他左侧,金发的Beta阿尔敏·阿诺德解释,他在皇宫的正式职位是内阁抄写员,他是艾伦的大学同学,花匠的儿子,皇子为他付清了上大学的学费,换来在逻辑学课后抄他作业的资格,“继承人不应该和战败者的……”年轻人卡壳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联姻也不过是一种抢夺,胜者就像抢夺土地和财富一样占丨丨有丨丨Omega,“继承人有自己挑选配丨丨偶的资格。”阿尔敏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这是格里沙·耶格尔的另一重傲慢:失败者没有资格和皇室的继承人攀上关系。好在艾尔迪亚皇帝不只有一个Alpha儿子,虽然艾伦不学无术、无权无势,还是个酒鬼,但好歹他也顶着耶格尔的姓氏,也不知那位帕拉迪的国王——现在应该已经被降为地方总督,不知道被送去哪个偏远的省份当苦修士去了,但暂时也能保住一条命——在知道这项安排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据说帕拉迪王室只有一个Omega,”在艾伦右侧的让说,他穿着全套护卫的行头,手持象征帝国的双头鹰旗,让也是艾伦的老同学,他们一起在大学读军事理论,让成绩很好,以一个优秀的高分毕业,却只能当一个守门的宫廷护卫,因为他是地方乡绅出身,没法和军丨丨事丨贵族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这就是年轻皇子身边围绕的主流成员,用他父亲的话说,净是一群穷书生、小地主、纨绔子弟和流丨丨氓丨丨混蛋,“肯尼·阿克曼的侄子,在战争期间他是肯尼的掌旗官。”
“帕拉迪人会让Omega上战丨场?”艾伦皱起眉。
“他是王室成员嘛,总归有点小特权,虽然很少有Omega会要求这一特权,”让说,“如果帕拉迪真的送他来联丨丨姻,你可得小心点了,殿下,”他的朋友们向来只在正式场合或者严肃语境中会这样称呼他,“那位Omega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有个叔叔在第三军团做军需官,他目睹了大平原战败的全过程,是的——帝国在和帕拉迪作战过程中最惨烈的失败就是由那个Omega指挥的,”年轻的卫兵缩了缩脖子,“他说那个Omega亲自率领重骑兵冲锋,把我们的精兵像收割麦子一样一片片砍倒,前线的军官们都叫他帕拉迪女巫,他们开出了三万个金币悬赏他的人头,可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人能打败他,无论是靠正面战丨丨场还是暗杀,帕拉迪战败了,但是帕拉迪的女巫可没有,传说他会巫术,和恶魔做过交易,得到了战无不胜的魔法,你去问你的哥哥,他肯定比我知道的更多,据说吉克殿下嘴丨丨角那道疤就是女巫的手笔,要是那支箭再偏上一寸,恐怕我们现在都得去参加太子殿下的葬礼了。”
“三女神保佑。”阿尔敏打了个哆嗦。
“好吧,”艾伦说,尽可能让他的语气保持漠不关心的轻描淡写,“看来我要娶一个冷酷无情、穷凶极恶的战争疯子了。”
可惜让没有因为这句话笑出来,“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他手上沾满了艾尔迪亚人的血,这就是为什么陛下在婚礼现场布置了整个第六军丨丨团。”他们正站在米特拉斯王宫正门前力所能及的一小片阴影里,背后的三女神神殿里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婚礼仪式,按照帝国的礼仪规范,当载有Omega的马车或者轿子前来时,身为新郎的Alpha需要亲自骑马迎接,艾伦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望去,能看到主干道两边一动不动的步兵阵列,手持长枪圆盾的士兵们整齐地在大道两侧依次排开,挡开了所有围观的普通市民们,“他害怕群众的怒火?”
“上至军事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多多少少肯定都有亲人朋友死在帕拉迪人手中,”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不消说,他们恨他,希望没有人会在婚礼上对新娘突射冷箭。”
“他也是,”阿尔敏喃喃地说,“无数帕拉迪人同样死在帝国的军团手中,他肯定也恨着我们。”
而联姻就是这样一个让彼此仇视的国家强行拧结在一起的仪式。艾伦想着,生生又压下来一个哈欠,他现在逐渐明白为什么他的哥哥没有接下这个苦差事了。艾伦没有继续多想,号角声响起,他已经看到载有帕拉迪Omega的马车出现在道路的另一侧,典型的帝国装潢风格,由四匹披着丝绸的白马拉着,被一群同样闪亮亮的帝国骑兵们所簇拥,艾伦在那一刻意识到马车里的Omega是本世纪第一个踏入艾尔迪亚帝国都城的帕拉迪人。现在是他出场的时候了,年轻的皇子御马上前,踏着白色的大理石路面,从领头的军官那儿接过绣有帕拉迪白树徽章的旗帜,他跟在马车边穿过皇宫大门,偷偷向身侧瞟了几眼,只可惜马车上拉着厚厚的帘子,年轻人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那个帕拉迪的Omega会不会正透过窗帘缝隙观察他的联姻对象,那样一位常年征战沙场的战士如今却得嫁给他这样的毛头小子了,帝国向来很擅长给他们的手下败将添堵。三女神圣殿前,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完毕,格里沙·耶格尔高高坐在主座,头戴金冠,一身皇帝独有的紫色礼袍,吉克·耶格尔坐在父亲身侧,望向弟弟的表情中幸灾乐祸似乎多于同情,艾伦看也不看他的亲族们,翻身下马,等待着迎接他的Omega。
老实说,当艾伦知晓关于Omega的那些身份和经历后,也难免对自己的新婚妻子泛起了嘀咕,帕拉迪的女巫威名远扬,帝国和帕拉迪对峙了整整七年,他也在战场上走过了同样多的光阴,陪伴着帕拉迪从第一场战役直到国家灭亡。这样一位征战沙场的年长Omega,也难免会让人对其相貌有着诸多猜测,让说在军队里的大家都认为那个Omega和Alpha一样虎背熊腰,如同恶魔般狰狞丑陋,会生吃丨丨人丨丨肉,用战俘的鲜丨丨血丨丨沐丨丨丨浴——大部分帝国人对身处偏远之地的帕拉迪人的映像也都是如此。
不过,行军打仗确实会给人增加不必要的想象力。马车的帘子掀开后,出现在艾伦面前的也不过是个普通的Omega,对方身穿着极具帕拉迪特色的白金色丝绸长裙,头戴白色面纱遮挡了脸孔,但露出来的双丨丨臂丨丨白皙修长,手腕脚踝上都戴着嵌有宝石的银环和手链,走下马车时也会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帝国历史中无数出生高贵的Omega也是一样优雅礼貌,而当Omega站在他面前时,艾伦才发现对方比他矮上不少,看起来不过是个纤细的小个子,最标准的Omega相貌,温和、低调、无害的贵族妻子,直到年轻人握住了他的手,带着新婚妻子走向祷告台时,才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细小的异样:他的妻子手心里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像一块粗糙的木头,证明他货真价实地持过剑、打过仗,而在场礼堂中一半以上的贵族家庭可能都和他有着血海深仇。
艾伦·耶格尔参加过不少婚礼,而事实证明,以本人为主角的婚礼只会更加无聊,他们站在三女神苍白的大理石雕塑下,听着牧师麻木而乏味的宣讲词,内容大抵也都是关于忠诚、友善、彼此相爱,一套令艾尔迪亚人和帕拉迪人都浑身不舒服的说辞,牧师先以女神的名义询问了新郎,是否愿意做个优秀的Alpha和丈夫,“我愿意。”艾伦说,累得连哈欠都要打不出了,他的父亲就在身后看着,他也只能愿意,牧师微微点头,又转头去询问Omega类似的问题,问他愿不愿意嫁给对方,做艾尔迪亚人的贤惠妻子,这对一个帕拉迪人来说确实算得上侮辱了。
“我愿意。”Omega在头纱的遮掩下说,他的声音比艾伦想象中要低沉一些,有一种沙哑的口音,帕拉迪人也说帝国语,但是在常年的分裂和文化融合中拥有了特殊的发音腔调,艾伦大学里的语言学老师称其为“野蛮人的粗俗吼叫”,艾伦不完全赞同老师的评价,他觉得帕拉迪人说话听起来像海潮声,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领地靠海,因此诞生了很多赞美大海的诗歌,艾伦喜欢帕拉迪人的诗歌,他那一门课也学得不错,期末得了一个漂亮的高分。
“什么?”可惜,牧师看起来并没有听清对方的话语,又或者他只是纯心刁难——也许奉了皇帝的命令,不能让帕拉迪人在仪式上过得太舒服,而强迫对方重复这句誓言,确实算一件狡猾的把戏。
“他说他愿意,”艾伦没好气地说,主要是针对牧师,“三女神的耳朵可比你灵敏多了。”
他鲁莽的顶撞引发了宾客中的一阵骚动,连Omega都微微抬起头来看他,好在艾伦早就习惯了如何给他的父亲和哥哥找不痛快,年轻的皇子上前一步,径直掀开了对方的面纱。
他很漂亮,艾伦·耶格尔没头没脑地冒出了第一个想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的脸,Omega面庞小巧、五官精致、眉目纤长,令年轻的Alpha想起了大学图书室里珍藏的三女神石版画,他留着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又一个上过战场的证据,对Omega来说是很罕见的发型,艾伦却觉得很是合适,在年轻人发愣的间隙,Omega也抬起头来观察着他的Alpha,他和所有帕拉迪贵族一样化着妆,涂着浅蓝色的眼影,还勾了纯黑色的眼线,更显得双目深邃幽暗,Omega的瞳孔是烟蓝色的,就像另一片海,艾伦就这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该做些什么,他执起妻子的手,轻轻吻丨丨了丨丨吻对方柔软的浅色丨嘴丨丨唇。
我结婚了。艾伦·耶格尔这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而我的妻子像神祇的石雕像一样美。
婚礼的宴会是最为无趣的庆典,因为在餐桌上不能讲笑话、喝烈酒,也没法抢过宫廷乐师的镀金号角即兴演奏,阿尔敏和让的职位都不足以挤入大厅,因此也只剩下艾伦一人应付一批又一批的酒杯和奉承话,若说在场有谁比他更不自在,那便也只剩下他的新婚妻子,Omega一身耀眼的帕拉迪礼服,在诸多艾尔迪亚贵族的簇拥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有些贵族想要刁难他,请他跳舞艾尔迪亚人的宫廷舞曲,或者又想讽刺帕拉迪人的奇怪口音,艾伦一个个全部挡了回去,他低下头,能看到妻子一口酒也没喝,双手搭在膝盖上,手背上青筋明显。
宴会结束后已是黄昏,艾伦牵着妻子的手,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些天他总是露宿在外,睡着军部的板床或者圣殿的救济屋,因此皇宫的仆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将他的房间改造成舒适的婚丨丨房,艾伦点上蜡烛,开始挨个拉上窗帘,检查门缝和橱窗,“我的父亲总有些多余的忧心,”年轻的皇子穿着礼服从柜子里钻出来抱怨说,“他总喜欢在我这里安插眼睛,好像生怕我哪一天喝醉后饿死在房间里。”
他的妻子坐在丨丨丨床丨丨丨上,听闻此言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态,就像那些忧郁的女神画像,现在他嫁给艾尔迪亚人了,也许要终生留在艾尔迪亚王宫里,眼下确实不是一个开玩笑的好时候,艾伦抓了抓棕发,在妻子面前蹲下来,正视着他的烟蓝色眼睛,“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他慢吞吞地说,他的朋友和礼仪官们都告诉了他很多妻子的事情,但有件事却似乎被所有的艾尔迪亚人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告诉我吗?”
Omega望着他,眼中似乎有惊讶一闪而过,艾伦趁机握住了对方的手,“我想听你告诉我……”他轻声说,在大学里年轻的Alpha读过很多书,在这一刻才发现所有的理论知识都无法改变他正在飞快跳动的心脏,“我能听懂你的话,我喜欢听你的话。”
年长的帕拉迪人眨了眨眼睛,那张忧郁的面具似乎有些微微松动,“利威尔。”对方说,言简意赅,艾伦愿意珍惜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利威尔·阿克曼,帕拉迪人的名字很好听,念起来像一首短诗。“我喜欢你的名字。”艾尔迪亚皇子对着他的妻子微笑,站起来。当年轻人在烛光的影子里落下一个丨丨吻丨丨时,利威尔没有拒绝他。
二,
“我打赌他还会保持这幅蠢样起码半个钟头,”让举起酒杯挡住脸,侧身和阿尔敏对话,声音却恰到好处地能落在年轻皇子的耳朵里,“结了婚的白痴。”
“我都能听见的,”艾伦提醒他的朋友,把最后三张纸牌摊在桌面上,“对不起了,你又输了。”
让夸张地叹了口气,把纸牌扔在地上,年轻的皇子正和朋友们坐在哨塔的阴影里,趁着阿尔敏休假和让轮值的间隙玩玩纸牌,他们经常干这种事,不过这一次年轻人总是频频抬头,望向太阳移动的方向,可见他的手指虽然正计算着赔率,心却早就坐不住了。“看来,”阿尔敏打趣道,“你的婚姻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啊,”艾伦应和着,不由得回想起清晨他醒来时,利威尔仍在深眠,Omega侧躺着,白皙的脖丨丨颈丨丨丨上丨丨布满了Alpha留下的红丨丨痕。艾伦没有辜负父亲的要求,他们成婚的当丨丨夜就已经完成了彻底的标丨丨丨记,虽然年轻人在大学里也大着胆子翻阅过不少历代特殊文学中的佼佼者,读得懂五万行六格诗中的韵脚,但是真正实丨丨操起来才发现完全不只那么简单。好吧,他确实差点搞砸了,怪不得他总是让父亲失望,他只是一个毛手毛脚的、一无所知的年轻人,甚至分辨不出熏香和信息素的差别,好在年长的Omega足够有耐心,愿意指引他、包容他,利威尔在战场上待了七年,身丨丨丨材丨丨修长匀称,像一只灵巧的猫,浑丨丨丨身丨丨布满粉红色的浅淡伤疤,但他依然是干净的、未被玷丨污丨丨的,帕拉迪人给足了尊重和礼数,婚礼的前一天艾伦的父亲特地提醒过他,如果察觉到对方早已丨丨丨失丨丨丨丨贞,那么休战条款和朝贡协议也将统统作废,帝国很擅长衍生出一场全新的丨丨丨战丨丨丨争,怪不得他父亲能拥有这般庞大的土地。好在婚礼作为胜利庆典的最后一个环节圆满结束,从那晚之后Omega就是彻底属于他的了,艾伦每晚都在认真学习,相信自己进步很快,能让Omega满意,利威尔烟蓝色的漂亮眼睛在年轻人心中一闪而过,他肯定又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来了,因为让和阿尔敏又开始交换那种无可救药的遗憾表情,“他很好。”年轻人说,他再次抬头看看太阳,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艾伦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利威尔很快就要醒来了。”
“结婚不是让你一天到晚围着老婆转,”让忍不住说,“你跟他在一起能干什么?看着他绣花?”
“他是个帕拉迪人,”艾伦反驳,“你说过,这儿没人喜欢帕拉迪人。”成婚后的第二天早上艾伦被两个全副武装的亲卫兵从床丨丨丨上丨丨丨拖起来,惊动了他的新婚妻子,在年轻人短暂清醒的瞬间他注意到利威尔变换了三个动作:想从枕头下面掏匕首、自床边拔出佩剑、或者跳起来绞断最近那个卫兵的喉丨丨咙,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到了艾尔迪亚人的王宫里,于是他垂下手,一动不动,只是睁大了眼睛,像所有受惊的普通Omega那般,至于艾伦,他早就习惯了父亲的传令方式,至少这次他还躺在自己的丨丨丨床丨丨丨上,不需要倒霉的卫兵们去巷子里挨个翻检流浪汉的尸体,“没事,”年轻人安慰他的妻子,正巧卫兵给他套上一件长袍,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是父亲叫我。”他刚说完,就被卫兵连拖带拽地拉走了,临走时只来得及抓住守在门外的侍女,告诉她带新任的皇妃出去看看,熟悉熟悉他可能要生活余生的这座白色宫殿,或者给他留个缝衣针解闷,也不知道在马背上长大的帕拉迪王族Omega有没有学过刺绣。
需要艾伦参加的御前会议一个比一个糟糕,刚一见面,他的父亲便急切地询问起了发生的事情,妄图抓到可以将帕拉迪人合法全部降为奴丨丨丨隶的把柄,艾伦搪塞过后,就趴在自己的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听到皇帝在和三个大将军争论新的出征计划,而所有人都在劝他的父亲不要御驾亲征——您需要休息,您的身体需要修养。皇帝的反驳被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更加证实了大臣们的忧虑,胜利的金冠下面是无数隐藏的裂纹,格里沙·耶格尔戎马半生,落了一身顽疾旧伤,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以利威尔为首的帕拉迪人留下的,艾伦趴着想,没有抬起头来,他一直装睡直到会议结束,回到房间时已到了夕阳时分,仆人们在客厅里安静地打扫着,一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和谐。艾伦推开卧丨丨丨房的门,注意到他的妻子正坐在窗边,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利威尔依然穿着那件浅色的纱裙,因为一丨丨丨夜的混乱有些皱巴巴的,他没有穿鞋,脸色苍白得怪异,“你没有出去吗?”艾伦有些困惑,“你没有换衣服吗?”他突然反应过来,“三女神在上——你连饭都还没吃吗!?”年轻的皇子怒气冲冲地想去讨要说法,可仆人们却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想要什么应该自己说,”那个自称是他管家的艾尔迪亚人宣称,“也许您的皇妃需要先学会正规的帝国语发音。”
艾尔迪亚人们不会听他的话,因为利威尔是帕拉迪人。艾伦明白得很快,也许他们之间有些私人的家族恩怨,又或者他们只是不愿意伺候所谓的野蛮民族,年轻的皇子解雇了他的所有仆从,在深夜翻出宫殿,钻到皇室的厨房里去偷了点晚宴剩下的冷牛肉和大麦饼,“对不起,”艾伦坐在桌边,把盘子推给他的妻子,“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绿眼睛的年轻人老老实实地道歉。
帕拉迪的Omega偏过头,观察他年轻的丈夫,艾伦给他找了一条新的干净裙子,偏长的裙摆盖过了脚背,这是一件典型的帝国风格长裙,印着细小的蓝色花朵,利威尔穿这条裙子也很漂亮,艾伦想着,没敢说出口,Omega最终还是接过了他的盘子,扯了扯嘴角,最终却无法变成一个得体的微笑。“谢谢。”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自那之后,艾伦便也不愿意让妻子一个人待着了。他换了几次仆人,可他们都不愿意听皇妃的话,要么是端着艾尔迪亚人的傲慢架子,要么确实也真的听不懂那独特的地方口音,察觉到事实后利威尔也愈发沉默,不再和仆从交谈,总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用近乎冷漠的态度和旁人隔绝开来,好在他还愿意和艾伦说话,倾听丈夫的请求,于是年轻的Alpha也便想尽了办法将对方带在身边,他不再将时间浪费在酒馆和牌桌上,而是开始牵着妻子的手,带他到宫殿里转转,告诉他不同长廊的方向,跟他解释那些大理石立柱和石板壁画的名字,年轻人庆幸起自己学过足够多的艺术史和建筑史,不至于在妻子面前露出破绽来,无论他说什么,利威尔都愿意倾听,很是专注,偶尔会点一点头,就像所有奉承丈夫的妻子那般,来往的仆人见到他们,也愿意看在耶格尔皇子的面子上对着帕拉迪人行礼。
但是,还不够,帕拉迪人看起来像个标准的Omega,但他想做的事情绝不只是简单的针线活而已。艾伦思索着,又带着妻子走出米特拉斯王宫,换上两身风尘仆仆的普通人行头——也许因为利威尔在军队里待惯了,没有因为这些寒酸的平民服饰皱眉,在让的掩护下艾伦从皇家马厩里带走两匹好马,和妻子去了王城郊区的森林里漫步,和艾伦设想的一样,利威尔在马背上显得又优雅又舒畅,走过颠簸的山丘时肩膀一晃也不晃,如果拥有一把剑,或者一张弓,他肯定能飞奔而出,没有什么能拦住他。艾伦想到这一点后,明白了为什么让·基尔希斯坦在最初听到皇子计划时满脸写着反对。他们害怕他,艾伦看到利威尔黑色的短发在空中轻柔地飘动着,他们害怕他一旦骑上马,就立刻离开这里,离开希娜城、离开他不着调的丈夫、离开艾尔迪亚人的领地,利威尔是个骁勇善战的骑士,给他一匹马,就算出动半个皇室亲卫队也不一定能将他擒获,艾尔迪亚人恨他,但艾尔迪亚人也害怕着他。
“如果,如果你喜欢的话,”年轻的皇子低下头,看着马蹄踩过柔软的开满鲜花的土地,“以后我们可以多出来看看。”
他的妻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艾尔迪亚人面前,利威尔的话向来少得谨慎,只是自始至终都和他距离并不超过两个马身。
艾尔迪亚是最辽阔、最伟大的帝国,皇家学院里的教授们都这样宣称,希娜王都则是世界上文化与经济的中心,是英雄、角斗士、艺术家、诗人、剧作家、大商贾、古老贵族、圣殿神甫们的聚集之地,艾伦·耶格尔虽然热衷于留恋酒肆和旧集市,喝着低浓度的麦酒,在清晨的码头同水手吵架,一点也不像皇室子弟的模样,但他熟悉希娜城,了解希娜城的每一条小巷、每一间旧屋,他知道希娜城所有的秘密和历史,因此他爱着这座生机勃勃、自由自在的城市。艾伦希望能把这一切带给利威尔,带给他的妻子,年轻人脚步轻快地走过长廊,却在自己的宅邸边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吉克·耶格尔一身闪亮亮的长袍,捻着胡子,圆圆的石英眼镜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你怎么有空来了?”艾伦停下脚步,沉下脸,他算不上喜欢自己的哥哥,但两位耶格尔皇子间的嫌隙也没有大到成为足以威胁帝国安危的矛盾,“你的会议开完了?”十年战争结束后,格里沙·耶格尔陛下的旧伤愈发严重,近些日子都只待在内室中,由御医贴身照看,皇太子吉克成为了帝国实际上的掌舵者,但对于艾伦来说,皇位上的人无论如何变化,也和他的生活没有本质上的关系。
“难得我从内政会议上抽出十分钟关心一下我的家人,却只能得到误解,”吉克装着假惺惺的伤感表情,“你很喜欢那个帕拉迪人?”
艾伦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他是我的妻子。”年轻的皇子谨慎地回答。
“表面上如此,”吉克·耶格尔露出一个有些滑稽的鬼脸来,“但是,我亲爱的弟弟,你不要忘记了父亲的话。”
我把那个帕拉迪的Omega留给你。那一天艾伦被三个亲卫兵从哨岗里架走,穿着满是葡萄酒气味的褶皱礼袍跌跌撞撞地走进小会议厅,父亲和哥哥在那儿等着他,他们关上大门,进行了一次家族成员之间的谈话。按照协议,阿克曼家族必须向他们献上一个Omega,我的儿子,我把那个Omega留给你,因为你好像还没接触过Omega。艾尔迪亚的皇帝坐在高椅子上,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一份帕拉迪人献上的贡品,他是你的了,艾尔迪亚人们就这样在小房间里决定着Omega的归属,就像划分土地、珠宝、粮食和黄金,他们会有一场婚礼,给Omega冠以皇妃的名义,但他依然是个帕拉迪人,那就和其他沦为奴丨丨隶、徭役和苦力的帕拉迪人没什么区别,一个成熟的Omega,正好适合给年轻的Alpha宣丨丨丨丨泄丨丨欲丨丨丨丨望、孕丨丨育丨丨丨后代,吉克虽然还没有成婚,却已经有了数个丨丨丨情丨丨丨人,皇帝需要操心的儿子也只剩下一个。“也许我需要送给你一条链子,”吉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你的Omega也不会乱跑了。”
“多谢关心。”艾伦撞开哥哥的肩膀,径直推开了门,将如今帝国最高的掌权人挡在屋外,利威尔孤零零地留在内丨丨室等着他,他的妻子穿着一身干净的蓝绿色长裙,戴着一条缀有蓝宝石的项链,项链是艾伦送给他的,觉得很配妻子的眼睛,他没法送给利威尔一匹马或者一张弓,因此也只能选择这些普通Omega的小玩意,但年轻人还想分享更多,“你想去划船吗?”艾伦问。
希娜城区外有一条人造的水道,两侧栽种着漂亮的柳树,艾尔迪亚人们称它为女神河,用以象征伟大帝国拥有改变大地面貌的能力。大部分艾尔迪亚人都喜欢划船,木舟竞技也是皇家学院中的重要项目,当初艾伦还在读书时,就经常和让为着某个分段冠军拼得你死我活。也正因如此,年轻人对自己的技术有着足够的自信心,他找来一条木船,请妻子坐在船首,自己摇起两支木浆,带着利威尔从女神河中央游过,在经过城门段时还能看到伫立在水道两侧的雕塑,艾伦看得兴起,给利威尔介绍起了三女神的来源和雕塑艺术的演变——据说帕拉迪人不相信三女神,反而信仰一位叫“尤弥尔”的始祖女神,也许改天他也可以问问利威尔相关的问题——他想得太过入迷,忽略了河中心那个微不足道的、低调的漩涡,船头先是扎了进去,然后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下一秒艾伦就跌入水中,被木船砸中了额头。
在气泡遮住眼睛、钻入耳朵的瞬间,艾伦的第一个反应是恐慌:利威尔穿着那样紧巴巴的衣服,要是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帕拉迪的王族淹死在希娜城的水道里,他的父亲和哥哥肯定会借题发挥到极致,而他也会永远失去他的妻子。慌张的Alpha在水下寻找着另一个人影,却因为眩晕和盖住脑袋的木船失去了方向,他开始呛水了,右腿在挣扎时抽筋,只能一步步坠向水底,就在那时,一只手抓住了艾伦的肩膀。
当利威尔扛起Alpha的一条手臂钻出水面,带着丈夫爬上岸边的草地时,艾伦还在一个劲地咳嗽着,年轻人湿漉漉地趴在草地上,甩了甩湿哒哒的棕发,这才有些抱歉地望向妻子,“我会游泳的,”他努力地解释着,“只是……刚刚可能有些太担心了。”
而他的妻子也靠在草地上,长裙被浸丨丨湿,水珠一滴一滴地从黑色的发梢落下,利威尔转过头来,看着他,拨开了发尾,打量着Alpha狼狈的模样,却突然间笑了一下。艾伦·耶格尔呆在原地,一时间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Omega笑,虽然那充其量不过是瞬间勾起的嘴角,但艾伦看得清楚,利威尔笑起来很漂亮,眼睛亮闪闪的,大部分时间里帕拉迪人都是冷淡或忧郁的苍白石像,但在刚刚一瞬间艾伦瞥见了一个美丽的、闪耀的灵魂,他本该如此,能年纪轻轻就驰骋疆场、策马飞奔的骑士本该拥有大海一样深沉且热烈的灵魂。艾伦被那笑容吸引着,他凑上前去,轻轻地碰到了妻子的丨丨嘴丨丨丨唇。
于是艾伦明白过来:他确实爱上了他的妻子,爱上了这个帕拉迪人。他愿意带利威尔游遍整个希娜都城,带他去看剧院、音乐厅和角斗场,就像普通的艾尔迪亚贵族夫妻那样,他愿意向利威尔展示帕拉迪所有美好的音乐和戏剧,展示所有艺术与建筑的美丽,因为他是如此地爱着希娜城所有的美好,他想把这一切全都分享给利威尔,连同自己的心脏一起——如果帕拉迪人愿意接受一颗火热的艾尔迪亚人的心。年轻的Alpha拉住妻子的手丨丨丨臂,呼吸到浓郁的红茶香气,艾伦·耶格尔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美妙的午后。
三,
“Alpha可以进去了。”学士话音未落,艾伦就推开了那扇窄门,钻入了那昏沉沉的狭小房间,里面的空气很是粘稠,他走进去时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仆人们低低的议论声,但随后又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近得似乎就在耳边,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艾伦张开手臂,从老学士怀中接过了那个软乎乎的襁褓。
“恭喜殿下,”学士说,“是个小Alpha。”艾伦低下头,看到了男孩一张红彤彤的脸,皱巴巴的,看不出来是像父亲还是母亲,他就这样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孩子,这才将襁褓交还给学士,转头去看小丨丨床丨丨丨上丨丨丨丨的人,利威尔闭着眼睛,缓慢地呼吸着,似乎已经昏了过去,他浑身是汗,白色的裙子上沾满了血丨丨丨迹,这一年里日渐变长的黑发汗涔涔地贴在Omega的脖子上,年轻的Alpha在妻子身边坐下,握住了对方的一只手,利威尔的指甲缝里全是从丝绸床单上抓下来的细小纤维。“谢谢你。”艾伦轻声说,可Omega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和平是一段看起来近乎永恒的美好时光,战丨丨丨丨争结束,帝国举行了庆典,他结婚了,娶了个漂亮又聪明的Omega,现在又做了父亲。如果有谁递给他一把四弦琴,艾伦愿意当场做一首诗来描绘自己目前称得上幸福的生活,皇孙的出生在帝国内算是一件好事,吉克·耶格尔都特地来艾伦的宅子里拜访弟弟,皇太子来访的时候艾伦正坐在儿子的木摇篮边,用一块炭笔给孩子画着素描像。
“画得不错,”吉克瞟了几眼,艾伦哼了一声,把笔记本放在一边,如果他不是皇室后代,到也适合做个修士和抄写员,艾伦在学校里就尤为擅长复杂的花体字和装饰画,“有些话我得单独告诉你。”吉克说。
“就在这说吧,”艾伦回答,“这儿没有别人。”年轻的皇子屏退了仆人,独自坐在这里照顾儿子,“利威尔睡着了,在他醒来之前我得一直待在这里。”
“你对那个帕拉迪人太上心了。”吉克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他是我的妻子,而这是我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该对自己的妻儿好?艾伦想,但他忍住了没有说出口,他今天心情很好,不应该将时间留在和哥哥犟嘴上。他又等了一会儿,听到吉克说:“家族有了新成员,本来应该举行庆典的,但是——”
“不用念你那些长篇累牍的财政报告,办不了不算大事。”艾伦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他确实喜欢参加宴会,但是以皇室为主导、又以他本人为中心的宴会往往充满了条条框框的拘束,他本就不喜欢和自己的皇族亲戚们呆在一块儿,在宴会上每一分钟的应酬都算得上一种彻头彻尾的折磨。而与他相比,他的妻子在这样的宴会上恐怕也更加别扭。艾尔迪亚人的狂欢不会欢迎帕拉迪人,哪怕利威尔已经嫁给了帝国的皇子,冠上了“耶格尔”的姓氏也没什么区别。当初艾伦刚刚成婚后没多久,皇帝陛下也曾召集他们参加宴会,而且格外强调了必须带上自己的亲属,连吉克都装模作样地捎上了一位情妇,那场宴席对于利威尔来说绝对是彻头彻尾的折磨,所有仆人都忽视了他,不给他递盘子和餐具,又“不小心”将热茶泼在他的手丨丨臂和头发上,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将帕拉迪人的难堪作为一出戏谑的表演,只不过即使什么都没吃下,又彻底弄脏了一条新裙子,利威尔从头至尾都表情冷淡,举动克制,没有给其余贵族们更多看笑话的机会,倒是艾伦确实气得不清,对着数个仆人大吼大叫,在皇帝的眼睛下,倒是没有人敢对他不敬。也就在那时艾伦清晰地意识到,要让艾尔迪亚人承认利威尔皇妃的身份在他的帕拉迪血统之前依然困难重重,但至少他还在这里,他的妻子并非孤身一人。而若少了场皇室宴会,对他们两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不是国库的事情,”吉克说,“是父亲……他的时间不多了。”
艾伦不说话了,自从格里沙陛下旧疾复发之后,他还没有去看哪怕一眼父亲,想必帝国的统治者如今也正躺在一张窄小的床铺上,被药物的气息笼罩着,艾伦想起母亲,想起在他年幼时王室卫兵们从她怀中将他夺走,然后又一剑削下了女人的半个丨丨丨脑丨丨丨袋,他那时明明不过一个婴孩,记忆力却好得出奇,艾伦·耶格尔从不遗忘。“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哥哥,”年轻的皇子说,“我就留在这里。”
皇太子离开后,艾伦拿起地毯上小小的毛绒枕头,按照不同颜色的搭配依次放在儿子身边,他很是专注,差点忽视了卧室开门的声音。利威尔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长裙走出来,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有人来过了?”他一眼就看穿了丈夫的表情,帕拉迪人能听得懂帝国的正规通用语,说话却一直带着浓重的帕拉迪口音,他依然坚持着自己身为帕拉迪王室的某种骄傲,艾伦也很喜欢他的这些性格,哪怕利威尔的执着会令希娜城中的大半艾尔迪亚人都大为光火。
“是吉克,”艾伦做了个鬼脸,“他净会带来坏消息。”在两人独处时,艾伦也絮叨了不少他的家族琐事,将曾经的厌烦和不满都倾倒而出,利威尔一直听得认真,而且他不会说出去,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最合适的同盟。
利威尔轻轻点了点头,战争时期他和吉克是争锋相对的敌手,Omega对那位皇子恐怕更没有什么好印象。艾伦的妻子走到木床边,低头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儿子,一只手轻轻搭在小丨丨丨腹上。“我怀丨丨丨孕丨丨了。”他缓慢地说。
于是年轻人骤然抬起头,喜悦自然而然地流露而出,Alpha站起来,轻轻将妻子搂在怀里,“难怪你今天睡得时间久了点。”艾伦说,抚丨丨摸丨丨丨着Omega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他不是没有做好迎接第二个孩子的准备,自从长子出生三个月后Omega恢复了身丨丨丨体,但艾伦确实也没想到妻子会这么快再次丨丨丨受丨丨丨孕,这确实不算一个坏消息,艾伦想起利威尔第一次怀丨丨丨孕丨丨丨期间,仆人和侍从对他妻子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了起来,他们认真地照顾他,为Omega更丨丨丨丨衣沐丨丨浴、梳洗打扮,甚至愿意“屈尊”去听帕拉迪人的话语,因为皇室的血,他们必须要保证耶格尔的孩子平安降生,艾伦很快就猜到了这一点,感觉到某种清淡的悲哀,可无论动机如何,在怀丨丨丨丨孕丨丨丨丨期间利威尔总是能受到更好的对待和尊重,他们需要这些机会,艾伦虽然总愿意陪着妻子,但身为皇室成员,他总有些推脱不掉的麻烦事得亲自处理,至少当他不在妻子身边时,他们的孩子已经可以帮忙保护母亲了。
Omega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挣脱,但最终也只是偏过头,靠在艾伦的胸丨丨丨丨口,一动不动,只是专注地凝望着长子的摇篮。
三个月后,艾伦穿上黑色的礼服长袍,拿起一支白玫瑰去参加他父亲的葬礼。格里沙·耶格尔陛下的离世令整个帝国悲哀,无数的普通市民们自发地聚集起来,成为缀在灵车后的冗长队伍,哭丧的声音会让三女神都闻之垂泪,他的父亲为帝国带回了荣光和胜利,未来会有无数的诗人、剧作家和史学家反复地讲述他的故事。艾伦还在皇家大学读书时,亲人都征战在外,国库全部补了军饷,甚至都没法拨出些帝国金币来给小皇子,艾伦付不起住宿费,只能住在学校的杂物间里,靠写诗歌和戏剧赚钱,他就在那时发现了自己还算是个有能耐的剧作家,他什么都写,关于神祇、历史和战争,他写过喜剧、悲剧和圣殿咏叹歌,而其中没有一段和他的亲人有关。送葬的队伍太长又太挤,所有人只能紧巴巴地贴在一起,利威尔站在他身边,像所有服丧的帝国人那样穿着黑色的长裙和面纱,怀里抱着孩子,小丨丨腹已然有了丨丨丨隆丨丨起丨丨的弧度,Alpha用一只手环住Omega,他们就这样艰难地在人潮中移动着。也不知道按照帕拉迪人的习俗,服丧该做些什么仪式,艾伦在混乱中胡思乱想着,让说在战场上没有人有时间为家人、朋友亦或指挥官服丧,无论你是普通的艾尔迪亚一等步兵还是帕拉迪的女巫,利威尔在那时祭奠族人们的方法就是冲锋——更多的骑兵冲锋、更彻底的歼灭战,血债就是这样越滚越大,所以说打仗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糟糕事。
吉克·耶格尔戴上了父亲的金冠,成为了艾尔迪亚帝国的新一任领导者,年轻的皇帝登基后,按照惯例将要举办庆典和游行,一众格里沙时代的老臣和皇太子提拔上来的亲信在此过程中一直种忠心耿耿地簇拥着他,艾伦并不在狂欢的队列中,他留在自己的宅邸里,陪伴着他的妻子,Omega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一个活泼的Beta女孩。
艾伦的想法没有错,无论帝国王位上的人如何变化,他的生活都一切照旧,新皇帝的半血弟弟依然住在米特拉斯王宫中那套偏僻的宅邸中,将时间花在读古书或者逗弄子女上,他频繁带着妻子去剧院和音乐厅,一个月会花上几天时间和他那些身份低贱的狐朋狗友们喝杯酒、玩几轮扑克,躲过了像耶格尔历代皇亲国戚们那样不明不白横死在大街上的厄运,吉克了解他就像艾伦了解哥哥一样,他对金王冠、皇帝椅子和所有的生杀予夺都毫无兴趣,虽然目前为止,他在继承位上已经不知不觉中排到了首位,但是吉克年轻又强壮,又有战丨丨丨时积攒的威信和手腕,他的统治注定还要维持很长时间,那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无论如何,无拘无束的生活和逐渐壮大的家族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艾伦没有通知他的哥哥,自己在宅邸里召开了一场小小的宴会,邀请了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们,他们都是些有礼貌的、好心肠的年轻人们,不会对着皇子身边的帕拉迪人明显地皱起眉头,艾伦开了三桶新的葡萄酒招待来宾,兴致上来后拿起一把铜管长笛,现场即兴演奏了一曲全新的黎明交响乐的变奏曲,每一个音节都落得恰到好处,就像从铜管里飞出了一万只金色的百灵鸟——“天呐,”他在演奏的间隙听到阿尔敏的声音,“艾伦,你可真是个天才。”——年轻人最后三个小节的节拍是站在妻子面前演完的,利威尔抱着他们的第三个孩子,那是个年幼的Beta男孩,睁大了烟蓝色的眼睛看着父亲,在他们所有的孩子中这个小家伙是最像母亲的,艾伦吹了几个花哨的装饰音,成功逗得小孩咯咯直笑,而他的妻子低头看了看儿子,又抬头来望向丈夫,利威尔在那一刻似乎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被烛火照得暖洋洋的,艾伦看得清楚,感觉心脏里似乎也有无数的鸟儿在用力扑打着翅膀。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不错。”宴会结束后,艾伦和让一起站在角落里,看着仆人们收拾酒宴的一地狼藉,年轻的侍卫明天没有早班,因此喝多了葡萄酒,大着胆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是啊。”艾伦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葡萄酒在他的脑袋里一个劲儿地翻滚着,他还带着他的长子,正把那个小家伙抗在肩上,任由小孩揪着几缕父亲的棕发,年轻皇子的目光越过大厅,看到利威尔正带着其余的孩子们回到房间休息,他的妻子穿着干净的白裙,这些年里留长的黑发编成了辫子垂在脑后,利威尔的动作很小心,上午时Omega跟他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只金色的鹰擦着女神河的水面飞过,他的妻子认为那也许代表着他们会有新的孩子了,在帝国学者眼中解梦只是一种不入流的下三滥骗术,被皇家学院里的逻辑学教授们严厉地批评抨击,只有帕拉迪那种偏远地区里走出来的“女巫”才会钻研这些怪力乱神。但艾伦相信利威尔的话,因此这些天里花了不少时间给孩子选新名字,按照惯例,新生儿的名字应该由他们的母亲决定,但是帕拉迪人定然没有为艾尔迪亚皇子取名的资格,艾伦选择的名字都来自古老的诗歌或者传说,都是很好听的名字,他希望利威尔也会喜欢。艾伦·耶格尔很喜欢他的妻子,也喜欢这些长得像父亲或者母亲的孩子们,年轻的Alpha很高兴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家族,他和利威尔结婚快五年了,而每一天他都感觉妻子变得更漂亮了。我爱他。艾伦想,最后的理智让他没有说出口,就算是被他信任的朋友听到,也会怀疑起年轻人到底犯了什么病,这才被帕拉迪的Omega迷得神魂颠倒。
后半夜艾伦没有入睡,而是在书房里醉醺醺地摊开几张稿纸,记下了自己最新的变奏乐曲,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再靠卖谱子赚学费了,但这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在那时艾伦接见了最后一位来访者,吉克·耶格尔还穿着朝会上的礼袍,一副风尘仆仆的忙碌样子。“恭喜你,我的弟弟,”金发的皇帝将作为礼物的几块珍贵的彩色染料放在桌上,“这是第几个了?”
艾伦埋头写着乐谱,只用沾了墨水的手指潦草地比了一个数字。吉克响亮地啧了一声,“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帕拉迪人。”
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从他哥哥嘴里说出来却总显得别扭极了。吉克不喜欢他弟弟的妻子,这件事在整个希娜城里人尽皆知,每次看到利威尔时,艾伦的哥哥总是会有些不自觉地摸着丨丨丨嘴丨丨丨角,碰到那处由“帕拉迪女巫”所留下的粗糙伤疤,提醒他自己曾差点就死在这个Omega的手中。吉克讨厌利威尔,也害怕利威尔、恐惧利威尔,即使他如今做了皇帝,在想到那个危险的帕拉迪人还留在米特拉斯皇宫中时,恐怕也会吓得在御丨丨榻丨丨丨上辗转反侧。艾伦尽可能地把他们隔开,让利威尔几乎没有见到皇帝的机会,Alpha必须保护自己的Omega免受刁难和威胁。
尽管此时吉克似乎表现出对他子女们的关切,但艾伦清楚对方不会忘记孩子们身上一半的帕拉迪血脉,“只在乎着我的生活,怎么也不想想你自己,”艾伦随口说,“你的继承人又在哪里?”
“皇帝挑选伴丨丨丨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吉克耸了耸肩,他有很多情丨丨丨人,却连个私丨丨生丨丨丨子都没有,艾伦说不清楚自己在其中承担了多大的原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八岁时从天而降的私丨丨生丨丨丨子弟弟,“不能地位太低,不然会让你的支持者不满;不能位高权重,不然就有可能遭到限制;无论从哪个大贵族家中挑选,都会让其余的贵族不满,而若和其他国家结盟,就有可能受到外来者的干预。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寻找一个足够完美却又不要太过完美的皇后。”
还是他们的父亲找到了最恰当的解决方式,艾伦有些讽刺地想,留下儿子,杀丨丨死丨丨丨母亲,于是万事顺心。他没有再说什么,吉克的麻烦事确实够多了,但他总还是要结婚的,他毕竟已经当了皇帝。
但是艾伦·耶格尔等不到来自哥哥的婚礼邀请了,在利威尔因为第四个孩子的到来被带入丨丨产丨丨丨丨房丨丨丨丨时,亲卫兵冲进他的宅邸,传来了皇宫内的消息:吉克·耶格尔皇帝在外出游猎时因为意外坠马,他追捕的那只雄鹿用鹿角刺穿了皇帝的丨丨丨胸丨丨丨丨膛。
尽管年轻人再三抗议,亲卫兵们还是把皇子从产房前拖走,挟着艾伦去了皇帝的寝宫,那儿昏暗无比,积蓄着浓浓的血丨丨丨腥丨丨丨味,艾伦必须捂着丨丨丨嘴确保自己不会吐在那些精美的刺绣地毯上,吉克躺在床上,胸前一片血红,脸色白得像一堵石墙,注意到弟弟接近后,艾尔迪亚皇帝抓住了艾伦的胳丨丨膊,“杀了他。”吉克吃力地说。
“什么?”艾伦一时没有理解,难道那只鹿在匆忙之中还撞坏了皇帝的脑袋?
“在你登基之前,杀了你的妻子,杀了利威尔·阿克曼,”吉克费力地咳嗽起来,一口一口吐出血,即使在整个皇宫中,也只有他会坚持用着那个帕拉迪人的姓氏。“绝不能让帕拉迪人当上艾尔迪亚人的皇后。”
艾伦没有回答,他站在哥哥的床边,一动不动,吉克松开了手,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当然,你不会这么做,你被他迷住了,不是吗……被那帕拉迪的女巫、帕拉迪的妖怪,狡猾的女妖,用那Omega的身丨丨丨体丨丨丨丨诱丨丨丨惑丨丨丨你,我当初就该阻止父亲,你从没见过Omega,不知道他们那些魔鬼般的能耐。他是个怪物,”艾伦的哥哥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嘴角的伤疤上,“怪物的痕迹,”吉克嘶哑地笑着,“他诅咒了我,诅咒了我们所有人……杀了他,艾伦,为了艾尔迪亚,你一定要杀了他。”
自始至终,艾伦·耶格尔都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听着哥哥的笑声逐渐减弱。随后,年轻的皇子转身离开,他走出空气浑浊的内室,站在长廊上大口地呼吸着,艾伦靠着栏杆,望向希娜城层层叠叠的高楼建筑,阳光落下,有一只黑色的鹰隼正高高地飞过女神河平静的水面。
四,
“抬头,陛下,”须发花白的老礼仪官严肃地纠正着,艾伦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丨丨丨膛,张开双丨丨臂,任由两个仆人忙前忙后地将长袍挂在他的肩膀上,艾尔迪亚皇帝的紫色礼袍上用金线绣满了鲜花和飞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果忽视掉被厚重的布料闷得满头是汗的皇帝。经历过每天早上必然的酷刑之后,艾伦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在上午的第一场御前会议之前再溜达几圈,他去了一趟内丨丨丨室,利威尔正坐在寝宫中的四柱床边,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裙,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小Alpha,看着Omega松散的衣服,年轻皇帝的羡慕之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利威尔注意到了,他的妻子对他笑了笑,拉丨丨起丨丨丨衣丨丨丨带后冲他招了招手。
于是年轻人走过去,抱丨丨着妻子的肩膀,低头看着小儿子明亮的绿色眼睛,他动作有点太大了,导致头上那顶金色的额冠顺着棕色的长发滑了下来——是皇帝日常会议中使用的礼仪头冠,若是戴上那顶专门用于仪式庆典的黄金皇冠,艾伦的脖子不超过十分钟就会开始抗议地发痛了——好在利威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坠落的冠冕,这才避免了砸中孩子。
皇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那顶小冠,“等我得到空闲之后,”他说,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手指,“我们就再去郊区骑马吧。”
话虽如此,但他们也都清楚,已经无法再回到当初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吉克·耶格尔因为意外逝世后,艾伦就这么被懵懵懂懂地架上了皇位,那些曾经簇拥在他父亲和哥哥身边的大臣和贵族们现在聚集在了他的身边,可年轻的皇子一张脸都认不清楚,他们给他套上皇帝礼服,推上黄金马车,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游行,而艾伦的妻子虽然是帕拉迪人,但也依然有着皇妃的头衔,便也穿上了繁重的长裙,和皇帝一起参与庆典游行,艾伦·耶格尔虽然此前从未参与过胜利游行,但真正体验之后也发现和猜想中一样繁重琐碎,令人痛苦不堪,皇帝陛下必须在马车上站上整整大半天,露出笑容,并且不厌其烦地对道路两侧所有的市民挥手,对于膝盖、肩膀和手臂都是彻头彻尾的折磨。在庆典的间隙艾伦偷偷观察他身边的妻子,利威尔依然保持着平静且冷淡的表情,双手交叉,没有任何互动的意图,恐怕周围的那些官员和大臣都正在心里嘀咕着帕拉迪人对帝国的不敬态度,艾伦到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反而更加佩服利威尔能一直稳稳当当地站着,没有被脖子和头顶上沉甸甸的珠宝压垮,这也是证明他的妻子军旅出身的又一细节。
游行的最后一站是三女神的圣殿,上一次他们踏出那座穹顶大厅时还是那场不咸不淡的婚礼。六年过去了,艾伦·耶格尔想着,走上台阶,低下头,让总主教能将皇冠稳稳地放在他头上——为了保证冠冕不会滑落,年轻人还必须从头到尾绷直了肩膀,这可真是一件苦差事。结束后,艾伦从主教手中接过皇后嵌满钻石的水晶冠,转过身去,他的妻子在他面前跪下来,烟蓝色的眼睛平和地望着他,利威尔微微低下头,黑发顺从地披在肩膀上,自从格里沙的妻子戴娜·耶格尔病逝后,帝国已经几十年没有一位真正的皇后了。艾伦举起水晶冠,却又一瞬间想起了吉克·耶格尔最后的遗言。杀了他,帕拉迪人不能做艾尔迪亚帝国的皇后,他是个女巫,他会给帝国带来厄运。年轻的皇帝深吸一口气,在三女神石雕的注视下稳稳地将水晶馆落在妻子头上,从那一天起,利威尔·耶格尔就成为了被诸神认可的帝国皇后。
当利威尔坐上那辆马车离开故土,离开帕拉迪的王城,走入希娜都城时,恐怕也没有想过这一天吧。艾伦想着,又贴了贴妻子的侧丨丨丨脸,呼吸着熟悉的红茶香气,利威尔帮他戴好那顶额冠,像所有温和顺从的Omega那样亲丨丨丨吻丨丨丨Alpha的脸颊。“我在这里等你。”帕拉迪人用那艾伦早已熟悉的低沉口音说。
新上任的皇帝可以在礼仪官的训导下迅速学会游行礼节和庆典演讲,但是真正管理帝国需要更多的知识和经验。艾伦刚刚戴上金色皇冠,就立刻把自己的朋友们提拔了起来,每一任皇帝都需要自己的亲信,用来对抗喋喋不休的议会和充满怨气的军事贵族,阿尔敏·阿诺德做了首席书记员,让·基尔希斯坦当上了掌旗官,现在,按照他父亲的说法,轮到市井混丨丨蛋、穷苦书生和纨绔子弟们来管理帝国的时候了。阿尔敏找来了一本书,《艾尔迪亚皇丨朝丨体丨丨系》,一本大约在两个世纪前完成的大部头,他们一起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看书,边看边跳,最后只读完了倒数第二章,那一章里讲述了财丨丨政丨丨收入的来源、自治省的组成结构、军队的指挥系统、公丨丨务丨员的结构和职能,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好了,”艾伦看完后把书合上,“现在我们是最了解帝国经营的人了。”
实际上,除了他们以外,应该还有利威尔。艾伦听让说过,当初肯尼·阿克曼任命他的侄子做掌旗官,还让他参与内阁讨论,俨然是把利威尔当作下一任领导者来培养,Omega也许无法戴上王冠,但只要利威尔嫁给合适的Alpha,他就可以坐在王后的塔楼里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管理整个王国,直到肯尼战死,他的弟弟趁着利威尔征战在外时篡取了王位——帕拉迪王室的政治斗争也格外激烈。虽然帕拉迪已经不复存在,但那些知识和经验肯定还留在黑发Omega的脑袋里,艾伦思考过要不要询问妻子关于管理帝国的细枝末节,却想起在与帕拉迪对抗时,格里沙·耶格尔皇帝专门下达了一条政令,将所有与帕拉迪人沟通交流军丨丨丨丨政丨丨内丨丨情的行为定作能上绞丨丨丨刑架的叛丨丨丨国丨丨罪,艾伦把握不住那条法令还有没有废除,他刚刚登基,可不是一个该让议会找麻烦的好时间。
事后证明,那条法令确实还一直牢牢地占据了《帝国法典》第一册第一章里一个显眼的小节——后来艾伦开了三次大议会才顺利将其撤销。管理帝国就是这样一件令人头痛的麻烦事,阿尔敏列举出了帝国目前的所有问题,金发的年轻人将这样一根铜管和无数需要皇帝过目的公文一起放在书房的长桌上。
“情况很糟糕,陛下,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书记员说,艾伦打开那份报告,发现好友绝未夸张。格里沙时代的帝国穷兵黩武,导致国库欠下了很大一笔债款,大多是海对岸马莱自由联邦的铁金库,还有来自帝国内的不少投资商和银行,都是些惹不起的大人物,他的哥哥把税收加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会怨声载道的程度,除了让农民抛弃田产流亡外没有任何成效,吉克还解散了不少军队,撤销了军饷,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了,但艾伦看着,总觉得有些危险,年轻的皇帝把整个报告从头到尾读了三遍,比皇家大学里的必修课专业书还要认真,“好吧,”艾伦说,一只手抚摸着皇帝的御玺,那上面原本雕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喷火飞龙,但是在一代代皇帝的手掌下磨没了龙角和棘刺,现在更像一头长着翅膀的驴子。“我们来想想办法。”
刚刚登基后的第一个半年里艾伦一直在处理国库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到了深夜才会回到寝宫,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们,他的妻子把他们照顾得很好,皇帝的伴丨丨侣拥有亲自抚养子女的特权,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对血统吹毛求疵,只有当回到利威尔身边,呼吸到Omega温和的红茶香气后,艾伦才能感觉到疲惫和劳累逐渐褪去,偶尔他抱着妻子,亲丨丨丨吻丨丨丨对方的丨丨嘴丨丨丨角,却没来得及继续,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丨丨在丨丨妻子的膝盖上,利威尔正为他按着额丨丨丨头和脖丨丨丨颈,缓解他的头痛和颈丨椎丨病。“对不起,”年轻的Alpha喃喃地说,伸手触碰到妻子垂落的黑发,“也许我确实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艾伦,”帕拉迪人叹息着,利威尔很少直呼他的名字,但艾伦喜欢听他的声音,在Omega的口中,他的名字里似乎也泛着某种湿丨丨丨润的海潮,“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妻子轻声说,弯下腰来,主动亲丨丨丨吻丨丨丨对方的嘴丨丨丨唇。
年轻的皇帝派了让·基尔希斯坦去和银行家们谈判,还让他带上了一部分皇室最优秀的亲卫兵,“大概,就和我们当年和酒馆老板谈判赊账那样。”艾伦对朋友说,让完成得很出色,银行同意降低了分期还款的利息,他们有了喘息的时间,随后亲卫兵们逮捕了一批高官,把他们通通打入地下监牢,将所有被兼并的公地还给了平民,一切都开始像好的方向发展,艾伦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处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他让阿尔敏查清这几年里帕拉迪人的动向和生活现状。
“恐怕这里没什么好消息。”年轻Beta谨慎地回答。身为投降的战败者们,帕拉迪人被迫离开他们的家乡,被拆分成一小批一小批的流民强行填补了其余需要农民和工人的省份,帕拉迪的末代国王以苦修士的身份在帝国边缘的某个修道院里住了三年,随后死于一只爬到枕头上的毒蝎子,阿克曼王室四散飘零,人丁稀少,帕拉迪人失去了土地、家园和信仰,王都的独一之神庙宇被征用做了帝国行省的办公室,百分之八十的帕拉迪人成为了奴丨丨隶,剩下的也大多是乞丐、流民或者被欺压的小工人。帕拉迪人的生活过得很糟糕,毕竟他们是战败者。
没有什么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艾伦·耶格尔想,带着某种年轻人的自信和莽撞,他考虑了这个问题很长时间,等待着将其作为一份礼物——一份独一无二送给妻子的礼物,皇帝确实能拥有某种特权。“总有一天,”年轻的Alpha对他的妻子说,那时他刚刚结束了又一轮繁琐的会议,便大着胆子带妻子去皇宫的天台上看星星,那时一个夏夜,在没有礼官阻碍时他们都能穿上轻便松散的外衣,夜风凉丝丝的,仰头就能看到盘旋的星河,那些星座艾伦全部都认得出来,他们坐在那里,肩并着肩,就像所有希娜城中享受夜间休闲的普通人那样,在此过程中年轻人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的肩膀,因为他刚刚得到了Omega再次丨丨丨受丨丨孕的好消息,他拥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他们的孩子也会一代一代继续统治着他们的国家。“总有一天,我可以让帕拉迪人全部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年轻的皇帝说,眼睛里似乎也闪耀着星星,“我可以让他们回到故土,让他们重新建起新的城市和神殿……利威尔,”艾伦轻轻拉着妻子的双手,“我希望帕拉迪人能够在帝国也得到幸福。”你也是。Alpha想着,连耳朵都有些发红,年轻人的诺言总是显得热切又大胆,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偷偷看向对方,利威尔垂下眼,平静地望着他的Alpha,艾伦琢磨不清这个消息是否能让对方高兴起来——最好能够笑一笑,艾伦还是希望利威尔能够多笑笑,但最终Omega还是反握住了Alpha的手臂,把他拉近,他们在星空下丨丨丨接丨丨吻,艾伦·耶格尔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狂丨丨丨热地爱着一个人。
然而,诺言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新年庆典尚未开始,关于各大省份中饥荒和暴雨的消息就堆满了皇帝的书桌,艾伦不得不将与帕拉迪人有关的法案推至一边,开始着手处理一项一项的麻烦事。可这一次,似乎连三女神都站在了他的对面,饥荒之后又爆发了地震,连希娜城内都人心惶惶,艾伦刚刚绞尽脑汁地压下了粮食的价格,把让的精兵推出去威慑各大家族开放仓库,随后关于瘟疫的急报又伴随着入春后的第一场大雨淹没了整个帝国,没有庆典、没有祭祀,只有春疫如洪水般涌向了希娜城和米特拉斯皇宫,皇帝艰难地扛下了来自女神的惩罚,他的孩子们却生了病,就连向来健康的利威尔也发了高烧,数天无法离开内丨丨丨室。年轻的皇帝吃住都留在办公的书房内,没有带皇冠,胡茬和发梢都越长越长,艾伦在下达施令的间隙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梦到了一只黑色的鹰飞过希娜皇城中三女神圣殿金灿灿的屋顶,每一次扑打翅膀都能听到石头碎裂的簌簌声响,帝国正在崩塌,如春天的滚滚闷雷。有仆人把皇帝从梦中喊醒,告诉他现实中更糟糕的坏消息:他的一个儿子死在了瘟疫之中。
他的第三个孩子,最像利威尔的那个小男孩,有着一双漂亮的烟蓝色眼睛,会跟着父亲吹奏铜管的声音咯咯直笑,可自从艾伦当上皇帝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给他的孩子们唱歌奏乐了。瘟疫期间的一切都得从简,皇子的葬礼也不例外,艾伦跟随着沉默的发丧队伍前往皇室墓葬,看着灵车上那个小小的黑色棺椁,他们走得很慢,皇帝扶着皇后,利威尔刚刚褪烧,脸色苍白,嘴丨丨丨唇丨丨丨发青,若非有艾伦的支撑,也许他都已经失去了行走的力气,在返程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彻底瘫丨丨丨软在Alpha的怀丨丨里,吓得艾伦立刻把他抱起来,闻到了另一股浓烈的血丨丨丨腥丨丨丨味。
艾尔迪亚帝国的皇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失去了一个孩子——那个还只是一小团柔软丨丨丨血丨丨肉的丨丨胎丨丨丨儿。艾伦忙得脚不沾地,在妻子苏醒的三天后才找到机会去看他,利威尔坐在床头,穿着紧巴巴的灰色裙子,双眼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他看起来太单薄了,似乎能被一阵风轻而易举地击倒,皇帝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的妻子,在皇后的床边坐下。“对不起。”艾伦说,感觉喉丨丨丨咙丨丨丨被掐得紧紧的,艾尔迪亚帝国的皇帝明明是整个文明世界的统治者,在这一刻却也显得无能为力,他帮不了妻子,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事情就是这样。
但他的妻子依然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手丨丨腕上,皇帝和皇后就这样沉默地望着彼此,最后,艾伦伸出另一只手,抚丨丨丨摸丨丨丨着Omega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在感受到妻子的颤抖时艾伦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利威尔远比旁人想象中更坚韧更顽强,Omega很快就从失去儿子和流丨丨丨产丨丨丨的双重打击中振作起来,在艾伦成功废除了父亲留下的法令之后,年轻人也经常询问妻子关于治理国家的问题,艾伦没有猜错,那些过去的记忆利威尔依然清清楚楚,他比年轻皇帝更早地经历过议会辩论,知道该如何同冥顽不灵的老贵族们争吵,有时年轻人也不由得思考,要是让帝国人知道王宫中一半的决策都出自一位帕拉迪Omega,也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艾伦·耶格尔喜欢妻子身上这些聪明的、闪亮的细节,他们这些独处的间隙也很快成为Omega肚子里新丨生命的好消息。大规模的死丨丨丨亡和混乱已经成为过去,但瘟疫结束之后的帝国破碎又低迷,昔日高大辉煌的雕塑上已经布满了裂纹,一匹快马冲入了萧瑟的希娜皇城,马上的通信兵捂着插了一支箭的肩膀,将一封信带到艾尔迪亚皇帝面前。“是叛乱。”让扫了一眼,声音立刻低沉了下去。
格里沙·耶格尔征服了太多的领土,吃得多往往消化不良,这可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常识,艾伦拿起那封信,都不用费心去拆,就能想到其中写满了怎样的言论。新一轮战乱的硝烟已经逼近,至于这一次混乱是一次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还是能够将帝国彻底撕裂的混乱风暴,就要看皇帝陛下对此的处理态度了。格里沙时代的地图和沙盘重新在书房里铺展开来,让和阿尔敏拿着红色的小棋子,一个一个地标出叛军的位置,那可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猩红。“我们的军队不够了。”让忧心忡忡地说,艾伦·耶格尔坐在木椅子上,审视着所有的敌人,一代一代的艾尔迪亚帝国皇帝们也是坐在同样简单的椅子上观察那些渺小的旗帜,他想起阿尔敏的报告,那么多的战败者,那么多被奴役的人,帝国给自己树立了太多的敌人,他们必须全力以赴。“我要亲自率兵。”艾伦说。
这个计划一开始受到了来自亲信们的不少反对。太危险了,让劝阻着,阿尔敏也是频频摇头,但军队需要一位领袖,艾伦清楚这一点,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御驾亲征,帝国人早就习惯了,如果他龟缩在皇城里,不出三天所有的军队就会倒戈或者溃散,皇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露出作用。议会和军事大贵族们都支持他的出征,艾伦不清楚他们是渴望胜利还是渴望一场发生在皇帝身上的意外。好在他马术向来不赖,遇到紧急情况还有逃命的本事。亲征的事情决定得很顺利,下一个问题却显得不那么轻松了:在皇帝离开后,都城内部将由谁来管辖?
“在我出征的时候,将由我的妻子代我治国。”艾伦在议会上宣布,下一秒,无穷无尽的反驳和争论就像潮水一样涌向了皇帝,他是个帕拉迪人,他是个丨丨怀丨丨丨孕丨丨的Omega,他是个危险分子,议会成员们将一条条理由说得头头是道,每一个原因都无懈可击,但年轻的皇帝第一次在议会上大发雷霆,跟每一个反对的议员对骂——也就是几乎整个议会。我要选他,只有他可以,皇帝说,无论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把御玺交到我的妻子手中,然后给他一整支皇室亲卫队,这样等你们再反对的时候,他就可以挨个砍下你们的脑袋了。他们吵了整整五天,没有一方选择退步,结束会议后皇帝怒气冲冲地回到书房,扔下皇冠,扯了一张旧公文气喘吁吁地给自己扇风。
“这一次我们确实不能支持你了。”阿尔敏跟着皇帝回到书房,无奈地说,“你现在基本已经得罪了整个帝国。”
“没有任何一条法丨丨律可以阻止利威尔监丨丨丨国,”艾伦说,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这些年里他妻子为他留下的影响越来越多,年轻人基本已经戒了酒,爱上了饮茶,“他管理起帝国来肯定比议会里那些尸位素餐的老贵族们合适。”
“但他是个帕拉迪人。”阿尔敏说。
“连你也相信那些帕拉迪人是乡野蛮子的论调吗?”艾伦问。
“不,但正因为皇后陛下出自帕拉迪的王室,出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因此你不能让他监管帝国,”阿尔敏冷静地回答,“你学过历史,我们都学过,帕拉迪在过去的三个世纪里从未彻底臣服过帝国,无论是武力征服还是政治联姻,我们都无法将帕拉迪彻底并入帝国的领地,就算格里沙陛下将所有的帕拉迪人迁离土地,摧毁他们的王都和神庙都无法彻底消磨他们的渴望,陛下,我调查过,我知道帕拉迪人是多么渴望回到故土——回到他们自己的王国,无论他们现在身处何方,担任怎样的职位,如果我们让一个帕拉迪人拥有实丨丨丨权,后果都将不堪设想……哪怕他是您的妻子、是帝国的皇后,但他也首先是一个帕拉迪人,您不能在眼下的危险环境中考验他的忠诚,我们要面对的叛丨丨丨乱分子已经足够多了。”
艾伦·耶格尔没有回答,他想起利威尔烟蓝色眼睛,想起他们加冕游行上皇后望向希娜市民时的平静,想起Omega陪伴着孩子们时的温和,又想起妻子脸上挥之不去的忧郁。你必须杀了他,吉克·耶格尔的声音在艾伦耳边回响,帕拉迪人不能成为艾尔迪亚帝国的皇后。年轻的皇帝闭上眼睛又睁开,他正对的墙壁上挂着艾尔迪亚帝国的地图,广袤的疆域线在纸张上冷冰冰的蔓延着。
下一轮大议会中皇帝终于开始让步,自从他登基之后,艾伦已经听惯了反对之声。“我可以不将监管权交给自己的妻子,”艾伦·耶格尔谨慎地说,“我会把监国权限交给阿尔敏·阿诺德,为此我将提拔他成为内务部长。”
议会中响起了一整串复杂的嗡嗡声,一个帕拉迪人做皇后和一个花匠儿子当部长,看来帝国人更容易接纳后者,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阿尔敏在之后的数天里都用一种称得上怨恨的悲伤表情面对艾伦,就好像皇帝不是交给他一块刻着龙雕像的御玺,而是一条真真正正牵着火龙的链子,但他最后还是接过了那条铁链,因此确保了希娜皇城不会在艾伦出征时彻底分崩离析。
“等你离开后,我会让皇后留在塔楼里。”新上任的帝国部长说。这是为了保护他,艾伦清楚,当皇帝离开之后,利威尔在希娜城里就只剩下敌人了,他还丨丨怀丨丨丨着皇帝的血脉,不该被外界的混乱所影响到。
皇帝在一个清晨出征,让·基尔希斯坦掌旗官整顿好了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的所有士兵,他们整齐划一地从胜利广场上走过时确实格外地吓人,艾伦牵了一匹高大的白马,穿上了全套的黄金盔甲,就像他的父亲和哥哥曾经那样,他的妻子到广场上来送行,利威尔穿着一件金红色的长裙,在帝国的传统中象征胜利,他的双手在身前交叉,Omega的小丨丨腹丨丨丨已经隐约有了轮丨丨廓。他们的孩子们站在母亲身边,都穿了干净的新衣服,一双双闪亮亮的羊羔般的眼睛望向父亲,他们都渴望他能带来胜利,就像所有希望父亲做个大英雄的小孩一样,艾伦向他的家人们走去,先是蹲下来,挨个摸过小孩们或黑发或棕发的小脑袋,随后站起来,牵着利威尔的手,和他的妻子丨丨丨接丨丨丨吻,“你会等我吗……?”在缠丨丨绵丨丨的间隙年轻的皇帝轻声问,“等我回来?”哪怕谁也不知道出征的结局,谁也不知道帝国会在混乱中走向何方。
利威尔轻轻眨了眨眼睛,艾尔迪亚的皇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丈夫的侧脸,阳光照在他脸上,在某个间隙艾伦似乎看到了妻子转瞬即逝的笑。“会。”利威尔轻声说,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五,
“保护皇帝!”第一个人这样喊了出来,于是一切一瞬间就乱了套,剩余的亲卫兵和侍从们一股脑儿地扑了上来,挡在艾伦面前,他们挤得实在是太近了些,艾伦不得不高高地举起佩剑防止刺伤任何人,血珠正一滴一滴地从剑尖上落下来,正好滴在皇帝的额头上,一切都是闹哄哄的、乱糟糟的,艾伦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对话的人,问问有没有人看清了他刚刚那流畅的一刺——标准的反身刺第三型,剑刃准确地穿过对方的手腕,他在皇家大学的击剑场里可从未有机会做出这么顺利的动作来,可惜在场没有人在乎他的成就,焦急的侍从们把皇帝簇拥到了另一顶安全的帐篷,随即又一哄而散,只剩下皇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帐子里生闷气。利威尔肯定能认出来的。艾伦想,重重地坐下,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这才摸到了脸上血丨丨丨肉模糊的伤口,三女神在上,那一剑可划伤了他的眼睛!在后知后觉的疼痛中艾伦强撑着站直,掀开帐篷的帘子,“找个医师!”皇帝大吼,随后便因为失血过多眩晕了起来。
让·基尔希斯坦掀开帘子走进来时,艾伦正躺在窄床上,呆愣愣地看着老医官举着一根蜡烛在眼前晃悠着。“情况不妙?”帝国的掌旗官问,他坐下来时身上的盔甲和佩剑哗啦啦地响着,他们仍在前线,浑身沾满泥土的气息。
“差一点就瞎了。”艾伦阴郁地回答,好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方的剑锋只是划过了他的眼角,所要注意的也不过是感染而已,“不过也不是惯用眼。”这也算是战丨丨丨争丨丨丨留下的伤口了,Alpha摸了摸脑袋上的绷带,等他老了之后,也许他的孙子们也仍然会对这个伤疤后的故事感兴趣。
“是谁干的?”让又问。
“是个亲卫兵,”皇帝回答,皇室亲卫队只忠于皇帝本人,那换句话说,他们离皇位也比一般人要近得太多,“应该是个中队队长。”
基尔希斯坦头疼地咂了咂嘴,中层指挥官是往往是政变和叛乱的核心领袖,“但这也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趁机把那些人换一遍,我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亲卫兵中大部分人跟着老皇帝们太久了。”越接近皇帝的人,越会觉得自己也能当好皇帝。艾伦对这个逻辑毫不意外,亲卫队中最忠诚的那几个分队都被皇帝留下来看守希娜城,如今他征战在外,只能靠自己一场战役一场战役地赢得部下的拥戴——或者增长部下的野心。当初利威尔也是这样度过的吗?艾伦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靠着一把把染血的刀刃走上军队指挥官的职位,但他在帕拉迪的军队中必然是被崇敬着的,战无不胜的帕拉迪女巫,无数职业军人梦寐以求的优秀将军,那时的帕拉迪人肯定坚信,追随着利威尔·阿克曼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胜利与失败往往无法依靠人们的一厢情愿,这就是为什么艾伦·耶格尔最终躲过了那一场来自亲卫兵的刺杀,依然能安心下来当着这个皇帝。“看来你干得不赖,”让半开玩笑地说,“只有有实力的皇帝会遭人觊觎。”
毕竟,如果皇帝无能,那也没有人会在意皇帝的存在了,艾伦从鼻子哼了几声作为回答。平叛是一件麻烦事,让曾经夸张地将他们的行为称为“救火”,然而扑灭火焰可比对付反对派容易太多,不能把所有的敌人杀光,不然只能滋长更多的反对;也不能对他们太过宽容,不然野心家无法得到惩罚。这是一个复杂的工作,要记住所有地方的行政总督的不同性格、爱好和渴望,还要理清楚那些潜藏在历史和地缘政丨丨治丨丨丨中的重重矛盾,一个优秀的皇帝看起来更像一个天赋异禀的杂耍演员,知道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维持平衡,艾伦·耶格尔不觉得自己做得怎么样,至少他努力过了,刺杀就是皇帝成绩的最好证明,伤疤既是故事,也是荣誉。
“那个刺客呢?”让翘起一条腿,“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一时没有得到回应,越是严肃的重大案件,皇帝自然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战场对人的改变太大了,他们在帐子里制定着计划,将那些存在于书本上的问题切实地安排到真实的人手中,送他们去杀人或者送死,整个过程都呈现出一种梦境一样的不真实来。艾伦在大学里学过击剑,见过瘀伤和流丨丨血,可死亡——整片整片的死亡是另一回事,年轻的皇帝在出征前有过很长时间的闷闷不乐,他总是待在妻子身边,看着利威尔给他们的孩子缝制袜子和围巾,帕拉迪人既拿得起一把剑,也知道如何操丨丨弄一根缝衣针,艾伦就这样盯着看了很久,才开口询问关于战场上的事情:“上了战场之后,我该注意些什么呢?”
帕拉迪人放下针线,转过头,和他一起思考这个问题,若非皇后有丨丨孕丨丨在丨丨丨身,艾伦确实有意带他一起上战场。帕拉迪的女巫,战无不胜的女神宠儿,帝国需要利威尔的地方远比需要艾伦更多,可他还是个帕拉迪人,连艾伦自己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妥,而帕拉迪人会将胜利的秘诀教给艾尔迪亚人吗?皇帝耐心地等了等,听到皇后最后说,“找个信得过的人牵住你的马,”利威尔对他眨了眨眼睛,“这样就没法从战场上临阵逃脱了。”
艾伦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妻子似乎和他说了个笑话,年轻人大笑起来,抱住他的Omega,呼吸着对方身上结合后的信息素气息。我会回来的,艾伦·耶格尔暗想,我要胜利,然后我会回到利威尔身边。
但利威尔确实提了个好建议,上战场时艾伦命令让做前锋指挥,自己坐镇中央,提拔了分队长弗洛克·福斯特做自己的参谋——为皇帝牵马,以及让他看起来不是在战场上因为吓呆了而自言自语,从而确保了皇帝没有在第一场遭遇战中逃跑,在随后的每一场战斗中也都是如此,平叛是一项疲惫而繁重的工作,时间一长,所有人都会很容易地将敌人视作小麦。但在战场上杀人和亲自签下死刑的判决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艾伦·耶格尔确实差点死于亲卫队长之手,但是他活下来了,有义务处置对方的生命,就像面对一块被虫蛀食的梁木那般,做决定,多么讽刺,人的生命处理起来也有一套看似严肃的规程。艾伦想起出征前夜,他和妻子一起躺在黑暗中,那时他紧张极了,絮絮叨叨地问了各种问题,利威尔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了,他是个聪明的Omega,知道如何安抚自己的Alpha,但艾伦·耶格尔最想问的那一个却一直压在心里,像一只猫头鹰那样无声无息地盘旋着。你亲手丨丨杀丨丨过丨丨丨人吗?艾伦·耶格尔心想,利威尔,杀丨丨丨人的感觉又是怎样呢?
“杀了他,”掌旗官最终还是得到了来自皇帝的回应,“找出所有相关的参与者,把他们的头挂在指挥帐外。”《艾尔迪亚皇朝体系》里写得清清楚楚,艾伦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就像他的父亲和哥哥那样。
他们又辗转奔波了数个地区,军队拔营的速度太快,有段时间里根本收不到来自首都的消息,后来阿尔敏例行的汇报和利威尔写给他的信一起送到了皇帝的帐子里,出征在外时艾伦偶尔会给利威尔写信,讲些自己的经历,偶尔抱怨一下在外的烦心事,“我想你了,”皇帝在书信中更容易直言不讳,“想我们的孩子了。”他从未在信件里骗人,只是年轻人放下笔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少地提到军队中的事情了。
艾伦先拆了利威尔的回信,Omega快要生产了,最近一直待在塔楼里休息,利威尔给他们的长子请了家庭教师,又说他们最小的儿子已经会喊父亲了,艾伦反反复复地看着,乐不可支,短暂地享受了一会普通家庭的生活,他刚放下那张纸,让就冲进了帐子中。“重大情报。”掌旗官气喘吁吁地说,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担忧和惶恐来。
“怎么了?”艾伦缓慢地拆着内务部长的报告,看着好友跌坐在另一张椅子中。“帕拉迪人,”让说,“帕拉迪人聚集起了一支军队,重新占领了他们的故国。”
皇帝展开纸卷的速度变慢了,艾伦转过头,“帕拉迪人?”
“是的,陛下,”让·基尔希斯坦回答他,他坐在帐子的角落里,艾伦看不清他的脸,“帕拉迪人赶走了我们在西南行省的总督……他们已经宣布再次独立了。”
“他们的军队有多少人?”艾伦问,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
让比了个数字,艾伦感觉心里沉甸甸的,那不是一个小数字,已经快接近帕拉迪鼎盛时期利威尔率领的大军,即使以帝国最优秀的三大军团硬碰硬,在正面战场上也不一定能保证取胜,更不用说如今支离破碎、风雨飘摇的混乱帝国了。阿尔敏·阿诺德没有说错,帕拉迪人总是在不惜一切代价地回到自己的领地。艾伦没有再继续询问,低头专注于手中的报告,看着看着,年轻的皇帝闭上眼睛,放下了来自希娜的通知。“阿尔敏查清楚了。”
“什么?”让还沉浸在棘手的帕拉迪军队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吉克意外丨丨死丨丨丨亡的真相……”艾伦说,“是利威尔干的。”他说出这个名字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轻松。
掌旗官没有说话,恐怕他也苦恼着该如何安慰目前表情糟糕透顶的皇帝,但他们不会意外,艾伦心知肚明,让不会意外,阿尔敏也一样,他们都清楚——清楚皇后是一个帕拉迪人,帕拉迪人杀丨丨死一位艾尔迪亚皇帝是如此理所当然,年轻的Alpha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一只金色的鹰飞过了女神河的水面,象征着艾伦·耶格尔成为了帝国的皇帝,而瞧瞧他统治下的帝国吧,父亲和哥哥的威慑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帝国混乱不堪、奄奄一息,正是发起叛乱的最好时期——也是帕拉迪人能够借此机会挣脱奴丨丨隶和压丨丨丨迫,回到故土,重新竖起白树旗帜的唯一机会,在无数个世纪里,帕拉迪人从不会向帝国低头。
而他的皇冠是被帕拉迪人所选择的,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利威尔早就知道该做什么了吗?当年轻的皇子牵着他的手走过三女神圣殿中的红毯时,他就已经在计划着一把刀了吗?在那时他就知道要杀丨丨丨掉艾伦的哥哥和父亲,好让他——一个不学无术、毫无威信的年轻人登上王位,从而掀起帝国的混乱吗?艾伦·耶格尔不是一个对帝国而言最合适的皇帝,但他是一个对帕拉迪人来说最轻松的敌人。只需要一个Omega,就可以耍得年轻的小Alpha团团转,他们都是这样想的,无论是艾尔迪亚人,还是帕拉迪人。
那……利威尔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和他相处吗?
皇帝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基尔希斯坦一大跳,“派出使者,”艾伦说,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我要和帕拉迪人谈判。”
两支大军在原边界处的史托黑斯大平原见面,利威尔·阿克曼曾经在这里大破帝国的长矛阵,吉克·耶格尔也在这里击败了肯尼·阿克曼,这儿被荒废了太久,入秋后只长着一层稀疏的金色杂草和低矮的石楠灌木,帕拉迪的军队在山坡上一字排开,看起来很是恢弘,帝国的军队也不相上下,两支队伍中只有一方是装腔作势的绣花枕头,艾伦清楚这一点,他骑马走上前去,让举着旗帜跟在他身边,弗洛克在身后扮演书记官和记录员,三个帕拉迪人站在平原上,打头的年轻女性骑着一匹黑马,穿着闪亮亮的银甲,上面刻着繁茂的树枝纹样,三笠·阿克曼,艾伦想起了她的名字,按照血统来说应该是利威尔的某个表亲,帕拉迪沦陷之后阿克曼家族受到了严重的迫害,据说格里沙·耶格尔像屠丨丨丨宰丨丨丨牲畜一般杀掉了百分之九十的阿克曼家族成员,但现在看来总有漏网之鱼。被帕拉迪人拥护的新国王走上前来,和艾尔迪亚皇帝交涉,过程称不上愉快,和平对艾尔迪亚人来说可能算不上胜利,但是艾伦知道这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艾尔迪亚皇帝就这样在三女神的注视下承认了帕拉迪的独立地位,认可了他们的自主权,在王国沦陷八年之后,帕拉迪人再次竖起了他们的旗帜。
“但是,总有一天,”艾伦勒住马,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帝国人永远不会放下对统一的渴望之情,他们仍然会坚持不懈地追求着历史上的大一统时代,艾伦想起子女们的眼睛,那些拥有一半帕拉迪血丨丨丨统的孩子们在帝国长大之后,也会将军队派往他们未曾见过的故土吗?
“我知道,”三笠回答,声音冷淡,这一点上她也有点像利威尔,“我们随时准备着。”
艾尔迪亚皇帝观察着他的敌人,“为什么?”艾伦问,“为什么你们这么执着于此?我会给帕拉迪人平等的地位,你们完全可以作为帝国的一部分和谐地存在着。”总有一天……他曾经在星空下这样许诺过,总有一天他们都能在诸神的注视下手挽着手歌唱,他们都能成为这广袤国度中自由幸福的人们,总有一天,艾伦·耶格尔曾对这样的未来深信不疑。
可三笠·阿克曼只是露出冷淡的笑意,“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先祖们,”帕拉迪的新女王说,“为什么他们执着于征服我们,而不是把我们当作独立平等的王国。”
谈判就这样结束了,在下一次战争爆发之前,帕拉迪再次从艾尔迪亚帝国中分裂了出去,这不是一件好消息,也许会成为艾伦·耶格尔皇帝治下的一大失败污点,帝国人对胜利总是显得吹毛求疵,但艾伦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准备离开时年轻的皇帝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利威尔呢?”艾尔迪亚人说,“利威尔该怎么办?”
三笠依然直直地坐在马背上,脸色平静地像一块石雕,也许帕拉迪人拥有了重返故土的能力,但他们确实还无法和整个艾尔迪亚对抗,每一场胜利之后都有牺牲。“他是你的妻子,”三笠缓慢地说,“这是你的事情。”
艾伦眨了眨眼睛,没有再问别的了,皇帝转身离去,黑色的双头鹰旗帜飘扬着,忠实地跟在他的身后。
六,
他们回到希娜皇城时是一个秋天的黄昏。
没有人出城来欢迎,没有礼花、欢呼和对皇帝的歌颂,也不会有胜利游行与大宴会,艾伦平定了几乎所有的叛乱,重新任命了至少三分之二的行政总督,处丨丨丨决了大量自以为是的地方贵族,重新划分了田产和税收,他们至少阻止了五场以上能够撕裂帝国的丨丨丨丨战丨丨丨丨争,但那些混乱既然还没有发生,自然也无法算在皇帝的功劳下,帝国人只知道了那场和帕拉迪人之间“屈辱性”的和谈,知道在艾伦·耶格尔时代,他们再一次失去了帕拉迪,历史会记载下年轻皇帝的失败。
希娜城内肃穆寂静,守城的都是身穿金红外衣的亲卫队,阿尔敏写给艾伦的最后一封报告里提到他把皇后留在塔楼里,并且派遣重兵把守,这样才能防止愤怒的市民把石头扔到帕拉迪人头上,但阿尔敏也在报告中反复强调艾伦必须尽快回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帝国人渴望着用鲜丨丨丨血洗刷耻丨丨辱。
可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完阿尔敏的报告之后,艾伦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即使身处希娜皇都,被无数充满敌意的艾尔迪亚人围绕着,利威尔却依然能找到一把刀的机会,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虫子般的平民有着一样脆弱的血丨丨丨肉,怪不得军人们都称他为帕拉迪的女巫,魔鬼般的力量,无声无息就能改变世界运行的方向。解散军队后艾伦没有召开议会或者准备演讲,皇帝径直去了皇后所在的塔楼,依然穿着一身沾了血丨丨腥丨丨丨味的盔甲,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们跟在身后,如同一排沉默的黑色岩石,亲卫兵们向皇帝行礼,艾伦踏上螺旋台阶,听到靴子踩在石头上的沉闷声响。
他就在那里,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抗,利威尔·耶格尔坐在他的床丨丨丨边,平静地望着推门而入的皇帝,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艾伦的妻子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聪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Omega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披着斗篷,怀里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那个在父亲出征在外时诞生的孩子,艾伦收到最后一封信时妻子还没有丨丨丨生丨丨丨产,在那之后他们也没有通信的机会和心情了,艾伦把利威尔写给他的书信全部放在一个小木箱里,上了沉甸甸的铜锁,连皇帝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再次打开的机会,阿尔敏在报告中提到他多了一个Omega女儿,也不知长得更像谁,皇帝低头看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涸的不像话,艾伦轻轻挥了挥手,他的副官就走上来,把小小的襁褓拿走了,从头至尾,艾伦都没有看向孩子的脸,他只盯着利威尔看,而帕拉迪人平静的烟蓝色眼睛就像一片没有任何波澜的海面,这些年里年轻人又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成为了身量高大的Alpha,落下的影子能结结实实地罩住Omega,然而在阴影中的利威尔却依然坚定闪亮如同顽固的大理石,常年饱受海风吹拂的帕拉迪地区锻炼出了阿克曼这种石头一样的性格,艾伦因此爱着他,但也清楚自己无法得到任何回应了。皇帝后退了一步,作为最后一个无声的暗示,于是利威尔站了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走向艾伦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卫兵,他们会押送皇后到地下监牢里直到审判结束。
议会难得表现出了一层善解人意的理智,在此时和帕拉迪开战可不算什么好事,大家也都能心照不宣地接受所谓的“暂时和平”。然而,有关利威尔刺丨丨杀先皇的罪状证据确凿,毋庸置疑。他做了这些,那他便必然要收到相应的惩罚。议员们说得清楚,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除非……有些人也在角落里用某种玩丨丨丨味丨丨的表情打量皇帝,除非参与此事的并非只有一人,另有他人在其中获利。艾伦·耶格尔忽视了所有审视的目光,皇帝坐在大议院的中心,手握主宰帝国命运的御玺。利威尔将因为谋杀吉克·耶格尔陛下而被判丨丨丨叛丨丨丨国丨丨罪,事情就是这样。谋丨丨丨害皇室成员罪无可恕,在法典里有数代皇帝留下的种种酷丨丨丨刑丨丨可供挑选,然而此时虽然是一个报丨丨仇的好时机,过分的花哨刑丨丨志在必得罚却只能体现出帝国的色厉内荏。按照规范的流程来,议会最终敲定,砍下他的脑袋,插在三女神圣殿的大门外任由黑鸦啄丨丨丨食。
“对,”年轻的皇帝喃喃着迎合,一只手紧紧握住御玺上冷冰冰的喷火飞龙,“砍下他的头。”
艾伦·耶格尔对地下监牢并不陌生,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已经送了太多人去那黑暗中的冰霜地狱,他们有些事犯了贪污罪的官员,有些是权力过大的将军,还有些是与叛军勾搭的反对派,但艾伦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看到他的妻子。利威尔坐在栏杆后面的干草堆上,抱着丨丨丨丨双丨丨腿,在这昏暗肮脏的牢房里依然白得刺眼,艾伦就这样站在栏杆前,看着妻子缓慢地抬起头来——严格意义上来说,利威尔已经不能算他的妻子了,在议会判处他死丨丨丨刑的那一刻,按照规矩,他和皇帝的婚姻就已经作废,只有留在Omega后丨丨丨颈丨丨上的那个标记证明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相顾无言,利威尔依然是那副冷静的模样,难道他已经没有问题了吗?他不想问问三笠的事情吗?问问帕拉迪的事情?又或者……问问他们那些孩子的事情,他就不想知道孩子们会如何看待母亲的选择吗?在利威尔计划着杀死皇帝的过程中,又是怎样看待那些跟在他身边、或者在Omega血丨丨丨肉丨丨中生长的孩子们的?一个个问题在年轻人的心脏中盘旋,艾伦抓着冷冰冰的栏杆,把所有的问题都压了下去,他率先开口,告诉了对方议会最后的判罚。
而利威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很公平的结果。”帕拉迪人说,他就这样接受了。
为什么?艾伦·耶格尔想,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询问什么,又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你是……怎么做到的?”年轻的皇帝犹豫着询问,“把吉克……”
Omega轻轻偏了偏头,撩起一丝黑发,对着Alpha笑了,利威尔笑起来时眼睛亮闪闪的,和艾伦记忆中一样美丽,牵动着年轻人的灵魂。“你就把它想象成帕拉迪的巫术吧。”利威尔眨了眨眼睛说。
地牢里阴沉沉的,温度很低,艾伦打了个哆嗦,在沉默中思考着。你爱我吗?他想着,带着某种不顾一切的挣扎,就像飞蛾扑向明亮的火光,但艾伦知晓自己永远也无法问出这个问题,利威尔也永远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答案,他们之间注定要落满一地狼藉的问题。直到他们在此时望向彼此,才会明白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利威尔,”艾尔迪亚皇帝最后一次叹息着呼喊对方的名字,“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爱着帕拉迪?”
“那你呢?”帕拉迪人反问,“你又为何一直爱着艾尔迪亚?”
皇帝默然,在那一刻,艾伦·耶格尔回忆起了父亲和哥哥冰冷的面孔,回想起了早已模糊的母亲的背影,想起战乱期间他丨丨丨睡丨丨丨在大学的马厩里,一边听着那些高大动物呼噜噜的响鼻声一边读着晚期矫饰主义诗歌的著作。他想起所有的歌谣、音乐和剧作唱词,想起自己曾经带着妻子在明亮的、落满了金闪闪阳光的女神河上划船,历代优秀雕塑家的艺术品自河畔投下温和又慈悲的目光。你看,利威尔,它们多漂亮啊,年轻人那时最喜欢对着那双眼蓝色的眼睛说些漂亮话,等到一个世纪、两个世纪以后,这些雕塑也许还会留在这里,而就算它们被损毁,我们还有更多的马赛克木版画、更多的艺术品,我们还拥有歌谣、剧作和各方面的著作,艾尔迪亚会在这些美丽的事物中永垂不朽,就像我也很喜欢帕拉迪的歌谣一样,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美丽的事物,艾尔迪亚因此而熠熠生辉。艾伦·耶格尔回想起小时候在母亲臂弯里听到的第一首摇篮曲,想起他第一次踏入希娜城时,看到金色的夕阳落在三女神雕塑高举的手臂上,明白了。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艾伦说。
他的Omega则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秋风中帝国的工匠们在皇宫前架起了木头高台,刽丨丨子丨丨丨手一身黑衣,早已等待多时,整个艾尔迪亚帝国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悉数出席,黑压压地坐在看台上,就像在大剧院里观看歌剧或者在角斗场里欣赏格斗,皇帝站在皇宫的高台上,穿着全套的紫色长袍礼服,头戴黄金皇冠,宛如一座沉甸甸的高塔,艾伦一个人目睹了行刑的全过程,他的孩子们都被仆人们带到了室内,他们还太小了,也许很快就会遗忘他们的母亲,只有他们的长子在被带走时回头向父亲投来了质疑的一瞥,他的孩子们也会有着好记性,等他们长大后,估计相比起父亲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艾伦更要不得不花上数年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向孩子们解释为何要处死他们的母亲。
犯人被带出来时高台下响起了一阵骚动,但又很快被训练有素的卫兵们镇压。利威尔依然穿着一身白裙,没有沾染丝毫监牢中的尘埃,为了方便行刑,他们剪短了Omega的长发,露出了苍白的脖丨丨丨颈——那带着Alpha标丨丨丨记的后丨丨丨颈,也不知在利威尔死去的瞬间,他会不会感受到对方信丨丨息丨丨素瞬间消失后的寒意。于是皇帝又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帕拉迪人的时候,八年过去了,利威尔却依然和当时一样漂亮,艾伦·耶格尔绝不会遗忘,他还记得年幼时母亲死在自己面前,鲜丨丨丨血丨丨溅到了她亲自为他缝制的斗篷上,而当时的他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睁大了眼睛,永远地记下了那一幕,如今皇帝也同样镇定地看着卫兵们将利威尔带上断丨丨丨头丨丨台,让他跪下来,刽子手举起了锋利的长剑。
灰蒙蒙的天空压在皇帝的冠冕上,艾伦·耶格尔一直注视着那个小小的白色人影,直到最后也没有移开目光。长剑落下,以血偿血。
一,二,三。咔嚓。
END.
【艾利】离婚(五)
离婚(五)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5000+。
前文1、2、3、4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31.
利威尔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托艾伦的福,他终于在回来之后睡了个真正踏实的觉。他从来没有一觉睡到过这个时候,起床的瞬间还有些不清醒。
身旁的人不知去向,床铺也早已经凉透,看来离开有好一段时间了。
利威尔洗漱完毕下楼,发现楼下也没有人。
这倒有些稀奇。...
离婚(五)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5000+。
前文1、2、3、4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31.
利威尔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托艾伦的福,他终于在回来之后睡了个真正踏实的觉。他从来没有一觉睡到过这个时候,起床的瞬间还有些不清醒。
身旁的人不知去向,床铺也早已经凉透,看来离开有好一段时间了。
利威尔洗漱完毕下楼,发现楼下也没有人。
这倒有些稀奇。
他转了半圈,仍旧没发现人影。一个机器人在此时溜达过来,停在他的脚边,显示了一条留言:
「利威尔:
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艾伦」
留言中不同近日的熟稔态度让利威尔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它不太像是失忆后的艾伦和他讲话会用上的语气。开头用的称呼也不复之前的疏离,直接叫名字,不经意地透露着些许亲密。
但这微不足道的异常他也没做多想,只对艾伦作为一个失忆病患的乱跑行为不太认同。
好在之前在艾伦出行时,他就开启了两人终端上的紧急联系模式,以便终端能够在持有者遇到危险时,自动给配偶发送提示。他打开自己的终端,查看最新消息,没有来自艾伦的紧急联络信号。
利威尔稍微放下心。他猜想艾伦可能是在家闷了好几天受不住,所以出去散散心,便也随他去了。
首都中心医院。
艾伦踏进升降舱,选择了楼层后,升降平台缓慢上升。
显示楼层的屏幕上,数字缓慢地递增,直到最后停在八十二层。
这一层,是爱尔敏的科室所在。
艾伦不是傻子,相反他一向头脑聪明、感官敏锐。
这一点从他学生时代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在生理学上摔过跟头,他其他各方面的成绩都很优秀,是个难得的人才,向来被一众老师看好。他进了首都星的编制后,不过三年就被提拔,年纪轻轻就成了特殊作战部队的队长。
所以,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才仅仅过去了三四天,他的梦境就一次又一次地重现那些有可能是被遗失记忆里的场景,要是能够继续按照这样的速度恢复下去,那么他将所有的记忆重新想起来也要不了多久。
这明显和爱尔敏之前所说“恢复的可能性渺茫”相矛盾。
能产生这样的异常,要么是他自己出现了问题,要么是医院的检查存在纰漏。当然也有可能是最麻烦的一种,就是有人对他的检查结果做了手脚,隐瞒了真实情况。
至于做手脚的人,作为他住院期间指定负责人的爱尔敏自然拥有最大嫌疑。但这指向过于明显,艾伦反而觉得并非他所为;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恶意揣测自己多年的好友。不过他还是更不希望看见最后一种猜测被验证,期望是自己的情况正在好转。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之后的事态发展将与他最初的考虑大相径庭,他的计划也要有所变化——至少,和利威尔离婚这件事有必要推迟。
艾伦大步走在过道里。
“爱尔敏!”
他推门而入,却一下停在门口。爱尔敏正好从里面出来,差点没和他径直撞上。
“……艾伦?”爱尔敏没意料到来人,“你怎么在这?”
艾伦开门见山:“我有事找你。”
“巧了,我也有事找你。”爱尔敏叹了口气,道,“走吧,找个地方。”
两人直接去了顶层的特批病房。
爱尔敏谨慎地确认门外没有跟踪偷听者,才将病房门锁上。
艾伦感到不解,看着他: “你这是——”
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反监///听检测仪器在屋内扫了两遍才放心。他收好东西,对艾伦道:“现在可以了。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艾伦倒不着急这个,而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问:“你刚刚那是做什么?”
“这事儿说来有点复杂,等会我再讲。”爱尔敏神情严肃,脸色有些难看,他道:“艾伦,你的检查结果,我怀疑被人动了手脚。“
艾伦心头一跳,微微挑眉,眼神却沉了下来。
“我去重查了你最初的检查数据,发现有几项指数不太对劲。因为主要的数据记录和初步分析都不是我做的,那几项数据本身影响也不大,再加上急着要结果,当时我就没有注意。我原本以为是有人不小心弄错了,后来仔细看了看,感觉不像是粗心弄错的。具体的东西我就不讲了,总之我觉得应该是篡改数据时出现了纰漏。
“你这份报告经手的人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医院内部的高级医师。而且这事儿办得挺周密的,要不是我无意翻到,又多瞧了两眼,基本上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外人干的。“爱尔敏神色一敛,转而问道:“艾伦,这事你怎么看?”
艾伦未置评价。
他沉思几秒,随即舔了一下后槽牙,看了爱尔敏一眼,说:“你怀疑医院内部有鬼?”
爱尔敏不出声,但艾伦知道他这就是默认了。
“但有个主要的问题。”艾伦慢条斯理地问:“他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就为了篡改我的检查结果?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爱尔敏:“不知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找不到答案,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爱尔敏见这个话题没了头绪,想起还有一件事,问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艾伦顿了下,道:“大概和你讲的是同一件事。”
爱尔敏:“……什么意思。”
“我的检查结果既然被动了手脚,那你之前做出的结论也就不能作数了,是吧。”
爱尔敏愣了一下:“你是说——”
艾伦:“我觉得我的记忆在恢复。这几天,我经常梦到之前的事。”
“那这是好事啊。”爱尔敏心情稍微好了点,说,“你要不再检查一遍?”但他转而又担忧道:“不过最近我不得空,做手脚的那个人也还没找到,贸然给你再检查一遍可能会打草惊蛇。”
艾伦表示理解:“我也没这个打算。今天也只是想来搞清楚这件事,现在看来倒是说得通了,就是不知道那人的动机。”
爱尔敏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这事儿你要不还是跟阿克曼上将说说。之前在边境星区或许发生过什么,虽然你忘了,但他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艾伦含糊地“唔”了一声。
爱尔敏狐疑:“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这表情不对啊。”爱尔敏盯着他,“一副心虚的样子。不会是你失忆了之后没有分寸,老触到阿克曼上将的霉头,和他吵架了吧。”
艾伦心想那可比这严重多了,但他仍说:“你想太多了。”
爱尔敏见他不愿意说,也不问了,便道:“那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着吧,我最近注意就行了。”艾伦想了想说:“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也没见那人有其他动作,要调查也无从下手。但我大概能想到,在这种时候针对我来的,可能和马莱那边有关。你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事,免得叫人起疑。”
爱尔敏点头:“也只能这样。我先私下调查对你的检查结果做手脚的人是谁,不过要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进行的话,可能查不到太多东西。”
“没事,也多谢你了。”
32.
艾伦离开顶层,从楼上下来。和爱尔敏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留意了背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举止诡异的人。艾伦几次装作无意地观察四周,甚至透过身旁能反光的墙面不动声色地查看身后,仍旧是一无所获。
他的心思一点点沉了下去。
能隐蔽到这种地步,跟踪他的这个人要么是反侦察能力极强,要不就是对他了如指掌。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他而言都十分不利。
艾伦决定按兵不动。
他走出医院大门,拐了个弯,一个低着头疾步前行的人差点撞到他身上。
艾伦伸手扶了下对方的肩,后退两步,顺势将人推开一段礼貌的距离。
“抱歉。”说话的嗓音冷淡而沙哑,是个女声,轻微的鼻音使得原本的声线不明晰,但艾伦还是听出来这人的本音他在哪听见过。
来人抬头,艾伦也低头打量,视线对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是阿尼,他现如今的副官。
阿尼也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
她戴着口罩,整个人显露出一种不明显的疲态,说话又带着鼻音,艾伦猜她应该是感冒了,看起来还挺严重。
虽然艾伦失忆这件事没有被强制要求隐瞒,但为了不引起麻烦,也有意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不必要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关于艾伦住院的情况,对外的说辞一致是受了外伤需要修养,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副官虽然是艾伦最亲信的部下之一,但利威尔之前将人叫来接他的时候,却没有对她说明艾伦的情况,似乎将其划入了“绝大多数人”的范畴。
所以如今艾伦对着她,就得装出一点未失忆前的特殊作战部队队长的样子来。
两人分开站立。
阿尼喊了声“耶格尔中将”致意,态度一贯地不带感情,冷淡疏远。
艾伦话家常似地问:“来医院看病?”
“嗯。”
艾伦:“你这鼻音挺重啊,感冒了吗。”
阿尼这会儿舍得多说两个字了:“重感冒。”
“哦,这样啊。”艾伦仿佛随口开玩笑:“现在感冒这种病,不都能在家里自己治好吗,怎么还麻烦地来一趟中心医院呢。利昂纳德副官,你家智能机器人的日常治疗系统不太行啊。”
阿尼倒是言语自然:“在附近,顺便过来。”
艾伦点头以示了解,“行,那我就不耽误你看病的时间了,你进去吧。”
阿尼闻言道了声谢,等艾伦举步离开后,她才转身走进医院大门。
33.
那位跟在他身后的人似乎在他和阿尼分开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跟踪了一路什么都没做就半途放弃,艾伦在飞行器上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两个小时后他回到家,进门先在客厅转了一圈,却没看见半个人影,屋子里静悄悄的。
看样子利威尔应该是出门了,艾伦不由地松了口气。说实话,经过昨夜那一番接触,后来又梦见了那么多场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位难以捉摸的上将。
傍晚暖而昏的阳光从外面漫进屋子里,将地板镀成漂亮的颜色。
艾伦上了二楼,想去主卧换身衣服。他伸手点开主卧的门,恰好看见里面的人转身回头,不免有些意外。
是利威尔。
他站在卧室内的桌旁,一只手的袖口被挽起,露出半截小臂,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指节粗的短玻璃管。见艾伦回来了,他也没说什么,随手将拿着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那支玻璃管引起了艾伦的注意,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皱眉问: “你在弄什么?”
“没什么。”利威尔将袖口放下来,理了理衬衫。
艾伦却没打算让他糊弄过去:“刚刚你扔掉的那个东西,如果我没猜错,是一支注射剂。”他眉头越发皱紧:“你生病了吗?”
利威尔将袖口整理好后放下手,抬头看向艾伦。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片刻后,他跳过艾伦的回答说:“你今天不对劲。”接着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艾伦矢口否认,坦荡与他对视。
利威尔沉默几秒,收回目光,语气变得缺乏感情:“那就少问。”
艾伦一愣。
利威尔说完就往房间外走去,经过艾伦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回头和艾伦对视,艾伦的脸色稍显难看:“怎么,我没记起来就不可以问?他是你的合法配偶,我就不是了吗?”
这话用的语气不太好,内容也莫名其妙,仿佛吃饭吃到一半忽然无理取闹地掀了桌子,叫人匪夷所思。
利威尔一时无话可回,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他眯眼抿唇,似乎有些不悦,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艾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瞬间清醒。他的火气还未铺开就先收了网,迅速地放开利威尔的手,神态几变,偏开头看向别处,压着嗓音低声道:“没什么。”
他也用从利威尔那儿刚学到的“没什么”来掩盖异常,却忘了这三个字向来是欲盖弥彰的代名词。
不过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越发觉得这块地方站不下去,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利威尔不轻不重地喊了声他的名字:“艾伦。”
他下意识停住,便听身后那人继续道:“你既然会停下,那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这话让艾伦的拳头一秒握紧。
他本不想再回应,毕竟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再为了利威尔这句话多说些什么毫无意义。
他口不择言说了那些已经越界,听起来好像在吃之前那个自己的醋似的,叫人啼笑皆非。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主要还是被利威尔那种“与你无关“的态度气到了,每次都是这样,仿佛自己失忆之后付出好意他半点也不稀罕,只有之前那个艾伦能触动他的情绪,他瞬间怒火丛生,话就直接出了口。
但此刻要是真的直接甩脸离开不做回应,又更加像吃醋赌气了。
于是艾伦平静下来,头也没回,随口答道:“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吧。“
“不是你吗。“利威尔毫不犹豫地说。
这个回答倒也没太出乎艾伦的意料,但他还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头。
利威尔:“你觉得我区别对待是吗。“
艾伦只看着他。
“到底是谁在分割以前和现在的你,看来你没搞清楚。“利威尔面无表情地说,”这么蠢的问题还要我教你,你丢掉的东西恐怕不只是记忆。“
艾伦:“……”
“现在这样的关系是你要维持的,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之前在埃尔文那秃子办公室理直气壮要就此分道扬镳的气势呢,喂猪去了吗?
“不认识我、和我结婚的是以前的艾伦不是现在的你——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希望你那经常性漏水的脑子还记得。既然是陌生人,我叫你别多问,说错了吗。“
艾伦:“……“
似乎没有。
艾伦原本留下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在一句句的质问里却逐渐失去了和人对视的底气。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再次撇开了目光,直接开启冷处理模式。
他算是知道交申请那天,利威尔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是怎么来的了,感情是把所有的怨气都积攒起来了,准备找个时机一次性发作,不曾想今天他就恰好撞上枪口。
利威尔骂完一通仿佛舒坦不少,暂时没再说话。
他所说确实都是事实,那些话艾伦也的确讲过,所以无从反驳。艾伦如今是半句话也不愿多说,唯恐风波再起,只想如何尽快结束这场对峙,找个借口开溜。
“你要是想回到失忆前的关系也可以。“利威尔忽然又开口。
艾伦刚开始还没能及时反应,等他听清楚后,又摸不准利威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艾伦看过去,见那人径直走到他面前站定,他竟不争气地慢慢紧张起来。他不错眼地盯着利威尔,眼神带着少许慌张,仿佛在问:你想干嘛。
利威尔:“你知道我和你之前怎么相处的吗,小鬼。“
艾伦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冷静:“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确实,他都忘了,怎么可能知道。
利威尔问的这一句实属多余,所以他很快就决定,接下来可以省略这些废话,直接操作给他看。
于是只见利威尔一伸手,不容分说地揪住艾伦的领子,强硬地往下一拉,动作利落干脆得叫人猝不及防。艾伦因此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下一刻就感觉唇上一热——利威尔的唇贴了上来。
艾伦意识到这是个吻后,瞬间失去思考能力,活像个被断了电源的机器人,连主机带配件都进入宕机模式。他维持着最后的动作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叫人怀疑将他直接收拾收拾保不准能做成雕塑。
然而利威尔仿佛还觉得给人的冲击力不够大,仅仅是贴着过于纯情。于是他薄唇微启,张口在艾伦嘴上咬了两下,最后那一下更是叫艾伦感觉唇角稍纵即逝地一痛——大概是破了。
利威尔放开对方的衣领,将人一把推开。
他轻薄了人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得很,“现在知道了吗。”
艾伦的大脑仍在重启中,瞳孔甚至都是涣散的,仿佛灵体分离。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尝到一点血///腥的铁锈味。伤处传来轻微刺痛,这股刺痛感叫他清醒过来。
艾伦后知后觉地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利威尔。他立马抬手在嘴上使劲擦了两把,想擦掉那种诡异的触感,但徒劳无功。
他的四肢都无处安放,整个人也不知所措。
艾伦的脖子耳垂都红了还不自知,慌乱之中生出一点气急败坏的情绪,瞪着眼睛看向利威尔,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利威尔:“在满足你的要求。”
“我可没提出这种——”艾伦卡了壳,一口气停在胸腔不上不下。他有心反驳,但又找不到具体形容,想了半天,只好继续激动道:“——这种奇怪的要求!谁想知道你之前的事情啊,我只是对你那种不识好歹的态度不满而已!”
他说完仍觉得不解气,抬眼又看见利威尔还是那张冷淡平静的脸,恰似火上浇油,越发让他恼怒不已。他低低地骂了一句含糊的脏话,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离开房间,反手还把自动控制开合的电子门手动拉上了,发出愤然的响声。
被独自留在房内的利威尔倒是很淡定,甚至没有因为艾伦的举动而不悦。对方的反应尚在他意料之中,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静一些。
看来即使失忆了,这六年的时间对艾伦也是不是没有影响的,他到底比年轻时沉稳许多。
不过利威尔刚开始确实生气。
他看出来艾伦绝对想起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但无论他怎么问,对方都坚持不承认。他身上这股倔劲儿倒是没随着记忆的缺失而变少,一如既往的让利威尔感到分外不爽。
艾伦若是确实忘得一干二净,利威尔还能理解他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心思;但既然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他还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反过来又要自己对他坦诚以待,想的倒是挺好。
记忆有所恢复又不是坏事,利威尔不知道艾伦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想不清非要否认。他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心思复杂的小鬼细腻的情感,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想到此处,利威尔捏了捏眉心。
他反身走回桌子旁,原本想将药箱收起,但迟疑了一会儿后,他转而拿起了箱内最后一支注射剂。
34.
傍晚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将两人自提交离婚申请之后就维持的相安无事的表象土崩瓦解。
艾伦对利威尔的态度降到谷底,从原本的礼貌疏离直接变成了如非必要就视而不见。
晚餐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低头用餐,吃完了就起身离开。此前他还会客客气气打个招呼,现在是连眼神都不多留一个。
利威尔的反应也差不多。一张坐着两个人的餐桌,生生被他俩整出了只有一个活人用餐的萧瑟感来。
晚上睡觉也是如此。
说来也奇怪,两人的关系都这样了,却没有人提出要分开睡。
艾伦磨蹭了半天才进主卧,那时利威尔已经洗完澡,倚在床边看书了。他手上拿着的这种纸质书籍在如今很少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这么多,还每天晚上都会看,简直像个放不下旧时代习惯的老头。
利威尔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却没有抬头。
艾伦进了屋后,一声不吭,直接进了浴室洗澡。等他洗完澡擦干头发出来,走到床边,刚爬上去掀开被子要躺下,就感觉有个小玩意在自己眼前一晃,从空中落在自己面前的被面上,还滚了两下。
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管。
准确地说,是一支用完的注射剂。
艾伦愣住几秒,随即将其捡起,捏在手里看了看。
他侧头看向利威尔,用探究的目光。那人仍旧低头看着书,艾伦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问:“你把这个东西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吗。”利威尔翻过一页书。
艾伦暂时没回话。他抿了抿唇,将手和目光一并收回来,仔细打量手里的东西。
玻璃管上简简单单没写太多东西,只在侧面刻有一串小小的编码:OSI-P0017。
这几个字母的组合看起来十分眼熟,但艾伦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此时利威尔正收好书准备睡了,瞧见艾伦皱眉沉思的摸样,便漫不经心地开口,算是帮他一把:“是稳定剂。”
艾伦脑袋上灯泡一亮,恍然。
他记起这三个字母的组合为何似曾相识,是因为自己用过的稳定注射剂的开头都是ASI,利威尔用的稳定剂自然是OSI。
所以今天下午,利威尔只是在补充稳定剂?
艾伦忽然为自己的之前的多想感到几分尴尬。他悄悄往利威尔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
虽然利威尔看着还是一副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但他此时把这个东西给艾伦看,其实是主动示好的意思。
艾伦虽说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不过维持晚上那种相处模式也挺累的,如今有人给他递台阶,他巴不得赶快顺着台阶下去,于是也放软了态度。
看不见脸,艾伦不知道利威尔睡没睡着,只好先装模做样咳了一声。他控制音量,保证人没睡着的时候能听见,睡着了也不至于将人吵醒,询问道:“那这东西……我扔了啊。”
利威尔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随便。”
拿着注射剂外壳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的艾伦听见他这么说,如获大赦。他把东西扔进废物处理箱后,又看了一眼利威尔的背影,也躺进被窝背对着利威尔的方向睡了。
35.
两人背对背睡了一夜,次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和昨晚不是一样的姿势。
不过也不是喜闻乐见地抱在一起。利威尔一贯睡觉安分,所以昨晚什么样躺下的早上还是什么样。但艾伦却由侧身变成了仰躺,四肢大展,一只手还搭在了利威尔身上,睡成了一副领地意识极强的姿势。
艾伦醒的时候利威尔还没醒。
他轻手轻脚的起床下楼,在客厅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听见二楼有动静。
从楼上走下来的利威尔和艾伦回头对上视线。他见艾伦一副在客厅待了挺久的样子,便道:“起的挺早。”
艾伦:“……”他抬头看了看时钟,确认是十点钟没错。
艾伦忍不住腹诽:还早?就算他早起两个小时也是八点才起,怎么也算不上早吧。这人总起得这么晚,真的是位带人上战场的将军吗?
利威尔不知艾伦心思,问:“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艾伦以为他是要安排早餐,正要说自己不是很饿,暂时还不用准备,就听见利威尔又说:“正好。那就别吃了,反正午餐也快了。”
艾伦:“……”
利威尔说不吃就真不吃。艾伦在中途就饿了,但夹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他也没提,还是等到了正午和利威尔一起吃午餐。
按理说一夜过去,又隔了一顿没吃,午餐总该吃得多一点了,但利威尔似乎仍旧对食物兴致缺缺,吃了两三口就放下了餐具。
艾伦吃饱喝足,抬头看见利威尔餐盘里的东西几乎没动,不免又想像昨天下午那样“多管闲事”,他说:“你也吃的太少了吧。”
正在查看终端的利威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不多吃点吗?你这样对胃不好。”
利威尔确实没有什么食欲,“不饿。”
艾伦:“……”
好吧,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艾伦也就算了。
吃完午餐艾伦没事做,在屋子里溜达了两圈。
他再次回到客厅时,看见利威尔在门口换鞋,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你要出门吗?”艾伦问,“去哪儿?”
利威尔也没打算瞒着:“医院。”
“医院?”
“稳定剂用完了,需要去取一点。”
艾伦疑惑:“那种东西,直接运送回来不行吗,特意去取一趟没必要吧。”
利威尔动作一顿,说:“还要去做个检查。“
艾伦点点头,不再多言。
但他转头想起昨天自己在医院被跟踪的事情,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多去几趟首都中心医院钓一下大鱼,便喊住正要出门的利威尔:“等等,我也去。“
利威尔闻言蹙眉,“你去干什么。“
艾伦一边忙不迭地收拾东西换鞋,一边说:“透透气溜达一下。“
“昨天没溜达够吗。“
艾伦拍了拍裤子,直起身,“每天都要透气啊,健康生活从我做起。“
利威尔:“……“
36.
利威尔似乎早有预约,他到达医院之后就直奔某个房间而去。
艾伦左右是没什么事,也跟着他爬楼梯,穿过道。利威尔边走边睨了他好几眼,看得艾伦后背发凉,满头疑惑:“你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还跟着。“
“……“艾伦:”我没事跟着不行吗?“
利威尔抿唇,没回答,默许了。
艾伦只感觉莫名其妙。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一个小护士没有其他人。
护士似乎也不是房间里的,拿了东西就要走,迎面看见两位将军,吓一大跳。
利威尔问:“韩吉呢。“
小护士年纪不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畏惧利威尔和艾伦这种身居高位者,小心回答:“您说佐耶医生吗?她临时有事不在,不过她说了会很快回来的,您可以在这等一下。“
利威尔颔首,道了声谢便让小护士直接离开。
站在利威尔身旁的艾伦在听到“佐耶医生“的时候表情就变了。他心神皆是微微一震,有什么答案似乎近在眼前却难以看清,仿佛隔雾看花,难辨颜色。
但他仍旧抱着一丝侥幸,装作并非刻意的模样问道:“佐耶医生她……我记得不是产科医生么,你拿稳定剂怎么、怎么找她啊?“
利威尔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她是……“
他半句话尚且还在嘴里,另一个人的嗓音先从门口传来:“当然是我告诉他的啊!“
屋内两人都朝门口看去。
韩吉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拿起桌上摆着的水一股脑牛饮尽,呼了口气才继续插嘴道:“至于为什么找我拿稳定剂……“她这话是对艾伦说的,说着还笑了一下调侃道:”当然是这玩意是个医生就能开,找熟人方便一些啊。怎么样,艾伦,要不要我也给你开点Alpha用的稳定剂,优惠价哦。“
艾伦:“……“
他还没开口,利威尔就先替他答了:“给他准备一点吧。“
利威尔说这话完全是习惯性的做法。往常出门干些什么,总会遇到这种别人问”艾伦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的场景。艾伦心思缜密,但对这种小事通常神经大条得很,一句”随便“就敷衍了,弄得别人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利威尔要是见了,不想叫人为难,偶尔便会替艾伦做决定。
但如今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合适的,怎么说都有些逾越关系了。
利威尔也即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又问艾伦:“要吗。“
艾伦:“……那就带一点回去吧。“
稳定剂这东西,就跟清心醒神的营养液似的,连药都算不上,带回去一点艾伦也不是很介意*。
“那行。“韩吉转身就在里间翻了一箱出来,塞进艾伦怀里,”给你了。“
艾伦:“?!“
就算这种东西不是很稀奇,就这么直接随手就拎出一整箱来也太不对劲了吧?
韩吉仿佛看出他所想,拍了下他的肩,笑眯眯道:“别意外,这玩意我这儿多的是,因为我就是个Alpha。“她说着又回头看利威尔,“不过利威尔你就得和我去一趟特检舱了,我这儿可没有给Omega用的稳定剂。”
特检舱在隔壁楼二C栋的顶层,还有点远。
韩吉说三个人去没有必要,便叫艾伦在这儿等着,与利威尔一前一后离开了。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艾伦一个人靠着桌子站着。
他将手里拎着的装有稳定剂的箱子抬起来打量了一会儿,不由地松了口气。
没听韩吉无心的调侃前,他一瞧利威尔是来找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自己要经历一次未经人事先喜当爹的“快乐”。好在如今看来只是自己想多了,虚惊一场而已。
不过这提上去的心再放回胸腔之后,仿佛不如之前那么有分量了。一点儿空虚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松出去的这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松过头了。
艾伦垂下眼。
他有些心烦意乱。
——好像……万一有个小孩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长得像他还是像……
半句话想到此处,艾伦登时一惊,连带着打了个寒颤,散出去的三魂六魄忙不迭地聚拢起来,在脑子里混合成一句飘空大字:我在想什么?!
见了鬼了,这就要弯了?
离他出院有一个星期吗?
艾伦将此胡思乱想归结于自己太闲了。
身边又没有人跟他讲话,也没什么事给他做。人的脑子总是不能空,一空就容易作妖。
艾伦扫视房间没找到什么能供他消遣的,身上也没带能消磨时间的东西,除了几样出门必带的物件,只剩手上拿着的装稳定剂的箱子。
这箱子不是很沉,也就七寸长五寸宽的大小。艾伦左右是闲着,便将箱子拎起来摆在桌上,打开细看。一共只有二十支稳定剂,他拿起一个捏在手里,将管身转了半圈,看见一行小字编码:ASI-1043。
这串编码和昨夜他在利威尔给他的稳定剂管身上看见过,只不过格式似乎并不完全对应。艾伦仔细一回想,记得对方后面的数字前好像还有一个字母。
——是什么来着?
艾伦盯着面前的编号,摸了摸下巴。
——好像是P0017。
同样是稳定剂,也不知为什么Omega用的就要多一个字母,艾伦有些好奇。
自从上次查了有关临时标记的信息之后,他对Alpah和Omega相关的知识就生出了几分兴趣,不然前几日也不会和医生就这个问题交流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会儿恰逢他无聊,艾伦便随手打开终端,随便输入了几个和稳定剂有关的关键词查了起来。
虚拟屏上显示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艾伦浏览了几下,没看见很有趣的内容,正准备关闭终端界面,却见一个词条在他眼前闪过。他动作一顿,没控制住力道,就直接点了进去。
艾伦扫了两眼,在某处地方定住眸子,几秒之后,他呆若木鸡。
满屏的其他字符好像都没有存在意义,只有中间的那行字仿佛一把万钧之锤,直接把艾伦锤得两耳嗡鸣,大脑一片空白。
「……OSI-Pxxxx:特殊用途稳定剂,用于孕期稳定信息素、平衡激素,同时具有修补腺体缺陷的效用。……」*
艾伦觉得老天给他开了个特别大的玩笑。
联想到今天上午利威尔那些嗜睡、食欲不振的表现,又更远地回想起之前利威尔的举止,还有上次在医院偶遇韩吉的事情,艾伦想不承认都难。
韩吉绝对知情。
可刚刚她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在那插科打诨,艾伦一扶额,总算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吃”*。
被刺激大发了的艾伦正在消化这天方夜谭一般的事实时,他又听见了一些异样的响声。
本能的警觉迫使艾伦即刻将一团乱麻地思绪收起来,凝神听着细微的动静。
那声音像是——
“咔哒。”
紧接着,极其危险的声音呼啸着临近,艾伦脸色速变,立刻冲向门口,就在这个瞬间,他身后的那面墙轰然炸开!
一时间,火光四射、碎片飞溅,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
“哗啦啦”东西掉落、墙体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整洁的房间霎时变得一片混乱,灰飞尘扬,连整栋楼宇都在肉眼可见的微微震颤。
艾伦就着从身后推来的爆炸余波在地上一个翻滚,斜翻进过道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借此躲过了绝大多数漫天乱飞的墙体碎片。
他吸进了不少烟尘,控制不住地咳嗽。即便如此,他还是迅速侧身躲至墙后,单膝跪在地上。
艾伦喘着粗气,时不时咳嗽一声。他右手手肘抵在膝盖上,另一手抓着右侧肩膀,紧盯着破了个大洞的房间,目光黑沉沉似月夜里警戒的狼。
那些人终于动手了。
虽然此刻正处于危险之中,艾伦反而放了心,他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总得揣摩躲在暗处这群人的心思。
果然还是要他的命。
为什么?
篡改他的检查数据、被发现之后就想要杀他——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原来的自己到底知道些什么?
肩膀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艾伦摸了摸肩膀周围,应该是稍微有点脱臼了。
艾伦随手将着肩头一扳,发出一声骨头回位的轻响,叫人听着都疼,他却面不改色继续警惕地盯着四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刚刚掰动的不是他自己的骨头。
远处开始传来嘈杂的人声,看来已经惊动了其他人,这就意味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那些制造爆///炸的人还没出现,应该是不知道他死没死,不敢轻举妄动。
艾伦神情凌冽,面沉如水。如今他不确定救援的人和袭击的人谁会先到,他正躲在一条宽阔过道一侧某个向墙内凹进去的小空间,过道左右虽通,却不知哪边生哪边死。
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艾伦恰要起身,就听见一边传来轻微的响动;与此同时,另一边急促的脚步声也迅速逼近。
他正不知道如何分辨敌友,后颈处的腺体蓦然一跳,艾伦瞬间有所感应,心脏不受控地猛然收紧,就听见一声“艾伦”和另一边细碎的声响同时抵达。
37.
利威尔在回来的路上,听见从艾伦所在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走在他身后的韩吉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看见他神情骤紧,蹙眉抿唇,忽然加快脚步朝着那间办公室的方位走去。
她一句“等等”将将卡在喉咙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利威尔快速穿过走廊,见前方静悄悄没有声响,眼神一沉,喊了句 “艾伦”,到达那条过道。他刚转头,就和过道另一头同时出现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忽然冲出来,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见他后片刻怔愣,立马举起手里的枪直对着他。利威尔未曾料到事态发展会巧到这种地步,猝不及防暴///露在敌方攻击范围内,他又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身体瞬间绷紧,随时准备发力。
躲在敌人视线死角的艾伦在敌方举枪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差点就冲了出去。他看了眼利威尔,又小心盯着对面的人,完全无法控制越变越急促的呼吸,只能尽量放轻声音,让自己冷静下来。
利威尔也瞧见了艾伦,但无法动弹。
很明显,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随便动一下,对面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但是即使他不动,对面也不会放过他。
眼看那人就要开枪,艾伦忽然喊了一声“利威尔”,慌得那人将枪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偏了一下——然而艾伦却没有冒头。
那人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骗,忙将枪指回原位,朝利威尔开了一枪。他这一来一回就耽搁了几秒,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趁机窜了出来,搂着利威尔就地一滚,滚进一旁的拐角,那一枪发出的射线几乎擦着那人的手臂划过。
艾伦抱着利威尔躲在墙后,一颗心还吊在半空中没来得及落定,胸膛起伏不定,他紧紧地搂着利威尔,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他至今都半点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顾着心急如焚,不可自控地在对方耳边吻了一下,声音发着抖:“你吓死我了。”
利威尔听着他不平稳的心跳,一时默然。艾伦这副样子让他不由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但此刻显然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好时候,因为某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开始逼近。
利威尔从艾伦怀里挣开来,同时将他从地上拉起,冷静道:“快走。”
“你先走。”艾伦顿了顿,“不要太着急,我会挡着他。”
“没有枪你怎么挡?”利威尔沉下脸:“你要和我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
“我……”
“走!”利威尔冷声喝道。
艾伦见他真动气了,咬咬牙跟上他跑了起来。
38.
身后的人跟得很紧。
这栋楼是首都医院的旧楼,早已不用于医疗活动,几乎没有什么人待着。再加上刚才的爆炸也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楼里都几乎走了个干净,如今一整层都空荡荡的不见活人。
走廊已经到了尽头,这种时候没人会走升降舱,利威尔毫不犹豫地往楼梯通道走去。
艾伦眼看着他在扶手上一撑,两层楼梯一跃而下,几十个台阶说跳就跳,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体情况?!
“利威尔!”艾伦忙喊住他。
利威尔在楼道快速穿梭,飞速跃下,对身后的叫喊充耳不闻。
艾伦跟在他身后,从楼上看着他又跳下一层楼梯,还想喊他,却见利威尔猛然停步抬头,看向他,艾伦也察觉到了异常,立马回头——
“滋!“
艾伦侧身一躲,一道激光擦着他的脸颊闪过,在他脸侧留下一条细小的伤口。
利威尔脸色难看地“嘁“了一声,抬步就要上楼。
艾伦着急喝道:“别上来!“
利威尔停在原地。
那人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艾伦面前。他抬手就开了一枪,毫不犹豫,对艾伦的命是势在必得。
艾伦一个空翻躲开,激光如影随形,在他身侧的地板上灼出阵阵青烟和碎砾,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在此刻,原本在楼下的利威尔忽然现身在楼上,跃下时旋身踢腿,一脚将那人踢了个毫无准备,激光枪瞬间脱手,甩了出去,在地上打着转停下。
那人以手格挡,却不敌利威尔的气力,在地上吃了个跟头。
他爬起来看见艾伦要去捡枪,正要去争夺,又是一道激光不知从何处发出来,迫使艾伦伸出去捡枪的手收了回来,眨眼间一个人影闪过,那枪被人捡起,又到了被利威尔踢倒的人手里。
形势瞬息之间一变再变,主动权多次易主,最终还是被偷袭者夺得。
此时,四人相对。
利威尔和艾伦手无寸铁,脸色凝重。
对面刚才增加了一人,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看身材纤细,是个女人。偷袭的人一路不曾说过半句话,仿佛只要艾伦的命,其余一概半点不关心。
一男一女举着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艾伦两人,暂时还没有开枪,场面正僵持。
气氛沉得像抹不开的墨。
在这种生死已成定局的时候,艾伦却忽然在一片寂静中,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
对面两人皱了皱眉。
艾伦:“想要我的命?“他这句话的尾音是扬起来的,带着反问的意味。
那两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听他的语气似乎要透露出什么重要的消息,故而表面上虽然无动于衷,手上的枪却不那么着急开了。
艾伦:“我这命又不值钱。利昂纳德副官,你就这么缺钱吗?平时我也没苛扣过你的工资吧。“
此话一出,对面的女人似乎有些震惊,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枪口都偏了几分。
倒是利威尔,苍白的脸上毫无触动,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男人本也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沉声质问:“你记起来了?“
艾伦:“记倒是记起来了,就是还没上报。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昨天找爱尔敏干了什么吗?
“我给了一份文件给他,跟他说,如果我死了,就把那份文件直接发给埃尔文;如果我好好活着——“他停下来,故意吊人胃口:“就等我决定。”
他说着笑了一下:“你们要不要猜一猜那是份什么文件?”
对面沉默了一下,那个女人忽然提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艾伦:“凭什么?你们敢冒这个险不相信我吗?”
男人不悦道:“不要玩文字游戏。”
“可以不信我。”艾伦说,“那就看看我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乐不乐意承担。毕竟我死了就一条命,你们要死,就不是一条两条命那么简单了。”
“一条命?”男人反问道。他对着利威尔扬了扬下巴,“加上他也有两条吧。艾尔迪亚最优秀的两位军官死了,我们多牺牲一点,好像也不亏。”
艾伦脸色骤然沉下来:“你大可试试。”
对方似乎也只是随口那么一侃,未曾想艾伦反应这么大。艾伦继续说:“放了他,我跟你们走。我保证……”
“艾伦。”利威尔忽然打断他,面无表情道,“可以了。”
那两人一时没听懂这个“可以了”是什么意思,稍微一晃神,脑袋后面就被一个冷硬的东西抵住了。
紧接着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唉,你说我这枪是现在开呢,还是等会儿再开呢?”
39.
情况骤然反转,一堆士兵涌上来,将四人团团围住。那两人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前来帮忙的让一边让其他人将他们捆了,一边根据自身经验,痛心疾首地教育“受骗者”:“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你们懂不懂?还和他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了吧?你们这卧底当的不咋地呀,基本的警觉性都没有。
“我和你们说,有些人啊,特别会框人,天生就是个坑人的主,他能给你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有的说成有的,还能把……”
“基尔希斯。”利威尔突然开口,淡淡地说:“我看你话也不少。”
让一噎:“……”
顶头上司一发话,他再也不敢胡乱叨叨,连忙乖巧地闭上嘴,押着人走了。
几个士兵留在了现场打理,艾伦和利威尔沿着楼梯下去,准备去处理一下伤口。
两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有一些擦伤。但利威尔脸色苍白,艾伦看得一颗心惴惴不安,便问:“你没事吧?”
利威尔不做回答,反而先问:“你都想起来了?”
艾伦犹豫几秒,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有……只有几个片段。”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利昂纳德。”
艾伦:“我不知道啊。我是连蒙带猜,胡说的。”
利威尔:“……”
“爱尔敏的事呢。”
艾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也是胡说的啊。反正是为了拖延时间,猜对了我就能顺着往下编,唬住他们;猜错了我就胡搅蛮缠,模棱两可,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不说这个。”艾伦想起自己的本意,忙又问:“你身体没事……喂!”
他眼睁睁看着利威尔在楼梯上踉跄了一下,差点往前栽倒,连忙伸手搂住。
利威尔在他手臂上撑了一下,“我没事。”
他唇色发白,这话本身也说的有气无力,仿佛一缕轻魂,可信度明显不高。
艾伦看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还要勉强,气不打一处来,问也不问就将人抱了起来。
利威尔登时就黑了脸:“喂——放我下来。”
“你也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再叫我放你下来吧。”艾伦板着脸也没什么好态度,脑门上就差写四个大字:没得商量。
利威尔闻言,松了力。他身心俱疲,想随他去算了,又觉得这姿势实在不雅,便和艾伦交涉道:“背着吧。”
艾伦睨了利威尔一言,发现他是认真的,也妥协了,从善如流地将人背在身上,朝着隔壁大楼走去。
沿路都是特殊作战部队的人处理现场,这些人原本就是从利威尔手下出去的,现任队长又是艾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们两个。
他们目不斜视地看着现队长和前教官从他们面前经过,仿佛眉毛都摆着立正的姿势,然而等人一走过,一个个又把脖子伸得像是抬头的鹅,好奇心浓厚得几乎要溢出来。
TBC.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原句常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后续章节请进合集寻找,未见后续说明该章为最新章节。
终于啵上了……最近风声鹤唳总关小黑屋,我都不敢发。五篇内完成它的目标没有达成qwq,但剧情进度接近80%。
如果存在问题和错误,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很乐意听取建议~
感谢各位的点赞和留言。祝大家假期愉快,金榜题名~
【艾利】离婚(四)
离婚(四)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4000-。
前文1、2、3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23.
“离婚?”
埃尔文捏着手里的文件,抬眼在艾伦和利威尔脸上各停留了一会。
艾伦绷着脸,显然心情不大好。利威尔抱臂站着,万年不变的冷淡,看不出想法。
埃尔文把手里的纸张扔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站着两人,言简意赅地发问:“为什么?”...
离婚(四)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4000-。
前文1、2、3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23.
“离婚?”
埃尔文捏着手里的文件,抬眼在艾伦和利威尔脸上各停留了一会。
艾伦绷着脸,显然心情不大好。利威尔抱臂站着,万年不变的冷淡,看不出想法。
埃尔文把手里的纸张扔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站着两人,言简意赅地发问:“为什么?”
没人说话。
埃尔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艾伦,我知道你现在记忆出了问题。”他说,“但你脑子没出问题吧?”
艾伦似乎噎了一下,咬牙道:“没有。”
埃尔文点点头:“没有就好。那你们这是闹哪一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平日里生活是否和谐,但至少也没见你们吵架啊,有必要离婚吗?”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恢复不了。”艾伦立即道:“和他结婚的是之前的艾伦,不是我。我不认识他,也和他没有半分感情,怎么和他过下去?”
埃尔文看了眼利威尔,对方神情半分未变,不置一词。
他暂时忽略艾伦,问利威尔:“他恢复不了?”
“不知道。”利威尔冷冷地说。
“就是恢复不了。”艾伦却抢着说,“我之前问过爱尔敏,他说没有治疗办法,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利威尔见状,沉声道:“你非要离婚是吗。”
艾伦梗着脖子偏过头去,不说话。
“从刚才醒来后,你就在发什么脾气。”
艾伦确实心里闷着气。他闻言忽然冷笑,仍旧侧着头,嘴里小声嘀咕:“我哪儿敢发您的脾气,一直给我甩脸的也不知道是谁。”
他这话说得尖锐,埃尔文听了都蹙了下眉。利威尔抱臂的手放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一声命令让准备离开的人停了下来。
埃尔文听两人来去了几个回合,心中略有盘算。他叫住利威尔后,又安静将两人观察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来这儿吵架的?”
“我和他没有架可吵。”利威尔声音冷冽。
埃尔文刚才下达的命令对于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时效,他伸手点开办公室的门,说:“我出去透口气,你们讨论,结果告诉我就行。”说完也不管埃尔文答不答应,便直接离开了。
埃尔文挑眉:“以前怎么不见他脾气这么差,他最近心情不好?”
艾伦“哼”声道:“他脾气不是一直这么差吗。”
“你知道?”埃尔文有些好笑,“你不是失忆了吗?”
被这么一问,艾伦有些尴尬:“这不是也相处快两天了吗……”
“那你都他说脾气差了,两天你就敢和他顶嘴啊。胆子够大的啊。”
“我……”艾伦语塞,又说:“其实他也不会真骂人。”
埃尔文意味不明地笑着,拿起面前的协议书——这种重要申请,即使在这种时代也还是需要出示纸质文件。
“说说吧,除了你不记得了,还有什么要离婚的原因啊。”埃尔文漫不经心地说。
艾伦正要开口,却听他又道:“哦对了。恰好你在这,有件事和你说。”
艾伦:“……”
您真的有重视我的离婚申请吗。
“你刚出院,最近一周可以休息。但是后续如何处理,下周你还需要来找我详谈。”埃尔文说,“毕竟你失忆了,工作是个很大的问题。现在特殊作战部队的事务都是基尔希斯在管理,他昨天还在和我抱怨工作量大,叫你这个尸位素餐的队长尽快回去分担公务,他一个人很难扛。”
这种事情艾伦也不能回答别的什么,只好应了声“是“。
“好,那么回归正题。”埃尔文喝了口茶,“说吧。”
艾伦沉默半晌,小声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离婚理由你就吵翻了地要离婚?”
“这、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啊。就是我现在不喜欢他,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就这么简单,还需要什么理由?”
“艾伦。”埃尔文认真道,“赌气说这种话,可是会让人伤心的。”
艾伦身体一僵,垂下目光,看着地板。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你想离他不想离婚吧。你觉得你之前和他,是会走到离婚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他轻声道。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带着点迷茫的模样:“您别问了,我根本不知道。而且……
“就算那样,那也是之前的我和他的事情。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而且我和之前的想法也有出入。长官,失忆并不是我的错,以前那些决定,为什么需要现在的我来买单?”
他说到最后,似乎觉得确实不公,有些激动。
埃尔文见状,温声道:“可你仍旧是你,这还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是,确实。”艾伦说,“那也是我,所以我不用他做任何牺牲。离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一切后果也由我来承担,他只需要答应解除这段关系罢了。这样还不够吗?”
埃尔文沉思半晌,叹气道:“好吧。我不愿劝人分,但也不逼人和。既然利威尔也说随你,那么你们的离婚申请我会上报,大概一周之后会有结果。不过像你们这种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上面大概率会给你通过的。要是着急的话,你们回去就可以准备了。”
艾伦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没事了,你走吧。”
他抬手敬礼,转身欲走。
“对了,你等等。”埃尔文忽然想到一事,“你昨天才醒,标记消除手术不是要到一个月之后才能做吗,你们两的申请确定现在就要交?”
走了两步又回身站定的艾伦表示疑惑:“一个月之后?抱歉长官,恕我冒昧,这个和申请什么关系?”
埃尔文手上拿着那份申请,也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艾伦的表情直接回答了他。
埃尔文:“我不是医生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标记消除手术需要在腺体处于最佳状态时才能进行吧。你和利威尔分开快两个月了,现在的激素水平应该不尽人意,我觉得你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艾伦似乎听懂了一部分,但还是满头雾水:“那为什么说要一个月?”
“你……”埃尔文有些无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腺体和激素水平要想达标,不是需要通过和标记对象近距离相处来恢复吗?一个月只是大概,具体是多久你还需要去咨询医生。你不和利威尔一起待一段时间,要怎么恢复状态,解除标记?那这段时间待在一起的时间你们又不能分开,这么早申请干什么。”
艾伦有些懵,他此前一直是单身,从不知道Alpha和Omega还有这样的联系。
他认真考虑了片刻,还是坚持说:“您还是提交上去吧。上面通过申请后,不是还需要签字才能正式生效吗,没关系。”
埃尔文看着他,轻笑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啊,利威尔怎么刺激你了。”
听他这么说,艾伦也不知如何回答比较好,只能抿唇沉默。
——好像他也没有招惹我。
——也不是非要离婚,只是……
算了。
艾伦也不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总觉得像胸膛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又不能自行消散。它郁结于胸,逼得他在一些犹豫的选项中,看似利落实际上是冲动地做出决定。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埃尔文善解人意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24.
艾伦得到许可后,道完谢,离开了埃尔文的办公室。
他出了门,站在过道上,寻找利威尔的身影。可一条通到头的过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难道他离开了?
艾伦猜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他并非成心想把人气走,只是当时梦见那些场面,似乎连梦境都在帮衬对方证明自己做错了决定。他心中不快,说话就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来是有些过分。
他做了个深呼吸,情绪不佳,低头走向卫生间。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艾伦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声响。
他拐进去,正好和从厕所里间出来的利威尔撞见,面对面分别站在里外两个门口。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
艾伦瞧见利威尔虽然面容冷淡,叫人难以察觉到异常,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呼吸略显急促,眼尾也有些红,眼睛清亮得像刚刚被水洗过。
这一幕让艾伦颇感意外,甚至有些震惊,因为他第一反应是:他哭过了?
但他即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利威尔神态自然地忽视他,径直到洗手池洗手,无论是表情还是举止都不像哭过——再说,这位上将怎么看都不是会哭的人。
艾伦还站在原地认真打量思索,皱眉想道:与其说他这副模样像哭,不如说更像哪儿难受在憋着。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艾伦开口问道。
利威尔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擦,眉梢眼角湿漉漉的。洗手间顶部的灯光明亮,照得那些水珠也折射出别样光彩。他闻言抬眼看了艾伦一眼,一滴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滴落,砸得艾伦胸口异样地一跳,连忙撇开目光。
利威尔回答道:“没有。”
又说没有。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下也说没有,可那时他明明就很不舒服,不然也不至于在飞行器上睡得不安稳。
艾伦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只会说没有。
“如果不舒服,你可以说出来。”艾伦喉结滚动了一下,迟疑片刻才说:“如果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帮忙。”
利威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示意自己先去外面等,就离开了。
艾伦看不懂他的态度,垂在身侧的手无措地搓动几下,低头沉思片刻才进了里间。
几分钟后,艾伦从卫生间出来。
他告诉利威尔离婚申请已经交上去进行审批,利威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倒让艾伦有些不太舒坦了。
两人到过道尽头,艾伦照例想走升降舱,但利威尔这时叫住了他:“走楼梯吧。”
艾伦按键的手停下,有些疑惑:“啊?怎么不走升降舱吗?这是十楼,走楼梯的话太高了吧。”
利威尔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但他确实对升降舱十分敏感,上来的那一趟就已经让他十分难受,只能找个借口半路从办公室出来。他不太愿意下去的时候还遭一份罪。
“你从这里走,我走楼梯吧。”
“不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艾伦见他如此坚持,有些无奈,“那就走楼梯吧,我和你一起。”
“没那个必要。”利威尔直接拒绝。
他转身朝楼梯口走,艾伦不慌不忙地跟上,“不是有没有必要。我早到了下面,不也还是要等。”
听艾伦这么说,利威尔就随他去了。
两人离开大楼,上了飞行器。
在选择行进路线的时候,艾伦表示想先去一趟首都中心医院。利威尔也没问去做什么,直接让飞行器朝着中心医院的方向前进。
自从离婚这事彻底敲定之后,利威尔和艾伦之间的关系就不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了。
之前一个小心翼翼却不情不愿,一个沉默寡言但是一点就着,两人的相处宛如在走钢丝绳,每一步都有摔下高台的可能。而这会儿,可能是事情既定,分歧由于利威尔做出妥协而消失,矛盾和冲突没有了引燃点,关系反而有所缓和。
这一路上,无论艾伦说什么,利威尔都无比配合,态度好得出奇。
按理说,这种缓和后的相处模式,应该是艾伦之前最希望的。但是这种转变也太过突然,艾伦反而不太适应,在座位上几乎坐立难安,觉得呼吸都堵塞起来。
25.
几个小时后,首都中心医院。
艾伦从第二性征科出来,转过拐角差点撞到一个人。
他没看来人先行道歉,抬头才发现对方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红头发女人,正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这不是艾伦吗,要去哪里?”
艾伦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一号人,面露疑惑。
他的表情提醒了韩吉。她恍然道:“你看我,都忘了你现在该是不记得我了。”
闻言艾伦就猜到她应该是自己失忆前认识的人,忙说了句“您好”,同时在脑海里搜寻寥寥无几的信息。
韩吉没指望他能记起自己,很大方地伸手,进行自我介绍: “韩吉·佐耶,是个产科大夫。之前勉强算得上是熟人,不过现在还是重新认识一下比较好。”
“佐耶医生。”艾伦和她握手,有点尴尬。他不记得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面前这位医生却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目测还很能聊。
韩吉果然没打算直接放过他。她推了推眼镜,面带笑容说:“我记得你好像昨天才出院,怎么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哪里还不舒服吗?”
她仗着艾伦现如今失忆,看不出她的笑里藏刀,装出一副友善无比的模样。
果然,六年前的艾伦年幼无知就是比较好骗。他见有话题可聊,也不好拂了对方面子甩手就走,如实说:“感谢关心。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信息素有点儿缺乏。”
韩吉了然点头,状似无意地提起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是,你和利威尔分开了将近两个月呢,出现这种情况不意外。利威尔昨天来找我,脸色也很不好的样子。他作为Omega状况应该比你还要差不少吧?你们俩可都是艾尔迪亚的重要人才啊,要好好利用这段来之不易的假期亲热亲热,尽快恢复身体才好。”
她说着眯了眯眼,盯着艾伦反问道:“你说是吧?耶格尔中将。”
艾伦:“……”
韩吉这段话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艾伦一时半会都没能消化完全,只能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窘迫地应下:“啊……是。”
韩吉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腕看表,感叹道:“天哪,这个时候了。”接着她很好心地说:“耶格尔中将看起来急着赶路,我也还有事要忙,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不过确实很久没见了,倒是有些舍不得,那么改天我再去拜访你和利威尔,你觉得如何?”
艾伦还能觉得如何,他只能说“好”。
“那么拜拜~”韩吉道了别,哼着小曲离开。
艾伦反身看着她走远,有些茫然,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不对”他直到返回了飞行器都还在琢磨,以至于利威尔喊他都没回神。
利威尔只好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艾伦。”
艾伦从沉思中回神,忙应道:“在!什么事?”
这个“在”字应得中气十足,还真有点六年前刚调到利威尔手下时的味道。
“还有哪里要去吗。”
艾伦表示没有,于是利威尔选择了回家的路线。
飞行器平稳前进,艾伦陷在自己的思维里,还在回想韩吉说的那几句话。
他仔细理了理,才找出几处不对劲,几乎都和利威尔有关。
——利威尔昨天去找过她?什么时候?从自己房间离开之后吗?
——她说她是个产科大夫,利威尔去找她干什么?看病?
艾伦想到这里看了前方利威尔一眼,对方正在处理工作。
——看起来他们很熟,大概只是叙叙旧。不过昨天利威尔并不得空,怎么非得那时候叙旧?
——而且如果是老友叙旧的话,他和利威尔要离婚可是件大事,对方却又好像还不知道?
“阿克曼上将?”
利威尔应了一声。
艾伦试探问道:“您和佐耶医生很熟吗?”
在虚拟屏上滑动的手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利威尔很平静地回答道:“比较熟。怎么?”
“刚刚在医院里撞见了她,聊了两句。她说过两天会登门拜访,还聊到了您……”艾伦句断在半路,踌躇片刻,又换了个方式接道:“恕我冒昧,您昨天去找佐耶医生有什么事吗?”
他问完之后有些忐忑,怕对方直接来一句“和你无关”堵得他哑口无言。
他也不回头看艾伦,很随意地说:“没什么。很久不见,见一面告诉她我还活着而已。”
利威尔说完忽然关闭了终端,抱臂环胸在座位上调整几下姿势,一副准备小憩的样子,不给艾伦继续追问的机会。
虽然这句话并不是艾伦想象的那种刻薄回答,但也堵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仍旧感到疑惑,还想问些什么,但又怕问多了惹人烦,只好作罢。
26.*
这之后的两三天,艾伦和利威尔在屋子里平安无事地相处。
在医院咨询了医生将近两个小时,基础生理学常识严重缺乏的耶格尔先生总算是勉强达到了及格水平,大致知道了一些Alpha和Omega常见的相处准则。
照医生所说,标记消除手术风险过大,为保证手术成功率,减轻术后的遗留伤害,必须在腺体处于最佳状态、激素水平达标的状态下才能进行。
他如今的腺体状态不容乐观,还没出问题得益于之前在飞船上那个临时标记。但也仅仅是没出问题而已,如果要尽快达到可以做手术的标准,他必须尽可能频繁地和利威尔进行接触。
也就是说,他要是想早离婚,就得和利威尔多亲近。
可这样一来,就和艾伦选择跟利威尔离婚的目的背道而驰。他就是不想有过多牵扯,才想快点解除这段关系,让对方不用受他的信息素影响,而自己也不用被标记牵制,能够恢复自由身。
所以如今要让他去和利威尔亲近,怎么说他也做不到。这不仅是不愿意的问题,主要也是回想到自己之前对待人的态度,叫他忽然主动接近对方,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如今他只是依仗之前临时标记的双向作用,得过且过地拖了两天。
原本那只是个错误,放到此时反而成了救命的缓冲剂。不过尽管只靠待在同一栋房子里互相汲取信息素的效率不高,总归是比前两月分隔几个星域的状况要好太多。
照这个速度,艾伦只需要和利威尔保持现状相处一年,就能达到手术的要求标准了。
艾伦想到这里,立马垮下了脸。
——一年?真要命。
Omega还有发///情期,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要真等他这一年过去,还离什么婚啊,保不准孩子都造出来了。
他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愁眉苦脸的自己,满脑子都是:我好苦。
他这还在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没想到有人比他利落得多。
他洗完澡下楼吃晚饭,在原本安静得叫人难耐的餐桌上,利威尔冷不丁来了一句:“晚上要一起睡吗。”
艾伦差点一叉子戳破舌头,不留神又呛到了自己,咳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利威尔神色自然地吃着东西,好似刚刚说出那种让人误会的话的人不是他。他等艾伦咳嗽声渐歇,才继续说:“没有别的意思,听字面意义就好。”
艾伦:“……”
艾伦觉得他这句话还不如不解释,这个“睡”字的字面意义,真不好说到底是哪个。
“是因为腺体恢复状态不好吗?”艾伦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自然地应承下来:“我没有问题。”想了想还添加了一句:“如果只是单纯睡在一起的话。”
利威尔没有多余的反应,只“嗯”了一声。但片刻后他也补充道:“你要是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艾伦又是一呛,边咳边忙不迭地反驳:“没有!“这一顿饭吃得他实在艰难,他甚至怀疑利威尔是不是想趁机整他。
不过显然利威尔没有存这种心思,轻飘飘又落下一个“嗯”就结束了对话。
艾伦有些郁结,他总觉得刚刚自己的反驳力度不够大,有心想再说些什么,但要是再贸然开口又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
利威尔听人没了声,抬头看向艾伦的方向,只见他仿佛在心无旁骛地品尝盘子里的东西,但红透的脖子暴露了问题。
艾伦不好意思的时候不太上脸,往往是从耳后开始红起,蔓延至脖子,最后才会爬上耳朵和脸。
这个规律早在艾伦刚进首都星没多久就被利威尔注意到了。
利威尔那时破例带了几个月的新进兵,每当他教训或者斥责的时候,一撮人里,总是只有艾伦一副绷着脸犟得出奇的样子。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不服气、讨厌他,观察久了才发现这人脸皮其实薄得很,摆出那副模样也不是愤懑,反而是不好意思。
这样青涩的艾伦利威尔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见过了。在部队里一日日地摸爬滚打,艾伦也逐渐变得成熟。后来他成了特殊作战部队的队长,心思变得沉稳,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更是难见他幼稚的模样。
利威尔一直盯着他,艾伦并非毫无所觉。
他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抬了头,恰好和利威尔的目光对个正着。
视线一交汇,艾伦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腾”地就红了。
那眼神也说不上来有什么深意,但艾伦偏偏自行从中品出揶揄的味道,感觉到了成熟男性对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的轻视。
艾伦的反应倒叫利威尔轻微扬了扬眉,他不知道对方心思如何活络,只惊异于这小鬼还有一秒变脸的功能,说红就红都不带缓冲的。
艾伦见他还看着,不由强行镇静道:“看我干什么?”
利威尔听出他语气中暗暗的咬牙切齿,不知道自己又戳中这位少男哪个爆点,只好从善如流收回目光。饭早就吃完了,他回了句“没什么”,起身径直离开餐厅。
27.
说是要一起睡,但却没说是到哪个房间睡。
艾伦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利威尔和他讨论,正决定干脆主动去问,就见机器人通知他准备好的睡衣已经放在了主卧。
这就是要他去主卧睡的意思了。
艾伦在客厅磨蹭良久才上楼,一进主卧就撞见利威尔正从浴室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和黑色七分裤,手里擦着半湿的头发,朝门口的响动看过来,见艾伦僵在门口。
浴室里的空气在洗完澡后一般都会及时排空,不管是热气还是湿气都不会蔓延至卧室。但是利威尔的信息素却没有被随之抽走,而是从他待过的浴室里涌出,一瞬间仿佛全部聚集到了艾伦身边,像冲澡后的水汽残留下来,将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艾伦刚进屋就开始感觉呼吸不畅了,这一整晚又要如何度过。他其实有点儿想直接转身就溜,腺体慢慢花上一年恢复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的身体显然和他持不同的态度,还站在门口不敢进但也不愿走。
“不进来吗。”利威尔看着他。
艾伦慌忙反应过来,应了两声往屋里走了几步,又干站着不知道做什么好。
利威尔见状,侧身拿过准备好的衣服递给艾伦,平静道:“先去洗澡。”
这话在艾伦听来熟悉得很,又无比陌生。
他茫茫然接过衣服,想到浴室里现在应该到处都是利威尔身上那股子夹杂着薄荷清凉的茶香,本想说过会儿再去。但又发觉刚洗完澡的利威尔身上什么阻隔用的东西都没有,简直就是个高浓度信息素持续性散发器。他才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出了层薄汗,于是只好闭口不言,转身进浴室。
水声淅沥。
艾伦站在水流下方,任由温水从他头顶浇下。
刚刚他进来时给浴室换了一回气,四周只剩淡淡的茶香。原本靠着余下的这点儿信息素浓度本不该有太大气味,但是热气蒸腾之下,这味道就被放大,叫人闻了晕乎乎的。
艾伦摸上后颈的腺体——那儿正在突突地跳动。
他每次只要靠近没有带阻隔装置的利威尔,腺体和信息素就会轻微失控。好歹是恶补了几个小时常识的人,艾伦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说明他和利威尔的匹配程度很高,信息素融合状态很好,他们之间的相互影响很大。尽管他主观上不愿意承认,但客观来讲,待在利威尔身边,确实让他感觉到舒服,如鱼得水、似鸟归林。
艾伦对于自己原本深信不疑的推断早已开始动摇了。
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在坚持什么,但面前确实有一道过不去的坎,让他不能就此接受一个陌生人这么快地进入自己的生活。
尤其是这个人还带他失去了的有关两人的记忆。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们正在面对一件和双方都密切相关的事情,但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利威尔看他的时候仿佛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六年后的那个艾伦,他的关心、纵容、亲近,都给的是那个有着完整记忆的艾伦。
对方喜欢的不是他,他也没有喜欢过利威尔。
然而可笑的是,身边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们亲密无间。
这种差别,叫他膈应。
“艾伦。”门外传来清冷的嗓音。
沉思中被喊醒,艾伦想开口但嗓子发不出声,咳了一声才扬声答道:“在。有事吗?”
“不要洗太久。”门口的人说,“容易头晕。”
艾伦应了声“好”,水声没过多久就歇了。
利威尔走回床边,坐在床头看书,翻了两页后浴室里的人走出来。
屋子里慢慢被薄荷中带着一点柑橘的味道侵入,和原本弥散在各个角落的纯粹茶香很快纠缠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让人身心舒畅的气息。
利威尔翻书的手停住。他眼睛还看着书页,目似点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知是看书入了迷还是在想些什么。
艾伦走过去,坐在床的另一边。
既然今天晚上一起睡已经成为了事实,他也不会再扭捏作态。
他在客厅磨蹭得够晚,现在已经是深夜。房间里维持了几分钟的平静,以利威尔合上书的声音为这份安静划上句号。
艾伦朝右边看了一眼,利威尔正将书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
“要睡了吗?”艾伦轻声问。
利威尔以为他还有事:“不睡也可以。”
“没有。还是直接……睡吧。”
28.
主卧的床足够大,两人各占一边,心照不宣地背对着躺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床上只有一条被子,也没有人提出再拿出一条来。
这间卧房利威尔单独住了好几天,艾伦侧脸陷在枕头里,钻进鼻子里的全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这种味道像羽毛挠人,搅乱一池静水。艾伦伸手按在胸口,感受到手下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快速而有力——此刻的心悸,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利威尔不是完全无动于衷,至少他渴望对方的身体。
没有靠近时,一切都十分安稳,仿佛对某些东西有与没有都不重要。然而一旦靠近,就好似开闸放水,大火烧山,一些不属于他本意的念头倾泻而出,疯狂蔓延,止也止不住,扑也扑不灭。
艾伦等着这股无法控制的躁动随着时间平息。
但是,空气中和床具上的气味不可能变淡,他的心悸没有半点要消失的倾向,反而愈演愈烈。连带着体温逐渐上升,呼吸也不安分起来。
他动了动,布料和皮肤摩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睡不着吗。”背后忽然传来低声的询问。
这声音似雨夜的雷,吓了艾伦一跳。利威尔一直很安分,动都不曾动一下,艾伦以为他早就睡了,没想到还醒着。
原本艾伦打算说没有,但如果他回答了就证明确实还没睡着,便只好道:“有一点。”
那边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忽然,艾伦听见利威尔轻声掀开被子起身。
艾伦疑惑皱眉,半翻身往背后看。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利威尔看见他的动作,解释道:“我去隔壁睡。”他语气平平,说话时没有情绪,仿佛在说我上个厕所。
但艾伦没来由心头一跳,在对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喊了句“等等”。利威尔动作一顿,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两人皆是一愣。
利威尔没想到会被挽留,艾伦是被自己不经脑子的举动吓到了。
艾伦目光先落在自己伸出去的手上,五指松开来。他一抬首,和利威尔低头看过来的视线撞上,还未完全放开的手又陡然握紧。
他竟然怕人真的走了。
四周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艾伦脑子里一时半会是真没实质性的内容。他沉默了半天,喉结上下滑动,最终豁出去似的说:“留下来吧。”
他还给自己的行为解释:“已经很晚了,还是别折腾了。”
利威尔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小拇指动了一下。他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很平静地陈述事实:“我在这,你会睡不着。”
艾伦舔了下唇,艰难地说道:“没事。”
利威尔不做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伦甚至感觉到两人接触的地方已经生出一层薄汗,利威尔才开口:“现在呢。”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叫艾伦不解,“什么?”
利威尔说:“是一时冲动,还是你确实希望我留下来。我在确认这个。”
这一针见血戳破他心思的话让艾伦颇有些震惊,退意随之而生。利威尔体贴地给他留了退路,意识到这一点,他几乎立刻就想要放开手,任人离去。
然而他的五指并没有放松半分。
艾伦脑子里一番天人交战。最终,他沉默不语,用动作做出了回应。
他将利威尔朝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拉动了一下。
利威尔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片刻,顺势爬上床。
艾伦刚刚为了抓住人已经挪至床中央,他又一直没有放开手,一路将不做反抗的利威尔拉到身边。也不知是谁有意放纵、不再克制情绪,又或许双方都有,最终两人几乎躺了在一起,艾伦的一只手臂甚至被利威尔枕住。
利威尔早在躺下来的那一刻就闭上了眼。艾伦有些紧张,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手握成拳,也闭上眼。
门外草丛里的虫鸣传进寂静的房间,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往屋子里钻,调戏浅色的窗帘,垂坠的布料微微鼓动、摇晃。
艾伦闭眼难眠,不免后悔自己自讨苦吃。原本让人离开对谁都好,现在的状况叫他比之前还要拘束,更睡不着了。
身边的利威尔似乎已经入睡,呼吸清浅。艾伦动了动胳膊,想将手臂从人的颈后抽出来。
可他的肌肉才一用力往外抽,利威尔忽然有了反应。
他翻了半身,侧面朝向艾伦胸口躺着。艾伦下意识停住动作,盯着对方熟睡的脸,连眼睛都不敢眨。两人此刻已经靠得极尽,只要艾伦再将另一只手搭上来就是拥抱。
不多时,利威尔又无意地微微垂头,额头与艾伦的胸前相触。
这无端的接触只是轻轻的一点,却透过他的胸骨,穿过胸膛直达心脏。像第一道擂鼓闷响,第一下拨弦逗乐,像第一滴春雨落在镜似的水面,搅乱所有的平静。
利威尔这个动作并不显得突兀,但却叫艾伦清楚地察觉出,他没睡。
这个认知不知触动了艾伦哪根思绪,让他突然间感觉到胸口难受得让人难以自控,甚至指尖发麻,心头发涩。
——这一切本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如果他没有失忆,不管是自己的退却还是对方的靠近,原本都不需要找这么多借口。
艾伦缓慢侧身,悄悄抬手将人环住。
只是拥抱而已,他不该吝啬。利威尔那点儿靠近也许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主动,既然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那就试着前进一步。
夜晚总让人滋生出复杂细腻的情感。
艾伦长叹一口气,拥着人往怀里揽了一下,轻声说:“睡吧。”
他知道利威尔应该不需要这种安抚似的哄,但他自愿如此,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利威尔听的,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
屋外月上中天。
屋子里交缠的信息素越发浓郁起来。
有人得偿所愿,一夜好眠;有人思绪万千,梦境一变再变。
29.
一只逆转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四周空旷、悠远,一望无际。
恍惚间如坠深渊、沉海底,醉死温柔乡。
……
“东西都带上了吗。”
“都带上了。”艾伦穿好军靴直起身,“什么都没有落下,你放心吧。”
利威尔抱胸倚在墙边,眉眼平淡地将艾伦浑身上下打量了几遍,目光落在他手腕,注意到他袖口还散着,便站直命令道:“伸手。”
艾伦伸了一只手去,利威尔“啧”了声,“另一只。”
艾伦听话地换了只手。
他低头看着利威尔垂目认真给他整理着装,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丝线层层裹住,妥帖之间涌出些许愧疚。
“利威尔。”艾伦道,“抱歉,发///情期才刚过我就……”
利威尔知道他要说什么,很是不乐意听他讲这些。他头也不抬,语气冷冽地打断艾伦:“你这是打算把我当成什么。是那些离了Alpha就活不下去的废物,还是无理取闹的蠢材。”
“我不是……”艾伦想解释。
“我上战场的时间说不定比你当兵的时间还多。”利威尔松开了他的手,“小鬼,不要把你幼稚的想法加在我的身上。”
艾伦闻言笑了一声,也不多余解释,“明白了,阿克曼上将。”
“那我走了。”
利威尔颔首,目送艾伦沿着庭院的直径朝大门离开。然而艾伦走到七八米开外后脚步忽然停下,又折返。
“我落了东西。”艾伦在利威尔面前站定。
利威尔难得没打算嘲他两句,而是叹了口气:“什么东西,我去拿。”
艾伦却没有回答,而是凑近一步,趁利威尔不注意,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羽毛似的吻,低声说:“落了个人。”
他说罢一把抱住利威尔,很不舍地叹喂一声:“不想走。”
利威尔感受到他的低落,但也无法纵容他说不走就不走。他伸手揽住艾伦的背,流露出平时不属于他的温柔,但声线仍旧是清冷的,催促道:“要迟到了。”
艾伦又将他箍紧了些,利威尔将唇贴在他颈侧,轻声道:“注意安全。”
……
……
利威尔的终端响了一声。
他点开,发现是艾伦的通话请求。
艾伦的半身影像显示在屏幕上,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表情:“利威尔……”
“我还在军部大楼。”利威尔目不斜视地处理手边的文件,“你最好还是用正规的称呼。”
“……是,长官。”
“什么事。”
“报告,我昨天好像有东西丢在您办公室了。”
利威尔这才将目光从办公用的虚拟屏上移开,看向艾伦的影像:“要我给你找吗。”
艾伦看起来神态不怎么自然,“嗯……您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希望能尽快帮我找到,它很重要。”
利威尔起身,“丢在哪里了,给个具体点的位置,我可不想替你做无头苍蝇。”
“大、大概是在隔壁休息室的桌子上。”
利威尔依言去找。
“没有。”
艾伦:“那有可能是在旁边的书架中间,我昨天在那里看书。”
过了会儿。“没有。”
“右边书架呢?“
又过了几分钟。“没找到。“
“还、还没找到吗,那有可能在……”
艾伦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利威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冷声道:“我耐心有限。”言下之意你最好说得准确点。
艾伦闻言,顿感不妙,忙道:“那应该是在书架最下面的抽屉里。是一个小方盒子。”
“小方盒子”这个描述挑动了利威尔的神经,但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然而等他弯腰伸手拉开抽屉,一眼就看见正中央的绒面方盒。
利威尔拿起来,端详片刻,也不做多问直接掀开盒盖,一枚戒指安静地立在盒中。
费了老大功夫才终于达到目的,艾伦不由地十分紧张。
他在终端那头见利威尔不说话,知道自己求婚的方式比较老套。他怕打扰到人似的,小声问:“……可以吗?”
利威尔既不看他也不回答,而是取出戒指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大小十分合适。
“!”艾伦惊了,“您怎么戴上了?!”
利威尔语气平平:“不是给我的吗。“
“是倒是,但是这个,我只是想暂时交给您。它……它应该由我给您戴啊……“艾伦就没见过这样的,一时间都顾不上喜悦,反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利威尔没管他的哭笑不得,回到办公桌前收拾东西,说:“不要用敬称了。下班了,叫名字吧。“
……
……
“您觉得呢。”
艾伦在餐桌下面不安地搓着大腿,不断瞥视坐在对面的利威尔。
利威尔放下餐具,钢制的刀叉在瓷器上发出轻响。
他低头擦嘴,说话十足的冷淡:“你向三笠告白,为什么要问我。”
“我……”艾伦低着头,目光左右飘忽不定,“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你觉得我跟三笠有共同点吗。”利威尔端起茶杯,“不管是第一性别还是第二性别,都对不上。我的意见没有可取性。”
艾伦搁置在大腿上的手握成拳,绞尽脑汁琢磨能套出答案来的理由,支吾道:“但是……你们好歹都姓阿克曼吧。”
这硬挤出来的理由太过蹩脚,反倒是让利威尔暂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没有及时接上对话。
艾伦正好趁机开口,对刚刚的发言进行补救:“不一定要有很多共同点。我就是想多问几个人,多几条建议而已。所以就想问问,就是,嗯……如果是您被人告白,您是喜欢委婉一点的还是直接一点的?浪漫的还是简单的?”
见他执意询问,利威尔“啧“了一声:”我又不是那丫头,怎么可能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不是!“艾伦连忙反驳,”您不需要揣摩她的想法,回答您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利威尔闻言撇了他一眼,看得艾伦后背冒出薄薄一层冷汗,差点以为目的败露。但对方随后就收回目光低头沉思,片刻后道:“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所以简单直接一点就行了。“
艾伦听他这么说,立马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您这么说。“他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那我就直说了。“
利威尔被他的举止弄得很是疑惑,盯着他等待接下来的发言。
“您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是情人节。我邀您出来吃饭不是想探讨怎么向三笠告白的问题,而是想说……“艾伦舔了舔下唇,看着利威尔的眼睛像藏着星星。他自行缓冲了一会儿情绪才坚定地说:”我喜欢你。“
利威尔很明显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艾伦忐忑不安地等着回应,却见利威尔忽然黑了脸:“喂,你刚刚说还要和三笠告白吧,你这混蛋是准备脚踏两只船吗?! “
艾伦目瞪口呆。
他回神后看见利威尔已经起身,准备拂袖而去,赶忙拉住对方,急匆匆解释道:“不是的!您听我说——“
“放开。“利威尔冷冷地说。
艾伦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我刚刚那只是个借口,就是想问问您接受什么样的告白方式,我绝对没有脚踏两只船,准备告白的人就只有您而已……“他适才心情骤然降到谷底,此刻为自己开脱也显得情绪不佳,音量越讲越小。
利威尔似乎也冷静下来了。他看见艾伦一脸失落,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语气放松了些:“放手。“
艾伦依言放了手,心里难过,整个人蔫蔫的:“对不起。“
他又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看来您是不接受我了……“
可还没等他告白失败的悲伤凝聚起来,就感觉到有人凑到了他的身前,离得极尽。艾伦下意识就要退一步,但发现凑近的人是利威尔后,他往后退的步子生生停住了。
利威尔镇定自若:“我没有这么说。“
消化了整整五六秒,艾伦才反应过来利威尔是什么意思。狂喜颠覆了还未站稳脚跟的难过,占据他整颗心脏。他盯着利威尔有些语无伦次,连敬称都忘了带上:“你的意思是——“
“情人节快乐。“利威尔说。
……
眼前有光亮撕开迷雾。
30.
房间里盛满了清晨的阳光。艾伦醒了。
他从一片深广不见边际的混沌中醒来,此时看四周任何事务都毫无真实感,不知自己是从梦境回到了现实,还是从现实坠入梦境,又或是仍旧在梦境中无止尽地穿梭。
利威尔还躺在他身边。
准确来讲是被他半拥在怀里。
这人睡姿很规矩,侧躺即是侧躺,不抬腿不伸手,夜里如何躺下,次日清晨不会移位。
艾伦盯着他出神,迟钝的大脑费劲分辨,如果他是梦中的艾伦,此时该做出什么举动;如果他是现实中的艾伦,又该如何反应。
然而他如今尚且分不出虚实,连自己是哪个艾伦都不知道。
可无论哪个,都是他啊。
艾伦钝钝地想。
他想起的东西分明不多,但这点破碎的记忆,却已经能够左右他的理智。
TBC.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后续章节请进合集寻找,未见后续说明该章为最新章节。
忽然发现这篇写到现在,两人还只在回忆里贴了下嘴……
本打算等大家高考过后发,但想想写了就发吧,不然我这种拖延症一旦存稿就有恃无恐地鸽文orz。文的进度大概五分之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五篇之内写完。
如果存在问题,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任何方面的建议都乐意听取。
感谢各位的点赞和留言。祝大家生活愉快,心想事成~
【艾利】离婚(三)
离婚(三)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3000-。
(一)(二)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16.
茶味是利威尔信息素的味道,而薄荷是他自己的味道。
起初艾伦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以为是利威尔的信息素引起了自己的反应。
后来等了会儿,才发现并非如此。他的腺体虽然在发热和躁动,但实际上并没有泄露信息素。
那夹杂着薄荷的茶香味,仅仅是利威尔身上的味道。
艾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离婚(三)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3000-。
(一)(二)请进此篇所在合集查找。
16.
茶味是利威尔信息素的味道,而薄荷是他自己的味道。
起初艾伦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以为是利威尔的信息素引起了自己的反应。
后来等了会儿,才发现并非如此。他的腺体虽然在发热和躁动,但实际上并没有泄露信息素。
那夹杂着薄荷的茶香味,仅仅是利威尔身上的味道。
艾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标记。
他早就认识到,结婚这么久,即使两人之间是利益关系或者感情寡淡,也不可能真的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他提出了自己去做标记消除,实际上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地确认两人是否已经有实质关系。
果不其然这人没有反驳他的说法,甚至在他提议出来后,很快就答应了离婚。这让他有一瞬间怀疑,利威尔之前体现出的不乐意,是否只是为了逼自己提出更多有利于他的条件。否则怎么会在自己一说出将财产拱手和主动做标记消除手术之后,一直显得不太配合的他很快就松了口。
不过作为一名有头有脸的人物,艾伦又觉得利威尔不至于是这么势利的人才对。
对方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利益至上的人。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是重点。
尽管知道两人早就进行了永久标记,但是知道和亲身体会到又是两码事。
嗅着利威尔不知为何泄露的信息素,艾伦的身体开始自主地感到欢愉。醒来之后那种惴惴不安和轻微暴躁的情绪被安抚,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炎热的夏日跳进了泳池里,又像在寒冷的冬日找到了篝火。
即使是配对的Alpha和Omega,永久标记的契合指数也是不同的。匹配度比较高的A和O进行结合,信息素融合后闻起来会很自然,而匹配度不高的信息素融合则会闻起来像是随手配制的劣质香精。前者使人感到舒适和满足,后者则只能压制一时的不适。
而当下,空气中薄荷和红茶的味道配合得十分融洽,两者夹杂在一起没有产生任何的冲突,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这样的气味熏陶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过于平和了。
艾伦的身体被很好地安抚,精神也松懈了下来。再加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睡觉的人,睡意传染,他的大脑很快就被困意侵占。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他还替利威尔检查了脖子上的阻隔环,没有问题。艾伦想不清为什么阻隔环没有问题信息素还能凭空泄露,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渐渐没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近一个小时之后。太久没有质量这么好的睡眠,艾伦这短短的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意犹未尽。
飞行器在不厌其烦地提醒“您已到达目的地”,艾伦尚未睁眼,迷迷瞪瞪地扒拉了两下怀里的人,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脑袋往人脖颈间塞,还在人家肩膀和后颈那一块儿像只大猫一样蹭了蹭。
利威尔也不怎么清醒,眼睛慢吞吞地眨了两下才睁开来。身后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人痒,他一时全然忘了状况,模糊地喊了声:“艾伦?”
身后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利威尔一觉睡得恍惚,摸索着拉开艾伦箍在他身上的手,想要起身:“放开。该起了,到家了。”
艾伦却没搭理他,自顾自在他背后蹭,含糊地嘟囔了半句:“什么东西这么……”
利威尔没听清他的话,但艾伦一直不放开让他开始不耐烦。他“啧”了一声正要强行起身,却不妨被身后的人忽然锁住腰、环住肩,耳边只听得“好闻”两个字,就感觉到后颈处的皮肤一痛——
他被咬了。
艾伦这一口咬得没轻没重的。
利威尔的瞳孔霎时扩大,感觉一股酥.麻从小拇指远节指骨产生,很快扩散至全身。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让艾伦清醒了。他刚睁眼就看到利威尔挣开他的桎梏,反手伸过来。然后自己领子一紧,整个人立马被甩得腾了空。
艾伦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一句“卧槽”,赶忙伸手在地上撑了下,挺身一跳,这才勉强站好,没直接扑在地板上。
才醒来就被人暴力招待,就算是想着别惹他的艾伦也忍不住生气:“你干什么啊?!”
可利威尔看起来竟比他狼狈。他一手弯腰扶着椅背侧目瞪艾伦,一手捂着颈后,脸上透着发烧时那种不正常的红。他眯了眯眼,喘了一下才能开口,嗓音沙哑:“我倒想问问你干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条血线从他的掌心沿着小臂流了出来。艾伦本要反驳,却看到这一幕时忽然哑了声。
他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唇,抬手便在指腹上看见一抹红。
艾伦:“……”
他不可置信:“我咬的?”
利威尔这时已经站直了,只是呼吸还是乱的,他面露不善:“不然我咬的吗。”
他将手放下,掌心的血迹顺着指尖滴落。
艾伦盯着他的手,很是震惊:“哇你一手血……这么严重吗?!”
利威尔看都不看他,走到飞行器前端,在储物箱里找处理伤口用的东西。艾伦过意不去,凑上前,伸手帮忙:“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来帮……”
利威尔将找出来的纱布按在脖子上,抬手挥开艾伦的手掌,发出“啪”地一声响。
这声响异常清脆,将利威尔的态度传达得很清晰。艾伦被这一掌拍得懵在原地。
眼见着利威尔一言不发,不打算招呼他就要下飞行器,艾伦一直压着的火气也上来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动不动就甩脸色给谁看——
“喂!”
利威尔停下来,看向他,面无表情。
艾伦磨了下牙:“我招惹你了?”
“没有。”利威尔似乎不想和他说话,答完这句就准备继续离开。
“那你总对我发什么脾气?”艾伦道:“对我有不满直接说出来行吗?”
见利威尔又停了下来,艾伦才收起咬牙切齿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阿克曼上将,我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以至于您要这样对待我。刚才确实是我的错,我睡迷糊了,冒犯了您,在此郑重向您道歉。可是除此之外我好像还没得罪过您吧?你从离开病房之后,就一直对我没有好脸色,请问是对我提出的离婚条件不满意吗?”
艾伦又补充道:“由于贸然提出离婚的是我,为表歉意我名下所有财产都会划给您,也会主动去做标记消除手术,尽可能使您的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我自问能做到的都做到了,请问还有哪里不合您的意?”
利威尔沉默片刻,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针对我?”艾伦情绪激动下自说自话,又问:“难道您不想离婚?”
但这句话在他看来可能性太小,问完自己都不信:“可别吧。单看您这一路下来的态度,我可没察觉到半点情谊。”
然而利威尔却顿住,回头看着他说:“如果我说是呢,你要怎么想。”
艾伦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回答,沉思几秒后,突然笑了:“阿克曼上将,你觉得我怎么想?您不会是想不出理由,用这种模糊的话来骗我吧。看来我之前真的和你有过节……欠了你什么东西吗?就这么不愿意放过我?”
他的称呼偶尔在您和你之间切换,配着不同的语气,显示出十足的嘲讽。
利威尔见他这么说,面沉如水,“你既然不信,还问什么。”
“不是我故意不信。”艾伦实话实说,“我住院这么久也没见着您几次就算了,终端里也没有您的信息,至今的相处更是不太愉快。这种情况下,您要说我们关系好,似乎不太说得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艾伦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想再借题发挥,提议道:“这样。我要是欠了什么,您直接说,我还就是;要是得罪过您,那我在此道个歉。毕竟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你拿我出气也没太大意义啊。”
艾伦说到最后,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无奈。利威尔看见他的表情,挪开了目光。
他的肩膀卸了几分力,小幅度下垂,艾伦没有察觉到。
“你没有欠我什么。”利威尔神色、态度悉数归于平静。他说:“是我脾气不好,最近心情也不怎么样。波及到你,给你道歉。”利威尔说完先行转身,带头走出舱门,“走吧。”
“啊?”本来还等着被对方冷嘲热讽的艾伦一脸懵,显然没想到他会忽然转变态度。
他跟上利威尔,盯着面前的背影,努力回想刚刚自己说的哪句话起了效果,想来想去感觉任何一句话都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但实际上,句句话都有用。
17.
识别了到来人身份,庭院和房屋自动开启所有权限,两人一路畅通无阻。
利威尔沉默地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的人在干什么。
艾伦在随意地打量着四周。
他像一个新客,对主人的住所流露出最正常不过的好奇。
他扫视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像是在景点参观,又或是在画展上浏览别人的作品。
即使他本该是这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利威尔伸手摸向门上的识别器,屋门应声而开。
——我确实不应该对他发火。
一个小型机器人滑过来,往两人脚边递了鞋,利威尔换脱了军靴换上。
——他没有做错什么。
利威尔回头看着艾伦,对方正好弯腰换完了鞋,一抬头就与他对上目光,不解道:“怎么了?”
利威尔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句,只与他对视,注意力又好像并不在他身上。
这气氛诡异得让艾伦差点绷不住想转身就溜,利威尔才回头边往屋里走边说:“没怎么。进来吧。”
进了屋,艾伦在沙发上坐下。
机器人端过来两杯水,利威尔拿过柠檬水放到艾伦面前,端起另一杯后复又放下,对机器人嘱咐:“换成水吧。”
那是……茶?
在旁边观察的艾伦琢磨着,端过柠檬水喝了一口。
为什么又要换成水?
机器人滴溜溜地滑走。利威尔对艾伦撂下一句“你先坐着”就进了旁边的房间。
艾伦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等到机器人将水换上来不久,利威尔也出来了。
艾伦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阻隔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腺体上——他刚刚咬的地方——贴着的一块小小的白色布贴。艾伦难得认得那个,是阻隔贴,阻断信息素流出的同时,可以修复伤口。
这种东西一般用在进行完临时标记之后,这一点艾伦却不知道。
艾伦很不好意思地咳嗽,小声道了句歉。
利威尔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副谈判的姿势。只差再在两人之间摆上一份合同或者几份资料,俨然就是谈判现场。
接下来要谈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刚刚在医院没来得及解决的问题,现在有时间可以通通扯清楚。仿佛为了将面前场景补充完整,艾伦从终端里调出了离婚协议书,展示在两人中间。
利威尔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离婚协议书一弹出来也没什么反应,很冷静地扣着杯子喝水。
“这么着急签。”利威尔抬眼看正准备说话的艾伦。
“啊不是。”艾伦否认道,他摸了下后脑勺的头发,解释道:“只是有些细节需要讨论一下。这又……不是一下可以搞定的事情。”
“这种事情找律师就好了吧。”
“确实是。但既然您本人在,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艾伦说,“免得之后产生误会,造成纠纷。”
又不会找你麻烦。利威尔不动声色地想,但他没说,只是“嗯”了声。
说是谈判,实际上更像艾伦单方面介绍和解释。
当讨论到财产这一块时,利威尔才开口,让艾伦把他另一个地方的房子自己留下。
“不然你准备露宿街头吗?”利威尔语气带上了一点讽刺,“还是说你要继续和我住。”
艾伦想想也是,便改了这一条,还和利威尔道了声谢。他趁利威尔目光放在虚拟屏上时,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眼,觉得虽然这人脾气很臭,但是本质还不错。
艾伦又继续讲了。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利威尔,后来讲着讲着就忘了。等他察觉到对面已经很久没有声音时,一抬头,看见利威尔居然就这么背靠沙发睡着了。
水杯甚至还被捧在手里,放在大腿上。利威尔微微仰头,脸上是很自然的睡着时的表情。
看起来比之前睡得安稳。
艾伦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发呆。
然后他忽然回神,紧接着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不是吧,怎么又睡着了。他这么能睡的吗?
直接睡在沙发上会着凉。艾伦叹气起身,想着给他拿点东西盖身上,但却不知道哪个房间是卧房。
他凭着直觉上二楼,随手推开一扇门,看见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整个房间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如同客厅一样干净得令人发指,甚至更加过分。
关于这事儿艾伦刚来就想说了,这房子怎么会干净成这样?简直整洁得让人咂舌,磨砂面的地板都要被强迫反射出人影,随便一个光面就能当镜子。
不用想也猜得到是下面睡着的那人龟毛的要求,艾伦想象着他要是真和利威尔一块儿生活,光在卫生这个方面的分歧就够他俩折腾了,更遑论其他。
艾伦打了个哆嗦,腹诽道可千万不要,否则简直就是个无休无止的鬼故事。
艾伦从柜子里掏出一条薄被下了楼。
给利威尔盖上被子的时候,艾伦又想到即使不会着凉,睡在沙发上好像也不太舒服。
利威尔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天色已晚,万一他在这一觉睡到天亮,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浑身酸痛,保不准还会落枕。
艾伦皱眉考虑了片刻,觉得还是摇醒他,让他去床上睡更好。但是当手碰到了利威尔的肩膀,他又不忍心把人叫醒了。
他作为一个Alpha,对于Omega天生存有怜惜,何况面前这人刚刚还被他自己糊里糊涂做了个标记,当然这一点他自己不知道。一阵纠结过后,艾伦终究是没狠心叫醒他,而是将人抱上了楼,轻手轻脚放在床上。
他不便脱利威尔的里层衣物,只简单给他褪去了外套。将人摆正后,又弯腰扯过被子盖上,举动之间尽是熟练,艾伦自己却未察觉。
他将人妥帖地打点好,又站着无故盯人看了会儿,转身关门离开。
18.
门阖上之后,利威尔睁开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兀自出神,然后又闭上眼。翻了半身侧躺着,脸陷在被子里。
艾伦在沙发上碰他肩膀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不过当时忘记了面前是个失忆的艾伦,还以为是从前,就没有动弹。人在睡着后果然是意志力最薄弱、脑子也最不清醒的时候,不然何至于三番两次误以为一切如常——当然也有可能是潜意识里不乐意接受。
以前利威尔也总在沙发上和书房里办公,办着办着就睡着了。艾伦惯常比他睡得晚,遇到这种时候就会把他背上或者抱上楼。
他平日里睡觉警觉性是很高的,基本上艾伦一搬动他就会醒。但在浅睡之际人也怠惰,懒得动弹,就随艾伦去了。之前在飞船上没醒完全是个例外。精神长时间紧绷又一朝松懈,再加上他当时信息素缺乏得太严重,对艾伦有本能性的信赖,才会毫无所觉。
利威尔躺在床上假寐,精神却暂时没有再次陷入困意中的趋势。今天一天下来的烂摊子多到让人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解决起,每一个单拿出来都很棘手。
先是救回来的小鬼失了忆,神经质地要和他离婚;偏偏在这种时候又中了头彩,回家路上还起了冲突……一件叠着一件,仿佛连环撞鬼。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艾伦这家伙确实没受实质性的伤,人还活蹦乱跳的,不至于让他继续挂心。再加上阴差阳错进行了临时标记,不然他的身体还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因为按照艾伦现如今的态度,利威尔根本想不出要怎么开口,才能说动对方答应做临时标记。
毕竟这家伙不只是失忆了这么简单。认知混乱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利威尔很清楚,艾伦现在对自己的观感并不好,并且坚信他自己喜欢女人。除了艾伦自己臆想出来的阴谋论,这一点大概也是促使他选择离婚的重要因素。
因为如果这段关系继续维系,那么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艾伦作为Alpha势必需要和利威尔进行亲密接触。
艾伦并非不负责任的人,要是利威尔出了问题,他肯定无法做到坐视不管;但他又确实抵触这一切,那么他只能选择消除标记、切断联系,解除双方的婚姻关系,以消除AO之间的相互影响。
可问题在于,利威尔现在情况根本不允许解除标记。
他本身也不愿意因为伴侣失忆这种啼笑皆非的原因就离婚。在医院里口头答应艾伦确实有气愤的原因在,但更主要是为了安抚。
六年前的艾伦还没有那么成熟。他一是年轻气盛不稳重,二是还没有做过上位者、不懂权衡深层次的利弊,所以利威尔不想非和他秉持不同的意见去刺激他。
他甚至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触过婚姻,对作为配偶的责任还没有概念。
艾伦现在的世界很简单,想法也很直接——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而你又是一个和我没有感情、还会对我不利的男人,那我为什么不和你离婚?
至于过去,是过去那个没有失忆的艾伦的事情。
不过,该履行的责任他也会履行,后果他也尽量承担,但他也有提议解除关系、卸除责任的权力。如果之后他再也记不起来,永远也回不到原来那段关系里,那么确实没有半点维持婚姻的必要;如果能记起来,就算已经离婚也没有关系,又不是不能够复婚。
利威尔对他而言,是凭空出现的,并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条约束、一道枷锁,一个限制他自由的牢笼。未出世的孩子也是一样,在此刻带给他的绝不会是喜悦或者期待,而是陡然增加的镣铐,是思想的负担。
这也就是为什么利威尔觉得现在不是将之公开的好时机。
现在讲出来只会起反效果,至少也要等到艾伦不再那么抵触这段婚姻关系,找一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才能起到动摇他决定的积极作用。
临时标记还能撑个四五天,但之后要怎么办利威尔尚未想到办法。
利威尔不是矫情或者懦弱的人,相反,他的意志比周围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精神也比一般人要强大。但在经历了整整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工作,回来又乱七八糟一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腾后,再加上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稳定,即使是利威尔也感到了疲惫。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困意伴随着夜色袭来。
利威尔脑子里最后留下的想法是:慢慢来吧,这段关系应该不会走到死胡同才对。
19.
从主卧出来之后,艾伦也觉得有些困了。
他站在环廊上,前后看了看,想找间客房休息一晚。
但他不太清楚到底哪间是客房,也不敢贸然进别人家的房间,一时只能在环廊上干站着。
说来也奇怪,利威尔一个上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住所却显得很平常。
不是恢宏大气的别墅,占地面积也不广。仅仅只是一栋带小院的三层房屋,房间也不多。家里甚至没有管家、园丁之类帮助打理屋子和庭院的人,唯一可见的就是几个安静地满屋子溜达的家务机器人。
就在艾伦打算干脆去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时,一个机器人做着扫地工作,小声嗡嗡着从他脚边滑过。
那机器人不过他半人高,下半部分是圆滑的柱体,两个机械手臂折叠镶嵌在柱体两侧。一个圆咕隆咚的小脑袋在顶端时不时左右摆动,显得又萌又蠢。
艾伦认得这种机器人,是很早很旧的型号了。不够智能,但胜在轻巧和方便、功能繁多,所以还没有被淘汰。不过这机器人也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它给人的感觉和整间屋子一样,属于简约到极致的风格。
艾伦一掌扣住机器人的脑袋,将它微微提起,朝向自己。
机器人被这飞来横祸砸懵,圆脑袋上的电子屏黑了几秒之后,蹦出一个“?”。
艾伦:“有客房吗?”
机器人显示的问号闪了几下之后,滴地一声扯成一条直线,和心电图停了似的。
艾伦:“……”
他以为这机器人指望不上,正准备松手,电子屏上却又显示出了一行字:“请您前方右拐,本层有两间客房。”
艾伦:“……感情您这反应速度够快的啊。”
机器人这次回答地倒是很快:“您谬赞了。”
艾伦:“……”
遵循机器人的提示,艾伦找到了房间。
客房里有独立卫生间,他洗完澡,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艾伦很喜欢这个姿势,感觉整个身体都得到了放松,每一块肉都获得了属于它自己的懒散。对于部队里的人来说,这可是肌肉平时难以获得的懈怠。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里,闻着干净被子的味道,卸了全身的力,懒懒地瘫着。
他瘫着没一会儿意识就开始涣散,仿佛陷入梦境。
利威尔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艾伦没骨头似的面朝下躺在被子上。
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床头换了条吸湿毛巾,边擦边踢了艾伦的小腿肚一脚:“喂,要睡好好睡。”
艾伦含糊地哼唧了两声,没动弹。
“听到没有。”
“……”没人理。
利威尔“啧”了一声,“着凉了你就等着被扔出去吧,小鬼。”
然而这威胁起不到效用,艾伦只是咕哝了几声,脑袋在被子上蹭了蹭。
利威尔见三番四次提醒后,这人还要充当死鱼,便将手上的毛巾往床头一扔,伸手就把被子给掀了。
睡在被子上的艾伦咕噜噜翻几圈,从床尾掉了下去。
“啊!”
艾伦摔得后背一痛,抬头朝利威尔抱怨道:“别这么暴力嘛,我也是——”
他的话在睁眼之后戛然而止,因为面前空无一人。
艾伦神色一变,环视四处,是他刚刚进的客房没错。
他看向床上,被子好好地摊开在床上,没有人动过。他应该是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床,并没有人掀他的被子,也没有人叫他好好睡觉。
艾伦站起来,一脸复杂地盯着面前的床,又回头打量落锁的门,迟疑了一会儿,才复又爬到床上睡好。
——刚刚那是……梦?还是记忆?
艾伦抱着被子,皱眉沉思。
——难道说他真的和那位上将关系很好?不,看那个样子不仅是关系好那么简单。梦境里的相处熟稔又自然,似乎可以称得上……感情深厚。
他脑子里浮现出那人永远冷冰冰的脸,不由地将之与刚刚那张从浴室出来后的人的脸重叠在一起。明明两个场景下的同一个人,却不管是神态还是表情,都差异巨大。
艾伦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倒是心情越发烦闷。他翻身仰面,烦躁地将被子往自己头上猛然一扯,盖住脸。
良久过后,艾伦在被子下长叹出一口气。
20.
次日早晨,艾伦是被窗外的阳光叫醒的。他起了床,准备换衣服,却发现自己遇到一件怪事:他的衣服不见了。
从内到外也总共就三件,艾伦在房间和浴室里各处找了几遍,就是找不到,仿佛凭空消失。
活见鬼。
艾伦感到诧异,抓着头发考虑自己要不要穿着浴袍出去,但怎么想都不太礼貌。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敲门声不急不徐,三下之后便归于平静。
艾伦走过去拉开房门,是利威尔。
和昨日不同,他今天没有再穿军装,而是一身简便的白色家居衬衫和黑裤。
他身上凌厉板正的军人气质因此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干净与随意,显得他年龄很小。但他依旧身姿挺拔,严于律己的态度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艾伦光顾着打量他,直到人将伸手过来,才发现他的小臂上搭着几件衣服。
“这是……”艾伦低头接过。
“衣服。”
“……”艾伦带着诡异的表情看向利威尔,心里揣度:这人还有偷人衣服的喜好?
利威尔察觉到他神情有异,抱臂靠墙,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
“衣服是机器人拿走的。”
艾伦尴尬:“哦。”
利威尔转头走了。
艾伦在他身后将手里的衣服拎起来看了眼,感觉不对劲,忙喊住利威尔:“啊,抱歉,您等一下。”
“这不是我的衣服。”艾伦说。
利威尔回了头,也不打算解释,只是说:“是你的。”
“可是这不是我昨天那……”
“衣服总要换着穿。”他又道,“你还有些衣服在主卧柜子里,可以自己去拿。”
艾伦点头。他看着利威尔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道:“对了,你……脖子后面那个伤口,好了吗?”
利威尔低头抬手摸上腺体,手下的触感是方形布贴。他看了眼艾伦:“你说这个?”
艾伦又点点头。
“伤口?你没有常识吗,小鬼。”
艾伦:“……”怎么好意关心别人还被说了呢?
利威尔道:“你以为昨天只是简单咬了我一口?”
艾伦“呃”了一声,犹豫道:“不然呢?”
利威尔吐出一口气,艾伦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无奈。
“我现在相信你以前说没有谈过恋爱的鬼话了。”利威尔随意地靠在了扶梯上,“不仅如此我觉得你第二性征生理学也没学好。你之前一直不肯说,这门课你到底打了几分?”
艾伦:“……二、二十九。”
利威尔:“……”难怪这人一直将之视为不能公之于世的耻辱。
“算了。”利威尔离开前道,“我可没有给你科普生理学知识的兴趣,自己翻书吧。”
艾伦:“……”
——脾气这么难捉摸,这日子反正我是过不下去,看来这婚非离不可。
艾伦换完衣服,一边嘀咕,一边通过个人终端查资料。
当他点开蹦出来的第一个词条看完后,才知道昨天自己咬的那一口已经是进行了临时标记。
Omega腺体周围的皮肤修复能力本身较强,临时标记之后这种能力还会被进一步激化,几乎能使伤口在标记完成后的半小时内就自动痊愈,只留下齿印疤痕,以示标记成功*。
艾伦恍然:难怪他昨天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好像都没什么大事……
他这正惊叹着Omega还有这种神奇的生理机能,准备顺着词条再看看,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这次的敲门声显得很钝,一卡一卡的。
艾伦打开门没看见人,低头才发现机器人在他前面。
机器人圆脑袋向上转了半圈,电子屏对着他,一阵杂乱的波形过后,屏幕上显示:“您的宝贝请您下楼享用早餐。”
您的……
您的宝贝?!
艾伦一脸惊恐,没做多想就反问出声:“什么我的宝贝?”
机器人显示:“请问您是想查阅备注为‘宝贝’的生物体的相关信息吗?”
艾伦:“……你先给我看看。”说完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不会是——”
机器人显示:
“‘宝贝’相关信息:
“利威尔·阿克曼。男性Omega,属艾尔迪亚……
“备注设定者:艾伦·耶格尔
“备注适用人:艾伦·耶格尔。”
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备注设定兼适用人本人:“……”
21.
等到艾伦下楼的时候,利威尔已经坐着等了一会儿了。他看见艾伦落座,关闭正在处理的文件窗口,收起了终端。
早餐很简单,但艾伦的表情略显复杂。
利威尔见他神游天外,一副思虑重重的模样,开口问:“怎么了。”
艾伦机械地嚼着嘴里的肉,闻言抬头:“嗯?”
“没睡好?”
“啊不是。”艾伦继续扒拉餐盘里的食物,思量几秒才低着头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利威尔没搭话。
年轻的艾伦是个藏不住事情的直肠子,利威尔果然在半分钟之后,如愿听到这人自己给自己开了话头:“我在想……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吗?”
利威尔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向艾伦,发现这人已经放下了餐具,也在认真看着他。
利威尔却很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他继续将所剩不多的东西解决完,甚至还用清洁餐巾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才说:“我说关系好,你信吗。”
艾伦闻言,迟疑了片刻,想要开口,却又听利威尔说:“我说关系不好,你也信吗。”
“小鬼,我说过了,既然你不信,就不要问我。”利威尔起身离开餐桌,走前他还撂下一句话:“这种问题,你自己想。”
艾伦看着利威尔离开,等人走了,回头对着面前的餐桌沉思。
虽然他原本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暂时无处可去才随利威尔一同回来,但主要原因还是想通过详谈,捋清楚两人的关系,好把离婚这件事尽快解决。
但现如今的事情出乎了艾伦的意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下得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利威尔吃完饭去了客厅,之后艾伦也很快解决掉了早餐,来到客厅。
他坐在利威尔对面的沙发上,发现对方正在喝茶。
利威尔拿茶杯的姿势很奇特,有茶柄不用,偏偏用五指扣住整个杯沿。雾气从他指缝中升腾出,显得他的手背很白,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我不知道。”艾伦忽然说。
利威尔闻言投以目光,看见艾伦略显困惑的表情。
艾伦又重复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利威尔放下杯子,面无表情道,“所以我们关系就不好?”
“不……我是凭印象和直觉。”艾伦皱眉说,“因为这太奇怪了。从客观条件上讲,您是长官、是男人,和我比身份差距大就算了,连我想要的性别都对不上;主观感情上讲,您的性格也并非我设想中的那种,见您的第一眼也不是喜悦。如果我们确实感情深厚,那么就算我记不得了,也不该没有感觉才对?而且事实证明我和您并没有亲密的交集,比如终端……”
“你还要拿这玩意说多少遍。”利威尔不耐地打断他,“终端记录而已,能说明什么。你不知道只要权限等级够高,它可以双向删除吗。”
艾伦暂时哑言。
然而他又说:“可我也不是没有问过爱尔敏,他说并不清楚我们的关系如何,但是不常同时出镜。住院这么多天,也没听到有人和我提及与您相关的事情,如果关系好,不应该没人说吧?”
利威尔“嘁”了一声像是嘲讽,道:“本来医院也不常去。”
艾伦:“……”
“而且你以为结婚多久了。”利威尔又说,“三年又有几次机会可以同进同出。”
利威尔的解释好像很有道理,但艾伦还是觉得哪里说不过去。他斟酌片刻,说:“可我……我喜欢女人啊,对男人又没有反应。”
这回轮到利威尔:“……”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利威尔觉得自己应该打开终端的录音功能的。真是可惜,没能记下这小鬼说的话,否则等他记起来之后,一定每天都在家里循环播放。
“啧。”
利威尔的表情显示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不排除之前你确实喜欢女人,但你知道自己现在认知有问题吗。”
艾伦挠了挠脸:“知道。可、可能是出了问题,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本来就喜欢女人 。”
他这话一出,像按下了看不见的暂停键,利威尔再没有像前面那样接茬。
他只是陷入沉默,把玩着杯子,艾伦的目光也黏在了上面。
利威尔现在这副态度让他隐约感觉到不安,产生一种说错话的心虚感。但仔细回想,他似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包括“喜欢女人”这件事,也不是他故意拉出来挡枪,全部都只是实话实说。
再者说,就算他之前对男人也可以,但现在的他才是他,不能接受男人也是事实。
“你喜欢小孩子吗。”利威尔突然问。
“什么?”艾伦先是一愣,然后偏头想了想道:“小孩子?还好吧。比较吵,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他说着看了利威尔一眼,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利威尔垂目,抬手喝了一口茶,解释道:“看看这点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艾伦好奇:“我以前……”
利威尔知道他要问什么,说:“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看见了就会凑上去抱,还要逗人家。不过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对方吓哭。”
艾伦:“……”他的表情纠结:“我有那么吓人吗。”
利威尔看着他出神,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笑了一下。
其实说是笑有些勉强,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但这也足够让艾伦惊异了。
利威尔说:“不吓人。你只是喜欢抢人家玩具,以获取注意力。”
“你笑了欸——”艾伦却将他的话完全忽略,睁大眼睛看着他。
利威尔疑惑地挑眉。
艾伦像是发现新大陆,惊喜地笑了声,道:“你刚刚笑了你没发现吗?”
利威尔:“……有什么问题。”
“我以为你不会笑呢,或者不能笑。”艾伦略作思索又加了一条:“又或者笑起来太丑了。现在看来也不难看啊,你应该多笑一笑,改变一下气场。”
利威尔兴致缺缺:“改变那种东西干什么。”
他说着放下杯子起身:“行了,准备一下,等会出门。”
“出门干什么?”
利威尔居高临下看着艾伦,“你不是要离婚吗,我们这种情况,需要先去找埃尔文。”
艾伦:“……”之前在医院一躺就是半个月,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军衔在身。
22.
利威尔的动作比较快,艾伦出门时,他已经在飞行器旁边等着了。
两人各自换上了军装常服。
今天院子里的风比较大,利威尔站在迎风之处,衣服被吹得贴合在身上,身形被勾勒出来。
艾伦走过去,不免感叹,这人个子不高,身材倒是很好。
一前一后上了飞行器,艾伦和利威尔各自坐下。
利威尔这回坐在了操作系统旁边。他在虚拟屏上操作,无论是举止还是神态都与正常情况下无异,但是艾伦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气压较低。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在嬉笑,只不过刚才在飞行器旁边独自沉思了会,利威尔的心情就又降到了最低点似的。艾伦不愿和他过多牵扯,只好闭眼装睡。
飞船行进了大约半小时,达到目的地。
装睡的艾伦最后真的睡着了。利威尔走到他旁边,轻推他的肩膀:“喂,醒了。”
艾伦蹙着眉,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他被人一碰,蓦然睁开双眼,同时突然伸手钳住利威尔的手腕,抓紧收力,似乎要将手里的东西握碎。
利威尔没有收手,他甚至分毫不动,只是为手腕上传来的疼痛皱了皱眉。
艾伦锋利的眼神投过来,在那一刹利威尔几乎要以为这人恢复了记忆。但是下一秒就见艾伦眼神变回清明,发现自己攥着利威尔的手时,触电般地放开,像是碰到什么洪水猛兽。
利威尔手腕上被他握出来的一圈苍白缓慢褪去,然后逐渐变红。
艾伦眼神躲闪,似乎还努力地在梦境和现实中切换身份。他懊恼道:“抱歉。”
他说完不敢看利威尔,胸膛起伏不定,呼吸不畅。艾伦兀自起身,闷头往外走去。
“艾伦。”利威尔叫住他。
艾伦身体僵住,脚步停下,但是没有回头。
“你只是在自行说服,因为你现在不能接受我。”
艾伦握住拳头,他知道利威尔是在继续刚刚客厅里被双方故意岔开的话题。
“你的逻辑是反的。你先有了结果,才倒推出各种不合理的地方,将之放大,然后有意无意把暗示我们关系密切的事实都忽略,我说的对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一时间,四周只有舱门处灌进来的风声。
谁也不愿打破面前摇摇欲坠的平衡。
最后是利威尔先有所举动。
他走向舱外,经过艾伦的时候步子停顿片刻,轻飘飘问了一句话:“你梦到了什么。”他这话音量着实不大,几乎要消散在鼓动的气流里。
艾伦喉结滚动,低声说:“没有。
“没有梦到什么。”
利威尔神色自然地看着舱外,说道:“是吗。”然后便不再管艾伦,径直走了出去。
艾伦站了会儿,也跟了出去。
他梦见了什么?
他梦见……
一间疯狂响着故障警报的驾驶舱,一群在外舱四处搜寻的马莱士兵。
机械的中性电子音疯狂重复,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急切、混乱、紧张。
危险步步紧逼,心脏疯狂跳动,喘气声被拼命压下。满地狼藉,自己藏在驾驶座后面,手里的武器能源早已用尽,身上再无一物可以防身,腿似乎也受伤了不能动弹。
自知逃离无望,他想了想,打开了个人终端,开始快速删除各种机密资料。
一会儿过后,虚拟屏上显示“加密文件已全部清除完毕”。
就在此时,驾驶舱的门被猛然推开,有人喊道:“快!这里也搜一下!”
躲在驾驶座后的人对门口的响动充耳不闻,神情冷峻地紧盯着面前的屏幕,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通讯录……
梦境就此戛然而止。
TBC.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后续章节请进合集寻找,未见后续说明该章为最新章节。
利威尔不是脾气不好,他是心情不好hhh。另外失忆不是艾伦的错,还请大家好好爱护他~
不能再一时激动脑子想磕就让他两吵架了,他们累我也累,累死我了qwq。
如果存在问题,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建议也很乐意听取。
感谢各位的点赞,大家的评论也都特别可爱~祝大家事事如意,明天端午节能吃到喜欢的粽子XD。
【艾利】离婚(二)
离婚(二)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0000-。
第一章《离婚(一)》请进合集查找。
10.
利威尔醒来的时候,韩吉正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盯着虚拟屏一动不动。
他迎着韩吉看过来的目光,边走向她边问:“怎么样。”
韩吉反问:“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她回头继续盯着虚拟屏嘲讽道:“这两周不好过吧利威尔。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头也晕、眼也花,胳膊无力、胃里还成天反酸,有时候是不是看着看着文件,就睡过去了?”
利威尔...
离婚(二)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按需避雷。
字数10000-。
第一章《离婚(一)》请进合集查找。
10.
利威尔醒来的时候,韩吉正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盯着虚拟屏一动不动。
他迎着韩吉看过来的目光,边走向她边问:“怎么样。”
韩吉反问:“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她回头继续盯着虚拟屏嘲讽道:“这两周不好过吧利威尔。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头也晕、眼也花,胳膊无力、胃里还成天反酸,有时候是不是看着看着文件,就睡过去了?”
利威尔:“……没那么严重,你说得我好像要死了。”
“你是不一定死。”韩吉靠在悬浮椅子上转了半圈,正对着利威尔:“但你再这么作下去,我不能保证你一定不死,但我能保证你揣着的这个一定死。”
利威尔闻言蹙眉,似乎为韩吉直白的话感到不适。
“得了吧还露出这副表情。这会儿知道心疼了,之前干嘛去了,不是很能?还‘我没事’,你是没事,也没你儿子的事了。”韩吉忽略利威尔的脸色,推了下眼镜,话头一转:“话说艾伦在哪,他怎么没陪你来?”
利威尔睨她一眼:“找他干什么。”
“这种时候你说找他干什么?就你这个激素水平,看看匹配信息素浓度那一栏,都跌破最低值了,就算你没怀孕也该找他做个临时标记回一下血吧。更何况现在你还拖家带口,不知道缺乏Alpha信息素你家孩子会发育不全还会畸形啊?”
利威尔确实不知道。他迟疑片刻,道:“有其他办法吗。”
韩吉疑惑地盯着他说:“有Alpha不用你这是要干嘛。艾伦还没醒?可我前两天好像还在顶层看见他了啊。”
利威尔也不回她,只是重复道:“有没有。”
“没有。”韩吉很利落地说,“你家Alpha的信息素我还能从哪里搞来,只能去他腺体里抽。不过抽信息素液对身体伤害也很大也很疼,还得那小子愿意给才行。而且就算弄到了,注射也总不如临时标记来得好。临时标记是你自个儿身体取,注射的话谁也不知道你要多少,万一给多了也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你身上还揣着一个,剂量就更要精准,保不准一针下去就给他注射傻了。*”
利威尔:“……”
他思考着韩吉的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韩吉又开始在虚拟屏投影键盘上操作,冷不丁听见利威尔说:“他想和我离婚。”
韩吉注意力还集中在面前的数据上,盯着虚拟屏皱眉,嘴里随意地“唔”了一声。
然后就见她动作暂停,接着猛地看向利威尔,露出见鬼的表情:“哈——?!你再说一遍?”
利威尔知道她听得很清楚,没有重复,而是继续说了下去:“马莱之前掳走艾伦,是想抽取记忆获取情报。爱尔敏替他做了身体检查,猜测他应该在被抽取记忆时大脑受损。”
“……”韩吉一时无语,“大脑受损。你不要告诉我他失忆了。”
“……”利威尔没有作声,以示默认。
韩吉叹气。“要命。早不失忆晚不失忆,偏在这种时候……那他还记得多少?”
“六年前的都记得。这之后只知道客观发生了什么,但是对经历过的事情没有印象。”
“这是什么新型失忆方式?选择性失忆?”韩吉不解地问着,随手推了下眼镜,“对经历没有记忆那不就相当于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她说着想到了什么,挑眉:“我记得你们才结婚三年,不会是这样他要和你离婚吧。”
“应该不只是因为失忆。”利威尔冷静道:“他现在情感认知也很混乱。”
“混乱?怎么个混乱法?”
利威尔忽然不说话了。
韩吉等了半晌,催促道:“说啊。”
无法继续保持沉默的利威尔面无表情道:“他说他喜欢女人。”
11.
走廊里经过的护士被韩吉房内传出来的爆笑声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器械摔了。
受到惊吓的护士平复过后,原本想提醒一句“医院内部请保持安静”,但看了眼门口挂着的医生铭牌,又想到这一层不住病人,嘴角抽动两下,还是走了。
韩吉笑得眼泪鼻涕泡都出来了,利威尔倒是很淡定,仔细一打量,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无语。
“他喜欢女人……啊,笑死我了,我服气了。女人哎利威尔——你是女人吗?”
利威尔冷声道:“滚吧。”
韩吉并不在意被骂,一边笑一边抽了张纸擤鼻涕,说:“他要是喜欢女人,那你要不问问他你现在揣着的这个崽种是谁的?看不出来,你还会给人戴绿帽子啊。”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
“行行行……”韩吉笑着喘了口气,“现在天大地大不如你大,说什么都依你。所以呢,他觉得自己喜欢女人,要和你离婚?那他怎么不想想,凭什么和你结婚呢。”
“他说我们是相互利用。”
“哇哦……之前没看出来,想象力还挺丰富,这年轻人。”韩吉止住了笑,变回正常人,“那你没和他解释?”
“解释?”利威尔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气压迅速降低,“他连标记消除都乐意做,铁了心认为和我没有感情。何况他终端里有关我的信息都删了个干净,我拿什么和他说?”
“嗯?终端上的信息都删了?”韩吉摸了摸下巴,“是怕你的信息泄露?”
利威尔的语气仍旧不怎么好:“或许吧。也有可能是马莱拷走之后做了手脚。”
“你说到马莱我才想起来。”韩吉感叹道,“说实话你今天的消息太超纲了,导致我都没了心思关心他们。那马莱真的抽走了艾伦的记忆吗?”
“谁知道。”利威尔不耐烦,“一群猪猡。”
韩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气的原因是他们把艾伦搞出毛病来了。
眼下这种情况,连韩吉都觉得无处下手。
她叹出一口长气:“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埃尔文去头疼吧。那现在你和艾伦……要怎么办?”
她刚问完,就听见利威尔的终端突然提示有新消息。
利威尔将虚拟屏调出来,看见爱尔敏发来的消息:
爱尔敏:「阿克曼上将,抱歉打扰了。」
爱尔敏:「艾伦找我来办理出院手续,据说您已经同意他出院。如果情况属实,还请您签一下字。」
爱尔敏:[文件]
利威尔点开那份文件,是一份出院知情书。他签好字,将文件转发了过去。
“怎么了。”韩吉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利威尔说,“艾伦要出院。”
“啊?出院?他不治了吗?”韩吉疑惑。
“他应该是不想治了。”利威尔很平静地陈述事实,“爱尔敏说他这种情况很难记起来了。”
“不是吧——”韩吉这下是真的震惊了:“我以为只是因为他脑子撞坏了所以离婚闹着玩玩,等他想起来还打算看笑话呢。他要是记不起来了,你们真打算形同陌路了啊?”
利威尔沉默不语。
韩吉出口后才自觉失言,她似乎戳中好友痛处了。
“无心之言无心之言……”韩吉举手作投降道歉状,“那这下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一个人还好说点,大不了就真的离了。但现在你还……”她说着看了一眼利威尔的腰腹。
利威尔被她目光看得恶寒,一个眼刀立马就甩了过来:“喂,你他妈在乱看哪里。”
韩吉识相地收敛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看地板。
“算了。”利威尔忽然道。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啊真是的。”韩吉目光跟着他的动作抬升,满脸不赞同,“不行,我和你讲,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折腾了。
“至少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内,你不能和他离婚。不,别说离婚,你最好都不要和他离得太远。你身体的Alpha信息素缺乏得太严重了,没有一两月都恢复不了。”
利威尔撇她一眼:“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你不能决定,但艾伦又不是那种没责任心的人,你和他说,他知道情况还能坚持和你分开?”
“和他说?”利威尔嘲讽道,“和一个非要和我离婚而且还喜欢女人的家伙说?”
“他……”韩吉迟疑了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耸耸肩,“可你总不能不告诉他吧?”
“我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收拾收拾好,准备七个月之后当爹吗。”
韩吉顿觉不妙:“不然呢?”
“你搞清楚,他现在是想和我离婚。”利威尔说,“他连名义上的配偶关系都已经忍受不了,我再告诉他这种事情,别搞笑了。”
“哈?”韩吉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正因为他要和你离婚,所以你更应该要告诉他吧?”
“告诉他,逼得他和我过下去?”利威尔挑眉反问。
他双手环胸倚着桌边,俯视韩吉,“可是我不需要这种绑架。他如果一直不恢复,你觉得那是折磨他还是折磨我。我可不想对着和一个对我硬不起来的家伙过日子。
“另外,换位思考,如果失忆的是我,原本喜欢女人、没谈过恋爱,一觉醒来却和不认识的男人结了婚;接着他还告诉还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我需要对他负责——那我觉得可真是有够操蛋的。“
韩吉镜片后的双眼眯起,笑了一声:“我怎么听着后面这段才是重点。并不是你不想和他过下去,利威尔,你这么为他着想,不会已经答应离婚了吧。”
利威尔又默认了。
韩吉见状便懂了,她站起来,“他要是想不起来,你是准备让他心安理得毫不知情地过自己的日子?那责任呢,谁负担?你全部揽身上吗?他不用负担吗?”
“他确实没有责任。”
“这孩子他没有责任?!太好笑了吧,你无性繁殖?”
利威尔:“……”
“我是说他记忆受损这件事。”利威尔说。
“……行,你要这么说的话,责任你也替他推卸了,后果你也要替他承担。你是耶和华转世?”
“我不至于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付出。”利威尔皱眉道,“你是不是没懂我的意思。我……”
韩吉打断他,说:“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现在你们要离婚——好,那我就问个最重要的问题:标记呢?你准备在孕期去做标记消除手术?”
利威尔道:“艾伦说他会去做。”
韩吉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和利威尔对视半晌突然垮下了肩膀,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伟大,真是伟大……我都不知道该说是你比较伟大还是他比较伟大,看来我真是瞎操心。”
利威尔显然也知道韩吉是担心他。他站直了,准备离开,说:“行了。我不会刻意瞒下去,只是想顺其自然,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他。”
韩吉立马反问:“那什么时候合适?”
“总之不是现在。”
韩吉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嘴里讽刺地重复了一句“顺其自然”,躺回椅子上。她知道利威尔向来犟得出奇,也不打算再劝说。
韩吉坐下后,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枕,看着利威尔,恢复不太正经的模样:“那你也得有能让你顺其自然的时间啊,大哥。”
不等利威尔说话,她又说:“不过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你的激素水平和腺体状态都这副破破烂烂的样子,艾伦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去做标记消除手术的话,这种不稳定的状态肯定做不了。左右是要和你呆着养一两个月才能上手术台,你要顺其自然,我就祝你在这段时间里能把他顺到床上去吧。”
利威尔:“……”
“对了。”韩吉想起什么,坐直凑到虚拟屏前操作了几下。过了两秒,房门发出自动开门的电子音,一个小型医务机器人飞了进来,停在利威尔旁边。
利威尔看着机器人下面挂着的小箱子,又看了一眼韩吉,确认这东西是给他的,边取下来边问:“这什么。”
他打开一看,箱子里整齐摆着几排注射剂。韩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安胎药。”
利威尔:“……”他慢慢地看向韩吉,表情和眼神看起来都很平静,却莫名自带寒气。
“骗你的。”韩吉又说。
她推了下眼镜,笑眯眯道:“那种旧世纪的玩意怎么会有。只不过是稳定剂罢了,缓解你的腺体紊乱问题。”
利威尔收回目光。他把箱子合上拎在手里,这次是真的准备离开了,还没转身就冷不丁又听见韩吉说:“虽然本质上就是安胎药啦。”
利威尔脚步一顿,终于忍不住:“……想死你他妈直说。”
韩吉笑出声。
12.
利威尔从医院大门出来后,在自己的私人飞行器旁边竟然看见了艾伦。
他远远地看着站在那儿的艾伦和阿尼,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以前只要是两人都出门在外,先完成了工作的艾伦就会在飞行器旁边等他。但其实艾伦的休息时间并不多,利威尔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劝过他结束工作后自己回家。
但艾伦那时候总是笑着说,如果家里没有人等的话,回家的路上独自一人很没意思。他还是每次都坚持留下,渐渐地也就变成了一个习惯。
面前的场景太过熟悉,利威尔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留在这,想不通对方是个什么想法,甚至要开始怀疑艾伦到底有没有失忆。
利威尔走近。
佩特拉上前对他敬了个礼,见他手里提了东西,下意识想要接过,却被利威尔躲开。
“没事。”利威尔随口婉拒。他注意力在艾伦身上,看着对方问:“怎么还在这。”
艾伦正看着那个箱子,闻言才回神。他被问得有些无措,挠了一下耳后,目光飘忽:“就……等你啊。”他说完就想扇自己巴掌,这话再加上语气怎么听都有些暧昧了。
“等我干什么。”利威尔语气平平地问着,径直走向飞行器。艾伦连忙转身跟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等利威尔,这一切只不过是意外。他只是在刚刚阿尼问出他是要直接回家还是等阿克曼上将一起走时,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后者。等他开始后悔,却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佩特拉和阿尼都看着,他也不能中途变卦。
艾伦没回答,利威尔也没有追着问。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飞行器。
阿尼和佩特拉原本想要护送两人回家,但利威尔表示没有这个必要,让她们直接回去休息,于是就此分开。
飞行器内舱,利威尔习惯性地坐到了侧后位。艾伦也跟着他爬上来坐好,利威尔这时才意识到操控面板在前方——得艾伦伸手才能碰到。
飞行器没有启动,利威尔看了一眼艾伦。
老实本分坐着的艾伦对利威尔的目光很是敏感,他顿时警觉:“怎、怎么了?”
“开一下飞行器。”
“啊?哦哦开……在哪开?这儿吗?”
“对。”
艾伦伸手点开虚拟屏,已记录的路线有好几条,命名各不相同。
利威尔看见他点开了自动驾驶路线选择界面,正要说话,却见艾伦伸手就点了第三条,飞行器很快发出启动的声音。
利威尔:“……”这家伙其实没有失忆吧。
艾伦侧头看见利威尔不太妙的表情,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点错了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
“没有。”利威尔打断了他的解释。他的语气明明没什么起伏,但艾伦却觉得听起来像生气了。利威尔点开自己的终端,开始专心处理之前搁置的事务,艾伦见状只好噤声。
飞行器飞了一会儿。
除了偶尔拐弯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内舱一直都很安静。
艾伦如今失忆了,手上的工作暂时由副队长让·基尔希斯全权接管,反正是坐着没事,就开始偷偷摸摸打量利威尔。
他一边时不时投去自以为隐蔽的目光,一边满脑子天马行空乱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没的,当然主要内容是:这位上将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你还要看多久。”利威尔突然问。
利威尔说这话时连头都没动,还在认真看着虚拟屏处理文件。艾伦却是一惊,差点没从座位上滑下去。倒不是被吓到了,就是有些突然。
艾伦立马背脊挺直,端正坐姿,他不敢看利威尔,低头尴尬道:“呃……抱歉。”
他直视前方,也不知道利威如今什么表情,只听见那人“嘁”了一声。
——妈耶,生气了……
艾伦心里七上八下,脑袋上直冒汗。
——哎不对啊。
艾伦转念一想:我怕他干什么?
他想到这里,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说起来也是,他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怎么被一个Omega吓得一惊一乍?
不过很快,他这口气就泄掉了。
算了算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他长官。
艾伦告诉自己,他这不是怕,这叫尊重上级。
13.
首都中心医院在首都星米特拉斯区,离利威尔的住所有点远,飞行器需要行进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两人登上飞行器大约有半个小时了。
前几分钟的交流不太美好,艾伦在那之后也不敢再触利威尔的霉头,一个人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看窗外的风景。
这下内舱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艾伦迷迷糊糊打着盹,头一点就敲到了舱壁上,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人从瞌睡中清醒过后的第一个动作往往是四处观看,艾伦环视了一下周围,一眼就看到同样睡着的利威尔。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侧头靠着椅背。他的脸上没有几分血色,唇色也是如出一辙地淡,倒是眼下有一小片青黑。
他睡着的时候看着比清醒时要温和,但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梦,眉间还是皱着,唇也抿着。
利威尔面前虚拟屏上的文件尚且还在跳动,显然是工作做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他看起来很累,艾伦想。
他盯着利威尔一动不动,下意识把呼吸放得很轻。
艾伦又想:这人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累?
又为什么连睡着的时候都显得很——
……很难过。
艾伦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判断利威尔不开心的。
明明从利威尔的样子上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这张睡着的脸上,是全然看不出生气或者高兴的表情的,唯一能透露出的信息或许只有疲惫。
疲惫倒是真的,毕竟那么多事务要处理,这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种认为他难过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呢?
真是奇怪。
艾伦觉得也许连利威尔本人都不觉得他自身难过,可自己一个局外人却在这揣摸人家的心理,甚至为他下定义。
这个时候没有人告诉艾伦,标记过后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联系是极度紧密的。如果是拥有这六年以来记忆的艾伦就能体会到这种紧密,它甚至能使一方比另一方更先、更深刻地感受到他自身的不适*。
看着看着,艾伦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利威尔走过去。
他眼里只看着一个方向,等走到内舱正中央,他忽然惊醒:自己这是要干什么?
他莫名其妙朝着利威尔走过去,是要干什么?
艾伦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
与此同时,他开始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像受了刺激;呼吸很急促,后颈的腺体也在隐约发热。这一切都显示着他如今处于紧张或者激动的状态。艾伦有些不知所措,抬起手来咬着指关节以缓解这种莫名的冲动和突如其来的难受。
他扫了一眼利威尔,又很快撇开。
但是这样的举动于事无补,只能是火上浇油。他的呼吸频率似乎变得更快了,脚下连忙退了一步,可身体却在催促着他尽快上前。
就在这时,飞行器忽然颠簸了一下。
飞行过程中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性能再好的飞行器也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不过好的飞行器能把这种意外的干扰降低到最小。显然利威尔这台飞行器性能不错,只是轻微抖了一下,没有把正在睡着的人吵醒。
但也不是毫无影响。利威尔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眼看着要滑落,而他本人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艾伦神色一变,身体原本的激动在这一幕面前都像潮水离开一样瞬间褪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利威尔旁边将人扶住,对方滑落的身体倚着他的大腿,头一歪轻靠在他的小腹上。
艾伦身体绷紧,握了握拳,喉结滑动了一下,有些晕忽忽的,满脑子都是“我在干什么”。
等他彻底从晕忽忽的状态中恢复清明,发现自己还得寸进尺地把手放在了身上这人的脑后,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艾伦:“……”他有些怀疑如果现在利威尔醒了,看到两人这副仿佛老母亲安慰孩子一样的姿势,会不会直接一激光枪杀了他。
不过还好,利威尔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但他又开始想要埋怨这人:作为一个部队里出来的上将,警觉性这么差你认真的吗?
14.
利威尔没醒,但艾伦又不保证移动他之后还是不会醒,因此也不敢动。
他维持着一个动作站了十来分钟军姿,好在这是他本行,不然早就给他站僵了。
艾伦低头看着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利威尔,想试探一下如果把他挪开会不会醒。他原本想直接扶着人的肩将人移开,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先动了动摆在对方脑袋上的手。
艾伦心里想着自己简直是不知死活,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收敛。他从利威尔的头顶摸到后脑勺,手一路滑下,触感从柔软的头发变成略有些刺手的短茬,最后是温热偏凉的皮肤。
艾伦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最后竟然将手放在了利威尔的后颈上——那里有属于Omega的腺体,是一个人身上最敏感、最会引发条件反射的地方。
可是,利威尔竟然没有反应。
他仍然睡得很沉,只是之前皱着的眉头早就松开了,如今的表情倒是显得很平和。
而艾伦在摸到对方腺体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兴奋。或许不能单纯形容为兴奋,更像是一种原本死气沉沉的东西突然活过来、关在小黑屋里的孩子忽然被释放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促使艾伦更进一步,在手下的皮肤上非常轻微地捏了捏,继续试探沉睡中的利威尔会不会察觉。
等了一会儿,人没反应,应该是没醒。
艾伦松了一口气。
这么折腾都没醒,那看来可以将人挪开了。
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利威尔两边肩膀,艾伦慢慢把人移开。在这个过程中,利威尔一侧头正好枕在艾伦小臂上,刚刚一直只能看见人头顶的艾伦看到那张露出来的脸,忽然就不动了。
因为利威尔现在睡得很安心。
比起刚刚艾伦看见的那副疲惫不堪、仿佛随时会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利威尔现在无论是神态还是表情,都透露出一种难得的平静。
这让艾伦忽然就不想动了。
这人的脸对他来讲仿佛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艾伦总是会看着看着就出神。
也因此,卷土而来的冲动趁机侵占了他的大脑,让他在这个瞬间想要亲一亲对方的额头,吻一吻他的眼睛。
艾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脸色几经变换,差点就要把人扔出去,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还没有动作。在慌乱中,他的大脑里闪过一丝亮色,意识到自己之前朝着利威尔走过来是想干什么了——他最开始的念头就是很想抱一抱这人。
艾伦想到之前学的第二性别生理课说过,AO之间会互相吸引,不禁怀疑难道AO之间的吸引会这样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甚至让人失去意识、失去自我吗?
没人替他解答。
艾伦如今有些后悔没有认真学好这门课,当年他其他功课都还算优异,唯有这门选修课的成绩一直很差,百分制最终只获得了二十九分。要不是后来换了门课替代,他差点不能从军校毕业。
就在艾伦纠结到底是将人甩出去还是将人抱怀里的时候,似乎因为一直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不舒服,利威尔动了动,将醒未醒。
艾伦在这一刹那吓得呼吸都要断了。
人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慌不择路,艾伦就是如此。
他怕人真的醒过来,飞行舱变修罗场。瞧见利威尔要睁眼,艾伦迅速将人往怀里一按,矮身直接坐到了利威尔的位置上。
飞行器的座椅很宽,坐得下两个交叠的男人。艾伦搂着利威尔,手掌捂着对方的眼睛,脱口便安抚道:“没事,睡吧。”
他感受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掌心那人的睫毛扫了两下就没了动静,原本准备发力身体也松了下来。
利威尔竟然真就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再次睡了过去。
艾伦松了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甚至出了层薄汗,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到底紧张成这样干什么。里层的衬衫黏在皮肤上有些不舒服,但他此刻也没办法去整理或者换衣服,毕竟怀里正躺着个人。
满脑袋想着要把人挪开挪开,要离这人远一点、再远一点,到头来把人搂进了怀里,这叫什么事?
松懈下来之后的艾伦看着自己抱着的人颇为无语。明明两人只是待在一个空间里各干各的,事情到底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回想了一下,起因是自己看着这人睡得不安稳,莫名其妙开始朝着他走过来想要抱他;然后飞行器颠簸了一下,自己不得不过来扶着人;最后差点把人吵醒,没办法只能将人抱着哄睡了。
艾伦:……这么看来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感觉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在努力帮助他,想要让他完成最初的梦想呢。
“算了。”艾伦无奈地笑了声,自我安慰:就当是助人为乐吧,他在座椅上睡着确实挺危险的,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提前把人放开再把人叫醒就好了。
15.
艾伦想得很好,但天不遂人愿。
事情的发展是不可预料、也是不可控的。
就在他独自感慨的时候,飞行器内逐渐有一股越变越浓味道开始扩散。
一股茶叶的香味。
起初艾伦以为是错觉,但后来味道越来越浓郁,让人难以忽视。他甚至感觉是有人直接把茶包放在了鼻子下面,才能导致如此浓郁的气息。
茶叶这种东西,是属于旧时代比较常见,但如今比较稀有的一类消费品,按道理没那么常见才对,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冒出茶叶的气味?
艾伦疑惑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气味,上下左右各看了看,却没发现哪里像气息的源头。
他耸了耸鼻尖,隐约感觉这气味好像是从——
从利威尔身上传出来的。
不会吧。
艾伦纳闷:这人难道出门打仗还在身上揣着茶包?
他凑近利威尔嗅了嗅,确实他身上的味道最为浓郁。但让艾伦想不清楚的是,这么浓的气味,按道理这整个飞行器前后都能闻到才是,为什么他直到刚刚才察觉到?
艾伦暂时还没想到是什么原因。他只觉得这股气味莫名地好闻,又深吸了一下,发现这种茶香里好像还夹杂着什么味道。
清爽的、略有些刺激的。
像薄荷……
薄荷。
薄荷?!
艾伦脸色一变:那不是我的信息素味道吗?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后颈处的腺体正在发热,周围那块的皮肤甚至隐约一下下跳动。
艾伦:“……”
他好像猜到刚刚那他妈是什么味道了。
那股茶味……
是利威尔的信息素。
00.一句话番外
韩吉:为了你们的蛾子麻烦双方选手多互动好吗?不要矜持,带着造人的勇气,床下互动和床上互动必要时都可以有[握拳加油手]。
TBC.
这是第二章,第一章请进合集查找。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这篇剧情有点收不住,也不知道会写多长了orz只好改成了(二),应该会收在五篇之内。说是ABO但好像存在感不太强,似乎失去了它的灵魂……也是速码,或许有错误。
如有问题,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建议也可以随意提。
手速菜,文笔也很一般甚至很拖沓,承蒙大家厚爱。祝大家周末愉快,万事顺意~
【艾利】离婚
离婚(一)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特战长官x上将。第三人称。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请按需避雷。
字数11700+。第二章已更新,请进合集查找。
00.
【>>星际域网>>某乎>>最新提问】
【怀孕的对象费劲巴拉把我从马莱军队里救出来,而我脑子被猪拱失忆了,整整两个月对怀孕期间需要信息素安抚的他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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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一)
星际背景,私设如山的ABO。HE。
特战长官x上将。第三人称。
存在怀孕、失忆等狗血情节。
以上预警,请按需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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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域网>>某乎>>最新提问】
【怀孕的对象费劲巴拉把我从马莱军队里救出来,而我脑子被猪拱失忆了,整整两个月对怀孕期间需要信息素安抚的他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怎么办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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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利威尔没有想到,他下了星舰之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竟是艾伦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利威尔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步履匆匆地赶往首都中心医院。
他边走边打开个人终端,准备处理堆积成灾的消息。虚拟屏投影在他面前,一堆窗口急不可待地蹦出。来自配偶的消息被设为最高优先级,一开屏就霸道地挤到最前方,发来的文件名称直截了当地出现在利威尔面前。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就这么明晃晃地闪现在屏幕上,连走在利威尔斜后方的佩特拉都一眼就能看到。
利威尔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佩特拉心里“咯噔”一声,跟着站住后才感到震惊,看向利威尔。
这位上将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他唇上的血色很淡,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这几天来一直如此。
他盯着眼前的屏幕,安安静静站了会儿,忽然关闭了个人终端。
佩特拉有些担心,忐忑地问:“将军,我们现在……还去中心医院吗。”
利威尔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抬腕将军服上的袖口扣好,低头说了句“去”,又继续往前走。
佩特拉欲言又止。她跟上利威尔,想到现在要去中心医院见的人和刚刚那份离婚协议书,满脑子疑惑与不敢置信,内心涌起诸多复杂心思。
这什么情况?将军风尘仆仆赶回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艾伦中将在想什么?也太突然了吧。
02.
这一切或许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大约八十来天前,隔壁的马莱星系忽然进攻艾尔迪亚西部边境。
说是进攻,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更像单纯的骚扰。马莱虚张声势地嚷嚷了半天,却只派了一小支舰队在艾尔迪亚边境进行炮轰。
他们每次进攻的火力都不大,最开始集合边境几个星区的兵力还挡得住;但无奈马莱将战时拉得长,一个月下来几乎是每日必轰从不缺勤,边境驻守的部队逐渐感到吃不消。
这战争发动得蹊跷,其中必有诈。
马莱的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艾尔迪亚却无法置之不理,他们只能派军队前去支援。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降低中计的风险,艾尔迪亚没有轻易出动正规的大部队,而是是派遣了特殊作战部队先行试水。
艾伦作为特殊作战部队最高长官,带领全队前往支援。可谁也没有想到,马莱实际上根本不介意来的是什么部队,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从中心军区过来的高级军官而已。
边境军内出了叛徒,行动信息泄露,艾伦为掩护其余人撤退而不幸被俘。艾尔迪亚高层欲派人前去解救,原本休假在家的阿克曼上将以艾伦伴侣的身份申请参与营救活动,并获得批准。利威尔带着部队在马莱舰队的返程航线上将他们拦下,随后展开拉锯战掩人耳目,同时只身潜入押送艾伦的星舰,将人给救了出来。
救回来的艾伦昏迷不醒,伤情不明。利威尔只好派人先将他送回首都星接受治疗,自己则留在前线处理一大堆烂摊子。
他在边境星区一面对敌一面揪查卧底和乱党,忙得是半分闲散时间也没有。艾伦在首都星治疗的情况他最初还一直跟进,不过在得知人太平无事之后就没有再多过问,只专心处理工作。等一个月之后事情打理得差不多了,利威尔将一切交代给随行的三笠,紧接着就往回赶。
回程需要跨越好几个星区,即使是开最快的军用星舰也要两天。利威尔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其他原因,两天的行程他几乎从头睡到尾。期间除了因为副官佩特拉担心他不吃东西身体撑不住,被强行叫起来喝过两次营养液之外,他便没再清醒过。
醒都没醒过,那查看个人终端的时间那是更不可能有了。
这也就导致艾伦这份一天前就发来的消息,直至现在才被利威尔收到。
03.
医院过道上,几人行色匆匆地穿过。
利威尔走在最前面,两侧分别是佩特拉和爱尔敏,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和两个小型医护机器人。
“……从检查结果来看,我们推测艾伦应该在被抽取记忆的过程中进行了强烈反抗。”爱尔敏快步跟在利威尔身边,在面前的虚拟屏不停操作。他调出一份报告,说:“他的大脑因此受损,记忆出现了问题。但是他醒来那几天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他甚至认识我,可以和我正常交流。所以当时我就没有给他进行神经方面的检查。”爱尔敏说到这里看了利威尔一眼,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
“不用道歉。”利威尔打断他,“继续说。”
爱尔敏应了一声,紧接着道:“一周前根据您传来马莱有可能在进行非法记忆操作的消息,医院对艾伦进行了检查和测试。但是我们在记忆操作方面的技术还比较落后,所以结果直到两天前才完全分析出来。完整报告我已经整理好发到您的个人终端上了,您之后可以查看。艾伦他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认知功能障碍,缺失了部分记忆,与此同时,还出现了情感认知混乱的情况。”
利威尔忽然停了下来。
他站定在一间病房门前,身后几人也随之停下脚步,都看着他。
“情感认知混乱。”利威尔重复这几个字。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地问道:“具体表现为什么样。”
爱尔敏张了张口,有些勉强地说:“具体表现,嗯,喜好出现变化,对人的观感和之前比出现差别……之类的。”
利威尔抿紧了唇。他又问:“他现在还记得多少。”
“他……记得自己近几年干了什么,但是具体的记忆,似乎都停在了六年前。”爱尔敏从个人终端找到一份自己的记录,“艾伦的记忆丢失有选择性,我昨天和他交流时才发现的。他知道自己多少岁,也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上过战场。但仅仅是知道而已,没有记忆画面。据他自己说,只能想起六年前的场景,记得六年前认识的人。在这之后的记忆是空白的,认识的人也只知道名字而毫无印象。”
六年前……
艾伦刚进入首都军区任职,还没有见过利威尔。两年后他升任特殊作战部队最高长官,授中将军衔;又一年后,才与利威尔登记结婚,算到今日,两人成婚三年不足。
沉默片刻,利威尔说:“我知道了。”他伸手对准门上感应器,眼见是要开门,却又没有接触上去。
不等其他人疑惑,就听他问:“他这种情况,还能恢复吗。”
爱尔敏先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听清楚了利威尔在问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不过隐瞒也没有什么用。爱尔敏只能实话实说:“实际上,还不清楚。但初步判断是神经受损,基本上……没办法恢复。”
利威尔听了回答,未作表态。
他继续完成开门的动作,手指触上感应器,一串短促的电子音响过,病房的门随之打开。
病房里很安静,隐约能听到一点整理衣服发出的布料摩擦声。
一股久违的信息素也在此时从房内溢出,像涨潮时的浪,扑面而来。
04.
艾伦的信息素初闻是清爽的,仔细闻又是温暖而沉稳的,像一支柑橘木质调的香水。
医院第二性征科的护士和医生要求只能是Beta,佩特拉也是个Beta,所以此刻一行人走进病房,只有利威尔能闻到艾伦信息素的味道。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有点高,有着轻微躁动的意味,仿佛一匹久经饥饿的狼,在急切地寻找饱腹的猎物。
经过了最终标记的伴侣一旦较长时间没有同处,不管是A还是O,都会很容易因为过度缺乏匹配信息素,而出现轻度腺体分泌紊乱的情况。不算救援时那几小时的短暂接触,艾伦和利威尔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好好相处了,两人信息素缺乏的症状都很明显。只不过利威尔身上此时正戴着阻隔环,因此还没有人察觉他的异样。
但艾伦之前在养病,没有戴那种东西。他背对着门在病床前穿衣服,将外套扣上,对这满屋子乱窜的信息素毫无察觉。
而利威尔甫一出现,那些原本四处冲撞的信息素就似饿狼见了肉,一瞬间朝着他涌去。要放在平时这也没什么,但利威尔如今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就有些撑不住。好在那些狂躁的信息素涌到他身边后反而温和了下来,利威尔定了定神,脸色虽然发白,但表情还看不出多大变化。
听见开门的声音,艾伦转过头来,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能进来,脸上带着被冒犯的不悦。这屋子是特批病房,没有他本人和主治医生的权限,很少有人能随意进出。
艾伦扫视了一圈来人,视线没有在最前面的利威尔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他转过身来,扣着衬衫朝着爱尔敏问:“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爱尔敏看了一眼利威尔,才说:“可是可以,但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艾伦怔了下,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利威尔,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他手上的动作放下,显然是已经打理好了。艾伦看着利威尔,不确定地开口:“阿克曼中将?”
这个称呼可太久远了。利威尔早在三年前,在和艾伦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晋升为上将了。
但利威尔没有纠正艾伦,“嗯”了一声。
身后三人都不敢出声。
艾伦也不知道接下来作何反应,病房里突如其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安静的环境很适合用来胡思乱想,而艾伦是开小差的个中好手。
刚刚利威尔应答的时候,他差点敬了个军礼。因为在艾伦的记忆里,这位中将还是他的长官。他甚至从未见过本人,只在报告和新闻里听见或者看见过他。但有关于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以至于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好在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位中将正是爱尔敏口中他那个所谓的“家属”。如今这个场景敬礼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自己和这位素未谋面又遥不可及的顶头上司不知什么时候登记结婚,成为了合法伴侣。
刚记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吓了一大跳。
他在几天前得知自己的情况后,为了理清目前的处境想了很多,但怎么会结这个婚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他怀疑之前自己的脑子可能被猪拱了。因为艾伦深知自己更喜欢女人,和一个男性Omega结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退一万步讲他和男人结了婚,也绝不会选择和上司或者长官作为对象。
也许是一时色欲熏心,精虫上脑,毕竟这位中将长得确实很不错;也有可能是对方有什么企图和计划,需要将自己当作垫脚石,而自己屈从于他;还有可能是他们有合作或者协议,需要假扮成配偶才方便执行;总之大概率不可能是他们两厢情愿,佳偶天成。
但他想了这么多种可能,却一个都站不住脚。他并不看重色欲,对方也不像是能被他一时精虫上脑标记的人;自己也没有可以企图的东西,哪怕是丢了小命也绝不会屈于强权;他进入部队的目的又很纯粹,完全没有怀揣着需要与一位中将结婚才能完成的计划。
那么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可能……真的是自愿吧。
05.
一路想下来,又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问题他在这一两周里想了不知道多少遍。即使他已经在深思熟虑之后,连离婚协议书都在前天给面前的人发过去了,但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天性,他仍然想知道真相。
艾伦在安静的呼吸声中开始感觉到烦躁。想要知道真相,他只能去询问对面的利威尔,这个曾经和他毫无交集、后来变得亲密无间而如今又形同陌路的人。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和立场摆在这,是个人都会不愿和对方有过多的交集,更遑论和他一起追忆往昔。
艾伦在一片安静中独自沉思着,没有察觉自己逐渐躁动的情绪给他本来就不太受控的信息素造成了什么影响。
连爱尔敏和佩特拉两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隐隐有了压迫感,利威尔更不会好过。
他整个人的背脊绷得很直,标准的军人站姿,但在这种随意的场合未免显得太过拘束。站在利威尔正后方的小护士敏锐地观察到他垂放着的手蜷了起来,未经思考便开了口:“阿克曼上将,您……”
她话未说完,便听见跟进病房的飞行医护机器人“滴滴”响了两声,指示灯变红,接着发出了中性的电子音:“Alpha信息素超标,请尽快对相关人士进行隔离;Alpha信息素超标,请尽快对相关人士进行隔离。请及时对Omega采取保护措施,其余同性征人员请主动远离躁动源,以免造成严重后果;请及时对……”
艾伦这才意识到在利威尔进来之后,他竟一直随意散发着信息素。通常情况下,Alpha和Omega见面时都会主动回收自己的信息素,使它处于隐约能够闻到但又不太浓郁的范围内。低浓度的信息素起类似名片的作用,但高浓度的信息素却是很私密的东西,Alpha在Omega面前丝毫不约束信息素的做法与裸奔无异;如果使用过高浓度的信息素对Omega进行压制,更是违法的行为,属于艾尔迪亚刑法典中的“信息素强制猥亵罪”*。
一不留神差点猥亵了自己法定配偶的艾伦连忙说了两句“抱歉”,试图收敛自己的气息。但当下的状况显然不受他控制,他的腺体由于利威尔的出现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机器人显示屏上信息素浓度指数眼看着降不下去。
“用这个。”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跟前,递给他一个项链。
是艾伦的阻隔环。
艾伦怔了一下,视线从那只手转移到了利威尔脸上。利威尔见他看过来,解开手里的项链扣环,抬手就要给他戴上,可动作进行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察觉到如今这样亲近的动作不是很合适。
他正要收回手,却只见艾伦已经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准备好让他帮忙戴上的模样。
艾伦这个举动完全是出自身体的本能。一个自然而然,一个理所当然,这种配合太亲密了,他低下头之后才感觉不妥。趁着利威尔愣神,艾伦立马直起身退了一步,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可利威尔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艾伦注意到因为他后退的动作,那人指尖回握了一下,然后那人放下手,准备将阻隔环放在病床上。
利威尔的神色平淡,举止自然。但艾伦忽然开始没来由地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对方很难过。
完全标记后的Alpha和Omega,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进行过标记的人对这一点感受很深,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常识;但此刻艾伦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处男时期,他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但条件反射远比大脑记忆要占优势,艾伦的身体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在利威尔把东西放下之前忽然把阻隔环接了过来。用接这个动词可能还不够合适,他的动作更像是抢,迅速急切,唯恐错失良机。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利威尔的手,艾伦感觉那个瞬间,有电流劈里啪啦闪着火花沿着神经涌上他的大脑。他的腺体就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触碰开始微微发热,像是久旱逢甘霖,饥荒遇丰年。
利威尔始料不及,看着他。艾伦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了声谢就把阻隔环戴上了。
他们这串一伸手一抬臂、一弯腰一后退、一放一抢的动作描述起来很复杂,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几十秒而已。爱尔敏在旁边看着两人举止拘束手忙脚乱,是典型的身体想要靠近但理智却还在控制着距离,有些心酸和啼笑皆非,同时还有些担忧。
他观察利威尔,果不其然发现他的脸色在艾伦戴上阻隔环之后越发难看。他不舒服的原因爱尔敏大概也能猜到,才被艾伦刚刚的高浓度信息素刺激了一番,又突然直接屏蔽,这对利威尔的身体而言无异于让一个绝食多日的病人暴饮暴食,然后再逼他吐出来。
但实际上利威尔的情况比爱尔敏猜测的还要糟糕得多。不过他惯是会忍耐的人,再难受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出端倪。
艾伦戴好阻隔环之后又道了声谢,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爱尔敏趁着这个档口想询问一下利威尔的情况,未曾想对方比他先开口。
“爱尔敏。”利威尔说,“我想和艾伦单独聊一聊。”
知道两人之后是要处理私事,爱尔敏只好先应下来:“那好,我们先出去了。不过上将您之后最好检查一下身体,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利威尔答应了。
06.
一行人就此离开,佩特拉走时还满脸担忧地回了几次头,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利威尔两人。
艾伦听完爱尔敏的话后才开始观察利威尔的脸色,发现确实苍白得不正常。他整个人也透露出一种跋涉奔波多日,似倦鸟归巢,却发现巢散林毁、无处栖身的意味。
艾伦又感到胸口压抑,有些呼吸不畅,甚至还伴随着不明显的心悸。
看着门被离开的人关上之后,利威尔回过头来,和艾伦的视线撞个正着。
见他魂不守舍,利威尔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蹙眉问:“怎么,哪里难受吗。”
“没事。”艾伦立即否认,毕竟他总不能直说是心里头难受。他看见病床旁边的椅子,提议道:“我看您状态确实不太好,要不要坐一下,这有椅子。”
利威尔本来打算拒绝,话到临头又想起什么,还是拉过椅子坐下了。
艾伦也和利威尔面对面在病床上坐下。
利威尔暂时没出声让艾伦有点尴尬,他不知道对方想要聊什么,只好先挑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刚刚听您已经是上将了是吗?抱歉,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您多多包涵。”
艾伦说话间不忘观察利威尔的神情,他自以为用词小心翼翼足够恰当,希望能够让这位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长官不那么反感。
然而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甚至比利威尔真正带的兵都要客气妥帖,在这种时候根本起不到半点他想要的效果。
利威尔仍是坐下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了句“没事”便不见下文。
艾伦挠了挠脸,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继续。
他一面在脑子里搜刮可以缓和气氛的话题,一面分神想:太要命了,这种看着就很难搞定的人自己之前到底怎么相处下去的?不爱说话性格又诡异,说是要单独聊一聊却不吭声……整个就没法聊。
但事实上,利威尔此刻惜字如金还真不能怪他,非要追究起来这一切反而是艾伦造成的。
利威尔如今瞧着坐在椅子上无比正常,可那也只是看着正常而已。一切异常的表现不过都被很好地控制住,掩盖他此时头昏乏力,胃部痉挛的事实。所以他并非故意摆出一副不爱说话的姿态,而是只能少说话,以忍住一阵一阵不断从胃里往上窜的不适。
“您看到我发过去的文件了吧?”艾伦问,他思考半天觉得要不还是直接切入正题算了,没必要为了缓和气氛浪费时间。
怕利威尔弄错,艾伦还解释了一句:“那份《离婚协议书》。”
利威尔顿了一下,说:“看到了。”
“那……那您怎么看?我是说,您,呃,您答应吗?”
利威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视线盯着病房一角,仿佛思维游离沉思出神,嘴里却反问:“这是你的想法?”
艾伦听这话像兴师问罪,他立刻警觉起来,开口道:“是,但是——”
话停在这里,他斟酌了片刻,然后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听起来认真不少:“阿克曼上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您也知道,我缺失了部分记忆并且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对于这六年里发生的事,我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包括我们的整段婚姻。如果我以后一直想不起来的话,那么继续以配偶的身份生活下去对您很不公平,毕竟有些婚后义务客观上我可能……无法像您一样履行。
“其实如今我对于您来讲就相当于一个陌生人,维持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根本没有必要。我觉……“
“你对于我来讲相当于一个陌生人?”利威尔忽然打断他。
他之前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听着,当下却有些咄咄逼人。他看向艾伦,毫不留情地拆穿艾伦的话术:“是我对你而言,相当于一个陌生人。”
“无法履行的婚后义务是什么。”利威尔又说,他面无表情,眼里藏着讥讽,嘴上说得坦荡:“嘘寒问暖,还是上床做///爱?或者说临时标记都不行?”
“……”艾伦呆愣地张着嘴,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要说什么。
利威尔现在的样子和他刚进屋时截然不同,仿佛提线木偶忽然活了过来。除却刚刚戴阻隔环时出现的一点小乌龙,他刚到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寡言,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只是例行公事过来看他一趟。而如今他却好像终于从状况外回了神,一举一动都鲜活起来,锋芒毕露,浑身是刺。
“我……”艾伦被他刚刚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耳朵不自知地红了。他艰难地开口:“这些事情……我确实不太能接受。临、临时标记如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此刻的艾伦虽然对AO之间的相处方式还不熟练,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至少他还记得Omega发情期间再不济也需要Alpha的临时标记来安抚。
利威尔看见他红了的耳朵,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质问不过是在迁怒。他真是被持续不自知地越过他底线的艾伦惹怒了,差点忘记面前这人还不是六年后那个可以和他嬉皮笑脸亲近的艾伦,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利威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艾伦见他周身的气场有所缓和,又继续试图说服他:“所以您是不愿意离婚?可如果原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婚姻,而现在我已经记不得什么了,对您没有利用价值,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利用价值……
利威尔终于知道这小鬼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离婚了,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太可笑了,他觉得自己刚刚的克制冷静都喂了狗。
他原本就处于不太能控制情绪的时期,这会儿更是只想把面前这人拉出去暴揍一顿。
“你怎么知道没有感情。”利威尔冷冷地说。
“啊?”艾伦一愣,迟疑道:“有、有感情吗?”
但是不等利威尔答,他又提出疑问:“那为什么我的个人终端里没有任何与你相关的信息?连终端ID都是原始数字,没有备注。”
这下轮到利威尔愣了。他皱眉看着艾伦,确认他没有在说谎。
“而且更重要的是……”艾伦添道:“我只喜欢女人啊。”
利威尔:“……”
07.
艾伦不知道他上一句话哪里说错了,对面这人忽然陷入沉默。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对方再开口,便说:“忽然准备结束原有关系是我的责任,我很抱歉,阿克曼上将。为了显示诚意和表达歉意,我已经在协议书里提出,离婚后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将分给您。还有,标记消除手术也由我去做,您不用担心,不过还需要麻烦您去医院进行残余激素的抽离。”
听到“标记消除手术”的时候,利威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他意识到这小鬼是真的很坚定地想要和他离婚。
标记消除在发展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只有Omega才能做,是一种会留下终身难以恢复的后遗症的高危手术。如今的技术虽说有了改进,也能在Alpha身上进行标记消除,以解除AO之间的标记联系,但这项技术实在比Omega的标记消除手术起步太晚,至今还是存在许多问题*。艾伦连这种手术都敢去做,可想而知,对于他而言这段关系是非结束不可。
利威尔的眼神冷了下来,紧盯着对面的人。
眼看这位阿克曼上将的眼神越来越吓人,艾伦感觉到后背逐渐发凉。他甚至怀疑下一秒面前这人就会拎着他的领子站起来,将他甩在墙上。
这真的是个Omega吗我说……
为了防止自己小命不保,艾伦决定说点什么:“您还是不……”他想说要是利威尔还不同意的话,也可以等他再考虑几天。可他话没说出口,就见对方突然闭了眼,房间里的那种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同意。”利威尔慢慢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艾伦。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和艾伦对视,说:“如果这些都是你的想法,那么我同意。”
他说完,也不等艾伦回应,转身欲走,仿佛不愿再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一秒。
艾伦还愣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利威尔转身走出去几步,他才急忙站起来喊住对方:“等等!”
利威尔停住,回头看他。
利威尔的表情很平静,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苍白得不真实。艾伦对上他这副模样,忽然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实际上本来也没有要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住他干什么。
他“呃”了一声,目光从利威尔脸上移开后就四处漂移,嘴张开又闭上踌躇了半天。刚刚显得很急切地想要离开的利威尔此时却分外有耐心,等着艾伦说话。
天知道艾伦此刻只想让利威尔赶快说一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就能顺势应下来,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
可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艾伦绞劲脑汁,终于想到一件事可以说,他快速开口:“记得给我办理出院。”
利威尔没做什么表示,他转回头去,才应了一声“嗯”。
“还、还有——”
利威尔才走了两步又被艾伦叫住,他这次回头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艾伦挠了挠头,小声问:“我住哪里?”
利威尔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你终端通讯录里那个叫‘阿尼’的,是你现在的副官。你联系她,她会带你回我们……”他顿了下,改口道:“我的住所。你暂时先住在那里。”
“哦、哦……好。”艾伦点头应下,愣愣地看着利威尔离开。
等到关门的电子音落下,艾伦才将目光收回。
他低着头站在原地,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刚觉得房间里压抑得不行,一直盼望着利威尔赶快离开,这会儿人真的走了,又感觉整个房间空荡得有些不像话。
他无意间扫视到了刚刚利威尔坐的地方,脑子里自然就浮现出了对方的样子。那人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全程都是脸色苍白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哪里不舒服。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虚弱的状态,真的不要紧吗?
艾伦有些烦躁,抓了下头发。
——等等。
艾伦放在脑袋上的手忽然停住。
他心底有些讶异,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哪里来的印象?明明都已经失忆了,还能有什么印象?
他思考着,无意识地摸上脖子上的项链型阻隔环,把玩着上面那个小小的水滴型吊坠。片刻过后他仰躺在病床上,松了眉头,自言自语嘟囔一句:“算了。”
08.
利威尔出了病房,身后的电子门缓慢地自行关上。
他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手上的个人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
抬腕点开,虚拟屏上显示着三笠发来的消息:「艾伦还好吗?」
利威尔盯着这句话,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开始回复。
利威尔:「好」
三笠:「……」
三笠:「真的没有受伤?」
利威尔:「没有」
三笠:「那就好」
三笠:「我什么时候可以请示回首都星?」
利威尔:「一周后米克会去替你」
三笠:「好,知道了」
回复完消息,利威尔定了定神,准备离开。
才跨出一步,他忽然想起之前爱尔敏的嘱咐。利威尔抬手摸了下颈后的腺体,迟疑两秒,调头决定去找一下韩吉。
艾伦待的这一层都是特批病房,位于首都中心医院一栋最顶层。利威尔要去找韩吉的话,还需要去五层转去二栋。他走到升降舱门面前,升降平台缓慢地从楼下浮了上来。
升降舱门开启的时候,一股封闭空间特有的气息朝着利威尔扑面而来。他原本正欲往里面走,闻到这股气息就停住了动作。他的忍耐能力一向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可这会儿却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刺激都承受不了。
利威尔紧皱着眉,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升降舱,决定还是走楼梯的好。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旁的卫生间。
09.
艾伦进卫生间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人伏在洗手池边。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刚刚离去的利威尔,心头一跳,立马凑了过去:“喂,你果然——”
利威尔听见声响,抬头看他。他脸上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小缕头发贴在脸侧,看得艾伦霎时失了声。
利威尔直起身,艾伦因为他的动作也退开两步,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拉开了一段。
“怎么。”利威尔将额前的发用虎口全都梳至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艾伦问:“有什么事。”
艾伦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声,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以为你不舒服来着。”
原来只是洗脸吗?
利威尔掏出一张白手帕将脸擦干后,边擦手边说:“我很好。”
“哦。”艾伦摸了摸鼻子,又觉得回复一个字显得过于冷漠,加上一句,“那就好。”
利威尔没再说话。他将手帕扔进废物框,机器在进行垃圾处理时发出短暂的“嗞”声,仿佛给了艾伦一个回应。
艾伦看着利威尔越过他往外走,也跟着回头,在对方即将走出门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脱口问道:“你要去哪?”
利威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和你有关系吗。”
艾伦一噎。
眼看着人离开后,他转身向里走,边进隔间他还边吐槽道:“脾气真差啊。他带的部队真得能受得了这个破性格吗?所以我到底怎么忍受这种人六年的?就不能好好说话?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利威尔还不知道艾伦正在背后编排他,正朝着韩吉的科室走去。
他到的时候,韩吉正躺在悬浮转椅上翘着腿看个人终端。
“哟?”韩吉看见了他,关闭终端坐正了,顺便从旁边拉出一张椅子甩给利威尔,“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了?
“怎么忽然记起来找我了,不先去见你废了大力气从敌窝里掏回来的小Alpha?”
“见了。”利威尔言简意赅地回复她。他接住韩吉甩过来的椅子,顺势坐下。
“我说呢。”韩吉哼哼两声,夸张道:“哎呀,已婚人士就是见色忘友啊,好友哪有连假也不休了都要亲自去救的对象重要呢你说是吧。”
她边说着,边倒了一杯水给利威尔。利威尔说了句不痛不痒的“闭嘴”,接过杯子,喝的时候唇尖感受到是一杯冰镇过的水,没有再喝,而是直接放下了。
“怎么,不喝水?我这医室可没有酒什么的啊。”韩吉挑眉道。
利威尔随意摇了下头,没说什么。
韩吉也没放在心上,往椅子里一躺直接问:“说吧找我什么事,是聊天还是唠嗑?还是平安归来要找我和埃尔文过两天去哪小酌一杯叙叙旧?”
利威尔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
韩吉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不聊天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是找我看病?大哥你看清楚外面挂着的那块指示电子屏了吗,这里可是产——”
韩吉收了声,表情变得诡异起来。她僵了三四秒,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整个人凑到利威尔面前,表情凝重地盯着他,语气中全是不可置信:“不会吧利威尔,你最好别骗我。”
利威尔没有说话,和她对视。
韩吉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想起他刚刚的举动,立刻感觉自己两眼一黑。她头痛地捂住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做最后确认:“你别吓我。”
利威尔少见吊儿郎当的她出现这种反应,觉得很有意思,说:“真难得啊,你这副样子。”
“你还有心思调侃我呢!”韩吉拍案而起,“你刚和马莱炮轰一顿回来,你告诉我你现在来看产科?!听说艾伦那小子还是你亲自潜进星舰救回来的?!你在搞什么啊利威尔?身体好是给你这么作的吗?”
“可我没事。”比起韩吉的激动,利威尔很是平静。
“没事是你命大。”韩吉咬牙切齿开始操作面前办公桌上的仪器,“你给我好好过来做个检查,我先看看你的身体状况还有激素水平,你最好给我没出什么乱子,否则你就完了。”
“啊对。”韩吉想起什么,又很头疼地扶了下脑袋,“如果你刚刚去见那小Alpha没有就地来一炮的话,这东西肯定是艾伦出去前搞上的,也就是说你这头一个多月还严重信息素不足是吗?”
利威尔:“……”
“你完了。”韩吉从激动已经开始转为麻木了,“你这样激素水平达标就见鬼了。等会结果出来要是这我还能说错的话,我立马就去吊销医师执照。”
利威尔:“……”
韩吉在虚拟屏上劈里啪啦敲了一顿之后,指着内室透明墙体后的检测平台对利威尔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给我躺上去。”
利威尔沉默着看了下内室的那一堆大型检测仪器,感觉自己仿佛进了流水线猪肉加工厂。
他和韩吉对视了两秒,难得没有还嘴,十分配合地进了内室,躺在了检测台上。
韩吉看着他躺好,回头又在虚拟操作屏上点了两下,“滴”地一声响,内室的仪器顶端亮起执行灯,仪器开始缓慢移动,利威尔身上各种光线扫过。
利威尔闭上了眼睛,在仪器的作用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很快,他睡了过去。
TBC.
第二章请进合集查找。
带星号*的部分,都是我胡扯的。
叛逆的孩子分手的情侣失忆的对象,看来我真的很喜欢写这种酸酸甜甜的狗血文。但本文不会有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出现。
生涯被我误删之后还是没有写完,抱歉。脑洞很多但是手速真的很菜。
如有问题,还请告知;不足之处请多多指正,建议也可以随意提。
感谢大家的喜欢。祝大家周末愉快,期末/中高考考出好成绩。
利威尔tag热度前50cp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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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只收录CP文所以有几篇分析文就没有放进去
📜经很多姐妹的提醒,很多文确实没了,近期会重新整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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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艾利】爱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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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团兵】一万亿光年#04
47.【艾利】风雪七日(四)
48.【团兵】字
49.【艾利】蛇足
【深空all/完结】哥回来后发现家里有男士内裤—五个人都承认是自己的
“说吧,谁的。”
夏以昼一脸凝重,指着沙发上那条男士内裤望向你。
这个家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他刚刚回来,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他的内裤。
那么,就只有那个原因了。
“你谈恋爱了?”
你连忙摇头,但夏以昼好像没听到一样扶额叹息。
“你长大了,是哥哥管不住你了。”
“其实吧……”你刚想反驳,夏以昼抬起了手,是不要再说下去的动作。
“和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我知道我不该管你。”
“哥我……”,刚起了个话头,夏以昼再次痛心掩面打断你。
“一想到没有替你把关,哥哥就觉得很遗憾。”
“...
“说吧,谁的。”
夏以昼一脸凝重,指着沙发上那条男士内裤望向你。
这个家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他刚刚回来,家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他的内裤。
那么,就只有那个原因了。
“你谈恋爱了?”
你连忙摇头,但夏以昼好像没听到一样扶额叹息。
“你长大了,是哥哥管不住你了。”
“其实吧……”你刚想反驳,夏以昼抬起了手,是不要再说下去的动作。
“和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我知道我不该管你。”
“哥我……”,刚起了个话头,夏以昼再次痛心掩面打断你。
“一想到没有替你把关,哥哥就觉得很遗憾。”
“不是你想……”你刚酝酿好情绪,结果夏以昼转过头,皱着眉质问你。
“那你怎么不跟我解释?”
你:………………
几个死胡同之后,你生无可恋地盯着夏以昼“受伤”的表情。
“说吧,你想干什么?”
“带我去见他,不过你全程不能说话,不能给他提醒,让他自己解释,我要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家庭情况,什么人品,对你的想法……”
连珠炮似的说完,夏以昼才察觉到了你幽怨的视线,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咬牙切齿,“你想得太周到了而已。”
从发现内裤到现在也就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但这套说辞就像提前排练了一年那样滴水不漏。
很难不让人怀疑,夏以昼。
夏以昼扣好扣子,把内裤装进袋子里,冲你微微一笑。
“应该的,妹妹。”
*
“我哥找你。”
“……?”
在眼神威胁下,你被逼着发了这条信息,敲响了房门。
很快,你看见没戴眼镜的黎深,穿着套反了的拖鞋一路小跑着过来开了门。
“呃……欢迎……”看见你身边的夏以昼,黎深有些意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挡住疯狂使眼色的你,夏以昼露出一个很和善的笑,“进去说吧。”
看着那条内裤被大大咧咧的摆在黎深家的桌子上,你简直无法直视。
“这条内裤是你的吗?”夏以昼开门见山。
黎深一头雾水,朝你微微挑眉,你刚想做点什么提醒,就被重重一声咳嗽吓了回去。
失去你的提示,黎深只能琢磨着夏以昼的脸色,然后点点头。
“是”
你:?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一条不属于你的内裤吗?
你不可置信地瞪着黎深,夏以昼也眯起眼十分怀疑,“真的?”
看到你反应的黎深不确定了,说的话越来越没底气,“嗯……不……是……?”
“我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夏以昼的语气有些严肃了,“黎深,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黎深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开口。
“是。”
得到答案的夏以昼看上去反而很失望,半晌,他突然意识到你的在场是不可控因素。
而且,妹夫应该有妹夫的态度。
“把那几个人都请到家里来。”夏以昼睨了一眼把鞋穿反的黎深,“半个小时后,收拾干净来见我。”
像是察觉到你的小心思,夏以昼温柔地搂住你的肩膀。
“全部都来,一个都不能少。”
……
半个小时后。
五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猎人。
“就四个?”夏以昼虎视眈眈扫了一圈,有些不信。
你看着脸色已经够难看的男人们,提前往沙发角落缩了缩。
“你如果那么想把自己算上,我也没办法……”
夏以昼噎了一瞬,拎着衣领就要把你拽过来——
拎空了。
看见你艰难的处境,黎深有些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
“这个尺码,应该不太适合你。”
沈星回不说话,只是一昧挠头,祁煜看花看草,就是不看那条内裤,反倒是秦彻,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是我上次落在她家里的。”秦彻搓了搓手指,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洗完澡忘了带走。”
祁煜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欠揍的语气,“你穿得下那么小的内裤吗?”
“说不定洗完缩水了呢。”秦彻提高了声音,隐隐有些挑衅。
一直没说话的沈星回有些迷糊,“应该是我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回忘在这的了……”
无视夏以昼越来越黑的脸色,祁煜哼了一声。
“这种内裤颜色和款式一看就是我的,你们一看就只会穿黑色。”
你瞄了一眼桌上的白色冰丝内裤,听着男人们越来越离谱的理由,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幸好,从厨房出来的黎深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喝点茶吧。”黎深把杯子递到每个人手里,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
“上次放在冰箱里的普洱还没喝完,正好,尝尝。”
看着递过来的杯子,夏以昼突然有种要喝媳妇茶的错觉。
你捧着杯子尽量缩小存在感,内心默念:
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行了……”夏以昼重重拍了下桌子,目光掠过每一个人。
“这件内裤一定属于我们五个人其中之一,对吧?”
你默默举起手,“哥哥其实我也是人……”
没人理你。
黎深自顾自坐到沙发上,“其实只有我们四个,你完全可以排除嫌疑。”
祁煜也跟着坐下,翘起腿,“没错,你的作案时间不匹配。”
“而且。”沈星回也慢悠悠坐下来,“你消失了这么久,她没理由再帮你买衣服。”
众人下意识看向你,你不明所以地看向秦彻。
“我觉得他们说得都挺有道理。”
话说完,夏以昼突然一声怒喝。
“我让你们坐下了吗!”
几个男人像打地鼠一样突然站起来,你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夏以昼回头看了你一眼,你的笑容立马消失。
“哥,我不笑了……”你乖乖捂住嘴巴。
看着一屋子罪魁祸首,夏以昼将视线首先放在了黎深身上。
“黎深。”夏以昼指着其他几个人,“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妹妹的?”
黎深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她自己都要选,我拦不住。”
“你太令我失望了。”夏以昼叹了口气。
黎深看了你一眼,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坦白了事实。
“其实,我喜欢她很久了。”
此话一出,夏以昼瞬间忍不住了,“喜欢她就能把内裤留在家里?”
沈星回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开口,“其实我也……”
“你也什么?”夏以昼瞟向他,“看着一副天然无害的样子,就靠这种手段来拐我的妹妹?”
祁煜默默举起手,“那个我……”
话还没说完,夏以昼直接站起来,顺便揪着衣领拎鸡仔一样把你也拎了起来。
“你也想说喜欢她?你们画家都喜欢满世界找灵感,她生病出意外的时候你能立马到达她身边照顾她吗?”
秦彻勾起嘴角,夏以昼冷着脸提高了声音。
“笑什么?门口那辆摩托车是你的吧?你就骑这个带我妹妹出去约会?”
几个男人被夏以昼训斥得不敢吱声,像鹌鹑一样站成一排耷拉着头。
你看情况不对,戳了戳夏以昼的胳膊,却没想到正好提醒了夏以昼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还有你,我以前教你男女有别都忘了是吧?”
“这个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现第二个男人也忘了是吧?”
你嗫嚅着控诉他,“谁让你突然消失……”
夏以昼没想到你还在意这件事,语调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别扯开话题,我把你拉扯大,你的安全是我第一在乎的事情,结婚的时候是我亲自把你交到别人手里,你不听我的话,还想听谁的?”
“随随便便就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你有考虑过我会有多担心吗?”
夏以昼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你的抽泣声打断。
你红着眼圈,瓮声瓮气,朝着夏以昼抹眼泪。
“爆炸不和我商量,消失那么久也不和我商量,一声不吭地消失,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夏以昼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个意外……”
你推开他抱过来的手,情绪失控。
“那下一次呢?我还要这样等着你吗?如果不是一年,是一辈子,我永远都等不到你了呢?”
你一遍遍地质问,夏以昼却陷入沉默,想抱住你的手最终没伸出去。
“夏以昼,我讨厌你!”
你摔门而去,几个男人同时看着失落的夏以昼,面面相觑。
——1月19日(🎉🎉🎉二编已更!)
*太久没更新以及写作方面遇到点问题必须坑掉了,很抱歉看到这里的各位,调节好后我会回来填坑的(◞‸◟ )
↓↓↓接上文
你摔门而去,几个男人看着失落的夏以昼面面相觑。
“你们……”
夏以昼难以启齿,不过好在,几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黎深捏了捏眉心,“我出门找她。”
秦彻把车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套在手指上转,“我去调梅菲斯特。”
祁煜连忙追上去,一边打开手机,“我去海边看能不能堵到。”
沈星回看看离去的几人,又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夏以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好处想,她还愿意和你吵架,对吧?”
夏以昼:……
*
说是离家出走,但只是说说而已。
你就穿着睡衣蹲在家后面的台阶上。
结果那帮男人愣是风风火火地开着汽车,开着摩托车从门前走过,丝毫没把眼神分给路边的花坛一眼。
你愤愤地拽过来一朵秋海棠,边揪花瓣边控诉。
“苹果坏,猫猫坏,小鱼坏,乌鸦坏,星星……”
话音未落,一片阴影把你笼罩住。
沈星回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花瓣,又从花坛里偷偷拽了一朵。
“多给你一朵,能说星星好吗?”
你抢过他手里那朵花,一把将花瓣全部揪掉。
沈星回:┐(T.T ) ???
“你也坏。”
你抱着膝盖,沈星回也不说话,只靠在你身边坐下,用evol逗你开心。
或许是看到路灯抽风似的亮了又灭,又或许是终于反应过来。
在太阳终于筋疲力尽要落下时,三个男人从街角处赶了过来。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懒。”
“离家出走,还真的是只离开了家。”
“捉迷藏大王,游戏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回家?”
虽然这样说,但黎深还是蹲下来坐在台阶上,在掌心里给你捏出一个小雪豹。
祁煜挤过来,兴冲冲地把手盖到上面。
一秒钟后,小雪豹的头着火了。
祁煜:嘻嘻。
黎深:不嘻嘻。
你抿了抿嘴,一抬头,正好对上秦彻眼睛红得发邪。
直觉告诉你有危险,但危险始终快你一步。
“她说你们傻。”
你急忙捂住秦彻的嘴,把一银色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就你会说大实话!”
幸亏路上没有人,不然只要稍稍探个头,就能发现这个令人费解的场面。
四个男人围着一个女孩逗她开心,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笑,丝毫不在意自己挤在小小的空间内,连腿都伸不直。
突然,祁煜看见了什么,把火熄灭了。
黎深催动evol把小雪豹捏成一个小人。
小雪人突然浮空,几个人默契地观察你的反应。
只见小雪人扭扭捏捏跑到你眼前,亲亲你的眼角,又嘟起嘴碰了碰你的脸,讨好似的把自己的一只胳膊卸下来给你捏花。
你伸手戳了戳,小雪人立马东倒西歪,但还是努力爬起来给你捏花。
“夏以昼你傻不傻?”
小雪人愣住了,视线越过你的肩膀,有些无措地看着阴影里的人,好像在说:
她不喜欢我这样吗?
你叹了口气, 又把花捏成胳膊还给小雪人,黎深起身,拍拍小雪人的头顶,把它收进袖子里。
你转过身,夏以昼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没别的意思,哥哥就是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反正是买给我自己穿的……”
误会解开,你终于坦白,夏以昼的眼睛却望向你身后,表情耐人寻味。
祁煜尴尬一笑,“是吗?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沈星回清了清嗓子,“嗯,我也是。”
黎深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站上台阶,“抱歉,记不清了。”
你回头挑眉,只见秦彻往前一步碰到了黎深的肩膀。
“说不定我真忘过,回头让梅菲斯特给你家地毯式搜索一下。”
夏以昼又变回了那个一惊一乍的哥哥,把你拉到屋内,几个想跟进来的男人被关在门外。
“我的妹妹不用别人来关心。”
听到这个称呼,秦彻的表情放松许多。
“那改日我略备薄礼,再好好登门拜访。”他眼中笑意更甚,“哥哥。”
夏以昼有种自家妹妹不保的预感,看着祁煜郑重其事走过来握了下手。
“选我。”
夏以昼:?
沈星回挨在门边,精心挑选了一个角度确保你能看见他在闪闪发光。
“搭档我明早来接你上班。”
黎深看了你一眼,忍不住嘴角上扬。
“奶奶说,让我关照一下你们两个。”
你:……
夏以昼:……
门被重重关上,啪地一声换回你的神智。
思考了半天,夏以昼还是没忍住,看着你一脸狐疑。
“真不是买给我的?”
——这次是真完结了_(:з」∠)_
【景刃】商业联姻后我真香了(上)
非常俗套的先婚后爱,我是土狗我爱写
【搜索:如何追求自己的老婆?
【回答(点赞10086):有老婆还来炫耀,滚!
景元退出网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时间线回溯至六个月前。
“景元,这婚要是不想结咱们就不结。”镜流叹了口气,望向自己从孩童时期看着长大的弟弟,觉得那群老头干的忒不是个人事。
自家小猫转眼之间成长为了独挡一面的大狮子,在明枪暗箭之中撑起了家族的企业,现在还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自由......
硬了,拳头硬了。
景元从一堆报表中回过神来,递给姐姐一个安抚的微笑:“没关系的姐,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唉,可是......”镜......
非常俗套的先婚后爱,我是土狗我爱写
【搜索:如何追求自己的老婆?
【回答(点赞10086):有老婆还来炫耀,滚!
景元退出网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时间线回溯至六个月前。
“景元,这婚要是不想结咱们就不结。”镜流叹了口气,望向自己从孩童时期看着长大的弟弟,觉得那群老头干的忒不是个人事。
自家小猫转眼之间成长为了独挡一面的大狮子,在明枪暗箭之中撑起了家族的企业,现在还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自由......
硬了,拳头硬了。
景元从一堆报表中回过神来,递给姐姐一个安抚的微笑:“没关系的姐,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唉,可是......”镜流欲言又止,心里一股火无处可烧只能憋着。最终,她妥协了一步:“至少你白珩姐说对方是个很好的人。”
窗边的梧桐绿荫如云,间或漏下几许碎金。一只鸟儿忽然掠起,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痕迹又转瞬消失无影。
景元正留意着梧桐树上那个团雀窝的动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全神贯注的观察。
“请问是景元先生吗?”
他一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的黑衣男人站在他桌前。
“是我。”景元脑中划过是不是他的准结婚对象看他不顺眼雇人来做掉他的念头,并迅速盘算了一下打赢以及逃跑的可能性。
没想到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去掉伪装后,他对景元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刃。”
墨蓝渐变的长发衬托出他的气质更加出众,红眸与左耳微微晃动的红色耳坠相得益彰......
救命,好伟大一张脸。
景元感觉自己被工作折磨得仿佛杀了十年鱼般冰冷的心灵被解封了,面对这样的脸,让人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光明的。
他赶在刃露出疑惑的表情前及时伸出了手回应,微凉的温度与指间的老茧在掌心停留片刻后便离开。
景元招手示意服务生上一杯冰美式,这是他提前做好的功课。了解一些结婚对象的喜好总是会有助于更好的相处。
刃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坐直了身体,开始了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我是刃,就读于罗浮大学艺术系,出国留学两年。现在就职于星河猎手公司。”
“个人无不良嗜好,作息稍有不规律但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刃歪了歪头,补充道,“婚姻延续期间不能出轨,离婚后随意。”
说完这些话,刃如同完成了什么交代的任务一样,又恢复那副冷淡的样子,盯着眼前的咖啡不再言语。
看来结婚对象不是个爱作妖的,景元相当满意。
他露出了在商场惯用的和气笑容:“我是景元,现任罗浮公司CEO。”脑子里的话语来回漂移,结果就是景元神使鬼差说了一句:“我没有不良嗜好,之前也没有情感经历。”
眼前人递过来一个有些惊讶的眼神,景元心里暗骂自己提这个干什么,面上却还是一副得体的笑容:“还有什么问题吗?”
刃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巢中的团雀跳上枝头,啾啾了两声又振翅飞上了天空。
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在答应联姻前,卡芙卡和银狼对他的嘱咐。
卡芙卡像用哄她家星穹两孩子的语气对着刃说:“阿刃,这次的商业联姻只是做做样子,一年之后就可以离婚了。”
她看刃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微微一笑:“艾利欧托我开解你,也许这次联姻不完全只是个【任务】而已。”
刃放下手中的刻刀,刚想说点什么,又被银狼打断。
天才骇客嚼着泡泡糖,盯着刃说道:“老叔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他对你意图不轨,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拍拍胸脯,言语掷地有声:“我们是你永远的娘家人!”
顶着两个女人关怀的目光,他只得败下阵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怎么就走上结婚这一步了,刃还有些不真实感。直到门外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景元扬声询问道:“刃......时间到了,该我们出场了。”
刃挪开视线,起身打开了门。
景元原本平时随意扎起的高马尾今天经过精心打理显得熨帖许多,一身白西装显得他整个人身形修长。光线自走廊尽头穿透而过,衬得金色眼眸似乎流转着璀璨的光芒。
平时总是挂着从容不迫笑容的脸此刻是十足认真的神色,紧抿的嘴唇却悄悄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刃点点头:“我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并排向外走着,彼此间的沉默使皮鞋与地毯触碰的闷响也如此清晰。
景元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人,黑西装完美地勾勒了刃身高腿长的身材,左耳那只红色耳坠仍然是标配,冲淡了刃本身容貌的锐利感,而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风情。
挺好的,景元的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不然刃穿这一身简直像砸别人场子的抢婚大佬。
正当景元被自己的脑洞逗乐时,手臂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扭过头,看见刃正伸出手臂示意他挽着。
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将所有的不真实感全部抛之脑后,他们是商业联姻,他们在举办一场婚礼。
景元收回全部心神,郑重地挽着刃走进现场。
毕竟是短暂的联姻,这场婚礼的规模不算很大,只邀请了一些重要的商界人士、家族的长老与几位朋友。白珩充当了摄影师,在场地里忙来忙去地找角度,拍照片,还说要给他们拍婚礼vlog。
“多有纪念意义啊,第一次结婚哎!”白珩兴高采烈地说着。旁边的丹枫听完旅行家小姐精彩的发言后一边捂着脸一边将她拖走。
因为双方都是男士,所以两个人同时上场。尽管黑白是相反的颜色,然而景元与刃的气质却让所有人觉得就应该如此般配,不是对立,而是互补。碧空白云,绿草花簇,他们走在这条花路上,一步步靠近终点。
白珩随着两人的前行不断调整摄像头角度。左侧前排镜流一改平时冷淡的神色,丹枫也放下了沉稳的模样,嘴角带着笑意。
而在右边,卡芙卡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中含着鼓励与愉快。银狼也放下了她心爱的游戏机,专心致志地看着刃走这一趟。
终于到达了司仪所在的位置,他们站定,然后转头面对着彼此。
短暂的开场白后,便是交换戒指的环节。
景元仔细地为刃的无名指带上婚戒,只是最朴素经典的银戒,可景元却觉得刃略显苍白的肤色配上这一点银色恰好。刃也拿起婚戒,慢慢为景元戴好。
司仪庄重念着誓词:“新郎,你愿意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美貌或是失色,顺利或是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吗?”
景元在那一刻有点恍神,然后他回答道:“我愿意。”
司仪转向刃,再次念道:“新郎你愿意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美貌或是失色,顺利或是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吗?”
刃垂下了眼睛:“我愿意。”
司仪郑重宣布:“祝福这对新人!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景元凝视着刃,恰好与刃抬起的视线相撞。他们顿了顿,又同时上前一步。
没什么大不了的,景元你可以的!景元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早做早结束,刃默默想道。
于是他们在万里晴空之下,众多目光之中,完成了如高中生一般纯情的亲吻。
嘴上的温热一触即分,景元稍退些许,一股失落在心头转瞬而逝。还没等他搞清楚这情感的来源,就在看到刃耳尖的绯红后,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花朵悄然盛开。
这时景元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哦,这是他的初吻。
TBC.
写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脑的(泪目)婚礼真难写
景刃】失明
刃失明再用一些方法恢复。
神策府传来异动。景元推开门以为是自己睡眠不足老眼昏花了,院子里是卡芙卡的虚影和实实在在的刃。正准备关门大吉,卡芙卡发话了。
“阿刃因为一些原因失明了,剧本里指示他应该来这里。”那个魅惑的女人丢下一句:好好照顾我家阿刃。一晃就没了踪影。
夜晚的银杏树下,四处寂静无声,星核猎手真挑了个好时间。景元既不能大动干戈,把这人吵吵嚷嚷送到狱里;也不能袖手旁观,把还在别扭恋爱的夫人晾在外边。
刃确实是看不见一点东西,凭借风吹草动大致判断出来人的方向,冷哼一声抱着剑。景元叹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见他杵着木头一样没反应,拉着他的小臂,往屋里带。
这...
刃失明再用一些方法恢复。
神策府传来异动。景元推开门以为是自己睡眠不足老眼昏花了,院子里是卡芙卡的虚影和实实在在的刃。正准备关门大吉,卡芙卡发话了。
“阿刃因为一些原因失明了,剧本里指示他应该来这里。”那个魅惑的女人丢下一句:好好照顾我家阿刃。一晃就没了踪影。
夜晚的银杏树下,四处寂静无声,星核猎手真挑了个好时间。景元既不能大动干戈,把这人吵吵嚷嚷送到狱里;也不能袖手旁观,把还在别扭恋爱的夫人晾在外边。
刃确实是看不见一点东西,凭借风吹草动大致判断出来人的方向,冷哼一声抱着剑。景元叹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见他杵着木头一样没反应,拉着他的小臂,往屋里带。
这么用力一扯,刃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景元摊开手掌,黏糊温热的一手血,他蹙眉道:“把手给我,我牵着你走。”
备好热水,湿毛巾擦去血污,洗下来浓浓一盆血水。绽开外翻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合好,发着高热。景元拧着眉毛盯着背上的裂口恢复,一句话冷冷地打断他:
“看够了吗?”
刃偏过头,以为会看见景元讪讪笑两下,结果只听到了景元闷声闷气的责怪和浆洗毛巾哗哗的水声。已是凌晨,刃只穿了一件单衣,坐在木质走廊。背后是暖融融的屋子,面前是夏末秋初的院子。
刃没了视力,很快感觉到其余的感官敏感起来。他感受到深夜的风已然不是燥热的,有点秋的味道了。他嗅到一种暖香缓缓靠近,比太阳温和,比灯火更令人安心。
“景元。”
声音刚落,厚厚绒绒的一团就枕在刃的大腿上了。景元刚刚冲完澡,带着热气,怕是刚刚吹干头发,连睡袍都没系好。刃想着,把手搭在他以为的景元的额头上,结果蒙上了景元的眼睛。
“怎么才能把你治好呢?”
景元沉思念叨着,伸手勾一下刃的下巴。刃想逮住他的手,抓空了,一巴掌拍到景元的鼻梁上………先过了这一晚上再说吧。
两人熄了灯睡在一起,月华进了屋子,细细密密洒了层琼瑶银霜。刃面对景元侧身睡着,半边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半边冷峻的露在外面。毫无防备地睡下,刃的眉眼放松阖上,俊俏典雅得不像是满身是伤的人。
景元看着看着也困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刃没有睡着,只是闭眼一片黑暗,睁眼也是一片黑。还不如闭上眼睛装睡,让劳累一天的大将军早点休息。
残夏虫鸣依旧,星子都睡了,刃还是没有睡着。百无聊赖仰面躺着,残破的记忆片片锋利,拼在一起就令他头疼。少年身骨,提着一把重剑武练。汗津津地坐在他腿上,那时就有小雀团在少年肩膀处。
之后呢?……那孩子叫他低下头来,偷腥地亲了亲,跳下来,跑进令人目眩的夏阳。
记忆中的人和枕边人撞了个照面。
心尖酸痛一下,忽然被伤感擒住了心窝,刃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少年模糊了岁月,让思念长出青苔,跑出了夏阳,忽然发现自己早已栽在了春光的悸动里。
他也一样,一头栽进了愁苦缠绵的春意。
再也没出来过。
刃往景元身边靠了靠,轻轻抱住他,不可察觉的酸了鼻头,湿了眼眶。不曾想,景元忽的伸手将他用力揉进怀里,痴恋吸着刃颈窝处的阵阵冷香。刃的眼泪烫得景元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只能一下一下顺着他疤痕遍布的脊背。
刃哭了一阵子,视野渐渐清明,伸手去抚景元的脸颊,景元习惯性往他的手掌贴了贴。
好在我余生还可以看见你。
关于当前剧情塑造下景刃的合理性
也是在写《浅谈官方在刃塑造上刻意模糊的代价与死亡》 的时候灵光一现。
坏了,别真是被我捡到了。()
剧情里大家比我会磕,那就不多做解释了,主要还是来聊聊云五时期的两人与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及一些被官方埋起来的磕点。
没睡好大早上爬起来码的字,有逻辑不通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叠个甲,有身为厨子的偏颇与相当严重的主观意向,本篇对云五团厨可能会造成轻微不适,请谨慎阅读。
有意见相悖的支持评论区互相沟通交流。
——
接下来我还是会从如下几点逐层分析:
一、云上五骁成员结构与关系概要
二、猫与哥在云五内的身份定位
三、猫与哥对彼此关系的定位
综上所述,由于云五期的资料欠缺,较大...
也是在写《浅谈官方在刃塑造上刻意模糊的代价与死亡》 的时候灵光一现。
坏了,别真是被我捡到了。()
剧情里大家比我会磕,那就不多做解释了,主要还是来聊聊云五时期的两人与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及一些被官方埋起来的磕点。
没睡好大早上爬起来码的字,有逻辑不通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叠个甲,有身为厨子的偏颇与相当严重的主观意向,本篇对云五团厨可能会造成轻微不适,请谨慎阅读。
有意见相悖的支持评论区互相沟通交流。
——
接下来我还是会从如下几点逐层分析:
一、云上五骁成员结构与关系概要
二、猫与哥在云五内的身份定位
三、猫与哥对彼此关系的定位
综上所述,由于云五期的资料欠缺,较大部分有存在个人主观推测,再次声明人物归米哈游,以下内容不排除有身为厨子可能存在的偏心现象,接受的请继续:
一、云上五骁成员组成结构概要
这一点其实非常有趣。
龙尊、剑首、飞行士、工匠以及云骑军。
囊括各个专业的精英人才,乍一看群英荟萃相亲相爱罗浮日后必有所成,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不妨剖开表象看本质。
在这样的五人团体里,本身就会存在无可避免的,对短生种的歧视或怜悯,以及对后辈的关照与过保护。
诚如我之前所言,在权、名、寿不对等的情况下,形成的关系只会是畸形的,因为他们无法做到换位思考和有效沟通,越是拥有什么就越是容易被拥有的东西所蒙蔽,这也就可以诠释为什么饮月之乱突然到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当时情况就通俗来说:
丹枫/镜流:有权,有名,有寿
白珩:有权,有名,半个有寿
应星:有名
景元:半个有名,有寿
这里的有寿是指长生种,白珩其实也不太算,景元是对比当时其他四位反而名声略微小一些,上头还有剑首压着,名气撑死了是“那个剑首的徒弟”。
而这样一看,云五的关系其实看似深刻,但背后却是脆弱的、易碎的。镜流丹枫本就清冷骄慢,话题自然需要心思广泛活络些的白珩牵头,再佐以景元应星对自家师父/挚友的那点了解,慢慢把关系往融洽去磨才能有后续的把酒言欢。
白珩在这段关系里的作用,用开拓者的话来说更像万能合成机,镜流丹枫是高级素材,景元应星是普通素材,需要由机械把普通素材合成高级素材,或者把高级素材分解成普通素材,对面才能听得懂。
明白了这一纽带,再来看云五那岂止是脆,简直是不堪一击。()
我不否认他们的美好,但因为一些个人缺陷导致这个团体确实有点粉饰太平那味儿了。×
二、猫与哥在云五内的身份定位
了解了云五关系和组成成分,这么一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哥是边缘人我在上一篇就已经提过了,这里就不详细讨论了,主要还是来提猫在云五内的身份定位。
猫的身份定位确实是要比哥好上一些,因为他不是化外民短生种,这一点就排除了那种微妙的被歧视感,由于承担了团队智囊的角色所以有很多事情他是参与并不可被摘除的,但即便如此他的定位还是非常尴尬。
一种因为阅历少、年纪轻而被几个年长者过保护的状态。给你取个好听的绰号,就叫——小幼崽好了!
虽然你肯定觉得镜流带他上阵杀敌,他作战能力强悍异常怎么可能是被过保护的那个,但我们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看看最关键的那两场——倏忽之乱和饮月之乱——是不是景元的存在被隐形了?
那就对喽,从结果倒推得出的结论,猫确实是被有意排除在外了。
就蒜挤进去还是橘外人.jpg
这么一看你和你哥还真是难兄难弟,一个是压根没挤进去,一个是挤进去了跟没挤进去一个样儿。
由此我们也可以推断这俩能玩到一起,日后还能和颜悦色聊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猫与哥对彼此关系的定位
虽然官方卖丹枫和应星是感天动地为大义插兄弟两刀在所不辞我能理解你你也能理解我的好亲友好损友,但实际上呢?
我在第一条就说过了,种族差异带来的弊端本来就会导致他们无法进行有效沟通,在此基础上两个人的身份差距更是天堑鸿沟,所以事实上这俩是大写的“我不理解你你也不理解我我们互相不能理解但我们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的状态。
反观猫和哥呢?
种族差异虽然无法消弭但没关系呀!没有身份差距,年轻就是男人最好的本钱,男人至死是少年,我认为不论外观如何变化,他俩的精神年龄其实是诡异趋同的,从他们吵嘴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彼此身边是无比放松的状态,而且能吵起来何尝不是一种沟通提现?
哥是很细腻的人,猫也是。他们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定位是相对相似的,是相对平等的。
我认为人天生就会被跟自己元素相同的同类所吸引,明面上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私下里我觉得他俩是会凑一块报团取暖的,猫跟哥吵嘴或许也是想哥不被过往的痛苦所淹没,转移注意。
跟猫在一起你的痛苦会减轻很多吧哥。
就比如我造谣一嘴帝弓光矢余烬和阵刀小团雀,毕竟材料来源感觉对短生种来说真挺难的,哥下血本了,实名给猫开小灶。×。
一种我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你,但我在尝试用我的方式温暖你,两个人都是。
这种情感是正面的,以至于延续至今我们仍可以在猫看哥和师父对打时不曾移开的目光中窥见一二。
他一直看着,记着,不插手不言语就是对哥最大的尊重,也在变相告诉哥,你回头,我就一直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对猫来说的物是人非对哥又何尝不是呢?
亲朋离散,但猫一直在罗浮,哪怕猫成了威风凛凛的狮子他还是就站在那里,站在哥能一眼望到的过去里,是哥连接现在与过去的锚。他守着这里,就守住了当年那点温馨的过去。
那哥呢?哥有为猫做过什么吗?
我想是有的,哪怕已经成为求死者,他对猫的态度说句夸张的,对比故友那都是相当柔软的。求死者也在努力的挤自己仅剩的那点正面感情,一半给了星猎一半给了猫。
所以我觉得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处于那种“我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你,但我在尝试用我的方式温暖你”的关系里。
这段关系甚至无法被任何一个现有词汇定义,因为太过特殊了,任何一方都没有考虑去当拯救者,但他们也确实将柔软的一面展露给了对方。
另,语音细品其实感觉都在为对方着想,猫虽然是说哥不记得了他会轻松很多,但我觉得缩个字感觉是哥不记得会轻松很多;哥那边则是他最清楚代价但他什么没说什么没做,缩个字就是你为什么不恨不怨不言不语,我造谣他俩谜语人是为对方精神状态着想,我捡到了。×
非常感谢诸位能看到这里
也祝愿景刃永结同心
浅谈官方在刃塑造上刻意模糊的代价与死亡
就是发 if 线的时候和一位老师聊的很投机,突然意识到了一些细思极恐的地方,由于是大晚上匆忙码字所以逻辑可能混乱不堪,提前说声抱歉。
叠甲,以下言论可能主观意向严重,可能对镜流厨与丹恒厨来说会感到些微不适,如果有什么不满请评论和平探讨,我也想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
——
接下来我会分三个部分来逐层分析:
一、应星在云上五骁时期及后续饮月之乱中的身份定位
二、饮月之乱与镜流同行任务对肇事者三人的惩处对比
三、刃的不死之躯是否淡化了我们对其个体生命的重视
以上是我要研究并阐释的论点,再次声明人物归米哈游,以下内容不排除有身为厨子可能存在的偏心现象,接受的请继续:...
就是发 if 线的时候和一位老师聊的很投机,突然意识到了一些细思极恐的地方,由于是大晚上匆忙码字所以逻辑可能混乱不堪,提前说声抱歉。
叠甲,以下言论可能主观意向严重,可能对镜流厨与丹恒厨来说会感到些微不适,如果有什么不满请评论和平探讨,我也想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
——
接下来我会分三个部分来逐层分析:
一、应星在云上五骁时期及后续饮月之乱中的身份定位
二、饮月之乱与镜流同行任务对肇事者三人的惩处对比
三、刃的不死之躯是否淡化了我们对其个体生命的重视
以上是我要研究并阐释的论点,再次声明人物归米哈游,以下内容不排除有身为厨子可能存在的偏心现象,接受的请继续:
一、应星在云上五骁时期及后续饮月之乱中的身份定位
老实说,最初我认为是云上五骁都掌握实权,应星在其中身为百冶也是工造司举重若轻的大人物,但这次镜流的同行让我打脸了。
“可惜联盟不会让一介短生种接掌工造司。到头来,他也只得在我们这些异类身旁寻求温暖。”
镜流的这一席话中最能提炼出的就是仙舟联盟对短生种的歧视,再者就是对应星手握实权的推翻。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应星是没有实权的,更像是挂名的傀儡,在不触及工造司利益的情况下是完全放养的状态,百冶头衔为他带来的可能更多的是减少被刁难的次数与一些珍稀材料使用申请获批的可能性。(我都不敢想他申请帝弓光矢余烬的使用有多困难)
而正是因为这么一个情况,现在来看云五或多或少就要推翻之前觉得他们相亲相爱情深意笃的观点了。
“区区一只小狗”“我本瞧不上他那狷狂的个性”
不提后来镜流是否对应星改观,但至少这几句我们就可以大致描绘出长生种面对短生种时的傲慢。
在手握实权名声显赫的长生种们身边寻求温暖这件事,打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其实就是不对等的,是没有办法平等的。无论权利、名声还是寿命,这些不对等就导致了没有人能够真正去理解应星。哪怕是白珩也是在见闻中感慨他的寿数之短,身世之惨,抱负之大。(如果要勉强算,唯一成功能够理解应星一些的个例我觉得是景元,他们相识时景元还小,没有被那些权利端着)
然后我们在放眼应星在云五里都干了些什么。
给哥几个打造绝世神兵,帮助在战场后方调试金人,合力歼灭计都蜃楼,把酒言欢让自己不那么痛苦,顺便疏通一下好哥们儿丹枫的淤积情绪,然后倏忽之乱、饮月之乱。
列举起来觉得哇确实很不得了呢,但实际上如果把应星摘走,这些事儿该发生也会发生,该解决也会解决,饮月之乱的前置倏忽之乱更是只字未提他如何,如果你非要说少了个应星步离人/倏忽就打不赢了我真的…我不好说。
但反之你摘了镜流/丹枫试试呢?不提别的,步离人就够罗浮喝一壶,倏忽那更是拖不到白珩带来“黑太阳”…摘了白珩就更别说了,罗浮恐成下一个苍城。
这么看来,再加上工匠身份,应星在云上五骁里的定位就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属于命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换个人也没差,甚至说不定换个真正掌握工造实权的还更投机。(这里提一嘴猫,他也是橘外人,你们云三蒜了)
这么一看在饮月之乱的定位就更尴尬了,顶多算个丹枫精神导火索,随行技术人员+护卫,有他没他饮月之乱按照丹枫的精神状态爆发也是早晚的事。
这从犯从的就很冒昧,应星你糊涂啊。()
二、饮月之乱与镜流同行任务对肇事者三人的惩处对比
了解了应星在前置的云五及倏忽之乱和后续的饮月之乱里的身份问题,我们给他去一个好听的绰号,就叫你——边缘人好了!
我们先来看镜流描述的以及简化版,饮月之乱的代价三人组都干了些啥:
“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有辱将士哀荣。”
饮月:以倏忽血肉做基,佐以亡故生灵,动用化龙妙法试图制造一批新持明,实现起死回生。
“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应星:偷倏忽尸体,给饮月加油打气,打打下手。
“…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镜流:受刺激堕入魔阴杀了同袍化作的孽龙,后来还顺手劫了个狱把应星打包带走
这么一解读是不是就品出来了,应星你这从犯当的还挺轻松哈。()
然后我们再来看三人的惩处与代价:
“丹恒,你永远也无法逃离饮月,因为他是你的起点他所犯的罪业将长伴你的前路,如影随形,直至入灭”
丹恒:喜提身败名裂大礼包一份,褪鳞之刑结卵重生,困在幽囚狱数百年才被放出来。日后进入罗浮仙舟有概率被人扔烂菜叶,陷入随机概率性事件我究竟是不是他,但目前来看还是罗浮功臣。
“「刃」…是个好名字。在没有尽头的余生里,你只能在杀与被杀间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若非如此,你便无法消解「应星」的悔恨。”
刃:喜提身败名裂大礼包一份×2,被判处大辟之刑,被劫狱杀了无数次把魂重新杀回来了,背负仇恨与ptsd,再不能从事锻造。目前还处于通缉令满大街飘的情况,以后只有无数的死亡与重生等着,现在看是解脱不了一点。
“最后是我,我将面临联盟判令,背负永罚。而在此之后...还有更为惨重的「代价」在等待着我。”
镜流:喜提身败名裂大礼包一份×3,因为太强没人打得过所以爱咋咋地了。跑出去搞事回来背负什么罚也不清楚,主要目的其实还是借这步去虚陵见人,更惨重的代价目前也是啥也没看出来。
你品,你细品,把一些共性的点拎出去,再对比三人犯下的罪的轻重程度,不搁这儿欺负老实人吗?
我是没搞明白,一介工匠又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力量,犯错那确实该罚,但是你这代价我很难不怀疑编剧是不是对刃这个角色抱有严重恶意啊。
谁家好人从犯遭的罪比祸首重啊,就因为祸首背后有靠山?你这也太歧视无依无靠的短生种了点儿吧*指指点点
应星,你糊涂啊×2
三、刃的不死之躯是否淡化了我们对其个体生命的重视
结合以上两点,是不是突然就有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我推真惨天台厨子一位的感觉了?
然后我们再来讨论最关键的一点。
放眼整个崩铁世界观,除去令使星神不谈,刃的体质目前来看就是最为特别的——不死之身。
而不死之身这个概念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那就是对刃这个个体生命的轻视,对其生命价值的视如草芥。
死亡本来是很沉重的话题,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如此,但由于被官方和不死身刻意模糊轻视,所以就会让人觉得他付出的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关于这点,我们不能代入刃自己去想,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有物化自己轻视自己的嫌疑。他身体的特殊,能够起死回生不应被当做其死亡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而这里我又不得不提名另外二位。
他们所承受的代价,在目前看来有死亡吗?或者说有无数次的死亡吗?
前几个代价哪怕我们就当自作孽不可活,但那最后一条,由无数的死与生堆砌而成,都不足以支付代价吗,就因为不死所以生命要被轻视至此?
倘若以命相抵,他是否也已偿尽了那些过往兵士的命?他因饮月之乱而生的代价是否早已被偿还殆尽。
所以我还是觉得,倘若代价一词是以追求罪名与惩戒对等的程度与对后续生活的影响来定义,那他是代价三人组里付出代价最为沉重的、最惨的那位。
还有关于群友的一句话:
“不只是轻视了刃的生命 而且还因为应星短生种自然而然有一种“反正生命短暂迟早要死”的想法 因此看他被杀很多次都差点忘了这不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这个想想真的挺细思极恐的,因为他的不死身,所以在他身上我们失去了对生死应有的敬畏,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生与死从来不应被视为草芥,哪怕他体质特殊,死亡或许如他所言会使他不再痛苦,但反观他复生的痛苦又何尝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之痛。
刃厨的痛苦容我斗胆猜测一下,本质上是否正是因为与罪名不符的代价,无处申诉的苦难,边缘化的剧本与他被轻贱的死亡。
我们不可否认云五曾经切实给他带来的美好,但这些美好不足以让他理所当然地承受如此深重的业报与恶意。既然如此,那我更希望他没有来到罗浮,悲剧的苗芽从最开始便被掐死在摇篮中,借用一句话。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便不会有悲伤来临。”
哪怕他痛苦一生无可疏解,也总好过身败名裂梦想破灭求死不能。
最后,我想说的是。苦痛塑造了他却无法摧毁他,但我们不能因他无法被此摧毁便忘却他所历经的苦痛。
谢谢诸位能看到这里。
也祝愿应星/阿刃能早日求得解脱。
二编已出,内容详见《浅谈刃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否具有原初意义》
三编:说起来我又想起了刃出的那会儿流传到现在的一个话题——如何杀死刃。这个话题不温不火,但它的存在就是对刃最大的恶意。打生桩、绞肉机、浓硫酸…我没法理解那些轻描淡写用寥寥数语将残忍酷刑加诸其身,只为满足那残酷好奇心的人究竟还剩多少人性,是否还能配得上称之为人。那种不合时宜的残忍天真令人胆寒,话题出现的地点千奇百怪,他们似乎在为自己的智慧沾沾自喜却丢掉了作为人应有的基本道德。
请容我以最刻薄的姿态评判这类言行,以及这些言行诞生背后那些属于游戏编剧的纵容与默许。是他们没能于游戏中处理好的、最基本的生命的哲学迫使残酷的苗芽生长。
没有学会尊重生命敬畏死亡的人是可悲的。我不希望这些曾经一度被隐藏的矛盾与龊龌,有一日被迫以拙劣不齿的姿态暴露在大众眼下,让那个本就受此无妄之灾的游戏角色成为替罪羊,因受害者有罪论,沦为众矢之的。
四编:关于上次说的话题,b站老师的抨击视频码如下:BV1DP411z7d7
【狱审】能别拿走龙龙的小贝壳吗?
枫丹又开始下雨了,频繁的雨天是最近出现的奇怪现象。莱欧斯利处理完手上最后一批名单的时候,看向了窗外,最近是那位审判官的休息日,通常为一周将近,也是整个枫丹的休息日,一年一次的非审判周,难得可以休息的日子。
莱欧斯利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散散步,享受片刻的闲暇。在静谧的海岸,皎洁的月光照在沙滩上,其中一处浅窝折射出蓝色的光芒,莱欧斯利的好奇心并不旺盛,只是恰巧从那处经过,只见沙窝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质地古怪的蓝色小贝壳,下面垫着几根海草,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动物搭建的小巢穴,只是凌乱的现场,似乎已经...
枫丹又开始下雨了,频繁的雨天是最近出现的奇怪现象。莱欧斯利处理完手上最后一批名单的时候,看向了窗外,最近是那位审判官的休息日,通常为一周将近,也是整个枫丹的休息日,一年一次的非审判周,难得可以休息的日子。
莱欧斯利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散散步,享受片刻的闲暇。在静谧的海岸,皎洁的月光照在沙滩上,其中一处浅窝折射出蓝色的光芒,莱欧斯利的好奇心并不旺盛,只是恰巧从那处经过,只见沙窝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质地古怪的蓝色小贝壳,下面垫着几根海草,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动物搭建的小巢穴,只是凌乱的现场,似乎已经证明巢穴的主人已经离开,他随手捞起那颗贝壳,介于蚌壳质感与水晶光感之间,是一个不错的收藏物。
殊不知,在他走后,从水面中跳出的一只小海獭叼着一片海草失措看着自己新搭建的巢穴,整只獭绕着凌乱小窝着急忙慌的转了一圈,似乎想确认什么,最后得知的结果还是它的小贝壳还是不见了,看着海草上的啄痕,有水鸟弄坏了它巢,再嗅嗅残留的气味,有人偷走了它的小贝壳。
莱欧斯利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小雨的,于他而言,习惯古怪的天气就像是习惯古怪的人一样,他常年见到各色各样的人,怨恨的,忏悔的,歇斯底里怒斥神明不公的,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稀奇的事,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倒没有对自己的职务感到什么厌倦和厌恶,或者说他的职务相对于那位审判官大人,想对的要轻松太多。
两人交集不深,可以说大多时间都是客气话,这位审判官大人也擅长说客气话,少与人调侃,毫无幽默感,有时候长期打量,居然还能够看出来一些呆呆傻傻的感觉,莱欧斯利心里这么认为,当然不会与旁人这样子说,一些欣赏还是放在心中比较好,毕竟那是只有自己敢想、敢看的风景,道给旁人,旁人恐怕也无福消受。
莱欧斯利换下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走向盥洗室,一只海獭从门外蹑手蹑脚的钻进来,海獭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肚皮上毛茸茸有着蓝色的花纹,湿哒哒的爪子踩在地板上的时候留下了小脚印,弄脏了地毯,这让它踟蹰了一下,许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钻进了这件卧室,它想要找到自己的贝壳,它急切的咬找到自己的贝壳,用小小的鼻子嗅着空气中属于自己贝壳的气味,然后看到被扔在椅子上湿哒哒的衣服,小海獭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的钻过去,但下一秒就被揪住了尾巴···
“什么东西?”
莱欧斯利拽住了那毛茸茸、滑溜溜的东西。
小海獭因为过分惊恐几乎已经把自己卷成一个球,窗外的雨下的顿时更大了。
是悠悠海獭啊。
莱欧斯利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
这颜色,还真的有点像···
他想起今天捡到的那颗小贝壳,于是另一只手去掏湿掉口袋里面那颗蓝色贝壳。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只围了一圈浴巾,年轻的典狱长有着瘦劲的腰身、结实的肌肉,那蓝白的小东西就被他放在肚子上,并且故意晃了晃手心里面的贝壳。
“这是你的贝壳吗。”
小海獭挪开了一半遮住眼睛的爪子,欣喜又期待的点了点头。
可对方却故意的将贝壳拿的更远了,只留下小海獭露出呆滞、可怜的表情。
莱欧斯利养了一只小海獭,准确的说,是一只长得很像大审判官的小海獭。他想起来在大审判官背后的头发上打着的蝴蝶结,就在小海獭的脖子上面也打了一个漂亮的蓝色蝴蝶结,起初只是觉得好玩,换做是真的面对那位审判官他可没有这个胆量放肆,于是在可怜无助小海獭身上实施了不少恶劣的想法。有时候也会故意露出犬牙去恐吓它,不听话的小海獭一定会被吃掉的,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小海獭,莱欧斯利又会充好人一样伸出手用拇指去摸摸它的脑袋,丝毫没有注意窗外雨下的更大了。
这就像是一个恶作剧,被恶作剧的小海獭,和逗海獭的恶劣人。
至少叫这个假期多了不少乐趣。
直到最后一天的夜晚,冰冰凉凉和淡淡香味使莱欧斯利在睡梦中稍有清醒,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子一副景象,衣衫不整的大审判官几乎是快要骑在他腰上,手已经伸到他的身侧,只是他反应的太快了,已经率先一步钳制住对方的腰身,无疑这是一个糟糕的姿势,两人都无比诧异!对方警觉的时候,从背后延伸出来的大尾巴不安的拍打他的腿,面对如此尴尬的景象,大审判官的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松垮垮的睡袍,被莱欧斯利伸手抓下的发带,以及一夜无休的大雨。
莱欧斯利轻嗅指尖的香味,抬眼扫向了一旁的蓝色剔透的小贝壳,用对方的发带绑起来,藏得更加贴身了。
第二天,希格雯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莱欧斯利心情似乎不错,似乎连逗弄她的想法都没有了,甚至还朝她询问,如果送人礼物送什么合适呢,希格雯信心满满的举出了很多例子但是都被一一回绝,为此她有些不高兴!
“我们美露莘是很会挑选礼物的。”
她信心满满的继续开口,这一点和“爸爸”一样优秀。她还举出了漂亮的例子,“爸爸”会把自己褪下的鳞片拿到月光下面晒,鳞片就会变得像是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然后将鳞片送给“妈妈”,如果没有“妈妈”的话,那鳞片就是“爸爸”宝宝一样存在,以后也是要送给“妈妈”的。
让小美露莘没有想到是,莱欧斯利居然听得分外认真。
“噢,原来是这样子啊···”
希格雯有些得意洋洋。
全然不知,她亲爱“爸爸”的鳞片, 就在静静躺在她上司的手心···
【景刃】无动于衷Я
Summary:你为何无动于衷?
预警:6k7+,ABO(乾元,普通人,坤泽)+我流丰饶诅咒副产物+持明绝嗣衍生,关于刃进幽囚狱的任务绝赞瞎编中,总之就是点击就看景元如何游刃有余地把刃玩儿到接近崩溃。
景A,刃原B后变O,即,景元在见到刃之前不知道他已经是O了()
P.S.作者是个无情的造雷机器,ooc得没眼看,不会写文,纯粹就是自割腿肉爽爽罢了。
又及,刃持明族是私设。
...
Summary:你为何无动于衷?
预警:6k7+,ABO(乾元,普通人,坤泽)+我流丰饶诅咒副产物+持明绝嗣衍生,关于刃进幽囚狱的任务绝赞瞎编中,总之就是点击就看景元如何游刃有余地把刃玩儿到接近崩溃。
景A,刃原B后变O,即,景元在见到刃之前不知道他已经是O了()
P.S.作者是个无情的造雷机器,ooc得没眼看,不会写文,纯粹就是自割腿肉爽爽罢了。
又及,刃持明族是私设。
据军士上报,他们抓住星核猎手时对方似乎是遇上了药王密传人等,方才经历过一番苦战,这才让云骑军没费多少力气地把人带了回来。
景元对此事持保留态度——并非是不信任手下将士,而是因为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在命运这张大网不存在单独一颗漂浮着的灰尘。药王密传与星核猎手,内忧外患,但却没有道理毫无缘由地扯到了一起来。
至于刃——他现在叫作刃了啊。景元在他被押下幽囚狱、待他审问前远远地见了他一面,却也一时间失了言语。
他蓦然想起尚未长大的时候,自己跟在工匠身后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的情景。百冶大人少言,脾气却好得出奇,想来是锻造冶炼一事格外磨人脾性,也由着他闹。
那是景元难得地可以耍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虽然接下来几日总不免要在少有的闲暇时间被工匠大人捉去,或者找材料,或是写文书搬东西,做些杂活儿。
工造司里不缺能帮百冶大人做这些琐事的人,景元心里门儿清——这位不善言辞的大人只是不愿半大少年不好意思,往后心里压着事情,于前程寿数无一好处罢了。
趁手的武器只会诞生于了解将士的匠人手中。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工匠或许可以算是云上五骁中最为了解其他人的那一位。
……他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心绪电转间,景元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任由云骑将人押了下去。命运、因果、时间,这些看不见的神明要从你手中夺去些什么的时候,饶是帝弓司命来了也只怕是无能为力。
只不过……他瞥了一眼故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对方似乎是虚弱得过分了一些。
精神状态表现于躯体之上吗?
-
景元得到了答案。刃的状态没有到他预估中最坏的程度,还记得他是谁,但好像也仅限于记得他是谁。
大抵是平日里越是温厚平和、照顾着他人的人越是容易认死理、钻牛角尖,台阶下那个偏执又疯狂的家伙的身影和模糊不清的记忆中那位工匠几乎重叠不到一起去。
景元双手背到身后,看着对方因为情绪起伏而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的身躯。刃被云骑军带回,明面上的原因是怀疑其与星核有关,但景元知晓星核猎手自称命运的奴隶,此事不可轻易放过。星核猎手前些时日招惹了何人,又是如何与药王密传扯上关系的,刃出现在那里是计划还是安排……
罗浮将军皱了皱眉,语气却无甚么变化,吩咐彦卿离开后又以兹事体大为由,令云骑军退到牢门之外严加把守,他要单独审一审这位变得几乎要叫人认不出了的故人。
-
隔着铁链与牢门,刃却安静了下来,动作迟缓地盘腿坐下,垂着头一言不发。额发散乱下来,景元看不见他的神情。
细小灰尘贴着地面水波一样轻轻浮动,于是景元也站定,背着手看向面前数年不见的故人。工匠过往总说他大抵会因为整日里给他们几个修补兵器护甲而进丹鼎司治治肩颈和腰伤,故而平日里站姿坐姿都端端正正,一直到了今日也不例外。刃低着头,但背脊努力地打直,只是肩膀不知为何在轻微颤抖着。
这不对劲。云骑军未有伤他,药王密传的手法景元也见过数次,相较之下刃并未受到什么重伤,反而更像是和那些家伙打了个照面就走,并不恋战。
“可有伤着哪儿?”他思索片刻,放轻了语气问道。
景元原以为,若是刃也一并恨着他,这一句话便足矣让他视之为挑衅,若是刃真的如他所说并不将自己归于“其中之一”,问一问总也算是个服软,没个坏处。
谁曾想刃的反应不在这二者之间,被提问的人听了他的声音后竟然猛地瑟缩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景元难得感到有些困惑。刃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偶有听闻,大致能推出个七七八八,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人是这么个反应。
想来刃的任务无论如何都有牵制住他这一条,景元不介意被星核猎手利用,毕竟利用是相互的。那么此时能审出什么信息都是附加的,许多年了故人如风流云散,过往那些心智未成熟时分辨不清的感情也已然沉淀下去……能重逢便已经是好事一桩了。
“你的任务,可有留我一阵子这一部分?”他再次发问,语气如闲聊一般。可刃依旧不答话,只是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气声如同将要断气之人,带着枯朽破败之感。
这下景元是真的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准备开了锁链进牢门中亲自看看:“我以为星核猎手应当不会隐瞒意图,更何况,你了解我。既然只要我留在这里就可以,那么我做什么应当不影响你们想要的结果。”
“还是说,你一定要我像小时候那样叫你,你才肯服软?”
星核猎手这才稍稍抬起头来。
“你不杀我吗。”
刃的声音不知为何嘶哑许多,说起话来也费力不少,语速迟缓,像是病重多年药石无医,偏偏语气中充满了尖锐的恶意。
“你,莫非仍旧当我是你的……故友?”
“故友”这二字被刃咬得极重。
景元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才接着不紧不慢地解着幽囚狱繁复的锁链,叮当作响中再次叹了口气:“刃……就姑且用你现在的名字吧。”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为何如此问我——勿恼,我没有怜悯或者其他意思。只是,你这样执着于旧日的苦痛,日日夜夜折磨自己,却又要在我面前强调你与过去的不同……”
景元跨进牢门之后又妥帖地侧着身把门锁好,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刃,轻声发问:“接受不了这一切的,并不是我。”
刃不答话。
景元站在门前时只能闻到些淡薄的血腥气息,走得再近几步后才察觉到异常。
“得益于”寿瘟祸祖,仙舟人不仅寿数长久,终将身堕魔阴,且于寻常人中又多出两个“类别”,一为乾元,一为坤泽,模糊了男丁女子的差别,却也给人类戴上了兽的枷锁,每隔一段时期总有信期影响人心智,诱人兽性。好在仙舟医术精湛者甚多,缓解的药剂从来不缺。
云骑军中以普通人为主,少有乾元,更无坤泽。而就他所知,工匠为持明族,这一族群并无人分化。而此时刃的周身却环绕着些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是乾元,自然能分辨出这是坤泽的信香。
说是香气都有些勉强了,这气味苦涩沉郁,又夹杂着沉沉死气与血的甜腥,活像是进了伤兵营。
听他脚步声停下,刃却哑声笑了起来,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景元这才看见他面上不正常的潮红与难以聚焦的目光。
——原来这才是为什么刃与药王密传扯上了关系。
刃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容:“如何,景元。当年你苦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寿瘟祸祖也算是帮了你的忙吧?”
昔时少年总是三天两头跑到工造司来,给他带糕点零食,各种精巧物件,和许多不知道景元从哪里找来的花朵以及漂亮玩意儿。然而工匠始终没有答复,景元后来分化为乾元——仙舟不提倡未分化的寻常人与乾元坤泽结为伴侣,于是他也善解人意地不再提起。
丰饶不死的诅咒,还把他成了坤泽吗?为什么是坤泽?景元眨眨眼睛,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持明一族绝嗣已久,受到丰饶的诅咒之后被强制分化为无论男女都可孕育生命的坤泽的可能性不低。再加上昔日饮月君偶然提起过,持明内部对于走上丰饶命途的族人的管教总是格外严厉一事,这一推测的可信度大大提高。
刃去接触药王密传,大概是为了通过接触他们而引发自己身上的诅咒。
想归想,景元后退至门边,温声问他道:“这些年来你可有习惯些的解决办法?”
刃却被他问得一愣。
景元分明地从面前这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真切的疑惑,就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还要找解决办法”一样。
星核猎手计划用这种方式来拖住自己吗?景元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右他不能放着这个明显正处于不正常的信期中的人不管,也没办法和他讲道理,景元只得重新走回去,先蹲下身来和刃平视,慢慢放出些自己的信香安抚些对方。
刃的呼吸节奏已经乱得差不多了,还能忍到景元单独前来已经是意志力极强,此时勉强维系着神志抬眼看他。
景元动作轻而慢地抬手扶住他肩膀,一面解人衣领,一面低声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仙舟之外没有坤泽乾元,这些年来,遇到信期是如何解决的?”
刃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地打颤,咬牙沉默许久才言简意赅道:“催眠,关起来。”
罗浮将军长叹一口气,一只手按住这位阶下囚双手上的锁链,一只手扶着他后背,俯身咬住刃的后颈。
“冒犯了。”
然而刃却忽然大笑起来。坤泽的信香没有因为景元的临时标记平淡下去,反而是爆发一样浓重起来,就算是景元自恃意志力坚定,也脑子嗡鸣片刻,手上力道一松。
“没有用的,”没有景元扶着之后,刃一下子歪倒在地,额发遮住眼睛,人却是在笑的,笑容中满是癫狂意味,“临时标记没有作用,要么你把我扔在这里,要么,你把我办了。”
景元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而刃就倒在他身前,一边止不住地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哑着声音笑。
神策将军今日不知道叹了几次气。
-
刃被拽着领子拉起来接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抓去干杂活儿时磨练了一番,景元从小就耐性十足,一手扣着他后脑按着他慢条斯理地撬开人齿关,轻轻舔舐着上颚。刃双手被镣铐铁链锁住,没办法把人推开换气,偏偏那人另一只手不住地在他后腰打着圈儿,引得他进退不得,只能在人怀中被吻得浑身发软,神志模糊,抖得如同筛糠。
一直到刃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了,景元才终于放开他。刃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自己的喘息声也时远时近,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景元已经把他上衣解开了。身上的绷带也被扯散开许多。
欢好时候的乾元是这个表现吗?刃难得有些迟疑。卡芙卡在同他交代任务的时候给了他几个选项,接触药王密传的这个是效率最高的,但卡芙卡并不倾向于这个选项。
“但是阿刃,”卡芙卡用她惯有的、轻飘飘的语调说,“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些,我也不阻止你。艾利欧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就说明,或许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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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d.6/1/1/4/2/9/4。uid在主页置顶。
23.7.20 补充:前面的补充都删了,省得一长串找不到重点。
再次重申⚠️不要发电⚠️,afd那边被屏蔽了,文在某land看,不知道怎么去看的话麻烦自己去学,自己想办法,善用搜索引擎,不要什么都问作者,作者真的会在反复看见离谱问题的循环中气得想删文。
以为发电了才能看的,老福特和afd哪里都好私信我一下,我给你我的联系方式我退你钱。真要想给我打钱建议直接找我约稿。不过我忙,写得慢。
【景刃】好感度爆表是要出事的
为了调节心情写的无脑搞笑文(写完了觉得好像不怎么搞笑
内含
*逻辑死
*捏造ooc
*切黑景元
*吐槽役刃
*擦边
刃按照艾利欧的剧本主动被云骑军逮捕押送进幽囚狱,整日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让看管的云骑军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了生命体征,特意请来丹鼎司医师查证,医师还未踏进牢门就被刃投来的一剑吓跑了。
这么做的后果是那柄长剑被没收,交由将军处理。
刃倒也无所谓,继续躺尸。
“哈喽哈喽,刃叔能听见吗?”
伪装成耳饰的微型通讯器在一天深夜响起银狼的声音,刃发出一点气音表示他能听见。
银狼那边沉默了一会,依稀能听见旁边有......
为了调节心情写的无脑搞笑文(写完了觉得好像不怎么搞笑
内含
*逻辑死
*捏造ooc
*切黑景元
*吐槽役刃
*擦边
刃按照艾利欧的剧本主动被云骑军逮捕押送进幽囚狱,整日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让看管的云骑军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了生命体征,特意请来丹鼎司医师查证,医师还未踏进牢门就被刃投来的一剑吓跑了。
这么做的后果是那柄长剑被没收,交由将军处理。
刃倒也无所谓,继续躺尸。
“哈喽哈喽,刃叔能听见吗?”
伪装成耳饰的微型通讯器在一天深夜响起银狼的声音,刃发出一点气音表示他能听见。
银狼那边沉默了一会,依稀能听见旁边有卡芙卡在说话,刃只当是有了新任务,耐心等着同伴安排。
“刃叔,我刚给你弄了个小道具,简单来说是个进度条,随便干点什么让那罗浮将军的进度条填满就行,卡芙卡你不说些什么吗?”
通讯器响了一阵,说话人换成卡芙卡,“阿刃,明天那位将军会来见你,要表现好一点哦。”
刃闭着的眼睛一颤,闷声回复:“明白。”
“那阿刃好好休息,晚安。”
刃一夜无眠,直至天光大亮。
云骑军领着一人来到牢房外,铁锁咔哒一响。
“你们退下吧,我和他单独聊聊,哎呀无事,都散了都散了啊。”
刃听着那人几句话屏退了所有云骑军,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心里顿时腾起一阵烦躁,自暴自弃的装睡,也不想遵从卡芙卡让他好好表现的嘱咐。
脚步停下,接着外侧床铺陷下一块,刃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人撩起一缕捏在手里把玩。
“刃?”
“……”刃不作声。
“阿刃?”
“……”刃当自己聋了。
“阿刃——”
娇滴滴的夹子音听得刃后背发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刃抓起枕头反手往后砸去,大骂:“景元你是不是有病!”
“哎——阿刃你终于理我了。”
景元轻松接住刃砸过来的软枕放在一边,往刃身边挪了挪靠得更近,邀功似的拿出一柄裹着绷带的暗红色长剑,“我把剑给你带来了。”
刃保持着背对景元的姿势,拿过剑抱在怀里重新躺下去装死。
“阿刃。”
刃退一步景元便进一步。
大将军双手撑在星核猎手身体两侧,白色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一片阳光,也蹭在刃的皮肤上激起密密的痒意,“为何不看我一眼?”
刃深知景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心想不如干脆随了他的意,早点满足早点结束。
刃翻身躺平,终于舍得正眼看向景元。
——和景元身边悬浮着的粉色半透明长方条。
这是什么。
刃一皱眉,暗自打量起那奇怪的长方条。粉色满满当当的填满整个白色边框,旁边还有一个“100%”的数字,想必就是银狼提到的进度条道具。刃疑惑这数值已经满了还要怎么增加,而且粉红色也太奇怪了,想不出来这种颜色代表了什么。
景元见刃完全没在看他,疑惑地歪头顺着刃的视线往旁边瞧了瞧,一片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
“阿刃,你在看什么?”
那进度条随着景元的动作而移动,数值倒是稳稳停在100%上,刃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移回目光直直盯着景元。
“没看什么。”
非常明显的假话。
景元也不深究,直起身向刃伸出手,“今天带你出去散散步,星槎海出了新点心,彦卿说好吃的很,想必阿刃也会喜欢。”
刃躺着没动,嗤笑一声,“带通缉犯散步,景大将军这是糊涂了?倒不如早日退位给你那位符卿才好。”
“非也,”景元以不容拒绝的力度一把将刃拉起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瞬间僵硬的脊背,“阿刃此次入狱以来表现的颇为乖顺,总得给点奖励不是?”
景元一手摸上刃右耳上的耳饰,指尖电流闪过,通讯器在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后彻底报废了。
刃冷眼看向景元,白毛大狮子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低头捏住刃的手腕,叹气说阿刃瘦了。
通讯器被景元亲手摧毁表示星核猎手已经暴露,刃也无需再装得人畜无害,索性跟着景元的计划走,好生陪罗浮将军玩玩。
刃与自己的通缉令并排站着,方圆五米内空无一人,在他眼里每个路人头上都有一个数值为0的进度条。
路人而已无需在意。刃眼睛一瞥,远远望向手举两杯快乐茶的景元,惊觉这人一会没见,进度条居然凭空多出一截,同时数值也略有上涨,达到了103%,但距离填满进度条还差很多。
道具变异了?还是景元变异了?
刃的思维有点麻木。景元凑上来问刃要喝哪一杯,刃随便选了一杯喝了一口,差点被大块芋泥噎得背过气。
“加了什么。”
“星芋啵啵。”
“不好喝。”
景元略为惋惜,“那阿刃喝这杯吧,多加了可可脆。”
刃半信半疑接过另一杯快乐茶,在景元热烈的眼神里尝了一口,停顿,又尝了一口。
见刃喜欢可可脆快乐茶,景元的进度条猛涨到了115%。
这是什么原理。刃暗想。
刃离开罗浮太久,完全被动的被景元拉着逛街。
景元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买一份塞给刃,刃对口腹之欲没有追求,大多数小吃只是浅尝辄止,最后又回到景元手里进了他的肚子。
刃甚至怀疑景元是不是借带他散步之名,正大光明的偷懒摸鱼。
日头正晒,景元带着刃寻到一处阴凉处坐下休息,两人面前的小桌上高高低低摆满了打包盒,景元靠在椅背上抱怨天气好热。
刃看了眼景元的进度条,数值增长进度喜人,只差最后一小格就完成了。刃吐出一口气,心想终于要结束了,陪精力旺盛的景元逛街简直是个苦差事。
见景元热得快要冒烟,刃心念一动,翻找出景元新买的银枝发簪,朝大将军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景元眼睛一亮,极其乖巧的在刃面前蹲下身,刃解开景元束发的红绳绕到手腕上,以指代梳慢慢的理顺卷翘的白发,几经周折用簪子给景元盘了个圆圆的发髻,小小一根银簪承受了太多太多。
头发盘起后景元顿感轻松,乐得快要开出花来,进度条蹭蹭往上涨即将突破最后的200%大关。
“阿刃手艺真好。”
刃算是明白了,进度条代表景元的开心程度,说到底不过是陪人玩,罗浮将军心情好了,对星核猎手的行动或多或少有些帮助。
刃被自己的推理说服并深信不疑。
接下来景元明显是在把刃往将军私宅带,刃也乐得陪他玩没心眼的小把戏。
景元将零碎物什交给管事分类收好,牵着刃来到卧房念叨该午睡了。
“我不想睡。”
刃把住房门明确拒绝。通缉犯跟将军睡一起算什么情况。
“那好吧。”
刃猛地被打横抱起和景元一起栽进床铺,景元压在刃身上慢条斯理地摸进胸口的缝隙,手指一挑便解开了衣扣,更加深入抚上饱满的胸肉,滚烫气息尽数扑在刃的后颈,细密的亲吻让刃想逃,却被景元用力揽住腰腹动弹不得。
“阿刃……”
景元的进度条达到200%炸开了一朵小烟花,好似在庆祝刃完成了任务。
刃浑身酸痛的醒来,罪魁祸首一手抱着他睡得正香,刃掰了一下景元的手没掰动,反倒牵扯到难以言喻的地方瞬间痛得软了腰。
混账景元……刃咬牙切齿地接通另一个通讯器,银狼那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刃叔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联系,大将军很难缠?”
确实难缠。刃暗自翻了个白眼,缠着他闹腾大半天,任他哭哑了嗓子都不停。
刃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嘶哑,问道:“那个进度条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好感度啊,游戏里角色好感度刷到100%都会有加成的。”
“100%?”刃听出一些差异,“景元的是200%。”
女孩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可疑的停顿了几秒。
“恭喜刃叔解锁隐藏成就。”
“少来。”
“这说明大将军爱你爱到骨子里了啊刃叔。”
刃听出银狼在胡诌,也没心情继续追问,约定好见面日期后双方断开了通讯。
“阿刃还有力气跟同伙通话,看来我做得不够好。”
景元打了个哈欠,亲了亲刃后颈上带血的牙印,手不安分的向下探去。
“景元你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