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薇星的迷途」泉池x香薇星:Inside You
引用部分为milet演唱的歌曲《Inside You》,由milet作词,Toru、milet作曲,于2019年2月7日通过索尼音乐发行(摘自百度百科),为直接引用,非原创。这里采取了一段歌词一段原创文字的表现形式。
以下正文:
Inside You
你将要去哪里
在尚未结束的夜晚
逐渐厌烦了
也不再期待
1.
泉池说不清她曾几次撞见香薇星趁夜溜出营地。亮姜色的母猫脚步轻盈,见到她也只是简单地点头。晚上好,泉池。她说完,心照不宣似地眨眨眼,继续往一两丛芦苇外的黑暗中走去。泉池从不被允许跟随,尽管时至今日,她已经称得上香薇星的共谋,而非最初的计划执行者......
引用部分为milet演唱的歌曲《Inside You》,由milet作词,Toru、milet作曲,于2019年2月7日通过索尼音乐发行(摘自百度百科),为直接引用,非原创。这里采取了一段歌词一段原创文字的表现形式。
以下正文:
Inside You
你将要去哪里
在尚未结束的夜晚
逐渐厌烦了
也不再期待
1.
泉池说不清她曾几次撞见香薇星趁夜溜出营地。亮姜色的母猫脚步轻盈,见到她也只是简单地点头。晚上好,泉池。她说完,心照不宣似地眨眨眼,继续往一两丛芦苇外的黑暗中走去。泉池从不被允许跟随,尽管时至今日,她已经称得上香薇星的共谋,而非最初的计划执行者和下属。香薇星几乎什么计划都和她商议,如果她故意表示反对,香薇星也会妥协。
她了解她,甚至知晓那些发生在她出生之前的事情。洪水、战争、黑森林。香薇星把它们当作故事说给泉池,消磨一起狩猎、游泳和午睡醒来后的时光。这些故事往往和穿过她们领地的那条河有关。泉池顺着香薇星的声音把脚掌探入河水,想象自己的一部分正沿着凉意延展,蔓向她本无法触及的过往。这样的一个日高,香薇爪或香薇焰是不是也正要走入河流?她的过往像一尾游鱼,轻盈地跃入泉池的脚掌。然而当泉池真的下定决心推出脚掌,它却化成一股透明的水流消失在河里。泉池想从无数水波中找回它,却只对上橡子雨冰蓝色的眼睛。
你不记得了吗?香薇星。昏暗的巫医巢穴内,泉池闭上眼,月光、星光和橡子雨的凝视被她隔绝在眼皮之外。此刻,她所念及的那只猫正用尾巴裹住脚掌和口鼻,呼吸深沉,或是走向远方的黑暗,背对她们的营地。泉池不知道她在哪。
你已经不在了
冻结的声音
谁也无法融化
宽广的空间
蓝色的火焰
远处闪耀着的尾灯
只留下两个影子
2.
很久以前,森林还很荒芜。因为饥饿和贪婪,猫儿们相互争斗掠夺,背叛屡见不鲜,直到一只高尚的猫出现,组织一群同样高尚的猫维持了秩序。这就是最初的王和他的武士们。从这以后,所有猫族都由王和他的后代们统治,一代接着一代。
而有一代的王,他对他的独子是那样疼爱。他为王子提供最好的食物、最好的教导,让她成长为森林中最聪明、最强壮,也最高尚的猫,甚至允许王子和他顶嘴,或是走出武士的卫护,自由漫步在森林中。
于是有一天,王子闯入了王的巢穴:“我现在已经理解,统治与被统治和高尚与否没有关系。你声称你的高尚凌驾于所有猫族之上,所做的却是掠夺他们的资源,让自己饱足,让普通猫饥饿、陷入争斗的诱惑。你的高尚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我要革新你的统治,这才是高尚的猫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王子杀了她的父亲,终结了他的统治。这时,她的母亲匆匆赶到,看到室内的血腥,失声恸哭。
“卑劣的孩子!” 她斥道,“难道你不曾享用他提供的最好的食物、他的最好的武士们的教导吗?你的天真和高尚不是他默许和保护的结果吗?任何被统治的猫都有理由背叛你的父亲,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在母亲的斥责中,王子如遭雷击,怀着悔恨终结了自己的性命。从此森林不再有统治的王。这就是四大族群以前的、森林里发生的事。
一个哄幼崽入眠的故事。香薇星曾对她说过吗?香薇星才不会讲这种可怕的故事。她的故事就像幼崽们会做的梦一样。可是除了香薇星,有谁会给年幼的泉池讲一个睡前故事呢?
无边无垠的深旷空间里,扑面而来的是河水,从往日奔流至今夕。数不尽的气泡在两只猫之间翻涌,如同冰蓝色的火焰。那火焰遮住了香薇星看向她的眼睛。
告诉我你的心里藏着什么
手触摸到的是最初也是最后
请告诉我你的心中藏着谁
让我回到你的心中
只是留下来 请让我留下来
即使没有落幕
也已无法治愈了
瞳孔深处的屏幕
放映着反复的场景
别再说了
3.
你背叛了我。泉池想。可是从来只有追随者能背叛统治者,而不是反过来。就像王子不能背叛父亲,更不能伤害自己的母亲。
香薇星仍在挣扎,用一种近乎托举的姿态推搡她,泉池则死死抱住她,追着她下坠。
她们在水中翻滚,不断交换着位置。
她们在水中战斗,谁也没有伸出爪子。
现在说我需要你已经太迟了
别再说了
现在说我想念你已经太迟了
4.
能说的话,在岸上就已经说尽了,能做的事也一样。谁能改变香薇星的想法呢?所有猫,除了泉池,都只看得到她的温和与威仪:那个在灾患中挺身而出的英雄、幽默风趣的朋友,年轻猫的导师。而她的愤怒扎根于泉池触不可及的过去, 扎根于她从黑暗森林得到的每一条性命,从已经失去的八条,到即将失去的这最后一条。她的决心不是一棵树,而是一整座森林。樱桃刺、荆棘步、玫瑰云,还有泉池,所有猫都在她的根系之间,顺应她的意志,走向她所规划的未来。
未来、未来。从很久前起,香薇星就在为她亲近的每一只猫安排退路,确保她们不被她牵连。所以在那次森林大会上,一切发生得那么猝不及防,又那么有条不紊。樱桃刺被迫辞去副族长的职位,与她分割;玫瑰云则成为新的族长。至于再下一任族长,泉池想那会是云雀心,因为她不仅是最优秀的年轻武士,更是泉池的妹妹。是啊,香薇星关心她的未来,可是她甚至没给香薇星留下遗言的机会。
泉池的最后一句话是,“香薇星,我爱你。” 这一句预谋了一生的话;她最后想说的话。
而香薇星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到岸上去”。回到岸上去,泉池。
告诉我你的心里藏着什么
眼睛看不到的是最初也是最后
请告诉我你的心中藏着谁
让我回到你的心中
现在只想待在你身边
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5.
她们已经离河岸很远了吧?周身如此寒冷,足以将一切火焰熄灭;耳畔传来急促的鼓点,宛如河流的脉搏与心跳。泉池确信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处河段。她的身体也正变得陌生,明明固执地拥着香薇星,却感受不到她的毛发和体温。
她就像一截衰朽的老木,无法呼吸、无法生长,某日被暴雨拍离了根茎和躯干,跌跌撞撞地滚入河水,枝条上连着的一串同样枯朽的叶子被水流拍得刷刷作响,一片又一片地摘去。
第一片叶子上,还是幼崽的泉池看着强壮耀眼的妹妹,第一次说出想做巫医的愿望,尽管心里并不确信。第二天,香薇焰带她去巫医巢穴,找了个借口让她给橡子雨帮忙。当她听到橡子雨嘟囔着说“选她不如选小云雀”时,这片叶子被摘去了。
第二片叶子上,武士学徒泉爪被刚刚得到九命的香薇星叫到一旁,受邀成为由她亲自指导的巫医学徒。香薇星原谅她在第一次巫医聚会后对她撒谎,为她伪造了星族的认可。当她看到香薇星用那条被伪装成征兆的裂痕引发河族与影族间的战争时,这片叶子被摘去了。
还有第三片、第四片。无数叶片被经过的河水扯去,枯木却依然沉浮着向前,被急流推向它并不在意的终点。她的生命在脱离树干的那一刻,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最后一片树叶落下时,泉池感到轻盈,就像说完要说的最后一句话,脚掌最后一次离开大地。这就是她所追求的吗?恍惚中,泉池又回到芦苇帘后的育婴室,脚掌旁被摆上一片药草的叶子。是水薄荷还是山萝卜?她像那时一样不知道答案。
但是谁都不知道
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6.
如果还想说些什么,大概是很多声对不起吧。我会在心里说很多句对不起,香薇星,但我更想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这份爱意诞生自你的欺骗,我已经承认了这样的事实,但也正因此,我可以确信我此刻的爱是真实的。
我不再和你争论了。泉池想。我也不再探究自由的意义。现在我只是在想,如果回到过去,如果我能更勇敢些,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还是我过早的忤逆会叫你下定决心,像杀死卵石星那样除掉我?
你不会的,你连云雀心都舍不得伤害。
你在杀卵石星的时候想了什么呢,香薇星?那一条又一条的性命。我想你是恨他的,我不恨你。
即便自身已经枯朽、即便脱尽了树叶,一截断木也无法否认自己曾被某棵树滋养,因此长出了叶子。
我因为你拥有了如今拥有的一切,但我想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了。我想要一个你也可以自由的未来。回到刚刚的河岸,为什么我一定要做“对”的事情呢?
无数次地想着
像沙子洒落下来
一定再也回不去了
7.
我不喜欢那个故事,谢谢你从没对我讲过它。如果出身让一只猫不能做正义的事,那么她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高尚吗?伤害自己又怎么能消除一只猫对另一只猫犯下的罪?
我做了同样的事情吗?其实没有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另一只猫来提醒。或许这份自以为是也要归功于你的言传身教。
你说种子已经种下,我们只要等它发芽。即便如此,你不肯放弃攫住所有猫的根茎。因为你也没能走出自己的森林吗?我竟从未问过你这些。
你还教我辨识药草、教我战斗与狩猎,教我怎样和猫交流,可是这些我都用不上了。对不起啊,香薇星。现在你知道我竟是这样的,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这些问题的答案,若是我们在星空重逢,请你告诉我吧。
告诉我你的心里藏着什么
手触摸到的是最初也是最后
请告诉我你的心中藏着谁
让我回到你的心中
只是留下来 请让我留下来
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我需要你在这里
多去倾听你
不再让你失望
8.
她的思绪停泊在一轮四季中最长的那个夜晚,香薇星主持过简单的庆典,族猫三三两两地回到巢穴。等到所有猫——武士、学徒、猫后、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芦苇帘幕后,夜间巡逻队的脚步也被封入远处霜冻的大地,泉池缓缓走向族长的巢穴。室内光线昏暗,带着近乎潮湿的暖意。香薇星倚在她的半姐妹樱桃刺的肩膀和侧腹,阖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了。
于是年轻的泉池脚步不停,轻悄地走向她的巫医巢穴。她没有回看,于是没有猫知道她的银灰色毛发在月光下的投影是否曾穿过族长巢穴的帘幕,落在那两身相融的姜色皮毛上。
Maybe you’re right
Maybe your life’s better without me
Maybe You’re right
But let me in your life
just one night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