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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25)

二十五、小子你回家陪妈妈去吧

*OOC致歉,ALL图ALL混沌文学,除了阿尔图,所有人都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但你的上辈子和我的上辈子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Summary:阿米娜完全不明白阿尔图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他主动上门勾引奈费勒大人,玩弄完奈费勒大人,现在又撒手不顾。

*本章含有:图奈(无差,政敌不会真的暗恋我吧!),图盖(无差,盖斯你终于要出来了),可怜的大敌哲瓦德(路过等着女儿捞)



阿米娜看着阿尔图沉默了,对方低下头,转过身去,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与自己交谈的意思。她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甚至想冲过去打他一顿——但她做不到,因为阿尔图的一个追随者正警惕地看着她。

阿...

二十五、小子你回家陪妈妈去吧

*OOC致歉,ALL图ALL混沌文学,除了阿尔图,所有人都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但你的上辈子和我的上辈子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Summary:阿米娜完全不明白阿尔图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他主动上门勾引奈费勒大人,玩弄完奈费勒大人,现在又撒手不顾。

*本章含有:图奈(无差,政敌不会真的暗恋我吧!),图盖(无差,盖斯你终于要出来了),可怜的大敌哲瓦德(路过等着女儿捞)



阿米娜看着阿尔图沉默了,对方低下头,转过身去,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与自己交谈的意思。她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甚至想冲过去打他一顿——但她做不到,因为阿尔图的一个追随者正警惕地看着她。

阿尔图受到诅咒的消息是上午传出来的,由于当时苏丹和阿尔图都在城外,奈费勒也没有在后宫安插眼线,因此得到消息时已经到了下午。

阿米娜亲眼看见奈费勒大人得到消息之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和自己说要去觐见苏丹。阿米娜当时就觉得他的语气像是不会回来了,结果他们等到傍晚,果然没等到奈费勒大人。

宫里的阉奴传话,说是奈费勒大人触怒了苏丹,被苏丹投入了监牢。那是何等凶险的地方!以奈费勒大人的体魄,如何能在那种地方久待?

这几天阿米娜和奈费勒其他几位追随者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阿尔图还没恢复也就罢了,可他看起来都已经活蹦乱跳,竟然不去救奈费勒大人……好吧,从刚刚的话来看,阿尔图甚至不知道奈费勒大人已经进了监牢。

阿米娜深吸一口气,劝自己这次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都说阿尔图是能够左右苏丹情绪的宠臣,眼下能救奈费勒大人的也就只有这个对大人“心怀不轨”的男人。

“阿尔图……大人……”阿米娜望着阿尔图的背影说道,“我恳求您,救救奈费勒大人吧。”

阿尔图顿了下。他转过头来,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望着阿米娜,问道:“为什么?”

阿尔图这么问倒不是因为他不想救奈费勒或者说他觉得奈费勒不应该救——这个是毫无疑问的。但苏丹同一天惩罚了自己和奈费勒,若说这是个巧合,阿尔图自己都不信。

如果将苏丹对自己和奈费勒的惩罚视作是苏丹对自己和奈费勒暗中勾结的警告,那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奈费勒最好的做法和自己一样,也是什么都不做。

阿尔图相信奈费勒,以他的能力把自己从监狱里弄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如果奈费勒手下都觉得奈费勒没有行动,那只能说明奈费勒自己想待在监狱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阿尔图不清楚奈费勒的打算,但他无意插手奈费勒的事情,就像奈费勒也不会过问他这边各种“不着调”的行动。

阿米娜被阿尔图的明知故问给震惊了。什么为什么?阿尔图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他主动上门勾引奈费勒大人,玩弄完奈费勒大人之后又撒手不顾。

阿尔图怎么做到如此铁石心肠的?一个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要不是奈费勒大人深陷监狱里整整四天都没有往外传一点消息,他们这边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进入苏丹的监牢探监,那就是打死她,她也不肯靠近阿尔图这种人的府邸!

“因为……奈费勒大人……他是被人陷害的。”阿米娜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平静地说道,“前几天夜里您来了那场宴会。第二天早上,奈费勒大人就让我们去彻查其中一个参加宴会的贵族。那个贵族刚好第二天就去了宰相的府邸,我们发现他其实是宰相的内应。”

阿尔图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在他看来,奈费勒那个清谈里面没混点其他心思的人那才是奇迹。

……不过,奈费勒那天下午被苏丹斥责,是因为宰相的陷害吗?

阿米娜提起那天夜晚,是希望阿尔图能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多么失礼,而奈费勒大人又是多么善良。但阿尔图毫无所觉,反而还等着她继续说的模样。阿米娜只能继续道:“……然后我们处理了那个奸细,就在奈费勒大人进监狱的前一天。”

阿尔图不是假装听不明白,他是真没明白。他完全没懂奈费勒的女护卫请他去救奈费勒的逻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

阿尔图看在阿米娜是奈费勒的人的份上,循循善诱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是宰相向苏丹告密?”

奈费勒因为什么被关进去的,这一点对阿尔图来说很重要,对奈费勒本人的安危也很重要。如果是因为宰相的告密,那奈费勒确实是麻烦了,但也没有那么麻烦……

阿米娜一噎。她沉默了几秒,说道:“在大人下狱的第二天,宰相也被苏丹斥责了。”

阿尔图缓缓转过头,重复道:“……然后呢?”

……难道苏丹怀疑自己、奈费勒和宰相阿卜德全都勾结在一起了?好吧,他确实和奈费勒勾结,他也确实和阿卜德勾结了。但……他和奈费勒勾结是为了谋反,和阿卜德勾结那是做表面功夫。奈费勒肯定不可能和阿卜德勾结在一块啊!

往回退一步,如果这两个人被苏丹惩罚都是因为自己,那按照这个标准——按照他和阿卜德酒肉朋友的标准——朝堂上起码还会有几个人被波及到吧?苏丹选了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米娜看着阿尔图震惊的眼神,想到这种眼神是竟然为了阿卜德的事情,心里又狠狠地踩了阿尔图一脚。

但阿尔图问的这个问题确实很关键,也是奈费勒的手下没搞明白的地方。

“我们这边没有消息,不知道苏丹和宰相说了什么。但……被苏丹斥责的第二天,有人说阿卜德在家里密谋,想要逃离帝国。他逃过了守城的卫兵,苏丹已经派人去捉拿他了……”

阿尔图听完眉头直皱。这一切太混乱了,有点超过了他的想象。苏丹同时把自己、奈费勒和阿卜德搞掉,难道是想让这个王朝停工吗?虽然这样有说大话的嫌疑,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大概处理了这个王朝一半的常务。尤其是阿卜德,别看他每天讨好苏丹,谄媚得都不像一个宰相,但私下里活儿还真不少。

苏丹杀人很没规律,苏丹朝的臣子也和苏丹的后宫一样,基本上一年要换一茬人。但这并不意味着苏丹真的疯了——这样阿尔图可高兴了,他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密谋弑君。但苏丹应该还没疯,他每次杀人看似随机,仔细想来却都有他自己的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宰相逃了,奈费勒在朝堂上其实还更安全了。那些贵族最多只是觉得他聒噪,但没有人像宰相一样恨他。如果自己这个“大敌”不捣乱,奈费勒肯定能想办法自己出狱。

阿尔图越想越觉得奈费勒的手下关心则乱,故意扰人清梦!他改天一定要和奈费勒投诉一下。奈费勒他可以拿自己当救命稻草,但一个水深不过腰的池子是不需要救命稻草的,奈费勒站起来自己走两步就出来了啊!

“别担心,你们家大人肯定出的来。”阿尔图打了个哈欠,向阿米娜不正经地保证道,“时间问题而已。”

阿米娜看着阿尔图即将把自己打发走,着急道:“可是大人已经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了……”

阿尔图心想这是他不想给你们消息,但又不好当着奈费勒手下的面破坏奈费勒的形象,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奈费勒是被苏丹单独关押的还是关在普通的大牢?”

……奈费勒的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尔图相信这两种监牢奈费勒都能出的去,但如果是被苏丹单独关押,在这种苏丹脾气捉摸不定的时候,确实有可能会遇到意料不到的麻烦……

“被关在普通大牢,但……”

阿尔图果断打断阿米娜,转头上楼:“那没事了。”

……普通大牢请他阿尔图老爷来捞人?奈费勒什么意思啊?

眼见得阿尔图即将离开,阿米娜又怒又急,忍不住大喊道:“阿尔图你站住!你这个混蛋!”她想去抓住阿尔图,法拉杰见了连忙拦住,牢牢地把她禁锢在原地。

梅姬爱莫能助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阿尔图上去了。阿尔图在政/治上一直有自己的一套。在这方面,梅姬从不置喙阿尔图的决定。

“阿尔图……阿尔图……你这个恶棍、混蛋!”

阿米娜眼见得阿尔图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愈发绝望。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阿尔图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奈费勒大人他……他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阿米娜就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然后是梅姬夫人慌乱的声音。

“阿尔图,阿尔图,你没事吧?”

阿尔图上楼一脚没踩实,直接摔了。他脑子晕晕的,怀疑是不是自己今晚看似被吵醒了,实际上还在梦里。

“梅姬,奈费勒……喜欢我?”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不可能吧。”

说真的,奈费勒喜欢自己还不如他喜欢梅姬合理呢,至少这两个人都是善良又理智的类型……啊呸呸呸,已经有很多人想和他抢老婆了,他可不想让政敌变情敌。

面对女护卫的指责和阿尔图的疑惑,梅姬难得没有妻子的不满——因为奈费勒的名声实在是太有口皆碑了。在梅姬心中,阿尔图一直是个可爱的丈夫,但她也知道外人眼里的阿尔图——尤其是最近的阿尔图——是个什么形象。

……而且奈费勒大人不是不举吗?

梅姬看着震惊的阿尔图,宽厚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

阿尔图松了口气,捂着脸走下楼道:“你……应该是叫阿米娜吧?”

法拉杰原本已经把阿米娜扭送至门口了,听到阿尔图的话,又气呼呼地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阿米娜看着阿尔图居然为此下楼,更加坚信此人对奈费勒大人心怀不轨,就是想要趁虚而入。

……但形势比人强,只能先等奈费勒大人安全了,他们再徐徐图之,助力奈费勒大人逃离阿尔图的魔爪。

阿尔图真心恳求道:“阿米娜,我不知道奈费勒怎么和你说的,但……算我求你,你以后千万不要在外面说这话了……我不想成为帝都第一个恶贯满盈却又一件坏事都没做的奇男子。”

至此,他已经集齐了和王妃纵欲、和白犀牛纵欲、和两男三女同时纵欲、和带异教徒与纯净者主祭纵欲了还毁坏了纯净者教会的流言。苏丹试图让他戴自己的戒指这件事情,现在在外面也传出了新的流言,说其实是他想和苏丹纵欲,但看到苏丹的XX所以吓晕了。

这些既不合情也不合理的谣言要是只影响外人也就算了,但阿尔图发现它们已经深刻地影响了追随者对自己的看法——扎齐伊看着自己和伊曼、拜铃耶在一起竟然会说想要加入,法拉杰觉得自己要在阿迪莱和哲巴尔的新婚夜拉着奈布哈尼纵欲……

这种事情多搞几次,阿尔图觉得自己的心脏真扛不住。话说奈费勒到底成长了多少,竟然猜到自己真的会因为这种话而去看他。

“我明天就去监狱里看一眼你家奈费勒大人。”阿尔图无奈地说道,“……以后想让我帮忙,不需要用这么劲爆的话,我们可以定一点不那么疯狂的暗语。”

再传下去,他真的很怕有一天大家说苏丹惩罚奈费勒和阿卜德是因为自己和他两纵欲过……

——

看在阿米娜千叮咛万嘱咐就差给自己磕头的份上,阿尔图良心发作,决定至少等奈费勒出狱之后再嘲笑奈费勒给手下定的这句暗语,说点什么“奈费勒你给你属下定这种暗语,其实是暗恋我吧!”这种让奈费勒没面子的屁话。

在进监狱前,阿尔图还在寻思以后要怎么和奈费勒讨回今天的报酬——他今天可是推了奈布哈尼的邀约呢!

奈费勒的手下说的没错,奈费勒并没有被单独关押。对阿尔图而言,进入这种普通大牢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大概是前几天他刚从苏丹手下死里逃生,看门的守卫连钱都不敢和自己要,就让他进来了。

……他们甚至关上了大门,深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被这个一手遮天的大权臣给杀了。

阿尔图自嘲地想,这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了。

漆黑的过道里,他提着一盏昏暗的灯,路过一间又一间的囚室。苏丹的监狱总是那么拥挤,关押的人千奇百怪,既有凶恶的山贼匪首,也有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

路过一间囚室的时候,一名囚犯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他抓住监狱的围栏,似乎想对阿尔图说些什么。阿尔图提起灯,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男人。他站在监狱前等了几秒,没等到对方的话,就毫不犹豫地提着灯走了。

也有人用一种愤怒而恐惧的眼光看着阿尔图——阿尔图对这种眼神已经非常适应了,停都没停。

按照狱卒的说法,奈费勒的囚室在最里面。没有旁人的唆使,狱卒不敢为难这位铁骨铮铮的前权臣。

见到奈费勒之前,阿尔图想了很多嚣张的、欠揍的台词,摆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但这些都没有用上。

奈费勒正在坐在墙角,闭目养神。即便听到有脚步声,听到有人站在自己的囚室前,他也不为所动,他既没有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个肮脏而危险的环境,也没有愤恨地让来人滚开,只是紧紧阖着眼睛。

阿尔图观察了一下,发现看守的狱卒确实没说谎——他们非但没有为难奈费勒,还可能私下稍微关照了一下他。奈费勒的衣物和其他人比起来要整洁的多,那件考究的大氅即便在监狱里也并未沾上太多灰尘。身体上的刑罚更是没有,至少阿尔图看不出来。

……但奈费勒看起来很不好。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他眼下的青黑一如既往的明显,他的脊背一如既往的笔直。

但阿尔图感觉奈费勒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段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

狱卒给了阿尔图所有囚室的钥匙——这也是宠臣的特权。阿尔图本来只打算问候奈费勒几句就离开,免得引发苏丹不必要的猜忌。

……但他来都来了,也不缺苏丹这点猜忌。

阿尔图打算开锁,然后发现钥匙也太多了。

……怎么有这么多把钥匙要试,早知道他就进门前之前问狱卒哪一把是奈费勒的钥匙了。

钥匙碰撞的叮当声在安静而漆黑的监牢里显得尤为明显,混杂着大权臣小声的埋怨。

“不是这把……嗯……这把也不对……”

阿尔图试着试着,忽然手上一凉。他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手抽走,但对方握得很紧,几乎像一把钳子一样扣住了他的手腕。

“奈费勒大人,如果您嫌弃我的速度太慢,那您自己来。”

听到阿尔图的埋怨,奈费勒才缓缓地收了手。掌心里的余温正在消散,他直直地注视着阿尔图,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谁。

“阿尔图……”奈费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活过来了?”

阿尔图试钥匙的手一顿。他看了眼左右,叹了口气,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感谢诸神,也感谢奈费勒大人的关心,我当然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感谢伊曼,感谢拜铃耶,感谢所有支持他的人。

别人不知道苏丹的魔戒有多么厉害,可奈费勒一清二楚。他为了推翻苏丹认真研究了黑魔法,自己还悄悄打造了那支黑魔法箭。他当时听说苏丹把魔戒赏给了阿尔图的消息,就觉得阿尔图恐怕活不成了……

“你是来羞辱我的吗?来嘲笑我的愚蠢?”

奈费勒握住囚室的铁栏,几乎忍不住想要再感受一遍眼前人的体温。这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还是真的阿尔图。如果这是阿尔图的亡灵,那来的究竟是上辈子的阿尔图,还是这辈子的阿尔图呢?

“……我被人出卖了。但那个叛徒也不会好过!我已经抓到了他,亲手放干了他的血。”

阿尔图几乎想带阿米娜进来看看,看看她的主人奈费勒此刻生龙活虎放狠话的样子。奈费勒的眼睛在黑暗里寒光四射,宛若一支即将射出的利箭。

但他也能听出奈费勒嗓音里的压抑和担忧。那气息不稳的话语带着滚烫的温度,呼出的气息弥散在他的颈侧,让那块一小块皮肤有些发痒。

阿尔图清醒地意识到,奈费勒对他的担忧并不逊于他身边任何一个人。念头转至此处,他想起奈费勒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情。

“如果你说的是宰相,那么他已经逃了……你怕是没机会放干他的血了。”

他找到了正确的钥匙,石锁发出咔哒一声,终于不再阻隔两个人。

看着奈费勒惊讶的神情,阿尔图重复道:“宰相已经逃了,生死不知。眼下你的敌人就剩我一个了。”

……宰相死了,他们必须一起直面苏丹。

阿尔图走进囚室,用嘲讽的语气对奈费勒说道:“你以为你还能离开这里?难道苏丹比起我,还会更偏袒你吗?”

……我身上的关注已经太多了,我需要你的帮忙。

“当然,等着瞧吧。”奈费勒盯着阿尔图,“陛下总有一天会明白,谁是帝国的栋梁,谁是肮脏的蛆虫!”

阿尔图知道奈费勒大概不日就把自己从监狱里搞出来了,暗暗放下心来,嘴上却道:“有本事的话,来看看下一任宰相鹿死谁手吧!”

阿卜德死了,以现在帝国的工作量,宰相的职位不会空缺太久。整个朝堂上,有能力承下这个位置的目前也就只有自己和奈费勒。阿尔图可不想当宰相——他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如果再当上宰相,苏丹迟早会把他搞死。

“阿尔图……这是你的战书吗?”

奈费勒马上明白了阿尔图的意思。但这件事情他有点拿不准。因为上辈子阿卜德自尽之后,苏丹点名让阿尔图接任宰相之位。如果这次要让自己代替阿尔图来当宰相,他们要如何主导苏丹的选择?

“……我收下了。”

不论如何,如果这是阿尔图布局的一部分,奈费勒会想办法争取苏丹的注意力。

该传达的意思传达了,奈费勒确实也不需要自己帮忙,阿尔图松了一口气,打算离开。

“阿尔图……”

奈费勒忽然叫住了他。

阿尔图飞快地转过身,生怕最近大家都喜欢上了从背后拥抱。他看着奈费勒,心想对方肯定是有事情要交待自己。但他昨天被奈费勒的人打扰,今天还因为看望奈费勒耽误了折卡,不向奈费勒收点跑腿费的话简直天理不容。

奈费勒没什么事想交待阿尔图。

……他只是觉得,对方能活下来,他还能再叫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了。

他知道此刻不是一个庆祝两个人都侥幸脱险的好时机,更大的危险永远在后面。即便阿尔图推翻了苏丹,也不意味着一切就到此为止。

但也正是因为危险随时都会来临,奈费勒才希望自己能再多注视着这个家伙一会儿,因为一会儿没看住,这家伙可能就会死去。

他想和阿尔图说苏丹现在确实不正常。他进宫是为了想探阿尔图的情况,但苏丹惩罚自己却不只是因为宰相的谗言。苏丹用一种疲倦的眼神看着他,说他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劝谏真是辛苦了,就把奈费勒投入了大牢。

奈费勒也想告诉阿尔图,上次的事情阿尔图和他说的话,他有认真考虑过。好歹活了两辈子,如果还看不出来帝国制度的矛盾,那他也就白当了一辈子宰相。如果仅靠杀死苏丹还不足以拯救国家、拯救百姓,那正确的道路又在何方呢?

看着阿尔图不解的眼神,他把这些话暂且留在了心底。

阿尔图看着奈费勒就这么看着自己,刚想开口,忽然看见奈费勒低下了头。他从脖子上解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塞到了自己的手心。

“这个……或许你会有用。”

奈费勒的手覆在阿尔图的手上,冷得仿佛一块冰,但他压低声音所说出的话,语气又是那样灼热,仿佛被铁匠铺的炉火煅烧过。

那似乎是一条项链。

阿尔图能感受到饰品坚硬的边缘与上面散发出来的微弱魔力。

……是因为看到自己被苏丹的魔戒差点弄死吗?真没想到奈费勒竟然对魔法还有研究。

阿尔图心下一软。他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左右无人,他俯在奈费勒耳边小声说道:“谢谢你,奈费勒。”

话音刚落,他果断地松开手,在更多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之前离开囚室。

奈费勒看着阿尔图消失在黑暗的走道中。过了许久,等到那身影和声音都彻底消失,他才小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一路提着灯走出来,离监狱的门越近,阿尔图就越有一种回到世间的放松与恐惧。太阳下有鲜活的美好,太阳下也有鲜活的罪恶。

让人称奇的是,那名阿尔图不认识的年轻人依然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他双手抓住栏杆,就这么注视着阿尔图从他面前走过。

解决完奈费勒的事情,阿尔图多少放松了一些,也有了点耐心。

他提着灯走到年轻人的面前,认真端详起这张脸。年轻人额头上的四花标志象征着他出生于极其显赫的世家,但他脸上两道交叉的伤痕和身处监狱又暗示了他的家道中落。

这个年轻人虽然平视着自己,但阿尔图从中读出了仰视的意味——对方仰望他,就像法拉杰和扎齐伊一样。那双眼睛或许也有点像法拉杰和扎齐伊,里面闪烁着某种阿尔图熟悉的渴望,尽管顷刻隐没于黑暗之中。

“你叫什么?”阿尔图问年轻人,“我曾经见过你吗?”

“阿尔图大人,我叫盖斯。”

这辈子,盖斯等待的时间要比上辈子长的多,但也没有长太多。因为苏丹的游戏总共就持续了不到一百天而已。他数着日子等待,却没有等到阿尔图大人。

但阿尔图还是来了……并且注意到了自己。

阿尔图回忆了一下这个姓氏,想起眼前的年轻人确实来自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比眼下这个新生但已摇摇欲坠的帝国的历史悠久得多。

“你似乎有求于我?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盖斯注意到阿尔图在打量自己。按理来说,他应该像上辈子一样拒绝阿尔图的对话,然后阿尔图会在监狱门口碰见自己可怜的母亲……哦不,他的母亲……然后再将自己从牢中救出去。

但他已经等待太久了。自从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他每一天都在等待,等待着阿尔图来到监狱。

盖斯从阿尔图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黑暗之主的气息,甜美而淫/糜,仿佛一颗成熟过头的果实。在这气息的诱惑下,他感觉自己在发热,身体期待而不安地绷紧。

被他人注视……也是成功的条件。

此刻,阿尔图正在注视着他。他的眼神中没有那时的激/情与疯狂,有的仅仅是不解——出于陌生人对自己过分关注的不解。

难道即便重活了一次,内宅的仪式依然有效吗?

“我……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苏丹……”

盖斯不得不低下头,避开阿尔图的视线,尽管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看到那双眼睛,渴望着被那双眼睛注视。但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继续那样直接地感受着阿尔图的注视,他就无法正常开口说话了。

“苏丹把我关在这里,想用我消除一张杀戮卡……”

阿尔图了然,明白盖斯这是上一轮游戏的受害者——话说回来,他自己不也是上一轮苏丹游戏的受害者吗?盖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可能是见到自己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年轻人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恳求别人。

盖斯从没有一刻那样感谢过监狱的黑暗。外面明亮的光线只能从高处一个小小的窗口射进来,照亮出一块狭小而暧昧的空间。而他自己背对着光,不必担心身下的异样被人看出。

“请您……救救我。”

他紧紧握住铁栏,低声哀求,不知道自己是在恳求阿尔图救他离开这可怕的黑暗,还是恳求阿尔图别将他放置在灼热的阳光下。

阿尔图看着年轻人服从地低下头,对方的身体在黑暗中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某种不适和恐惧。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怀疑了,一个会这样恳求别人将自己带出监牢的人,会有勇气直面苏丹吗?

但他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奈费勒和五年前的奈费勒,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年轻人一时冲动很正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奈费勒那样保持初心。他自己在朝堂里浑浑噩噩,没资格说别人。

“我的母亲……她在外面等我……”盖斯握紧了栏杆,喉结上下滚了滚,“请……救救我。”

曾经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个人是这样的正直、诚恳、英俊、仁慈,还帮他换回了失传的爵位……为了这样的恩德,即便让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然而在内宅的仪式里,他看到了阿尔图和妻子交缠的画面。虽然他承诺绝对不会偷看,但……阿尔图低沉的喘息仿佛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在视线的余光中,盖斯看见男人的腰身正在有力地挺动着,蜜色的皮肤上汗津津的。

……请宽恕我,阿尔图大人。

在许多个夜晚,盖斯会想到当时的画面,然后不可抑止地兴奋起来。他为这种兴奋感到罪恶,因为阿尔图是和自己的妻子进行的仪式,而他却在幻想着破坏对方对婚姻的忠诚。

阿尔图冷静地望着似乎陷入到某种自责中的年轻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他不在意盖斯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也不太在意盖斯为什么入狱以及为什么想要出狱。他只需要明确对比救出盖斯需要花的力气和盖斯能给予的回报。

盖斯的呼吸一窒,感觉浑身的热量瞬间消失了。

他一时竟然想不出此刻的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阿尔图的。

要说钱财,这时的自己穷的叮当响,连阿尔图救自己出去的钱,他都努力了好久才还清;要说权势,如果不是阿尔图帮忙,他哪里能拿回祖传的爵位;要说身体……他恢复爵位了爵位之后阿尔图都没用他,难道此刻自己在监狱里能吸引到对方?

……盖斯从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上辈子的阿尔图是真的好心,因为此刻的自己还真拿不出一点筹码。

阿尔图看着盖斯陡然一僵,整个人仿佛被霜打的菜一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果然,太年轻太简单,有时候太幼稚。

盖斯再一抬头,发现阿尔图已经扬长而去。

“阿尔……”他想叫住阿尔图,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

对啊,盖斯心想,他用什么和阿尔图来交换呢?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阿尔图……阿尔图……

盖斯闭上眼睛,把上辈子和阿尔图的回忆又想了一遍。

阿尔图……阿尔图……

他是在叫阿尔图的名字吗,他的嗓子有这样沙哑吗,这样低声的呼喊有人能听见吗?他听见煽情而难耐的喘息,分不清这是回忆里的阿尔图还是此刻的自己。

这样让人羞愧而绝望的一夜过后,盖斯精疲力竭,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在似梦似醒之间他听到了狱卒的声音。

“你自由啦,大人。”

囚牢的门大开着。

盖斯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发问道:“……是谁?”

狱卒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为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感到惊讶。他一边清扫这间囚室,一边说道:“那位大人说了,不需要透露他的姓名。好吧……但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是谁。”

“他说……朝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家陪妈妈去吧。”

温暖的风从高处的小窗中吹入,拂过盖斯的脸颊和皮肤。盖斯试图去抓住这风,但它很快就消散在了阴冷的囚牢中。

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盖斯隐约中听到了什么“奈费勒大人”“太好了”之类的话。

好像有人也在同一天被释放了。

在两个追随者的簇拥下,那个也被释放的贵族路过盖斯——盖斯认识奈费勒,那是朝堂上有名的正直臣子。他一直敬仰着这位大人,直到他明白阿尔图大人究竟有多好之后。

奈费勒好像听到了狱卒的话,因此驻足在了盖斯囚室的门口。

“……他说的对。”

奈费勒看着这个获释的年轻人,笑了下,然后轻轻说道,“回家陪妈妈去吧。”

……别人都是把好事装点一番,而阿尔图那张嘴能把好事变成嘲讽。

不过……奈费勒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年轻人不应该折在这样荒诞的游戏之中,他们应该有更值得为之付出和奉献的东西。陪母亲尽孝,怎么不算一种有意义的奉献呢?


-tbc-

*啊哈哈哈大家一直都在说奈老师在局子里怎么样了,但实际上图图完全不知道奈老师在局子里——两个人进去的时间高度重合,也没人知道奈老师是队友,所以没人告诉图图。

还有朋友问阿卜德的线路,但其实我刚开始没想那么多人hhh阿卜德的线里图图还是个好结局嘞——是个逃亡的好结局,但阿卜德自己后来挂了。所以这次阿卜德选择了逃亡而不是自尽。

*这篇文里的奈老师在阿尔图面前会逐渐变得直率且热烈(用热情不太恰当,但热烈绝对是可以的),不是因为空王座的原因,而是我觉得他本性是这样。

看无用的施舍里的文本,奈老师甚至可以用力的握住你的手。日后谈里的奈老师其实也意外地很直率,被火烧的时候会一直喊阿尔图,写信的时候除了会强调政敌,也会狂夸阿尔图“向太阳般闪耀的苏丹致意”,“我完全不想坐黄金王座,但这王位毕竟是你给我的”。

所以我更倾向于奈老师本性是这种坦率直接的人,只是在苏丹王朝下硬被压榨成了尖刻又口嫌体正直hhh他对自己志同道合又信任的人一向挺直接的。

*把写到现在所有的激/情词汇都加在了小盖身上,以满足我的一点小小的个人喜好。

*哲瓦德上辈子是阿尔图大敌,最后挂了,所以这辈子不敢招惹。但耐不住女儿女婿太努力了

阿鲁米娜:爸爸我把你救出来了你高不高兴

哲瓦德:闺女长本事了,我太高兴了

阿鲁米娜:我招了阿尔图大人的仆人当女婿,然后拜托阿尔图大人把你救出来的!我们要一起去向阿尔图道谢……爸爸,爸爸你怎么昏过去了

*彩蛋是社畜图和酥蛋猫的后续,含图奈,2.5k,是现代大都市成年人的混乱感情故事(未来还有图梅),注意壁垒。

两句话概括一下可能包含的内容给大家预警:

“阿尔图,你请我来你家,是来看你的猫到底有没有蛋蛋?”

奈费勒和阿尔图一起走进了gay吧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23)

二十三、你的屠龙我的屠龙好像不一样

*OOC预警,all图all混沌文学,讲述了所有人都获得了一周目的记忆,唯有阿尔图被蒙在鼓里的故事。只是大家的记忆……似乎有些许偏差?

*Summary:屠龙?谁屠龙?屠什么龙?怎么屠龙?阿尔图身边的人们好像对这一系列问题有不一样的理解。

*本章含有:哲巴尔x阿迪莱(快乐屠龙组),四近卫快乐cb向,苏丹x阿尔图x奈布哈尼(位置无差,三个人的关系自由心证)



和苏丹曾经赏赐过的那些奇怪的礼物相比,这个黄金护臂简直太正常了。阿尔图撑着坐了起来,双手接过那木盒,小心地观察着那对护臂——他太过小心,以至于连伊曼都忍不住提醒道:“这应该只是一对普通的护臂...

二十三、你的屠龙我的屠龙好像不一样

*OOC预警,all图all混沌文学,讲述了所有人都获得了一周目的记忆,唯有阿尔图被蒙在鼓里的故事。只是大家的记忆……似乎有些许偏差?

*Summary:屠龙?谁屠龙?屠什么龙?怎么屠龙?阿尔图身边的人们好像对这一系列问题有不一样的理解。

*本章含有:哲巴尔x阿迪莱(快乐屠龙组),四近卫快乐cb向,苏丹x阿尔图x奈布哈尼(位置无差,三个人的关系自由心证)



和苏丹曾经赏赐过的那些奇怪的礼物相比,这个黄金护臂简直太正常了。阿尔图撑着坐了起来,双手接过那木盒,小心地观察着那对护臂——他太过小心,以至于连伊曼都忍不住提醒道:“这应该只是一对普通的护臂。”

是的,很普通的一对护臂,除了赠送人是苏丹以外,这对护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就是因为赠送人是苏丹,阿尔图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不是一对新打造的护臂。瞧着有些年头了,黄金的颜色都有几分黯淡。仔细观察,上面其实还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但很小,而且掉了几颗。

苏丹已经财政危机到了要拿这种旧饰品来打发他的地步吗?!

君主的赠物要么供着,要么戴着。阿尔图寻思了一下,觉得苏丹大概是想他戴着。不必天天戴,只是他最好让苏丹看见一两次,作出一个忠诚的态度。

今天醒来后,阿尔图虽然还是昏昏沉沉,但感觉比昨天好了不知道多少。伊曼不明白为什么阿尔图受到诅咒的后遗症今天完全消失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继续留阿尔图在纯净者教会观察了一天。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自己新抽到的苏丹卡,觉得这张卡折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就同意了。况且今天也是上朝的第一天——比起上班,他现在更需要找个地方静养。

于是又是一天过去。今天他总算有了食欲,和伊曼大快朵颐,把昨天没吃完的好菜全都一扫而光。

在教会住了两天的阿尔图回家后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这是当然的。

望着恢复健康与活力的丈夫,梅姬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幸福,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您回来了……”她用鼻尖和脸颊磨蹭着阿尔图的脖颈,“太好了……我还以为……”

阿尔图把梅姬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轻松道:“我当然会没事。”

他看着大家的脸上一半是担忧一半是喜悦,心中一软。

抱着梅姬,阿尔图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阿迪莱……”阿尔图问道,“你们的婚礼办了吗?”

阿迪莱和哲巴尔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阿尔图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阿迪莱面色一红,愠怒道:“你都……那样了,我们怎么有心情办什么婚礼啊!”

虽然阿尔图当时是说他们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结婚算了,但再怎么说阿迪莱是贵族女子,哲巴尔更是家族显赫又是苏丹的近卫,这两个人结婚,光是通知家属也要几天。

阿尔图看着恼羞成怒的阿迪莱和一脸无奈的哲巴尔,一时间得意洋洋。但由于他……不对,完全是由于苏丹的原因,他确实没办法给这对情人一个盛大的婚礼。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我这里办吧。”

阿尔图抱歉地笑了笑,眼神却是闪闪发光。他知道这对夫妻并不在意婚礼本身的好坏,但如果是在他的地盘上办婚礼的话,既不用担心走漏消息,也可以保证好酒好菜。

“在我家里办的话,安全又豪华。”他毫不要脸地说道,“之前哲巴尔给我的金币,就当做是你们婚礼的启动资金。你们可以邀请重要的人来。我这边的人肯定会保密的。”

阿迪莱愣了下,随即重重地点头。

“这再好不过了。”她看着过去的战友,难得温柔起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的家族已经到了帝都。她们之前听说了我要结婚的消息,都赶来了……”

重活一世,阿迪莱对家人曾经的怨怼已经烟消云散。在遇到哲巴尔之后,她立刻给家里写了信,宣布自己决定要结婚,并且打算和丈夫、以及另外两位同伴踏上屠龙的旅程。

哲巴尔也笑了。他咧着一口白牙,摩挲着下巴说道:“我嘛……没什么近亲了,叫几位亲属应应景就好。你说的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刚好你也康复了。”

其实比起那些亲眷,他更想在婚礼上看到的,是自己曾经的兄弟们,或许还有另外三位近卫。

这下轮到阿尔图呆住了。

……不是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阿迪莱和哲巴尔难得看到阿尔图发傻,两个人哈哈大笑。

三个人达成共识,这场仓促而奇妙的婚礼竟然就这么定下来了。

阿迪莱本来想去通知旅馆里的亲人,哲巴尔本来想去发请帖,结果两个人都被热娜和马尔基娜拦住了——这两位说什么也要给这对新人量体裁衣,用尽全力为她打造出一款婚礼礼服。

发消息的活儿毫无疑问交给了快脚。阿尔图让铁头赶快去市场上采买最鲜嫩的牛羊和骆驼——他早发现了,铁头在这方面的眼光好的出乎意料。小圆主动请缨,发誓把家里的每一个银杯都擦得闪闪发亮。

梅姬和法图娜带着扎齐伊去布置内室和花园。

阿尔图让阿图娜尔去欢愉之馆把奈布哈尼给叫回来——这家伙又在欢愉之馆待了好几天。对于身处黑街的希尔希纳,阿尔图决定做一个人力资源管理大师,让隐匿同样很高的塞菲罗斯去叫希尔希纳。

“呃……阿尔图……”

哲巴尔被马尔基娜压住量身材还不忘叫住阿尔图。

“你介意我请一些……老朋友来吗?”

阿尔图笑道:“你是新郎,就算你请一头狮子,我也不会反对的。”他想了下,忽然猛地转头,警告道:“……你说的老朋友不会是苏丹吧?”

哲巴尔想请苏丹的话,他就把这家伙从他家里丢出去,卖给欢愉之馆!

哲巴尔傻了,完全想不出怎么会有人想到婚礼请苏丹这种可怕的念头。他高举双手,拼命大喊道:“那肯定不是请苏丹啊!”

请苏丹来阿尔图家参加婚礼……这是哪个鬼才能有的主意!

“我……我是说,我想请法里斯……”哲巴尔看着阿尔图,感觉马尔基娜的眼线笔快戳到自己眼睛里了,“就是苏丹的另一个近卫。”

不管怎么说,他们四个……啊不对,现在是三个,也是相处多年同甘共苦的老同事了。赛里曼去世了不提,奈布哈尼已经是阿尔图的追随者,哲巴尔刚刚已经听到阿尔图让妹妹去叫他了……

横插一句,他现在还是无法直视阿图娜尔。

那好像就只剩下法里斯了。不请他吧,哲巴尔觉得有点可惜,这样好像自己和奈布哈尼孤立他一样。不过反正法里斯迟早也是要加入阿尔图麾下的,早来晚来都一样嘛。不过要是请了法里斯,哲巴尔又觉得阿尔图会反对。毕竟以阿尔图的警惕,肯定会觉得自己手下齐聚苏丹的三个近卫实在是太危险——

“好啊,那请吧。”

阿尔图一边和法拉杰核对宾客名单,一边和小圆核对库存中的酒水。过了一会儿,他没听到哲巴尔回答,才看了过去。只见哲巴尔正呆愣地看着他,仿佛一只眩晕的公牛。

“你是新郎,你说了算。”阿尔图笑着说道。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让他蒙着脸来。”

哲巴尔立刻笑了,成功换来马尔基娜一句小声的脏话——她直接把口红涂到了新郎的脸上!被化妆师骂了,哲巴尔马上收敛了笑容,瓮声瓮气地说道:“那肯定的。”

说实话,看着这样忙忙碌碌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和阿迪莱的婚礼比上辈子还要好……

……吗?

哲巴尔的亲眷朗诵了几首爱情诗,大家都很不客气地大声笑了出来——其中尤其以奈布哈尼和法里斯这两个损友笑的最大声。

奈布哈尼妙语连珠地把哲巴尔以前打仗冲锋的功绩和他面对敌军美女溃败而逃的故事巧妙地穿插在一起,听得大家捧腹大笑,就连阿迪莱都听得入了神,决定私下好好拷问一下哲巴尔。

法里斯虽然蒙了脸,但他带了狗,还是两条。那条叫做月牙的猎犬领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在宾客们的脚下窜来窜去,惹得女人们连连发出惊呼——她们捞起连走路都走得不太稳的小土狗,“嘬嘬嘬”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哈桑朗读的伟大的情诗。

化名为塞菲罗斯的赛里曼虽然不能出场,但他也听到了这些让人牙酸的情诗,看到了哲巴尔那张尴尬的老脸。上菜的时候,他默默地给新郎的饭菜里多舀了两勺红彤彤的辣酱。

……嗯,虽然他不能露面,但他祝哲巴尔新婚红红火火,热辣滚烫!

一片混乱中,阿迪莱的族人们站了起来。

阿尔图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家族全部是女性。

阿迪莱的外祖母穿着一套古银铠甲,一只手拄拐,一只手拿剑;阿迪莱的母亲也穿着银色的铠甲,瞧着成色更新一些,沉着冷静地举着一面橡木盾。还有阿迪莱的婶婶们,阿迪莱的姨妈们,年轻和年老的女仆们……

她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整整齐齐地站了起来。

外祖母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面——阿尔图非常庆幸自己家地砖修好了。沉闷的响声仿佛战鼓,阿迪莱的族人们一齐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我有两个战场,两个战场;

我可以去杀了那条龙,

我可以去生下能够杀了它的女儿。

我的双手柔软,我的膝盖孱弱,

我的女儿坚强茁壮,她的手提着盾,她的眼望着靶。

我有两个战场,两个战场,

我杀,我杀,我杀……

我杀了那条让我做女人的龙!”

在女人们的簇拥中,在久久不息的战歌声中,阿迪莱发觉,即使她再经历一遍这些事,她依然会忍不住大哭。新娘美丽的妆容哭的一塌糊涂——但谁管呢?她两辈子的丈夫正有力地握着她的手,还有那么多支持她、爱着她的人们,他们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逐渐地,阿迪莱的族人们听到了更多的声音。宾客们为她们鼓掌,打节拍,然后歌声中混入了新的声音。刚开始是梅姬和法图娜,她们小声地哼唱着,然后是阿图娜尔、热娜、马尔基娜……就连鲁梅拉也放下了书本,加入到这场大合唱中。

阿迪莱的外祖母累了,她的母亲、姨妈和婶婶们也累了。但她们不用担心歌声会就此终结,因为更多的女人,不是她们家的女人,也已经站了起来,她们替她们唱着歌,她们和她们唱着歌,共同让这首歌在热闹的大殿中回响,钻出紧闭的门窗,融入暗沉的夜色中。

阿尔图也很感动。他之前从来没有听阿迪莱说过自己的家族。当然,像她这样出门在外,以战斗为乐的贵族女人本就不多。所以阿尔图理所当然地猜测阿迪莱和家里的关系不怎么样。

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完全相反。阿迪莱的族人们都非常支持她,支持她用战斗贯彻自己的一生,支持她自己选出的丈夫。

阿尔图看着新郎新娘分开握紧的手,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阿迪莱走向了自己的姐妹们,哦不——梅姬主动抱住了阿迪莱,还好他把阿迪莱给嫁出去了。还好,法图娜也抱住了阿迪莱,还有阿图娜尔、鲁梅拉、热娜、马尔基娜、小圆……

她们有的人与阿迪莱并不熟稔,但在这样危险又幸福的时刻,她们毫不吝啬地向阿迪莱传达自己美好的祝愿。阿迪莱的族人们开始与这些朋友们融为一体,她们坐在一块儿,在烛光下谈论着彼此的相似和不同。

哲巴尔走向了自己的兄弟们。这边的声音阿尔图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听到他结婚的消息,表现得最为真诚的反而不是他那几位亲眷,而是跟随他多年征战后退役的副将。那男人断了条腿,拄着拐杖从城郊赶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将军竟然真的能结婚,快五十岁的男人眼泪汪汪,请哲巴尔一定要好好洗澡,好好对待阿迪莱夫人。

奈布哈尼和法里斯早就坐下开始喝酒了——天知道自从王子成了苏丹之后,他们两个有多久没机会坐在一起对饮了。奈布哈尼看着小狗绕着自己的脚转,抱起那只狗左看右看,啧啧称奇。

“看来这是你的新宠……没想到你现在口味换了,改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狗了。”

月牙看着被陌生人举高高的新月,不安地在奈布哈尼脚边打转。哈里斯拍了拍它的头,它就乖巧地坐下,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新月。

法里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含混道:“喏……你看它的额头上,那很像月亮……我觉得它和月牙很有缘分……”

奈布哈尼轻笑一声,终于把小狗放下了。月牙叼着新月,飞快地躲到法里斯的身后。

“缘分?”他故作惊讶地说道,“这真不像是你说的话。没想到法里斯你现在也信这一套了?”

法里斯嘿嘿一笑,和他碰杯:“哲巴尔都找到老婆了,我怎么就不能说出缘分二字了呢?”

奈布哈尼“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你别告诉我,你也要有老婆了?”

……原本大家都是孤家寡人,怎么四个铁卫里一个假死一个结婚一个谈恋爱,就剩自己被阿尔图上辈子套牢,这辈子也套牢,一点桃花运都没有呢?

奈布哈尼越想越气,看着哲巴尔笑眯眯地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我们的新郎……喝!”他揽住哲巴尔的肩膀,“今天这酒你可躲不了了。”

哲巴尔瞧着这不着调的家伙,想起阿迪莱说浴室那天奈布哈尼也参与了埋伏自己的行动,呵呵一笑。

“喝啊……”老将军难得露出挑衅的眼神,道,“今天谁不喝谁不是男人!”

他今天肯定奈布哈尼灌趴,报了那天晚上的仇!

阿尔图听了这句忍不了了。他今天才从教会出来,身体都没好全,结果喝不了酒就被开除男籍了?

“哎哟喂——”他端着杯子走上前,故意夹着声音说道,“哲巴尔将军今天威风得很嘛!阿尔图这厢有礼了。”

哲巴尔和法里斯同时发出“呕”的声音,然后纷纷大笑起来。奈布哈尼也乐,一把揽住阿尔图,举着兰花指指导道:“下次这样,更像。”

阿尔图送了奈布哈尼一个白眼,然后举着兰花指,娇滴滴地对奈布哈尼说道:“来啊,奈布哈尼大人。我在欢愉之馆好久没看到您了~”

“呕——”“呕——”

哲巴尔受不了这两个活宝了。他已经喝得半醉,满脑子都是杀了大蜥蜴胜利在望成为屠龙骑士和阿迪莱一起走遍世界的美好画面。他揽住阿尔图,磕磕巴巴地开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大家相遇。

“赛里曼……赛里曼你怎么就先死了啊……”哲巴尔看到法里斯和奈布哈尼都在,就自己这个最老实的兄弟死了,此刻酒意上头,悲从中来,“怎么不能再等等……”

多撑一会儿,等他们杀了龙推翻了苏丹,那就不用死了啊!

阿尔图感受到哲巴尔体魄7的真实重量,看似被压得发抖,实际上笑得发抖。

蒙面战士塞菲罗斯本来在给隔壁桌上菜,听了哲巴尔这声情深意切的“兄弟啊——”差点脚一滑摔倒。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瞪了哲巴尔一眼。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等阿尔图推翻苏丹,我马上就可以迎娶萨达尔尼了啊!

奈布哈尼见过假死的赛里曼,已经快因为哲巴尔这句话笑趴了。法里斯不知道这么悲伤的事情他们为什么都在笑……

……好吧,反正他和赛里曼也不是很熟,那他也笑吧。

哲巴尔拉着阿尔图,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是……我……我和阿迪莱的大、大……恩人……没……没了你……我们根本……不可能屠龙……”

阿尔图哈哈笑着,以水带酒,和哲巴尔干了一杯:“哈哈,你当然要谢我,没了我,你和阿迪莱怎么可能结——嗯?”

他话语一顿,感觉哲巴尔的话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你说什么屠龙?”

屠啥?谁屠?怎么屠?

哲巴尔咧开八颗大牙,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阿迪莱,又指了指阿尔图,再指了指扎——好吧这小子已经被一群姐姐包围了,他指不到。

“阿迪莱和我,你,扎齐伊,我们四个人……要一起去屠龙啊。”

阿尔图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对这个醉鬼说什么。

哲巴尔已经脑子不太清楚了。他醉醺醺地去找自己的战友诉衷情,抛下了另一个懵懂的战友。

阿尔图沉默一会儿,转头问奈布哈尼:“哲巴尔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他说我们要去……屠龙?”

奈布哈尼很少见到哲巴尔喝醉,但他也觉得哲巴尔肯定喝醉了。他想了想,小声地对阿尔图解释道:“这个龙……可能是一种呃……邪恶的象征。”

阿尔图恍然大悟,又似懂非懂。

……原来哲巴尔的屠“龙”,屠得是这个“恶龙”啊!不过他都没看出来,原来这个爱冒险的将军也和赛里曼一样满脑子都是谋反。苏丹也太不得人心了。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又问奈布哈尼:“刚刚阿迪莱家的歌曲里,好像也有龙?”

奈布哈尼一噎,强行解释道:“谁家祖上没个显赫的生物呢?”

阿尔图再次恍然大悟。

……编族谱的时候把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编进去也很正常。他怎么就觉得阿迪莱族人唱的龙就一定是真的龙呢。

阿尔图又寻思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对。他看着低头逗狗的法里斯大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法里斯大人,刚刚哲巴尔他说他要屠龙……”

“嘬嘬嘬……”法里斯一边逗狗一边冲他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道,“他喝醉了吧。之前苏丹有让他去找龙,估计是压力太大了,才会这么说的。”

……屠啥龙啊,哪里有龙啊?你快点谋反,别想那有的没的。

阿尔图定睛一看,猛然觉得那条叫月牙的大狗的狗尾巴有些眼熟。那尾巴上掉了一小戳毛,所以格外好认。

“这个……”他指着月牙尾巴秃了的部分,问道,“要紧吗?要怎么治疗啊?”

法里斯看阿尔图手指的地方,哈哈大笑道:“这有啥。之前新月嘬嘬嘬……它年纪太小了,下口没轻没重,给月牙咬秃了。嘬嘬嘬……月牙是好狗狗,一点都不记仇。”

阿尔图几乎可以确认这是那天跟着女奴法德耶的那条狗狗了。

他没忍住看了一眼塞菲罗斯,恰好与对方的眼神撞上。

……苏丹到底是根据什么挑选近卫的?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能力?他是不是能用这个来威胁,啊不,打动法里斯?

阿尔图知道建立在恐惧上的统治是不坚固的,但他没想到苏丹看似坚固的城堡简直四处漏风——四个恋爱脑各得其所,两个给苏丹戴绿帽,两个爱上了自己的追随者。果然爱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吗?

这谋反谋得是不是也太简单……好吧,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前天才差点快被苏丹弄死呢。

想到这件事,阿尔图拉了拉奈布哈尼,低声道:“来,我有个事情和你说。”

奈布哈尼高兴起来,跟着阿尔图上楼了——上楼之前还乐滋滋地瞪了独自一人喝酒的希尔希纳。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阿尔图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给他看。

“这是今天苏丹赏赐给我的东西……”

回了家之后,阿尔图才意识到,苏丹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张旗鼓地赏赐他。要知道,至今都有同僚偷偷观察他,想看狮鞭的效果如何呢!但家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这份赏赐,因此阿尔图暂时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他寻思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奈布哈尼之前的暗示——奈布哈尼暗示他,他想要很大很大的红宝石……还有什么红宝石能比苏丹手上那颗魔戒的红宝石更大呢!

奈布哈尼暗示他要拿到魔戒,这肯定不是一个对苏丹忠心耿耿的近卫会做出来的事情。如果说之前阿尔图对奈布哈尼会帮自己谋反只有八分信心,现在这八分已经变成了十分。

奈布哈尼毕竟不是赛里曼,阿尔图其实不太相信他会长久地爱着法图娜,并为之背叛君主。但如果对方暗示他去偷或者骗魔戒,今晚又说了屠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把这份礼物展示给对方,这个跟随苏丹时间最久的近卫。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脸上的笑敛了起来,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奈布哈尼明显认识这玩意。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对护臂拿了起来,看了又看,眼神十分复杂。

奈布哈尼确实认识,也确实心情复杂。他意识到此刻的情况或许比上辈子要更加险峻。也可能上辈子阿尔图就是面对着这样险峻的情况,只是自己那时还是个不靠谱的盟友,所以并未切身体会到对方走过了一条怎样艰难的道路。

他把护臂放回盒子里,叹气道:“这是苏丹的护臂……是他年轻时候的。”

看着阿尔图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奈布哈尼苦笑道:“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个玩意儿……都好多年了。但……相信我,我到底是他的近卫,我不会认错。”

他没想到,为众剑所吻的王子还留着过去的东西。

奈布哈尼几乎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他以为苏丹在成为苏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丢掉了过去所有的东西。他丢掉了亲人、丢掉了曾经发誓效忠他的战士们、丢掉了相信他会带来新的希望的官员和百姓们、丢掉了其他领主对他的爱戴和忠诚。

……或许上面的那些,苏丹确实已经都丢弃了。但至少,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那个王子的遗物。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摇摇欲坠。这位即便内心忧愁也会露出笑容的男人,他那张花花公子的面具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然后裂缝初见扩散,直至面具四分五裂。悲伤的气息漏了出来,弥散在整个书房中。

不过至少此时此刻,阿尔图和对方一样难过。

……他也曾经相信过苏丹,像很多人一样。他并不羞愧于承认这件事情,也不怕其他人笑话。

阿尔图只觉得难过。

他很少真正地感到难过,但这件事是很少中的一次。

虽然这样说不准奈布哈尼会觉得苏丹还有救然后不帮助他谋朝篡位了,但……阿尔图自己多少也希望苏丹还能有救。如果苏丹愿意励精图治,当个好君主,至少是个正常人,他其实也不太介意自己给对方当牛做马,当小丑也可以,他本身不讨厌这些。

相信就算是奈费勒这种人,面对一个好苏丹,也会多说点讨人开心的话。

阿尔图低下头,看着那对护臂上出现湿润的痕迹,一滴又一滴。这是好久之前打造的,大概苏丹也不会让人时常去看护它,所以它已经没有那么亮闪闪了。比起黄金,它的材质看起来更像是做旧的黄铜。

在泪水的映射下,在烛光的照耀下,它又开始闪耀起来。

奈布哈尼伸手,似乎是想抹去上面的眼泪。但阿尔图觉得被他这样一擦,简直是把泪水给抹匀在上面了。

他看着奈布哈尼手忙脚乱,一次又一次地擦拭,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不应该给对方看这个的,一个心软又温柔的人实在不适合谋反。

阿尔图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但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耗费他很久的时间。不用把奈布哈尼这种人也卷入到谋反之中,说不定也挺好的。奈布哈尼都能把骑士和君主比喻成生死不渝的恋爱关系了,还是让他从一而终吧。

……如果奈布哈尼能活到最后的话,他不介意对方继续当自己的近卫。

阿尔图望着奈布哈尼,平静地说道:“你拿去吧。”

奈布哈尼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见阿尔图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这句话显然不是试探,阿尔图的眼神也并非审视。

奈布哈尼看着阿尔图无奈地、温和地看着自己,然后重复了一遍。

“……你拿去吧,奈布哈尼。”

奈布哈尼一瞬间心跳加速。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意识到阿尔图的言外之意,整个人颤抖起来。他迅速单膝跪在阿尔图的脚边,慌乱地说道:“不,阿尔图,我、我不是——”

“别担心,奈布哈尼。”

阿尔图没想到奈布哈尼这次这么快就意识到了,不过他也被奈布哈尼给吓了一跳。

……我还没篡位呢。兄弟你这跪的也太流畅了。

他强硬地拉起奈布哈尼,仿佛在拔萝卜一样,吭哧吭哧地说:“我……又没打算……你不参与……就……杀了你……我呼……”

阿尔图拔了一会儿,感觉奈布哈尼不是红萝卜——他是好大一棵树,根深又蒂固。

“我累了,我已经在纯净者教会躺了两天了。”他佯装喘气,双手压着膝盖,“你自己起来,别让我费力。不然我就只能和你一起跪了。”

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事件,阿尔图已经不敢想象如果一会儿有人打开书房,看见自己和奈布哈尼面对面单膝跪着会是怎样的场面……

好在奈布哈尼站了起来,因此他可以省下自己的膝盖。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对你可能比对我更重要。”阿尔图耸耸肩,说道,“毕竟我都不认识,但你一眼就认出来了。以及……好吧,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会不会更喜欢和我在苏丹面前对砍,而不是……嗯,你懂得。”

奈布哈尼眨了眨眼。他眼眶里剩下的眼泪落了下来,然后没有了。他已经绝望过了,在坠下深渊之前,阿尔图又把他捞了起来,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崭新的、美好的世界……

他依然记得曾经的誓言,为众剑所吻的王子,但他也记得那个更好的未来。

“以前的我确实有可能这么想……但现在,比起和你一起在苏丹面前对砍,我更想要与苏丹刀剑——”相向。

阿尔图用手指抵住奈布哈尼的嘴,警告道:“我们之间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大家要有保密意识啊!弑君什么的不要随便挂在嘴边啊!

奈布哈尼忽然笑了起来,开心地像个小孩子。湿热的气息从他的唇缝中吐露出来,阿尔图感觉这口水都快到自己手指上了。他想收回手,但奈布哈尼提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咦——”阿尔图故意发出嫌弃的声音。

他改退为进,把可能沾了奈布哈尼口水肯定沾了奈布哈尼气息的手指怼到这张帅气的脸上,抹匀对方脸上的泪水。

“奈布哈尼……你这样真的一、点、都、不、英、俊。”

奈布哈尼看着阿尔图皱紧眉头的怪样子,笑的更畅快了。

阿尔图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等着奈布哈尼笑完,问他:“如果你继续加入的话……我是说,我认真地问,你想要这个吗?只要你不拿出来戴,苏丹也不会知道。”

这玩意显然对奈布哈尼意义更加重大。虽然道理上这样做很危险,被苏丹发现可能自己和奈布哈尼都会完蛋……嗯,但这不都是他阿尔图的装备吗?他们家追随者衣服换着穿、宝剑轮流用、首饰出门的人戴怎么了?

苏丹不满意的话,就给他钱去买装备啊!他家里只有读书的人才配带那对金羊耳环好不好!

奈布哈尼注视着阿尔图。

……旧的太阳已经落下,新的太阳还未升起,此刻正是这个王朝最黑暗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我不需要这个,这是苏丹给你的礼物。”

既然苏丹愿意把这对护臂留给阿尔图,想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这是两位王者的较量,奈布哈尼会把战场打扫干净,留给这二位。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又陷入沉思,忍不住打断道:“……要不奈布哈尼你先把我的手松开?”

寻思归寻思,可不可以让他把手先收回来?

奈布哈尼没松手。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阿尔图,你想试试吗?”

“啊?”阿尔图开玩笑道,“试什么?试一试跟着哲巴尔屠龙?”

奈布哈尼笑出声来,摇头道:“我是想说,你想试一试苏丹……好吧,我更愿意称他为王子。你想试试他的护臂吗?”

……他或许猜到了苏丹的意思。

阿尔图一愣,目光转移到那金光闪闪的护臂上。他当然想过要戴,不过是在苏丹出现的场合,是为了向苏丹表明他很重视这份礼物。

但奈布哈尼的试一试,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呃……好?”阿尔图就说了这么一句,就看着奈布哈尼飞快地把自己一只手上的护臂给捋了下来——他几乎要怀疑这人刚刚握着自己的手不放是不是早有预谋要把他的护臂给摘下来。

奈布哈尼微笑着,站立着。他再次握住了阿尔图的手腕,动作很轻、很慢……他把昔日王子的护臂一点点地往上推,直到它覆住新王结实的小臂,然后扣上小臂后方的纽扣。

“……很合适。”奈布哈尼轻声说道,“就像是为您量身打造一样。”

这个看起来十分坚硬的黄金护臂戴起来……意外的柔软。原来年轻的王子在选择内衬时也会去选择柔软的皮毛,像是兔毛或者是狐狸毛这种。当然,也可能是这护臂已经被王子“驯服”了,里头的皮毛不再磨人。

这位恐怖的,让人猜不透的帝王,将自己年少时的防具送给了麾下看似忠心实则意图谋反的宠臣。苏丹究竟在想什么呢?

奈布哈尼不知道,他猜可能苏丹本人也不是那么清楚。但……这些谜题,留到以后再去解答吧。此时此刻,奈布哈尼全部身心都落在了那只手——准确地来说,是阿尔图那只被他戴上了护臂的手上。

他舍不得移开眼,甚至也舍不得松手了。

奈布哈尼看着那只在旧主手上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护臂此刻戴在了他宣誓效忠的第二任君主手上,被他的眼泪洗的闪闪发亮。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几乎以为自己要再次亲吻那只手了——这样的事情他上辈子做过了无数次。

但这次没有,他把这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在这里,旧日与新日重叠在一切,他们主宰者他胸口上那个象征着太阳的纹身。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奈布哈尼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猛烈地跳动,一下有一下撞击着胸腔,像另一颗喷薄欲出的太阳,跃出来与另外两个太阳融为一体。

阿尔图感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奈布哈尼把自己的手放他胸上了。他寻思着这似乎不能归类为好兄弟或者朋友之间的动作,难道奈布哈尼他对自己……

好吧,奈布哈尼的眼神和表情都太正直了——他完全就是在怀念过去的苏丹和感慨他们的谋反。

阿尔图忽然意识到一个煞风景的事情。

“奈布哈尼,我问你个事。”

奈布哈尼尚在感受自己心脏与两个太阳同时震颤的感觉,听到这话“嗯”了一声。

“这是苏丹……几年前用的护臂?”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如果是现在朝堂上的那个苏丹,那个可怕的体魄……他那护臂自己来戴肯定是太宽了,而这个护臂自己竟然能刚好戴上,岂不是说明……

“呃……”奈布哈尼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回忆了一下,一边笑一边不确定地说道,“这肯定是他登基之前的东西……嗯,十五六岁……好像还要再早一点,可能是十四五岁吧,也可能是十三哎哎哎好了好了不至于不至于,不是十三,阿尔图我和你保证,肯定不止十三岁。”

阿尔图几乎想尖叫着晕倒!

苏丹送给他这个是想嘲笑他的臂围还不如对方十五岁的时候宽吗!长的人高马大了不起吗!他也不瘦不矮不弱啊!为什么他只能和青春期的苏丹用同一套护臂!

啊啊啊啊……那上面还掉钻了苏丹你个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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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图图新立绘里头的护臂就是金色的了——但相比于苏丹的护臂饱和度没那么高,上面的暗纹瞧着更像是织物而非金属。黄金的护臂不是纯金的,里面内衬还是皮革,不然咋带啊。

*本来想给小王子和奈老师镜头的,只能把更劲爆的玩意留到下章了(努力滑铲中!完结挑战!)

*苏丹:……嗯,差点把图图卿搞死了,给他送点东西作为补偿吧。

奈布哈尼:呜呜呜这是过去王子的护臂……

阿尔图:这什么臭男人用过的旧东西,我不要!

*彩蛋是社畜阿尔图和流浪猫酥蛋的脑洞段子上篇,没啥逻辑,正文无关,按需取用

(图苏但不含人兽,有图梅汤底,字数3800+)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22)

二十二、人生苦短再来一碗

*OOC致歉,all图all抽风文学。本文讲述了一名倒霉的大臣阿尔图参加苏丹的游戏,而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获得了前世记忆的故事……只是大家记忆中的阿尔图,似乎有着很大的差别?

*Summary:阿尔图要吃——手抓鳄鱼饭熏狮子全餐仙人掌蛋糕禽肉炒蘑菇蜂蜜蛋饼国王烤肉荒野一锅炖再用饼夹一切。

*本章含有:统治级别的阿尔图x伊曼(话说回来有人见过伊曼攻吗?),末尾微量的图苏




阿尔图在不太浓郁的血腥味中丧失了记忆,然后在浓郁的血腥味中醒来。他开始回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阿尔图试图睁开眼睛,但一这么做,剧烈的灼烧感就会让他流泪不止。他努...

二十二、人生苦短再来一碗

*OOC致歉,all图all抽风文学。本文讲述了一名倒霉的大臣阿尔图参加苏丹的游戏,而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获得了前世记忆的故事……只是大家记忆中的阿尔图,似乎有着很大的差别?

*Summary:阿尔图要吃——手抓鳄鱼饭熏狮子全餐仙人掌蛋糕禽肉炒蘑菇蜂蜜蛋饼国王烤肉荒野一锅炖再用饼夹一切。

*本章含有:统治级别的阿尔图x伊曼(话说回来有人见过伊曼攻吗?),末尾微量的图苏




阿尔图在不太浓郁的血腥味中丧失了记忆,然后在浓郁的血腥味中醒来。他开始回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阿尔图试图睁开眼睛,但一这么做,剧烈的灼烧感就会让他流泪不止。他努力了一会儿,发现这种情况并没有改善,也就放弃了这种尝试。

他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胸口上下起伏时能感受到冰冷的卡面。

阿尔图心想:看来自己还没有死。在苏丹折断那张铜征服之后,新的苏丹卡如约而至。只要稍具灵感的人,就能体会到那一张薄薄的卡面中涌动着难以计数的邪恶和罪孽。

从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有点敬佩苏丹了。苏丹依靠魔戒杀死了父亲,获得了整个王国,肯定要承受比自己此刻还要可怕的痛苦。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就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诅咒而死了。

梅姬还好吗,她是否会感到害怕?奈费勒还好吗,他们改朝换代的计划真的有希望成功吗?鲁梅拉还好吗,没了自己和梅姬的庇护,她自己是否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阿图娜尔还好吗,要不还是送她回到领地……自己应该早点让小圆变成自由民的……

奈布哈尼还好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和法图娜在一起,还会不会和希尔希纳继续吵架……对了,还有东西没有交还给希尔希纳。塞里曼千万别想从他这里把钱要回去,哲巴尔也别想……阿迪莱和哲巴尔今天结婚了吗……

阿尔图的大脑此刻仿佛一台老式的钟表,齿轮与齿轮之间生了锈,他得用更大的力气,才能让它们契合,共同转动,推动秒针一点点地移动着。他锲而不舍地想啊想,把身边的人都想了一遍,那些爱他的,恨他的,不爱也不恨的……

终于,分针缓缓往前动了一格。

“唔……”

他听见一声虚弱的呻吟从自己的口中传出。

自这第一声呻吟发出之后,世界变得清晰几分。阿尔图闻到了比之前还要更重的血腥味,四肢也终于有了些许感觉。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指,缓慢地移动,移动……

“阿尔图……”

有人在呼唤自己,由远及近。

“阿尔图……阿尔图!”有什么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沙哑地呜咽着,“阿尔图……”

那个人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阿尔图的名字,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祈祷。阿尔图听着这声音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渐渐地,阿尔图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开始是凉的,但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那是温的,热的,滚烫的。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再次试图睁开眼。

这次比前几次的效果都好——看到的景象依然不甚清晰,但足以让他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而那种刺痛也变得尚能忍受。

“伊……曼……”

阿尔图叫出那个名字,感受到对方巨大的痛苦。阿尔图心中升起些许怜悯,努力开口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伊曼……”

“阿尔图……”

伊曼近乎要彻底崩溃了。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一片凋落的叶子。

“阿尔图,我救不了你……我没有储蓄的真言了……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没办法听到神的声音了……我救不了你……怎么办阿尔图?我要怎么办?”

自从获得上辈子的记忆之后,伊曼就不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鞭笞自己。事实上,这一尝试刚开始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作为主祭,他过去的鞭笞不仅是为了聆听神音,也是为了审视自我。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神”的真面目,也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痛苦和喜悦都源于何处,又何必像过去一样生活呢?

为了避免他人怀疑,伊曼维持着一种巧妙的平衡和节制。他等待着阿尔图将自己从此处带走的时刻……

伊曼没有见过有人受到如此严重的黑暗诅咒。

……更没有想过受到如此可怕诅咒的人会是阿尔图。

阿尔图意识到伊曼抓住了自己的手,拉着自己去探索他的身体。指尖上传来黏糊糊的触感,大概这就是屋子里血腥味的来源。阿尔图甚至怀疑伊曼坐到床边这一会儿,自己身下是不是已经多了一滩血。

他不太清楚自己摸着的是伊曼的什么地方,背,胸口,或者是腰,腿?但不管是什么,他指尖摩挲过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伤口都很新鲜,新鲜到他的手指可以毫无阻拦地戳入伊曼的血肉。

说实话,阿尔图怀疑再这样下去的话,伊曼可能会死的比自己还快。

“阿尔图……”

伊曼的声音原来越虚弱,也越来越疲惫。他的嘴唇轻轻地贴在阿尔图的脸颊上,额头贴着阿尔图的额头,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为何自己重活一世,却要见证着信仰的坠落?为何前几日的希望,会突然地化为为绝望?他以为已经没有哪一样痛苦可以超过炎日天平那几日的折磨,但显然这是错的。看着阿尔图被诅咒,缓缓地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没有足够的真言来救对方。

……没有体会过幸福的人也不能体会痛苦。而只有拥有过真正的幸福,才会在失去这种幸福的时候,感到真正的痛苦。

“阿尔图……我要怎么办?”

只听阿尔图叹了口气,幽幽地回答道:“……凉拌。”

伊曼一愣,感受到阿尔图的手离开了自己的伤口。

“我要吃……凉拌……”阿尔图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快……快点告诉我家里人……我要吃……凉拌菜……”

伊曼一时卡壳,连同那些绝望和悲伤,此刻也仿佛是遇到了阻塞的河流,微妙地被堵住了。

说起凉拌,阿尔图想起曾经哈比卜做的凉拌狼头,顿时口中生津,肚子仿佛也饿了。他想自己肯定很久没有吃饭了,于是开始报菜名。

“我要吃……凉拌小鳄鱼……凉拌骆驼肉……凉拌仙人掌——”

伊曼打断道:“凉拌仙人掌听起来不太好吃。”

阿尔图一顿。他寻思了一下,确实没见过有人爱吃仙人掌,于是道:“那就……不要凉拌仙人掌……换成凉拌……”

“……全部菜都要凉拌吗?”

伊曼开始好奇阿尔图现在在家里到底每天吃啥。

“对哦……”阿尔图虚弱地笑道,“还是你比较会点菜,考虑周全。”

真不愧是纯净者教会的主祭!

“那来个热菜……炖点什么,香香的……”

伊曼本身没什么口腹之欲,但既然阿尔图问了,他就也跟着对方一起想。

“炖点……肉吧?”伊曼对吃显然了解不多,“要不……炖一锅鸡汤?”

阿尔图点头道:“好,炖鸡汤,让他们多放点料……不要只要鸡。再来一个甜品,我要吃蜂蜜蛋饼……”

有凉拌有炖菜,怎么能没有甜品呢?好像好几天没吃到小圆做的甜品了……

伊曼试探地说道:“……要不来个主食?”

阿尔图一个激动,问道:“纯净者教会有什么主食?”

“呃……”伊曼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时吃的饭,绞尽脑汁想说出点诱人的玩意。好吧,即便拥有智慧5的大脑,他也没办法美化纯净者教会的伙食。伊曼自己是可以接受,但以阿尔图这个不吃苦的性格,恐怕要觉得难以下咽了。

他为难地说道:“教会的话……我们平时只有圣餐饼。”

阿尔图美梦破碎,沉默了几秒,勉强点点头:“圣餐饼就圣餐饼吧……反正菜好吃,主食……随便吃吃吧。”

两个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伊曼凝视着阿尔图的眼睛。那双如同宝石一样美丽的,机灵的眼睛,此刻干涸而黯淡无光。但他意识到这丝毫不减损阿尔图本人的生机与活力。

“呃……我想我们刚刚点完菜了?”阿尔图忽然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什么要加的话,那麻烦你帮我传个信给家里人,就说我要吃上面那些。”

伊曼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而后又担心起来。

“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一个人——”

阿尔图打断道:“如果我一定会死,连你也救不了我,那你还不如让我最后吃顿好的呢!”

……他这个病患也挺需要开门开窗透透气的。

伊曼短暂地离开了。清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溜了进来,带走了屋里的血腥气。

阿尔图聆听着微风吹拂窗纱的感觉,在心里数了不到六十个数,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阿尔图抬起眼来,看着伊曼把披风取下,白色的披风上沾了些血。

“这么快……”他侧躺着,不放心地问道,“菜没少吧?”

伊曼把披风挂到架子上。披风上的石片如同风铃一样叮当作响。面对阿尔图的玩笑,他平静地说道:“凉拌小鳄鱼、凉拌骆驼肉、炖鸡汤和蜂蜜蛋饼。圣餐饼的话后厨就有,一会儿让他们拿来就行。”

阿尔图笑了下,看着走过来的主祭,打开话题道:“你那个披风上挂那么多石头,重不重啊?”

伊曼顿了顿,坐在他身侧道:“不重,那些……和建筑纯净者教会的是同一种石材。他们被工匠打磨得很薄。”

阿尔图想想觉得也对。以这位主祭孱弱的身躯,恐怕也没办法每日负重上班。

伊曼坐下之后,血腥味又浓了起来。相比之下,阿尔图还是更喜欢茉莉花香一些。

“你有药吗?给伤口先上点药吧。”

伊曼摇了摇头,说道:“让我痛吧。只有在痛苦中,祭司们才能听到神的声音,我也才能用神的真言救你……”

“但你刚刚也说过,你听不见神的真言了。”

伊曼身体一僵。

阿尔图感受到他动作的停顿,在心底叹了口气。

伊曼之前主动与自己接洽,恐怕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痛苦已经无法满足神灵的需求了。这就像阿尔图之前和扎齐伊说的那番话一样——这并非什么善行,就是赤/裸/裸的交易,祭司用自己的疼痛,乃至于生命,去换神的垂青。

光是用脑子想,就能猜到这样的信仰走到最后必然通向死亡和空洞。

如果不是这次苏丹发疯,他也不会受到诅咒,如果不是自己受到了诅咒,恐怕伊曼也不会那么疯狂地鞭笞自己。

话说回来,刚刚伊曼的痛苦和崩溃并非作伪,这让阿尔图心中生出了更深的疑虑——他的死亡究竟会给伊曼带来怎样的后果?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你非要我在这种自己受诅咒的情况下还要劝你的话……那我倒也可以劝你。你说纯净者真言是用祭司的痛苦换来的。你觉得,是已有伤口的痛苦不断叠加更痛,还是伤口完全愈合,直到你忘记了伤口存在过之后再次受伤更痛?”

听到这话的时候,伊曼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神祇比起自己会更加青睐阿尔图了。

当然,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有任何嫉妒阿尔图或者与阿尔图比较的念头。而是因为他发觉生长在教会中的自己,不管再怎么聪慧,再怎么虔诚,好像也就只能走到某个地步了——至少上辈子是这样。

而阿尔图……他仿佛比神都要擅长掌控人们的痛苦和欢愉。

甚至不只是人。

伊曼意识到了神的降临将会让世人流血,他可以毫无怨言地牺牲自己的性命。而阿尔图看到了神的真容,他选择让神为世人流血,哪怕自己要为此永远地赎罪。

阿尔图看见伊曼沉默了几秒,然后拉开了抽屉。

作为经常需要痛苦的纯净者主祭,伊曼的房间里当然有准备伤药,但他很少用。遇见阿尔图之前,他需要这样的痛苦来追逐信仰,所以很少给自己上药。遇到阿尔图后,他不需要再通过肉体的痛苦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因此也就不需要给自己上药了。

浓郁的药味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来聊聊天吧,我闲着也是闲着。”

阿尔图看着伊曼把白色的药膏涂抹到身体上,血色和乳白色混在一起。大概这药还是有些刺激,伊曼从不躲避疼痛,手也很稳,但他那偶尔会紧蹙的眉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瑟缩,稍微颤动的发尾,仿佛都在预示着他并非感受不到疼痛。

“你想聊什么?”伊曼问道,“纯净者教会?你梦中的思辨?正神的传说?”

阿尔图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不是现在,我倒确实想听这些。但……伊曼,我现在不关心神祇,我想聊聊你。”

伊曼上药的手停住了。他转过头,对上阿尔图干涸的双眸,一时语塞。

“阿尔图……”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像之前看到阿尔图性命垂危时一样……除了对方的名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伊曼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畏惧,阿尔图试图让自己显得友善一些:“嗯,聊聊你吧,聊什么都可以……不想回答的就不要回答,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也可以随时打断。”

阿尔图很早就意识到伊曼其实年纪不大。对方的年龄最多也就和法拉杰、阿迪莱一样。他或许从小就生活在纯净者教会,作为祭司被培养长大。然而这样的人却开始怀疑自幼信仰的神祇,甚至决定要与之决裂……

即便伊曼和拜铃耶是恋人,但仅仅凭着年少轻狂的爱慕,还不够筑成伊曼这种纯粹而干净的决心。以及,对方方才对自己的执着和重视,都让阿尔图难以忽视……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行为和言谈举止很奇怪,那是因为对方还有其他的目的。人们总是这样,将自己的目的掩盖在一层又一层的话语之下,这不一定是因为人故意要撒谎,很可能只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阿尔图想了下可以聊的话题,决定从八卦开始入手。

“你……和拜铃耶是怎么认识的呢?”

以伊曼的身份,他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述说这份爱恋,但……哪里有年轻人不想分享自己的恋爱故事的嘛!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伊曼肯定也不会吝啬分享的。

听到老对头的名字,伊曼瞥了阿尔图一眼,平静地说道:“您是想聊我,还是想聊她呢?”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好在阿尔图如今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这种程度的碰壁甚至不能让他感到尴尬。他轻笑一声,说道:“当然是聊你。我说过了……我们今天只聊你。”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只有在提起她的时候,情绪才有波动。别瞪我,瞪我说明我说的对。”

伊曼深吸一口气,发觉自己还真无法反驳阿尔图的话。

“我之前的信中或许没有和你明说……拜铃耶她不是一名普通的密教徒,她是密教的领袖,帝都中的密教徒都和她有联系。至于认识……谈不上认识,她带着她的人三番两次给纯净者教会找麻烦而已。”

阿尔图了然,寻思着这是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剧本,还加上了信仰的因素。要是写成小说的话,说不准会卖的比自己和苏丹的本子还要好。

“她给纯净者教会找麻烦……从这个意义说,不也是在帮你吗?”阿尔图开玩笑道,“她给纯净者教会惹的麻烦越多,视线就越集中在她身上,你想要离开教会,也就越容易。”

伊曼皱起眉头看着阿尔图,有一种对方说的不是人话的感觉。

“拜铃耶?她在帮我?”

阿尔图耸了耸肩,反问道:“不是吗?她这样做,你是更好离开教会,还是更难离开了呢?”

这不就是小情侣的把戏吗?他还以为伊曼心知肚明呢,但听起来伊曼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大概拜铃耶没怎么好好和他说过自己的计策……

想到“拜铃耶”和“好好说话”,阿尔图想起对方那天咯咯咯的笑声,感到一阵恶寒。当时她误会自己和伊曼有一腿,也是二话不说进来先揍伊曼……虽然他挺感谢对方的通情达理,但这样能解决清楚问题才怪呢!

明明两个人相爱,却因为沟通问题鸡同鸭讲,阿尔图觉得,这个故事充分告诉了人们不要信教更不要当教领——这会降低你与爱人的沟通能力。还好有他这个月老从中调和,不然真成亡命鸳鸯了。

“依我看,你们两目的是一样的。”在伊曼无语的时候,阿尔图分析道,“你们两都觉得这个正教神不靠谱,你想脱离纯净者教会,她想让你脱离纯净者教会……你不要看她是个密教徒,你要看她的行为有没有帮到你。”

伊曼一瞬间差点没忍住告诉阿尔图——当初他送药给阿尔图就是由于拜铃耶从中作梗才失败的。好在他忍住了,因为他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两个人还没见面之前,自己就给阿尔图送那种绝世好药,。

阿尔图继续道:“……再说了,她有和你传过教吗?”

伊曼没忍住又瞪了阿尔图一眼。

……敢向正教前主祭传播密教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上辈子的某一天,阿尔图曾经试图向伊曼传播密教。这当然没有成功。伊曼就算不信正教,也不会因此改信密教——如果正教之神不是个好东西,难道密教之神就是好东西了?

从他的眼神中,阿尔图猜出拜铃耶肯定没试图和伊曼传过教。如果对方是密教领袖,却能忍住不向爱人传教,且不论是尊重对方信仰还是怕对方离自己而去,这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呢?

阿尔图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发现提起拜铃耶,伊曼就有活力多了,完全不是当主祭时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伊曼此刻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好像被自己戳穿了一直以来的伪装。

但笑声和恼怒都散去,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阿尔图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发觉墙上出现了夕阳的余晖。

“……太阳要落山了。”他转过头问道,“开窗看看夕阳吧。”

逗弄年轻人要适可而止,不能让对方真的破防了。

伊曼叹了口气,说道:“我这窗户看不到夕阳。”话虽如此,他还是站了起来,把窗户打开了。阿尔图笑道:“那说明我们明早可以看日出。”

满天的晚霞要比神的恩泽更加平等,从日落之处延伸开来,无限地蔓延至远方。

阿尔图注意到伊曼背上那些伤口已经凝结,虽然瞧着还是很恐怖,但至少不再继续流血了。他稍微有了些力气,半撑着坐起来,招呼道:“后面上不了药的话,我给你涂吧。”想了想又道:“……让人打盆水进来,我给你先擦干净。”

伊曼转身,看着阿尔图缓缓地,一点点地坐了起来。夜幕即将来临,从窗中泄入的最后一缕光线照亮了阿尔图额头的纹饰。他不清楚阿尔图怎样熬过了今天这一劫,但他很清楚自己怎样熬过了今天这一劫。

“好。”伊曼的语气变得温顺,就像他侍奉神祇时那样,“我让人拿水来。”

赶在太阳的余晖消失之前,阿尔图的家人们送来了丰盛的晚饭。纯净者教会的祭司们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暗地里寻思或许苏丹的宫宴也不过如此。

阿尔图大人被送到纯净者教会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所有祭司都觉得他必死无疑,但……不愧是伊曼主祭,也只有伊曼主祭,阿尔图瞧着竟然活了,而且食欲大开!一口气点这么多菜的如果不是伊曼主祭,换成其他祭司,恐怕还得被人怀疑是不是他/她自己馋了,想要借机大吃一顿呢。

“先吃饭吧。吃完我再给你继续上药。”

阿尔图寻思着伊曼背上的伤口自己也清理得差不多了,非常自然地放下了手里的活。老实说,他不是很有胃口,腹中一直有让人难受的灼烧感。但不管发生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

吃不下也得吃,吃了才有第二天。

伊曼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自己也拿起刀叉。

“梅姬夫人托我转告您,家里的事情有她,您不必担心。”

阿尔图心下了然。这是家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梅姬还能支撑。此刻不是他逞强去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有自己先恢复,才可以帮助妻子和其他的追随者们。

伊曼不得不承认,阿尔图家的饭还真的……不太一样。他虽然不是什么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但一想到上辈子阿尔图竟然藏着掖着不给他吃,心里又有些微妙。

他的手停了一会儿,忽然被塞了一个卷饼。

“这样吃……好吃点。”阿尔图嘴里都是菜,含含糊糊地说,“你试试这个。”

天天挨打还是这种伙食水平,就是哲巴尔将军都扛不住。那个圣餐饼吃起来索然无味,只能说好歹能吃,和其他大菜比起来简直是差的太远了。阿尔图寻思了一下,把一堆凉拌菜铺在饼子上,再浇一点炖菜的酱汁。把圣餐饼卷起来变成卷饼,感觉好吃多了。

炖菜滚烫的酱汁透过冰冷的圣餐饼传到伊曼的手心。

他低头看着那卷饼,心想阿尔图还真是贪得无厌。饼里头的料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他……要小心握住,非常非常小心地吃,才能不让这个卷饼散架。

阿尔图自己反正是不在乎的。他大口吃完卷饼,开始舔手指的时候,抬头一看,伊曼还像只兔子一样,一点点地咬那个卷饼。

不过他都包了那么多东西,对方还能吃的如此文雅,再一看自己满手的油腻,不得不感慨主祭还是要伊曼这种人来当。要是碰上自己这种大俗人,吃饭都吃的乱七八糟,恐怕纯净之神的信徒看了都得脱离教会,改信密教。

察觉到阿尔图含笑的眼神,伊曼扫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对纯净者而言,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虔诚的心。”

阿尔图笑道:“就是吃点好的,又不是天天暴食,怎么就算不虔诚了呢?信仰这种东西,不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

建立在恐惧之上的忠诚迟早会崩塌,用痛苦压榨换来的虔信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1]

让阿尔图觉得惊讶又合理的是,伊曼竟然没有反驳他的这句话。纯净者教会的主祭陷入了某种深思。沉吟片刻,伊曼望向阿尔图,认真地问道:“阿尔图,那信仰应该如何验证呢?”

他放弃了对纯净之神的信仰,因为没有哪一天的痛苦能超过那几个傍晚;他用尽后半生去寻找阿尔图的踪迹,因为彻底失去阿尔图的痛苦让人难以忍受;他早上差点情绪崩溃,也是因为无论他怎样鞭笞、逼迫自己,他的痛苦已经到了极限,但阿尔图还是命悬一线。

如果痛苦不能考验信仰,那究竟用什么才能为信仰镀金呢?

阿尔图一愣,没想到自己的智慧2玩笑话竟然真让伊曼这个智慧5的聪明人想多了。他露出无奈又尴尬的笑容,道:“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哪里会辩经啊。”

他就没信仰过神祇,哪里知道信仰是从哪里来的。伊曼要讨论这个问题的话,还不如去外头抓两个德高望重的祭司,说不定还能问出个答案来。

但伊曼似乎没有听到阿尔图的推脱。他想了想,开口问道:“那……幸福呢?阿尔图,你告诉我,幸福可以验证信仰吗?”

那两个晚上,他肉体感受到的是痛苦,内心却知道阿尔图实际上是怜悯着自己;面对祭司的捉奸,阿尔图主动代替他,承担炎日天平的痛苦;上一次与阿尔图见面时,他就完全理解了自己的痛苦;今天阿尔图劝他不要继续鞭笞自己,他们两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剩下半天,阿尔图还想要了解他。

如果痛苦不是他信仰的根源,那么靠近阿尔图所得的幸福,是否足以考验他的信仰?

阿尔图感到头很疼——这种抽象的讨论就不是他的擅长。这事情就应该把一看也不信神的奈费勒拉过来和伊曼聊天。

……别告诉他,伊曼和拜铃耶这对情侣平时谈恋爱谈的就是这个,这哪里谈是恋爱,这简直是谈哲学。

阿尔图试图跟上伊曼的思路,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也不太对?因为幸福才信仰神祇,嗯……听起来有一点像是神祇给你钱,给你饭,给你衣服,你才相信了神的法力无边,因此信仰对方?”

伊曼看着他,若有所思,似明非明。

阿尔图感觉自己要被伊曼问得底朝天了。他干脆掌握主动权,把话题引导到自己了解的方面。

“苏丹今天摘下了他的戒指,我看到戒指里面刻着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伊曼知道阿尔图今天上朝是怎么受伤,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

“里面刻着‘一切都会过去的’。”阿尔图答了,反问道,“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曼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块阴影,遮住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他低声地感慨道,“不论痛苦,还是幸福,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和聪明人聊天,你不能给对方一个答案,除非你真的肯定自己比对方更聪明。比起一个确定的答案,让对方自己把事情想通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阿尔图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反正他哪里知道伊曼对不对。他只是等了几秒钟,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然后呢?”

伊曼体会过了空虚,体会过了痛苦,体会过了幸福,更体会过了这些的消逝……

……是啊,然后呢?一切都会过去,所以最后剩下在自己手中的,他所能抓住的,是什么呢?

阿尔图看着伊曼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他实在太无理取闹还是……好吧,伊曼应该不是觉得他阿尔图在无理取闹胡说八道,因为对方忽然拿了旁边的白布,开始给他擦手。

伊曼握着那只宽大的,曾经有力但此刻虚弱的手,认真地把上面的油腻擦干净,一根根手指地擦,连指缝都照顾到了。

听了阿尔图的话,他少有地想起了自己许多年未曾见面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就像很多年轻祭司一样,伊曼出生于一个小贵族家庭。为了体现对国教的虔诚,也处于对长子性格的担忧,父母把这个安静又聪慧的孩子送到了纯净者教会。小时候他们有来看过他几次,但他那时已经投奔了神的怀抱,也看穿了许多人,所以对于家人的请求总是冷淡相待。大概是因为碰了几次壁,也可能是因为死在了苏丹的统治下,伊曼后来也就没有再见过他们。

他知道,自己虽然出生于这个家中,但所有百姓都是神的子民,也都会死。这个家和他自己一样,都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那时伊曼自然地认为,神就是永恒之物。他或许也会有像其他祭司一样被神抛弃的那一天——但想必那也是自己的死期。

……他没想过,神会回应那张纵欲卡。

在两个夜晚和那三日的痛苦中,伊曼见证了神的消失。那时候阿尔图还没杀了神,但神在他心里已经死了,因为神带来的痛苦,已经比不上阿尔图给他带来的痛苦与震撼。再然后,阿尔图以凡人之躯弑神,自己也消失了。

他穷尽一生,再也没找到阿尔图。

“……一切都会过去的。”伊曼低声重复道,“但痛苦和幸福都是真的。”

这些事情终将会过去,连同阿尔图这个人也迟早有一天会死去,会消失。他自己也会死去、消失,或许会因为阿尔图信仰密教而与对方彻底决裂。但阿尔图带给他的那些痛苦和幸福都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干瘪的皮囊被人撕开,从伤口里流出滚烫的血。

万事无常,神灵亦有寂灭之时,何况凡人?

“唯一能验证我信仰的……也只有我自己的心。”

伊曼追逐着阿尔图,仿佛飞蛾追逐着灯火,为的不是永恒的信仰或者某种亘古不灭之物。他只是发自内心地渴求着阿尔图,不论是痛苦还是幸福,只要是对方予以的鲜活感受,他都会饱含感激地吞下。

无人可抗拒生之诱惑,这是神的赠礼。

阿尔图完全不理解伊曼刚刚理解了什么。这不是一个智慧2诅咒还没彻底消除干净的人该思考的事情,吃完了这餐,他撑着给伊曼背后上完药就昏昏睡去。

……然后被窗外热烈的阳光和陌生人的声音唤醒。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悲哀地发现自己这四天群龙无首过的简直凄惨。他用了两天考验哲巴尔是否有能力成为阿迪莱的夫婿——哲巴尔能力是有的,但阿迪莱却对他老婆心怀不轨,这小姑娘简直是恩将仇报!第三天他和苏丹汇报折卡,结果被发癫的苏丹一个戒指放倒,昨天躺了一天纯净者教会,今天恐怕也要躺纯净者教会里养伤。

这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伊曼祭司、阿尔图大人……伊曼祭司?”

年轻的祭司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应答。照他来看,向阿尔图这样的恶霸,压根没有被拯救的必要。但伊曼主祭……太善良了。他焦急而担忧地让人把阿尔图送到自己的房间,一整个上午都在疯狂地鞭笞自己。

还好下午伊曼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趟,还点了一堆一看就是阿尔图这种人会点的菜,他才稍微放心一些,确认主祭没有博爱到为了这个混蛋把自己鞭笞致死。

只是今天早上祷告时,伊曼仍然缺席了。

年轻祭司犹记得上一次伊曼缺席是因为受了重伤晕了过去。如果不是他们发现的及时,说不定这位过分年轻的主祭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屋子里。

……大概也是因为那次的命悬一线,这些日子来,他观察到伊曼已经不再向往日那样经常鞭笞自己了。

“呃……伊曼主祭?”

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

伊曼主祭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虚弱,更加疲惫。被子虚搭在他的腰上,使得他背上狰狞的伤口展露无疑。

……但他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安详、像一艘停泊在港湾的小船。

如果这个港湾别是阿尔图就好了。

如果让阿尔图自己来比喻,那他觉得伊曼昨晚上可不是什么停泊在港湾的小船——他简直像一只栖息在深海的大章鱼,看到路过的阿尔图号,就用银色的触手把大船死死缠住,然后拖回自己的领地。

“有什么事吗?”

伊曼转过头,脸上有些初醒的迷茫。年轻祭司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因为睡晕了所以趴在自己祝福对象身上的不好意思。

在主祭平静而嘲弄的视线下,祭司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一定是多心了。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苏丹听说了阿尔图大人正在纯净者教会……给阿尔图大人送来了这个……”

阿尔图很想晕倒,很想让苏丹别再送礼物了。

……还好,木盒里装着的不是苏丹的魔戒,也不是动物的器官,更不是谁谁谁的项上人头。

一对黄金的护臂静静地躺在柔软的丝绸上。


-tbc-


[1]和伊曼秘密幽会的文本。“用痛苦压榨出来的信仰是不坚的,一如用恐惧逼迫出来的忠诚”——感觉前者已经在暗示正教不是个好东西(很多次暗示了)后者简直是点苏丹本人

*使用了经典诗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

*阿尔图所有的凉拌菜都来源于哈比卜的食谱hhh除了山狮被一刀砍了之外其他的食材都在里面。蜂蜜蛋饼应该是哈比卜做的,但我想念小圆了,所以把甜品交给她。

*阿尔图的情感系统在面对一些表达情感不太正常(?)的人类面前会有失灵的情况。比如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这两个是纯直男(我的设定),他们再怎么求贴贴从阿尔图的视角里都是好兄弟喜欢贴贴——高中的时候我们班男生还会互相玩叠叠乐呢hhh

再比如伊曼,他也不是那种和色/欲直接挂钩的激情挂——虽然他和阿尔图弄了两次,最后一次被炎日天平抓了。我感觉,伊曼那时候是为了求道,后面成了追随者也没有继续特地去求激情。

对比一下梅姬老婆,老婆就是有了激情之后会随时随地约图图贴贴。这种阿尔图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像是后面欢愉之女出场的时候,如果是面对朱娜,图图肯定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上渴求自己,所以判断是对方喜欢自己→阿尔图就是这样一个敏锐又迟钝的男人hhh

*阿尔图常用的谈判手法:

1)提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以达成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亲他一下和看鸟)

2)先用一些不那么敏/感的问题来让人放松,再把真正重要的问题放最后(你和拜铃耶关系怎么样啊→你怎么想正神的)


旅法师阿落

最近忙的没啥时间画画(╯°□°)╯(甚至连老福特也半个月没上)等我面试完我要写《皇骑法哥穿越数码宝贝tr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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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21)

二十一、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OOC致歉,ALL图ALL的混乱小故事,除了阿尔图一无所知以外,所有人都拿到了上辈子的记忆。然而你的上辈子不是我的上辈子——大家的路线差太多了啊!

*Summary:阿尔图先假装相信哲巴尔,然后直取哲巴尔项上人头!

*本章含有以下元素:哲巴尔x阿迪莱(纯爱屠龙老夫妻),奈布哈尼-阿尔图-希尔希纳(前后有意义但不多),苏丹x阿尔图(权力关系)

*有迫害哲巴尔的低素质行为,提前预警




哲巴尔为阿尔图家制造了堪称混乱的一夜。阿尔图为了拯救“误入迷途”的阿迪莱甚至把今天一大早才去欢愉之馆的奈布哈尼给叫回来了,还叫回来了被派去黑街搞老本行黑吃黑的流浪剑客。...

二十一、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OOC致歉,ALL图ALL的混乱小故事,除了阿尔图一无所知以外,所有人都拿到了上辈子的记忆。然而你的上辈子不是我的上辈子——大家的路线差太多了啊!

*Summary:阿尔图先假装相信哲巴尔,然后直取哲巴尔项上人头!

*本章含有以下元素:哲巴尔x阿迪莱(纯爱屠龙老夫妻),奈布哈尼-阿尔图-希尔希纳(前后有意义但不多),苏丹x阿尔图(权力关系)

*有迫害哲巴尔的低素质行为,提前预警




哲巴尔为阿尔图家制造了堪称混乱的一夜。阿尔图为了拯救“误入迷途”的阿迪莱甚至把今天一大早才去欢愉之馆的奈布哈尼给叫回来了,还叫回来了被派去黑街搞老本行黑吃黑的流浪剑客。除了阿迪莱之外,这两位现在是他手下最能打的家伙。

然而哲巴尔不愧是苏丹的近卫。他先喝了阿尔图给的两瓶酒——说实在的,这比他想象中的口味好多了,然后又开始和阿尔图家的追随者们一个一个地比拼掰手腕。

……阿尔图家的人也太多了吧?怎么扎齐伊这小子已经在了?

哲巴尔一开始胜券在握,但车轮战战到最后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如果不是阿迪莱提前招呼了几个姐妹给他放水,说不准爱冒险的将军今晚真的要在阿尔图的黄金豪宅里折戟沉沙。实话实说,阿迪莱打过招呼的那几个女人体魄加起来都未必有哲巴尔一个人高。但小姑娘能有这份心,他心中涌起一股燥热,像打了鸡血一样战意澎湃。

阿尔图看阿迪莱的眼神几乎都要黏在这个不洗澡的老男人身上了,简直想当场把这个满脑子只有战斗的少女拉走再教育一番。

这个帝国的老将军到底给阿迪莱下了什么迷魂药啊?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阿尔图就看着哲巴尔掰赢了老同事奈布哈尼。阿迪莱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了——好在她还知道自己是哪边的人,至少双脚没真的离地。但哲巴尔竟然也抬起头,给了阿迪莱一个油腻的微笑?!

不是这个老男人怎么敢当着他的面勾引小女孩?他要不要脸啊?!

阿尔图咬紧后槽牙,看着奈布哈尼揉着手腕走了过来。

“我早和你说了,我们三个人当年谁都没赢过哲巴尔……”奈布哈尼小声嘟囔道,“在体魄方面,那家伙简直是和苏丹一样的怪物。”

他今天早上才去欢愉之馆,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夜不归宿,结果被阿尔图派人给叫回来了。

奈布哈尼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比如抽卡了——就回来了,没想到一进家门又见到了一个老同事。阿尔图把他拉到一边,把哲巴尔的身世品行都问了一遍,眼神里明晃晃地都是要宰了这个家伙。奈布哈尼再一问,发现阿尔图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

……哲巴尔你这头老牛怎么偏偏找一个比你小那么多,那么可爱的少女,还偏偏是阿尔图麾下的女战神阿迪莱!

不过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奈布哈尼还是为哲巴尔说了几句公道话。

“如果阿迪莱真的喜欢哲巴尔的话,我觉得倒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奈布哈尼回忆了一下,嫌弃而谨慎地说道,“哲巴尔一直很洁身自好……呃,好吧我用错词了。他虽然不爱洗澡,但也不近女色,有点家财,在首都也是说得上话的贵族。如果阿迪莱真的喜欢这款,这桩婚事也不是不行。”

阿尔图犀利地反问道:“你觉得哲巴尔是不喜欢女人才不近女色,还是不喜欢洗澡所以女色才不近他呢?”

奈布哈尼一愣,觉得阿尔图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他怎么回答好像都是给老伙伴身上丢黑锅,于是打了个哈哈走了。

其实阿尔图多少也猜到奈布哈尼可能在掰手腕上赢不过哲巴尔。他用手肘戳了戳奈布哈尼,关心道:“没事吧?没被他弄伤吧?”

……伤了的话,就把奈布哈尼的30个金币移10个给哲巴尔头上,给他涨到40金!

奈布哈尼一听这话就笑了。他把自己的左右手伸出来,又翻了个面,说道:“……这能有什么事。”

重看这双手,他意识到自己那些年确实是……花天酒地,体力和战斗力比起年轻时下降了不少。但要是连掰个手腕他都会受伤的话,这个帝都第一剑客的名声不如让给别人。

“切……”

奈布哈尼看着希尔希纳黑着张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家伙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径直朝着阿尔图走了过来,还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帝都第一剑客的名声他奈布哈尼可以不要,但绝对不能给这种野狗!

“阿尔图,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蛮牛?”

希尔希纳整个人摊在铺着白毛皮的椅子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硬要横插一条挡在阿尔图前面。

收到阿尔图的口信时,希尔希纳正在黑街里和老朋友吹牛呢!他现在可是阿尔图大人的追随者了——好吧,按道理来说,他这个前朝王子的身份好像要比阿尔图还高,但……谁能拒绝用阿尔图大人的名字吃饭喝酒找女人还不买单呢?

阿尔图来叫他回去,希尔希纳以为家里有事,提着金刀一句话没说就从酒馆里离开了,没想到在大门口碰到这个花孔雀。花孔雀没赢过这头臭蛮牛,他本来想赢了这个蛮牛后在阿尔图面前好好嘲笑一下这个没用的男人,没想到自己用尽全力,竟然也赢不了一个几乎醉酒的男人。

“那不是蛮牛……”阿尔图拍着希尔希纳的肩膀,安慰道,“那是一头发情的公牛。”

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两大战神都打不赢哲巴尔,更别提剩下的几位了。阿尔图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派出哲巴尔的另一个老同事塞菲罗斯。想了想谋反大业,他还是没让塞菲罗斯出场。

其实在奈布哈尼来之前,阿尔图也问了塞里曼对哲巴尔这位前同事的看法。

“哲巴尔?对女人?一见钟情?”

这是塞里曼对哲巴尔陷入爱河的第一反应。他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和阿尔图的其他追随者交往并没有那么深入。那个叫阿迪莱的小姑娘他有印象,但论长相来说,远不如萨达尔尼美丽,论性格嘛,也不如萨达尔尼……好吧,世界上所有人都比不上萨达尔尼。

但阿尔图也没必要说这种话来骗自己。

于是塞里曼又寻思了一下,觉得哲巴尔一见钟情未必这事完全不可能。虽然上辈子这个老同事打了一辈子光棍,但对方对冒险和怪物的热爱可是众人皆知。阿尔图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东西了……他完全不想回忆自己带着暴食者雕像和大母神进攻王城的过程……

哪怕对他这种杀人如麻的战士来说,这也称得上噩梦一般的场景了。

所以塞里曼觉得说不准阿尔图手下这个叫阿迪莱的追随者真身其实是哲巴尔最喜欢的怪物!这样哲巴尔一见钟情也很有道理啊!

好在现在给塞里曼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面对气势汹汹想一刀宰了哲巴尔的阿尔图,塞里曼只好委婉地暗示道:“哲巴尔……这几年我们几个一直都没有联系彼此,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最近怎样。但苏丹早些年给他下一个寻找龙的命令,他自己平时也很痴迷于各种冒险和怪物……他从来不去欢愉之馆,也没有和别的女人男人有什么不正常的来往。”

阿尔图背调问了两个哲巴尔的同事,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实在会骗人。塞里曼和奈布哈尼的口供听起来和他得到的有关哲巴尔的消息基本差不多——但这样一个满脑子都是战斗和冒险的男人,怎么会和同样热爱战斗的阿迪莱一下子就看对眼了,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了呢?

总不至于是两个人在酒馆掰手腕掰的吧?

自己派了起码十个人和哲巴尔掰手腕了,也没见他个个爱上啊!

总之,不管阿尔图怎么无能狂怒,哲巴尔确实掰手腕掰赢了所有人,他只能宣布哲巴尔通过了第一关考验。

阿尔图家第一届掰手腕冠军哲巴尔虽然也很高兴,但他脸上丝毫没有获胜者的欣喜和得意洋洋。

……就算已经和阿迪莱当了几十年夫妻,他也不想在第二次和对方见面的时候就性致高昂啊!

哲巴尔在心里暗骂阿尔图,捂着裆狼狈地进了阿尔图家的浴室。

……然后他看到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浴池里站着媚眼如丝的陌生舞姬——长的还有三分像阿尔图——差点直接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一贯冲锋在前的将军此刻只能在角落里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被派来魅惑哲巴尔的阿图娜尔几乎要笑出声了。

说真的,她觉得她哥完全不用设置她这道考验。

……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雏。

阿图娜尔低头一望,池面上咕噜咕噜升起一个个泡泡。那下面埋伏着用芦苇管换气的阿迪莱。往左一看,屏风后面阴影绰绰,是手持重剑的阿尔图;往右一看,奈布哈尼的双剑在黑暗中就像是绿植的两根枝丫。

“……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阿图娜尔抬头往上一看——隐匿3的希尔希纳双手双脚并用,像蜘蛛一样趴在屋顶的夹角上。希尔希纳是最累的。他看阿图娜尔一直不动,心里比她本人还着急。

阿图娜尔这下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惹得其他人注意之前,阿图娜尔赶快捂住嘴,然后妖娆地从水里走了上来。蒸汽凝结成水珠,从她细腻的皮肤上缓缓滑下。若是一般的男人,看到这样的美人美景,肯定会手脚发麻,喉咙干涩。

哲巴尔确实感到手脚发麻喉咙干涩——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和一个长着阿尔图脸的女人纵欲,这可比龙可怕多了!对着这女人硬了,他还不如去外面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蛮牛一样强壮的战士听着身后的野兽一步步地靠近,绝望地用身体紧贴着墙面。他现在不转身丢脸,转身了更丢脸。

“别……别过来……”哲巴尔大喊道,“小姐,你……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救命啊阿迪莱,你知道我这辈子娶你有多么不容易吗!快来救我!

浴室里池水和烧开了一样,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阿图娜尔夹着嗓子,用人听了骨头都会酥的声音说道:“将军~您不喜欢妾吗?”

“……让妾身来服侍您洗澡吧~”

她走近哲巴尔,正想贴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从她手下溜走了!

“……别跑啊,哲巴尔大人~”

“别跑啊~大人……”

“别……呼哧……别跑……”

阿图娜尔从没想到勾引可以是一个体力活。

哲巴尔不愧是一员猛将,他以前跟着苏丹的时候,每次也是第二个登上城墙的。虽然他体型不小,但跑起来依然兼具耐力和灵活,仿佛一只灵巧的蛮牛,避开了阿图娜尔好几次投怀送抱。

好在阿图娜尔身为舞姬体力也不差,而且哲巴尔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浴室。两个人一人站在浴室的一角,艰难地周旋着。

阿迪莱看着上辈子的丈夫哲巴尔和这辈子的好朋友阿图娜尔跑的大汗淋漓。再一看,埋伏在暗处的阿尔图也是满头大汗,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更不用说。

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可能这辈子哲巴尔确实表现得太猴急了一点,要不还是先算了,然后自己假装和哲巴尔谈几天恋爱,再让阿尔图慢慢接受哲巴尔?

“阿尔图,要不我们还是……”

“啊啊——”

水里忽然站起了一个人,哲巴尔完全没料到这里还有个埋伏,脚下猛地停步。但已经太迟了,溅起的水花让那块地砖变得尤其湿滑,他感觉自己正在直直倒向一个女人,不受控制。

阿迪莱下定决心,猛地从水里冒出了头,第一眼就看到某个巨大的身影砸向了自己,咚得一身又被砸回了水里。

“阿迪莱!”

“阿迪莱,你没事吧!”

“阿迪莱你有没有受伤!”

大家也顾不上埋伏,纷纷跑了过来。

阿尔图趴了下来,用剑鞘在池子里捞人,大喊道:“阿迪莱,阿迪莱你在哪里啊!”

剑鞘在池子里戳了有戳,然后像陷进了泥潭一样拔不动了。

“阿迪莱?”阿尔图警惕地看着水面,“是你吗?”

……还是哲巴尔?

他思索了一秒,冲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打了个手势,打算三个人一起跳到水里了结了这个试图非礼阿迪莱的王八蛋将军。

忽然,一道水幕直直向他脸上袭来!

“啊!”阿尔图下意识伸手去挡眼睛,然后另一只手被人拉住,直接拖进了浴池。

“阿尔图!”

“阿尔图!”

“哈哈哈哈哈阿尔图你中计了!”

阿迪莱“哗啦”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

自家的浴池阿尔图当然很熟。他在水底下听见阿迪莱畅快的笑声,刚才的紧张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双脚踩稳,也是“哗啦”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看见阿迪莱肩膀上趴着哲巴尔,拿起岸上的剑说道:“哲巴尔他——”

阿迪莱默默站远了一点,指着哲巴尔道:“他昏过去了!”

哲巴尔你没遇到我之前是有多害怕碰到女人……

阿迪莱能感受到,哲巴尔在身体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直接吓昏了。

阿尔图看着倒在阿迪莱身上人事不省的将军,忍不住也被这份老房子着火的真爱感动了。他后退几步,靠在浴池边上,半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哲巴尔将军竟然这么深情……”

他话一说完,马上就想到塞里曼和奈布哈尼也是这样。

……该不会最后一个近卫法里斯也是这种痴情人吧?苏丹挑选近卫的标准难道是脑子不太好使但为爱痴狂的战神?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有机会策反法里斯?

奈布哈尼看见阿尔图没事也放下心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想到哲巴尔恋爱起来是这副模样,这种笑话怎么上辈子他没见着呢?

“认识这么些年,我们几个也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奈布哈尼蹲下身,嗅了嗅阿尔图头发上沾着的玫瑰花瓣,感慨阿尔图确实会为追随者下血本——这一池子玫瑰花可不便宜。当年他惹梅姬生气请自己帮忙,也才搞了这么一池子玫瑰花。奈布哈尼再一回想,当时自己在他手下的时候,他也是要钱给钱,要装备给装备,要首饰给首饰……

念头转至此处,他忽然听到“砰”得一声,脸上猛地被溅了一脸水。

奈布哈尼被迎面溅了一脸水,视线模糊,但阿尔图开心的笑声回荡在浴室中。

“怎么你也下来了?”

……谁下去了?

“啊,我没玩过这种东西。”希尔希纳双手捧起水,然后获得了满手的玫瑰花瓣,“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本来只是想溅阿尔图和奈布哈尼一脸水才跳下来的,但身体浸入到温暖的池水中,满目的玫瑰花瓣和香气又让他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希尔希纳那时候还小,只有一点印象。很久以前,他的母亲和姐妹们,也曾经沐浴在玫瑰花瓣中……

他看着手里娇嫩的玫瑰花瓣出神,忽然被人猛地泼了一脸水。他抬起头,看着老对头奈布哈尼揽着阿尔图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希尔希纳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

“……我今天就要让你这只花孔雀变成落汤鸡。”

奈布哈尼轻笑一声,正色道:“谁怕谁啊,落水狗!”

“哎哎哎!奈布哈尼你干嘛!”

“哎哎哎,希……流浪剑客你等等!”

阿尔图简直想不明白自己都背完欢愉之馆的黑锅了这两个人为什么还要打架,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另外两个还清醒的,没有被意气冲昏头脑的女人正在平静地看着他们。

“阿图娜尔……”被水仗波及了几次的阿迪莱忍不住拉住岸上的阿图娜尔,小声说道,“你帮我搭把手,哲巴尔太重了。”

阿图娜尔蹲下身,刚想把哲巴尔拉出水。没想到她的手一碰到哲巴尔,对方就像触电了一样剧烈地扑腾。阿迪莱也被乱动的哲巴尔吓了一大跳,还高兴哲巴尔醒了可以自己上去……然后两个女人悲哀地发现哲巴尔压根没醒,但只要阿图娜尔来碰,哲巴尔就要乱跑。

“我是没办法了。”

阿图娜尔看着阿迪莱,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要不你让那几个男的来?”

阿迪莱看着那三个男人——还真别说,那里真是战气四溢,搞得她都有点想加入打架了呢!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待在阿尔图家里就能有战斗的痕迹!

“算了……”阿迪莱小声道,“要不你拉我,我拉他吧……”

阿图娜尔拉着阿迪莱,阿迪莱拉着哲巴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身强力壮的将军给拖出了水面。

“呃……阿迪莱,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阿图娜尔戳了戳阿迪莱。

阿迪莱撇过头不去看晕过去的哲巴尔,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你别问。”

阿图娜尔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我换个问法,你是想要把哲巴尔大人正面拖出去呢,还是反面拖出去呢?”

阿迪莱一噎,狠狠剜了好姐妹一眼。

“都说了让你别问了!”

阿图娜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哲巴尔大人这个以我来看在男人中还是数一数二的。俗话说的好,人死x朝天,死球就死球啊啊啊阿迪莱我错了我错了!”

阿迪莱从旁边扯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搭在哲巴尔的腰上,然后感觉这样看起来更过分了……

“阿迪莱,阿图娜呃——”

梅姬听着浴室里动静很大,也忍不住推开门……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仰面躺着的,腰上盖了块白布的,昏过去的哲巴尔。她忍不住扶额,再往里一樵,说好了要埋伏的三个男人此刻却在池子里打成一片。

梅姬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去喊法拉杰和扎齐伊,让他们把哲巴尔大人……拖到客房。”

她就知道……一旦把事情交给阿尔图来策划,一定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一早,哲巴尔就离开了阿尔图的家——当然,不是他放弃了屠龙大业。苦都吃了,他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阿尔图狮子大开口,按塞里曼的标准一下子就要30个金币。哲巴尔哪里手头有这么多钱?按理来说,苏丹近卫的工资并不低。但耐不住整个苏丹王朝氛围糟糕,大家朝不保夕,哪里有存钱的习惯?

哲巴尔回家翻箱倒柜,悲哀地发现自己还真没有30个金币——他平时热爱探险和怪兽,一有钱就拿去买消息买装备买战利品了,哪里会存钱?

他再一想昔日的兄弟和同僚,更是悲从中来。往日自己手下的战士死的死伤的伤,他听说苏丹现在连亡故战士的抚恤金都要克扣,哪里好意思去找手下借钱。再想了下自己的兄弟,奈布哈尼天天宿花眠柳,自己都要给阿尔图当打手还债;法里斯沉迷赌.狗,四处搜罗狗狗,恐怕也没钱。唯一一个可能攒下钱来的是塞里曼……

但塞里曼前几天去世了啊!

他总不能去找阿迪莱借钱吧?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哲巴尔找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又含泪看了眼自己这些年的战利品,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些天多去拳斗场里打打工吧。

阿尔图劝架累的直接睡到了中午,吃了午饭就看着哲巴尔竟然又回来了——他还以为这老将军终于知难而退,不继续勾引阿迪莱了呢!

“怎么说,30金带来了吗?”

哲巴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手上暂时只有25金——”

阿尔图打断他道:“阿迪莱是我最器重的追随者,我把她当妹妹来看……一个金币都不能少!”

……他和阿图娜尔也是这些天才认识的,嗯,其实也没比他和阿迪莱认识的时间多几天。

哲巴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于是他指了指身后的三个大箱子,道:“这是早些年我跟随苏丹四处征战留下的一些战利品……您瞧着若是有用的话,就拿去吧。”

阿尔图佯装嫌弃地把这些箱子一个个打开,意外地发现哲巴尔的眼光还真不错。他打量了哲巴尔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用这张征服卡?”

哲巴尔松了口气,有一种曙光就在眼前的感觉。他详细地给阿尔图说了自己的狩猎计划——深夜,深山老林,巨狼、巨狼的头颅……

不知为何阿尔图总感觉这个场面和描述都似曾相识。

只听哲巴尔问道:“阿尔图大人,我一个人去也可以解决,您要跟着我去吗?”

阿尔图看了眼家里的地砖,思索了一会儿。

“……我当然也会一起去。”

毕竟是事关苏丹卡的事情,不亲眼看着哲巴尔,阿尔图心里也没底。他看了眼自己的决定似乎十分理解的哲巴尔,又补了一句:“你不介意我叫上阿迪莱吧?”

“啊?”

哲巴尔一愣,心想上辈子阿迪莱没来啊。但叫上阿迪莱也没啥问题就是,他倒是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体魄和战斗力。

“好啊,她不反对的话。”

到了晚上,哲巴尔看着穿上了家传宝甲戴着战士项链拿着重剑背着贝姬夫人骑在白犀牛小旋风上的阿尔图,陷入了沉思。

“阿尔图……那只是一只普通的巨狼而已。”哲巴尔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描述有偏差,让阿尔图误解了凶兽的战斗力,“您不用这么……装备齐全。”

……哲巴尔感觉阿尔图这套打扮别说是去打巨狼了,就算是去屠龙说不定也够用。

不管怎么说骑着白犀牛都比骑着小鳄鱼杀伤力要高吧?

再夸张一点,说句不敬的话,哲巴尔觉得阿尔图这套装备已经可以去打苏丹了。

“哼!”

阿尔图冷哼一声,转身对身后的阿迪莱说道:“阿迪莱,我们走!”

阿迪莱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哲巴尔,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毫无疑问,只是轻装上阵的哲巴尔哪怕初始体魄和战斗远超常人,也没法打过装备齐全的阿尔图。那只凶猛的巨狼刚从树林里探出个头,阿尔图就骑着小旋风冲了上去,然后举刀下劈,直取项上狼头!

剑刃割破血肉的瞬间,鲜血从颈部的伤口中喷溅而出。

哲巴尔不确定血有没有溅到自己脸上,下意识擦了把脸。看着阿尔图这套丝滑的动作,他的脖子凉凉的。

“呃,哲巴尔……”阿迪莱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提示道,“这里。”

哲巴尔侧头看了眼阿迪莱,用袖子抹了抹下巴:“……多谢。”

阿尔图跳下小旋风,刚提起落地的狼头,就看到了哲巴尔和阿迪莱的互动。

……怎么他都赢了哲巴尔,阿迪莱还是喜欢哲巴尔这个不爱洗澡的老男人啊?

“哲巴尔……”他用刀刃指了指狼头,平静地看着哲巴尔,“若是你以后敢做出对不起阿迪莱的事,有如此狼。”

甭管自己能不能活过苏丹的游戏,先放点狠话才说。

夜色之中,巨狼的头颅热气腾腾,鲜血从断口一滴一滴落下,无声地融入黑色的土壤之中。

哲巴尔久久注视着阿尔图,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阿尔图提着龙头的画面。他算是知道阿尔图为什么准备如此齐全,又要特地把阿迪莱也叫过来了。

昨夜被捉弄的尴尬与烦恼此刻已经全部散去。

这辈子,他或许也不需要与对方在地下拳斗场再打一次了……

阿尔图用自己的行动向哲巴尔证明了,他确实是一名值得尊重、信赖的“同伴”。

哲巴尔愣了一小会儿,而后,他的嘴角开始逐渐上扬。他今天应该冒险把苏丹赏赐给他的斩首斧带出来的,这样至少气势上不会完全输给这个家伙……

上辈子自己没赢,这辈子也赢不了,真是让人觉得不爽……又佩服。

哲巴尔走上前去,拍着阿尔图的肩膀,笑着说道:“若我有背弃阿迪莱的行为,不用你动手,我会自行了断。”

他会永远尊敬着、爱着阿迪莱,与她一起并肩战斗,直到他的生命走向终结——然后下辈子继续再继续恳请阿迪莱做自己的战友。

阿迪莱看着这两个男人,心情颇为复杂。两个人一开始剑拔弩张,此刻竟然又开始互相拍打着彼此,甚至一起哈哈大笑,就像是多年的好兄弟一样。

虽然一直很想抱怨阿尔图奇怪的计划和思路,但此时此刻,她也忍不住笑了。她算是明白阿尔图为什么要请自己今晚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你们两个男的在搞什么啊……”阿迪莱走上前,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就算阿尔图你不说,我也会好好惩罚这家伙的。”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哲巴尔这人除了自己还有谁想要。就连她,如果不是上辈子为了屠龙,说不定一开始也不会和对方在一起。

阿尔图扫了阿迪莱和哲巴尔一眼,故意道:“我可没说你们可以结婚了啊。”

阿迪莱点了点头,笑道:“不过还好有他……”她顿了顿,小声道:“……至少现在我不用抢你的梅姬了。”

她那时候是真觉得阿尔图命好,又嫉妒他这么一个恶劣的男人竟然能有梅姬当妻子,不过……通往幸福的道路从来就不只有一条。

阿尔图一愣。

不是……阿迪莱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喜欢梅姬了?

他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惊恐地想起之前梅姬说他在浴场里碰到了阿迪莱,两个人还互相给对方涂抹精油,心里咯噔一声。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阿尔图忽然道。

阿迪莱和哲巴尔一愣。

“啊?”

阿尔图冷静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明天就办婚礼吧。”

哲巴尔犹豫道:“阿尔图,这太着急——”

“完全不会着急。”阿尔图一手拍着一个人的肩膀,郑重道,“就在你们两认识的那个酒馆办婚礼吧。不用担心筹备的事情,哲巴尔你给的钱足以办一场不错的婚礼了。”

……得马上把这个觊觎梅姬的女人嫁出去!

哲巴尔和阿迪莱要结婚的消息次日就传了出去。这是一场很仓促的婚礼,但好在新郎新娘本人并不在乎婚礼的简陋。而撮合这对婚礼的阿尔图……好吧,他也不太在乎。

因为第二天上午他就得提着那颗新鲜的狼头去见苏丹,恳请伟大的苏丹允许他折断这张征服卡。

由于群龙无首,苏丹此刻正在城郊的狩猎场中捕猎。

阿尔图请求觐见的时候,闻到了君王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是来自野兽,还是来自于人。

苏丹看着狼头,似乎对阿尔图深夜围猎巨狼的故事兴致缺缺。

阿尔图感觉自己费尽口舌,也没有办法在不牵扯到阿迪莱和哲巴尔这对恋人的前提下,把一个深夜围猎巨狼的故事说的绘声绘色。但哲巴尔是苏丹的近卫,他和自己手下的追随者在一起,难保苏丹不会多想……

苏丹挥了挥手,让阉奴把这颗狼头给撤了下去,然后颇为不悦地折了这张青铜级别的征服卡。

营帐中气氛可怕,没有人敢在苏丹不快的时候说话。

阿尔图当然也不敢。他俯身在苏丹脚边,连头都不敢抬。

只听苏丹对仆人吩咐道:“去,把这颗狼头送给朕的母亲……”

……原来苏丹有妈……啊不,原来苏丹的母亲还活着?

阿尔图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从记忆里找出了一个似真似假的流言。这流言说的是有一位伺候过上一任苏丹的老妃,目前还住在苏丹的后宫。有人说,她是魔鬼的母亲……

“朕的安排,阿尔图卿觉得如何?”

苏丹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阿尔图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苏丹已经杀父杀兄杀姐杀妻杀舅,若是他有一天杀了自己的母亲,阿尔图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因为对方就是这样一个残酷而冷血的魔鬼。说实话,苏丹的母亲竟然还活在后宫里,这一点才更让人啧啧称奇。

即便是已经下定决心与这魔鬼对抗的阿尔图,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在面对一个人类对手。

……如果他能像砍下狼头一样砍下苏丹的头,流出来的血液会是热的还是冰的?

阿尔图摸不清苏丹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询问自己的意见,颤巍巍地说道:“陛下圣明……这是臣上贡给陛下的东西,不论陛下如何处置,臣都不敢有任何疑义。”

苏丹发出一声嗤笑,似乎是很不满,也可能是很满意阿尔图的回答。

他弯下腰,用虎口卡住阿尔图的下巴,把宠臣从地上提了起来。

阿尔图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今天不会被苏丹给掐死吧……

苏丹控制了手上的力度,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又不至于脖子断了或者窒息。

“阿尔图卿,你给朕的母亲献上了这样一份大礼,朕应该如何奖赏你呢?”

苏丹悠悠的声音自阿尔图耳畔响起。

阿尔图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鼓起勇气道:“不……这是我为陛下取乐,应该做的。”

他几个脑袋,敢和苏丹要赏赐。

在奴仆惊恐的视线中,苏丹伸出另一只手,向阿尔图展示着。

“爱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几乎要贴在阿尔图的鼻梁上,上面散发的浓郁黑魔法气息已经让他忍不住想要后退,但苏丹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视线被这颗巨大的戒指填满。

“臣,臣知道……”阿尔图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让他保持了清醒,“这是陛下的戒指。”

这颗戒指苏丹从来都戴着,据奈费勒说,这戒指上有强大的黑魔法,可以杀死任何试图暗害苏丹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丹张狂的笑声响彻整个营帐,所有人慌忙俯跪下身体,不敢去看苏丹和阿尔图。然而,君王的声音无可避免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包括阿尔图。

“把它作为给你的赏赐……阿尔图卿意下如何?”

苏丹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阿尔图看着苏丹缓缓脱下了自己的戒指,第一反应就是下跪磕头。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阿尔图垂死挣扎道,“臣……臣不过尽了自己分内的责任,怎么能接受陛下如此的厚待……”

他努力地挺直身体,力求让自己既不前倾,也不后仰。但苏丹强拉着他的手腕,似乎要亲手把这枚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

阿尔图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戴上的话自己肯定会死的。这可是王权的象征,只要他此刻敢触碰,那就要……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拼了命的想从苏丹手下抽出自己的手,重复地说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陛下……”

苏丹拿着魔戒,在给阿尔图戴上之前,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魔力流转之中,戒指里的一行小字,在阿尔图的眼中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看清这一行字,阿尔图感觉自己像置身于烈火之中。看到这一行字的双眼逐渐开始涌出液体,或许是眼泪,但更有可能是鲜血。

他竭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滴滴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陛下……”

阿尔图另一只手覆上了苏丹抓着他手腕的手——他没有勇气去拦另一只试图给自己戴戒指的手。他知道这样重复喊苏丹也没什么用,想说点什么漂亮的、能让苏丹打消这念头的话,但他的嗓子犹如破旧的风箱。每说一个字,喉管都在往外渗血。

“……万万不可啊。”

他死死盯着君王,看着那强大而不可战胜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扭曲,化为一片漆黑。


-tbc-


*哲巴尔能直接从异国商人手下买狼头,感觉还是有钱的,但图图一开口就要30金,还是比较多的hhh(20金就可以有一个和宫殿一样豪华的豪宅了)

*阿尔图:哲巴尔你不许娶阿迪莱

阿迪莱:我喜欢过梅姬

阿尔图:你们两明天就结婚。

*苏丹犯病时刻,大家请理解——是的,巧克力大猫就是这样的人hhh

*明天依然请假,感觉现在要两天才能凑出一章了。争取在五月份完结这篇!

车厘子可可爱爱

【all博】假如博士被整合运动救出石棺(21)

文明商人坎诺特,存在于比过去更久远的过去,比未来更遥远的未来。他的形象自古以来已有记述,数千年来,人们对他的印象都是出奇的一致——行走于荒野之中的神秘商人,凡文明有的,他都售卖。


这样神秘的存在和那张旧名片实在是格格不入,博士盯了半天,确认那张名片只是普通的印刷制品,他又忍不住弹了弹,名片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所以他真的会出现在这吗?”博士悄声询问博卓卡斯替。


“按过往的,经验,来说,是这样的。”博卓卡斯替说,纯血温迪戈见多识广,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他向博士伸出了手,博士便将那根枝条递给了他,博卓卡斯替又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应该是从费扬科手上拿到的信物——丢弃在地上,而后...

文明商人坎诺特,存在于比过去更久远的过去,比未来更遥远的未来。他的形象自古以来已有记述,数千年来,人们对他的印象都是出奇的一致——行走于荒野之中的神秘商人,凡文明有的,他都售卖。


这样神秘的存在和那张旧名片实在是格格不入,博士盯了半天,确认那张名片只是普通的印刷制品,他又忍不住弹了弹,名片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所以他真的会出现在这吗?”博士悄声询问博卓卡斯替。


“按过往的,经验,来说,是这样的。”博卓卡斯替说,纯血温迪戈见多识广,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他向博士伸出了手,博士便将那根枝条递给了他,博卓卡斯替又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应该是从费扬科手上拿到的信物——丢弃在地上,而后念起了未知的语言。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地,他们所处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的环,看上去只允许一人进入。


博卓卡斯替望向博士,博士点了点头,站了上去。


而后,那个环和博士一并消失了。


小队成员差点冲了上去,却被博卓卡斯替拦下了。


“在这里,等待,就好。”他缓慢地说,“那是位,守信的,商人。”


短暂的晕眩过后,博士来到了一处陈腐的木屋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推开了门——


“您好,文明——哦,我想我不需要过多的自我介绍了,博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我们上一次见面,大概是在多少个恒星历之前?”博士悠闲地坐下,“有些过于久远,我都记不清了。”


坎诺特挥舞了一下他的触手——在他们的语言里,这表示惊奇。


“您的记忆确实蒙尘,”他说,“我们上一次见面,简直就像在昨天,那是1092年的年末——”


“1092年?”


博士这次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他从石棺中醒来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尽管误打误撞触碰到伯利亚的源石矿,读取了他存储在源石中的备份记忆,但那些记忆也只到他沉睡之前,至于沉睡之后到这次醒来之前,他居然中途还醒来过一次,关于这件事,他仔细搜寻着脑海,却全无头绪,但这并不是应该现在考虑的事情,所以他沉吟了半晌,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您所见,”他说,“我的记忆可能确实出现了问题。”


坎诺特的触手向下点了点,博士知道,这意味着他很失望。


“那真是太可惜了,博士。”坎诺特说,“您要找的那个东西虽然不是全无头绪,但在文明里也只出现过寥寥几次,每次出现总算得上血雨腥风,现在正品还在罗德岛的小兔子手里拿着,我还以为这个副本能让您吃惊一下呢。”


“1092年……我委托你帮忙找的东西……”博士沉思了半晌,“‘文明的存续’的副本?”


“您看,您这不是还记得。”坎诺特笑了,他将一只触手伸进了黑漆漆的柜台,又用另一根触手拿出了那顶黑王冠。


“副本,博士,效力与正本相差无几,但您这样博学的人,也会需要这东西吗?”坎诺特挠了挠头。


“我只是在想,”博士凝视着手中的黑色王冠,喃喃自语,“如果我让你去帮我找这个东西,那应该说明,那时候的我,关于现在所思考的问题,给出的答案和现在是完全相同的……”


“我失败了吗?还是放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坎诺特,“啊,对了,还有最新的抑制剂……话说回来,你换柜台了?”


“您还真是健忘。”坎诺特的几根触手上下飞舞,“您对您究竟抢了我多少回毫无印象了吗?”


博士无辜地摇了摇头。


提起这个,文明商人那张蒙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愤怒之情,他没好气地把抑制剂随手一丢。


“结过账了?”博士问。


坎诺特冷笑。


“在您之前,在您之后,我从来都是先结账后销售。”


博士摸了摸鼻子,他真的忘了自己究竟抢了多少次坎诺特的货柜了,他难得地对这位文明商人起了一点愧疚之情,但他很快想到了他手上的另一件物品。


“这东西也付过款了?”博士拿着黑王冠问道。


“是啊,”坎诺特没好气地说,“1092年的您比之前有良心不少。”


巧舌如簧的博士第一次体会到哑口无言的感觉,想了想,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这东西应该是一次性的吧?”他问道,“我委托你去找的应该就是一次性的副本。”


“是的,”坎诺特说,提及货物,文明商人严肃了不少,“这是遵从您的要求,‘正好用一次,不能质量太好,也不能质量太差,要能连接到本体,但当他们连接时,一切操作都将由该副本完成——对于这一点,您说您会做一点微小的改造。”


“我许诺你的报酬是什么?普通的报酬没法买到它吧?”博士说,他盯着那顶黑王冠,确定了,他依然是他,想到的办法一模一样,但如果他预知到自己会失忆的话,他一定会在某处留下线索,而且一定会确保这个线索会和黑王冠一起到他的手上。


坎诺特触手微微动了动。


“博士,我是文明商人,我行走于文明之中。”坎诺特似乎笑了笑,“您的报酬,是源石能保持自主负熵增长的原理公式,运用这个公式和一部分手段,部分能量体将能还原源石无输入负熵增长的能力,这东西在其他稍微低等级的文明里能卖个相当不错的价钱。还有一句话。”


“我需要用什么购买那句话?”博士问。


“不,那句话无关紧要,只是我们的闲聊罢了。”坎诺特说,“可以当个小搭头送给您。”


“文明的本质是存续,生存的本能是扩张,生物的欲望是繁衍,兽性于人性之前产生,语言是文明的钥匙,也是一切的答案。”


“不过说真的,记忆出现问题对您来说可能未必是坏事,”坎诺特从柜台走了出来——他的两只触手紧紧地按在货柜上,“您的脸色看上去可比我上一次见到您好多了。”


博士笑了笑没说话,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这么频繁地出没,就算是我之前在星系间遨游的时候,也很少能总是见到你。


坎诺特似乎更生气了。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坎诺特嘲讽道,“您赢我的数以百万计的源石锭,是被您挥霍一空了,还是悄无声息地在哪个哥伦比亚账户上躺着呢?”


是被我忘干净了,博士想。

————————————————

坎诺特:斗蛐蛐是坏文明!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20)

二十、狮鞭泡酒天长地久

*OOC致歉,all图all混沌文学,除了阿尔图所有人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且记忆各不相同的抽风故事

*Summary:人和动物一样,在合适的环境里就会开始繁衍。苏丹的近卫在皇宫里不孕不育,到了阿尔图的手下开始就开始谈恋爱。

*本章含有:图奈图(无差),屠龙情侣组(哲巴尔x阿迪莱)



阿尔图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梦里,两个声音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但他的脑子已经无法分辨。清谈中出现的那些人,青年贵族、肥胖的中年贵族、声泪俱下的老领主,还有坐在上首的奈费勒……这些人影逐渐变得扭曲模糊,然后又变成自己身边的人们,梅姬、法拉杰、小圆、铁头、快脚……

人影凝聚又消...

二十、狮鞭泡酒天长地久

*OOC致歉,all图all混沌文学,除了阿尔图所有人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且记忆各不相同的抽风故事

*Summary:人和动物一样,在合适的环境里就会开始繁衍。苏丹的近卫在皇宫里不孕不育,到了阿尔图的手下开始就开始谈恋爱。

*本章含有:图奈图(无差),屠龙情侣组(哲巴尔x阿迪莱)



阿尔图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梦里,两个声音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但他的脑子已经无法分辨。清谈中出现的那些人,青年贵族、肥胖的中年贵族、声泪俱下的老领主,还有坐在上首的奈费勒……这些人影逐渐变得扭曲模糊,然后又变成自己身边的人们,梅姬、法拉杰、小圆、铁头、快脚……

人影凝聚又消散,最后化为无数的金粉和铁屑。二者交织在一起,穿过伊曼和拜铃耶,宛如一条河流一样奔腾向前。

阿尔图一脚踏入这条河水中,然后往前走,每走一步,脚步都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重。但他又不得不往前,就好像最前方有什么事物在召唤着他。

……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阿尔图越来越疲惫,甚至开始气喘吁吁。耳边的叽叽喳喳声变得更加明显,一切的最后,一切的最后……那把黄金的椅子上,盘踞着被黑暗笼罩的庞大怪物。阿尔图知道那是谁,为靠近那毫无感情的怪物感到恐惧,却又无法停下前进的脚步。

停……停下……

离那黄金王座越近,他的心跳也就变得越快。只要靠近的人才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黄金王座有多么的高大。他站在王座下,抓住上面镶嵌着的一块宝石,开始攀爬。

巨大的怪兽尚在沉眠,这是自己胜利的唯一可能……

阿尔图爬到四肢发软,好不容易靠近到那怪物的脖颈时,怪物睁开一只金色的眼睛……他直视着这只眼睛,濒死的恐惧席卷过全身。

“啊!”阿尔图猛地从床上跳起,大喊道:“我的衣服呢!我要上朝!”

卧槽这都几点了自己还不上朝!迟到了就别寻思谋反了,直接自尽吧!

“阿尔图……”

阿尔图听见身边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让贝姬夫人快别闹了,跟我一起去上朝……”

“阿尔图?”

阿尔图动作一顿。

……不是,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奈费勒站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奈费勒平静地看着阿尔图,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他淡淡地说道:“昨天是第七天了。今天是群龙无首,阿尔图。”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去。差点上朝迟到的恐惧让可怜的中年男人后背都吓出了冷汗。他往后一倒躺回到床上,一只手捂着额头道:“……太好了,今天是群龙无首。”

啊哈哈,自己吓自己……

过了几秒,阿尔图“啊”地一声又跳了起来,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政敌,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奈……费勒?”

奈费勒双手揣在胸前,皱着眉头看着他,好像对他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行径颇为不满。

阿尔图揉了揉眼睛,重复道:“奈费勒?”

……眼前这个难得没穿那套上朝超保守套装而只穿了里面的白袍,而且身上停了一二三四五六七……足足七只鹦鹉的男的是奈费勒?为什么对方会以这幅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奈费勒听阿尔图第二次重复自己的名字,生怕对方重复三遍之后就要像昨晚那样放声高歌,火速打断道:“如果你的眼睛还能用的话,是的,我是奈费勒。”

……想到昨晚的放声高歌,就不得不想到剩下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情。虽然这家伙最后还是干了点好事,但完全抵不过他惹出来的烂摊子。

奈费勒刚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就看到阿尔图从床的那头爬到了自己这边,把头凑了过来,嘟起嘴开始“嘬嘬嘬”。

“嘬嘬嘬,嘬嘬嘬。”阿尔图热情地和鹦鹉们打招呼,还非常自然地给奈费勒的鹦鹉起了名字,“你是周一,你是周二,你是周三……”

被阿尔图的嘬嘬声带动,七只月轮鹦鹉们开始相互交头接耳,发出各种叽叽喳喳的声响。阿尔图手痒想去挠其中一只的头,结果周五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给了阿尔图手指一下。阿尔图“嗷呜”一声,捂着手做作地大喊道:“奈费勒!你的鸟咬我!”

奈费勒斜了戏瘾大发的阿尔图一眼,冷漠地说道:“我的鸟要是真咬你了,你叫的肯定比现在响亮。”

阿尔图在床上打滚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政敌。

……不是,你说好的品性高洁,说好的悲天悯人呢?

“奈费勒你变了!”阿尔图控诉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奈费勒不想让自己的智慧5被阿尔图拉低成智慧2。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臂——那上面就整整齐齐地站了四只鸟。

“玩吧,之前答应你的。”

四只鹦鹉仿佛真能听懂主人的话一般,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一只停在阿尔图的肩膀上,一只停在阿尔图的头上,还有两只在他的手掌上跳来跳去。

这简直是堪比小旋风倒头就拜的超级大人物待遇!阿尔图高兴地立刻开始不说人话。奈费勒觉得满屋子里阿尔图叫的比自己七只鹦鹉还多还响亮。只见阿尔图两根手指虚圈住周五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之前是不是就是你骂的我?你主人是不是天天在家里骂我?”

说实话,奈费勒还挺惊讶,因为阿尔图还真就找对了那只在朝堂上骂他的鹦鹉。那恰好也是阿尔图那天施粥时闹事骂他的那只。

他自己清楚,这七只鹦鹉长相差距不大。他是主人,自然每一只都能认得清清楚楚。但他敢说,就算是这个家的仆人,或者是他为数不多的追随者们,都未必能认全这七只鸟。

阿尔图这个脑子……这人到底每天在寻思什么?

奈费勒在椅子上坐下,心情复杂地看着阿尔图和每只鹦鹉打成一片。哪怕被奈费勒就这么盯着,阿尔图也丝毫没有什么顾忌。他一边逗鸟,一边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但他想啊想,寻思不出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只好和奈费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昨晚那群人……也太拉胯了。”阿尔图从盆栽里拔了根草逗周一,毫不留情地说道,“愣头青,老色鬼,糊涂虫,我看你最好换一批手下。”

……靠这群人,怪不得奈费勒谋反都谋得绝望了,这换谁都绝望。

听完阿尔图的话,奈费勒的表情有几分微妙。

“阿尔图,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也不是我的势力……”

有主人坐在一旁,两三只鹦鹉又跳回了奈费勒的腿上。奈费勒用指尖轻轻挠着鹦哥的脖颈,悠悠地说道:“我只是为他们提供一个说真话的地方。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盯着活蹦乱跳的鹦鹉。一时之间,房间只剩下鹦鹉的叽喳声。

阿尔图叹气道:“奈费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奈费勒恰好也开了口:“阿尔图,如果你需要军队……”

两个人的话语一顿,然后看向彼此。

阿尔图轻笑一声,摇头道:“那就不必了。军队……还是我想办法吧。”

奈费勒手上能有什么部队?说句实话,如果奈费勒手上的部队战斗力足够的话,以对方的反心和谋略,干嘛不直接推翻苏丹?何苦还要找有苏丹卡权限的自己合作呢?

奈费勒冷笑一声,把他怀里两只鹦鹉拿到自己腿上,眼神却是柔和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缓缓地说道,“我之前是想为大家一个提供说真话的地方。但……你是对的,现在我们求稳为上。”

奈费勒还记得昨天阿尔图提到的那个人。他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阿尔图把那两只被“夺走”的鹦鹉再端了回来。怎么说呢,难得说赢一次政敌让他还挺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又有些感伤。像是奈费勒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永远只是少数。而这样的人还恰好很容易被人利用,也很容易死。

好吧,其实阿尔图觉得自己现在也挺容易死的。

“那位……越来越难猜了。我以前大概能摸透个七八分,如今……可能只有不到四分。”阿尔图逗弄着鹦哥,眼神却没有丝毫喜悦,“最近有好几次,我都感觉我要死了。”

对着自己的政敌,阿尔图第一次吐露自己最近这段的担忧。

“……不是说银纵欲那次,或者说,不止是银纵欲、白犀牛和杀戮卡那次……是随时随地。我去上朝的时候,我感觉陛下一直在看着我……有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说,陛下却想要杀我。”

奈费勒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这是过去的阿尔图从未和他分享过的恐惧和担忧。他自己也是苏丹的“小丑”之一,但比起揣测苏丹的心意,那还是阿尔图要厉害一些。如果他们的计划不知不觉间已经走漏,那阿尔图随时都会死……

“之前答应你的……我还会继续努力。但我也要告诉你……”

阿尔图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奈费勒。奈费勒尽可能用平静的眼神回望着阿尔图,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紧张。阿尔图看着他手都绷紧了,扯出个笑来,继续说道:“……梅姬,嗯,就是我夫人,她几天前和我说过,想要和我一起逃走,离开这个国度……她资助了一名冒险家,希望对方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我当时答应了她要一起逃走,但后来……我告诉了她我们的事情。她也接受了。”

奈费勒想起了那个和阿尔图同生共死的女人,心脏一瞬间抽了一下。

论谋反,哪怕再活一辈子,自己所能凭靠的力量也就只有阿尔图。但阿尔图却不止这一条路可以选。上辈子阿尔图带领着大家推翻了苏丹,自己却坠落了。那位忠贞而品行高洁的夫人也在那天同时自尽。

……如果这一次结局还是未能改变,他岂不是又害了阿尔图夫妇一遍吗?

奈费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一切真的又重来了一遍,他是会选择像上辈子一样收拾人马,艰苦地与叛军作战,还是会直接结束自己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欠了阿尔图两条命了,这样的苦痛,他要如何才能偿还呢?

他正在沉思,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把压力交给你的意思。”阿尔图微笑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为此负责。但我有必要告诉你,如果那个情况一旦不对,我可能会马上启动这个逃亡的计划。”

在奈费勒不知道说什么的间隙里,阿尔图嘿嘿笑了下,继续说道:“清谈你要举办也就继续举办,但下次别上酒了。”

奈费勒皱着眉头道:“你不来的话,怎么会——”

“比起这些,有一个任务我倒是觉得你会更擅长。”阿尔图打断他,“……策反是我的专长,但谋反之后呢?我想不到。”

……得给奈费勒找点有利于谋反的事情来干,别整这清谈了。酒宴里尽是些不能讨论的话题,还不如出去施粥安全呢!

奈费勒一愣。

“你对那些政务啊民生啊,比我了解多了。”阿尔图掰着手指道,“我想我们可以有一些明确的分工——”

话未说完,忽然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奈费勒和阿尔图同时抬头,看到了慌慌张张的女护卫阿米娜。

阿米娜本来是不慌张的。但她昨晚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一晚上都没睡着,就顾着骂老天无眼——自己的主人这么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偏偏被蒙骗了,看上了阿尔图这个只会喝酒撅人的混球?再想起昨晚阿尔图带过来的那份“礼物”,她更是觉得此男狼子野心,佯装醉酒勾引奈费勒大人。

她祈祷着自己的主人千万别真看上阿尔图,此人可是个能和白犀牛这种禽兽纵欲,还大白天和两个男人三个女人在欢愉之馆搞多人运动的超级太禽兽。

以奈费勒大人的品性,阿米娜觉得他落在阿尔图这种会玩的老爷身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要守护主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阿米娜在清晨终于沉沉睡去。醒来她一问其他人,得知奈费勒大人竟然一大早去找了阿尔图,还好久没从房间里出来,顿时汗毛直立,赶快跑过来。

…… 她都已经预料到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了,并且准备好了以死劝谏主人。却没想到一推开门,竟然看到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玩鸟,还是玩真的鸟。

“阿米娜?”

奈费勒微微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里,阿米娜并非如此莽撞之人。能这样急匆匆地跑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这究竟是……

“奈……奈费勒大人……”

阿米娜感觉阿尔图真是心思叵测——昨夜如果不是她阻拦,那么阿尔图的计策说不定就成了。而今天自己不在,这么好的机会他却又偏偏什么都不做,让自己来撞破。这样以后奈费勒大人或许就不会继续信任自己……

她危在旦夕,大脑转的飞快,但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听主人用抱歉的声音对那个混蛋说道:“抱歉阿尔图,我的护卫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她……”

阿米娜鼓足勇气,大喊道:“阿尔图大人昨天送来了狮鞭——”

奈费勒话音一顿,一时间好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同样呆滞的还有阿尔图。

他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放了一晚上了,那条狮鞭不会已经坏了吧!!!

“对对对!”阿尔图从床上蹦了起来,握住阿米娜的肩膀,着急地问道,“你们把我昨天带过来的东西放哪了?就是苏丹给的那条狮鞭和蛋蛋,我带过来就是想要……”

……背后传来的寒意让阿尔图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奈费勒站起身来,端着两只鸟幽幽地走到自己身后。

“阿尔图,你带过来苏丹的礼物,是想要——”

奈费勒的声音难得压低了,甚至听起来还有些悦耳。但当了这家伙快五年的政敌,阿尔图对奈费勒发大招之前的套路一清二楚。

阿尔图瞥了他一眼,眨巴眨巴,用试探的语气重复道:“我是想要……”

……我想要帮助我的好兄弟奈费勒大人摆脱这不举的恶名啊。

奈费勒静静地看着阿尔图。他身上站着的七只鹦鹉,每一只也都在盯着阿尔图。

阿尔图感觉自己真把这话说出来,可能奈费勒会当场命令他的飞天老虎钳们把自己撕成碎片。此刻他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就算被奈费勒的鸟咬死了都没人给自己收尸……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奈费勒已经默默地把手搭在了肩膀上。

……奈费勒不会一边揍他,一边让自己的鸟咬他吧?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向黑恶势力屈服了。

“……我就是觉得我们两都收到这个礼物实在是太惨了。”他真诚地看着奈费勒,“……我想带着这玩意过来,和你一起吃,一边下酒,一边聊天,肯定很快乐。”

奈费勒要是能信阿尔图的鬼话那他也不是智慧5了。他总算是想明白了有哪里不对——阿尔图明明是有目的来的,而他总不可能还没来就知道谁是间谍。所以,宴会上有间谍这件事情,不是阿尔图昨晚忽然出现的原因。

……结合他对这个可恶政敌的一贯了解,阿尔图大概是想把这玩意送过来治疗一下不举的自己。

感受到奈费勒这边气势没那么强大了,阿尔图缓缓转过头,看向奈费勒的女护卫。

“呃……所以,苏丹的礼物,它……它们现在还好吗?”

这玩意他带出家到现在要是都没放到冰窖里,恐怕已经臭了……

阿米娜看了一眼阿尔图,又看了一眼奈费勒,红着脸小声道:“呃……我想主人之前吩咐过把那玩意拿去……呃,所以我把阿尔图大人送的也……”

奈费勒夸赞道:“阿米娜,你做得很好。”转头立马变脸,对阿尔图横眉冷对道:“我把我那份拿去泡酒了,你那份我的人也帮你拿去泡酒了。”

奈费勒高尚的道德情操让他无法像阿尔图一样做出这种毫无廉耻的坑害盟友的行为——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瞬间,他觉得如果阿尔图真的是如传闻那般,那说不准把苏丹的礼物送给阿尔图对谋反来说是一件好事。

阿尔图尴尬地笑了几声,点头道:“哈哈,泡酒,泡酒好啊……”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不管怎么说,都拿去泡酒了苏丹也不知道他们喝没喝,到底是什么味道。

又听奈费勒继续道:“昨晚你似乎很喜欢喝我家的酒,那干脆两瓶都给你吧。”

阿尔图是很喜欢奈费勒家的酒,但谁想喝泡了狮鞭和蛋蛋的酒……呃,说不定奈费勒家的酒这么好喝,哪怕泡了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味道也不错呢?不!他才不要喝奇怪的玩意……

“奈费勒……”阿尔图冲自己的盟友猛烈摇头,暗示奈费勒快点找到他高洁的良心。

奈费勒现在觉得阿尔图还能在自己眼前蹦跶已经是他高洁的良心起了作用了。他冷哼一声,无情说道:“好了,你快回家!”

再拖下去,被人知道阿尔图在他这里过了夜,说不定又要有什么风波。

阿尔图眼泪汪汪,只能左手右手各抱着一瓶酒回家了。他路上一边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奈费勒都变坏了,一边感慨奈费勒家的酒还是太好喝了不然他才不要拿呢。

他从后门抱着两瓶酒溜进家里,迎头却撞上个没见过的男人。

“呃……”阿尔图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不请自来的中年男人,谨慎地问道,“您是?”

法拉杰站在这个男人的身旁,适时地介绍道:“阿尔图大人,这位是哲巴尔大人。”

阿尔图从脑袋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这竟然又是一位苏丹的近卫。

……话说回来,苏丹的近卫怎么不用像他这个大臣一样天天上班啊?!这合理吗?还好昨天地砖已经修好了,今天奈布哈尼也应该乖乖去欢愉之馆了,阿尔图的家里至少不会同时拥有苏丹四分之三的近卫。

哲巴尔摩挲着下巴,同样也在端详着许多年未见的战友。

屠龙之后的日子里,他和阿迪莱一起征战四方,和阿尔图见面的日子反而少了。直到自己一时失误断了两根肋骨,阿迪莱不得不停下战斗而来照顾自己时,哲巴尔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战斗了——这样只会拖累阿迪莱。

“你们回来了啊。”

阿尔图倒是还和过去一样。他让哲巴尔躺在床上不必起身,自己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床边。

哲巴尔从这句问候中听出了阿尔图复杂的心情,也从阿尔图的眼睛里看到了老迈的自己,或许也看到了他的未来。

……哪怕是屠龙苏丹,也会有衰老的那一天。

相比之下,哲巴尔知道自己和阿迪莱有多么的幸运。比起困在王座上等待他们战报的苏丹,他们夫妻二人竟然可以游历世界,从西方的大海兽打到到长着大脚的雪人王,还有发出鸣叫就足以致人死地的巨鸟,长着三个头能吐出烈焰的恶犬……

阿尔图,他们强大而又有趣的战友,从未在信件里掩饰过他对这种冒险生活的羡慕。

但不行,国家需要他,家人需要他,太多的地方都需要他……一位屠龙的英雄成为了统治这片土地的苏丹,这对百姓和贵族而言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大概改变这个国家,也是一种征伐……”阿尔图在信中写道,“我有时候觉得这比屠龙难多了,但又觉得我们连龙都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躺在床上的哲巴尔此刻连呼吸都会感到抽痛。阿尔图给他带来了药水,他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感觉好多了,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有重新年轻的那一天。

“以后孤独的就变成阿迪莱咯。”阿尔图开玩笑道,“她一个人在外面孤独飘零,我们两个人可以在首都老老实实过日子。”

哲巴尔哈哈大笑,然后差点疼的没背过气去。

现在,一切的荣耀和衰老都还不存在。他对上一辈子很满意,因此这一世也按照上辈子那样来找阿尔图了。

……谁知道第一天就在阿尔图家碰到了奈布哈尼、塞里曼和法里斯这三个老同事。

哲巴尔这张老脸难得体会到尴尬这种情绪,打了个哈哈就走了……都不知道阿尔图抽的什么卡他来什么来!

这次,他已经拿到了准确的消息——阿尔图手上有一张征服卡!

昨天白天,哲巴尔正在酒馆里喝酒,竟然碰上了也来酒馆拳斗的阿迪莱。前世夫妻这辈子再相见,哲巴尔老脸一红,然后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也脸红了。

于是,体魄2的阿迪莱成功掰手腕打赢了体魄7的爱冒险的将军。

白天看见阿迪莱之后,哲巴尔下午简直无法专心做任何事情。他开始和人打听这个小姑娘最近在干嘛,然后得知她正在听命寻找附近的猛兽。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冒险和战友在召唤吗!

哲巴尔今天整个人意气风发,想到自己不用多久就会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杀了诅咒龙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看着一脸怏怏的阿尔图,他豪气万丈地说道:“做个交易吧!如果你手上的是征服卡,不如让给我。我手痒,想去打点什么……”

啊哈,有人帮忙折卡,还是比较难折的征服卡。以哲巴尔对阿尔图的了解,自己这位战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然后自己就可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杀了……

“不要。”阿尔图直接道。

哲巴尔一呆,静静地看着阿尔图。

阿尔图也静静地看着哲巴尔。

他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了塞里曼和奈布哈尼两个近卫了。塞里曼有萨达尔尼这个把柄在自己手里,到时候肯定会跟着自己一起叛变。奈布哈尼有法图娜这个把柄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很可能也会跟着自己一起叛变。

……有这样两位近卫投靠,阿尔图已经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了。

剩下两位近卫,哲巴尔和法里斯,阿尔图也研究过。这两个人一个是热爱冒险的将军,一个是无孩爱狗男,远离朝政多年。两个人都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不像是能被威胁的样子,又曾经跟着苏丹南征北战。

俗话说得好,搞不定的东西我们不去搞。

在苏丹毫无理由的猜忌下,阿尔图决定采取保守策略,远离剩下两个近卫。

哲巴尔完全无法理解阿尔图为什么拒绝自己——难道是因为害怕苏丹吗?这小子敢劝谏苏丹停下游戏,还敢屠龙,屠龙之后还敢把苏丹打下台,不可能没有这点胆量。

“我……保证不告诉苏丹。”他高举着手发誓道,“这是对我们都有好处的事情……”

阿尔图看着哲巴尔拼命劝自己,疑虑越来越深。这个苏丹的近卫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接近自己?如果只是一张征服卡,被自己拒绝了离开不就好了吗?

如哲巴尔所说,这是个双赢的事情——但不答应也不至于双输啊!

阿尔图更没有安全感了,抱着酒后退半步道:“不行啊哲巴尔大人,我们不能……”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背上。

阿尔图猛地转过头,看见了脸上发红的阿迪莱。

阿迪莱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能碰上哲巴尔,更没想到阿尔图竟然会不答应哲巴尔的请求。她向来不擅长这种劝说别人的事情,但此事事关屠龙大业,不上的话后面也没机会了。

白犀牛就算了,反正她的宝剑已经变成幽怨宝剑了……但,战友总不能再少了吧!连扎齐伊那小子最近都入队开始训练了啊!

顶着前世丈夫求救的眼神,阿迪莱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阿阿阿尔图……我觉得答应他也不错……”

阿尔图看着红着脸的阿迪莱,又看着明显激动起来的哲巴尔。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两……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这个比喻放在阿迪莱身上或许有点可爱,但放在哲巴尔这个中年老汉身上就有点诡异了。

虽然阿迪莱年纪和阿图娜尔差不多,但两个人接触过的男人数量可谓是天差地别。

……用批判的眼光,阿尔图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不洗澡又不受苏丹重视的前将军有什么能让年轻的阿迪莱看上的。莫不是这家伙看起来一脸正直,结果却是个欺骗小女孩的人渣吧!

“哲巴尔大人,请您先在此稍等一下。”

哲巴尔感觉阿尔图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二丈摸不着头脑。

“……阿迪莱,你和我过来。”

阿尔图把阿迪莱拉到角落,看着对方满脸通红的样子,暗骂她怎么这么没经验。他仿佛一个发现孩子早恋的家长,恶狠狠地问道:“你们两之前认识吗?”

阿迪莱赶快拼命摇头道:“不认识。”顿了顿,又小声道:“……昨天您让我去……酒馆,我见到了他。”

阿尔图立刻警惕起来。

“然后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阿迪莱继续疯狂摇头:“没,他什么都没对我做。”

阿尔图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他什么都没做,你们两今天见第二面,你脸红什么?”

阿迪莱的脸色变得更红了,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把阿尔图的脑子塞到酒缸里,还是应该把哲巴尔的脑子塞到酒缸里。她支支吾吾道:“……他,他是一个很强壮的战士。”

……年轻人啊,坠入爱河也坠得太快了吧!

阿尔图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指着她的脑袋说:“哲巴尔当然是强壮的战士,但他都多大了?还能打几年?你要是喜欢这一款,我马上就去给你找。我承诺我明天就给你公告全城,办个选夫大赛。强壮的年轻男人多了去了,干嘛要找哲巴尔?”

但不管阿尔图怎么劝,劝得苦口婆心口干舌燥,阿迪莱就和而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哪怕阿尔图都说出了“你图他什么啊?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图他跟在苏丹身边,哪天人没了,财产房子都归你”这种虎狼之语,阿迪莱还是面色通红,请求他务必答应哲巴尔的需求。

阿尔图没办法——他们家的豪宅是有什么效果吗?怎么人人来到他家都开始恋爱?

“哲巴尔将军……”阿尔图坐回到哲巴尔对面,“让您久等了。”

他一来,就看着比自己还要大不少的将军立马坐直了身子,紧张的活像第一次见老丈人的女婿,心情更加复杂了。

……怎么老房子不刷漆也能着火啊?

“哪里哪里。”哲巴尔难得谦虚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我应该的。”

看着苏丹的铁卫,帝国的将军在自己面前宛如小心翼翼的毛头小子,这太可怕了。阿尔图一边感觉如坐针毡,一边还得为了追随者的幸福争取。

“您过来是为了要娶阿——取阿尔图我的一张征服卡……我明白了。但,您毕竟……年龄比较大,又……有一些独特的卫生习惯,还身居要职,我有一些不放心。”

阿尔图委婉地把哲巴尔的缺点列了个遍。说真的,他宁可阿迪莱看上法拉杰这种青年才俊,要么也是扎齐伊这种好拿捏的小男孩,也不希望对方看上个不洗澡的老男人。

……但没办法,阿迪莱就好这口。

既然自己当初欠了阿迪莱一只白犀牛,这次也要替他好好把把关,看看这男人到底行不行。

“……如果您还是坚持要与我合作的话,那我有一个考验给你。”

阿尔图以一个中年男人的视角寻思了一下女人找男人要注意什么——忠贞,活好,有钱?再加上一个阿迪莱自己的标准,能打。

“第一,我手上有两瓶酒。为了证明你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你先喝了这两瓶酒,然后轮流和我们家所有人掰手腕……如果你掰赢所有人,就证明你是一个强壮的战士。”

奈费勒家的酒后劲不小,如果酒醉之后还能赢,说明哲巴尔体魄真没话说。如果输了,那说明他不是阿迪莱口中所说的“强壮的战士”。

“然后时间大概不早了,您可以休息一下,在我家洗个澡,我们家的舞姬会服侍好您……”

哲巴尔连连摆手,忙道:“不需要,不需要别人服侍,也不用洗澡,我自己来就行。”

阿尔图反驳道:“不,这澡你今天必须洗,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这两瓶酒可是泡了狮鞭和蛋蛋的,哲巴尔喝了肯定会……嗯哼哼哼。然后让最漂亮又最擅长对付男人的阿图娜尔进去诱惑哲巴尔,自己和阿迪莱就守在一旁,再拉上希尔希纳。一旦阿图娜尔有事,他们三个就冲进去,把哲巴尔暴揍一顿。

这样阿迪莱肯定也就不会再喜欢这个不守男德的老男人了。

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哲巴尔没对阿图娜尔出手。以阿图娜尔的经验,恐怕也能看出对方活好不好——活不好的话也直接排除掉。

“最后……”阿尔图露出恶霸的笑容,冲着爱冒险的将军伸出手道,“如果你能撑到最后,给我呃——30个金币,我就把征服卡卖给你。”

……塞里曼的恋爱经费也是30个金币,大家都是近卫,不能厚此薄彼。

这样一想,阿尔图发现奈布哈尼忘记给他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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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保护野生动物,拒绝用野生动物泡酒(白犀牛、小鳄鱼点了个赞)

*终于把屠龙组凑全了,这条线快搞定了

*阿尔图:怎么人人都在我的屋檐下谈恋爱?苏丹四个近卫三个恋爱脑什么?

*明天目测要加班,不更新!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9)

十九、今天的阿尔图走了桃花运

*ALL图ALL混沌OOC文学,讲述了一位可怜的大臣阿尔图不幸被卷入苏丹的游戏中的故事。然而更不幸的是,除了他,所有人都多出了上一辈子的记忆。更不幸的是,大家的记忆似乎有着微妙的偏差

*Summary:今天阿尔图误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奈布哈尼和法图娜有一腿,第二件是伊曼和拜铃耶有一腿,第三件是他没有看到奈费勒的鸟。

*本文含有以下元素:阿尔图x奈布哈尼(无差但我觉得cp),阿尔图x伊曼(微量),阿尔图x拜铃耶(无差但可以cp也可不cp),阿尔图x奈费勒(无差但我觉得cp)

*本章将会为您带来一段奇妙的旅程(?)抽风程度非常高,请穿好家传宝甲,别被创到...


十九、今天的阿尔图走了桃花运

*ALL图ALL混沌OOC文学,讲述了一位可怜的大臣阿尔图不幸被卷入苏丹的游戏中的故事。然而更不幸的是,除了他,所有人都多出了上一辈子的记忆。更不幸的是,大家的记忆似乎有着微妙的偏差

*Summary:今天阿尔图误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奈布哈尼和法图娜有一腿,第二件是伊曼和拜铃耶有一腿,第三件是他没有看到奈费勒的鸟。

*本文含有以下元素:阿尔图x奈布哈尼(无差但我觉得cp),阿尔图x伊曼(微量),阿尔图x拜铃耶(无差但可以cp也可不cp),阿尔图x奈费勒(无差但我觉得cp)

*本章将会为您带来一段奇妙的旅程(?)抽风程度非常高,请穿好家传宝甲,别被创到



虽然阿尔图想好了要把苏丹的“礼物”送给谁,但他今天背了好几个黑锅,已经是疲惫不堪,只好让法拉杰先把这盒子放在地窖里冷藏,暂时放过某人一天。

进家门之前他信誓旦旦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扎齐伊,进家门之后又觉得太累了算了。刚好法图娜在和梅姬治理家业,阿尔图觉得自己就算带上奈布哈尼这没名没分的后爹,恐怕也没什么立场去教育扎齐伊,姑且就先放了这小子一马。

都说想谁来谁,阿尔图正准备上楼,刚好碰见了准备下楼的奈布哈尼。说来也是奇怪,这位几乎夜夜宿在欢愉之馆的浪子自从搬着一堆家当来了他家之后,昨天一整天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出门。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愈发觉得奈布哈尼大概是真的和法图娜夫人有点什么。不然怎么欢愉之馆的事情一过,法图娜夫人一带着儿子扎齐伊来到他家,奈布哈尼就美滋滋地带着全部家当也来他家了呢?

那天晚上奈布哈尼脸上的欣喜可不像是假的。

扎齐伊这个奇怪的教育也从侧面证明了法图娜和奈布哈尼的潜在关系。

阿尔图是真不相信法图娜夫人这个性格能教出一个会问出“我可以加入吗”的儿子。但如果后爹或者情人是奈布哈尼这家伙,那就很合理了。

不过今天苏丹送来的“礼物”倒是提醒了自己……

他得和奈布哈尼说一件事。

一见到阿尔图,奈布哈尼脸上就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奈布哈尼大人,您起的也太早了吧。”阿尔图抱怨道,“我都上朝回来了,怎么还能看见你下楼。”

……怎么有追随者起的比老板还迟的?他为什么就不能起的比苏丹迟?

奈布哈尼听了他的抱怨反而更高兴了。那双多情的眼睛波光粼粼,甚至把阿尔图给闪到了。

“能者多劳嘛。”奈布哈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这样的话,我才能每天起床就见到阿尔图大人您啊。”

阿尔图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也没忍住露出笑容来。奈布哈尼这个花花公子确实有能让全城女人为他倾心的魅力,睡懒觉这件事情都能被他说得如此好听又真诚。

不过阿尔图也确实没指望他和塞里曼一个性格,天天准点起床。

顺便说一下,塞里曼因为阿尔图在家宴上的胡诌,也为了不在前同事奈布哈尼面前露馅,今天一大早就起来铺地砖了……

家里终于又有了光滑可鉴的地砖,这是阿尔图今天第一件高兴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是听到奈布哈尼的奉承。

作为一个自认为很会说话的男人,阿尔图挺喜欢和同样很会说话的人打打机锋,大家互相吹捧吹捧几句的——这种话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缓解在苏丹手下干活的恐惧和不爽。阿尔图觉得,如果在苏丹手下讨饭的生活注定是一场XX,那你最好把自己当成一个女支女,至少这样还能假装爽到。

阿尔图瞥了一眼奈布哈尼,忽然发现这男人精致到连头发上都点缀了宝石。

“你头发上系着的是宝石吗?”他随口夸道,“看起来很配你的发色。”

奈布哈尼动作一顿。他注视着微笑的,一无所知的阿尔图,想起了那颗巨大的恋人之心,又想到了那顶王冠。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呆滞了一会儿,刚想乱以他语结束这个话题,只见奈布哈尼把头凑了过来。

“是的。”

奈布哈尼把自己挂在耳后的辫子展示给他。阿尔图这才意识到这装扮比他想象的还要精致几分。这些小小的宝石仿佛一颗颗饱满的石榴籽,点缀在奈布哈尼的红发上。

“……这是石榴石。”

阿尔图他其实不太懂什么宝石饰品搭配——如果懂的话,梅姬也不至于天天要看着他穿上她搭配好的衣服才肯让他出门。但奈布哈尼肯定喜欢且擅长这个,他也就很给面子地把辫子从对方耳后轻轻拉了出来,问道:“你很喜欢石榴石?”

奈布哈尼侧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道:“我……很喜欢石榴石。”

阿尔图放下辫子,又听奈布哈尼重复道:“我很喜欢……阿尔图。”

真不愧是擅长打扮的男人。

阿尔图无奈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要是看到合适的红宝石,一定给你带回来打首饰。”

……不得不说,奈布哈尼打扮比他相好法图娜还要花枝招展一些。

奈布哈尼转过头,忽然道:“那我要大的,超大的红宝石,越大越好。”

“嘿哟!”阿尔图故意怪叫道:“您要的大红宝石可不便宜啊奈布哈尼大人。”

奈布哈尼也不是第一次和他的君主讨价还价了,当即反驳道:“这是正常的价格,阿尔图大人。我干活您放心,绝对没有多收费。”

阿尔图哈哈大笑。

说真的,和奈布哈尼这样的人交朋友真的很开心。不管你说什么傻话怪话,这家伙总能乐呵呵地接下去,然后和你开玩笑。

聊了几句,阿尔图都快怀疑奈布哈尼不是苏丹的近卫之一了——他不太相信有人能在苏丹的淫/威之下保持比自己还要良好的心理状态。比如前天他在欢愉之馆看到的奈布哈尼的时候,对方虽然称得上风流倜傥,但浪子眉宇间的忧愁之色和身上的酒味让人难以忽略。

这是在苏丹手下工作的普遍精神状态,很正常。甚至奈布哈尼都算是精神状态良好的了。

但好像就休息了一天,奈布哈尼就神采奕奕地复活了——他昨天甚至还搬了家,晚上还参加了自己家里的宴会。

阿尔图忍不住羡慕起奈布哈尼的高精力。怎么自己今天只不过是背了好几口黑锅,现在就这么累,一点都不想动了呢?还是说爱情使人恢复活力,能和法图娜住在一个屋檐下直接让奈布哈尼原地满血复活了?

他摇了摇头,发觉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越累思维越发散。

“奈布哈尼,有件事情,我想简单和你说几句。”阿尔图直抒胸臆道,“我觉得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还是继续呃——照着你原来的生活方式就行。”

奈布哈尼眉头一皱,还没开口问他是不是不欢迎自己,就听阿尔图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情况你多少也应该从外面听说了。陛下现在越来越器重我……”

阿尔图的视线落在楼下。奈布哈尼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法拉杰用双手恭敬地捧着盒子,扎齐伊陪着他,两个人一起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越是这种时刻,我……”阿尔图转过头来,直视着奈布哈尼的眼睛,轻声道,“……我们,更要小心。”

不管奈布哈尼是为了自己的相好,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加入到自己的麾下,但眼下自己和他都需要避免苏丹的猜忌。

奈布哈尼这个浪子如果真的在自己这里“改邪归正”了,恐怕苏丹也要好奇一下自己家是有什么魔力——要是苏丹知道了奈布哈尼和法图娜的事情,以阿尔图本人对苏丹的了解,恐怕他们两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奈布哈尼抿着嘴,沉重地点了点头。在阿尔图的庇护下快乐地活完了下半辈子,他都快忘记前苏丹是怎样残酷和小心眼的人了。前几日他在欢愉之馆时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恐怖而平静的死气,但重新见到阿尔图的狂喜暂时地冲淡这种的恐惧和警惕。

……阿尔图说得对,他不该忘记过去的。

阿尔图见奈布哈尼这么容易就点头,也松了口气。他本来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把全家搬来的,如果奈布哈尼还像以前一样天天出去浪,倒是能消除一些旁人的关注。但奈布哈尼进了他家连招蜂引蝶都不招引了,对阿图娜尔这个风情万种的舞姬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简直都不像他了。

奈布哈尼要真在自己手下改了性子,那就太让人侧目了。但好在对方也是一点就通,被自己这么一说,马上知道要怎么做了。

阿尔图笑了笑,活跃气氛道:“我还以为你最多在我家休息一晚上的,没想到你会真的……把家都搬来。怎么,在欢愉之馆玩累了,不常住那边了?”

奈布哈尼听到这话,笑了一下。

“飞鸟路过让安心的树林,就不会想要离开。鲟鱼来到温暖的水域,就自然留下繁衍。就算是一名合格的骑士,我自然也会有疲倦的时候……”

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主君,他怎么会有想要离开对方的念头呢?

奈布哈尼一番话说得宛若情诗一般优雅动听,阿尔图却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八卦道:“奈布哈尼,你不会是陷入爱河了吧?”

浪子谈一场恋爱,这算不得什么大新闻。但浪子要是想收心,这可就少见了。

奈布哈尼盯着阿尔图看了几秒,轻笑道:“……大概吧。”

贤能的主君和忠诚的骑士,这样的关系……大概也和恋爱差不多?

阿尔图听奈布哈尼承认也挺惊讶。他在心里暗暗把奈布哈尼和法图娜两个人连了起来,画了个大大的爱心,再盖章“真爱”二字。合着奈布哈尼这么积极来投奔自己,是为了在自己屋檐下谈恋爱啊!不过这个好说,自己现在庇护着法图娜和扎齐伊,等一切结束,保证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

他露出“兄弟我懂得”的笑容,拍了拍奈布哈尼的肩膀,许诺道:“别担心,你放心去欢愉之馆。我帮你搞定剩下的事情。”

奈布哈尼一时不知道被主君安排去欢愉之馆和被主君安排到浴场之间哪个比较好一些。而且阿尔图现在肯定还没懂自己,但呃……有纵欲卡之后,阿尔图肯定就明白了。

“你说什么我都会放心。”

奈布哈尼扬起放在外面起码能迷倒十个女人的灿烂微笑,成功地再次闪到阿尔图。

……阿尔图不得不再次承认这男人真是魅力十足。

背了太多黑锅身心俱疲,也担心贸然出门被教会或者异教徒胖揍一顿,阿尔图剩下半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在被分割成七天又七天的苦逼生活中,他第二天白天依然不敢出门,就等着教会那边把小旋风毁坏花园的账单寄来。

本来阿尔图还想联合梅姬法图娜教育一下扎齐伊,早上想了下,觉得这事也可以往后稍稍。

扎齐伊这孩子虽然没脑子,但品性其实算不上坏。估计昨天也是脑子一时发抽,才说出那种话。男孩子嘛,估计是父亲早亡没带他去过浴场之类的地方,现在和母亲又在自己的手下闲着。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容易出事。

既然扎齐伊来到了自己门下,那教育不好别人也会说是他阿尔图的失误。所以阿尔图决定给扎齐伊这小子制定教育计划,抽的他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家乡的老话说得好,立德树人。人要去树林里接触大自然,从打猎中体悟出良好的品德。阿尔图让铁头带扎齐伊去深山里打猎了。这样打到的东西还能补贴家用,一举两得!

阿尔图在家里战战兢兢地等了一天,没等到教会的谴责,但等到了伊曼的道歉信。

他看完了忍不住感慨一句,伊曼主祭真是一束光,照亮了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生活。

伊曼在信里和阿尔图道了歉,说是其他祭司完全误会了阿尔图大人。对此,伊曼已经和这些人解释清楚了。事实是阿尔图大人被自己感化,想要接受来自教会的祝福,但有异教徒冲进来刻意捣乱,意图伤害自己。

阿尔图大人勇敢地从异教徒手上救下了自己,他的追随者也冲了进来,试图活捉异教徒。但误会的祭司们赶来,不仅放跑了异教徒,还让阿尔图大人的爱宠受到了惊吓。出于对上述一切误会的歉意,花园的一切修补费用由教会本人承担。在此,伊曼作为纯净者教会的主祭诚挚地向阿尔图大人道歉,并且欢迎他随时再度光临教会。

阿尔图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信,发现不用赔钱后就松了口气。

而后他忍不住再看了一遍,边看边感慨伊曼不愧年纪轻轻就成了主祭。除了遣词造句谨慎优美之外,自己的密教情人和扎齐伊闯进了教会后花园两件错事被他滴水不漏地圆了回去,最后再扣一口黑锅给自己想要脱离的纯净者教会。

哪怕让老谋深算如阿尔图来看,这封信也是十分完美。

……但伊曼怎么把自己的情人也送到他门下了?

法拉杰收了信,但拜铃耶坚持不让法拉杰把信给自己。出于对阿尔图大人的忠诚,法拉杰不好和拜铃耶拉拉扯扯,只好带着信和拜铃耶一起进来了。

拜铃耶看着阿尔图把信看了几遍,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她仿佛看见自己一会儿被阿尔图赶出门的场景,心越来越凉。

……阿尔图为什么老是吃伊曼这小子这套啊?!伊曼你敢不敢不出卖色相和我单挑?

谁料阿尔图看完了信,却还是和蔼地问她:“拜铃耶,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拜铃耶愣了下,马上道:“我想成为您的追随者。”

阿尔图把信收好,爽快道:“好啊。”

反正自己家里也不差一个空房间。既然伊曼帮了自己,那他也要有点表示才对。伊曼以纯净者教会的名义写的信肯定不好提到让他帮忙拜铃耶,只能在心里三番两次让他“小心”“多多在意”“务必远离”异教徒。

人情世故嘛,阿尔图略懂一点。

照法拉杰所说,拜铃耶几乎是跟着这封信同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拜铃耶知道伊曼会给他写信,所以今天就在他家门口等着。

伊曼频频在信中提到“密教女子”“异教徒”之类的词汇,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小子估计是觉得他帮自己背了黑锅,也请自己帮忙保护一下他的情人拜铃耶。

看着还在呆愣的拜铃耶,阿尔图开门见山地说道:“伊曼虽然没说,但我猜他肯定也是希望你来我这里的。我夫人是一位虔诚的正教信徒,但我本人嘛……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别在家里,别闹得太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要求很低,拜铃耶别给家里人传教,别在他家里开什么祭坛就行。他听说异教徒会搞什么献祭杀人之类的,这个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拜铃耶看着阿尔图的嘴一张一合,感觉对方说的不像是人话。她智慧5的大脑一片混沌,一时猜不出伊曼在这封信里写了什么鬼东西,阿尔图又是如何理解的,竟然直接接纳了她。

“我当然不会这样……”拜铃耶下意识地否认,随即一愣,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论我与我的主人进行了怎样的交流,都不会影响您和您的家人们。”

经过上一世,拜铃耶不再相信密神了。但和上一世她对阿尔图所说的话一样,她不会背叛密神。祂是唯一一个回应过她祈祷的神明。即便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东西,她也不会因此抹灭祂曾经给予自己的一切。

……就像阿尔图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还是教给了她何之为人。

密神给她的一切都是她祈求得来的,这是交易。但阿尔图带给她的东西,她从来没求过。或者说,她向阿尔图求的,和阿尔图最终给她的,两者完全是南辕北辙。

拜铃耶希望从阿尔图那里获得毁灭和死亡,但阿尔图给她的却是希望和未来。

……他收养了那些密教之人的遗孤,就像他收养了其他的流浪儿、乞丐和孤儿一样。

拜铃耶没有进入过苗圃,只是远远地看过那个地方。

那里不豪华,没有一丁点黄金宝石和任何称得上值钱的东西,但也不简陋,石头和沙土搭出的矮房屋结实坚固地屹立在大地上。那些孩子们在沙地上玩耍,你追我闹,跑得脸色发红,气喘吁吁。就算是站在远处的拜铃耶也能听到他们开心的尖叫。

拜铃耶只认识其中一个孩子,那是密教遗孤之一。剩下的孩子她都不认识,但也能猜到这些孩子的身世。

像她这样的人,不该靠近这种地方。

……密神、正神,不管是什么神祇,他们也都不应该靠近这里。

阿尔图只有智慧2,完全不知道智慧5的拜铃耶脑子里能想过这么多事。他看拜铃耶瞧着还挺靠谱,当初以为伊曼出轨自己也只是暴打伊曼而不是打自己,就让法拉杰先领着拜铃耶去了客房。

夜幕降临,他从地下冰窖里拿出苏丹的礼物,从后门乘着马车悄悄出门了。

……出门送这种礼物,这事可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阿尔图在马车里咧着大牙,已经想好了如何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他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用力推开大门,大喊道:“奈费勒——”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粗鲁的不速之客。

奈费勒坐在上首,也是惊讶地看了过来。

“呃……”阿尔图没想到奈费勒刚好今天在这里举行清谈,尴尬地诺诺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奈费勒想起来阿尔图也干过这事,招呼也不打就闯入了自己的清谈。不过好在当时阿尔图也十分识趣,马上就走了。

他为这不靠谱的盟友在心底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来人,送客!”

阿尔图乖乖走了,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奈费勒松了口气。刚刚发言到一半的年轻人支吾了一下,又开口道:“如今,我们应该——”

“哈哈!我骗你们的!”

一道突兀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众人又齐齐望过去,又看到了著名奸臣阿尔图。

阿尔图刚刚确实是尴尬到想要直接离开,但他走了几步,又寻思不对啊,他不是为了给奈费勒治病送狮鞭来的吗?现在他带回去狮鞭和蛋蛋也要化冻了,这不就浪费了吗?

“难道奈费勒大人的宴会上,有什么我这个苏丹的忠臣听不得的东西吗?”

阿尔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其姿势之狂妄,甚至让几个年轻人偷偷伸出了脚,试图绊他一跤。

奈费勒觉得阿尔图的演技简直叹为观止——就连知道真相的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打阿尔图一拳了。他平静了一下呼吸,发出一声嗤笑。

“来吧,阿尔图大人。”奈费勒抬起眼,嘲讽地看着阿尔图,“若是和您做过的事相比,世界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奈费勒真搞不懂阿尔图在抽什么风,只能猜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会突然来找自己。为了避免在场有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也为了避免阿尔图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暗中吩咐仆人,让他们把地窖里的佳酿拿出来。

阿尔图一撩袍子,金刀立马地坐下。

看着阿尔图喝了酒,奈费勒脑海里无端闪过自己和阿里木一起喝的那场酒。

弑君之前,他和阿尔图由于明面上的立场问题,私下里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宫廷里的酒宴两个人倒是经常都会受邀,但那种场合算不得什么共饮的场合。弑君之后,新日短暂的77天里,他和阿尔图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也没有一起共饮的机会

……当然,现在也算不上是他们二人的共饮。

阿尔图喝了一口这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奈费勒家的酒真好喝啊!

说真的,他从没喝过这样好喝的酒,哪怕此刻在别人的家里,在奈费勒的宴会上,他也没忍住,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奈费勒看了简直怀疑阿尔图几辈子没喝过酒了,但赶在他下令让人把酒撤了之前,一个年轻人跳了出来,大声道:“阿尔图,您为什么要参与苏丹的游戏呢?如果您拒绝——”

阿尔图当场翻了个白眼,打断道:“如果我拒绝,那伟大的陛下岂不是连一点点可怜的娱乐都无法获得吗?为帝王分忧,难道不是一位忠臣应有的职责吗?”

……奈费勒手下的人都是这种认识水平的话,那造反还是靠自己吧。

阿尔图感觉自己酒后演技大涨。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那名年轻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在我们伟大的苏丹即将开启一场新游戏的时候,您——身为一个忠心的,爱民的臣子,又在哪里呢?”

酒后微醺的语气让他的质问仿佛玩笑一般,但足以让在场所有自诩为正义之士的人汗流浃背。

心情复杂的也有奈费勒。阿尔图成为苏丹游戏的下一个玩家后,有的人讨好阿尔图,有的人嘲讽阿尔图……但没有人想成为阿尔图。

……如果真有一个人想过要成为“阿尔图”,那或许就是自己。

最初的几天,他是真心感到羞愧,也为阿尔图感到抱歉……和敬佩。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小丑”敢于跳出来阻止苏丹,这样的勇气,当时的奈费勒没有,如今的奈费勒,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有。

……但两辈子的阿尔图都有,对方就是这么个人。

奈费勒记得上辈子自己这时候已经对朝堂绝望,对苏丹绝望,甚至开始寻求超现实力量的帮助,却依然没有勇气站出来阻止苏丹。不管因为被苏丹的气势碾压,还是恐惧可怕的惩罚,又或者只是反应慢了些……但终究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敢于反对苏丹的人。

这是他下定决心与阿尔图合作的原因——当时他不觉得阿尔图一定能成功,但多少这也是一分希望。

……这或许是仅剩的希望了。

阿尔图走到一半,忽然手臂一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杀了能给屠夫卖3枚金币的中年贵族攥紧他的袖子,口齿不清地说道:“大人……大人……您要了萨达尔尼王妃……那可是苏丹的女人!我上朝的时候见过她,那……那可真真是绝色啊……您和她……那个那个……滋味到底怎么样……”

阿尔图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用中年贵族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满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奈费勒家的酒可真好喝啊……

奈费勒看着阿尔图弯下腰听了中年贵族的话,脸上露出和密会那晚别无二致的暧昧笑容,心里咯噔一声。说起萨达尔尼王妃这事,奈费勒更不觉得这是阿尔图的错了。阿尔图当时的选项实在不多,除了自己,那也就是萨达尔尼和贝姬夫人,选萨达尔尼总比选猫要好一点吧……

众人看着他脸色铁青,想起来萨达尔尼这事似乎与奈费勒有点关系,还涉及到阿尔图和奈费勒两个人互殴的事情,瞬间酒醒了几分。

阿尔图当然也想起来了——他是真的想看奈费勒现在的表情,最好再问问奈费勒自己手下的人急色急到直接给自己拆台是个什么体验。

他似假似真地打了那男人一拳,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刚要生气之前,又用柔和的声音说道:“陛下啊——伟大又仁慈——他,对忠臣,是如此地宽容,竟然将王妃赏赐给了自己。我,阿尔图,如此卑贱,就算挥洒了一整夜的汗水,也不能动摇王妃的忠诚。”

……嘿嘿,王妃秽乱后宫,怀了和禁军首领的孩子,这事情你们不知道吧?

奈费勒轻咳两声,中年贵族这才如梦初醒,终于反应过来奈费勒作为酒宴的主人也在这个索要王妃事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生怕奈费勒像当初在大殿上打阿尔图那样打自己一顿,圆润地滚到了一边。

然后,奈费勒的清谈上终于有点不是傻子,也无关女人的话题了。

……是阿尔图最讨厌的政务。

阿尔图听着那老人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苏丹拒绝救济灾民的事情,众人还纷纷应和,就觉得奈费勒手下的人简直没救了。

宰相阿卜德最近隐约也和阿尔图透露了一些帝国的财务状况,准确地说,是帝国的财政赤字。不过哪怕没有阿卜德,阿尔图自己也能看出来苏丹可能大概不太有钱。

……青金石宫殿里的地砖松了多少块了都没人换,他上朝这么多年全都摸清楚了。他自己家地砖全坏了,也就几天就铺好了。

阿尔图知道这群人不靠谱,没想到还能这么不靠谱。他当即随便拿起某一个人的酒壶,再踹翻那人面前的小矮桌。酒杯倒在地上,酒水四溢,陶器碎裂的声音总算惊醒了聚在一起抱怨的众人。

……奈费勒也没有他有钱,他家的金杯金酒壶摔了都没事。

阿尔图仰着头,把那酒壶里的酒全部倒到自己嘴里。

“苏丹他——公正地——善良地——对待每一个臣子。”阿尔图像一个酒鬼一样,磕磕绊绊地说道,“如果你们都说自己的领地有饥荒,那——难道我们伟大的——苏丹,他的领地不是一样的困难吗?”

……苏丹领地上的人民,那可比别的地方的人民辛苦很多了。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怎么不反过来为我们伟大的太阳,贡献一份力量呢!”

众人简直被阿尔图这个颠倒黑白的话给惊呆了,一时半会还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奈费勒知道有阿尔图在的场面肯定会一片混乱,但没想过会这么混乱。在众人的安静中,他冷淡地起身,命令仆人将所有人都送出门,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

人们如梦初醒一般,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唯有阿尔图还在。

奈费勒看阿尔图一个人靠着墙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再一看门口仅剩的马车上竟然没有仆人。

“……你没带仆人来?”奈费勒没想到自己这地方在阿尔图心里保密程度这么高,走上前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尔图嘿嘿笑着,却不回答奈费勒的话,反而纵声高歌,扯着嗓子唱道:“奈费勒↗,奈费勒↘,奈费奈费勒↗奈费勒↘……”

奈费勒额头青筋起来了,但他还是非常宽容地拒绝了想要把阿尔图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的女护卫和仆人。

奈费勒现在能确定两件事。第一,阿尔图今天晚上来找他,肯定有事要和他说。其次,这个家伙彻底喝醉了。阿尔图完全忘记了来的目的,只顾着用走调的歌声折磨自己和其他人的耳朵。

阿尔图一会儿用传统民歌《郎的诱惑》的调子唱歌……

“奈费,勒鹅↗,啊啊,奈费,勒鹅↗,呼——”

一会儿又变成帝都金曲《等爱的玫瑰》……

“奈!费!勒!奈费奈费奈费勒——”

如果说刚刚奈费勒还在想要不要让自己的仆人把阿尔图送回家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这个差一点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念头——以阿尔图的音量,如果这么唱着歌被送回去,半城人民都要被吵醒,然后听“奈费勒”这三个字从他们的睡梦中路过。

奈费勒深呼吸几下,闻到了浓郁的酒气,觉得好气又好笑。怎么有人在有重要的事要和别人说的时候还能喝成这样!阿尔图别以为自己看不出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在旁人“您真能忍”的眼神中,善良的奈费勒不得不扛着这可恶的醉鬼上楼,来到了客房。

俗话说,举杠铃易,扶醉鬼难。人在喝醉的时候重心是流动的。抬阿尔图要比奈费勒在朝廷上抬杠难多了。等好不容易把阿尔图扔到床上的时候,奈费勒自己也累的够呛。

阿尔图一接触到床,又开始在床上打滚,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

奈费勒坐在床边喘气,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政敌正是富有活力,怪不得如此擅长造反。他看着和傻子一样扑腾着的阿尔图,长长叹了口气。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说这话,奈费勒也开始佩服自己——他竟然试图和一个醉鬼对话。

阿尔图“嘿嘿”两声,滚到奈费勒跟前,用头一边顶他的腰一边说:“你是谁?”

奈费勒感觉阿尔图简直白犀牛上身。他用手抵住阿尔图的头顶,免得明天多出一条阿尔图把他给顶骨折的流言,没好气地说道:“……奈费勒。”

阿尔图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又打算继续以奈费勒为主题高歌一曲,奈费勒眼疾手快,赶快捂住他的嘴。

“别唱。”奈费勒警告道,“再唱给你丢出去。”

阿尔图呜呜两声,继续打滚撒泼:“奈!费!勒!上次你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给我看你的鸟的!”

奈费勒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好吧,他想到了,也确实打算最近抽空约阿尔图聊一聊他们两个人在朝堂上要如何配合。但谁知道阿尔图今天会突然来访?

他想了下自己的爱鸟们,又看了眼醉醺醺的阿尔图,冷静道:“它们现在都睡了,你现在也看不清。”

……自己为什么还在和这个醉鬼拉拉扯扯?

“你骗人奈费勒!”阿尔图继续拱来拱去,用头在奈费勒的肚子打转,“啊啊啊奈费勒你骗人!”

奈费勒一时想不出如何对付这种成年巨婴,明明没完全喝醉,头也挺疼的。

“阿尔图,它们现在都睡了。现在让你看,我不信你能看得清我养了几只鸟——”

“奈费勒!”

阿尔图打断奈费勒的解释。他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嗝!告诉你一个……秘密。”

奈费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阿尔图,我这里不是给你发酒疯的地方——”

阿尔图继续打断他,磕磕巴巴地说道,“真的……我,我不骗你……绝对……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亏……”

奈费勒看着那双眼睛,想从中找出任何失去神志或者是清醒的痕迹。

但两种他都没有找到。

阿尔图的眼睛被朦胧的雾气所掩盖,没有像大殿那次一般映照出自己的样貌……也可能这是因为自己也喝了酒,有了醉意,才会看不清吧。

沉默了几秒,奈费勒重拾了开口的信心,决定把这个家伙就这么丢在这里的时候,阿尔图又傻笑着开口了。

“亲我一口,或者……让我看鸟,你……选一个呜呜呜痛——”

奈费勒实在受不了阿尔图,愤怒地拧紧对方的耳朵。听到阿尔图吃痛后,他才松开手。

“呜呜呜你骗了我还打我……”阿尔图惨遭毒手,又开始鬼喊鬼叫。

奈费勒决定最后最后最后与这个家伙交手一回合。然后不管阿尔图干什么,他都放这人去睡觉,然后自己也去睡觉,暂别这个操蛋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提溜起阿尔图的领口……然后发现阿尔图这个穿衣暴露的人压根没有领口,于是他只好扶起对方的背,一字一句地给予对方最后的警告。

“……如果阿尔图你继续这样在我身上扑腾,那你真的会看到……我、的、鸟!”

说完之后奈费勒脸烫的吓人。他感觉自己魂魄的重量都少了一点——如果人真的有灵魂这个玩意的话。为什么阿尔图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别人逼到这种境地?

他现在完全不为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想依靠黑魔法箭杀死苏丹的想法感到羞耻了……比起这个,他两辈子都不得不依靠这个可恶可恶可恶的男人才能推翻苏丹,世界上就没有比这个更让奈费勒羞耻的事情了。

话说回来,现在奈费勒倒是相信自己不举的流言不是阿尔图传的了。

因为如果是这家伙传的,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不举。

和之前说过的一样,奈费勒本人并不在意自己举不举,不过很遗憾没有满足大家的期待,他的生理功能完好,甚至因为洁身自好的生活方式而状态良好。不娶妻不乱搞只是因为他觉得一时的激情比起真正的理想简直是暗淡无光,以及他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好吧,他密会时面对阿尔图说出那种话,不是说他真的想和阿尔图纵欲,而是因为他知道阿尔图大概率不会选择自己作为纵欲对象——如果阿尔图要纵欲他,直接在朝堂上纵欲不就好了吗?何苦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选密会的时候来纵欲自己?

一旦使用纵欲卡,就必须要在朝堂上和苏丹、和所有人汇报。如果阿尔图使用纵欲对象依然可以是奈费勒,那阿尔图当初在朝堂上索要王妃,就不会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苏丹会认为他对王妃心怀不轨,早有预谋。

阿尔图当着所有人说出那句话,虽然明面上是在侮辱奈费勒,但也是间接地告诉所有人——包括奈费勒本人——奈费勒在这场游戏中不会成为阿尔图的纵欲对象。

……所以奈费勒最差的打算是阿尔图那晚上拿出一张杀戮卡,纵欲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事后回想起来,奈费勒承认阿尔图那天晚上至少说对了一句话。

他确实是太害怕苏丹,太害怕苏丹卡,太害怕苏丹的游戏……也太害怕所谓的梦想成真只是短暂的泡影。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才会一开始没看穿阿尔图的戏弄。如果是平常的他,那时候应该与阿尔图直接开始吵架才对……

阿尔图一时没说话,似乎真的被奈费勒这句破廉耻的话给吓住了。他顿了顿,含糊道:“你的鸟……”

奈费勒红着脸打断道:“……明天让你看,七只。”

你最好不要是真的想在大晚上看到我的鸟……

阿尔图发出嘿嘿的傻笑,重复道:“七只……七只……”

奈费勒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几乎和晚上又上了一次朝一样。他已经不想思考阿尔图今天本来的目的了。就在他打算离开之前,换成阿尔图拉出了他的领口。

奈费勒被拉了下来。他弓着腰,被迫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政敌。

“奈费勒……”

湿热的气息扑在奈费勒的脸上。他定定地看着阿尔图,想着这家伙如果再戏弄自己,那他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阿尔图认真揍一顿。

阿尔图另一只手像树枝一样缠住他的脖颈,低柔的声音钻入他的耳畔。

“……那个年轻的……贵族唔……是、奸、细。”

说完这话,阿尔图双手力道一松,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被酒气晕染的热度还没褪去,下一秒,奈费勒就听到了细微的鼾声。他盯着阿尔图熟睡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关于阿尔图为什么觉得那人是奸细,奈费勒不打算等明天再问清了。反正他自己会好好查清此人的。

……他也不骗阿尔图。明天阿尔图起床,他会拿出七只鹦鹉来迎接对方。

女护卫阿米娜上来给这个讨厌的阿尔图送上醒酒的苦药,以及有仆人汇报,阿尔图之前给了他们一个盒子,让他们交给奈费勒。阿米娜好奇看了一眼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然后迅速地合上了。

她端着苦药和盒子,想告诉自己的主人阿尔图此人的狼子野心。

客房的门并未关上,阿米娜正准备敲门提醒,忽然手上一顿。

她的主人垂下头,一向梳理得整齐的发丝散落下了几缕,盖住光洁的额头。她看不清此刻主人的眼神,却意外地从那姿势中感到了主人的放松……氛围变得微妙起来,阿尔图,主人讨厌的政敌,安静地在她主人的腿上睡着了。

奈费勒大人看了一会儿,把阿尔图的头慢慢地从自己腿上移开,放在了柔软的枕头上。然后,苍白的指尖微妙地从喉结上迅速划过,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阿米娜决定暂时不把盒子的事情告诉她的主人。

……免得今晚真的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tbc-


*理论上应该选用中东土味(?)民歌,但为了大家理解,替换成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歌,让大家知道图图迫害奈老师是怎样一个场面(感谢fhcq两位老师)

第一句:娘子,啊哈,啊啊娘子,啊啊,呼——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第二句: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

*迫害奈老师实录,OOC致歉……欠揍的阿尔图醉酒中也能察觉到杀气,并且巧妙地回避了奈老师致命一击。

*女护卫没有名字(废话都大敌了我们怎么知道奈老师的护卫叫啥)。免得一直叫她女护卫,我查了下阿拉伯女性名字,给她私设了一个

阿米娜(Amina): 意为“忠实的”,强调忠诚与信任的重要性。

很快又有新的大误(?)在奈费勒阵营里传开了

*看有的宝宝猜不对狮鞭和蛋蛋送谁,所以想出了下列段子

事件 【我要我觉得】 出现了

苏丹将半截狮鞭和一个狮蛋送给你,你决定将它赠给一个需要的人……

放入【梅姬】

梅姬: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姬疑惑又有些恼怒地收下了这份礼物。而后的某一天,她说自己从市场上买来了有趣的玩具,希望作为丈夫的你与她一起尝试。你失去了视力和活动能力,然后感受到了梅姬猛烈的爱……狮鞭的作用太过神奇,无须言说,你用身体亲身体会到了妻子的勇武和爱。当然,如果你的身体不在这次过程中受伤的话,或许你会更开心一些。

放入【奈布哈尼】

奈布哈尼:主君,您对我……不满意吗?

奈布哈尼收到这份礼物,颇感无奈。他从未想过对自己的君主不敬……但,受到主君如此明显的暗示,奈布哈尼觉得你是在指责他在欢愉之馆那日的无能。他思索了一日,第二天晚上就敲响了你的房门。你一无所知地打开门,然后在鲜花、酒精和浪漫的催化中体会到了超乎寻常的快乐。这位欢愉之馆的常客大概在你身上用尽了他所有的本事,第二天你们都没能离开床榻。

放入【流浪剑客(希尔希纳)】

希尔希纳:切……我明白了……

希尔希纳本身并不偏好男性,但这是你的赠礼,他沉默了许久,还是收下了。别看他这样,他确实是个王子。他以为你要用他折断一张金纵欲,但你和他解释,你并没有抽到纵欲卡……然后事情就变得混乱起来。你或许不甚清楚,希尔希纳在打架上的风评和他在女支女中的风评基本相当——粗暴,血腥,慵懒而不失魅力,这就是希尔希纳。

放入【法拉杰】

法拉杰:唉!主人……

既然你是第一个拿到这个礼盒的人,那你也应该拥有它。这是你对法拉杰说的话,而这位忠心不已的追随者显然相信了。收到礼物之后,他注视着你,眼神中闪着某种幽暗不明的光,但他还是收下了,并许诺会好好地使用它。过了几天,你知道了法拉杰如何使用了这份礼物。他深夜叩响了你的房门,然后走进房间,小心而羞涩地展示这份礼物的效果。

放入【扎齐伊】

扎齐伊:……您愿意带我一起去浴场吗?

扎齐伊那日的大胆话语引起了你的注意。你想到那日他羞窘又好奇的模样,决定将这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他先收了下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份礼物意味着什么。扎齐伊的脸和身体都红了,像一只煮熟了的虾。他匆匆地离开了,但隔日,你就收到一封匿名的邀请。你前往浴场,在雾气中发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笨拙地缠了上来,却毫无章法,你不得不教给他一些你的独门秘籍,让两个人都登上快乐的顶峰。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8)

十八、图来图看见图得到

*OOC致歉,all图all大乱炖混沌文,除了阿尔图以外,所有人都拿到了上辈子的记忆——但大家的记忆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Summary:教育处主任阿尔图大人发力了👊!

*本章含有:阿尔图和两位教领的混乱故事,阿尔图x扎齐伊(无差),阿尔图x法拉杰(少量,无差),轻微苏丹x阿尔图x奈费勒(少量,无差)

扎齐伊说出这话的时候,阿尔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人看了现在的景象,最多最多就只会误会他和这对小情侣玩三人快乐小游戏尴尬地跑开。那样的话,阿尔图也就是想死而已。

……怎么会有人跑开之后又跑回来,并且询问自己能不能加入的?

阿尔图现在感觉自己像被人砍...

十八、图来图看见图得到

*OOC致歉,all图all大乱炖混沌文,除了阿尔图以外,所有人都拿到了上辈子的记忆——但大家的记忆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Summary:教育处主任阿尔图大人发力了👊!

*本章含有:阿尔图和两位教领的混乱故事,阿尔图x扎齐伊(无差),阿尔图x法拉杰(少量,无差),轻微苏丹x阿尔图x奈费勒(少量,无差)

扎齐伊说出这话的时候,阿尔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人看了现在的景象,最多最多就只会误会他和这对小情侣玩三人快乐小游戏尴尬地跑开。那样的话,阿尔图也就是想死而已。

……怎么会有人跑开之后又跑回来,并且询问自己能不能加入的?

阿尔图现在感觉自己像被人砍了一刀,还不能挣扎。

他完全想象不出,法图娜夫人看起来铁骨铮铮——对不起,他不想这么形容一位女士但事实如此——她儿子扎齐伊怎么会是这种性格?这对母子性格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还是说,法图娜其实早就和奈布哈尼好上了,然后把孩子给了奈布哈尼来教结果扎齐伊才学成了这样吗?

伊曼和拜铃耶原本不打算管这个误入的年轻人。他们俩今天只想打个痛快,打到对方不敢再继续招惹阿尔图为止。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趴在阿尔图身上的拜铃耶都忍不住撑起身子,端详着这个色胆包天的少年人。

拜铃耶一起身,阿尔图赶快滚到一边。

伊曼终于能坐起来了,于是他也瞧见了扎齐伊。

他认识这个看起来既青涩又可爱,而且看起来似乎对阿尔图十分崇拜的少年——扎齐伊的粉色头发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阿尔图手下有不止一个这样年轻俊俏又对他痴心一片的男人,和女人。然而即便是身处在这些极富有魅力的男男女女之中,扎齐伊身上那种属于青春少年的青涩和好奇,依然十分独特。

伊曼上辈子脱离教会住进阿尔图家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少年和这位少年的母亲。街头上有很多关于阿尔图的流言,沸沸扬扬。其中就有阿尔图和这对母子之间的桃色新闻。

当然,关于阿尔图的流言远不止这一个,甚至还有更疯狂的——伊曼自己和阿尔图大人的流言够疯狂了。他知道这些人传播谣言的时候说的言之凿凿,就好像阿尔图和其他人纵欲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记录一样。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伊曼是不信这一条流言。因为他亲眼见过阿尔图和扎齐伊相处。

扎齐伊虽然对阿尔图万分崇拜,这份崇拜里也带着一二分害羞,但阿尔图对他却没有什么超出师生的情感。作为阿尔图的真情人之一,伊曼还是看得出来阿尔图和哪些人有一腿,和哪些人只是谣言。

但自从听了刚刚扎齐伊的话,再看这位少年羞红的脸庞,伊曼忽然又觉得上辈子有一些传言可能是真的。阿尔图什么都能撅,伊曼之前以为这都是因为邪恶的苏丹卡,但自从和阿尔图在一起,他发现这男的纯粹就是很能撅。

……而且玩的都很大。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图好像感受到了伊曼和拜铃耶这对情侣十分不友善的视线。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他和梅姬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了,然后有人以为他们在进行一些欢愉的事情还请求加入……

恐怕他和梅姬会当场给这个人表演一个夫妻双打。

“扎齐伊,”阿尔图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在外面说这样放浪的话,法图娜夫人知道吗?”

扎齐伊一看阿尔图脸色凝重起来,哪怕活了两辈子还屠过龙,也马上就害怕了。但他忍不住心想,母亲现在是不知道,但母亲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也会想着要加入呢!

……不过这话确实不能说出口。

“原先你让我教导你,我没有同意,那是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特长,也不认为我有什么东西能教给你的……”

阿尔图非常严肃地说道:“但我没有想到,他们之前原来是这么教育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有一些事情可以教你。”

他冲伊曼和拜玲耶点头道:“今天造成了这样的误会,我对两位道歉。”

本来以为是小情侣打架把自己卷进去了,结果自己手下的追随者竟然说出这种话……

看着开始瑟瑟发抖的小男孩,阿尔图勾起嘴角,声音却是冷的。

“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想是时候和你、和法图娜夫人,一起好好聊聊天了!”

青少年重.欲本身在阿尔图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嘛,都有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什么都想试一试。但试一试也要看场合好吗?!

而且再退一百步,不提扎齐伊说的那句失礼的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跟着伊曼到了这里……好吧,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但一般人怎么会因此一路跟踪自己,还跟踪到纯净者教会的花园里的?

……难道扎齐伊也是伊曼的情人吗?

或者说,更过分但也更合理的猜想,奈布哈尼作为扎齐伊的后爹,其实和纯净者教会的主祭有一腿?!

在伊曼和拜铃耶沉默的视线中,阿尔图像提小鸡一样把这个冒冒失失的粉发少年给提走了。而阿尔图刚走出门没几步,就有一队祭司冲了过来,和二人正好碰上。

为首的祭司看着阿尔图就浑身发抖,但一想起伊曼大人的安危,又鼓起了勇气。他高举着手上的鞭子,大声喊道:“冲啊!守护伊曼主祭!”

阿尔图二丈摸不着头脑,只见他们挥舞着鞭子就上来了。

……他们用的这鞭子,不会是平时用来殴打信徒的鞭子吧?

阿尔图眼见形势不对,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先把扎齐伊放下,一边拉着少年左跑又躲,一边大喊道:“纯——白——小——旋——风——”

伊曼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混乱。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完全是因为阿尔图一走出这门,拜铃耶马上又打了过来。没有阿尔图在场,双方过了几手之后,彼此都自发地从肉搏战发展成了道具赛。一时间屋内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眼见得外面阿尔图被误会,伊曼顾不得许多,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

拜铃耶也暂时停了下来。她今天也是冒险前来纯净者教会,一看外头全是敌军,马上一边为阿尔图祈福一边火速地趁乱逃跑。

“等一下,阿尔图大人他是无辜的……”

伊曼试图平静众人的情绪,然而小旋风一听阿尔图的声音,嗖得一下从花园里跑了过来,沿途不知道撞坏了多少花草树木……祭司们那里见过犀牛狂奔,一时之间害怕的害怕,后退的后退,尖叫的尖叫。

纯白小旋风飞速地跑至阿尔图面前。阿尔图不用一点辅助,一跃而上就稳当当地坐在了犀牛背上。他正打算扬长而去,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忘了点什么呢?

阿尔图驾驶着小旋风转了个圈,走到还在呆滞的扎齐伊前。

“扎齐伊,快上来!”

明明是自己忘了,但阿尔图说的义正辞严,就好像是扎齐伊自己忘了爬上白犀牛一样。

要是真把扎齐伊忘在这里那就坏了。这年轻人智慧和社交都十分堪忧。先不提法图娜夫人会不会想着一刀砍死自己,就说扎齐伊被抓了之后会不会大肆宣扬伊曼有一个异教徒情人,再说自己和伊曼、拜铃耶一起三人行,还在中间……

每当阿尔图以为自己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的时候,残酷到毫无逻辑的现实总会告诉他,他的名声居然还有能继续下降的余地。

扎齐伊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这群拿着鞭子的祭司给抽死,正在绝望之际,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只手。他抬起头,看见阿尔图焦急而紧张的眼神,心中一颤。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像上辈子那样握住了那只手。

而那只手也和上辈子一样有力,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把扎齐伊拉了起来,让他远离了危险和混乱。

扎齐伊紧紧抱着阿尔图的腰,闭上双眼。在一阵颠簸之中,他能感受到喧嚣和吵闹正在逐渐远离。四周还有其他的杂音,却都迅速地随风而去,离他很远很远。

……唯有怀抱中的温度,和那坚强而有力的心跳,是如此地鲜活。

扎齐伊感受到侧脸传来的温热,几乎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一定搞错了,让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

扎齐伊一直都清楚,虽然自己是屠龙勇士的一员,也很为这样的功绩而骄傲,但如果不是阿尔图选择带上他,他这辈子连看龙一眼都做不到,更别提杀了龙了。

阿迪莱是为了解除家族诅咒而屠龙,如果没有她提供的屠龙之书,那没有人会相信世界上有龙。哲巴尔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而屠龙,这个男人生来就喜欢冒险,而且体魄强壮,战力超强。阿尔图就更不用说了。没有阿尔图,他们三个捆一起都凑不齐屠龙的装备。在屠龙的战斗中,阿迪莱和哲巴尔都承认了,龙头就是阿尔图砍下来的。

而他扎齐伊……到底和屠龙有什么关系呢?很多人都说他是运气好,跟了阿尔图才能有这样的荣耀。对于这一点,扎齐伊从来没有反驳过。阿尔图从来没向自己索取过任何报答,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不留余力地告诉所有人阿尔图屠龙的丰功而已。

……甚至就在屠龙的过程中,阿尔图还骑着狮子抽空来救了他一次。

阿尔图能选的人很多,相信很多人都愿意,也更有能力陪伴着阿尔图他们完成这样足以彪炳史册的功绩。

但扎齐伊就算重来一辈子,他能选的想选的会选的,也只有阿尔图一人而已。

阿尔图尚且不知道背后的扎齐伊在想什么。在一路狂奔回家的路上,他回顾了这混乱的一天。

说实话,这事情发展成这样阿尔图都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伊曼主祭的。首先,他和两个祭司吵架——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和纯净者教会半斤八两,各罚一杯。但他不小心弄坏了一点点伊曼主祭的纹饰,吓得一个纯情又瘦弱的主祭差点当街摔倒,这个很不好。

其次,伊曼收了一枚金币之后也没计较,反而带他来自己房间,和他谈起了纯净者教会的黑暗内幕,顺带也解释了自己长期以来的怪梦——阿尔图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但他能看出来伊曼没有欺骗自己。

再然后,自己给他披个披风,结果害他和自己的情人争吵起来。好不容易两边都快打完了,扎齐伊又来横插一脚。

最后的最后,教会的人以为他们对伊曼图谋不轨,他看见伊曼冲出来为自己说话了,结果这群祭司完全听不进人话。这群人的智慧比纯白小旋风还低!

总之,结果是拜铃耶误会了,扎齐伊误会了,纯净者教会误会了……

阿尔图觉得今天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最冤的一天,但再一想伊曼今天也挺冤。难得有人能和他一起背这种大份黑锅,他对伊曼不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骑着小旋风一路狂奔到家门口,阿尔图发现扎齐伊好像还在抱着自己。他轻轻动了动,提示道:“我们到家了,扎齐伊。”

……你最好有被我和你妈,可能还有奈布哈尼一起打屁股的准备。

扎齐伊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地松开了手。

阿尔图翻身下马,等了几秒,发现扎齐伊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他以己度人,马上就理解了扎齐伊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恐怕还没有学过骑马,更别说骑犀牛了。刚刚要不是自己搭把手,他都爬不上犀牛,现在上了犀牛,估计也下不来。

阿尔图是挺生气的,但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把扎齐伊一个人这么放着——扎齐伊不觉得尴尬,那他的纯白小旋风还觉得累呢!

“下来吧,扎齐伊。”他伸出双手鼓励道,“勇敢点。”

……要面对双倍或者三倍毒打,确实要勇敢点。

然而扎齐伊的脸上确实有惶恐和害怕,但还有一些复杂的,阿尔图完全不理解的情绪。

“阿尔图大人……”

扎齐伊低下头,看着张开双手,似乎准备好了接住自己的阿尔图。

“……是不是,所有的善行,都会有美好的回报?”

他艰难地问出了这个上辈子自己问过的问题。之所以再问一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即便多活了一辈子,好像还是无法赶上阿尔图大人分毫。扎齐伊不明白,究竟阿尔图为什么要带上这样无用的自己去屠龙……

扎齐伊不觉得自己和阿尔图身体上的关系能构成任何的“报偿”,更看不出这样的关系对阿尔图带自己去屠龙有什么影响。

阿尔图没想到扎齐伊会想这种问题,愣了一秒,随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未必会有回报!”他斩钉截铁地说。

要是好人一定有好报的话,那好心的自己和伊曼怎么没有好报,反而还闹出这么大的混乱?再往前推,要是好人一定有好报的话,他帮忙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扛下了黑锅,还帮法图娜杀了人,怎么外面全是他白日宣淫的恶名?再再往前推,要是好人有好报的话,他从阿迪莱手下救下了纯白小旋风,怎么外面都说他和纯白小旋风有不纯洁的关系?

阿尔图简直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这全都是自己的这些日子的辛酸血泪。

然而扎齐伊并没有理解一个中年男人的辛酸,反而继续追问道:“阿尔图大人,请宽恕我的愚钝。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阿尔图看着一脸孺慕和惶恐的扎齐伊,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扎齐伊年纪还小。那些中年人才有的心酸他自己吞下就行。

“扎齐伊……”阿尔图直视着少年摇晃的心神,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为什么会玩苏丹的游戏吧?”

扎齐伊下意识脱口道:“当然,您是因为……”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扎齐伊明白了阿尔图的意思。

如果所有的善行都会有美好的回报,那阿尔图明明阻拦了苏丹继续进行这残酷的游戏,为何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还被苏丹指定为游戏的玩家呢?

阿尔图给了扎齐伊一些思考的时间。在这名年轻人镇定心神之后,他继续说道:“……认为所谓善行就一定会有美好的回报,在我看来,这样的人不是伪善便是愚信。前者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就一定要有报偿,那他们不如直接向被帮助者索取报酬就好了?既然有了报偿,那一开始的善行就有了目的,这样如何称得上是善行呢?那是交易。”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他们相信上天一定要给他们报偿,这样比和他人索要报偿还要愚蠢。这样的人,他们的善心让我怀疑,如果他们没得到足够的报偿,就会开始怨天尤人。”

扎齐伊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曾经的阿尔图只是告诉他,善行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传递,而让整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但也许今天他让阿尔图生气了,所以阿尔图直接说出了更加真实,也更加震撼他的答案。

“扎齐伊,你要明白……”阿尔图走到扎齐伊身边,注视着这个被母亲过分保护的男孩,“……是要行善,还是要作恶,全都是你发自内心的决定。甚至所谓的善和恶,也只是你自己心里的判断而已,每个人心中的善恶都是不一样的。”

“或许有很多人告诉你,这样是善良,那样是邪恶……这些是家事,那些是国事……但在我看来,万事并没有这样的区分。我只关心自己心里是不是想这么做,以及和我在意的人是否希望我这么做而已。”

阿尔图的“自大”与生俱来,无人能改。

“大家觉得我做了善行却得到了恶报,感到不公或者因此嘲笑我,我不在意。大家觉得我做了坏事却尽享财富和权势,为此唾弃辱骂我,那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阿尔图伸出手指了指扎齐伊的心脏,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关键是,我就想这么做,并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参与到这样残酷的游戏里,阿尔图为梅姬、法拉杰、为很多跟随着自己的人感到抱歉,因为这样连累了他们。但假使这些人全部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跳出来指责他不应该站出来劝阻苏丹,阿尔图也不会因此而动摇。

因为他就想这么做。

扎齐伊看着阿尔图的眼睛,缓缓握住他伸出的手指。少年人未经磨练的手还十分娇嫩,所以可以感受到阿尔图指腹因为狩猎和锻炼而磨出的薄茧,以及因为握笔写公文而轻微变形的指尖。

阿尔图带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扎齐伊去屠龙,既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只是因为阿尔图从心里想这么做而已。他想带着扎齐伊和他去屠龙,哪怕有其他人,哪怕自己可能帮不上忙,哪怕自己今天好像搞砸了一切……

阿尔图反手握住扎齐伊抓着自己手指的手,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下我说清楚了吧?”

这下,你小子可以从小旋风身上下来了吧?

扎齐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阿尔图的手,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就像此前曾经的无数次那样。

阿尔图手上的温度,比当初浇灌在扎齐伊身上的龙血仿佛还要烫一些。哪怕松手后,他依旧感觉自己的双手烫得吓人。有那么一瞬间,扎齐伊觉得阿尔图或许也是一只强大的巨龙,但阿尔图不像那只巨龙一样邪恶,被阿尔图握过的双手也没有像被龙血碰到的皮肤那样长出龙鳞。

……但扎齐伊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手上,或许确实长出了金色的鳞片。

那是支持他去守卫和保护的铠甲,也允许他去战斗和攻击的长矛。

法拉杰听到小旋风的声音,已经跑了出来。只是看到阿尔图和扎齐伊站在门口,似乎在说什么,就没有上前去打扰。

然而他的内心隐约有小小的嫉妒——自己还没有和阿尔图大人一起坐过纯白小旋风,阿尔图大人也没有双手保护着他跳下小旋风……

注意到阿尔图说完话松手之后,法拉杰马上迎了上去,说道:“阿尔图大人,刚刚陛下的信使来了……”

阿尔图倒抽一口凉气。

没人在下班之后,还想听到老板的简讯。

法拉杰迎着阿尔图进屋,指着供桌上多出来的新盒子。

“这是陛下让信使送来的……”

法拉杰看着阿尔图皱着眉头拿起盒子,又想起盒子里的东西,忍不住脸上一红。

“……信使说,陛下早上听了您和奈费勒大人的争吵,非常体恤二位的辛劳。您这些天来……太过劳累,陛下恐怕这样不能持续。而奈费勒大人,他……不举……”

法拉杰说的断断续续,脸越说越红。

阿尔图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吸了一鼻子血腥味,迅速地合上盖子。

“陛下怎么说?”阿尔图转过身,双目无神地看着法拉杰。

“……陛下想起来,他上次狩猎的时候,活捉了一只狮子。他本来是想让这只饿了几天的狮子和勇士决斗,但听了您和奈费勒大人的烦恼之后,他亲自杀了这只狮子,然后……砍下了这条狮鞭。”

阿尔图大概猜到了这里面的玩意是什么,但听法拉杰这么一讲,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陛下觉得您和奈费勒大人都需要补一补,但……这个只有一条,所以他干脆砍成了两段,您和奈费勒大人一人一段……”

……这真的不是苏丹给他和奈费勒的政治警告吗?

阿尔图感觉自己的命比从东方传过来的苦瓜还苦。

然而,仿佛还嫌阿尔图今日受的苦不够多一般,法拉杰继续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呃……蛋,您和奈费勒大人也一人一个……”

阿尔图不得不为苏丹的奇思妙想感到折服,也顺便知道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截旁边还放着的圆球是什么。

他现在也不想教育扎齐伊了——刚刚也教育过了。大不了晚上和梅姬说一声,让梅姬转告一下法图娜她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再让法图娜或许还有奈布哈尼自己解决吧。

阿尔图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隆恩啊。”

他甚至都不想让哈比卜去处理这玩意。

……先让神厨哈比卜处理臭狼头,再让人家处理半截狮鞭和一个狮子蛋,不说这个事情本身合不合适,阿尔图自己就完全不、想、吃!

正如刚刚他和扎齐伊说的话那样——他!不!想!

苏丹你听见了吗!

我不想吃狮鞭和狮蛋!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中年权臣阿尔图捧着这份无上的恩典,只能在心里对既不讲道理,也不讲情绪的苏丹发出无能狂怒。

……等他真能成功,他说不准得让苏丹知道送自己这玩意的后果。

但现在还不行。而且这玩意新鲜得过了头,恐怕是苏丹下朝就现杀现宰再让信使马不停蹄八百里加急给自己和奈费勒送来的。要不是自己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恐怕这礼盒能和自己一起到家。

如果送的药,他直接供起来就行,但送的食材,如果烂掉了就……

阿尔图也不是很想把这玩意做成标本放家里。

谁有钱谁爱做谁做!知不知道现在钱多么重要,他今天给了伊曼主祭一金币他都觉得心疼。

……那送人?送一个需要这个,而且不会四处宣扬自己把苏丹的礼物转赠出去的人?

阿尔图看了眼法拉杰,看了眼扎齐伊,又在脑海里把所有的追随者过了一遍,想不出来有谁会需要且想要这玩意。

……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阿尔图想到自己今晚要做什么,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苏丹以痛吻他,他要报之以歌……

……歌个屁,哥要报复他人!

可怜法拉杰和扎齐伊两个年轻人看着阿尔图脸上一会儿凝重一会儿狞笑,吓得内心打鼓。

扎齐伊心想:“该不会是今天自己打断了阿尔图大人和伊曼主祭和异教徒的什么仪式,结果阿尔图大人疯了吧?”


-tbc-


*大家应该能猜到阿尔图要迫害谁了(点蜡)

*搞定小扎!不久就安排朵拉出场,屠龙线也好了!

*25.5.9

修改了ch13中关于朱娜死亡的描述(朱娜和黄金熔一起是奢靡卡的剧情,无法摘标)

修改了ch4和ch17中所有把拜铃耶达成了拜玲耶的整体错误(希望我都替换到位了……)

修改了ch16中一会儿是哈比卜一会儿哈卜比的大脑错乱……

*明天周六不更新!!!出去玩咯!!!



*好久不见的彩蛋→卡文时的奇思妙想(广义上的图奈图关系分析),大约6000字的废话

奈老师的文本似乎是我能找到的整理的最全的,不愧是中东名臣!!!刚好拿来写分析

话说有人整理出了梅姬相关和花花相关的全部文本吗?有的话求指路hhh看了或许会出现写文or分析的灵感(有苏丹的文本那就更好了

*5.10 彩蛋里的bug(彩蛋文字竟然无法修改......lofter你真的......):奈老师的密誓可以从帮助贫穷的母亲,帮他们变得有用,和帮他们铲除真正的敌人拿到,这三个最终都可以走出异想天开的构思。

其实还挺有趣的,帮助贫穷的母亲是思绪数量是大于等于0,4-6个思绪会出现帮他们变得有用,7个思绪及以上才会有铲除他们的敌人。而且这些选项中,奈老师的反应热情度反而会递减,但我倾向于他越平静越是陷入了某种思索(?)下次写写这个。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7)

十七、谁说站在锅里的才算英雄

*OOC不致歉反正大家都疯了的all图all混沌文,在阿尔图开始进行苏丹的游戏后,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只是大家的记忆不太一样而已。

*Summary:“对不起……”阿尔图看着伊曼胸前那块被金粉涂满的部位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被他用手指戳出来的。

*本章含有:图伊(无差),拜铃耶x阿尔图x伊曼(顺序有意义),阿尔图x扎齐伊(x法图娜)

*感谢@我推世界一番可爱 太太画的图图!大家快去看被迫害的塞里曼和图图与两只小狗!




有了昨日的宴会和妻子的谅解,以及一大堆追随者们毫无理由的信任,阿尔图大人终于又重拾了勇气——不重...

十七、谁说站在锅里的才算英雄

*OOC不致歉反正大家都疯了的all图all混沌文,在阿尔图开始进行苏丹的游戏后,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只是大家的记忆不太一样而已。

*Summary:“对不起……”阿尔图看着伊曼胸前那块被金粉涂满的部位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被他用手指戳出来的。

*本章含有:图伊(无差),拜铃耶x阿尔图x伊曼(顺序有意义),阿尔图x扎齐伊(x法图娜)

*感谢@我推世界一番可爱 太太画的图图!大家快去看被迫害的塞里曼和图图与两只小狗!




有了昨日的宴会和妻子的谅解,以及一大堆追随者们毫无理由的信任,阿尔图大人终于又重拾了勇气——不重拾也没办法。按照游戏规则,他今天必须得上朝,还要当众告诉大家自己昨夜纵欲萨达尔尼王妃的经过。

幸运的是,今天的苏丹很正常,除了故意把萨达尔尼妃带上朝以外,他并没有继续刁难阿尔图。阿尔图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他放过了这位谄媚的宠臣。

然而万幸中的不幸是,今天奈费勒上朝。

……这家伙今天也是故意上朝的吧!

昨天自己折杀戮卡的时候奈费勒就没在,然后昨晚自己给他写了信之后,这家伙今天就来了,还义愤填膺地把自己痛骂一顿,从昨天的“让无辜之人双手沾满鲜血”到今天的“让忠贞的王妃被迫受辱”……

虽然私下里两个人是合作的关系,但阿尔图还是忍不住怀疑奈费勒是不是借机臭骂自己。

……不就是昨晚大晚上给你送信吗?吵着你睡觉了?那我也没让你一定要熬夜看啊。

阿尔图只敢在心里碎碎念,明面上还是得配合奈费勒演戏。奈费勒攻击他心狠手辣,色欲滔天,把他前天在欢愉之馆做的事情拿出来骂了又骂,说他简直是阻碍帝都建设文明城市的罪魁祸首。

为了回应奈费勒这一毫无根据的指责,阿尔图只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攻击奈费勒假清高真阳.痿,看似是在攻击自己荒淫,实际上是在羡慕嫉妒恨。

两个人又骂了一上午,给苏丹和群臣又带来一场新的好戏。苏丹笑的乐不可支,今天竟然还赏了两个人一人三个金币。

当然,阿尔图肯定不觉得这是苏丹对自己的态度变好了。如果他每折一次卡就有人要倒霉,那苏丹自己手下迟早也会无人可用的。

苏丹只是在用他那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来平衡朝堂的局势而已。

阿尔图飞快地瞟了一眼盘踞在黄金座椅上的怪物,而后迅速将视线收回。

在有关于苏丹卡的争辩结束之后,阿卜德开始汇报那些苏丹不爱听阿尔图也不爱听,只有奈费勒爱听的事情。

阿尔图盯着光滑而华贵的青金石地砖,寻思着改朝换代这件事之所以看起来那么难,并不只是因为苏丹的强大和暴虐。残暴和疯狂或许能换来他人的恐惧,但建立在恐惧之上的顺从是不会长久的。即使现在什么都不做,等到这只野兽受伤年老,自然会有数不清的虫豸扑上来,从苏丹身上咬下一块块的肉。

……难的是,苏丹并不只是一个强大而残暴的君主。哪怕他以碾碎其他人的幸福为乐,他依然让一部分人分享到了好处。那些人被苏丹的权柄吊着走,战战兢兢地跟着苏丹,贪图着巨兽捕猎后的残余。有了苏丹,那些人压迫其他人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阿卜德就是这种人。

阿尔图能看出宰相顺从下的恐惧和逆反,也能看出他的贪婪。

……但说实话,他不觉得阿卜德有命能享受苏丹给予的一切好处。这个男人太傲慢了,不论他事先给予你多少,最后总是要成倍地从你这里讨回来的。

阿尔图寻思着阿卜德为苏丹干了这么多脏活累活,估计最后也是要死在苏丹手下的。自己不过劝了一句苏丹不要继续这个可怕的游戏,苏丹就想把他也拖入到深渊之中,让他也体会到灵魂下坠的快感。

那……奈费勒呢?

他瞥了一眼正在和阿卜德唇枪舌战的政敌,心想:“苏丹会给奈费勒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

想清楚这一点,或许对奈费勒能活到他弑君之前,会有帮助。

下朝之后,阿尔图照例和奈费勒分道扬镳,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心有所感,脚步停了下来。

那个昨天因为他而被迫沾上鲜血的善良女奴正在宫墙的阴影下和另一名女奴聊天。阿尔图打听了一下,知道她叫法德耶。两个女奴年纪都不大,感觉与阿迪莱年纪相仿,只比鲁梅拉大一些。

太阳太大了,好像要把人的皮都给晒掉了。阿尔图一手挡着太阳,才能在剧烈的阳光下看清她们鲜活的面孔。

他不打算盯着苏丹的女奴看太久,正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从法德耶她们后面路过,速度极快地躲进了拐角。

阿尔图没看见那人是谁,但如果仔细寻思着那墙角,就可以看到……

呃……

一条毛茸茸的,不停摇晃的尾巴?!

阿尔图呆了一下,艰难地把视线从那条极具诱惑性的尾巴上移开,然后便看到法德耶和朋友告别,怀着轻快地步伐往那尾巴招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走了几步,仿佛是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立刻回了头。

对上法德耶的视线,阿尔图只恨自己今天没有带古怪面具出来。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刚想说些什么,只见法德耶冲自己笑了一下——开心的那种笑容——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尔图寻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偷看别人被发现,别人还不会生气。寻思不出来,他想起塞里曼,惊恐地想道:“不会我握着她的手杀了人,她爱上我了吧?”

他可没有塞里曼这狗胆敢给苏丹带绿帽子!

怀着一种“魅力太大难道是我的错”的淡淡忧伤,阿尔图默默地骑上小旋风。回家的路上,他看见了纯净者教会的人正在给施粥。两个瞧着颇为年轻的祭司正在主持,给领了粥的百姓宣扬教义。

虽然梅姬那次带了苏丹卡去纯净者教会是无功而返,但看见正教的人,阿尔图想起了早先正教和异教徒都想要害自己的事情。

最近这群人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好吧,也不能说没用动静。梅姬说他们最近在集中力量清缴异教徒。

阿尔图没和任何人说,上次正教和密教搞出的空气对他的影响还在持续。

……即便请了科学家玛希尔,他睡着之后也还是能听到细碎的,来源不明的声音。不过比起第一次做那个古怪的梦,后来他们的声音小了很多。不管他梦到了谁,那两个声音总是会对他的梦点评一番。唯一能让他们安静下来的,大概是前几天自己梦到了纯白小旋风。

昨天,阿尔图梦到两个光球聚在一起,细细碎碎的光点组成两张模糊不清的面容。它们看着自己,仿佛自己看着苏丹,似乎忌惮着什么又有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要不要……试一试?”

“你试一下?”

“我不要!凭什么不是你先试!”

阿尔图为在施粥摊面前驻足了太久。其中一名年轻的祭司皱着眉走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他的同伴赶快拉住他,警惕地看着阿尔图。

“阿尔图大人,这里是纯净者教会施粥的地方。您这样……”那名祭司微微一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纯白小旋风,含蓄道,“……会遮挡后面的信众感受神的光辉。”

阿尔图是什么人?

要是这名祭司老老实实地请他让一让,别挡住了想喝粥的穷苦百姓,那他肯定让了。但说什么神的光辉……

阿尔图今天上朝被磋磨了一番,正是一股火没处使,看到纯净者的旗帜又想起上次他们给自己毒药的旧账,于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祭司的话阴阳怪气。

他冷笑一声,跳下小旋风。

“要是连我和纯白小旋风站在路上都能挡住你们神的光辉,那你们的神也……”

阿尔图学着那年轻祭司刚刚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高挂起的纯净者标致,然后发出一声嗤笑。

他这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传达完全到位。

“你……你……”

那位刚刚被同伴摁住的祭司跳了出来,愤怒地指着毫不讲理的恶霸阿尔图。他此刻只恨自己从小在教会长大,说不出什么脏话。

他的同伴也是火冒三丈,大声道:“您这样侮辱我们的神,无须神灵亲自出手,我们的信徒就会把你撕成两半!”

年轻祭司怒气冲冲,指挥道:“大家伙给我打死他!!!”

……四周一片沉默。

说实话,在祭司说了那话之后,阿尔图还是有点怕怕的。今天他确实火气很大——这可能和最近摸不透苏丹以及最近自己的名声直线下滑有关——所以才说了刚刚那样冲动的话。那一瞬间,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在还要应付苏丹卡和筹备谋反的时候再去招惹纯净者教会,腹背受敌。

阿尔图都做好不要面子要里子的准备了。如果周围的人一拥而上,他就迅速骑上纯白小旋风,然后一路狂奔回家。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冲上来。

往日一呼百应的纯净者祭司此刻竟成了光杆司令。

阿尔图迷惑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然后默默后退一步。

哈哈,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操尽天下的撅世美男……

恶名高有高的好处,阿尔图难得为自己的坏名声感到高兴。他对上两位年轻的、瘦弱得宛如小鸡仔一样的祭司,咧起嘴角。

“你说……”

他缓缓走近两位祭司,看着他们一步步后退,甚至害怕地抱紧了彼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

“你们要……打、死、谁、啊?”

……像苏丹这样靠打压得来的统治固然不太平稳,像纯净者教会这样依靠施舍得来的信仰恐怕也不太忠诚。吃一顿饭对这些百姓而言当然很重要,但几顿饭还不够买下他们的生命,让他们为了所谓信仰去招惹恶名鼎鼎的阿尔图大人。

“哼哼……”

欺男霸女的阿尔图大人把两名可怜的祭司逼到墙角,因他们的脸上的恐惧感到心满意足。他得意地闭上眼,转过身,发表获胜感言:“下次可别再啊!”

……怎么有人会站在人家背后还站的这么近啊!

阿尔图被吓得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这位黑肤白发的祭司,顿时有一种和别人家小孩开玩笑结果人家家长找上门的负罪感。面对着对方平静的眼神,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什么。

大概看到主祭来了,原本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两名祭司此刻也有了勇气。两个人站起来,其中一人指着阿尔图告状道:“伊曼大人,是阿尔图他故意……”

伊曼看了他们一眼。那人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掐住了他的喉咙。

阿尔图刚刚只是转身被身后的人给吓到了。他回过神来,立刻又恢复了平时不讲理的模样,开始颠倒黑白。

“你们纯净者教会的祭司水平太差了!你们教会有没有给他们培训啊?”

阿尔图一开口仿佛连珠炮一样,连连质问伊曼。

“这条街你们包了吗?我和我的爱宠不能从这里路过吗?我和我的爱宠不能中途停下来,欣赏一下风景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有理的那边,用手指指着伊曼,像刚刚逼退两个祭司一样逼这个主祭连连后退。

“……难道我和爱宠一起欣赏一下街景都要被呃……”

伊曼退了几步,忽然不退了,而阿尔图没刹住车,手指直戳人家胸口……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很尴尬了。然而更尴尬的是,阿尔图没想到纯净者教会的祭司弱不禁风,被他轻轻戳了这么一下,伊曼竟然被推着退后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如果不是阿尔图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主祭说不定会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呃……”

阿尔图把人拉了起来,马上就放了手。伊曼胸前那块被金粉涂满的部位上出现了一个小圆点——被他刚刚用手指戳出来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发现指尖上沾着金粉,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伊曼,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谁知道纯净者教会主祭身上的金色印记是金粉涂上去的啊!!!

怎么不是和苏丹一样是天生的金纹呢?!

好吧,苏丹不是人,不能以他的标准来要求其他人类。但没人告诉过他,沾着金粉的皮肤会掉粉啊!好吧,既然是金粉涂上去的,那会掉粉也是很正常,但……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看着伊曼。

“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币,递给似乎还在呆滞的主祭,心疼道,“……是我给纯净者教会的捐款,伊曼大人。”

这块金币的面积比他戳下来的那块大了起码两圈,如果做成金粉,恐怕都能把这个瘦弱主祭的正面都涂成小金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就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会损失不必要的金钱。

阿尔图甚至难以想象自己回去之后要如何与梅姬和法拉杰报账——不好意思,梅姬,我今天把纯净者教会主祭身上的金粉给戳掉了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上次梅姬去纯净者教会好像找的也是伊曼主祭,主祭告诉她……

被定住了半天的伊曼终于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从阿尔图手上接过了那枚金币。

阿尔图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心想主祭大人大概在当街打他和维护教会名声之间做了个艰难的抉择。

“阿尔图大人……”伊曼直视着阿尔图,轻轻叹气,“既然您向纯净者教会捐赠了金币,我是主祭,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怎么,继欢愉之馆大酬宾之后,纯净者教会的祝福和驱邪也打折了吗?那梅姬每次去都带10个金币是不是被坑了?

阿尔图搞坏了事情,心中不安,各种疯狂的思绪涌入脑海。

话说回来,如果这个金粉是涂的,那伊曼几天洗一次澡?如果他要洗澡的话,教会会回收伊曼的带金洗澡水吗?这个金粉一戳就掉了,那岂不是有什么磕碰别人都知道了?如果有人一巴掌按上去,那伊曼胸上岂不是会出现一个巴掌印?

“阿尔图大人,请和我来……”

阿尔图甩开那些诡异的想法,抬头看向伊曼。哪怕身上的金纹被破坏,这位主祭的神情看起来也没有半点变化,还是那样的淡然和虔诚。

伊曼走了几步,看他没有跟上来,回头望着阿尔图。

阿尔图卡壳。他能说他不敢跟着伊曼走吗?谁知道这个纯净者教会的主祭会不会在大街上看着仙气飘飘不染凡尘,结果等自己一和他走到没人的地方,他马上就原形毕露狂态大发,拿着鞭子猛抽自己让自己为刚刚弄坏的金纹赎罪……

虽然以伊曼的体魄肯定抽不死他,但万一不止伊曼一个人呢?

“伊曼大人我……”看着伊曼的眼神,阿尔图完全不敢说自己不敢走,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要不要坐犀牛去?我的爱宠比马都要快。”

伊曼看了看在阿尔图身边温顺的白犀牛,又看了看阿尔图,摇头道:“那是一个幽静的地方。您的爱宠……她太显眼了。”

阿尔图越听越慌——伊曼不会是要找个地方,然后让自己给他涂金粉把那块补上吧?!这个他真的不会啊!

“……呃,可,可是我不放心。”阿尔图结结巴巴地说道,“纯白小旋风……是我一手养大的。她……她珍贵的皮肤,引来了不少坏人……如果她不跟在我身边,她……她就会被那些坏人杀害。”

对不起了阿迪莱,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伊曼盯着正在冲阿尔图撒娇的白犀牛,又盯着一脸可怜的阿尔图。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声地说:“好……”

众目睽睽之下,不染凡尘的祭司在阿尔图的辅助下,爬上了白犀牛的脊背。

骑着纯白小旋风,阿尔图在伊曼的指路下,来到了一个幽静的花园。主祭似乎被这一路疯狂的颠簸给吓到了,死死地抱住了阿尔图的腰,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图有一种想要提醒伊曼的冲动。

……别勒了,他腰围都快给他勒成三尺三了。

其实上次朱娜跟着阿尔图骑犀牛也是很紧张。阿尔图挺谅解这种紧张的,但他不免会想,如果刚刚自己轻轻戳一下伊曼,伊曼身上的金粉就会掉,那伊曼刚刚那么紧得勒住他,自己背后衣服上是不是已经都是金粉了。

……这个金粉损失,不能算他的责任吧?

“到这里就可以放心了。”伊曼平静地说道,“这是纯净者教会的后院,平常人进不来这里。”

阿尔图将信将疑,又觉得纯净者教会大概真有这个能力。他把小旋风停在花园里,跟着伊曼来到了一个带着屋顶的小房间。伊曼打开门后,扑面而来地是一阵茉莉花的香气……

阿尔图嗅了几口,觉得这味道似乎和自己家旁边街上的很像,又嗅了几口,却没闻到和其他祭司一样的浓郁血味。

……看来这位纯净者教会的主祭,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虔诚啊。

“请坐吧,阿尔图大人。”

阿尔图进屋后,伊曼关上了门,从柜子里拿出了茶罐和茶具。

在开水蒸腾的雾气中,阿尔图看着伊曼的眼睛,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伊曼大人……”他嗅着茶水的清香,缓缓问道,“您请我来到这里,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这位纯净者教会的主祭,费劲千辛万苦,把他从大街上请到自己的卧室里来详谈,大概谈的不会是那点金粉的事情了。

伊曼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阿尔图。

……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以至于再次看到心中的神明,自己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要说什么吗?想问的问题,上辈子没有说出口的话,能从阿尔图口中得到解答吗?

曾经的求索与彻悟,困顿与破茧,还有痛苦与欢愉,这些对于此刻的阿尔图而言,是否有意义?他曾经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与阿尔图在一起,哪怕他们没有一起活着,至少也可以一起死去。

但他的神——不是他最初信仰的那位——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伊曼亲眼所见,阿尔图杀了试图降临在世界上的毁灭之神,阻止了世界的毁灭。

……然后,阿尔图也被毁灭了。

他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伊曼相信阿尔图一定还活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他是如此坚信着,探求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法听到真言的时候,他崩溃过,那时候他想死。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见到阿尔图,他崩溃过,却想活下去。假使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脚下的足迹能够与阿尔图走过的地方有过一丝重叠,那样也足以宽慰他的心。

……只要自己的信仰足够虔诚,总有能够再与神重逢的日子,这是恢复记忆后伊曼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伊曼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对阿尔图虎视眈眈。

——拜铃耶,这个黑暗而疯狂的女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阿尔图拉入到黑暗之中。

如果不处理好拜铃耶和那群密教徒的话,他就没有办法靠近阿尔图。他相信拜玲耶也是这么想的。

这也是近日来正教和密教斗争愈演愈烈的真正原因。

……当然,上述的一切,伊曼知道阿尔图不知道,也觉得阿尔图不应该知道。

正教之神如果不是个好东西的话,那密教的神难道会是个好东西?伊曼宁可自己独自对抗那个狡猾邪恶的女人,也不希望阿尔图再次卷进去。如果他重活一辈子,还是要看着 阿尔图光辉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见踪影,那他有什么重生的必要吗?

“我是想说,我或许能为您解决一张苏丹卡。”伊曼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阿尔图,“不管是什么卡,我都能为您做到……”

如果和上辈子一样是一张纵欲卡,那他……现在就可以和阿尔图交欢,此时此地。如果是杀戮,他也愿意引颈受戮,以死相报。缺钱的话,他……

阿尔图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啪”得一声拍到桌面上,满意地看到伊曼呆了一下。虽然已经是纯净者教会的主祭,伊曼的年纪比阿尔图想象的要小得多。而且大概是从小到大生长在教会里的缘故,他对阿尔图而言并不算难懂。

阿尔图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也无意让自己与教会的关系彻底决裂。想不明白的东西他不急着接受,但也不会急着拒绝。

更大的风险,往往对应着更大的挑战。

他看着不知所措的伊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哈哈……别灰心,下次肯定有你能帮忙的时候。”

阿尔图竟然正好抽的是一张征服卡……

上辈子阿尔图能在床上掌握伊曼的欢愉和痛苦,这辈子阿尔图都不用上床就能让伊曼感受到那种无力和迷茫。他深深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又听阿尔图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上次你们让人送来了药,其他的异教徒也向我送来了药……”

伊曼神色一凛,立刻严肃起来。

“……你们这药到底是什么?我一点没喝,但已经做好几次梦了。”

伊曼一愣,用尽5点智慧也没理解阿尔图究竟在说什么东西。送了药没错,做梦和这个伤药之间有什么关系?

好在阿尔图没有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在伊曼震惊和疑惑的眼神中,阿尔图向他说了自己的那些梦境。

当然,也只是他一部分的梦境。虽然他丢脸的事情不差这一件,但和别人说自己梦到了纯白小旋风……阿尔图不敢想象伊曼会怎么想自己。

伊曼听完了阿尔图的叙述,不知不觉间眉头紧皱。

……原来两位神祇都在争夺着阿尔图,试图诱惑他完成降神仪式,也怪不得拜铃耶会一直追着阿尔图。看来这就是上辈子阿尔图也是这样才得到了神之注视,一步步看到了神的面容。

伊曼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再多做点什么,这一世的结局与上一世或许不会有任何差别。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褪下自己的披风。

现在轮到阿尔图愣住了。但他看着伊曼拨开自己的长发,露出遍体鳞伤的后背,一时又感到了凝重。上面伤痕累累,新旧伤口交错在一起,仿佛一块斑驳的岩石。很难想象到,正面涂满了金粉,华贵无比的主祭,背后却是这样的……

阿尔图想不出如何形容。

他仔细地端详着伊曼的背,忽然发现上面的新伤要比旧伤少了很多。大概这也是屋子里血腥味淡得几乎闻不到的原因。他听说有很多祭司为了听到圣者真言最后不惜将自己鞭笞致死。

……那样的宗教,会能带给人幸福吗?

年幼的阿尔图不明白,现在的阿尔图也依然怀疑。

伊曼听见一声叹息声从背后传来,仿佛感到温暖而湿润的气流从肩膀上拂过。

阿尔图郑重道,“我明白了。”

大概是伊曼从小就在教会里长大,亲眼目睹了不少祭司自我鞭笞致死,正是这样,他产生了对神的怀疑,但这样的怀疑又不能被其他的信徒知道。如今他身为主祭,如果不能一直吐出纯净者之言,被打死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想来找自己求助。

伊曼想要脱离纯净者教会,安全地脱离。为此,他倒向了拥有苏丹卡权力的自己。但是否要接收这份力量,阿尔图仍在犹豫。

他的目光落在那不着片缕的脊背上,发现脱下披风之后的伊曼显得更加瘦弱,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体型。

阿尔图都能看见他高高凸起的肩胛骨。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能给这个急于求助的年轻主祭哪些真正有意义的帮助。

风吹过窗外的叶子,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

“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饭吧……”阿尔图站起身,拿起伊曼脱下的披风,“至少这样能撑得久一点。”

伊曼知道阿尔图的意思……毕竟如果他们中有谁死了,那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温暖的体温隔着披风传达到肩膀上,他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虔诚的信徒总是这样,臣服于神的一举一动之中。他几乎是在用全力遏制自己,遏制自己转身拥抱神的冲动。要是这样冲动的话……

外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阿尔图猛地回头,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身上满是纹身的绿发女人,瞧着就像个异教徒。那女人瞧着自己双手拿着伊曼的披风,再瞧着好似刚刚被阿尔图拢在怀里,身躯正在微微颤抖的伊曼,发出一声怒吼。

“伊曼!”绿发女人愤怒地冲了上来,直接想给伊曼一拳,“你怎么敢!!!”

他怎么敢就这么大街上勾引阿尔图,还把阿尔图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脱衣服诱惑阿尔图!

此时此刻她愤怒的表情仿佛一个被带绿帽的妻子,成功抓到了丈夫和小三偷情。

阿尔图不由得一愣。

他完全没想到伊曼作为主祭瞧着一脸青涩,原来有一个如此狂放不羁的异教徒情人。

……怪不得啊!!!

阿尔图恍然大悟。

怪不得伊曼要和他展示自己的伤口,怪不得伊曼会主动投诚,他和这个异教徒的女人恐怕早就暗中勾结。如果伊曼不卸任纯净者主祭的职务,这辈子他和这个密教女人都没戏!

先是有敢于给苏丹戴绿帽的萨达尔尼和塞里曼,然后有敢于给纯净之神抹黑的正教主祭和异教女人……爱情还真是个奇妙的玩意。

如阿尔图所料,伊曼显然非常熟悉这个女人。一向冷静的主祭面上泛起一层薄怒,恼怒道:“拜铃耶!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这对有情人马上要误会彼此,阿尔图赶快解释。

“等等等等,这位……呃拜铃耶女士,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伊曼主祭他是清白的,他什么都没对我做。”

……阿尔图大人竟然为伊曼这家伙说话?!

拜铃耶看着阿尔图挥舞着双手,一副希望他们两别打架的样子,更想打死伊曼了。别以为她猜不到伊曼刚刚干了什么!

伊曼也沉下脸,认真地对阿尔图说道:“阿尔图大人,这事是我和她的纠葛。我们两迟早要算个清楚明白。”

阿尔图的梦境预示着他已经被卷入两位神祇的战争之中。

再活一次,他绝对不会让这个恶心的异教徒碰到阿尔图!他上辈子就知道这两个人有一腿——不然阿尔图怎么时不时地窥视黑暗一下?这辈子他都把阿尔图给带到教会的花园了,这女人还是不依不饶。

一男一女迅速地扭打在一起,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马上气氛紧张起来。

拜铃耶有过密神赐福,魔力要强于伊曼许多。但这里毕竟是正神的地盘,她纵使有着魔力,也难以完全施展。伊曼倒是没有魔力,但他也没有武力。

阿尔图一开始不知道怎么拦,但他观察了一阵,发现似乎也不急着拦。

……这对情人在信仰上大相径庭,在体魄上倒是旗鼓相当。

身为男人但天天被打的伊曼和点满魔力但用不出来的拜铃耶看似打的十分激烈,实际上给彼此造成的伤害甚至不如奈费勒在朝堂上殴打阿尔图造成的伤害多。

大概……这是一种情趣?

阿尔图等着他们两个人打的气喘吁吁,才隔开两个人。

“好了好了。”他安抚道,“打完的话,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谈谈我帮你们两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两利用各派势力帮我打败苏丹的事情。

阿尔图双手大张,宛如一堵墙一样站在伊曼和拜玲耶的中间。

他看着喘着粗气的拜铃耶,后颈上也能感受到伊曼温热的气息。

“呃,你叫拜铃耶是吗?”阿尔图看着似乎冷静一点的拜铃耶,决定应该先劝道这个误以为自己和伊曼有一腿的女人。

“我知道你可能看到了一些事情,但……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伊曼他有苦衷,其实他一直……”

阿尔图的话虽然被拜铃耶捕捉到了,但她此刻一点也不相信。一个男人,不管是即将要和另一个男人上床,还是刚刚和另一个男人上床,嘴上说的话必定是不能信的。前者是为了讨好对方,后者是满足后的快乐。

拜铃耶非常清楚阿尔图这人在上床前后有什么表现。

他就是这种鬼话连篇的男人!!!

跃过阿尔图的身体,拜玲耶看见了伊曼眼中的挑衅和敌意……或许,也还有得意。他在得意什么?得意自己又一次蛊惑了阿尔图,得意这个世界又要毁灭吗?

阿尔图说着说着,只听拜铃耶一声怒吼。她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向自己身后的伊曼扑了过来。即便阿尔图拦住了,也因为这力道重重地倒了下去……

“唔……”

……倒在了伊曼的胸前。

看来伊曼身上的金粉真的要重画了。

……自己回去最好也洗个澡。

拜铃耶没穿上衣——她有纹身。某些难以描述的柔软的事物就这样贴在了自己的胸前,让阿尔图多少有一种自己被霸王硬上弓的错觉……

正在他打算发飙,给这两个人一人一个爆锤让他们都冷静一下的时候,一个青涩的声音传来。

“阿尔图大人!您没事……”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是因为看见了屋内的情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越过拜铃耶的肩膀,阿尔图看见了来人粉色的头发,感觉像被人猛打了一拳。

说实话,他完全不想思考自己现在和拜铃耶、伊曼这种叠叠乐的姿势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像什么。但这位意外出现在这里的少年,似乎也许大概好像应该,就是昨天宴会上他第一次见过的法图娜夫人的儿子扎齐伊。

这位年轻望族意外地十分崇拜自己。即便阿尔图现在恶名鼎鼎,危在旦夕,扎齐伊也是坚持要当自己的学生。

这不是阿尔图第一次被人撞见这种要命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在欢愉之馆和两个男人睡一张床的时候。可哪怕是第二次,他还是习惯不了。

他恐怕这辈子都习惯不了。

扎齐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愉快,甚至有几分阿尔图难以理解的复杂。

好吧……阿尔图能理解。如果他十分仰慕自己的一位长辈,以为这位长辈遇险了匆匆跑来却看到长辈像馅料一样被一男一女夹压在中间——该死的这两人还不穿上衣,气喘吁吁——那他的心情恐怕也很复杂。

但阿尔图又没办法解释。

他解释了,那伊曼和拜铃耶这对跨越宗教的小情侣不就暴露了?而且在这种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解释岂不是掩饰?

静静地注视了阿尔图几秒,扎齐伊像是愤怒,也或许是再也不想看到这样淫/糜的景象,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阿尔图看着拜铃耶皱了皱眉,叹气道:“我会和这孩子说清楚的……他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往外说。”

……没办法,只能用权势压一下法图娜和扎齐伊母子了。

一句话的功夫,扎齐伊忽然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他的脸上红得快要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了,绞紧双手,死死盯着交叠在一起的两男一女。

少年想起曾经的一场狂欢,一场不该有的……错误。但那错误又是那样的甘甜,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如师如父的男人发出低沉的喘//息,强壮的身躯在浴//室中显得那样诱人。母亲的身姿带着成熟的风韵,他看着高傲而矜持的母亲露出和平常截然不同的神情……

……原来阿尔图就是喜欢和一男一女一起。

扎齐伊看着齐齐望向自己的三人,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阿尔图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闭紧眼睛,心中满是忐忑。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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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战斗力尤其猛的奈老师be like:虽然不想和阿尔图这家伙一般见识也不想争辩自己到底有没有不举,但不骂这个人一顿我这个气是不会顺的!

*梅姬记账be like:今天去纯净者教会祈祷,捐了10个金币

阿尔图记账be like:今天在街上闹事,被带去教会,啥也没花白拿一个祝福……

*伊曼弑神线怎么没有后日谈,太不科学了hhh

不言

调查记者关于RI保育院的事实核查

我和凯尔希·Ama女士的相识要追溯到四年前乌萨斯境内的一次学科研讨发布上,她当时是乌萨斯医学界有名的学科领军人物之一,而我是当时驻扎在乌萨斯撰写政治性报告文学的调查记者。凯尔希女士在切尔诺博格创立了一所成果颇丰的实验室,其成员包括声誉良好的伊利亚·伊里尼奇娜教授和他长久以来的好友谢尔盖,一位严谨的神经影像学领域专家。两位教授的学生遍布乌萨斯的医疗系统,也都和他们的老师一样,对凯尔希女士表现出相当的尊敬。认为女士对医疗体制的改革推进功劳不浅,提升了医护人员的基本待遇和社会地位;以伊利亚和谢尔盖这一对好友为源泉,一批信念崇高的人才成为了学术界的新鲜血液,而这些人在乌萨斯...

我和凯尔希·Ama女士的相识要追溯到四年前乌萨斯境内的一次学科研讨发布上,她当时是乌萨斯医学界有名的学科领军人物之一,而我是当时驻扎在乌萨斯撰写政治性报告文学的调查记者。凯尔希女士在切尔诺博格创立了一所成果颇丰的实验室,其成员包括声誉良好的伊利亚·伊里尼奇娜教授和他长久以来的好友谢尔盖,一位严谨的神经影像学领域专家。两位教授的学生遍布乌萨斯的医疗系统,也都和他们的老师一样,对凯尔希女士表现出相当的尊敬。认为女士对医疗体制的改革推进功劳不浅,提升了医护人员的基本待遇和社会地位;以伊利亚和谢尔盖这一对好友为源泉,一批信念崇高的人才成为了学术界的新鲜血液,而这些人在乌萨斯被统称为“良知派”。

 

而在前些日子,我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洗着在萨尔贡采风时拍摄的照片,隔壁桌的丰蹄同事递过来他的终端。那上面是炎国官方发布的一则报道:大荒城联合RI保育院“五谷丰登”专项捐赠剪彩仪式现场。几个丰蹄炎国官员簇拥着凯尔希女士,一众黑头发的炎国人中,女士的浅绿色头发非常惹眼;更何况照片里只有她一位菲林。我一下子就记起几年前采访女士时的情形,她的气质强悍果敢,而说话时那婉转的修辞又优美得有些过于长篇大论。而更加令我好奇的是,这样一位久负盛名的的医生本可以在乌萨斯享受优渥的待遇,是什么事情(经历/动机?)让她走上了经营公益机构的道路呢?

 

我不太觉得自己抱有某种期待故人重逢的矫情,但怀着一些有趣的疑问,还是快速制定了去炎国的行程。

 

在大荒城的飞行器接驳口到RI保育院的现地址不算很远,搭乘炎国便捷的公共交通系统只消半个钟头路程。和女士的会面还有一段时间,我在获得安保人员的允许之后随意的四处逛了逛:这是艘非常宽阔的大陆行舰艇,各方面的专业人士在动力和生产层的各个科室间穿梭来往,其中不乏一些十数年前屡屡见报的熟面孔。往上就是一排排的寝室和教室,走廊尽头则设有宽敞的职员办公区。我抵达时,保育院的孩子们:不论菲林、佩洛或乌萨斯,甚至各个民族各个种族的孩子都聚集在一起,恰巧正在上语文课。孩子们齐声朗诵的文本貌似是一首有些偏门的诗歌,我有些被激起弄懂其中含义的兴趣,就驻足下来在教室的窗户旁边观摩。我瞧见那位老师头上生着一对小巧精致的翅羽,但打量一番之后又觉得他过于俊秀优雅,气质举止不同于大多数人刻板印象中的黎博利,颇具古典韵味的美感。

“这位是逻各斯,我们优秀的语文教师。他是萨卡兹中一支名叫‘女妖’的古老血脉的独子。”

我向来人问好。在室内身着兜帽风衣稍显怪异,但是这位怪客的胸前的职称牌显示着“博士”,我的终端上显示其是RI保育院负责对适龄收容对象进行素质教育的“文化事业部”之负责人。这一位用非常温和又有些疲惫的语气,沙哑着嗓子向我非常详细地介绍了RI保育院的一些情况。我们一起同逻各斯老师打招呼,也和孩子们打招呼,他们也纷纷向我们挥手问好。当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博士所受到的这群孩子的喜爱和尊敬要比我受到的好奇要多得多。

“逻各斯老师有着一种叫做‘咒言’的能力,本来是女妖用文字和语言触发源石技艺的一门技术。但现在他会稍微利用在课堂的教授中,让孩子们更好的理解诗歌中的力量。......哦,不如说是理解其中蕴含的情感。”博士解释道,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身上还有着采访凯尔希女士的任务,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这个神奇的技艺所影响,久久驻足。博士本人对访客非常友好,只是他的声音时常低沉地发颤,我想可能是工作劳累导致嗓子发炎(或说肺部的健康问题)。我意识到打搅教师授课事实上有些无礼,便作道歉后和博士边走边谈。

“我们...特指我本人、凯尔希,以及保育院的评估委员会,在保育院的所有问题上都会有一致的方向,以确保RI的运营政策保持长期和稳定的前瞻力。您来到这里进行采访的时间可以由您自行决定延长或是缩短,我推荐您和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看看孩子们平常的样子,也许会更有体会。只靠我们的说辞总是不完整的,亲眼看看才有更直观的体会。”

由于工作繁忙,我婉言谢绝了博士的邀请。博士则是表示遗憾之后领我来到了陆行舰的甲板上。

甲板上的人不少,看样子是有一个班级的孩子在平整的背风处嬉闹(青春期中各个种族之间的身体能力差距尚在讨论验证之中。我惊讶于体育课对因此而产生的安全事故的重视程度,博士认为可以通过对危险行为的应急预案、对监护人的严格培训、对后勤系统的精密建设来适度规避,事实证明博士设置的一系列执行规范确实行之有效)——体育老师是一个炎国面孔的高个子年轻人,有着裴迪亚的特征:长而蜷曲、布满鳞片的光滑尾巴。

“博士!”

一个卡特斯女孩儿,梳着茶棕色的高马尾,身材娇小但行动敏捷,看到博士之后脱离人群径直跑了过来。

“这位是阿米娅,她的双亲死于雷姆必拓的一场矿难。那时凯尔希医生尚在为了建立RI四处奔走,我则在雷姆必拓物色合适的陆行舰。像这样的‘发展孤儿’,RI收容了15个。——当然,不全是来自雷姆必拓。你好,阿米娅,今天怎样?”

阿米娅看上去十五六岁,说话和举止让人感到温和可亲。她随意而轻快地回答着博士,也对我说了些友善的话。我在这里摘录一部分对话,作为采访的素材收录。

  

博士(后称Doc):阿米娅,我看见左老师在教格斗术。有难度吗?

阿米娅(后称Amy):还好呀,博士,左老师非常有耐心,只是对练的时候他的力气还不如小泡普卡(阿米娅无忧无虑地笑着)。之后我提了建议,说可不可以把对练环节换成炎国传统的放松体操,他就同意啦!

我:看样子您是一个非常适合作为团队指导者的人,阿米娅女士。

Amy:谢谢您的称赞,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博士也是这么说的。

Doc:我只是建议,阿米娅,你的自我是在流动中逐渐坚定的,取决于你和你所在的环境(博士后来用权力景观和自我构建理论来向我解释他对每一个孩子的观察结果,水平之高让人赞叹)。不过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并准确的描述出来,这很好;另外我会建议左老师调整教学大纲。今天的对话非常宝贵,阿米娅。

Amy:好!博士您说的话总不会错(据我观察,阿米娅对于博士是十分信任的)。下一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要和记者一起参加吗?左老师要教轻功,据说学好了可以一瞬间从甲板飞到舰桥,我们都很期待!

我:嗯?……我从小就爱看炎国动作片,今天没准能见到真正的大师?

Doc:左老师是炎国新近派遣过来支援我们的一位长官的儿子。连带着汇集他的表现和态度,也许也能成为您纪实中的一处妙笔(我点头称是)。

Amy:所以博士,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呢?大家都很期待和博士一起玩呢。

  

博士本想以接下来还有工作为理由逃脱体育运动,孩子们却都跟着阿米娅簇拥了上来,将博士团团围在中间。为了照顾到身高较矮的一部分,博士就将身子完全蹲下,以平视孩子们的视线。拥挤之中,博士的兜帽滑落了下来,我看到他白化的眉毛和头发,瘦削的脸颊,眼窝或是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而深陷下去,显得有些精神萎靡。他虽然微皱着眉头,眼角也有些耷拉(或许多少有些无奈),但是和孩子们说话时嘴角却压不住似的咧开了笑。

我看了看表,差不多到了和凯尔希女士约定的会面时间了。我悄悄拿出终端,把博士和阿米娅放在画框的1/3处,拍下了这期非虚构作品的封面。

采访的安排对于我这样的从业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根据凯尔希医生的说法,能够写在公开发表领域的内容就是乌萨斯的政治环境不再允许良知派学者继续推行对医疗系统的改革实践,所以只能转而来到气氛相对稳定的炎国进行一些慈善事业,并寻求一定的政治庇护。我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也是乌萨斯的政治风向变化的亲历者之一。

“我现在对于您的问题的回答就是:未来。孩子们是这片大地无可争议的未来,我不希望让政治和种族上的偏见与压迫在下一代愈演愈烈,伊利亚和谢尔盖......柳德米拉的悲剧不可以再有下一次。我对此司空见惯,多来多少次次也不会感到新奇;但也正因如此,我们对于这些事情的观点也十分顽固:打从开始就错误的事情永远不可以被安上一个伟大的名头涂脂抹粉变成好事(这样会使得有些无谓的牺牲变得理所应当——凯尔希女士解释道)......我们必须对下一代负责,让明辨是非的能力在未来生根发芽。”

我在笔记本上速记下这段话,随后又开始对博士产生浓浓的疑问。但采访时间已经快结束,凯尔希女士开始吩咐助理“十分钟后评估委员会开会”等事务性工作。我想,最后一个问题就留给博士吧。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女士。这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很好奇您和‘博士’认识的过程,我想读者们也会很好奇。只刚才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可以认为‘博士’应该和您早就相识。”

“......您大可以在报道里长篇累牍地堆叠诸如‘伉俪情深’‘相濡以沫’这样博人眼球的词汇——姑且不算偏离事实,但在这点上我个人保留进行追究的权力。依我对您的了解,这些事情显然也无法提起您大肆花费墨水的兴奋感;但是我必须要向您说明,将我和博士之间的关系、我们交换意见的模式泛化为随处可见的私人关系,既不客观,也不恰当。”

“至于我在其他方面的态度,和博士是一致的,博士也始终会和我一致。您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引用吧。”

我看着女士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自己也为这个问题的不专业笑了笑。但是既然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难得的素材,那后头的工作就只剩下编辑和排版了。说实话,孩子们的朗诵确实十分真挚,我想把这一段作为RI保育院之行的点缀,结合采访写进非虚构报告。所以在此需要记下孩子们朗诵的这首诗歌,逻各斯老师在采访结束后私下认领了这首诗歌的创作版权。


此刻无数影子在熹微中呼号

成为跨往

地平线坍缩边界的航道

尚未成型

胚胎的群星

轻轻地致我以欢快的颂吟

“若有吞吃盐粒的勇气,即踏向了极海之间的光明。”


——————————————

后记

“E.E.埃里克森先生,那您觉得呢?“

“久负盛名的凯尔希勋爵突然放弃爵位和乌萨斯的医疗事业,转而投身慈善机构。这个问题历史尚不能回答,能否请您作为亲历者稍作提示?”

我看着面前年轻的采访者,想起来凯尔希女士在我撰写《大地巡旅》时的回信中提及的答案,那和当天采访的情形也别无二致。

“我想,是为未来。”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6)

十六、哥有老婆她很爱我

*OOC不致歉,all图all的抽象文学,描述了中年男子阿尔图不幸被选为苏丹游戏的玩家的故事,更不幸的是,所有人都有上辈子的记忆,但阿尔图什么都没有。

*Summary:“我当然不觉得你会做那些事情……你哪里有那本事?几年前你不是就不行了吗?”

*本章含有:群像,致死量图梅(该给梅梅一整章了),非常微量的图花

*大家快去看老柠檬冰可乐太太在小红薯上画的浪子打架图!!!浪子组打架太帅了我口水直流,没看过的快去看!!!(p2是十四章的混乱群像草图,笑得我深夜醒了,也快看!!)



万幸中的万幸,阿尔图再次折断了一张苏丹卡,并且成功在朝堂上为苏丹献上了一场精彩的...

十六、哥有老婆她很爱我

*OOC不致歉,all图all的抽象文学,描述了中年男子阿尔图不幸被选为苏丹游戏的玩家的故事,更不幸的是,所有人都有上辈子的记忆,但阿尔图什么都没有。

*Summary:“我当然不觉得你会做那些事情……你哪里有那本事?几年前你不是就不行了吗?”

*本章含有:群像,致死量图梅(该给梅梅一整章了),非常微量的图花

*大家快去看老柠檬冰可乐太太在小红薯上画的浪子打架图!!!浪子组打架太帅了我口水直流,没看过的快去看!!!(p2是十四章的混乱群像草图,笑得我深夜醒了,也快看!!)



万幸中的万幸,阿尔图再次折断了一张苏丹卡,并且成功在朝堂上为苏丹献上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代价是一位善良女奴的良心和一位无辜贵族的性命。

……但不管怎么说,他从苏丹手里活下来了,又一次。

从这个角度来说,阿尔图很庆幸自己昨天的决定——不包括和那两个男人一起睡的部分。要不是他选择在欢愉之馆好好休息了一天,他今天未必能完美地应对苏丹的戏弄和刁难。

这个选择唯一的坏处是他竟然在欢愉之馆睡了几乎一整天,还是和奈布哈尼与希尔希纳在同一张床上睡的……

阿尔图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落日最后的余晖覆盖着整座城市,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他的风评也和大火过后一样,惨不忍睹……

一日好眠让阿尔图错过了为自己风评辩白的最后机会。他骑着小旋风还没从欢愉之馆到家,就已经听说了自己的勇猛传闻。

就回家这么一小段路,阿尔图至少听到了三个不同的故事版本。然后在第二天自己上朝的时候,他听到了快二十个不同的故事,想必不日首都的艺术家们就会把这些故事都变成经典的戏曲。

说真的,作为一个疲倦的,被死亡随时威胁的中年男人,阿尔图还挺羡慕有的故事里的“阿尔图”,像什么“阿尔图大人为了一个深爱的贵妇在欢愉之馆怒杀六个男人,结果却意外地爱上了两个男人,三个男人在阁楼上待了一整天期间还上去了三个欢愉之女”……

……他高度怀疑,世人再怎么强大的X能力都比不上人民群众的想象力。

人到中年力不从心的阿尔图对首都居民既不合理也不科学的想象表示佩服。

比起岌岌可危的风评,他更担心的是苏丹的态度,或者换句话说,他担心的是自己对苏丹的了解。

能当一个苏丹的小丑,还是没有越过底线的小丑,阿尔图自认为对现任苏丹的性格有五六分把握——正是这样的把握,以及对苏丹态度的某种直觉,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可是自从苏丹的游戏开始之后,苏丹好像越来越不像他心中的那个苏丹了。阿尔图对苏丹的把握大概降到了三四分。

……这一两分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阿尔图不觉得是自己的感官变得迟钝了,更不觉得是苏丹变了。苏丹还是那个苏丹,高傲、冷漠、狂妄、仿佛不可战胜,所以他对苏丹的态度还能有三四分把握,但苏丹又不是那个苏丹了,他恶意地刁难自己,却又巧妙地留下某种豁口,让阿尔图能绞尽脑汁地从那一道缝隙中钻出去……

和阿尔图的善名侠名恶名一起迅速上涨的还有他的权势。

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在苏丹的戏弄中艰难脱身,让越来越多人对他刮目相看。那些善于经营的官员们嗅到了苏丹对他的“宠爱”,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地靠近他,试图从他身上分享到由苏丹卡和苏丹的宠爱带来的权力。

原本见完穆尔台兹之后,阿尔图应该向宰相阿卜德汇报,但下朝之后阿卜德就主动找到了他,表示穆尔台兹的事情阿尔图不用再管,只要阿尔图肯跟着自己做事,好处权力大大的有。阿卜德甚至在言语中暗示,自己可以帮忙解决那个一直攻讦他的奈费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对阿尔图来说多少有些荒谬了。

阿尔图觉得自己有必要写一封信给奈费勒,探一探对方的口风——如果奈费勒还相信自己这个“纵欲王妃”“勾引犀牛”“日御两男三女”的大奸臣的话。如果奈费勒打算继续与他合作,那他们需要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

在这种百官都跟着苏丹一起“倒向”自己的前提下,奈费勒如果一直强烈反对自己,就显得尤其突出——突出的不要命了。

阿尔图一边寻思着宫廷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了苏丹,一边想着如何措辞写这封给奈费勒的信,表达出自己虽然恶名鼎鼎但反正奈费勒也是不举要不他们两还是继续狼狈为奸搞谋反。

寻思着寻思着,小旋风停了下来。

阿尔图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到家了。他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家,隐约能听到屋子里欢乐的谈笑声,想来是梅姬和哈桑在帮他治理家业。

……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他翻身下犀牛,想起昨天梅姬平静无波的表情,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就算全城都传遍了这样惊世骇俗的流言,梅姬迎接自己时还是那样温柔而体贴,和过去相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有时候阿尔图会怀疑梅姬是不是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家的顶梁柱——她坚强地仿佛一块铁石,不论阿尔图自己如何动摇,不论外界有怎样的声音,好像都无法让她心中产生一丝波澜。

但……真的是这样吗?

阿尔图日日夜夜与梅姬同眠。很多时候他会忽略梅姬的心情,毕竟这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人值得他去关心、去思考,什么谋反啊,苏丹的游戏啊,这些都是大事。梅姬像一柄永不动摇的风帆,但正是因为太稳固了,船只反而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但阿尔图同样也抱着梅姬度过了无数个夜晚,看过无数个日出。他紧贴着那块柔软又坚硬的石头,亲吻和泪水都落在这颗石头上。他不记得石头表面的某一道花纹,某一次敲击石头的声响,但如果有人问起他,他们给予他画笔和乐器,他能够毫不犹豫地画出、奏响那块石头曾经给予自己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果然第一眼看到了梅姬。她正和一个女宾聊天,一见到他回来了,便马上迎了上来。

朝堂上的消息不方便现在说,而刚刚熬过上朝的阿尔图也没办法扬起笑脸去应对任何社交场合。梅姬了解这一点。夫妻二人轻轻拥抱了一下,又亲吻了彼此的脸颊,然后阿尔图径直上楼,梅姬继续主持家里的聚会。

……这就是婚姻,不是吗?

把家里所有的宾客都送走之后,梅姬也上了楼。她的丈夫正在凝视着一张苏丹卡,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扬起笑容,还没走过去,阿尔图也恰好抬起了头,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梅姬快步走过去。她坐在丈夫的腿上,却让丈夫的头颅可以放心地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中。

“亲爱的,今天上朝又发生了什么?”

“梅姬,我差点又死了。”阿尔图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把今天自己和苏丹是如何叙述故事的,苏丹又是如何不满意这个故事,并且让他握着女奴的手杀了一个大贵族的独生子的……

梅姬听着胆战心惊。她低下头,看着丈夫的发旋,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会好起来的,阿尔图。”她低声重复,不知道是在安慰着阿尔图还是在安慰着自己,“我们会好起来的。”

等到一切的结束,我的爱人……我们会好起来的……

这些日子以来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故事让梅姬不免开始怀疑自己和阿尔图是否真的能到达那片遥远的乐土。那些与故乡截然不同的景色,隐居后幸福又辛苦的日子,是否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唔——”阿尔图听到下面的动静,惊讶道,“今晚有什么事吗?”

梅姬和阿尔图一样才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她从阿尔图的腿上下来,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着和头发。

“哦!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她抱怨道,“今天早上,法图娜夫人带着她的儿子来了……还,还有黑街的一位剑客……家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还好奈布哈尼大人不用住在我们家——我想……我想是时候为大家举行一个宴会了。”

阿尔图的追随者本来就不少,但现在又多了好几个。刚好之前鲁梅拉和玛希尔来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也没有举行过足够正式的欢迎宴会,现在正好一起办了。

阿尔图看着慌忙找镜子的可爱妻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这里。”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面银镜子递给梅姬——天知道这玩意什么时候被他放在这里了。

“奈布哈尼那家伙说不定在欢愉之馆都有自己独属的包间了。”阿尔图调侃道。

梅姬一边整理头巾,一边瞪了看戏的阿尔图一眼。

“所以昨天你和流浪剑客一起睡在了奈布哈尼的包间?”

“呃……”

阿尔图瞬间闭嘴,走上去帮妻子把每一缕翘起来的秀发抚平,再陪上一个讨好的、尴尬的笑容。

“……你不会也觉得我能一次性搞定两个男人加三个女人吧?”

梅姬没理他,也没接过他递上来的项链。那个太丑了,和她今天裙子的颜色一点儿也不搭!阿尔图的品味十几年如一日的烂,新婚的梅姬第一次看到阿尔图对待自己帅脸的方式之后,直接接手了他所有的衣装打扮。

……不然大家出门就会指指点点,说她的眼光也太差了!

阿尔图看着妻子没理自己,飞快地开始补妆,心中惴惴不安。

“……你不会觉得我和法——那位未亡人真有什么关系吧?”他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她儿子也就比法拉杰小几岁……我和她儿子也没关系啊。”

阿尔图从没被人泼过粪,但此刻已经体会到了被人泼粪还被妻子嫌弃的感觉。

“梅姬,你和我坦白说……”

他双手扶住梅姬的肩膀,硬是把妻子的上半身给转了过来。可是梅姬竟然还在化妆!她没有抬头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手上拿的那个小镜子上。

“……你不会觉得我和纯白小旋风上过床吧?”

梅姬终于肯施舍给可怜的阿尔图一个眼神。在阿尔图即将要因为妻子毫无根据的质疑而产生丈夫的不满时,梅姬忽然笑了。她一把拉下阿尔图,在阿尔图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把丈夫那张中年后还算风韵犹存的帅脸揉得乱七八糟。

“唔唔梅姬呜呜……”

阿尔图像个面团一样被妻子揉来揉去。但看到梅姬脸上绽放出了好久未曾见过的灿烂笑容,他还是心软了。

……揉吧,揉吧。中年男人在哪里不是被揉搓呢?于其在职场上被苏丹碾,被政敌踢,还不如回家被老婆揉呢,对吧?

“我当然不觉得你会做那些事情……”

梅姬笑得格外欢快,就好像马上吐露的话就是她的心声一样。

“……你哪里有那本事?几年前你不是就不行了吗?”

不对!

阿尔图在心里扭曲地呐喊。

“这……不对……”他皱起眉头,拔高声音反驳道,“我们明明……前天……唔……我……”

这不公平!多年以来自己对梅姬都是勤勤恳恳,上交公粮可从来没有断过!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小声点。”梅姬笑道,“可别让追随者们都听到……嗯,我反正是不介意。”

被妻子打击的阿尔图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妻子把自己捏扁搓圆。他双眼无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梅姬忍不住亲了他一口,然后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刚刚涂的口脂!”她抓起镜子一看,抱怨道,“这下好了,又要重新画了。”

搞情趣的夫妻二人不知道,刚刚鲁梅拉和小圆已经路过了书房。小圆本来想问一下有关宴会的具体事项,又怕打扰了夫人和老爷,便拉着鲁梅拉上来了。

……然后两个人默默下楼,让快脚去给不住在阿尔图这里的奈布哈尼大人也送去邀请函。

既然要大家一起来,那就要都来吧!

鲁梅拉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坐在角落里对其他人的热情十分不适应的流浪剑客。盘踞了另一个角落的人是蒙面剑客塞里曼大人,别号塞菲罗斯——哪怕蒙着面,她也能看出对方曾经英俊的脸如今是一脸菜色。

……她父亲昨天回家时听了一肚子流言,又碰上了吃到狼头菜必须上门的萨达尔尼王妃,愤怒地让塞里曼去接待萨达尔尼——阿尔图的仆人塞菲罗斯必须摇床摇一整夜,以证明阿尔图的勇猛。

托了怀孕和带了手帕与30枚金币的福,梅姬接待了萨达尔尼王妃。她可以睡在一个柔软的,安全的房间里,毫无干扰地睡到天明。

……等等?

鲁梅拉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搞坏了,瞬间身体僵硬了。

在她可以纠正自己的错误之前,阿尔图终于肯拉着梅姬的手下楼了。他脸上早已没有了那个红红的唇印——梅姬不顾他的反对给擦了,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阿尔图哼唧哼唧让她一会儿再给自己印一个。

大家看到男主人和女主人一起下了楼,更加高兴了。

晚饭还没开席,哈桑就已经醉的不成样子,非要拉着阿尔图这个好朋友来欣赏一首他新写的诗歌;铁头沉默着搬来了酒窖里的好酒,小圆正在帮忙把这些好酒倒到一个个精美的酒杯中;快脚今天换了身新衣服,瞧着格外俊朗,他人如其名,穿梭在人群中,确保每一位宾客手上嘴上都不会有空闲;法拉杰原来在和大家聊天,听到脚步身后,他立即站起身来,紧张而激动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热娜在展示自己做出来的新首饰,而马尔基娜则表示热娜的新作刚好符合了她最近的化妆灵感——狼面妆!哦,亲爱的,你更喜欢凶悍而冷酷的母狼,还是喜欢受伤而呜咽的小狼?当然,这两个人都拒绝承认这个灵感和惨死的凶兽有关。

……毕竟凶兽也不会复活找她们索取获得灵感的费用。

玛希尔对上条表示反对——她觉得凶兽复活可能会有助于热娜和马尔基娜两位艺术家获得更多的灵感。发出如此暴论的玛希尔得到了她应有的结局。热娜拉来正在跳舞的阿图娜尔,两个女人经过鉴定成功压制住了体魄3的玛希尔,马尔基娜顺势而上,把狼面妆的初次亮相送给了这个从不化妆的女人。

新加入这个家的法图娜和她的儿子扎齐伊也是如鱼得水,就好像他们一直都在这个家里一样。同样是新加入这个家的流浪剑客在美酒和佳肴的诱惑下也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防备——他在黑街这么多年没死也是神奇——开始大声胡咧咧,拉着好不容易闲了的阿图娜尔一起跳舞。

阿尔图一边品鉴哈桑的诗歌,还得一边瞧着点流浪剑客和妹妹。这两位一个是浪子,一个是舞姬……好吧,还真挺配的不是吗?但两个人跳了一会儿,忽然同时望着他,然后一阵尴尬,又开始跳,又开始看他。

好了好了,他不看年轻人谈恋爱就是了……

阿尔图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哈桑的诗歌上。他终于看完了,而且万分庆幸梅姬没跟着他一起看——哈桑最近真是邪门,不是写政/治立场有问题的反诗,就是写思想立场有问题的邪诗。玛希尔到底是不是骗他,家里的空气是不是实际上都被哈桑这个大胖子给吸光了?

四周的气氛已经欢乐的不能再欢乐了。哪怕今天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阿尔图,都觉得梅姬的安排简直是完美无缺,从死气腾腾的朝堂上拯救了他。

……苏丹的朝堂是字面意义上的死气腾腾。

飘飘然的阿尔图大人扫视全场,发现今天还少了个人。

……一个应该来的人。

“鲁梅拉……”他瞧着梅姬正在和法图娜聊天,拉过一直帮忙协调宴会的养女,“今天怎么没看到那个,呃,就是那个——”

鲁梅拉被一阵胆战心惊,在心里祈祷父亲千万千万不要发现她刚刚的过失。

“……呃,那个厨子?哈比卜?”

阿尔图能吃的出来,今天的菜都不是这位神奇的厨师做的——这家伙能把臭狼头都处理好,相信更好的食材更能发挥出他的能力。哈比卜不是厨师吗?今天那么不在?

鲁梅拉脑袋短路了几秒,随即想起了那个臭狼头。

……很好,她也忘了哈比卜了,新的失误增加了。

人间的宴会真是太难办了!母亲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能举办出那么多欢乐又井井有条的聚会?

在鲁梅拉打算扭转时空回到上一天之前,梅姬结束了与法图娜的谈话。她走过来,摸了摸养女的头,对丈夫说道:“不是鲁梅拉的错。是哈比卜……”

她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刻意冷落哈比卜的事情告诉阿尔图。

阿尔图是个傻瓜丈夫,但梅姬是个聪明妻子。她完全看出来,昨天早上哈比卜压根不是想到了什么中东特色创意菜,他就是想要借机陷害阿尔图!但阿尔图竟然真的被他的灵感所启发了……多少也解了她的围。

虽然是因为阿尔图的撒娇,她才违心地请来了哈比卜,但哈比卜这种明目张胆地给阿尔图甩黑锅,简直是在打她这个妻子和介绍人的脸。

“哈比卜怎么了?”阿尔图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下半句,还以为妻子掉线了,问道,“他生病了?受伤了?失踪了?”

梅姬看着阿尔图一脸求知若渴,认真感受了一下丈夫是演戏演上瘾了还是真傻。在这场夫妻间长久的对视中,她终于败下阵来。

……败给了丈夫的傻气。

“……没什么。他昨天做完狼头之后,就一直觉得头晕。”梅姬叹气道,“大概是狼头的诅咒?我怀疑他可能是生病了,家里的人这么多……我怕他让别人也生病,就先让他住在外面的旅馆里了。”

阿尔图脑海里的美食泡泡一个个破了——今天家里可是买了一只超级肥嫩的小羊羔。他还想着如果哈比卜在,说不定能做出超级棒的小羊排呢!想想他又流口水了。

哈比卜生病,那就没办法了。

“好吧。”他遗憾地说道,“还想着今天能让他大展身手呢……上次让他做狼头,确实是有点对不起他。”

让一个比苏丹的御厨还要厉害的厨子处理这种臭狼头,多少有点不尊重人才了。

梅姬“嗯”了一声,看着因为吃不到美食而垮下来的丈夫,安抚道:“铁头和小圆的厨艺也很不错啊。”

阿尔图笑道:“那是肯定的。小圆和你一样,什么都会做,今晚她掌厨,菜肯定好吃!”

夸老婆是个有技巧的活儿,你不仅要天天夸,还要天天换着法夸。

原本为哈比卜陷害丈夫而烦心梅姬听到他的话,明知道是奉承,还是忍不住笑了。她开了几句玩笑,打算继续和法图娜聊天时,阿尔图忽然拉住了她。

“既然不能做菜,要不问他来不来吃菜?”

阿尔图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能吃到美食的遗憾。

“说不准吃了羊羔,他这个因为臭狼头被吓而得的病就好了呢。”

梅姬愣了一下,看了阿尔图几秒,忽然又笑了。她的眼睛在烛光中闪闪发光,嘴唇比玫瑰的花瓣还要娇嫩柔软,

“好……我让快脚去问问他。”她眨了眨眼,“要是他没有病的起不来,就让他过来吃饭。”

阿尔图忽然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他怎么有一种就算哈比卜不来梅姬也会拿着鞭子把他抽起来做饭的错觉。

……是错觉吧?

门口传来了叩门声,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阿尔图拉开门,意外地发现奈布哈尼来了。

……等等,他好像没打算请他。

这不是阿尔图对奈布哈尼有意见,而是一个结合了现实的考虑。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家还有一位真名塞里曼别名塞菲罗斯的蒙面剑客,从奈布哈尼的角度来说,他宿花眠柳肯定看不上他家这种清汤寡水的纯宴会。

奈布哈尼瞧着开门的是他,优雅地行了个礼。

“抱歉,听到您的消息之后我太高兴了,所以在家收拾了很久……”

……在奈布哈尼的身后,阿尔图看见了起码五六车的家当。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不论何种危险,我一定——”

奈布哈尼的视线穿过阿尔图,话语一顿。

……那个蒙着脸的,似乎可能也许大概八成是他刚刚死去的前同事,好兄弟。

不是,怎么连塞里曼都先比他投靠在阿尔图麾下了?

塞里曼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人也僵直了。任谁假死之后跳槽又刚好碰到前同事,恐怕也会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刚好,阿尔图的地砖要明天才有人铺,他现在钻到地下还来得及。

他们四个铁卫以前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因为苏丹的猜忌,他们很久没有和彼此碰面……但谁会忘记曾经光膀子打架的臭兄弟啊!

阿尔图看到奈布哈尼和塞里曼的视线对上了,深吸一口气。

“进来吧,奈布哈尼。”他握住奈布哈尼的手腕,把他拉到塞里曼跟前,介绍道,“这是我请来的呃……塞菲罗斯。塞菲罗斯很擅长……”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阿尔图打算先发制人。

塞里曼太尴尬了,几乎不敢直视阿尔图和奈布哈尼的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就听阿尔图继续说道:“……铺地砖。前几天我觉得这个地砖不好看,就打算让人铺一下。塞菲罗斯铺地板是专业的。”

……塞里曼高度怀疑阿尔图是在泄愤。

他昨天摇了一晚上的床还不够吗?!

好在奈布哈尼也没空嘲笑兄弟。他的君主此刻拉着他的手腕,向他亲自介绍自己的追随者,这对一名骑士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别说塞里曼叫塞菲罗斯,是个铺地砖的小工,就算阿尔图说那条蹲在墙角的野狗是只黄金级别的赛犬,那他也认了,法里斯打他都没用。

看着奈布哈尼完全没意识到塞菲罗斯就是塞里曼,阿尔图赶快拉着他去见其他人,还顺便给他递了一杯酒。

……喝吧喝吧,喝完了快点忘掉塞菲罗斯!

过了一会儿,哈比卜拖着病体来了。他瞧着憔悴了很多,但坚持说自己的病完全好了且不会传染,要给大家做饭。

阿尔图本来担心厨师生病带来的食品安全问题,想让哈比卜别做了。

但哈比卜说要做传说中的火焰沙漠羊排,那那那……

都火焰羊排了,玛希尔保证高温加热的食材不会含有宾度[1],可以放心食用。于是阿尔图马上从善如流。

在众人“哇塞”的声音中,哈比卜举着玛希尔提供的火焰喷枪,在花园里把羊排烤的滋滋冒油,外酥里嫩。

……一场宴会结束,阿尔图吃的开心聊的也开心,感觉这段日子的心累得到了一夜的治愈。

他高兴地上楼,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步一顿。

梅姬在他身后,笑着问道:“怎么了?忘了什么吗?”

阿尔图眨了眨眼,想起自己是忘了一些事情。他没立即回答,在和妻子回房洗漱后,还在思索。

梅姬看出他有心事,温柔地注视着他。

阿尔图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没说出来。但梅姬很有耐心,一直在看他。

“我想起来……今天早上,那个女奴的表情……她很害怕。”阿尔图缓慢地说道,“……苏丹指使着我,让我扶着她的手杀人。她一直在发抖,手上又有油脂,我扶着她的手,差点握不住剑了……”

梅姬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她明白,阿尔图此刻需要的是叙说,而不是安慰。

“还好,我握住了剑……我用她的手,杀了一个人。她是无辜的……那个年轻人……也是无辜的……”

他转过头,看向梅姬,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派人去……表达我的歉意吗?即便这样的罪孽并非能通过抱歉来弥补。但……她是个善良的人。”

这个女奴和法图娜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形。

阿尔图不介意帮助想杀人的人看清自己的内心,但他不想让不想杀人的人举起剑。苏丹恐怕就是看透了那个女奴的善良,才让她去杀人的,杀一个无辜的人。

梅姬盯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阿尔图想了一会儿,复而看向自己的妻子,请求道:“梅姬,你……愿意……”

梅姬温柔地打断他。

“愿意……我永远愿意。”她靠在丈夫结实而宽广的胸膛,“不论你说什么——”

阿尔图也打断了她。

“别这么快答应我,梅姬。我还没有说完,梅姬……”

他缓慢而清晰地说道:“之前,你向我提出过逃跑的想法,我当时同意了,也确实认真地想过如何才能成功逃跑……”

“但……对不起,梅姬。我暂时地改变主意了……”

梅姬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反悔的丈夫,眼睛里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闪烁。

阿尔图不想直视妻子的泪水,但……如果要违背曾经的许诺,至少也应该诚实地面对愤怒的妻子……和不守信用的自己才对。

“我……打算做一件可能会让自己、让大家……都掉脑袋的事情。”

他想把这件事情说的轻松点,就像面对奈费勒时那样。但面对梅姬,面对更早想要逃离这个权力中心的妻子来说,他没有办法用轻松的语气来带过这件事情。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凑到梅姬耳畔,小声道:“我想……谋反。”

……他要杀了苏丹,杀了那个强大又冷酷的男人。

这是一个不可能又可能的任务。

不可能来源于苏丹与生俱来的强大。他强悍、聪明,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是个疯子,举国上下没有人不害怕他。

可能来源于阿尔图一贯的乐观主义和弑君的决心,来源于志同道合的政敌和哈桑的反诗,来源于楼下热情相助的追随者,来源于鲁梅拉的贫穷而好学,小圆的天真而自由,来源于不愿意杀死无辜者的女奴和哈比卜烤的香喷喷的羊排……

梅姬静静地看着他。

那些在中国的美梦消散了,她情不自禁地落泪了。眼泪滴在阿尔图的脖颈和胸膛上,像是碎成了一块又一块小石头。

“哦……阿尔图……”梅姬趴在丈夫身上,重复道,“阿尔图……”

阿尔图抚摸着她光洁的脊背,等着她停下哭泣,收拢情绪。

……再给自己一个最终答案。

“阿尔图……”梅姬不听地喊着他的名字,仿佛在喃喃自语。她也不停地亲吻着他,脸上、脖颈、身子,在随时可能死去的挚爱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悲伤。

……与庆幸。

她的丈夫,是一个不那么正直、不那么善良、不那么勇敢、不那么强壮的男人,但他可爱得过了分。如果有人不肯宽待阿尔图,那肯定是那人的错,如果命运不肯宽待阿尔图,那就是命运的错。

梅姬会铭记那些日子,那些在异国他乡的日子,只有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她会把那些日子当做是最宝贵的首饰,小心而妥帖地放好——无论遇到任何的困难,她只要打开这份记忆,就会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但她不会告诉丈夫自己曾经有这样的美梦。

梅姬曾经想开口,但都没有开口。

阿尔图没有做错,所以他不应该像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走,双目失明,带着自己一起在异国求生。他是她可爱的丈夫,但他不应该只因为她而被铭记。

阿尔图值得被人铭记。

哪怕他选择的道路路上遍布荆棘,踏错一步就会陨落。但他有能力选择自己的道路……也有可能会实现这样的道路。

梅姬会守护着他,跟着他一起。

……他也可以为大家带来更好的。




[1]不是错字,是智慧2

*文章ao3上同步更新,ao3版本和lof版本略有差异但没啥大区别。同步发本来是想搞一点不能在这里发的东西的,但……如上一章末所说的,怎么一个人/动物都没撅到!!!I am angry!!!

*记录一下目前为止已知的bug,免得后面的朋友看不懂前面留的评论

Ch3:阿卜德在宰相之位上待了多久的问题

Ch13:朱娜奢靡线的结局才是被金子融了,没去的话是被苏丹刀死

Ch14:帮助法图娜杀夫的是法图娜他哥,但想要抢夺法图娜财产的是法图娜她大伯哥,我以为两个人是一个人(……)

→目前感觉不影响整体剧情,后面和章节里繁多的错别字一起慢慢修(真的会修吗)

*这章的梅姬很感动,未来的梅姬be like:你不是昨天才说你要弑君,怎么今天就去屠龙了?一边革命一边和神灵打架大丈夫???

*明天不更,休息,休息一下

ChockyCK
🥵上lof来吃饭了,想起来这张...

🥵上lof来吃饭了,想起来这张还没发过,搬搬政敌哥

🥵上lof来吃饭了,想起来这张还没发过,搬搬政敌哥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5)

十五、欢愉之馆的床可真大啊

*OOC致歉,all图all大混乱,除了阿尔图以外所有人都拥有了上个周目的记忆……但可怕的是大家似乎都没发现彼此的记忆有所偏差。阿尔图因此成为了很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孩。

*Summary:莎姬完全理解阿尔图为什么主动要去欢愉之馆招揽这两个男人——阿尔图早就看出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忠贞不二,战斗力超群,脑子还不太聪明。

*本章含有:莎姬x阿尔图(无差,cbcp自由心证),莎姬x梅姬(无差cpcb自由心证),阿尔图x奈布哈尼x希尔希纳(无差但三个人睡了)



“莎姬大人,”侍女恭敬地跪在地毯上,低头说道,“……今天上朝,阿尔图大人向陛下汇报,说...

十五、欢愉之馆的床可真大啊

*OOC致歉,all图all大混乱,除了阿尔图以外所有人都拥有了上个周目的记忆……但可怕的是大家似乎都没发现彼此的记忆有所偏差。阿尔图因此成为了很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孩。

*Summary:莎姬完全理解阿尔图为什么主动要去欢愉之馆招揽这两个男人——阿尔图早就看出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忠贞不二,战斗力超群,脑子还不太聪明。

*本章含有:莎姬x阿尔图(无差,cbcp自由心证),莎姬x梅姬(无差cpcb自由心证),阿尔图x奈布哈尼x希尔希纳(无差但三个人睡了)



“莎姬大人,”侍女恭敬地跪在地毯上,低头说道,“……今天上朝,阿尔图大人向陛下汇报,说自己在欢愉之馆帮一个女人杀了谋夺她财产的兄长和其他帮凶,最后陛下十分高兴,为他折断了一张铜杀戮。陛下还让阿尔图大人演了一遍。那位贵妇人不在,苏丹就指了一位女奴,让阿尔图大人握着她的手杀了一名贵族……”

说到最后,侍女几乎按捺不住恐惧,浑身颤抖。

几乎是由黄金堆砌的内室中,苏丹的宠妾莎姬发出一声轻笑。

……阿尔图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苏丹也是一如上辈子那样的残暴疯狂。

阿尔图现在大概还不知道,他在欢愉之馆干的那些事昨天就已经传遍了宫闱。自己和苏丹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的前半段,阿尔图确实没说谎。大概是与这位贵妇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一大早上骑着犀牛去了欢愉之馆,为她杀了六个男人。

但阿尔图没说后半段。

两个正巧在欢愉之馆的男人看中了阿尔图,声称自己十分仰慕他。阿尔图见了他们色心大起,把他们都带上了阁楼,三个人一整天都没有下楼。

“昨天被阿尔图带到楼上的两个男人,查出他们的身份了吗?”

侍女说道:“我和昨天恰好在欢愉之馆的大人们打听了一下,有一位是奈布哈尼大人……还有一位据说经常出现在黑街,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莎姬刚刚笑过,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想笑了。

谋反之前她就认识奈布哈尼,这可是苏丹的铁卫之一。长的嘛……虽然比不上苏丹,但对女人格外有一套。她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不那么喜欢钱,如果没有那些事情,说不准自己会找一个像奈布哈尼那样的男人过日子呢!

至于连侍女都不知道的流浪剑客,莎姬也猜到了对方可能是谁。弑君之后,阿尔图恢复了故国王族的名誉,所以流浪剑客也用回了希尔希纳这个名字。她真不明白,明明流着珍贵的血脉,也不是没人教养,这家伙却像一条毫无礼貌的野狗,几乎和自己这个奴隶出生的人一样野蛮。

当了摄政王之后,阿尔图对这两个人一直很放纵,甚至到了过分的地步。奈布哈尼作为铁卫天天不到岗还在外沾花惹草,阿尔图熟视无睹。希尔希纳的工作态度也是一言难尽,还天天在外面喝酒吹嘘说苏丹是自己的好兄弟,阿尔图也只是稍加提醒。

……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这两个男人是真的靠谱。当然摄政王阿尔图本人也很靠谱。

有那样一个危险的夜晚,莎姬抱着尚在襁褓的小苏丹被谋反者团团围住。阿尔图一个人替她们母子挡下了许多投来的可怖兵刃,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时候她以为他们死定了,但阿尔图却说“他们一定会赶来的”。

还有谁会赶来呢?就算赶来了,他们一女一男一小孩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然后,莎姬看到那个永远不到岗的奈布哈尼满脸是血,从谋反者中冲了出来挡在阿尔图面前。那个总是百无聊赖,一上朝就开始玩自己胸毛的希尔希纳,像豹子一样从天而降,那把造型奇异的弯刀一下子带走了三四个反贼的性命。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那天晚上还有很多很多人。

梅姬举着火把,带着摄政王家的仆人冲了进来。莎姬记得她那天气势汹汹,蓝色的头纱都快要飞起来了。

那个总是让阿尔图头疼,给他写下长的可以绕大殿三圈的檄文的奈费勒也来了。莎姬没想到这个一看就是文官的家伙居然手上有部队。事后她和阿尔图说的时候,阿尔图告诉她不必警戒奈费勒。与之相对应,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别指望奈费勒手上的部队能用。

玛希尔偷偷把超臭香水丢到了人群中,反叛者被熏得头晕眼花,干呕不止;法里斯带着他的猎犬大队来了,深夜正是适合猎犬们捕猎的好时间;扎齐伊也来了,他那一手剑术和摄政王一模一样,成功为阿尔图分散走了不少火力;那个经常来皇宫里要饭的老乞丐带来了小乞丐……

莎姬一直都知道阿尔图这男人不同寻常——寻常男人不可能打败上一任苏丹。但她常居宫廷,对阿尔图究竟受到多少人的爱戴和尊敬还缺乏足够的认识。莎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怎么一路爬上来的。她知道这世界有理想、有友情、有亲情、有爱情……

但告诉她这些和告诉她世界有神有鬼有什么差别嘛?

要说取乐的方式和技巧,阿尔图远远不如她。但要说这些莎姬不知道的东西,阿尔图倒确实比她强得多。如果小苏丹一定得像一个人,那莎姬希望他最好别像自己和前苏丹——要不还是像阿尔图吧。

苦难和野心将她身上的一部分人性转化成了动物性,让她的一部分感官变得锐利,一部分感官变得迟钝。

比起一个人,莎姬以前更喜欢别人将自己评价为一只母豹子、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编织罗网的金色蜘蛛。其实比作鳄鱼她也很喜欢,但阿尔图以前苏丹用鳄鱼害死了太多奴隶,继续养鳄鱼会招来鬼魂的怨气为理由,拒绝了她想养鳄鱼的要求。只是宫廷里不养鳄鱼的话,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什么是鳄鱼呢?

后来阿尔图同意补偿给莎姬三匹珍贵的丝绸,还让厨子给她做了一道手抓鳄鱼饭。有了新衣和美食,她也就不那么执着于鳄鱼了。

只是那纷乱的一夜之后,她忽然发现似乎从来没有人将她的摄政王比作是某种动物!

这可太有趣了!

已经养尊处优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苏丹之母找到了新的乐子。她开始抓住阿尔图身边的每一个人,问他们他们觉得阿尔图像是什么动物。

“……我丈夫,像动物吗?”梅姬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呃,他像个人?像条狗?不,这太奇怪了。怎么有人会像动物呢?”

莎姬觉得梅姬这个回答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心想要不是阿尔图的妻子是你,这个男人我怎么着也能抢过来,又觉得阿尔图真是命好,怎么有这么一个好老婆。

但她后来想了下,又觉得当阿尔图的妻子或者当阿尔图说不准也挺心累的,毕竟像那个小书记官一样的人大概不少……

所以梅姬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让她再吃一口阿尔图又不会死!

后来阿尔图听到了莎姬四处问别人他像什么动物。他干脆把她叫了过去。莎姬到的时候,他一边处理奏折一边说道:“如果你非要觉得我像一个非人的动物的话,那我觉得我现在像头牛。每天早上‘哞’的一声开始干活,每天晚上‘哞’的一声就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手里的公文用力地丢到桌面上,深呼吸几下后,又重新拿起来继续看。

“……奈费勒就像一只牛虻!他凭什么只批评我?凭我干的活最多吗?”

莎姬记得自己那时乐不可支,笑的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后来再也没用这个问题骚扰过其他人。

不管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挺感谢阿尔图。不论是对方为自己解决了星灵之主这个大麻烦,还是对方弑君之后把她扶上了黄金宝座——当然,她知道这可能是一种平衡的手段,但至少让她更加接近权力了。

……也正是因为接近了权力,甚至掌握了权力,莎姬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没这么喜欢权力。或者说,她不是喜欢权力的全部,她只喜欢一部分权力。

阿尔图不是没有防备过莎姬。但在发现莎姬没有要杀了自己这个摄政王的意思后,他就开始教这个聪明又有野心的苏丹之母处理政务。

莎姬还真的认真跟他学了一段日子——她发誓,自己上次这么有耐心还是在娘胎里等了九个月才出生。学习的成果总体是可喜的,但学习的感受就不是那么美妙了。她高度怀疑阿尔图这家伙就是自己太忙了又抓不到人给他干活,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羊!

从一只豹子、一只猫、一只蜘蛛堕落成了一只羊,阿尔图太过分了!

跟着阿尔图和梅姬处理了一个月公务之后,莎姬再也不想碰这些东西了。说真的,梅姬到底是怎么看得下去这些东西还能保持美貌的?她要是梅姬,就算丈夫是摄政王,她也要卷走他所有的钱财跑路。

要是前苏丹天天让她干这个,她估计比阿尔图还要早谋反。

阿尔图教莎姬政务也并非突发兴起。

几年之后,在教小苏丹底纳拉尚练剑的间隙中,他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对小苏丹说道:“等陛下过了十五岁生日,臣和臣的夫人也老了,请陛下允许臣告老还乡。”

那时候底纳拉尚已经十三岁了,当然有能力把这话完完整整地转告给自己的母亲。

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些话的之后,莎姬的大脑空白了几秒。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儿子紧张的神情,才慢慢缓过来了。

……没有阿尔图这个摄政王,她和儿子的未来将会走向何处呢?

莎姬第二天就去找了阿尔图。阿尔图倒是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昨天说的话。

“小苏丹快长大了。你现在应该能想清楚,一国二王的日子不会长久存在……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们两没有闹翻,我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莎姬看着阿尔图动作麻利地收拾桌面,把公文和报告按照轻重缓急一个个排好,恍然间想起很多年前摄政王的桌面总是乱糟糟的。那时候小苏丹还没学会说话,她的眼角也没有这些皱纹——真讨厌!

“我和梅姬很早就想回到领地了……尤其是梅姬,我耽搁她太久了。”阿尔图把桌上最后一本公文放好,笑道:“如果你当初能再用功一点,说不定我能早两年陪她回到领地呢。”

几乎没人赞同阿尔图要告老还乡再把权力还给莎姬和小苏丹这件事情,就像一开始没人同意阿尔图教莎姬处理政务,其中最为担忧的是梅姬和奈费勒。

梅姬还相对好说话一些,毕竟她和莎姬相处的机会更多更了解莎姬。

阿尔图告诉梅姬,莎姬学会处理政务他们就可以早点告老还乡了。莎姬虽然不够善良,但也没那么坏,她放过了萨达尔尼和塞里曼,也放过了巴拉特和安苏亚,很可能也会放过自己和梅姬。她可能不是那么地体恤人民,但作为统治者也称不上坏——至少不会比小苏丹他爹和他祖父更过分。

……最重要的是,阿尔图告诉梅姬,他早就想和她一起回到故乡了。如果莎姬能学会处理政务,有她辅佐小苏丹,那他们就能早点回到领地上。梅姬一听心都软了,也就同意了阿尔图的所作所为。

奈费勒就麻烦多了。阿尔图都猜在他眼里莎姬是不是就是女版的前苏丹。但奈费勒骂归骂,说到最后也平静下来。他看出来阿尔图是想告老还乡,冷静道:“你杀了苏丹,又搞出这种烂摊子,最后……找了这样一个人给你扛?”

前苏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但阿尔图和奈费勒私下聊天的时候还一直没改变习惯。他们口中称呼的“苏丹”一直都是那一位。

“奈费勒,你这话可真不公平。”阿尔图叹了口气,“现在这样还叫烂摊子吗?”

要现在这样叫烂摊子,前苏丹统治时期叫什么?超级无敌巨大烂摊子?没摊子?难道他们这十几年当牛做马全白干了?

奈费勒冷酷无情地拆穿道:“现在我们还有不少没做完的事情。”

阿尔图想了想,不得不点头道:“是还有不少……”

选择扶持莎姬上位的一个好处是可以避免传统派过于激烈的反抗,但坏处是改革的时候也必须要平衡这些人的利益。改革当然还是在进行,但未完成的部分永远比完成的要多。有许多计划流产夭折,有许多革新也并未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两个人中间弥漫着一丝沉重。

“但……奈费勒,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阿尔图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冷静的眼睛。

“再过几年,小苏丹也要到了要执政的年纪,我继续在这个位置只会给国家引来不必要的动荡。我教莎姬政务,又请你,请其他人一起教导小苏丹,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的改革继续下去吗?莎姬是不够善良,但她也不是坏人。作为苏丹的母亲,她在朝廷上的影响力能比我持续的更久。”

奈费勒沉默地望着他。

……莎姬和小苏丹,他们能实现自己和阿尔图未完成的心愿吗?

奈费勒没有把握,但他知道阿尔图说的是对的。

莎姬不知道阿尔图教自己处理政务和告老还乡实际上有这么多阻力,但她后来还是知道了为什么阿尔图要提前几年教自己处理这些政务。

……这家伙一走,朝廷都空了一半!

阿尔图走了之后护卫也走了,莎姬可以理解。毕竟前摄政王彻底放下权力之后可能会面临一些危险,但……怎么朝廷都空了?!

阿尔图和梅姬你们是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建国吗?!

莎姬恨恨地数落着那些名字,心想你们给我等着。为了小苏丹,她挨家挨户地去找那些因为摄政王隐退而退休的能人贤士,用自己曾经哄前苏丹的口舌告诉他们阿尔图真的不是他们母子逼走的以及他们母子真的很需要这些有能力的家伙……

臭阿尔图!臭梅姬!

每劝说一个人,不论成不成功,莎姬都要在心里骂一顿这两个家伙,尤其是阿尔图。

其实大部分人也只是想观望一下政局的变化,有了苏丹之母的保证,他们陆陆续续又回到了朝堂上。但有一些人坚持拒绝了复出,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消失了。

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就是坚持拒绝的那些人。这两个人明明没离开首都,却放着皇家铁卫不干,一个天天在欢愉之馆宿花眠柳,一个天天在黑街上打打杀杀。要是是年轻时候的莎姬,恐怕早就尝试用身体去笼络这两位浪子了。好在有了时光和阿尔图的教导,莎姬多少也有了点自知之明和识人之智,知道这样只会自取其辱。

至于那位跟着阿尔图一起退休的政敌,莎姬都压根没想过要找此人。哪怕是年轻时候的她,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觉得自己能用身体翘了阿尔图诸多墙角中最结实的一位。

重活一世又年轻了一遍的好处之一是莎姬重拾了对自己魅力的信心——原来不是她不给力,而是有的人不举,有的人就喜欢男人,还是阿尔图这样的男人。

……话说回来,上辈子她确实没怎么关注过阿尔图在谋反之前的私生活。苏丹的女人怎么好关注一个大臣的私生活?她只知道阿尔图以前很乱,但不知道有多乱。

这一次莎姬放松多了。毕竟都赢过一次,难道她的摄政王会输吗?

她在上辈子被彻底满足的权力欲在这辈子变成了安全感和对阿尔图的好奇。

阿尔图和梅姬返乡之后,她有十五年零三个月没有再见到这两个人了。他们依旧和她保持着书信往来,梅姬会和她分享故乡的玫瑰园,阿尔图会为小苏丹解答朝政上的疑难,顺带让她不要再寄一些贵重但没必要的东西——比如黄金双头龙。

但莎姬和小苏丹都能看的出来,这对夫妻字里行间的谨慎和克制。

说不定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没变过,变得其实是自己。

即便贵为苏丹之母,莎姬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太可能拥有一些东西。阿尔图给了她一些,但有一些给不了,就只能展示给她看。

……她近距离地盯着那些宝物,看啊看啊,几乎以为这些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然而阿尔图带着梅姬和这些她没有的东西告老还乡了,就好像坐腻了摄政王这把椅子。

莎姬可以理解一点点,毕竟处理政务是很让人烦躁的事情,她也很不喜欢。但讨厌处理政务应该不等于讨厌她吧?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她这样的美人?她对阿尔图也不差啊?

直到死亡来临,曾经的摄政王也没再回到首都。

阿尔图领地的信使骑着一匹黑马,举起象征着死亡的黑色旗帜从城门疾驰而入。

莎姬没亲眼见到黑旗入城的场景。听侍女说,那匹黑马飞驰过街道的时候,喧闹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百姓们停下手中的活儿,静静地望着这匹黑马,跑向金色的宫殿。

莎姬亲眼见到的是那一柄黑旗。摄政王的信使跪在地上,告诉她和儿子,摄政王病故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按照当地的习俗,梅姬把阿尔图葬在了玫瑰园里,让人给首都送来了这柄黑旗。使者说,临死前摄政王的身上就覆着这面旗帜。

小苏丹沉默了许久。他看向同样沉默的母亲,又看向俯身跪着的使者。

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统治者。

“……摄政王,临终前有说什么吗?”小苏丹问信使,“他有什么话转达给朕和母亲的吗?”

报信的使者动作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陛下。阿尔图大人什么也没有说。”

那一瞬间,莎姬其实是愤怒的。从阿尔图杀了前苏丹之后,她认为自己的表现并不差,阿尔图想让她做到的,梅姬想让她做的,她不能说百分百完成了,但还是做到了不少。甚至连阿尔图手下那帮不靠谱的人,她也都忍了……

阿尔图凭什么这么对她?!

青金石大殿上,这对最尊贵的母子沉默地看着使者。

过了一会儿,信使小声道:“……阿尔图大人是得了急病走的。他……走的很平静,没受什么折磨。”

这句话像一盆水把莎姬的怒火顷刻间浇灭了。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使者。

“是……吗?”

莎姬放低了声音。阳光从窗缝中漏了进来,安静地照在黑色的旗帜上。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阿尔图静静地阅读着公文,在纸上改改圈圈,自己学得头昏脑涨,又不想承认自己没有掌权的能力,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瞟一眼摄政王,又看几行字,再瞟一眼摄政王。

阿尔图这时候就会叹气,说她根本啥也没干。

两天后的清晨,信使举着旗帜出城了。

这次阿尔图的使者没办法像入城时那样移动迅速。许多百姓凌晨就已经醒来,他们提前守在了城内的道路旁,等待着使者路过。即便距离很远,站在高处的莎姬也能清楚地看到蜿蜒不断的人流。这些人组成一条条宽宽窄窄的支流,从四面八方汇入首都。

她听侍女说,人们将使者会经过的街道提前打扫干净了。旗帜不论是高举还是拂在地面上,都没有沾上一丝灰尘。首都已经过分拥挤,但还是有人源源不断地赶来。他们拿出不一样的鲜花——玫瑰、百合、茉莉、鸢尾、野花、甚至是麦子……洒在这面黑色的旗帜上。

莎姬有点庆幸,又有点遗憾。要是她这次也能像以往那样不守规矩,把那面旗帜留在王城里就好了。

比起最后的胜利,她现在更好奇阿尔图平常是怎么生活的,他是怎么从一个悲惨的玩家成为了摄政王阿尔图。

和其他嘲笑讥讽阿尔图的人不同,莎姬觉得自己完全能看清摄政王现在所有的手段,毕竟她的政务可是阿尔图亲自教的。

老师有什么手段,学生还能不知道吗?

莎姬完全理解阿尔图为什么主动要去欢愉之馆招揽这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表现平平——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丧家之犬。但阿尔图慧眼识珠,估计早就看出了这两个男人看似风流多情,实则忠贞不二,而且脑子不太聪明。

这哪里是两个男人,简直是两个为爱而战的杀神好吗?

她要是阿尔图,若是知道这两个男人这么厉害,那她肯定会把这两个男人伺候地服服帖帖,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

哪怕日后阿尔图当了摄政王,刻意和他们疏远了关系,还主动给钱让他们喝酒去女支院,消磨他们的精力,他们也是一点没看出来。不过毕竟阿尔图也老了,给点情感鼓励就好,身体上的事情还是交给更年轻的人来吧。

莎姬想起几天前萨尔达尼大惊失色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这位昔日的对手有眼不识泰山。萨达尔尼搞了半天也只配搞定塞里曼这种家伙了,而阿尔图勾勾手指,就能搞定两个武力上比塞里曼还要厉害的男人。

哦,不对,塞里曼最近还死了。

莎姬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上辈子塞里曼弑君前也离奇死亡了,然后后来阿尔图接手政权,塞里曼又离奇地复活了,然后和萨达尔尼一起离开……

说不定塞里曼都和阿尔图有一腿。

阿尔图勾一勾手指,萨达尔尼的狗转眼就变成了他的狗。阿尔图杀了苏丹,再也不需要这只狗了。这只狗又跑回来找他的前主人。

阿尔图完全不知道,苏丹最宠爱的妃子对自己是这么想的。

他昨天真的什么都没干,和苏丹说的话也全部都是他的真心话。

……好吧,阿尔图承认自己确实没告诉苏丹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也在欢愉之馆,但这和他折断杀戮卡本来也没什么关系。苏丹也没问他欢愉之馆还有谁啊?怎么能算他欺君呢?

昨天他请两个人上了阁楼,还拜托欢愉之馆的人送来了美酒和点心。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坐的顶天立地,目不斜视,看都没看美酒一眼。

阿尔图回过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是将军,这两个人是自己手下的兵。

他请这两个男的上楼,主要是寻思着不管这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打起来的,反正黑锅都是他背了,别人只会说欢愉之馆有人因为阿尔图打起来了,而不会背后那么多弯弯绕绕——能用三句话说完的八卦永远是最吸引人的。

来都来了,阿尔图当时看着满地尸体,就想着要不自己也杀个人,把这张杀戮卡给折了算了。给法图娜夫人也是因为对方是熟人,他愿意给个优惠。不然对他本人来说,给法图娜和给她大伯哥其实没什么差别。

法图娜是一位女士,还是一位丈夫刚刚去世的女士。他不好与对方直接交流,但相信对方如果足够聪明,应该会主动来找他投诚。

……不聪明就惨了,因为就算最后是自己搭了把手帮法图娜杀了人,但法图娜是自己提的请求,也是自己拿剑捅了她哥。欢愉之馆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不管法图娜和她哥有什么恩怨,作为一个贵妇人,干出这种事情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除了暂时拥有苏丹级别权力的阿尔图,首都不会有人敢庇护他。

一个没有其他人庇护又亲手杀了人的贵族寡妇,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儿子,钱和地位被人夺走只是时间问题。

阿尔图暂时没从自己收拢法图娜这件事情中想到什么好处,但以这位的性格,说不准梅姬会和她有话聊?而且对方颇有家资,要不让她给自己的“事业”赞助一点?就当做是保护费了。

比起法图娜,如何从奈布哈尼和这位黄金品级的黑街剑客手上讨到更多好处,就需要详细谋划了。

阿尔图进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不认识的流浪剑客,对方竟然是黄金品级。他还没摸透苏丹的游戏给人和物评级的规律,但大体也看出来了等级本身和能力不完全挂钩。

……黑街剑客瞧着完全是个底层混混的样子,所以首先排除他是因为地位很高才成为黄金品级的可能。如果不是因为地位高,那只能是因为血统。

阿尔图记得,梅姬和法拉杰升金的前一夜,两个人都提到了翻阅族谱。

这个剑客能有黄金品级,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是苏丹的兄弟,甚至是上一任苏丹的弟弟。传闻说的是苏丹登基的时候杀死了一半的兄弟姐妹,然后又在执政的接下来几年杀光了剩下的手足。以苏丹的性格,如果黑街剑客真的是他的兄弟,苏丹不太可能留他招摇到现在。至于上一任苏丹的幼弟……这个可能性太低了,不提也罢。

……如果不是拥有本朝皇室血统的话,流浪剑客的黄金品级就只能来自前朝了。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忽悠,啊不,号召前朝遗老遗少弑君的可能性有多大。

寻思完了流浪剑客,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奈布哈尼,这位苏丹的铁卫,瞧着……呃,好吧,看着那双可怜又真诚的眼睛,他实在没法说对方看着不太聪明。

“大家不打不相识。”阿尔图坐下来,先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既然大家都说是为了我打架,不如就当我的追随者吧。”

俗话说的好,如果你要打开窗户,首先要提议把屋顶掀开。

一个苏丹的铁卫,一个前朝的王子,怎么可能同意当他阿尔图的追随者?而且他现在手持苏丹卡,杀人放火都不犯法,一般人肯定也会害怕当他的追随者。如果两个人拒绝,他再用黑锅借机威胁,然后……

“好!”

“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口后又意识到对方也说了同样的话,开始凶狠地盯着对方。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学我说话?”奈布哈尼忍不住道,“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学我吧?什么被那个贵族男人雇佣,什么你也很仰慕阿尔图……”

奈布哈尼观察了一阵,发现阿尔图完全不认识这个流浪剑客,底气马上就足了。这是哪里来的野狗,靠着当场模仿自己的举动让阿尔图也注意到他,太卑鄙了!

流浪剑客着实无语,又着实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看着义愤填膺的奈布哈尼,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打架的……”

……我希尔希纳抄就抄了,还要看你这只花孔雀的脸色吗?

阿尔图刚刚是愣住了。不管是谁,准备了三套强度层层递进的说服方案,却发现自己一套也用不上的时候,都会愣住的。太过顺利的招揽让阿尔图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别人一看就要拜倒的超级大人物了……

听到流浪剑客说出这话,他回过神来,好奇道:“所以,你们是为什么打架的?”

希尔希纳瞬间闭嘴。奈布哈尼对他简直无话可说。

奈布哈尼能说什么呢?说这家伙在楼下大喊“阿尔图是他的人”,然后自己反对“阿尔图是他的人”,所以找流浪剑客决斗?这样说出来,现在的阿尔图会信才有鬼吧?!

看着奈布哈尼一副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的表情,希尔希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呃,我们是接了其他人的委托,呃——借用您的名义,杀了……杀了其他人……”

阿尔图现在能肯定他是前朝的王族了。要是本朝的,这种脑子在苏丹手下活不过三天。黑锅甩在自己头上这件事情都这么直白地说了,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说的更直白一点?

“是的。你们俩自己的恩怨,传出去大家都说你们是为我打架。”阿尔图正色道,“既然被我发现了,为了补偿我,你们全部都给我来当追随者。”

奈布哈尼点了点头,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终于又可以在阿尔图手下干活了!欢愉之馆的女人们很快就有救了!朱娜有救了!贾丽拉有救了!夏玛有救了!

……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阿尔图听了那条野狗的话,才正式招揽他当追随者。

希尔希纳用力地点头,内心感慨万千。故国的星星高高悬起,这辈子他可以报偿上辈子阿尔图的恩情,但阿尔图也不会被人污蔑、被人遗忘了。

……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为什么阿尔图说“你们”而不是“你”,这只花孔雀凭什么也在?

阿尔图大功告成,有一种以为要开三个小时的会结果只开了十分钟就结束的不真实感。

他看了看奈布哈尼,又看了看流浪……

“你叫什么名字?”阿尔图问道,“奈布哈尼我认识,但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希尔希纳一愣。

阿尔图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前朝皇室遗孤的名字,但总得有个称呼吧。不然每次他支使流浪剑客的时候要怎么说——上吧,流浪剑客,快使用飞叶快刀!

“如果说出来很为难的话,也不用告诉我,不过总要告诉我我要怎么称呼你——”

“……希尔希纳。”

希尔希纳叹了口气。

故国的小王子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金刀,重复道:“……阿尔图,我叫希尔希纳。”

阿尔图一愣,奈布哈尼也是一愣。

合着你这个家伙在外面死都不说自己叫什么,一见阿尔图就说了?这是反贼吧?不是反贼,那也是对阿尔图有别样的心思……

奈布哈尼知道阿尔图很受欢迎,但他没想到阿尔图这么受欢迎。

希尔希纳说完之后,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奈布哈尼,然后打算和阿尔图说暂时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但阿尔图永远比他想得深想得远,赶在他开口之前,阿尔图开口道:“好的,不过我听说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如果这名字要保密的话,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这样喊你。”

他顿了顿,看向被自己的反应愣住的希尔希纳,得意地眨眼。

“……我说的对吧,希尔希纳?”

这可是前朝的皇室。直呼其名还收了对方为追随者,他阿尔图有几个脑袋能给苏丹砍?

希尔希纳轻轻“嗯”了一声。

在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反应过来之前,阿尔图蹬了鞋子,爬上欢愉之馆的床。

“好了,我这边都聊完了。”他火速躺下来,盖上被子,闭眼道,“我困了,二位自便,走的话帮我关个门。”

……他真的要困晕过去了,昨晚上和奈费勒聊谋反聊了一整夜,刚要补觉又被拉过来处理这场完全和自己无关的闹剧。

要不是地点是欢愉之馆,阿尔图才不来呢!谁知道来了一点都不欢愉!

听不到那两个男人的动静,他闭着眼又补上一句:“都走的话,帮我叫呃——随便叫个女人上来……”

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深吸一口气。

“……下午落日之前我没醒,让她把我喊醒。”

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松了一口气。

你问阿尔图为什么不撑着回家再睡?难道你以为在家里睡觉就不会被打扰了吗?

他在欢愉之馆拿出杀戮卡这件事情恐怕不一会儿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苏丹肯定知道。苏丹知道了,那肯定要去他家请他去宫廷里说说这个故事。

表演是肯定要表演的,但阿尔图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疲倦程度,觉得以现在的精力和苏丹比脑子可能会死人。

欢愉之馆的床倒是很软,上面还有淡淡的香气,他一碰枕头就要睡着了。

奈布哈尼知道阿尔图一向很辛苦,但他没想到没成为苏丹前对方已经这么累了。希尔希纳也在感慨阿尔图优秀的睡眠质量和心理健康,转头忽然看到奈布哈尼解下了剑,偷摸摸地爬上了床。

希尔希纳瞬间拉下脸。

奈布哈尼的手不仅是一双剑客的手,还是一双浪子的手,但这双手显然并不经常为人抚平皱紧的眉心。

两个男人这样的动作确实是有些亲密了,但阿尔图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不仅是困的,还是因为奈布哈尼的表情太过认真和专注。即便奈布哈尼让自己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阿尔图也没有从奈布哈尼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淫/靡。

……这也是希尔希纳没给这个“乘人之危”的家伙一刀的原因。

在奈布哈尼的安抚中,阿尔图迅速地睡着了,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奈布哈尼对希尔希纳比了个“你走”的手式。

希尔希纳心想谁怕谁啊。

他站起身来,放下长刀,步子比奈布哈尼还要轻。

在不惊醒阿尔图的前提下,在奈布哈尼震惊到想杀人的眼神中,希尔希纳一脚跨上床榻,然后躺在了阿尔图的腰旁。

……欢愉之馆的床够大够长,容得下三个人,对吧?



-tbc-


*莎姬(寻思):生子当如阿尔图!阿尔图魅力强无敌

阿尔图(惊恐):不是,姐们!

*莎姬(得意):我的政务可是摄政王亲自教的!

奈费勒(无奈):……那和没学又有什么两样呢?

*奈布哈尼:辛苦了我的王!

希尔希纳:这个我也抄了!

阿尔图:zzzzzz

奈布哈尼&希尔希纳:抄了.......

打开门送食物的朱娜:……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开门送服务的女王:……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开门提醒时间的夏玛:……不好意思打扰了

*明明写文的时候是想要写混乱大impart的,怎么会除了犀牛🦏现在一个人都没撅......黄黄的文越写越红......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4)

十四、今天全场杀戮由图公子买单

*OOC致歉,all图all但目前谁也没撅到,除了阿尔图以外,大家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但记忆各不相同的抽风故事

*Summary:欢愉之馆一片混乱,由于争风吃醋,阿尔图的男人们和女人们战成一团

*本章含有:图花(无差,cpcb自由心证),阿尔图x希尔希纳(无差,这对叫突袭/稀土吗?),阿尔图x法图娜(双姝还在追着我杀)


在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苏丹的法律或许可以解决问题,但在阳光不能照耀的地方,苏丹的法律就是一张废纸。欢愉之馆和黑街就是这种地方。

奈布哈尼赶下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擦拭剑上血迹的流浪剑客。

听到他的脚步声,流浪剑客瞥了他一...

十四、今天全场杀戮由图公子买单

*OOC致歉,all图all但目前谁也没撅到,除了阿尔图以外,大家都获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但记忆各不相同的抽风故事

*Summary:欢愉之馆一片混乱,由于争风吃醋,阿尔图的男人们和女人们战成一团

*本章含有:图花(无差,cpcb自由心证),阿尔图x希尔希纳(无差,这对叫突袭/稀土吗?),阿尔图x法图娜(双姝还在追着我杀)


在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苏丹的法律或许可以解决问题,但在阳光不能照耀的地方,苏丹的法律就是一张废纸。欢愉之馆和黑街就是这种地方。

奈布哈尼赶下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擦拭剑上血迹的流浪剑客。

听到他的脚步声,流浪剑客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目光锐利,几乎让奈布哈尼都感到了一阵压力,随后,流浪剑客转过头,继续擦拭他的剑。

地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唯二还活着的是一个被吓得尿裤子的肥胖男人,和一个呆滞地站在角落的女人。

奈布哈尼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这女人自己还认识。这是前几日他在街头和阿尔图一起救下的未亡人法图娜。

法图娜觉得奈布哈尼和阿尔图有一腿,奈布哈尼觉得法图娜和阿尔图有一腿,两个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都不想知道。

……话说回来,真的有人想和前夫/爱慕者的其他情缘聊天吗?双方都非常有默契地聊天聊地就是不聊阿尔图,毕竟了解越多越给自己添堵。

看到法图娜,奈布哈尼才想起刚刚这些人不堪入耳的聊天中夹进了一个阿尔图辩解的女声。说句实话,他没想过一个贵妇人会来欢愉之馆,还想夸夸是这哪位欢愉之女有勇气替阿尔图说话呢!

救了法图娜之后,他也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位贵妇人,知道她似乎是刚刚失去了丈夫,还有一个快成年的独生子。打听完之后他放心了不少,毕竟以阿尔图的高尚他肯定不会招惹一位寡妇的吧。

……但如果是没结婚之前招惹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法图娜的孩子该不会是阿尔图的吧?

法图娜看到奈布哈尼,马上也想起了这个似乎和阿尔图有一腿的苏丹铁卫。她后来打听了一下奈布哈尼此人,没费劲地就知道了奈布哈尼从跟着苏丹弑父到如今花花公子的所有故事。

她一边觉得阿尔图何德何能能和这种女人们都泡不到的男人勾搭上的,一边又觉得如果是她前夫,可能还真行。

今天是法图娜第一次来到欢愉之馆,在她的计划里,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自从上次自己遇险被救之后,兄长的动作就愈发急迫了。法图娜这次不想请阿尔图那家伙帮忙,于是提前花钱雇了今天这场酒桌上的三个人。

那三人和她说好,等她摔杯发令,他们就立刻动刀,替她杀了兄长——就像阿尔图曾经帮她做的那样。但是这群人好端端地忽然聊起了阿尔图,还说了这家伙最近在朝堂上的荒唐事。

阿尔图压根不是什么道德标兵,这点法图娜承认。但要是有人说阿尔图低劣又愚蠢,她就没法点头了。上辈子她和阿尔图确实错了,但再怎么说,阿尔图也是她看上的男人,在座这些人和阿尔图比起来,都是垃圾。他们有什么资格说阿尔图?!

哪怕因为即将动手杀兄而感到紧张,法图娜还是忍不住替阿尔图这死鬼说了几句话。

然后,一个浪荡又衣衫褴褛的剑客冲了出来,一边说什么“阿尔图是他的人”,一边把刚刚说过阿尔图坏话的人都砍了,一刀一个,就剩她和她哥。再多等几秒钟,她哥肯定也要附和说几句阿尔图的坏话。

结果好了,这个可能还是和阿尔图有一腿的流浪剑客把她花钱雇的三个打手都给砍死了,虽然这三个人平时作恶多端也该死,但最该被死的她哥流浪剑客没杀。

阿尔图你真的……

法图娜打量了一下流浪剑客,心情又无奈又复杂。她和阿尔图上辈子就是孽缘,这辈子怎么还是成也阿尔图败也阿尔图。不过话说回来,阿尔图对男人的品味还挺多样的,也不知道他给这群爱慕者们吃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这些男的一个个对他都这么忠诚啊?

……不过刚刚为阿尔图说话的她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奈布哈尼和法图娜两个人彼此对视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流浪剑客轻笑一声,道:“哟,这是老相好重逢了吗?”

奈布哈尼和法图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个人缓缓转过头,锐利地看向流浪剑客。流浪剑客从来不害怕有人向自己挑战,但这两个人的眼神还是让他擦刀的手顿了一顿。

“呃……就算被我说中,你们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

流浪剑客耸了耸肩,甩了下刀刃,冲奈布哈尼扬了扬下巴。

“怎么说?要为你的老相好讨个公道?”他咧开嘴,满脸战意,“要决斗的话,我随时奉陪。”

法图娜简直受不了这个眼瞎的家伙——他是不是一点看不出来奈布哈尼和他一样也是阿尔图的男人?站在一地血泊中,她就算心里害怕,也忍不住说道:“我和奈布哈尼大人之间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

奈布哈尼眉头早就皱紧,听见法图娜的话更是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感谢你杀了这群人——当然,你不杀的话我也会动手……以及,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我并不是为了法图娜夫人而来的……”

奈布哈尼拔出双剑,缓慢而郑重地说道:“我是为了阿尔图的名誉而来的……”

双剑出鞘,流浪剑客手中的长刀感受到了战意,剧烈地颤抖着。

“关于你说……‘阿尔图是你的人’,这样的话,我不敢苟同。”

流浪剑客之前还是一副痞里痞气的表情。即便被奈布哈尼身上迸发出了浓郁的战意,他内心也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是听到对方是为了阿尔图而来时,他的脸色才真正沉了下来,转过身正对着奈布哈尼。

“对这句话有意见,就算一会儿你跪下来和老子求饶……”

全黑街都闻名的无名剑客舔了舔嘴唇,握紧了自己的刀。

“……我也会把你的血涂满这间房间。”

上辈子,有不少人都试图在希尔希纳面前诋毁阿尔图,这些人当然是死了。还有一些人似乎更聪明,他们选择否认、遗忘、或者故意忽视自己和阿尔图之间的关系。希尔希纳一开始没意识到,反应过来之后也把他们都杀了。

……阿尔图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希尔希纳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只是他的刀迫切地想要饮用背叛者的鲜血。

他是个晚熟的孩子,一个不合格的王子,但故国的旧臣和阿尔图都纵容着他。

现在希尔希纳长大了,发现阿尔图的幽灵和阿尔图生前一样好,从不在梦里纠缠着自己。但他其实需要他。阿尔图死的时候希尔希纳没有哭,但后面的很多次,夜晚早上中午下午……他想起阿尔图,眼眶好像总会湿润。那些迟到的眼泪分批发放,贯穿在他跌跌撞撞当苏丹的岁月里。

有很多次,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他如何能不再为阿尔图哭泣。梅姬或许是唯一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但她拒绝与他与任何人交谈,只是日复一日地祈祷着。

……阿尔图有来找过你吗,夫人?

希尔希纳想问,但他觉得自己没脸问。

夏玛看着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即将打起来,好像不明白,又好像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两个人明明都是为了捍卫阿尔图的名声而来的,但莫名其妙地又要有一场生死决斗。

……难道在喜欢阿尔图这件事情上这两个男人也要争个谁高谁低吗?

事态紧张,眼看两个人马上就要打的你死我活,欢愉之馆的老板娘布缇娜赶来了。她看着满屋子的死人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我滴乖乖,以后她还怎么做生意啊?

……乖乖,奈布哈尼和他对面这个男的打起来,欢愉之馆还能好吗?

布缇娜赶快让欢愉之女们分为两拨,一拨拉住奈布哈尼,一拨拉住流浪剑客,并且宣布今天不收他们钱,别收她的命就行。这两个人都算欢愉之馆的常客——虽然点女人的口味不同——但好在共同点都是怜香惜玉。

……反正不惹他们,他们是不会杀女人的。

因此刚开始夏玛抓住她,让她找人去联系阿尔图大人的时候,布缇娜还有些不情愿。

苏丹的游戏开始之后,阿尔图大人就没光顾过欢愉之馆,为了自己店里的事情去请一位贵族老爷来?这真的有人会来吗?

况且布缇娜也完全不希望阿尔图来。这家伙上辈子给自己相好的野蛮女人撑腰——口味真重——硬是让欢愉之馆关门了,她太冤了啊!阿尔图后来还用侠馆偷偷做皮肉生意,被她发现了,合着他借机用苏丹卡让自己的店关门让顾客都去他家啊?

这商战手段也太脏了!

所以,哪怕后来阿尔图成了苏丹,布缇娜都不想理这个男人。

但形势比人强,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女人安抚了好一会儿,这两个男人连武器都没有放下,还是一脸凶巴巴地盯着彼此,布缇娜终于是听了夏玛的劝告,让朱娜赶快去阿尔图大人的府邸上。

……话又说回来,她从没见自己手下这三位头牌这么积极过?

夏玛、贾丽拉、朱娜,这三个背景毫不相同,喜欢不同类型的男人,甚至连性/癖都大相径庭的欢愉之女,竟然都主动说她们可以跑这一趟。

……疯了吧,阿尔图只是魅力3啊。他是不是早就计划把她的员工给撬走然后自己开女支院了?阿尔图身为朝廷命官,有了苏丹的宠幸还不够,连她们这种肮脏的皮肉生意也要抢一口饭吃吗?

没办法,要解决今天这事就必须得叫阿尔图来。但为了损失最小化,布缇娜决定让最便宜的朱娜去叫阿尔图过来。

布缇娜一边焦急地等待外面的消息,一边看着两个男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她心中暗想等这次事件之后就让朱娜一个月别玩窒息了——这对跑步速度伤害太大了。干她们欢愉之女这行,体魄有时候比魅力和智慧加在一起都重要。

就连可以算是苦主的法图娜和她哥,此刻都不敢乱动。兄妹两一左一右各自缩在一个墙角,等着阿尔图出来解救他们。

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终于忍耐不住。两个人难得对女人粗鲁一回,各自甩掉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两人刚一站定,朝对方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呯”——

两柄绝世的利器撞击在一起。宝剑抵着宝剑,两个人的距离近到都能清楚地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阿尔图……”奈布哈尼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你、的、人!”

他的君主,他唯一的太阳,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希尔希纳眼神中有着野兽的凶狠。他青筋暴起,从胸腔中挤出一声嗤笑,一字一句地回敬道:“阿尔图,死、都、是、我、的、人。”

敢在他面前否认阿尔图的影响,这只花孔雀简直是找死!

兵刃摩擦过彼此,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两人飞速弹开,各自占据着屋子里的一个角落。

布缇娜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这场无妄之灾是从哪里来的了——两个男人,在阿尔图都没有出现过的欢愉之馆,不为女人却为阿尔图争风吃醋?这不是阿尔图的计谋她就去欢愉之馆外头表演人体喷泉。

重活一辈子,阿尔图你商战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脏,越来越离谱了啊!

眼看着两个男人即将要第二次交锋,欢愉之馆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也都分神给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

贾丽拉意识到这或许是打断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最好的时机。她嗖得一下掏出鞭子,冲着窗户用力击打。她精湛的技术让窗子一下子打开了,清新的空气立刻涌入房间,冲淡了屋子里浓郁的血腥味。

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更加清晰地传了进来。

一个庞然大物挡在了窗户前,遮住了原本也应该随着空气和声音一起进来的阳光。

这是……

这只庞然大物似乎被他们突然开窗吓了一跳,往前动了动,仁慈地让一缕阳光照进房间。

朱娜的声音显得焦急又喜悦。

“阿尔图大人!我们到了!”

透过并不大的窗口,众人看着阿尔图从白犀牛上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把朱娜也扶了下来。朱娜上辈子还没坐过犀牛,这辈子被她给体验到了。

阿尔图大人和她保证过,比起用马车,坐犀牛要更快。

朱娜一开始害怕极了,紧紧地抱紧了阿尔图的腰,但后来她竟然也爱上了这样颠簸又高速的运动,甚至还掌握了一点骑犀牛的感觉。

阿尔图拍了拍纯白小旋风——他现在不敢拍她的屁股了,生怕又发生什么事情。纯白小旋风听不懂,但发出了撒娇的嗷嗷声。

哪怕是想解决对方的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看见阿尔图竟然真的能骑犀牛,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阿尔图转过头,看着窗户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戳了戳准备进门的朱娜,不确定地说道:“呃……是这间吗?”

朱娜转过头,瞧着这扇起码十几年都没开过的窗户开了,也愣了。

夏玛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笑道:“……是这间。”

……上辈子大家怎么不告诉她当年阿尔图是骑着犀牛把她父亲给砍了的?这么好笑的事情,阿尔图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阿尔图左右看了看,估算了一下距离,扶着窗子问道:“呃……介意我直接跳进来吗?”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们都开窗不就是勾引他跳进来吗?

夏玛一愣,笑得更灿烂了。她退后两步,优雅道:“阿尔图大人,请。”

阿尔图撑着窗台就翻进来了,落地之前听到一个女声大喊:“等等阿……”

“噗嗤”

……喊晚了,朋友。

他看着自己满脚的血,抬起头,发现发声的竟然是个熟人。

这不是当时给了他五个金币和一封感谢信的法图娜夫人吗?

阿尔图惊讶了一瞬,随即转过身问朱娜:“要我扶你吗?”

作为欢愉之馆的老板娘,布缇娜很想刺他一句:朱娜是员工,她可以走员工通道。但朱娜完全被阿尔图那小子给蒙骗了,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期待地看着阿尔图。

……然后一用力,她发现自己也能翻过来。

阿尔图愣了一秒,马上笑着鼓起了掌。所有人看到他鼓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反正也开始鼓掌了。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更是收了刀,以从未有过的热烈态度鼓掌。

两个人一边鼓掌,一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这只花孔雀给我等着!

……你这只流浪犬给我等着!

“朱娜,你太棒了!”阿尔图热情地夸道。

“朱娜,你太傻了!”布缇娜恨铁不成钢。

阿尔图夸完朱娜,扫视一圈,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

四周一阵沉默。

面对着心有警惕的阿尔图,奈布哈尼实在不想说自己听到有人说阿尔图坏话所以冲了下来,然后和这个自称“阿尔图是他的人”的家伙打了起来。

面对着和他不熟的阿尔图,希尔希纳实在不想说自己听到有人说阿尔图坏话所以冲了进来,然后和这个否认“阿尔图是他的人”的家伙打了起来。

布缇娜有一肚子话想说,先一步跨了出来。

两位剑客转头看向她,她背后一凉,又一步跨了回去,扬起欢愉之女常有的笑容。

“啊哈哈……地板上都是血,脚滑了。”

……妈的阿尔图,有两个打手就可以颠倒黑白。

阿尔图先看向奈布哈尼。他毕竟认识奈布哈尼,另外一个人他连见都没见过。朱娜说两个人为了他打起来,肯定是听错了或者搞错了什么。

“奈布哈尼,这……”

奈布哈尼撇开头,心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平时他为女人出头,倒是很享受这种当着人家的面打架的感觉,但为了阿尔图出头,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说他觉得对面说错了,那万一阿尔图告诉他对面这家伙真的是他的男人呢?

……他死都不要听到阿尔图说这种话!

但君主问他,他作为骑士也不能不说话。于是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对上阿尔图疑惑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

“我……”

奈布哈尼眼神一扫,看见了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法图娜。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指向法图娜,闭着眼说道:“……我听说他们把法图娜夫人叫到欢愉之馆,我看不下去,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帮我一次吧,法图娜夫人。

奈布哈尼用那双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心软的眼睛,哀求地看向法图娜。

“呃……”法图娜对上阿尔图求证的眼神和奈布哈尼恳求的眼神,暗骂一句阿尔图你个死鬼,转世了你和你的男人都不放过我。

不过今天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以后她再想办法让她兄长来欢愉之馆,恐怕他也不会来。自己好不容易雇的这些贵族公子也都被流浪剑客杀了。

……要不暂时和这个阿尔图的男人合作,以此为借口日后让奈布哈尼帮忙杀了自己的兄长?

重活一次,法图娜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要借助阿尔图——还是这种借助——杀了兄长,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艰难地说道:“……是的。我……拜托了奈布哈尼大人,求他帮我杀了这些人……”

法图娜的兄长震惊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崩溃地喊道:“毒妇!你个毒妇!”

法图娜今天太无语了,所以没忍住反驳道:“我要是毒妇,现在死的应该是你!”

众人先是为奈布哈尼和法图娜的故事吃了一惊,又为法图娜和兄长这对兄妹之间互相攻讦又吃了一惊。

阿尔图倒是不惊讶奈布哈尼会帮法图娜,毕竟慧眼识珠的阿尔图大人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不寻常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到底关他阿尔图什么事啊?!目前都没有他阿尔图的戏份啊!

阿尔图把目光转向流浪剑客,谨慎地问道:“那请问您是……”

希尔希纳不比奈布哈尼好多少。他当了十几年统治者,重活一世看到阿尔图还是有点心慌。阿尔图要是知道自己死后他杀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愚蠢的、危害民生的事情,肯定也要生气的吧……

他这辈子没有主动来找阿尔图,就是不希望阿尔图再为了复辟故国而丢了性命。

其实上辈子从始至终,希尔希纳也没有想象到阿尔图会愿意帮自己复国。很多人觉得这是阿尔图借他的名义篡位,但希尔希纳自己清楚,阿尔图不是这样的人,而他最初的请求,也只是希望阿尔图能够帮忙故国的一些人平反而已。

他的母亲、他的姐姐们,那些忠诚的臣子……希尔希纳对自己的能力向来有清楚的认知,所以唯一的愿望也只是希望这些好人,对他有意义的人,能不被人遗忘,被人污蔑。阿尔图帮他实现了这个国家,推动了改革,然后死了——他自己反而被人遗忘、被人污蔑。

……这不公平。

但奈布哈尼有法图娜这个熟人担保,在欢愉之馆人缘又好,希尔希纳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简直是举目无亲,马上要在阿尔图面前丢个大脸。

好在他是智慧3,迅速锁定了唯一一个可能不会帮奈布哈尼说话的人。

“我……”希尔希纳看着阿尔图,咬牙说道,“……是这个男人给我钱。他让我杀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说罢,他举刀一挥,刀上的血迹溅到了法图娜兄长的脸上,

阿尔图看向那个怕得快死的富态男人,听这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啊对对对对对……我,我我雇了他,还有其他三个人……要杀了……我妹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碟中谍计中计?!

兄妹两人同时想要杀死对方,同时雇了人,然后两边的人一起冲进来——兄妹两都没事,两个打手打了起来。

阿尔图越听越困惑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叫我来呢?”

法图娜夫人和她兄长打架,奈布哈尼和这个陌生黄金男打架,关他阿尔图到底什么事情啊?

众人还在为了这场戏剧性的明杀而震惊,被阿尔图这么一问也愣了。

……等等,他们最开始喊阿尔图来是干什么?

夏玛简直想叹气了,但她得忍住。她总算知道自己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就一直觉得奇怪的点在哪里了。眼下的情形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是,阿尔图有两个男人,好吧,阿尔图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了阿尔图争风吃醋,杀了一桌说阿尔图坏话的人,然后,不幸被阿尔图亲眼撞到了。

阿尔图是个多么好的人,夏玛心里清楚。

如果他不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支女的请求,就替她出兵攻打她父亲,最后还把领主的位置让给了她呢?

这样一个好人,哪怕知道有人说了自己的坏话,大概也不会杀了这些有眼不识明珠的蠢货的。奈布哈尼和这个黑街的剑客都知道,所以开始迅速找人来顶罪,而巧就巧在这对兄妹还真是一对兄妹——她们彼此都想杀了对方。

夏玛总算是知道奈布哈尼最近在忧郁什么了……她还从没想过这家伙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男人。不过如果对象是阿尔图,这件事情又能说通了。

还有那个流浪剑客,虽然不知道阿尔图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显然对方也是仰慕着阿尔图,所以才会表现得像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和奈布哈尼的反应一模一样。

“是这样的,阿尔图大人……”夏玛闭上眼,幽幽地说道,“他们在酒桌上,说了您的坏话,污秽不堪……”

又是一阵沉默。

阿尔图还是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这位欢愉之馆的招牌交际花。

……夏玛也编不下去。她要怎么说才能不同时得罪这两人又圆了这个谎呢?

“是这样的……”

一个女声拯救了除了阿尔图以外的所有人,拯救了房间内安静的空气。

法图娜现在心情更复杂了。她首先没想到自己能看到阿尔图的男人们争风吃醋,其次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原来也买通了那三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这群人不是聊了阿尔图的坏话,如果不是阿尔图的男人们个个忠心不已——真是该死的忠心……那刚刚死去的就不是地上这三个男人,而是她了。这三个男人同时拿了自己和兄长的钱,最后却是选择要杀了自己。

在阿尔图的帮助下——该死又是他——她再次躲过了一劫,守护住了财产和儿子。

“……我和奈布哈尼大人决定,呃,只要他们一说阿尔图大人您的坏话,他就冲进来……”

希尔希纳照葫芦画瓢,打断道:“这男的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有一种自己不去补觉却来这里受这无妄之灾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无力感。这对兄妹,还有奈布哈尼和这个剑客,他们的思路为什么这么像啊?都想着这桌人肯定会骂他,然后定了同一个暗号,这传出去,就是他们为了阿尔图杀了人。

……他的名声真的有到一桌人肯定会骂他的地步吗?

奈布哈尼看着他的表情,马上道:“对不起,阿尔图……”他不是没惹过阿尔图生气,但眼下这种时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站在阿尔图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之前是想,他们那样说你,你那么好……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这倒是奈布哈尼的真心话,就是夏玛看了牙酸。

希尔希纳看着那只花孔雀竟然敢去拉阿尔图,阿尔图还没反对,那口气怎么也下不去了。是的,阿尔图现在还不认识他,他只认识那个孔雀男……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难道阿尔图吃这一套吗?

“我也是这么觉得……”希尔希纳收了刀,低着头走了过去,站到阿尔图另一边。他小声道:“我一直……很仰慕您,阿尔图大人。很多人都在说您的坏话……我实在忍耐不住,就想借这单生意杀了他们。”

夏玛的牙已经不酸了。她对阿尔图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上辈子她只知道阿尔图认识奈布哈尼和流浪剑客,但她不知道阿尔图竟然能同时收服这两个对女人来说都很难收服的男人。

……他到底是怎么上位的?

阿尔图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已经成了靠出卖男色成为新一任苏丹的男人,但不得不说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都很了解他。

……他还就是吃这种厉害的人低头给他真心道歉这一套。

“……算了,算了。”阿尔图说道。他扫过一眼倒地的众人,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正要实施,便看到法图娜忽然走到了自己面前。

“阿尔图大人……”法图娜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和兄长……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自从我的丈夫死后,我的兄长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们家的财富。他们策划了无数次袭击,上一次您遇到的,就是其中之一。”

法图娜的兄长听了又羞又怒,指着她大喊道:“你!你——你不过是个狠毒的妇人,怎么有能力拥有那么多的财产?!就算没有我,迟早也会有其他人!我要杀了你,难道你不是也想杀了我吗?”

打从一开始帮忙妹妹杀了妹夫,他心里就抱有了这个打算了。

……他这个妹妹虽然也算聪慧,但还是有些天真了。一个没有男人庇护的女人,带着未长大的儿子和巨额的财富,能有什么好下场?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他呢!可惜法图娜主意太强,他暗示了好几次,她都不肯松手。

他不是坏人!他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要杀了妹妹的!

阿尔图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法图娜,又看了看双股战战,满脸惊恐之色的法图娜兄长,掏口袋的动作顿了顿。

“法图娜夫人,您的意思是……”

法图娜心里也没底。没了前面那么多交集,阿尔图会帮她吗?这辈子她有意与对方错开,阿尔图凭什么帮她呢?阿尔图如果帮了她,又会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她不想再和梅姬分享一次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辈子她可能也没那么多选择。

“我的意思是……”法图娜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请求您帮我杀了我恶毒的兄长。他也是说您坏话的人中的一员。只要您杀了他……我任由您差遣。”

阿尔图端详着她,忽然笑了。

“好啊,我帮您。而且任我差遣就不用了。”

他解下自己的长剑,递给法图娜,鼓励道:“上吧,夫人。”

法图娜一愣,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其他人也愣住了。

阿尔图看着众人,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他把杀戮卡拿了出来,对法图娜解释道:“我有杀戮卡,你杀了就算我头上。”

法图娜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阿尔图……”

阿尔图低头看着她,叹了口气。

“法图娜夫人,我以为您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至少是下定了决心才对。如果没有自己亲手杀人的决心,就最好也不要拜托别人帮你杀人。”

……想做的事情,想要实现的愿望,不论是好是坏,都不能假手于他人。

这是阿尔图从很多事情中学会的。

“没想好的话,不用勉强自己。你们兄妹两都可以再多想想。”阿尔图劝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都没有杀了这个人,自己背负罪孽的勇气。那等你拜托别人杀了他,无穷无尽的梦魇也会缠着你,不得安宁。”

法图娜一怔。

她没想起兄长,但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个男人,扎齐伊的父亲。杀了这个人,她不后悔,但她当时确实没有亲自动手的勇气,面对儿子的哭泣和指责,她也才会任由对方……

阿尔图看着她变幻的表情,心想自己果然又救回来一对兄妹。

他正打算收起苏丹卡,忽然感觉手上一轻。

那柄剑对一个贵族女人来说太重了。她几乎是拖曳着这把剑走到兄长面前,剑锋划过地上的血泊,留下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印迹。

“妹妹,妹妹你听我说……”法图娜的兄长惊呆了,不敢想象自己的妹妹竟然有一天会亲自举起剑。

……要知道,他妹夫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那也是妹妹请他一起杀的。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她……

“扑哧”一声,剑锋戳入了他的心脏。

法图娜喘着粗气,实在没有力气了。

阿尔图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奈布哈尼和希尔希纳此刻心情也有些复杂。时间过去太久,他们确实是忘了,阿尔图是好人没错,但也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洁白好人,这种人当不了王。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阿尔图走上前去, 双手扶住法图娜握着剑柄的手,缓缓往前一推。

鲜血从兄长心脏涌出来溅在法图娜的脸上,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阿尔图的体温和声音。

“下次,杀一个人,或者被人杀,都要想清楚。”

阿尔图的手明显有力许多。他拔出了那剑,男人彻底失去了性命,无力地躺在地上。

他转过头,半是威胁半是邀请地看着两位自称是为了他的名声而战斗的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杀戮苏丹卡。

“看在二位帮忙的份上,今天你们的消费,还有这位夫人的……都算我的账上。”

阿尔图笑道:“有兴趣一起喝个酒吗,二位?”



*阿尔图:好端端的又一口黑锅下来了……但哈哈你们三个人谁也别跑

*写慢了又写嗨,法图娜亲手杀兄太爽了!

*明天和同事出去徒步,估计回来要累趴了,所以明早不更新!大家不用等!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3)

十三、奈布哈尼我来啦

*OOC致歉,all图all的无厘头抽风文,一个除了阿尔图本人所有人都得到了上辈子记忆的故事。只是……你的记忆我的记忆好像不一样,小小图图大大迷茫,上呀上朝堂

*Summary:速报,两个男人在欢愉之馆为了阿尔图是谁的人打起来了!

*本章含有:少量图梅汤底,统治地位的图花图(无差),以及图x【下章出场的新角色】




上回说到阿尔图终于处理好了狼头。他发现,这一盘凉拌狼头肉看着竟然还正常的。

阿尔图不想怀疑哈比卜的厨艺,毕竟对方可是能让梅姬点头的好厨子,但既然要呈给苏丹,那还是要仔细确认一下。

他用手从盘子边缘上捻起一块肉,在梅姬不赞同的眼神中放进嘴里,...

十三、奈布哈尼我来啦

*OOC致歉,all图all的无厘头抽风文,一个除了阿尔图本人所有人都得到了上辈子记忆的故事。只是……你的记忆我的记忆好像不一样,小小图图大大迷茫,上呀上朝堂

*Summary:速报,两个男人在欢愉之馆为了阿尔图是谁的人打起来了!

*本章含有:少量图梅汤底,统治地位的图花图(无差),以及图x【下章出场的新角色】




上回说到阿尔图终于处理好了狼头。他发现,这一盘凉拌狼头肉看着竟然还正常的。

阿尔图不想怀疑哈比卜的厨艺,毕竟对方可是能让梅姬点头的好厨子,但既然要呈给苏丹,那还是要仔细确认一下。

他用手从盘子边缘上捻起一块肉,在梅姬不赞同的眼神中放进嘴里,随即眼前一亮。

“味道真的很不错!谢谢你,哈比卜。”

阿尔图转头看向梅姬,笑着道:“还有……谢谢你,梅姬。”

有这样一个粗鲁又可爱的丈夫梅姬有什么办法?她轻轻叹气,微笑道:“这样呈给苏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今天刚好是萨达尔尼王妃要求期限的最后一天,哈比卜来的正是时候。

“不。”阿尔图摇了摇头,“不能这样给苏丹……”

哈比卜的心从刚刚阿尔图品尝料理的时候就已经高高悬起。在阿尔图说出他不能把这道菜给苏丹的时候,哈比卜已经不能压抑住自己的战栗,颤抖着反驳道:“为……为什么!这……这是最好的凶兽料理!你……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料理!”

阿尔图他难道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诡计?

自从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哈比卜就马不停蹄地从领地赶往首都。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心爱的女人逐渐在深宫里凋谢,这样的故事他怎么能容忍它再发生一遍!现在正是他哈比卜出场的时候,只要能让这个男人以触怒君主的方式死去,那梅姬就安全了,所有人也都会快乐。

在看到那个冰封兽头的时候,哈比卜内心已经有了个主意。

梅姬知道哈比卜做菜美味,但她不知道哈比卜曾经师从一位黑暗料理界的大厨。所谓黑暗料理界,就是认为料理的力量是随意控制人命而非带给人幸福的厨师协会。哈比卜虽然不赞同这样的观念,但他从里面的一位师父手中学到了足以让阿尔图丧命的技术!

他把狼头上能用的肉全都仔仔细细地剔了出来。为了压住狼头本身浓郁的腥臊味,他放了大量的盐和香料,这样就可以掩盖他真正的目的。他在菜品的最下面一层,用狼肉末细细密密地拼了两个字——“谋反”!

呈给君王有谋反字样的菜,阿尔图死、定、了!

哈比卜都想不出苏丹吃到最后,看到这两个字,内心会是怎样的愤怒!

阿尔图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黑暗料理界的哈比卜盯上了。他看着哈卜比满脸通红,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太直白了。再怎么说人家是专业人士,而且他当着梅姬的面批评哈比卜,会不会让梅姬比较没面子?

“哈比卜,你说的对。这是一道非常美味的菜。”

哈比卜一愣,只听阿尔图说道:“我不懂料理,但我懂苏丹啊!陛下吃了这样美味又好看的菜,肯定会来找我要厨子。他找我要,我又不能不给他。难道你来首都的目的是想成为皇宫御厨吗?”

这群傻子,哈比卜、塞里曼,还有玛希尔,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懂得看别人眼色的家伙……

“不……不。”哈比卜连忙反驳,“我不想成为御厨。我不想……”

他不想再离开梅姬夫人了。

“那就对了嘛。”

在嘲笑苏丹被手下戴绿帽的时候,阿尔图丝毫不知道有一顶绿帽和一柄宝剑同时悬在了自己的头顶。他笑着拍了拍哈比卜的肩膀,又端详了一下这道摆盘精致、味道鲜美的凉拌狼头肉,说道:“来,狼头——我是说狼头骨,是不是还在?”

小圆跑下去去拿头骨。

哈比卜看着阿尔图用刀叉把自己精心布置的摆盘给一层又一层地拨开——在层层的狼头肉下就是他用狼肉沫起来的谋反二字!他开始发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身首异处的可怕场景。

果然就在下一秒,阿尔图和梅姬同时喊了他的名字。

“哈比卜?”

“哈比卜!”

两个声音一个惊讶,一个愤怒。

被吓到闭眼的哈比卜感到有人热情地握住了他双手,还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比卜!”阿尔图喜道,“你真是个天才!有这样好的创意,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

苏丹治下可以说是一片混乱,谁都想揭竿起义一下……好吧,他也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这只惨死的巨狼比喻成意图谋反苏丹的人,岂不是一个绝妙的办法!

阿尔图吩咐小圆,在白花花的狼头骨上画了抽象而简单的地图。骨头上细细的裂缝、不同人留下的伤痕成了部落与部落,领地与领地之间的分界线。狼头上插上了金牙签,牙签上串着一片片薄薄的狼头肉,仿佛是苏丹的旗帜在异族的领地上飘扬——主要是为了伪装,狼头上没多少肉,片成薄片看起来分量就更小了。

什么,狼被很多人砍了?那是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家都像砍巨狼一样来砍苏丹……不是,砍了谋反者的头啊!

阿尔图觉得这解释简直是天衣无缝!

这是什么?这是天衣无缝谋反局啊!

他用叉子把哈比卜精心安排的摆盘拨拉得乱七八糟——又被梅姬瞪了一眼——然后指挥着小圆把这些肉都挂到光秃秃的狼头骨上。

哈比卜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看着那盘菜的眼神竟是充满了深刻的痛苦。

阿尔图以为哈比卜是不想看着自己的作品被他这么胡搞。哎呀,都是苏丹的错,怪他干什么?他拍了拍哈比卜的肩膀,敷衍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兄弟,以后家里做菜你想要什么都随便拿!”

这是呈给苏丹的最终作品——“黄金品级的凉拌谋反狼”!

全家人心情复杂。看着那个狼头上插满了旗帜,阿迪莱觉得自己的宝剑仿佛在颤抖,幽怨的气息更重了。

虽然她一向不相信教,但这种情况下,要不还是把巨狼宝剑带去教会驱魔一下吧。这巨狼的怨气说不定比被阿尔图骑着新月杀了的龙怨气还大。至少巨狼没有被一人砍一刀最后尸身分离,头还要被人做成菜,做成菜还要用来讨好苏丹。

让法拉杰去把这道菜送给苏丹,阿尔图感觉自己终于解决了这一场银纵欲带来的所有风波,包括但不限于大殿上和奈费勒互殴、被塞里曼搞坏地砖现在还没修好、驯服纯白小旋风并且在大殿上又和苏丹对抗、和奈费勒组成造反同盟……

要是苏丹的游戏全过程都是这个工作强度,他一个中年男人哪里扛得住。

昨天熬了一夜,此时此刻的阿尔图好像好想去睡觉。他正想上楼,忽然听到快脚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提前赶到了心累。

“老爷老爷不好了!”

跟在快脚身后,是有些无措拘束,但又十分着急的朱娜。

“阿尔图老爷,梅姬夫人……”朱娜一进门就跪了下来。膝盖处传来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

……阿尔图老爷的家外面看起来金碧辉煌,原来里面没有地砖吗?

阿尔图瞬间想解释自己最近真没去欢愉之馆,也真没搞出人命。但好在赶在妻子的不满之前,朱娜说出了来意。

“阿尔图老爷,奈布哈尼大人……奈布哈尼大人在欢愉之馆和人打起来了!!!”

……啊?

阿尔图一愣。

……不是,奈布哈尼和人打架关他阿尔图什么事?


——


奈布哈尼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善于控制自己感情的人。

上一世,他早已经对苏丹感到失望,但他无法忘记昔日那位耀眼的王子,所以干脆选择了放逐自己。如果不是朱娜的死,不是阿尔图的怒骂,恐怕他还会沉溺在眼前虚假的欢乐之中。

和所有人一样,奈布哈尼以为自己早就没有年轻时的壮志雄心了。苏丹的猜忌和时光的流逝残忍地剥夺了他的快乐与梦想。但阿尔图却告诉他,他不是这样的人。阿尔图认识的那个奈布哈尼会为了每一个值得拔剑的人拔剑,而不管对手是谁。

阿尔图当上苏丹之后,奈布哈尼依然是苏丹的近卫,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四处沾花惹草,当一个闲散的美男子剑客。他现在倒不担心自己的英俊会扰乱后宫,引发君王的猜忌,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英俊让国家失去一个贤能的苏丹……

但有一天,宫里忽然有人传信给奈布哈尼,说是苏丹有事情想和他商量。

阿尔图说这种话,奈布哈尼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马上提着剑就去了皇宫。他着急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宫门和回廊,最终看到了大殿中正在翻阅什么公文的阿尔图。宽大的桌上堆满了公文,有几本奏折已经危险地悬在了半空中。

那个巨大的,全部由宝石和黄金打造成的巨大王冠被阿尔图摘下来放在了脚边。

阿尔图不喜欢戴那个沉重的王冠,没有人的时候,他就会把它脱下。

奈布哈尼记得登基之前阿尔图和自己抱怨过,说上任苏丹是不是天天戴这个王冠所以脖子贼硬贼有劲。

作为前朝铁卫,他实在不好说自己上任主子的坏话……还是这种毫无根据的坏话。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阿尔图。所以他只好走过去揽住好兄弟,嘻嘻哈哈地说兄弟你辛苦了我给你按按脖子你脖子就不酸了。

不久,阿尔图就拜托热娜小姐打造了一个新的王冠。新王冠更轻更好看,而且不那么闪闪发亮。奈布哈尼也喜欢那个小一点的王冠。他自认为擅长搭配,私下给热娜女士提了不少建议,热娜女士采用了一些——红色的石榴石点缀在金子铸成的王冠上,组成一朵朵小花,奈布哈尼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是这个王冠的画龙点睛之笔。

但热娜刚做好王冠的时候,还没到适合戴它的时机。当时有不少势力都在蠢蠢欲动,阿尔图必须要表现出君主的威严,狐假虎威地让别人相信他和前朝苏丹一样厉害和恐怖。

奈布哈尼见过阿尔图戴上那个新王冠,私下里,但公开场合中,阿尔图好像一直都没戴过那个王冠。后来政局不那么动荡了,奈布哈尼也没见到他戴那个新的王冠。

他实在好奇,于是抽空问了当宰相的奈费勒。事情过去挺久,奈费勒没想到还有人记得那个新王冠,开玩笑道:“说不定苏丹他锻炼出了结实的脖颈,现在已经可以撑住旧王冠了。”

奈布哈尼一怔。

阿尔图的地位稳固了,他很高兴,但高兴过后又有一点小遗憾……或许是在遗憾,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补偿阿尔图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就连这样一点点的弥补,最后还是没能实现。

阿尔图执政后是个负责的君主。奈布哈尼记得好几次自己大半夜帮他挡住谋反的刺客时,这家伙实际上都还醒着,甚至还要提醒他杀人的时候不要把血溅到没读过的公文上。这种过分的要求让他这些年没有什么进步的剑术意外得到了新的精进。

话说作为一个和前任正教祭司与密教徒来往紧密的君主,阿尔图应该懂不少魔法,奈布哈尼见过他亲自和鲁梅拉解释黑魔法书里的知识。但面对四个前朝的铁卫,他没有让他们再对着什么魔法戒指发誓,就这么默许了他们在自己身边挥舞着刀剑。

在奈布哈尼站在门口一边等待一边回忆的时候,忙于处理公务的阿尔图终于看到了他。

“奈布哈尼?”阿尔图抬头招呼道,“怎么到了也不说一声。”

奈布哈尼看到他把公文放到一旁,揣着手笑道:“我哪里敢打扰苏丹陛下阅读公文呢?”

阿尔图让他进来坐下,又让仆人给他送了水果和驼奶。看着阿尔图一副要和自己谈什么严肃的事情的样子,就算肆意如奈布哈尼,此刻也不免紧张起来。

阿尔图看奈布哈尼这么紧张,自己也紧张了。他确实要和奈布哈尼说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可能让对方不高兴的事。

“最近玩的很开心嘛,奈布哈尼卿。”阿尔图的笑容中充满疲惫。他示意奈布哈尼坐过来,抱怨道:“你看你,头发都乱糟糟的。我最近可是忙坏了,你都不来关照关照我。”

奈布哈尼感受到那双手在自己的长发间穿梭。他昨天和女孩们厮混,后面就玩的比较过火。阿尔图完全不擅长给人梳头,手指不甚灵巧地帮奈布哈尼解开已经散乱的辫子。他把上面串着的石榴石一颗一颗取下来放在书桌上,把翘起来的头发捋顺。

阿尔图上一次给他梳头大概是在谋反之前,奈布哈尼更加紧张了。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决定。”

阿尔图平缓而温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早在我们一起谋反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这件事了。一直拖了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当苏丹真的太忙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奈布哈尼的心沉了下去。他大概能预见到了阿尔图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隐含的、未说出口的、珍贵的、不被接受的爱。

如果是阿尔图这样的人,听到自己的拒绝,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吧。说不准还会安慰自己,说什么“奈布哈尼卿我只是开玩笑的”之类的骗不过他也骗不过自己的鬼话。

阿尔图可以原谅拒绝了自己的奈布哈尼,但奈布哈尼没办法原谅拒绝阿尔图的自己。

这不是一个在肉/欲层面上的问题。如果阿尔图发癫要撅自己,那奈布哈尼可以让他撅,一次两次、包月包年,他自己能忍。

但奈布哈尼知道,阿尔图值得拥有一个从身到心都与他深深契合的爱人。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我问了夏玛和贾丽拉,你知道的,她们比较了解你……她们都和我说没问题。芮尔觉得我太婆婆妈妈了,大不了和你决斗就行。梅姬……她有点担心你的情绪,但她也觉得我必须和你说清这件事情。”

奈布哈尼心中思绪万千。他一边腹诽夏玛和贾丽拉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见了阿尔图就把自己卖了,一边吐槽芮尔不愧是一个蛮族战士,一点不知道这种东西根本不能通过决斗来决定。

对梅姬夫人,他感到抱歉。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听见丈夫有这样的苦恼,却也只能鼓励丈夫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以梅姬的聪慧,大概也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回答。或许她也觉得,阿尔图把一切说出口再被自己拒绝,阿尔图才能真正放下吧。

“奈布哈尼。”阿尔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握着他的肩膀,认真道,“我想和你说……”

奈布哈尼不想直视他,又觉得这种场合是不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会比较……呃,正式?他看着眼前那双充满了决心的眼睛,觉得这样的决心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耀眼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大概是身为近卫,不得不再次“背叛”君王的战栗。

……为什么他就不能答应阿尔图呢?为什么他不能像阿尔图身边那个小书记官一样,爱慕着阿尔图呢?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明明这样大家都会幸福,但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不快乐。

“……我打算取缔欢愉之馆。”

奈布哈尼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阿尔图说的是那门语言——这是上上个王朝的古文字吗?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一瞬间失去高光的双眼,更担心了。但箭在弦上,不管是否和奈布哈尼说,他都下了决定,也有了觉悟——伤害朋友,承担罪责的觉悟。

“我,打算,取缔欢愉之馆,也就是端了你的快乐老家。对不起,但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成为苏丹,就想要做了。但是……你知道的,有太多的改革、有太多的任务,很多事情都不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实现。包括这次取缔欢愉之馆,也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阿尔图试图把自己的想法灌入到奈布哈尼的脑子里,就像当年他把谋反的思潮灌入到忧郁浪子的大脑里。

“我问了夏玛和贾丽拉目前欢愉之馆的情况,以及首都大概有多少暗娼馆,有多少在档的不在档的流莺。我也问了梅姬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总之,我考虑了很久……”

欢愉之馆在首都存在的时间恐怕比任何一个王朝持续的时间都要长。取缔欢愉之馆,彻底取消女昌女支这个“职业”,恐怕将会是他们这个新王朝要打的第二个硬仗。

什么,第一个硬仗是什么?第一个硬仗是阿尔图花了快五年才彻底扫清的旧贵族势力。

“……你肯定也知道,只是让欢愉之馆关门,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我和奈费勒商量过,我们都觉得,应该为这些女人创造一所学校,去帮她们想到可以谋生的办法……这样又可以扩建苗圃了,又被奈费勒赚到了。”

阿尔图看着奈布哈尼还在呆滞,深深叹了口气。

“当然,你以前和我说过,有很多被你赎身的女孩子日后你还是在欢愉之馆遇到了她们。我也预料到,即便我们做了这些,也还是会有女孩,或许是被迫,或许自愿,依然会进入这个行业……但,奈布哈尼,你还记得朱娜吗?”

听到这个名字,奈布哈尼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他看着阿尔图的双眼,用嘴型说道:“当然。”

……奈布哈尼永远也不会忘记朱娜。这个卑贱女支女的血泪在浪子的灵魂上留下了永不愈合的伤口。

阿尔图伸手拨开奈布哈尼眼前的碎发,说出了他认为对奈布哈尼最有吸引力的“补偿”之一。

“我和夏玛、贾丽拉商量过了,奈费勒也同意。我们会在苗圃给朱娜立一尊雕像——我觉得她如果还在世,应该会很喜欢听小孩子在她的脚边说话。等我们取消了欢愉之馆,第一批欢愉之女来到苗圃,她们会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手工……夏玛提议,第一届班级不如就叫朱娜班。”

奈布哈尼发出一声轻笑,但视线中的阿尔图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流泪了吗?这样真是一点都不英俊。

“奈布哈尼……”

阿尔图站了起来。他本来想给奈布哈尼拿出自己第二个“补偿”,但奈布哈尼抱住了他的腰,他完全走不成,还感觉肚子那块凉凉的。看着把头埋进自己怀里——其实是肚子上——的奈布哈尼,他姑且放下了对吹风受凉拉肚子的担心,忍不住揉了揉那头蜜糖色的长发。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对不对?你肯定很高兴,因为那些欢愉之女从此就自由了。更多没有成为欢愉之女的女人,她们也自由了。再也没有人能用两三个金币,就买走她们的尊严和贞操、甚至是性命。”

甭管奈布哈尼生不生气,先给对方一个高帽戴戴。奈布哈尼如果真的因为失去快乐老家而痛哭,那就让他哭一场吧。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当年和你一起快快乐乐去女支院的好兄弟忽然有一天和你说我们都别撅了,我要让欢愉之馆关门,这肯定很难让奈布哈尼接受。

毕竟欢愉之馆是他家,他十天里能有七天在这个地方——阿尔图真的挺羡慕他,羡慕他的肾。奈布哈尼不说话也不放手,阿尔图只好非常艰难地去够抽屉。这是对一个中年男人柔韧度的考验,好在他过了一下体魄检定,还是够到了。

奈布哈尼感到自己头上多了个东西。他抬起头,那东西也被阿尔图拿了起来。

“别难过,以你的魅力,大家都会爱你的。”阿尔图继续说道,“这个……送给你了。”

奈布哈尼松了手,要不然他脖子都快抬断了都看不到阿尔图说的是什么东西。

……阿尔图手里拿着的,刚刚短暂地停留在自己头顶的,那是那个很久都没出现的新王冠。

“之前热娜和我说过,你对这个王冠很有兴趣,还给她提了不少建议。”阿尔图笑道,“奈费勒也偷偷和我说,你好像一直想知道这个王冠去了哪里。我猜你肯定很喜欢这个王冠。”

……这家伙就是很喜欢这种亮闪闪的,有设计感又很贵的饰品。阿尔图记得自己当时把恋人之心借给奈布哈尼的时候,这家伙直接看呆了,甚至眼神都变了。后来还和他说恋人之心找不到了。

当然,阿尔图不会怀疑奈布哈尼是有意要吞了自己的饰品……唉,就算吞了,谋反都结束了,那给他就给他吧。说不准自己会在哪位女士的脖颈上看到那颗大大的红宝石呢?

在奈布哈尼火热的视线下,他展示了一下那个王冠。新的王冠在抽屉里放了好几年,好在热娜的手艺真的很棒,上面的宝石也就比当初黯淡了一点点。

阿尔图把这个王冠放到奈布哈尼的头上,奈布哈尼马上抓住他的手,想要把王冠取下来。

阿尔图劝道:“别担心,我又不会猜忌你。我只是觉得这个王冠上有很多红宝石——热娜说那是石榴石——很配你的发色。”

奈布哈尼和他僵持着,问道:“你……你不喜欢这个王冠吗?”

阿尔图哈哈大笑,耐心地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我觉得这个王冠很漂亮。我只是想清楚了,我其实不是需要新的王冠,就连旧的王冠——”

他轻轻踢了一下脚边镶嵌着数不清宝石的黄金王冠。

“……以后也不需要了。我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某一天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不需要任何王冠,以后任何一位统治着这片土地的人也不再能通过王冠去震慑别人。人面对值得尊敬的人,自然会低下头,听从他的安排。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获得这样的尊敬……当然,不尊敬也没有关系,这不是他们的过失,也未必是我的过失。”

阿尔图刚开始说的时候心潮澎湃,说到最后意外变得平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看到奈布哈尼比自己瞧着还要激动吧。

“所以……不要再推辞了。”他笑道,“你很适合这个王冠。热娜设计的很含蓄——这是我当初提的要求——奈布哈尼你戴它出门,大家只会说这顶王冠戴在你头上让你更帅气了,而不会觉得你要谋反。”

……如今,只要一个人有脑子,他就不会在奈布哈尼面前提起“谋反”二字。阿尔图记得奈布哈尼的最高纪录是一口气斩杀了三十六个叛徒——这是叛徒人数的上限,未必是奈布哈尼剑术的上限。

王冠再度降落在奈布哈尼的头上,轻飘飘的,沉甸甸的。阿尔图把他的头发编进下方的梳齿中,把王冠固定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奈布哈尼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

“这样……就好了。”

阿尔图大功告成,感觉本就疲惫的精神更加疲惫了。他这么说完,奈布哈尼却握住了他的手。阿尔图抖了一下,有一种敷衍作业被老师抓住的感觉。他不确定地说道:“呃……奈布哈尼你觉得不好看?”

奈布哈尼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偏过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君王的手。作为骑士,一个合格的吻手礼不应让自己的嘴唇接触到君主和女士的肌肤。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骑士,所以不合格的吻手礼也没有关系。

“……谢谢您。”奈布哈尼轻轻说道,“我从身到心都尊敬着您,臣服于您。”

阿尔图愣了一下,笑道:“好啦好啦,不必用你对付欢愉之女那一套来对付我。你又好看又会说话,取缔欢愉之馆后,说不准会有更多女人围着你咧。”

几百年后,阿尔图将自己的王冠赠予奈布哈尼的故事依然还在流传。关于故事的解读,都有好几种说法。有人说这是君臣相合,有人说这是一场作秀,也有人说这是隐秘的爱情,还有人写了奈布哈尼或者阿尔图是女扮男装的话本……

但不管后人怎么说,当时的奈布哈尼只确认了一件事——阿尔图是他此生要一直跟随,为之牺牲的君主。

……但他没想到,怎么此生还不止一辈子。给阿尔图当牛做马这件事情难道也要代代传承吗?

奈布哈尼这几天都在欢愉之馆里待着。其他人都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就是这种人,但欢愉之女们多少看出了这位浪子的不对劲。

“奈布哈尼,你是不是被人甩了?”夏玛端上精致的早餐,小心翼翼地问,“……需要帮忙吗?”

虽然她觉得连奈布哈尼都搞不定的女人肯定她们也搞不定。但奈布哈尼是全体欢愉之女的好朋友,大家一定能帮他想想办法。

奈布哈尼能说什么,说上辈子喜欢自己的人这辈子把自己当陌生人吗?好吧,这其实和他不遵循上辈子的剧情,硬要偷偷跟踪阿尔图有关系……

……回到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欢愉之馆,他丝毫没有什么怀念的感觉。相反,四周的一切,那些欢愉之女的痛苦,让他觉得更痛苦了。

让人难以忍受的不是从未见过太阳,而是明明见过了太阳,却又回到了黑暗。

奈布哈尼这些天在欢愉之馆没少惹事,也靠着自己的权势和威名吓跑了一些实在糟糕的客人。但他知道,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真没种”——阿尔图曾经的怒骂在他脑海里响起,可他现在连接触阿尔图都做不到……

夏玛看着奈布哈尼叹了今天的第三百次气,又要给自己倒酒,她连忙按住奈布哈尼,认真说道:“一大早的,你都喝了几天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什么失恋啊,能失恋成这样。夏玛两辈子都没见过奈布哈尼情场上有这么失意过。

正当此时,楼下贵族们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到了阁楼上。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阿尔图,哎哟,他真是绝了!”“你那天不在,你都没看到那个白犀牛对着他求偶的样子,真是好笑又恶心……”“呕——那样讨好苏丹的小人,我看一眼都嫌脏。”“哈哈哈哈你嫌脏,白犀牛可不嫌脏。说不定阿尔图每天在家里连妻子都不碰,就跟着白犀牛——” 

奈布哈尼的手慢慢移动到了剑上,然后夏玛摁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他把自己的手从夏玛手下抽出来,抱歉地冲夏玛摇了摇头。

虽然这样会给欢愉之馆带来麻烦,他不能忍受有人那样侮辱……

“别着急,等他们话都说全了。”夏玛冷静地说道,“这样能一口气全杀光。”

奈布哈尼一呆,觉得夏玛说的太有道理了。他们应该先听出到底有几个人,这样才能一网打尽,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杀无辜。

“其实……我觉得阿尔图大人他不是这样……”“我敢说,要是苏丹有一天让他舔自己的py,他肯定也会笑嘻嘻地说……”“那肯定,说不定他还会跪下,一边舔一边说,伟大的陛下——”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了酒杯的碎裂声。

“阿尔图是我的人。”那人的声音显得高傲又粗鲁,“你们想死我成全!”

奈布哈尼噌得一下仿佛闪电一样就下楼去了,夏玛都没按住。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大言不惭,敢说阿尔图是自己的人?



-tbc-


*哈哈哈哈猜猜是谁也去欢愉之馆了,应该很好猜,是一位精神小弟。以及另一位熟人此刻也在欢愉之馆。大家线路不同,每个人都对阿尔图有不一样的感情,然后齐聚欢愉之馆。

*写了大半章的花花恋爱史,这游戏越难撅的男人果然越香。阿尔图终于有机会(在梅姬的眼皮子底下)去欢愉之馆了!两个男人在欢愉之馆为图图打架,什么水平?

阿尔图:奇怪,恶名和侠名怎么在家也会增加,这是怎么回事?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2)

十二、不可以随便和别人说要摸他的鸟

*OOC不致歉,all图all,大家都重生了但彼此之间重生的记忆似乎有了偏差,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没有任何记忆的是我们伟大的阿尔图大人。

*Summary:“话说回来,奈费勒你的鸟呢?”“下次我想摸一摸它。”

“塞……菲罗斯,这就是你的新名字了!”

“这一世,他要从那个恶魔的手里拯救他的神女!”

*本章含有:图奈图革命情侣,塞里曼x萨达尔尼纯爱情侣,以及厨子哥对梅姬的高级厨力



昨天晚上,阿尔图和奈费勒聊了很多。两个人发现对方对弑君这件事的认识好像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阿尔图以为奈费勒对谋反的认识仅限于理论知识——军队、开城门、魔法戒指——...

十二、不可以随便和别人说要摸他的鸟

*OOC不致歉,all图all,大家都重生了但彼此之间重生的记忆似乎有了偏差,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没有任何记忆的是我们伟大的阿尔图大人。

*Summary:“话说回来,奈费勒你的鸟呢?”“下次我想摸一摸它。”

“塞……菲罗斯,这就是你的新名字了!”

“这一世,他要从那个恶魔的手里拯救他的神女!”

*本章含有:图奈图革命情侣,塞里曼x萨达尔尼纯爱情侣,以及厨子哥对梅姬的高级厨力



昨天晚上,阿尔图和奈费勒聊了很多。两个人发现对方对弑君这件事的认识好像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阿尔图以为奈费勒对谋反的认识仅限于理论知识——军队、开城门、魔法戒指——这些东西当然有用,但具体谋反的时候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干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人”这个最主要的因素,这是阿尔图混迹朝堂多年得出的经验。要谋反,就要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哪些人是需要剪除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奈费勒提出来的操作思路竟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奈费勒以为阿尔图对谋反的认识和上辈子一样——“等等,你要弑君?!”。

但阿尔图既然能带来苏丹卡饼干,还能说出刚刚那番话,那就证明阿尔图早就有这个念头了,而且他知道自己要来找他聊得就是这件事。

两个人互相震惊了一下对方在弑君这件事情上的悟性,并且又因此聊得更起劲了。

到了临别的时候,夜还没结束,但窗外已经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鸣。

两个人聊了一夜,奈费勒此刻身体疲惫,但思维却是从未有过的活跃。他还有更多想和阿尔图说的话——毕竟他亲眼见证过阿尔图战胜苏丹,也自己指挥部队打进过王城一次。但眼看天要亮了,阿尔图再不走,就可能被人注意到行踪。

……谢天谢地,阿尔图来的时候没有带那个招摇的面具。

眼看着阿尔图要走了,奈费勒起身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尔图忽然转过头,问道:“话说回来,奈费勒你的鸟呢?”

奈费勒动作顿了一下,看见阿尔图的嘴角高高扬起。

他深吸一口气,撇开头道:“……不要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那是一种来自我家乡的鸟,叫做鹦鹉。”奈费勒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小鸟正名,免得阿尔图这个无赖混蛋继续开玩笑,“它……有的时候会乱学人说话。这种时候,我不会带上它。”

阿尔图就是这种喜欢开低俗玩笑逗别人尴尬的人。能看到奈费勒无语的表情,他今晚也算值了。

“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带过来吧。我一直很想摸一摸你的鹦鹉。”

考虑到今晚差点把奈费勒弄哭,阿尔图决定礼貌地把“你的鸟”换成“你的鹦鹉”——不换的话,听上去像是对同性盟友的骚扰。但他还真的挺想摸摸奈费勒绿色大鸟,说真的,那小家伙看起来毛茸茸的,手感肯定很好。

“不白摸,我拿贝姬夫人和你换。”

他家里有贝姬夫人,应该是无缘养鸟了。人总是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说不准奈费勒也想吸猫呢!这可是贝姬夫人,手感超棒的!

奈费勒抿了抿嘴,看着一脸恳求的阿尔图,长长呼出一口气。

“……行,下次我带一只来。到时候谈正事就把它放在隔壁房间。”

阿尔图乐道:“果然,你不止有一只鹦鹉。”

他早就发现了,政敌虽然每天上朝看似都带着同一只鸟,但细看的话,鸟羽毛的花纹都有轻微的不同。有那么一段时间奈费勒天天上朝,他都能通过对方带的什么鹦鹉判断距离群龙无首还有几天。

奈费勒总觉得在和这家伙这么纠缠下去,自己的底线会变得越来越低。他暂时不想告诉阿尔图自己其实有一屋子鹦鹉——养鸟只有零只和无数只。这样一说,那家伙肯定又会问七问八,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的话。

什么那你每天上朝是不是要轮流换鹦鹉啊,鹦鹉打架你分别劝架吗,鹦鹉恋爱你是从中作梗还是支持撮合啊……

正常人面对谋反的情绪阿尔图全都没有。大概是由于苏丹的步步紧逼,他完全放弃了幻想,甚至比曾经更早、更深入地思考了弑君这件事……这是这辈子重要的改变,或许可以帮助阿尔图摆脱最后身死的命运。

“快要天亮了,阿尔图。”奈费勒提醒道,“再不回去的话你会被人发现的。”

阿尔图轻松道:“放心放心。不会让别人知道奈费勒大人晚上偷偷约我私会的。”

奈费勒的拳头又痒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阿尔图立刻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看着阿尔图的背影,奈费勒又有些心情复杂。这一次,这个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他会带领自己走向何处?那些曾经站在他身边的人,还会支持着他……

“对了,奈费勒……”阿尔图又忽然回过头来。

奈费勒思维顿了半拍,打断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表演一个阿尔图大人和奈费勒大人相约郊外决斗的故事。”

“那还是算了,我怕你这个体格扛不住,传出去都没人信。”

阿尔图心想,政敌搞文斗是一把好手,但搞武斗确实是乏善可陈。要是输给奈费勒,自己小时候剑术老师大概会气活过来。

不过这次他不是开玩笑。他确实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想说的是,我真的觉得,你进步了很多……”阿尔图重复着昨夜的夸奖,注视着奈费勒的眼睛说道,“但……你要小心苏丹”

非常自恋地说一句,阿尔图觉得奈费勒现在有点像自己了——难道当了多年政敌之后,奈费勒终于觉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所以开始学习自己了?

当然,自恋归自恋,苏丹就像一把悬在两个人头上的剑。阿尔图虽然十分欣赏奈费勒的改变,但从苏丹的眼里来看,奈费勒和自己越来越像可不是什么好事。先不提他们的盟约会不会被发现,未来会不会破裂,就以奈费勒的身份,对方在一些事情上,就不能表现出自己那种处理问题的手段和态度。

……奈费勒不能像阿尔图,他和阿尔图两个人也绝对不能达成明面上的同盟。

奈费勒一愣,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句非常重要的提醒。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此前施展的许多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在朝堂上配合阿尔图打架——实际上都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苏丹能够容忍奈费勒在朝堂上的劝谏,容忍朝堂之外他组织各种清谈,这完全就是因为奈费勒本人是个不结党营私并拥有高尚品行的纯纯文官。

要是奈费勒变成阿尔图这种性格,那他也得受到阿尔图一个量度的苏丹为难和猜忌。

还是那句老话,阿尔图是一个计划过和贝姬夫人当庭纵欲、带着白犀牛大秀恩爱的狂野男子。而哪怕不看风评,奈费勒也没办法做到这些事情。

一旦引来苏丹的猜忌,苏丹就会对毁灭他的心灵和肉体乐此不疲——这正是阿尔图现在正在面对的。说他高看自己也好,但他不认为奈费勒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逗弄”。

阿尔图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家里,试图小声地上到二楼,好好补个觉。

……请原谅一个中年人,通宵一夜身体真的抗不住。

但天不遂人愿,阿尔图刚走上两个台阶,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阿尔图老爷,”快脚叫住鬼鬼祟祟上楼的主人,打招呼道,“早上好。”

阿尔图心想以后自己给快脚找点事情干——这小子以前瞧着还挺机灵的,最近是越来越不机灵了。

紧接着,快脚说道:“昨天阿迪莱小姐和法拉杰大人把山狮带回来了,我和铁头也带回来了小鳄鱼——它还是活的呢!您要看一看它们吗?”

……不要,阿尔图悲愤地想,老子要睡觉。

但要不是快脚提起这件事,他和奈费勒畅想了一夜弑君的计划,完全忘记还有兽头要处理,还有苏丹卡要折断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几天了,塞里曼还没来?难道是因为前几天那次朝会太危险,塞里曼觉得自己会死所以打算赖账?给自己看家护卫……啊不,谋反弑君的活,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阿尔图正想着给这个弄坏了自家地砖还带来了臭狼头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就听见快脚继续说道:“还有——呃,那位大人也来了……”

苏丹的近卫之一,那位敢于给苏丹戴绿帽并且被他聪慧的主人直接点出阴谋的大人,昨夜悄悄地来到了府上。想必今天,首都内外就能听到禁军首领塞里曼去世的消息。

只是塞里曼大人来了之后,嘱咐过快脚千万不可以当众叫他的名字,所以快脚噎住了。面对阿尔图大人望向自己疑惑的眼神,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位……

“呃呃老爷……就那个……那个……给呃不是……”

……给苏丹陛下戴绿帽?这样说好像太直白了,万一隔墙有耳,他们一家不就死定了。而且听说苏丹陛下有魔法,所有说出他名讳的人,他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快脚灵机一动,说道:“就那个……”

阿尔图大喜,心想塞里曼你小子可算来了!

其实塞里曼一听到阿尔图进来的声音就醒了。昨天他进来的时候,快脚和铁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安顿他,梅姬夫人休息了,在阿尔图本人不在的情况下,晚上也不好让夫人来处理一个男人的事情。好在塞里曼不挑地方,在客厅找了个地方就席地而眠了。

躺下来的时候,他闻着泥土的味道,想起了许久未曾想起的军旅生涯。

曾几何时,塞里曼也是跟着苏丹南征北战,对军队里有了名的勇士。和另外三位近卫一样,他更享受战场、享受追逐和品尝胜利、享受一个英雄一般的死亡。

在苏丹登基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的人生会在王宫里度过。这种安排看似信任他,实际上是用忠诚勒死了一位勇士的灵魂。假如另外三位弟兄知道了他和萨达尔尼的事,肯定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傻了。

但塞里曼自己知道,如果不是遇见了萨达尔尼,他早就已经死了,籍籍无名地死在苏丹的后宫里。哪怕他知道萨达尔尼喜欢他的程度永远比不上她曾经对苏丹的爱,但她给他带来的慰藉无人能比。

萨达尔尼是凋谢的蔷薇,塞里曼是被囚的猎犬。那一片蔷薇花瓣曾经给予了他芬芳和宽慰,他也会用一生来报偿这样的爱。

……这种复杂的感情,其他人是理解不了的。

塞里曼看着阿尔图注意到自己,心想:说不定阿尔图能那么快地猜出自己与萨达尔尼的恋情,不仅仅是因为他所说出的那些原因,还因为他曾经与自己的政敌有过复杂而深刻的纠葛。

只有体会过得到后又失去,失去后又得到,不断地在天堂和地狱来回跃动的人,才能那样准确地猜中自己的心情吧。阿尔图和奈费勒,两个男人,一个结婚一个不举,却有着为世俗而不容的剧烈感情,这和自己与萨达尔尼难道不是很类似吗?

如果有一天,自己选择把一切故事告诉别人,阿尔图大人说不定是唯一能懂自己……

念头转至此处,塞里曼忽然看见阿尔图指着自己。

“你就是那个搞坏我们家地砖还不赔钱,身为仆人给主人戴绿帽就算了还要让主人喜当爹甚至可能继承主人财产的隔壁邻居吧?”

塞里曼一愣,随即听着阿尔图义正辞严地说道:“我要制裁你!”

“呃……阿尔图大人……”

塞里曼尴尬地揉了揉鼻子,然后更尴尬地发现自己蒙面,揉不了。

“钱!赔钱你懂不懂啊!”阿尔图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说了好几遍了!我要你——赔!钱!”

以塞里曼的武力随时都可以挣脱,但阿尔图此刻是他的主人了,所以他只能张着嘴被阿尔图摇晃出“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带……带了……”塞里曼晕乎乎地拿出一袋子钱,“我……钱……”

阿尔图接过那一袋金币,掂量了一下,怀疑道:“你就这点钱?”

不是,塞里曼一个禁军头头,干了也有快十年了,怎么就这么点钱?

塞里曼一时语塞,老实而愧疚地说道:“萨达尔尼……她现在失宠了,她需要钱……”

阿尔图简直想要晕倒了——他还以为抓到塞里曼这头肥羊能宰个大的呢!结果,他担了差点喜当爹和谋害皇嗣的罪名,怎么就只给他送了这点钱啊?30枚金币,塞里曼是吃干饭的吗?

“你……”阿尔图恨铁不成钢地说,“萨达尔尼她一个失宠的妃子,却从来没有缺钱过,难道是什么好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可以想办法让人给萨达尔尼送钱啊!哪怕萨达尔尼出宫一趟他以纵欲的名义给萨达尔尼塞点钱都好啊……

如果要定期给萨达尔尼送钱,塞里曼就必须要指引出能够进宫的密道。那能够定期和苏丹的宫廷来往,就能得到不少有关于苏丹的消息。虽然其中很多都没用,但万一有用呢。

塞里曼被阿尔图的歪理说服了,一时之间慌乱不已。

“那,那我全都留给她了……怎么办,阿尔图大人?”

阿尔图让他慌了一下,冷静道:“怎么办,凉拌吧。”

“……这就是阿尔图大人要的凉拌——” 

与阿尔图的话音一起停下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尔图愣了一下,看着小圆和另一个光着上衣、肌肉雄厚的男人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这个浑身肌肉,油光闪闪的家伙是谁?

那个男人抬起头看着阿尔图,似乎没料到他会忽然出现,吓了一跳。

赶在他手里的盘子摔到地上之前,阿尔图伸手接住了那盘子,递给他。

“……谢谢您,大人。”这个陌生男人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阿尔图发现他的手在抖,而且抖得很厉害。他看着这盘子上面的菜,猜测这说不定会是自己想要的凉拌狼头。看起来这个陌生男人的手艺很不错,这道菜至少瞧着十分诱人。

他真怕这人把盘子摔了,于是又主动拿过盘子,递给塞里曼。

“喏,想要加入这个家,就要有加入这个家的觉悟。塞……”

阿尔图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叫塞里曼的大名了——谁家仆人和刚死的禁军头领一个名字?话说回来,要不给塞里曼起个名?

他看了眼对自己未来一无所知的塞里曼,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凉拌菜。

“塞……”阿尔图看着塞里曼,用眼神示意他快想一个适合自己的新名字。

塞里曼端着盘子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疑惑。

阿尔图又深吸一口气,第三次说道:“塞……”

现在轮到快脚、小圆和陌生男人一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和这个陌生男子了。

塞里曼重复道:“塞……”

……不管了只能乱起名了。

阿尔图怒拍桌子,大喊道:“塞——菲罗斯,你把盘子给我放到这个桌子上!”

小圆和陌生男人呆住了,没见过阿尔图忽然暴躁的样子。

塞里曼——不,现在应该叫他赛菲罗斯了——呆愣着把盘子端到了桌上。阿尔图不敢肯定塞里曼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改名了。

被这么一闹,梅姬也醒了。她梳洗完下来,看到陌生男人愣住了,惊讶道:“哈比卜?你——”

她知道自己写信的话,哈比卜一定会很快赶来。

……但自己昨天上午写信,今天早上,不,应该是凌晨,哈比卜就到了。哈卜比真的不是蹲在他们家门口吗?这也太快了吧?!

哈比卜再一次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神女,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吸了吸鼻子,低头道:“夫人,我来了。”

上辈子,他看着梅姬跟着这个男人成为了王后——荣耀的背后实际上是梅姬无穷无尽的血泪。这个男人完全把梅姬忘在了后宫,他再也没有看过梅姬,整日和不同的女人、男人寻欢作乐,就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发妻。

哈比卜是少数没有离开阿尔图的追随者,但他留下并不是出于对阿尔图的忠心。当初他就不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他深深爱着梅姬夫人,却因为地位和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地伤害他所爱的女人。

好在上天给了哈卜比第二次机会。

上辈子他不争不抢,结果换来了心爱之人无穷无尽的痛苦。这一世他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一定要从阿尔图这个恶魔手里拯救他所爱的女人!


-tbc-


*拼盘章节,一些密探后续+塞里曼哥+厨子哥的出场。厨子哥是梅姬梦男粉,厨力很猛!

*图图:怎么我现在内忧外患的呢?

*彩蛋是苏丹时期的心理问题分析(?)——苏丹统治下的自毁社会

涉及以下人物:奈布哈尼、奈费勒、伊曼(病最大的是苏丹,但写他太麻烦了只写了一点以后再说吧……) 想到啥说啥的游戏玩后感,与正文无关,带有对人物的大量主观认识——看了没有用,如果你骂我我就假装我没听到。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1)

十一、他当然配得上一张石纵欲

*OOC致歉,all图all超级混乱,所有人都拿到了第一周目的记忆但大家的记忆似乎不太一样?弱小可怜无助的阿尔图大人没有记忆,但他用混沌的本性把一群人耍的团团转。

*Summary:“两个选择,你先纵欲,然后我和你说我想要说的话,或者,我先和你说我想要说的,然后,你再纵欲。”

“有没有第三种选项——我一边纵欲,你一边说?”

*本章含有以下CP(无差):图梅、(非常恶趣味的)图x奈

*这个抽象文能写超过10章,我和大家都有责任(shide)

阿尔图牵着小旋风凯旋,在餐桌上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和小旋风心意相通怒战邪恶苏丹的故事讲了一遍。除了阿迪莱脸色略有些奇怪...

十一、他当然配得上一张石纵欲

*OOC致歉,all图all超级混乱,所有人都拿到了第一周目的记忆但大家的记忆似乎不太一样?弱小可怜无助的阿尔图大人没有记忆,但他用混沌的本性把一群人耍的团团转。

*Summary:“两个选择,你先纵欲,然后我和你说我想要说的话,或者,我先和你说我想要说的,然后,你再纵欲。”

“有没有第三种选项——我一边纵欲,你一边说?”

*本章含有以下CP(无差):图梅、(非常恶趣味的)图x奈

*这个抽象文能写超过10章,我和大家都有责任(shide)

阿尔图牵着小旋风凯旋,在餐桌上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和小旋风心意相通怒战邪恶苏丹的故事讲了一遍。除了阿迪莱脸色略有些奇怪之外,所有人都为今天的经历感到惊心动魄。

按照这场游戏的规则,他明天又要再抽一张苏丹卡了——唉,明日复明日。他的生活仿佛被这场荒谬的游戏分割成了一天又一天。苏丹想要折卡轻而易举,而他自己哪怕有了苏丹的权限,想要折断这些讨厌的卡片依然举步维艰。

阿尔图掐指一算,为了满足萨达尔尼王妃的要求,自己竟然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一天深夜打狼,一天追捕小旋风,一天上朝。为了这个破狼头,他今天差点死在朝堂上。

这不是夸张,而是字面意义的死。

早不召唤晚不召唤,偏偏在折卡的最后一天召唤,阿尔图回来后想了想,觉得苏丹应该就是想要看他亲手杀了纯白小旋风。毕竟苏丹以品尝别人的痛苦为乐,得到又失去自然也是一种痛苦。

他猜,苏丹大概是想看看折了两张卡的自己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敢于出来劝诫自己的阿尔图。

如果自己屈服于苏丹的权威,只敢在朝会上述说自己和小旋风的故事而不敢反驳;如果自己恐惧于苏丹卡的威胁,在朝堂上亲手杀了小旋风——这样的话,那个虽然不够正直,但依然敢于反抗苏丹、制止苏丹游戏的人,就已经死了,在肉体上或者心灵上。

阿尔图走出了唯一一条活路,证明自己还有继续参与游戏的价值和能力。而纯白小旋风也足够给力,忍住了对死亡的恐惧、对食物的渴求,以及对情欲的追逐。这样的考验再来一次的话,阿尔图依然不敢保证自己能成功。

不过,话又说回来,纯白小旋风加入这个家庭之后,一个老问题再次浮出水面。

阿尔图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追随者们,忽然有一种自家的饭后聊天都比苏丹的上朝更正式的错觉。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都看过来之后说道:“呃……我想,我们还是得像个办法处理那个狼头。”

众人马上转开头,谁也不想开口说话。

……果然是错觉,都是一样的不靠谱。

阿尔图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从明天算起,我们离献礼给萨达尔尼王妃还有整整三天。现在这颗头正在冰库里,一旦把它拿出来化冻,就要立刻处理,不能有一点耽搁。”

今天的故事告诉他,以后不能再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在最后一天处理了。自己的事情拖一拖要钱,苏丹的任务拖一拖要命。

在一阵沉默中,玛希尔缓慢地又举起了手。

众人嗖得一下看向她。

“……有什么新的建议吗?”阿尔图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行尸除外,大家好像都不太赞成。”

他自己对行尸这个主意倒是可以接受,但话说回来,苏丹可能也会很喜欢这个行尸。俗话说得好,给苏丹送东西,并不能送太好的,因为他下次还会和你要,也不能送太差的,因为你会因为不尊敬而被处死。万一把行尸送上去,苏丹龙颜大悦,然后让他再做一个、十个、百个怎么办?

阿尔图本人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风评——他又不是奈费勒那家伙。但现在宫廷内外都传遍了他和白犀牛之间神奇的吸引力——该死,他们根本就不理解他和小旋风之间命运的羁绊——如果自己再送一堆行尸给苏丹的话,那画面简直太美。

……苏丹的朝堂已经够混乱了,他实在不想让这个世界更混乱。

玛希尔听到不能做行尸后,立刻萎靡了。在众人充满警告的眼神中,她弱弱地拿出了今天早上刚做出来的发明。

“呃……没啥建议。就是给大家看一下我的研究成果。”她掏出一个长长的圆筒状物体,递给资助人阿尔图,“用这个仪器的话,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我叫她星空之镜。”

阿尔图把眼睛对准星空之镜,啥也没看到。鲁梅拉叹了口气,帮父亲转了一下星空之镜方向,他才稍微能看见东西了。

不过这是室内,拿出这个玩意也什么都看不到。

阿尔图对星星不感兴趣,也想不出这玩意改怎么和狼头怎么搭配,整出一个让苏丹满意的效果。看在鲁梅拉很感兴趣的份上,他把星空之镜递给养女当玩具,又问道:“除了玛希尔之外,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阿尔图家。

阿尔图看着沉默的追随者们,长叹一口气。

“好吧,那我来想想办法……”阿尔图寻思了一下,问道,“煮熟的肉,应该比生的肉更不容易看出来新鲜与否吧?”

……吃了那玩意,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阿尔图……”梅姬为难道,“要不还是去找一找其他的凶兽?既然白犀牛不行,那就换一个。”

众人放松下来,仿佛又得到了一丝的解放。

阿迪莱帮腔道:“对啊阿尔图,何必拘泥于一颗兽头?能用的野兽多了去了。”

她都用狼皮做剑鞘了,阿尔图怎么不能用其他野兽代替这颗兽头呢?

阿迪莱本来是想拒绝的。这块狼皮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仿佛死的非常不光荣。好在阿尔图提前把话术教给了热娜。

“黑魔法也是一种武器,而武器就还是要看到底是谁在使用它。”[1]

阿尔图深谙阿迪莱这种热血年轻人的心理,只要提到什么羁绊啊自我啊命运啊,反正这么一通乱说,对方肯定会心动的。

然而换别人提出来这个交换策略事后,他又觉得不靠谱了——天知道城郊这群野生动物怎么能和狼王与白犀牛媲美?这可是两头白银品级的野兽,什么城南的野狗、下水道的鳄鱼、郊外的山狮,怎么看都不可能比得上这头他精挑细选的狼王和与他一见如故的纯白小旋风嘛。

“那这样,因为只有我能看到品级,阿迪莱,明天你和法拉杰一道去杀了那只山狮。铁头,明天你和快脚一起去下水道鳄鱼。至于城南那群吃人的野狗——”

“它们刚走,大人。”天天去浴场的热娜总能听到最新的八卦,“这群野狗总是成群结队地出没,昨天它们咬死了两个奴隶,暂时消失了。”

阿尔图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想说,至于城南的野狗,怎么想都没有白银品级,要不就算了……

大家学得到天才的思维,学不到天才的精髓啊。

因为开始怀疑昨天自己的想法,阿尔图这个听风就是雨的男人决定做两手准备——像今天这样差点被苏丹搞死的事情,再来几次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除了杀了可能有用的凶兽之外,我们还要做好这些野兽都没有白银品级的准备。”

众人在心里腹诽,但谁也不敢吭声——此时的阿尔图显然进入了战斗模式,谁敢拦他他就整谁。他就是想找个办法对付这颗兽头,不管合理不合理。如果有人反对,肯定会被叫起来提供新意见。

阿尔图缓缓扫过每一位追随者,最后视线落到了女仆小圆的身上。

“……小圆,你会做凶兽料理吗?”

众人提起来的气一下子都泄了。

小圆结结巴巴道:“不、不……大人,我真的不会做。”

那玩意瞧着就可怕,到底有谁想要吃用这个臭狼头做出来的料理啊?

阿尔图还不死心,追问道:“就把狼头上的肉剔下来,然后眼睛也摘下来,然后耳朵也砍下来,先腌制一下……呃,就像卤味一样,料多下一点,给苏丹做个下酒菜?”

小圆跟随主人的话语展开想象,此刻已经快被吓死了。这辈子她都想不到还有人能用狼头下酒。

……但一想干这种事情的人是能止小孩夜啼的苏丹,她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梅姬瞪了阿尔图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说得这么具体就是想要吓一下胆小的小圆。她摸了摸小圆的头,把几缕翘起来的头发抚平,对阿尔图说道:“要是你已经知道怎么做的话,那不如你来做好了。”

不准恐吓她的小圆!

阿尔图怂了,不敢吱声。

沉默了几秒,梅姬看着丈夫像鹌鹑一样缩着,还是心软了。她从漫长的记忆中扒出一个人名,安抚道:“如果你一定要把狼头做成菜的话,那有一个人可能能做。”

想起那个厨子,梅姬又好气又好笑。

“我领地上有一个好厨子,我去给他写封信吧。”

看着阿尔图瞬间开心起来的眼神,梅姬笑了着摸了摸他的头,心想:“恐怕你会后悔看到那家伙的。”

……最后逃亡的时候,阿尔图三令五申,不准带走哈比卜——这是那位厨子的名字。他甚至在逃跑前夕,提前把哈比卜送给了苏丹当御厨。送完哈比卜,阿尔图就带着自己炸开城门去了中国。

谁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呢?

梅姬看着阿尔图此刻一脸“太棒了老婆我爱你”的表情,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脸。

出于对这位爱慕者微妙的愧疚,这辈子她本来是不想提到哈比卜的——毕竟用膝盖想都知道,哈比卜进苏丹皇宫能有什么好下场?最最好的下场恐怕就是变成阉奴,终身侍奉苏丹和妃嫔,安稳地告老还乡。坏的下场那就多了去了,她都不想去数。

……唉,没办法了,谁让对方是她可爱的丈夫呢?

在老婆的帮助下敲定了兽头的事情,阿尔图美滋滋地径直去了书房。这当然不是他忽然兴致大发,想要深夜发愤图强——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

主要是前几天太忙,他寻思着今天又度过一个生死关头,也该寻思一下奈费勒用来攻击自己的武器了。

他抽出那本书,放在书桌上,压住哈桑几天前写的反诗。

虽然那天奈费勒打他的力气着实有限,阿尔图还是相信了对方是真的在配合自己。就奈费勒就那点体魄,能把自己打成这样,说不定第二天起来他的肌肉比他这个被打的人还痛呢。

俗话说,垃圾是放错位置的宝贝。奈费勒打他绝对是放错了位置。他最后虽然被打的头破血流,但只要稍微会一点武的人,大概都能看出自己其实没受什么重伤。

……苏丹会的武可不只是一点。

阿尔图不太相信苏丹会没看出来自己没受什么重伤。

他从来没看清过苏丹的眼睛,但大概是有某种直觉,他知道苏丹什么时候在看自己。这种直觉大概是所有在苏丹身边的人都要拥有的,毕竟没有的人可能都被苏丹杀光了。

阿尔图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下朝之前,苏丹看了自己一眼,眼神微妙。

这是他为什么在朝会结束之后还要持之以恒地挑衅奈费勒,甚至到人家家门口去施粥、去找麻烦的真正原因。

面对苏丹的怀疑,阿尔图应该表现与奈费勒势不两立的态度。就是哪怕奈费勒打他的伤不重,但这是对他尊严和地位的极大侮辱,所以以后他和奈费勒这人就是大敌。

不过话说回来,苏丹真的会相信吗?

阿尔图没有把握。

如果自己真的这种在意尊严和地位的人,那早就死在苏丹的朝堂上了。能在苏丹手下活着的人,尊严至少被踩过一次,至多无上限。哪怕是胆小如宰相阿卜德,偶尔偶尔也会找机会恶心苏丹一下。哪怕是清高如奈费勒,那也没少被苏丹玩弄。

苏丹用将近十年的残暴统治让他的臣民们战战兢兢,几乎将他视作是万能全能的神。要克服这样的恐惧,挑战他的权威,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苏丹之上,根本没人,苏丹之下,大家都是牛马。

奈费勒应该也清楚他们现在什么处境,否则他昨天不会表现得那么激动。

……不过可能也真的是被自己惹生气了。

阿尔图一边打开那本《虚伪的自由》,一边寻思着奈费勒丢这么厚的一本书是不是有想谋杀自己的意图。他难得看书,翻得十分迅速,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本书。

这是一本政治寓言故事合集,里面写了不少暴君统治下人们的丑态——话说回来,这种书在本朝竟然没被禁吗?不过书上政/治笑话完全不好笑,版本也很古老。

奈费勒真喜欢这种玩意的话,阿尔图不介意亲自动笔给他写一本。他可以一天写一个真实故事,一个月就能写出比这本《虚伪的自由》还要好笑的笑话集。前提是奈费勒读了之后别在天天反对他了。

阿尔图一边用毒辣的语言评价这本非常普通的书,一边用毒辣的语言评价自己的政敌。

俗话倒过来,宝贝也是放对位置的垃圾。奈费勒写公文写策论都写的挺像样的,但挑书的品味就很一般。

阿尔图翘着脚,一边吃着小圆做的零食一边把书翻了一遍。在书里没翻到什么重点,还有点失望。

……还以为这个政敌表现得那么激动,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事情呢。

这本书有封皮包裹,阿尔图瞧着书皮一时手贱,把它剥了下来。

夹在书皮和书本中,一张字条滑了出来。

看着那张字条,阿尔图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奈费勒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从不做多余的动作……好吧,奈费勒其实还是做了多余的动作——除了一串地址之外,角落多了四个字。

“爱来不来”

阿尔图觉得,这四个字,多多少少让这个严肃又刻薄的政敌变得可爱了一点。他想吃零食了,又让小圆送了一份。

要是只有这一串地址,阿尔图还得查一下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奈费勒冒险在上面留上“爱来不来”这四个字,等于是敲死了这是一次密会,很可能还是两个人单独的密会。

他都能想象,要是自己拿着这张纸条上朝告状,奈费勒绝对得被苏丹猜忌一次,说不定还得蹲一次大牢——当然,他相信奈费勒有办法出来,并且反击自己。

阿尔图之前就听说过奈费勒一直在召集年轻人。他省吃俭用,一边在大街小巷里施粥,一边召开清谈宴会,听年轻人对时局的见解。

后者简直是摸老虎屁股,掏苏丹裤兜。也就是奈费勒这个性格能这么做,毕竟这位政敌可以梗着脖子说自己对苏丹毫无隐瞒。他自己天天就战天斗地,啥事都要劝谏几句。苏丹这人向来重武轻文——指的他喜欢凌迟武官但一般只是捅死文官——恐怕也不会在意奈费勒这些举动。

但要是真有人在他的宴会上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苏丹知道了,那苏丹肯定会惩罚奈费勒,小到罚钱,大到下狱,全看苏丹心情。

奈费勒冒这么大风险究竟想做什么,这是个回答起来并不困难的问题。

同为苏丹面前的小丑,阿尔图不会嘲笑奈费勒试图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努力,但他知道这都是杯水车薪,相信奈费勒自己也知道。

阿尔图可以当庭要妃子给自己纵欲,可以和白犀牛表演人宠情深,奈费勒不行。但奈费勒可以在大街小巷随便撒币施粥,可以拉拢贵族和平民年轻人搞什么清谈,阿尔图就不能干。

拿着那张纸条,阿尔图把那串地址记在心里,准备烧了这纸条。把纸条扔到火炉前,他想了下,又把纸条上写着爱来不来撕了,烧了地址。

……政敌难得有这种可爱的时候,记录一下。

第二天一早,阿尔图本来就想去这个地址问候一下奈费勒的,但临到出发前,他想起来自己有件事情又还没做。

宰相阿卜德之前让他去问候一下无故缺勤的穆尔台兹,他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等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

连阿尔图都觉得阿卜德的耐心还挺好的——要是他自己试图招揽别人结果发现别人不干活,估计早就甩过去一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了。

没办法,他只好抽出一天去慰问了一下人到中年,丧父又丧妻的穆尔台兹。

……自从玩了这个苏丹的破游戏,他阿尔图就像拉磨的驴,从没休息过一天,还每天都担心被人宰了当口粮。

穆尔台兹对著名权臣阿尔图的慰问并不领情。阿尔图就算有哄骗苏丹的口舌,也不能让他死去的妻子和父亲复活。阿尔图不意外自己没能说服穆尔台兹,但让他格外注意的是穆尔台兹家中诡异的气息。

这家伙……似乎求助了一些非正统的方法来反对苏丹……

阿尔图叹了口气,一时心情复杂。

又过了一天,他总算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奈费勒纸条上的地址了。

阿尔图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昨天他让快脚去探查奈费勒的消息。不过不是有关于这个地址的消息,而是奈费勒城内宅邸的消息——就他上次施粥的地方。根据快脚的消息,奈费勒府上应该还住着人,但周边的居民都表示他们再也没看见过奈费勒出门一步。

……他大胆猜测,奈费勒给自己丢了这本书之后,就转移到了那个地址。

话说回来,他怎么这么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阿尔图心想,万一自己没找到,或者迟一点找到,岂不是奈费勒白等了好多天?

不过……深夜,远离人群的宅邸,身体不甚强壮的政敌……难道不是很适合发生一些为白日所不容的事情吗?

奈费勒原本坐在屋檐下看书,身边没有任何的仆人或者侍从。

因此阿尔图忽然出现,还将他的双手牢牢制在头顶的时候,他的眼神里甚至还有几分迷茫。

阿尔图笑着望着自己,但那笑不是身为政敌、身为挚友、或者身为苏丹的阿尔图会对奈费勒露出的那种笑容。

这是那种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笑容。

奈费勒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成为这种笑容的对象。

“上次朝会是我说错了,我向您道歉。”

阿尔图的语气很平静。擒住奈费勒的双手之后,他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苏丹卡。

奈费勒看的不甚清楚,但他能看出那是一张纵欲卡。

……一张石纵欲。

“奈费勒大人,您当然配得上一张石纵欲。这是我昨天刚抽到的,新鲜着呢。”

阿尔图牢牢地盯着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一连串情绪从中流过。

疑惑、惊讶、愤怒,然后……

奈费勒缓缓闭眼,长叹了口气。阿尔图以为他是不想与自己的欲望对视,结果刚想说点什么,又看见奈费勒睁开了眼睛。

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为难,但吞咽了一下,还是张了口。

“你有两个选择。”奈费勒静静地看着阿尔图,坦然道,“你先纵欲,然后我和你说我想要说的话,或者,我先和你说我想要说的,然后,你再纵欲。”

……即使是在苏丹的威压下,阿尔图也没有顺着苏丹的意思,当庭对他使用纵欲。这是奈费勒决定和阿尔图合作的原因。他不需要再额外地考验阿尔图,因为阿尔图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说不准也通过了苏丹的考验。

所以,如果阿尔图确实需要折断一张石纵欲,或者这家伙失心疯了就是想要纵欲自己,奈费勒不能说自己不介意,但他……可以接受。和他以前所受过的痛苦比起来,这都不能算痛苦,只是开胃前菜而已。

阿尔图盯着奈费勒看了一会儿。

……不是,奈费勒是不是也要请一个科学家了?还是说奈费勒家也有空气,他吸入太多然后脑子出问题了?

僵持了一会儿,阿尔图没忍住先破了功。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松开了脸色变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的奈费勒,顺便给出了今晚的第三种解决方案。

“有没有第三种选项——我一边纵欲,你一边说?”

奈费勒一口气又差点没上来。

……这种不正经的家伙到底怎么造反成功的?

他斜睨了一眼阿尔图,冷哼一声,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如何不失礼地问候从零岁到中年的政敌,为每一岁的阿尔图送上难以忘怀的生日祝贺。他正要用比毒液还毒的语言进攻阿尔图,却看见阿尔图忽然转过头,冲自己眨了眨眼。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奈费勒你现在比以前真是厉害多了。”

奈费勒一怔,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上辈子,他的时间在阿尔图死去之后仿佛静止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解决叛军,推进改革,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他就会想:“如果是阿尔图,面对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呢?”大概阿尔图确实听到了,他无法回答奈费勒,但也想办法帮自己的宰相度过了无数的难关。

偶尔的偶尔,他内心也会生出一些幽暗的情绪。阿尔图竟然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这家伙知道自己替他管理一个国家,推行改革来实现他们曾经的梦想有多么不容易吗?

阿尔图走出几步,然后意识到谈话对象没有跟上来。他转过头,想要再开几句玩笑,却发现月色下奈费勒的眼睛微妙地闪烁着。

……卧槽奈费勒不会哭了吧?

他不会真以为他们两进屋之后,自己要一边纵欲他一边让他说那种想法吧?

阿尔图大惊失色,下意识道:“奈费勒……”

奈费勒被他的声音唤醒,深呼吸了几下,看着阿尔图走到自己跟前。他看着阿尔图拿起自己的手,然后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石纵欲,放在他的手心。

卡片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奇妙的触感让奈费勒愣了一下。

“……刚刚我跟你开玩笑的,对不起。”

阿尔图这辈子难得在词典里找到“不好意思”四个字。他等了一会儿,看奈费勒好像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又拿起了那张卡片,双手一掰。

“咔嚓”

安静的夜晚中,那清脆的声响显得尤其明显。

“我家女仆的发明……她最近想出来一个小点心。”阿尔图解释道,“我感觉折断它的声音很像折断苏丹卡,就做了这个玩意。”

他刚才掏出来的压根不是什么苏丹卡,更不是石纵欲。那就是小圆之前做的脆脆点心。他问小圆能不能把形状做成长方形,能不能染色和画画

奈费勒仿佛被定住了,好像还是没理解他在做什么。

阿尔图没办法,毕竟自己作的死只有自己能收拾。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掰成两块的饼干——小圆发明的脆脆饼干——塞到奈费勒嘴边。

另一半,他身先士卒,先自己吃了。

“这玩意就是吃的……真的,没骗你……” 

奈费勒看着阿尔图一边说话一边喷出一两颗饼干沫,莫名想笑,也确实笑了。他吃下那又硬又脆的点心,感受剩下半张“石纵欲”在自己嘴里融化的感觉。

看见他笑了,阿尔图如获大赦,从怀里拿出一个纸皮包裹。

“你数一数,里头28张苏丹卡……不对,刚刚吃掉一张石纵欲,那就是27张,一张都不少。我拜托小圆给我做了一整套。”

奈费勒接过那个纸皮包裹,慢慢打开。

……第一张就放的是金纵欲。

奈费勒斜了阿尔图一眼,挑眉道:“你的道歉,难道是说我配得上一张金纵欲?”

阿尔图心想你怎么知道的——但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要不然奈费勒认真起来,谁纵欲谁就说不清楚了。他摇头道:“当然……不是。”

“我是想说,你似乎非常害怕苏丹卡……当然啦,这玩意值得害怕,它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月夜下,奈费勒看着阿尔图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的声音仿佛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在自己的大脑里留下持久不灭的烙印。

“……不过也别太害怕它,就像别太害怕苏丹一样……好吧,虽然我也很怕。但我想,总会有一天,我、你,还有其他人,没有人会再受到苏丹卡的威胁了。就像吃掉这些卡片一样……”

奈费勒抬起眼,接上阿尔图的话。

“……一起终结苏丹的权柄吧。”

月夜之下,一个隐秘的盟约建立了——对奈费勒而言,这是第二次。然而,除了毁灭如今这个罪恶的政权之外,仿佛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愫正在静静发酵。那些微妙的情绪像是又薄又脆的饼干一样,被细细咀嚼,被唾沫软化,然后吞入肚中。

在月夜下,在屋子里,他们又说了许多许多,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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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戏中给阿迪莱诅咒犀牛皮之后获得黑暗宝剑,介绍是“黑魔法也是一种武器,而武器就还是要到底是谁在使用它”。

*开局十三天,阿尔图一个弑君者(谋反的意图),一首哈桑的反诗,再来一个政敌哥的密会,以超高的效率合成了黄金弑君计划(阿尔图:感谢苏丹的戏弄,我提前谋反了!)

*小圆饼干出自第五章,小圆做的新点心,那时候阿尔图就想着用点心给奈费勒赔罪了hhh虽然方式有点欠

*终于让政敌哥出场了我太欣慰了——这个寻思他的书的情节我其实三天前就写好了……坏图图撅人很正常,被撅也活该啦

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10)

十、有这样的苏丹你几天上一次朝

*OOC致歉,all图all但写到现在图图还没来得及撅任何人和被任何人撅的故事。除了他以外,大家好像都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就是大家的上辈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Summary:面对苏丹难度下的苏丹的游戏,阿尔图真是日了犀牛了。

*本章含有以下CP:阿尔图x白犀牛(左右有意义,但本章没有人兽),苏图(有权力关系,无肉体意义)



多年以后和队友重逢,阿迪莱想象过许多可能,但其中绝不包括阿尔图站在白犀牛面前,警惕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白犀牛的场景!白犀牛躲在阿尔图背后冲她狂叫,让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牛仗人势。

阿尔图也不想这样的。可这只白犀牛的反应实在...

十、有这样的苏丹你几天上一次朝

*OOC致歉,all图all但写到现在图图还没来得及撅任何人和被任何人撅的故事。除了他以外,大家好像都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就是大家的上辈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Summary:面对苏丹难度下的苏丹的游戏,阿尔图真是日了犀牛了。

*本章含有以下CP:阿尔图x白犀牛(左右有意义,但本章没有人兽),苏图(有权力关系,无肉体意义)



多年以后和队友重逢,阿迪莱想象过许多可能,但其中绝不包括阿尔图站在白犀牛面前,警惕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白犀牛的场景!白犀牛躲在阿尔图背后冲她狂叫,让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牛仗人势。

阿尔图也不想这样的。可这只白犀牛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自己明明举起长矛就要夺走它的性命,它却没有躲避,反而依然用饱含着爱意的眼神——阿尔图很不想这么形容,但这是事实——痴痴地看着自己。

他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动手伤害这样一只信任自己的呃……犀牛吧?

这就很尴尬了。

眼前的少女举着宝剑,气喘吁吁。从脸上的倦色可以看出,她追踪这只野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刻她正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理解阿尔图为什么站在了犀牛和自己的中间,。

阿尔图也不理解两人一牛怎么就这样了。

“犀牛硬要往他怀里拱,他摸了摸白犀牛的角,用试探的语气询问道,“你好,我叫阿尔图。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阿迪莱深吸一口气,“蹭”地一声把宝剑收入鞘中,声音里满是怒火。

“我叫阿迪莱。我为了埋伏这只白犀牛,已经在城外睡了快一个月!……犀牛上面的伤口,就是我第一次进攻时留下的。”

上辈子阿尔图直接让梅姬来接待她——导致她说话不得已变得委婉客气了许多。但是面对阿尔图这个家伙,她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你快让开!我要杀了这只白犀牛!”

……然后拉上你、拉上哲巴尔、拉上扎齐伊,就可以一起去屠龙了。

阿尔图“呃”了一声,看看神采奕奕,想要拿白犀牛皮做剑鞘的少女,又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可怜兮兮的白犀牛,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如果他是个善良的人,那他应该立刻让开,把白犀牛让给这位追踪犀牛许久的女士。如果他是个邪恶的人,那他应该立刻动手,趁其不备杀死这位女士,再独占这只白犀牛,折了征服卡。

……但两种阿尔图都做不到。他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要不……咱们做个交易吧。”阿尔图劝道,“我给你钱,你放过这只白犀牛?”

阿迪莱看着白犀牛试图将自己巨大的身躯隐藏在阿尔图身后,甚至还时不时用它的角去蹭阿尔图的腰。

……这只犀牛不会是在和阿尔图撒娇吧???

阿迪莱感到害怕,几乎想要拔腿离开。但战胜巨龙的渴望还是让她硬着头皮和阿尔图继续交涉。

“……我不要钱,我要用这只白犀牛的皮做我的剑鞘。”她又抽出了宝剑,“这样我可以拥有一把更好的武器。”

这确实难办。都说千金易得,一剑难求,一把好武器在黑市上永远是有价无市。

阿迪莱看着阿尔图沉思片刻,忽然和她伸手。

“这是我家的宠物,前几天刚从我家跑出去了。你伤害了我的宠物,我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阿迪莱知道阿尔图有时候会睁眼说瞎话,但没想过这瞎话能这么瞎。她嗤笑一声,反驳道:“我从来没听说有人家里能养犀牛当宠物的。”

阿尔图耸了耸肩,说道:“那你现在就见到了。”

阿迪莱受不了,连连发问:“那你说说,这头犀牛叫什么?你养它有什么用?它是宠物它听你的话吗?”

阿尔图看了眼白犀牛。对这只象征着神圣的生物,他心中涌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同情。犀牛皮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屏障,却成了他们被人类追猎的原因。唉,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它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朗读一样读了出来,“众剑所吻的王子、狮子猎人、先登的冠军、战士王——”

阿迪莱难以置信地看着报出一串菜名的阿尔图,思索对方今天被邪祟上身的可能性。

“……的苏丹的宠臣的爱宠白犀牛,它叫纯白小旋风!”

阿尔图瞧着已经被犀牛名号给震慑到的小姑娘,洋洋得意。他拍了拍白犀牛,说道:“我养纯白小旋风有什么用?要是它有用的话它还能叫宠物吗?”

……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阿迪莱动摇了一下,用力甩了甩头,企图把这种荒腔走板的念头给丢开。

阿尔图看见她开始动摇,立刻步步紧逼。

“它怎么不听话了?来!纯白小旋风,表演一个倒下!”

阿迪莱感到脚下的大地震动了一下。

这只白犀牛不算是同类中体型特别大的——但再怎么说,它也是只犀牛。被阿尔图轻轻一推,它乖顺地完全不像是那只折腾了阿迪莱快一个月的凶狠野兽,就这么躺了下来,还张开四肢……

……等等,这个动作,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阿尔图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点评道:“嗯,纯白小旋风是只母犀牛哦。”

“……你自己的宠物你分不清楚性别?”

阿迪莱忽然有点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会阿尔图是通过卖沟子,啊不,这是母犀牛。所以阿尔图难不成通过一些她不能想象的手段才收复了这只犀牛……

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阿尔图正对自己的新宠物充满好奇。

“起!”

白犀牛站起来了。

“卧!”

白犀牛躺下来了。

“坐!”

白犀牛一屁股坐下了——四周扬起一片灰尘。

“站!”

白犀牛委屈地看着阿尔图,一副他在强牛所难的样子。

不是,这也太听话了吧?

阿尔图心想他只是出门想来折断手上这张征服卡,结果白犀牛一见到他就马上倾倒,甚至能听懂他的话。难道他有驯兽的天赋?还是说,按照一些传说,他是什么超级大人物?一出门就有各种神兽拜倒在自己脚下?

他在心里浮想联翩,阿迪莱在心里怀疑世界。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快脚看看沉思的主人,又看看这位英俊的小姐,觉得生活真是奇妙。

……话说回来,他主人确实是天生帝王之相,等事成之后,把这件事的经过卖给法拉杰大人,说不定还能赚2个金币呢。

只要是有关主人的事,法拉杰大人都想了解。

“我不管啦!”阿迪莱最终没想出个结果,蹲下来崩溃道,“我追了它这么久,好不容易弄伤了它。我要拿它的皮做剑鞘!”

正和阿尔图玩的开心的白犀牛听到自己要被剥皮,整只犀牛都萎靡了下来,无精打采。

阿尔图看着一下子不开心的纯白小旋风,再看着同样也是一脸崩溃的阿迪莱,一时间左右为难。哪怕是脸皮厚如他,抢了小姑娘的猎物,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呃——”他蹲在看着泥地一脸死气的阿迪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要知道,失去是福,你失去的越多,未来得到的就——”

阿迪莱杀气腾腾的视线让阿尔图吞下了后面的话。

……这么凶干什么啦。

好在阿尔图大人有大量,并不计较年轻战士的任性,反而开动了自己的脑筋。

“……除了白犀牛皮,还有什么材料可以升级你的宝剑吗?”

阿迪莱一愣。

“我咳咳……前几天刚刚捕猎了一头狼王。那是只超级大超级大的头狼。”阿尔图试图向她形容,“狼头我要用,但是狼的身子,狼皮,我没用。”

阿迪莱呆了一下。

“你听到消息了吧,伟大的苏丹指定我去玩苏丹的游戏。”

阿尔图从怀里掏出征服卡,在阿迪莱眼前晃了晃。

“我能看出所有事物的品级,不仅仅是人,还有动物,还有衣服……”

这一点阿迪莱倒是知道。以前有个贵族青年想要去寻仇,还特意去找阿尔图问自己是什么品级的。她自己也好奇过自己的品级,但又不好意思问。

后来阿尔图看出来了,直接告诉她。

“你是青铜品级,但我不认为品级能反映任何战斗能力。……说真的,这个狗屎游戏把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划分成不同品级,这本就不合理。”

阿迪莱若有所思,仿佛悟了一些,下一秒便听阿尔图继续说道:“梅姬也是青铜品级,但她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她一愣,随即对上阿尔图带着笑意的眼神。

“……不要老是想挖我的墙角啊,阿迪莱。”

阿尔图说完就端着酒杯悠悠地走了,留下在原地脸色爆红的阿迪莱——她恨不得扒开阿尔图家的地砖,然后直接钻下去。

“我和你保证,我捕猎的狼王和白犀牛——呃,我是说纯白小旋风,都是白银品级。”

阿尔图孜孜不倦地劝道:“真的,你好歹去我家看一眼。我家里还有一个超级厉害的珠宝商,她也会做出很不错的武器。用我的狼皮,再加上她的手艺,肯定要比白犀牛好多了!”

阿迪莱不是很确定。

……但这是一个骑着新月都能打败龙的男人,他的话说不准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她慢慢转过头,想说点什么,发现阿尔图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站在白犀牛——好吧,以后叫她纯白小旋风——的面前,温柔地抚摸着爱宠的额头,还说着回去就给它治伤。

……算了。对战士而言,一颗勇敢的心、永不放弃的念头,要比武器本身重要得多。

他们四人一狗也不是光靠四把传奇宝剑杀了龙的。成功过一次,阿迪莱发现自己变得大胆和自信了——就算只有现在的宝剑,就算她没有犀牛皮,只要朋友还在,他们照样可以杀了龙!

阿迪莱想清楚这些,站了起来。

“好。”她露出一丝微笑,“我去您家里看看。”

阿尔图看着少女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些许谴责,还是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对狼皮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继续寻找你要的材料,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一只犀牛,我们可以一直找,狮子皮、狼皮、牛皮、狗皮、蛇皮……”

“……够了。”

阿迪莱忍不住打断:“狗皮和蛇皮就算了吧。”

阿尔图嬉皮笑脸地反驳她:“怎么,你看不起狗和蛇吗?”

……她可太看得起狗狗了。

阿迪莱想起新月,叹了口气。

“……不要狗皮,我喜欢小狗,其他的……你随便吧。”

生怕阿尔图再说点什么挑战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话,阿迪莱立刻说道:“阿尔图,我们走吧。要是你不能拿出能配上这把剑的宝物,那我可要天天跟着你了……”

阿尔图一怔,一时分不出对方这是想要成为自己的追随者,还是想要天天追杀自己。

他顿了顿,松了口气道:“这就对了嘛。”

放在胸前的征服卡依旧完好无损,但——

阿尔图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心想:“多一个追随者,又有了一只新宠物……今天也不算毫无收获!”

今天的快乐今天品,明天的痛苦明天尝。征服卡的话,他记得城郊好像有一群食人的野狗。把这群野狗杀了,应该也能折断这张青铜征服卡。至于兽头,这个回去的路上再想想吧。

……还有五天时间,肯定能找到新的凶兽!

阿尔图望着阿迪莱和快脚,笑着说道:“走吧,一起回去。”

话说完,他拍下纯白小旋风的屁股,乐道:“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家咯啊啊啊啊啊——”

纯白小旋风不能说话,如果她能说话能复杂思考的话,就会告诉阿尔图和阿迪莱,她生是阿尔图的牛,死是阿尔图的鬼。阿尔图虽然和其他犀牛不一样,但那一场体验,是她牛生中最满意、最兴奋的一场体验!

跟着这个男人,她不再是一头普通的白犀牛。她,是一头恋爱的犀牛。

阿尔图一拍纯白小旋风的屁股,她就想起了两个人曾经在夕阳下奔腾的浪漫往事,因而“哞”得一声用头顶起阿尔图,让他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身上——就像当初那样——然后开始拔腿狂奔。

……但她不知道,阿尔图还没有学会驯兽。没事,反正她不会让亲爱的他摔下来的。

“阿尔图——”

“老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阿尔图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纯白小旋风顶起了他的身体,然后他被迫坐在这只犀牛的背上。呼啸的风声,自己的尖叫,与快脚和阿迪莱着急的呼唤混在一起。

即便是对阿尔图来说,这一切也太过了。

纯白小旋风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无助……甚至也有一点点兴奋。感受到爱人的兴奋——就像自己当初那样——她变得更加激动。在辽阔的荒原上,在夕阳的照耀下,她尽情地展示着自己非凡的野性。

阿尔图一边四肢紧紧扒在纯白小旋风的背上,紧紧闭住双眼。他感觉一切都消失了——快脚和阿迪莱已经无影无踪——他所能依附的只有身下的纯白小旋风,以及迎面而来的风。

“啊啊啊啊啊——”

他已经不再尖叫,并且逐渐开始适应这……

“啊啊啊啊啊——”

等等……那不是自己在叫,是谁在叫?!

阿尔图猛地睁眼,发现不知何时,纯白小旋风竟然带着自己跑到了城门口!纯白小旋风牛如起名地冲过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惊呆了,竟然忘记阻拦,而城内的百姓看到这样诡异的景象,刚开始发出了尖叫,而后也都镇定下来。

因为白犀牛路线明确,毫无踩踏,也没绕路,就这么一溜烟地跑到了阿尔图的家门口。阿尔图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吁——”

虽然没有任何鞍具,但纯白小旋风与阿尔图早已心神合一,稳稳地停了下来。

家里面本来在准备晚饭,听到这一番动静,大家都探出了头,而后是一阵沉默。

看着担忧又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们,阿尔图放松下来,笑着从纯白小旋风上跳了下来。

“今天给大家介绍两位家里的新成员。一位是这只白犀牛,它叫纯白小旋风。还有一位,是呃——” 阿尔图看了眼身后,发现空无一人,“她可能要晚点才能到。”

……毕竟,人跑的哪有犀牛快呢。 

第二天早上,阿尔图本来想去完成这张征服卡——是的,他又拖到了最后一天,因为各种计划外的状况。正打算送贝姬夫人去上朝的时候,苏丹的使者来了,说是陛下听说了白犀牛的故事,想要问问阿尔图发生了什么,顺便也想看看那只白犀牛。

阿尔图差点没晕过去。

……苏丹肯定知道今天是他折卡的最后一天。陛下就是想让自己死掉是吧?

听了苏丹的传召还不去上朝,死罪;听了苏丹的传召上朝了没办法折卡,还是死罪。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觉得“等死,死朝可乎”。都是要死,那不如见一下苏丹再死,说不定还能有什么转机……

他看了眼纯白小旋风——她还在吃草,享用着自己美味的早饭。

阿尔图成了城内第一个养犀牛的贵族,为了迎接这名新成员,早上他还拜托法拉杰去市场买了新鲜的草和水果。

……但如果带着纯白小旋风上朝,很可能自己的命和小旋风的命只能留一个,也可能自己的命和小旋风都要没命。

君王一次小小的任性,可能就毁掉了一个中年男人的一生,以及白犀牛的一生。

阿尔图把白犀牛牵到宫廷上,意外地发现这只庞然大物竟然让硕大的宫廷显得不那么大了,甚至连瞧着十分强壮的苏丹,和他的纯白小旋风比起来,都显得娇小了几分。

……当然,苏丹那还是比自己强壮许多。

“听说爱卿昨日骑着白犀牛进城了。”苏丹直入主题,完全无视了其他官员有要事要报告的着急眼神。光看那眼神,阿尔图就能想象出事情有多么紧急。

但苏丹才不管。他悠悠然走下王座,然后抚摸着白犀牛的表皮,甚至故意用手指抠破了犀牛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

阿尔图看的怒从心头起,但还是只能怂得站在一边,祈祷小旋风不要因为疼痛而有什么反应。

……苏丹的武器,一把杀生者、一把斩王剑,两柄举世无双的兵刃,就架在黄金王座的背后。

群臣听着阿尔图叙说这只白犀牛是如何臣服在他脚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还好奈费勒被禁言了七天没来上朝,不然他现在已经在骂阿尔图了。

出乎阿尔图的意料,苏丹真的只是绕着小旋风看了一圈,然后又坐了回去——阿尔图今天最好的打算都是苏丹看上了小旋风,让自己送给他呢!

……但哪怕苏丹不要他和小旋风的命,他今天折不了卡,明天也要没命。

眼看朝会即将结束,阿尔图心一横,上前说道:“伟大的陛下啊——请您看在这只白犀牛的份上,允许我折断这张征服卡。”

纯白小旋风不知道屠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是那样的高贵而恬静,像温柔的妻子一般守在阿尔图的身旁。

群臣再次安静下来,观察着苏丹和阿尔图的交流。

“哦?”苏丹佯装疑惑,“阿尔图卿,这并不符合征服卡的要求吧?若是你杀了这只犀牛,朕才能为你折断征服卡。”

……难道苏丹故意在折卡前最后一天让我来上朝,就符合游戏规则了吗?

阿尔图第一百次想要痛骂这场游戏的不公——苏丹的游戏苏丹的游戏,为什么不是苏丹玩而是他玩,他又不是苏……

他不是苏丹。

但该说不说,苏丹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是一个不讲情面的君主,假如阿尔图愿意在朝堂上当场杀了这只白犀牛,那他就可以允许阿尔图折断这张征服卡。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纯白小旋风——那只小眼睛也正看着他。这只野兽不知为何如此地信任他,即便是他当时对着她的脖颈高举长矛,她也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只是用这样温顺的、幸福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他想起征服卡的牌面,上面画着一位面容模糊的王者手举王冠。他即将给自己戴上王冠。然而在折断征服卡的瞬间,王冠就成了勒死王者的凶器。

……有些东西即便被夺取,最后也会化为枷锁。

苏丹静静地看着他,还好心提示道:“快动手吧,阿尔图卿。朕可是特地给了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阿尔图抚摸着小旋风,粗糙的皮肤依然能透出生命的温度。他怀疑白犀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她依然是那样的高贵而自由。

可他昨天才刚刚给这只白犀牛取了名字,才因为她认识了新的追随者,才坐着她学会了骑马……若是早知道是这样,不如就让她回到自然。这样苏丹不会注意到这件事,自己也不用杀了她

阿尔图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就不应该把一只犀牛带到人类的世界里。她是一只恋爱的犀牛,一只恋爱的犀牛是没有理智的,但作为有理智的人类,他不应该让犀牛忘掉草原。 

“阿尔图卿,朕开始乏了。如果你还要这样一直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话,那朕就不奉陪了。”

阿尔图看向盘踞在王座上的身影,平静地说道:“陛下,即便我没有杀死她,您也应该为我折卡才对。”

“……所谓征服,意味着深入险境,参与冒险和挑战。我在城外捕获到了这只白犀牛,甚至不得不在城中驯服这只野生的犀牛……不是臣夸口,这确实是一场让人兴奋的挑战。”

苏丹看着阿尔图,不为所动。

阿尔图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陛下,您一定明白,征服意味着强取他者之物。但……强取并不一定意味着失去性命。”

“对于一只野兽,最难的征服不是杀了野兽,而是驯化他,让他从身到心,都完全为我臣服。”

阿尔图想要继续说,苏丹张狂地笑声却已经充斥了整个宫廷。

这一次,苏丹拎着刀。所有人毛骨悚然,看着他们魔鬼一般的君王第二次走下王座,生怕自己的君王发疯,随即捅死一个大臣。

“阿尔图卿,你说得好,说的太好了。”

苏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是说,你已经完全征服了这只野兽,是吗?”

阿尔图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苏丹,但……撼动苏丹永远有代价。

成败在此一举,他俯身跪下。

“臣敢说……臣已经完全征服了这只野兽。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属于臣的。哪怕是面对死亡,面对情欲,面对食物……这些事物能诱惑寻常的野兽,但动摇不了臣的白犀牛分毫。若是陛下不相信,臣愿意和白犀牛一起,接受来自您的任何考验。”

苏丹意识到阿尔图所说的三种诱惑恰好与苏丹卡的另外三种吻合。对野兽来说,奢靡不就是食物吗?

阿尔图是如此聪慧,以至于苏丹高兴地摸了摸阿尔图的头——用不提刀的那只手。

这可是君王天大的恩赐。

苏丹走到白犀牛旁边,杀气已经从那强壮的身躯中满溢而出,不少人已经被吓软了腿,白犀牛也开始发抖。

阿尔图看着苏丹拔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好在苏丹没有计较他的失礼。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纯白小旋风,后来干脆抱住了她。

实话实说,面对苏丹,阿尔图害怕极了,害怕地想要当场跪下。谁知道苏丹拔刀会怎么样,一刀捅死小旋风,还是直接一刀捅死自己?

……在苏丹身边工作的原则就是,苏丹拿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离他一定距离。如果一定要站在他旁边,千万不要因为他一开始捅的不是你就放松。永远保持警惕,这是在这只凶兽身边活下去唯一的建议。

阿尔图的腿也软了,但挂在纯白小旋风上还能有个支点。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但好歹能和纯白小旋风一起。死的是小旋风,那他抱着她,也算是全了这一番情谊,死的是他,那小旋风最后还能看他一眼。

“噌”的一声,苏丹举刀,猛地往下一砍。

阿尔图感受到自上而下吹来的凌冽风声,一时间抱紧了小旋风。恍惚中,他听到了血肉破开的声音,看见白犀牛的头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那双眼睛失去了神采。

四周一片死寂。

苏丹的刀停在了白犀牛的脖颈上。阿尔图小心地看了那刀锋一眼,就不敢再看,闭眼想着是不是自己之前给阿迪莱的介绍还挺有用的。

……这可是……为众剑所吻的王子、狮子猎人、先登的冠军、战士王的苏丹的宠臣的爱宠,纯白小旋风!

苏丹看着刀下的犀牛——这头野兽害怕极了,但或许是舍不得主人的温暖,它没有逃跑,甚至连动都不动。

苏丹嗤笑一声,挥手道:“去拿最新鲜的草料和水果。”顿了顿,又道,“……再准备一些能吸引母犀牛的东西。”

实不相瞒,阿尔图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能在青金石大殿上看到这么多的草。

……草多的和他每次上朝的心理感受一样。

白犀牛被新鲜的嫩草和水果所包围。

“来,让它吃下你们的食物。”苏丹命令奴隶,“如果它不吃,朕就杀了你们。”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阿尔图心情沉重。一方面,他当然是希望自己和小旋风能活着,但另一方面,这些战战兢兢的奴隶又有什么错呢?

纯白小旋风一口没有吃——只有在阿尔图亲手拿起水果时,她才会吃下。

然后众人连倒吸一口凉气都做不到了。

苏丹让皇家饲养员拿来了雄性犀牛——说真的苏丹手里怎么会养这玩意?太臭了,整个大殿上臭气熏天,群臣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口鼻。

通过了前两关考验,阿尔图现在反而不害怕了。

他看着小旋风,觉得其实这个考验通不过,自己和她一起死了也行。

……这是野兽的生理本能。

小旋风能抗住苏丹的杀气而不退缩,能抵御住美食的诱惑而不屈服,这已经比苏丹朝堂上大多数的臣子要强。

饲养员大概是被威胁了,还准备了一瓶雄犀牛的尿液。闻到浓郁的气息,白犀牛不像刚刚那样镇定,开始躁动。群臣注视着这只犀牛开始跺脚,左右徘徊,觉得阿尔图这次应该是死定了。

苏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感觉自己已经胜利在——

四周安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白犀牛四肢跪了下来,屁股正对着阿尔图,发出求偶的声音。

面对一只强壮的,气味浓郁的雄犀牛,她选择了阿尔图。

大殿上回荡着犀牛发情的叫声,但她发情的对象不是一只公犀牛,反而是身体和力量远逊于自己的人类。

面对着众人感情各异的眼神,阿尔图心情十分复杂。

他一边为了纯白小旋风的忠诚感动,一边觉得自己不存在的风评似乎更差了。

一只犀牛不怕死,不吃食物,宁可选择人类也不选择同类求偶。苏丹乐不可支,他以从未有的热烈态度用力鼓掌。

这样从身到心的征服,苏丹终于认可了阿尔图的提议。他亲手掰断了那张青铜的征服卡,甚至认为这样的征服抵得上一张金色征服卡。

……反正阿尔图没抽到,帝王的话千万别信。

今天的朝会意料之外的长。牵着纯白小旋风走出大殿时,阳光洒在阿尔图和小旋风身上,让他有了如获新生之感。

走了几步,阿尔图停了下来。

群臣现在已经不敢惹阿尔图了——这家伙恐怖到能征服一只犀牛,甚至还是从爱情上。他们自动绕开阿尔图和他的白犀牛,仿佛海水遇到了礁石。

苏丹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无人在此刻回头。

阿尔图也没有。他停下来摸了摸小旋风,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阳光通过他,跟随着他,然后改变了自己的方向[1]。



[1]来自话剧《恋爱的犀牛》,好看,爱看,推荐大家去看。特别喜欢那句“阳光穿过你透明的身体,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阿迪莱:除了白犀牛皮,还有诅咒犀牛皮

阿尔图:放过牛牛吧……

阿迪莱(得知纵欲):……是谁该对谁说放过牛牛

*苏丹的游戏之苏丹难度(完成梅姬、哈桑和女术士难度后解锁)

-阿尔图幸运又倒霉,骰子成功率从33-60%不等,看苏丹的心情而定

-如果阿尔图对故事不满意,苏丹会很高兴,不会让他回到上一回合

-苏丹的故事没有逻辑:每周阿尔图可以调换0次苏丹卡,每张卡的处决期限为7天——小心,伟大的苏丹十分依赖他的臣子,请留下足够的时间处理苏丹卡。

-阿尔图在初始会有3枚必定成功的金骰子,但别高兴得太早,苏丹会想办法帮阿尔图用完这些骰子

-阿尔图会因为苏丹的宠爱获得财富和权势,但他也同时需要支付维持苏丹宠爱的额外金币和人力成本。苏丹的戏弄和为难随时会发生。有苏丹和阿尔图出场的事件中,苏丹必定为难阿尔图,这是君王给予宠臣的特权。

*已经写好了给奈费勒的密会剧本,但这章又又又没写到orz

*苏丹的游戏之奈费勒难度(完成-无性之性-后解锁)

-阿尔图总是幸运的,这家伙总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奈费勒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与政事(权力的游戏、宰相事务)相关的事件骰子成功率为60%,一般事件骰子成功率为50%,所有纵欲、激情事件骰子成功率为20%。阿尔图不可以对奈费勒使用任何纵欲卡。

-如果阿尔图对故事不满意,只要与弑君有关,奈费勒可以让他回到上一回合。但阿尔图必须说服奈费勒。阿尔图如果抽到纵欲卡,可以无数次调换——依旧不可以对奈费勒使用纵欲卡。

-选择奈费勒可以获得额外的追随者(动物)-奈费勒的鹦鹉。佩戴鹦鹉,上朝人物的支持+1。但为了防止苏丹发现,奈费勒不允许阿尔图让自己和手下带鹦鹉上朝。

-阿尔图在初始有0枚必定成功的金骰子,但奈费勒的鹦鹉每7天有50%的几率生成一枚金骰子。

-奈费勒难度下,阿尔图初始获得3瓶佳酿,获得3点社交和智慧(奈费勒赠语:你的愚蠢,令我生病)

-阿尔图需要支付维持社交和生活的额外金币成本,每14天可以找奈费勒借钱一次,获得10枚金币。

不言归_快乐鸽王👑

【图中心】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9)

九、奔跑吧,做不被定义的白犀牛

*OOC,all图all大乱炖,所有人都有一周目的记忆,但大家重生后的记忆好像不一样了?阿尔图面对状况百出的众人,也拿出了在自己的看家本领!

*Summary:阿迪莱看着那只白犀牛躲到阿尔图身后,亲昵地蹭了蹭,眼神中似乎还有几分……娇羞?

*本章含有以下CP(无差):图白犀牛(无差)

塞里曼来的鬼鬼祟祟,走的遮遮掩掩,趁着夜色离开了阿尔图家。

两个人约定好,阿尔图会在萨达尔尼王妃要求期限的最后一天呈上这颗狼头,并且不会真的纵欲王妃。而作为对保守秘密的筹码,塞里曼必须在那一天之前解决好一切事情,想办法成为阿尔图的追随者;同时,萨达尔尼要拿出那个所谓能打开......

九、奔跑吧,做不被定义的白犀牛

*OOC,all图all大乱炖,所有人都有一周目的记忆,但大家重生后的记忆好像不一样了?阿尔图面对状况百出的众人,也拿出了在自己的看家本领!

*Summary:阿迪莱看着那只白犀牛躲到阿尔图身后,亲昵地蹭了蹭,眼神中似乎还有几分……娇羞?

*本章含有以下CP(无差):图白犀牛(无差)

塞里曼来的鬼鬼祟祟,走的遮遮掩掩,趁着夜色离开了阿尔图家。

两个人约定好,阿尔图会在萨达尔尼王妃要求期限的最后一天呈上这颗狼头,并且不会真的纵欲王妃。而作为对保守秘密的筹码,塞里曼必须在那一天之前解决好一切事情,想办法成为阿尔图的追随者;同时,萨达尔尼要拿出那个所谓能打开城门的信物,并且在朝堂上表示出对阿尔图的支持。

送走塞里曼之后的早上,阿尔图从睡梦中醒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被各种事情耽搁了,包括但不限于养伤闲逛见宰相惹政敌深夜打狼,等他真的反应过来,手上这张苏丹卡已经只剩下两天了!

比还剩下两天就到折卡期限还要更加恐怖的事是,苏丹今天回到了他忠诚的宫廷。

群龙无首正式结束,他,阿尔图,要随时准备应对苏丹的召唤。

就像所有有寒暑假的学生一样,阿尔图简直想不明白,怎么群龙无首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啥都还没干呢,怎么苏丹就回来了?

“唉。”

阿尔图在餐桌上第三次叹气。

所有人盯着阿尔图,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中年男人愁眉不展。

梅姬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阿尔图,安抚道:“陛下刚刚回到宫廷,应该没有事情找你。让贝姬夫人替你上朝就好了。”

阿尔图正有此意。

自从开始玩苏丹的游戏之后,他完全不想见苏丹,能少见一次就少见一次。

但贝姬夫人或者其他追随者能替阿尔图上朝,却不能替他应对苏丹毫无理由的逗弄和猜忌。

阿尔图深呼吸,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我就是愁,愁啊……”

把贝姬夫人送去上朝,大家伙都还集中在餐桌前,等着阿尔图说话。

“我们现在有一个问题。”阿尔图目光扫过众人,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了塞里曼要等到最后一天再上交兽头,现在还有五天。”

餐桌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上面孤零零地摆着颗兽头。

众人盯着那颗兽头 ,也陷入了沉思。

兽血凝固在巨狼的毛发上,散发着恶臭,几只白胖的小家伙已经开始钻进钻出。

“……你们觉得,呕——这颗头,呕——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浓郁的膻味从阿尔图的鼻腔里钻入,他干呕了几声,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除了他以外,其他人要么捂住口鼻,要么干脆转过身去。

阿尔图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端着这颗兽头去觐见苏丹和萨达尔尼王妃,苏丹会怎么处置自己,“让王看到不洁之物”?“让王闻到不洁味道”?

在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小圆站在梅姬身后,捏着鼻子说道:“阿尔图大人,可以用……冰块。可以像食材一样,把呕……”

她说不下去了。

阿尔图脑补了一下这颗臭臭的头和自己家的食材放在一起的场面,觉得食欲大减。但如果只是买点冰,然后把兽头冻成冰雕,会不会好一点?

“……你们觉得,苏丹会介意一颗,冰冻兽头吗?”

玛希尔想了下,提议道:“要不我们把兽头和身子缝起来,然后去教会整点以太,把这只巨狼给复活成行尸——”

“不!要!”

所有人异口同声。

玛希尔识趣地闭了嘴。

阿尔图本来还想问问玛希尔,做成行尸的话,这头狼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但看着大家这么反对这个主意,也只好略过这个话题,回到最开始的主意上。

“那……买点冰,把这颗兽头冰冻五天?上面的伤口怎么办?”

把一颗腐烂的兽头呈上去很要命,但把一颗清晰的冰封兽头呈上去,那颗头上起码有一个箭伤一个刀伤,伤口时间还不一样。

阿尔图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把兽头冰封——为了赞颂萨达尔尼王妃如冰雪一样纯净而高贵的美貌,为了体现自己对王的尊敬,他绝不敢也不配送出和苏丹一样的礼物。

但不管再怎么解释冰雕,狼头上面的伤口他也说不清楚。说自己第一天射了巨狼一剑,第二天又看了巨狼一刀,第三天再斩首?

苏丹虽然不聪明,但你不能把他当傻子。你把他当傻子,他就把你当死人。

苏丹是个极好的猎手。这种猎杀方式不合道理,瞒不过他的眼睛。要是被他发现这头狼不是阿尔图一个人杀的,那等于阿尔图欺骗君主和王妃,也是一个死字。

小圆想了想,还补充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一般厨房里的肉,如果是冰冻过后再解冻……唔,好像味道会不一样。我记得很久以前母亲和我说过有一个老爷去世了,为了保存尸体呕——”

这年头冰都很少见,不是特别的食物都用不上冰来保存。贵族家里的冰窖更多是为了度过夏天,要么做成冰饮,也不是为了保存食物。

鲁梅拉叹了口气,接着小圆的话说了下去:“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写了冰冻过的肉解冻,会和新鲜的兽头不一样。”

万一苏丹能通过变质的肉看出兽头不新鲜呢?

阿尔图寻思了一下,感觉这确实很危险。这简直是在告诉苏丹,自己特意留了这颗头留到最后一天,完全没有积极地完成他的指令。哪家苏丹会喜欢臣子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却拖到最后一天才告诉自己?

话说回来,他还是想不明白上一次苏丹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拖延时间的,但就上次苏丹的态度来看,阿尔图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有这种拖延时间的想法——至少要对苏丹足够尊敬,不能让苏丹看出自己的消极怠工。

刚刚因为行尸话题而被禁言的玛希尔弱弱地提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们把兽头做成……呃,工艺品?”

热娜举起双手:“不,我不碰这玩意。”

碰过这玩意以后,感觉自己做的首饰都臭臭的……

马尔基娜更是连连摇头。她一句话没说,但已经满脸都是脏话了。

玛希尔小声地说:“那……我或许可以……”

阿尔图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把这颗头做成什么样的工艺品?”

他心里盘算,要是这头做成标本,这头少了只耳朵少了只眼睛,虽然有点丑陋,但未必不能让热娜,好吧,她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她去城里找个工匠修补一下,让人给这颗头加上宝石和黄金……

只听玛希尔小声地说:“做成……呃,我是说……行尸算不算一种工艺……”

“不能!”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玛希尔,声音斩钉截铁。

玛希尔又把脖子缩了回去,一副“好吧那我真没办法了”的表情。

阿尔图叹了口气。

家里财政现在也不宽裕,他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自己却只能把钱用在装饰兽头这种没有意义的——

念头转至此处,快脚忽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有消息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他,只见快脚一溜烟跑到阿尔图跟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听见有人说,有人发现了一只白犀牛——”

阿尔图一听这消息,猛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

整整七天,他每一天都让热娜去浴场让快脚去街上打听消息。

阿尔图的第三张苏丹卡是一张铜征服。抽到征服卡的时候,他一度感到迷惑——苏丹手下有军队,他可以通过攻打新的部落和城池折断征服卡。他作为一个臣子,又没有养私兵,怎么能有办法折断征服卡?

后来他又想明白了,征服意味着强取他者之物。这事的关键不在于领兵打战,而在于强取和他者。苏丹强取其他的部落和城池,自己是个臣子,怎么配得上和苏丹用一个方法来折断征服卡?

他阿尔图退一步,强取自然生灵,或者再过分一点,强取其他同僚的财产不就好了吗?

话说回来,这还是萨达尔尼王妃给他的灵感,如果不是萨达尔尼的任务要他去捕猎一头凶兽……等等。

阿尔图一边拿起长矛,刚准备带快脚出门杀了这白犀牛折卡。走到门口,他忽然有了头绪,又退了回来。

“大家,你们觉得……”

大家已经聊起来了。

梅姬在和法拉杰讨论今天要用什么食物款待客人,热娜和哈桑聊最新的灵感聊的火热,玛希尔和鲁梅拉正为了到底1世纪应该从公元前0年算起还是公元前1年算起而争执,铁头和小圆在讨论前三天施粥的体会……

阿尔图悲从中来。

天才总是活在众人的不解和无视之中。

“……你们觉得,白犀牛算凶兽吗?”

所有人安静了,缓缓地把头转向阿尔图,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盯着众人的视线,阿尔图深呼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们觉得,白犀牛,算凶兽吗?”

苏丹和萨达尔尼王妃其实从来没指定过凶兽是什么——只是苏丹为了折磨萨达尔尼王妃,才让自己去找一头配得上凶兽名号的野兽,杀了带给萨达尔尼——只是为了让深爱自己的王妃崩溃而已。

是阿尔图自己雇人调查附近的情况,最后选了这只狼王作为凶兽。

准备出门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还是不够灵活。

当然,这都是塞里曼的错。塞里曼搞坏地砖,让大家军心大乱,然后又说狼王快死了,吓得阿尔图忘记了一件事情。

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他昨天慌什么啊?这头狼王是他自己选的目标,他自己定义的“凶兽”。俗话说的好,做不被定义的凶兽,狼王可以,白犀牛也可以嘛。

没有狼王,那他去打其他凶猛的野兽,就可以了啊。

这个地方,城墙里是龙潭,城墙外是虎穴,危险得都不像一个帝国的首都。

都城四周,除了这只狼王,还有鳄鱼、山狮、毒蛇、其他野狼、食人的野狗……数起来阿尔图自己都要笑了。

反正他自己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和苏丹的意思,最后选了这只可以被称为凶兽,又不至于太挑战他的极限的狼王。那现在狼王被人打坏了,他就去打白犀牛就行了呗。把白犀牛的头给苏丹交差,然后就不用思考这个狼头怎么处理了。

阿尔图自己想了一遍,几乎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鼓掌,结果等了半天,大家都像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呃……难道你们觉得犀牛不如狼凶吗?”

享受到刚刚玛希尔的待遇,阿尔图忍不住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

“这两个之间,也没有差很多吧?”

“……真的有差很多吗?”

他都没选食人的野狗和小鳄鱼了,犀牛也没有那么拉垮吧?还是珍贵的白犀牛。

梅姬深呼吸了几下,心想上辈子他们打的是狼头,但阿尔图说的……呃,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都是头,犀牛头怎么就不可以了呢?犀牛头不是头了吗?

她小声说道:“好像……有点道理?”

法拉杰想了想,也同意道:“犀牛确实可以算凶兽。”

上辈子他记得阿尔图大人就是给了那颗狼头。但现在狼头已经惨不忍睹,那阿尔图的提议也不无道理——犀牛本来也比狼王厉害嘛。

鲁梅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养母和大哥。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父亲可以一直不看书不学习了。有这两个不坚定的盟友,那父亲能定下心来学习才见鬼呢!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狼头和犀牛头怎么可能一样呢?”

阿尔图说不出话来。

“起码要看一下品级才能替换吧!”

阿尔图松了口气。

鲁梅拉说得对啊!看品级嘛!

要是狼头和犀牛是一个品级,那就可以了。如果犀牛头不行,那狼头肯定也不行。年轻人的脑子确实是比中年人好用。

阿尔图看着这狼头,说道:“这颗狼头是白银品级的,我看看犀牛是不是白银品级。”

不管怎么想,犀牛至少也是青铜品级,折断他手上这张征服卡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是白银品级,那他就把犀牛的头割下来。

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不,不止二鸟。他又不用处理狼头,又赚了一个超强打手,又得了一个后宫内应,再折断一张征服卡。

想到这里,阿尔图简直跃跃欲试,仿佛已经看到白犀牛的头颅被自己高高捧起,呈给苏丹。

“走,快脚!我们去打白犀牛!”

白犀牛我来啦!我会很轻很轻地给你个痛快的!

阿尔图出到门口,又退回来。

大家这次立刻停下了聊天,静静看着他,想听听这家伙还有什么奇妙的想法。

“那颗狼头,先放冰窖里。”阿尔图嘱咐道,“万一犀牛等级不对,我们再想办法。”

小圆马上端起狼头。半烂的狼头太臭了,她的手都在抖,还好有铁头帮她接过了托盘。

梅姬艰难地嘱咐小圆和铁头。

“……别把它……和家里的食材,混在一起……单独放,拿个箱子。”

大家猛猛点头——食材和这个臭狼头放在一起,他们饭都不敢吃了。

玛希尔提议道:“我有一个木箱子……”

所有人看了过去。鲁梅拉审视着她,问道:“没装过行尸吧?”

“呃……”玛希尔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普通的箱子,我用来放实验道具的。”

……她是有打算用这个箱子来偷尸体啦。

家中的讨论阿尔图暂且不知,他带着快脚赶往城外,找到那片据说有人目击了白犀牛的地方。

那里水草丰茂,确实很方便野兽隐藏自己。

……也很方便人类隐藏自己。

阿迪莱屏住呼吸,注视着这只被血和伤痛刺激显得更加凶狠的白犀牛。

虽然上辈子这只犀牛让她认识了阿尔图,梅姬,还有哲巴尔,但……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毕竟是自己追逐了这么久的猎物,结果被阿尔图给抢了,她郁闷极了。虽然她后面输给阿尔图也是输的心服口服,但这和成功捕猎这只白犀牛其实是两码事。

她能成功捕猎这只白犀牛,和她打不过阿尔图这个神经病,这能一样吗?

阿尔图这家伙可是骑着新月去打龙的。

“你们家族疯了吗?就找这样的家伙合作?”

龙看了阿尔图这样子,哈哈大笑,喷出欢乐的火焰。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阿迪莱觉得要不自己和哲巴尔回去算了……扎齐伊这个小孩倒是崇拜阿尔图到了过分的地步,他甚至敢鼓起勇气来反驳龙。

“你……你不要小瞧阿尔图大人。阿尔图大人亲口对我说过……他说——”扎齐伊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不要小瞧新月和他的羁绊啊——”

阿迪莱忍不住看了眼哲巴尔,发现哲巴尔也在看自己。两个人微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获得了些许安慰。

队伍里不是都是奇怪的人,真是太好了。

然后,他们就看着,阿尔图骑着勇敢小狗新月一个人冲进了火里,一刀斩下了龙头——用的还是她那把传奇宝剑。

“用这把剑的话,我杀等于你杀嘛。”

提着还在滴血的龙头,阿尔图解释道:“我把你那把宝剑复制了三把,算上你这把一共四把。我们人手一把剑,不管谁杀了龙,都算你和你们家杀的。”

阿迪莱抿了抿嘴。

……她还真没想到阿尔图每次把自己的家传宝剑拿走是为了这个。

“谁杀都一样……”阿迪莱撇过头,看着逐渐逼近的王城,心跳如鼓,“我……才不计较这个。”这是真心话。要是屠龙大家还要互相抢功劳的话,那他们四个人也不可能成功。

夕阳如血,她想起了巨龙的尸体。龙身上满是细细密密的伤痕。血已经不再从这些伤口中涌出,已经流出的血凝结在鳞片,一道又一道,像是她们家族的女人为了这个诅咒曾经留下的眼泪。

我杀,我杀,我杀……

阿迪莱看着城门从自己头顶上掠过,轻轻哼唱出熟悉的旋律。

我杀了那条让我做女人的龙。

能重活一遍,阿迪莱肯定还是要杀了那条龙。

那天她正在追踪这头白犀牛,脑海里却忽然涌入许多许多回忆。令她流泪的不是巨龙轰然倒下的瞬间,而是家族里所有人为自己送别。她们轮流抱住她,唱起歌谣。

家族的诅咒可以在她这代彻底终结,这样的诱惑她如何能够忍住?

……但白犀牛近在眼前,阿迪莱真的很想赶在阿尔图面前杀了他——没有白犀牛,她也可以提着升级后的家传宝剑去投奔阿尔图嘛。

别以为她不知道,阿尔图天天花言巧语,根本目的就是让她帮忙去捅艾迪勒大人的腰子!

眼下,阿迪莱埋伏在绿草丛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头白犀牛。

三、二、一!

仿佛一只离弦的箭,阿迪莱猛地蹿了出去,想给这头白犀牛致命一击。

白犀牛察觉到了杀气,“哞”地叫着,然后开始狂奔。

阿迪莱暗骂一句自己隐匿又没过关。她紧追不舍,她步步逼近,她即将成功——

然后下一秒,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白犀牛身边。

大概是当队友的习惯太过根深蒂固,阿迪莱厉身道:“杀了它!”

她看着阿尔图抽出长矛,准备往白犀牛脖子上扎。

又没抢过这家伙……唉,算了,和一个骑狗杀龙还成功的人,有什么好争的呢?

念头刚转至此处,阿迪莱看着阿尔图忽然停了手。

白犀牛像是久旱逢甘霖……啊不,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蹭了蹭阿尔图。仿佛是在告状一样,白犀牛躲在阿尔图身后,冲着自己狂叫。

“呃——”

“呃……”

阿迪莱对上前队友兼老板兼资助人疑惑而警惕的眼神,顿时头大。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白犀牛看向阿尔图的眼神中,竟然有几分……

……娇羞?

阿迪莱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瞬间一阵恶寒。




*为了写文我重新看了下凶兽事件的描述——这只狼还真的是阿尔图自己选的hhh本来听苏丹说要求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让我去现场完成一个事件,想着山狮我都杀了能不能把狮子头给他,然后发现右下角自己跳出来了“捕猎凶兽”。

*图图:昨天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都被塞里曼带歪了。凶兽是我定的,那狼被人杀死了,我就去打别的呗。总不可能一夜之间首都附近的野兽都被人杀光了吧?

*今天的彩蛋写一下对阿尔图数值和全场人物数值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观点,但不知道为啥通过不了......我要昏过去了。放在正文下面试一试,大家自己决定看不看,4700字。

注意,无差别评价所有人,纯数值点评,不带有人物比较,胡言乱语。不能接受的速速再次停止,不要往下看!

准备好再往下。

作为一款卡牌类游戏,数值是这个游戏不得不提的玩意。

先叠甲,本篇纯粹分析不同人物的数值设定,再说一下数值反差下的真实(游戏)世界。人物之间的数值比较仅为数字比较,不反应本人的喜好,也并非对人物的拉踩——

不开任何加成,阿尔图可怜的智慧1一直为人所诟病——反正我每次都选智慧,不然连书都看不懂(文盲石锤)。

但用数值来比较的话,你就会发现很神奇的一点:所有不需要数值过鉴定的地方,阿尔图的战斗力高的吓人。最典型的案例是,最开始的时候剧情设定中阿尔图和奈费勒会因为苏丹卡吵一次架,有两个选项:“奈费勒说得对”和“谁能阻止我为您取乐”。

如果选谁能阻止我为您取乐,就会发现,阿尔图竟然能和奈费勒这个5智5社的家伙唇枪舌战,打的有来有回?!而且根据文本描述,两个人一直是这样打的有来有回,包括之前的时候,应该也是没有明显的强弱区分,这才能被称为政敌。

吵嘴架靠啥——智慧、社交、魅力。其他我也想不到了。

这就很有意思,因为就算给阿尔图同时选择言辞和头脑两项加成,阿尔图顶天社交2,智慧3,加起来刚好等于奈费勒的智慧或者社交。再一看奈费勒魅力3,阿尔图有了初始加成才魅力3。

纯看数值的话,阿尔图输的满地找牙。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意过阿尔图的智慧和社交(认真),因为从队伍配置的角度上来看,智慧上后期可以用鲁梅拉、玛希尔、哲瓦德、老法官等等,社交的话可以用阿图娜尔、法尔达克、法拉杰,奈布哈尼等等。总而言之,阿尔图本身他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子,就算选择言辞也是社交2,魅力3,选择智慧也只有智慧3。

这些数字只能说比没有好,但达不到用来过鉴定的要求。

但我们再看,阿尔图每次和苏丹要妃子——我说真的,能每次都要女人要成功,也不只是苏丹确实宠他(看乐子),他自己也有一点语言技巧的。游戏里所有不用过鉴定的剧情也会说,阿尔图用伺候苏丹的口舌(具体说说怎么伺候的?),让大家心服口服。

这成了我在文章里给阿尔图的一个重要设定。就是这家伙不仅不按照常理出牌(纵欲白犀牛hhh),也不完全按照数值行动。除了要过鉴定的情况,在任意的突发事件,他的应对方式都是最能获利的。

你让他笔试他真不行,两科加起来没奈费勒班长一科考得高,你给他一个面试的机会,咦,和奈费勒平起平坐。你再给他一个结合实践的机会,哟,暴打所有人(改朝换代/弑神/屠龙等)。改朝换代的话,奈费勒送毒箭的剧本会有四种拆分,阿尔图宰相(有秘誓)、奈费勒宰相(有秘誓)、

另一个关于口舌的案例,可以看阿尔图怎么哄梅姬的。梅姬做了个噩梦,阿尔图可以帮忙解梦,除了睡糊涂了这个一看就作死的选项以外(妻子的不满+1),剩下三个选项都可以看看。要么妻子幸福了(吉梦,幸福感+1)、要么妻子有激情了(凶梦,吓唬老婆加激情是吧图图?)。就连自省梦都说的有理有据。

题外话插一句,阿尔图未必没有当祭司的潜质——他给梅姬和小圆都解过梦,而且不管怎么说都能自圆其说。

最经典的是苏丹的金苹果,让阿尔图评价一下谁是最美的女人,里头竟然有“是您下一个到手的女人”——这么敷衍又哄人高兴的话,阿尔图你是真的很会讨好别人。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可以从很多随机事件里看出来。阿尔图的数值绝对比表现出来的要好,但实际数值并不符合。随机事件里阿尔图真是干啥啥有道理,干啥啥成功。

所以我反而更倾向于阿尔图和苏丹平时都是开省电模式的,苏丹是面对值得用力的对手才开始数值爆炸(蒙面比露脸魅力还高的第一人,苏丹您去头可食是吧?)。阿尔图不会数值爆炸,但他会脑子爆炸,费尽了各种口舌,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就这样阿尔图智慧初始最多只有3,社交初始最多只有2就很不科学了。

如果说苏丹的省电模式是一个帝王在和平无聊时期的数值(体3魅3智3),不然压根没法上七休四。那阿尔图没事时绝对是在消极怠工。

阿尔图的数值反映不出他本人的水平,尤其在随即应变和语言能力上。于是我大胆怀疑,在设定阿尔图的初始数值时,游戏制作人员考虑的是一个“普通人”的平均水平。

这样就很有意思了,因为可以用这个中间值看出很多东西。

一个一个来说,首先是体魄。阿尔图不加点体魄3——这和苏丹的省电模式一样。选武力加点就是体魄4。说明一般男的应该就是体魄3,锻炼过的男的就是体魄4。苏丹的四个近卫,哲巴尔体魄7(苏丹之外的体魄王者,多年老将),花花体魄2(剑术很好的花美男,并不靠强壮而名),塞里曼体魄8蒙面变成体魄5,法里斯体魄5(强于一般锻炼过的男贵族)。其他能打架的人里,古利斯当奴隶体魄1(吃不饱饭)解救了体魄3(远程射手不看肌肉),沙盗兄弟胖子体魄5瘦子体魄3。

这些都能论证男体魄平均值就是3。

三个反面例子也能说明男性体魄平均是3。经常挨打的伊曼体魄1(太惨了吧),公认是消瘦文官的奈费勒体魄是2,双性人夏玛体魄2,奈布哈尼花美男体魄2,法尔达克也是体魄2的瘦弱美男。

当然,上述都是男性的平均体魄。女性的体魄要比男性要略低(大体合理),我大胆推测,女性的平均体魄就是1到2之间,为什么不是2呢?因为体魄2相当于花美男(夏玛、奈布哈尼、奈费勒)。而六边形战士拉伊德小姐姐的体魄是2,女战神阿迪莱初始值是体魄2。所以体魄2是一个强壮的女人,瘦弱的男子。体魄1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法图娜、阿鲁米娜、小圆)。

这样一看,一个华点出现了——梅姬。梅姬如果选择英武或者美艳的话,体魄都是3,选择智慧才是体魄2。要知道阿尔图体魄不加点就3,苏丹省电版也是3,奈费勒是2。说明什么,说明梅姬真的是一个魁梧(?)的女子,另一个体魄3的女人是SM女王贾丽拉……阿尔图真的要求老婆把双头龙和皮鞭放下了。

再看魅力。阿尔图魅力不加点是2,加点是3,结合其他人的数据,我猜魅力2是男性的平均水平。上朝苏丹和奈费勒是小有姿色的魅力3,希尔希纳是痞帅痞帅的魅力4,奈布哈尼伊曼法尔达克是魅力5。古利斯为啥魅力1我不明白,孩子我超喜欢你。哲巴尔魅力1是不洗澡的人应得的……

蒙面苏丹的魅力高达10,一方面有这个游戏的要求,另一方面我觉得反应了苏丹这个人设定上的高号召力——年轻苏丹没得黑,只是不做人(恶名太高)降低了魅力。

女性的魅力我本来以为会更高,但一看梅姬不加点魅力2,加点魅力3。俗话说,男看阿尔图,女看梅姬,不男不女看夏玛(?),应该魅力2属于平平无奇的女性(让人意识到是个女的),魅力3就属于小有姿色了(可以吸引别人注意)。

阿图娜尔的魅力5属于过分漂亮的脸蛋,法图娜是魅力3小有姿色的未亡人,阿迪莱属于魅力2的普通长相女战神(继续叠甲,不是拉踩,这是游戏里的大众观点),女仆小圆是魅力1放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女孩。

……单独提一个,芮尔不打扮的话,魅力0。阿尔图锐评之“妈的,野蛮人”。

……再单独提一个华点,阿鲁米娜如果是贵族,就是魅力3,社交1(金面纱属性魅力3社交2,难道大小姐面纱放包里?难道当贵族的时候社交是-1?)。沦落成为快脚的老婆后,阿鲁米娜小姑娘变成了魅力1,社交还是1……

所以,阿尔图拿着金面纱会比阿鲁米娜更有魅力?更好社交?(诡异的角度)不理解,但怜悯。

欢愉之女四人组里头,索拉薇儿(铜)魅力4,夏玛魅力5,贾丽拉和朱娜都是魅力3,全部超过平均值,这几个都算全城有名的欢愉之女,暗娼可能更接近平均值。

再看苏丹四个妃子,金妃魅力9,能裸装战胜她的竟然只有蒙面苏丹……银妃魅力7,人物介绍是“动人的美貌”,从“过分漂亮”到“动人”,这似乎是质的飞跃。亡国公主安苏亚魅力5,但看游戏文本应该是她本人的气质非常独特。女奴法德耶魅力4,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漂亮的了。苏丹的后宫(包括苏丹本人)的平均魅力值都高出平均人一截,女奴出去都比其他人漂亮,也是很合理。

最后再看一下这个彩蛋的出发点——智慧。这个智慧怎么理解从学理上一直是有争议的,就什么才是智慧?是这个小孩很聪明,还是说这个老者看透了一切?

虽然文章里天天吐槽阿尔图智慧2(有马尔基娜化妆),但智慧2还真是人生常态。阿尔图不加点智慧1,加点一下子智慧3——说明智慧3够聪明了,苏丹上朝也就智慧3。智慧1日常生活也够,反正贵族阿尔图不需要考试。

智慧5属于普通人的顶尖,包括伊曼、奈费勒、哲瓦德、玛希尔、阿穆尔。

玛希尔不用多说,奥斯曼帝国的爱迪生,属于理工科上的智慧5。伊曼是神学领袖,相信平常在神殿里没少学习神学知识,而且有想过神的本质(会让世界流多少血呢),是哲学专业的智慧5。哲瓦德,超级大贪官,一个能给出苗圃思潮的男人,智慧5是经济学学位上的吧?阿穆尔,杀了77个女奴的苟命老法官,知法犯法的法学专业学生。奈费勒就不提了,小镇做题家(开玩笑),能靠着学习从边缘小镇一直爬到当朝权臣,而且热爱教书,给一个文科学位智慧5十分合适。

总的来说十四个交叉门类学科门类里,这些闪耀的智慧5们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再看一般人。阿尔图不提,他这个智慧完全是装傻——能和智慧5打的有来有去,信他不如信苏丹智慧3。我怀疑巧克力猫完全是遵循了能打得过你的话干嘛要和你讲道理呢的思路,所以平常只动半边脑子,然后左半脑右半脑轮流工作。

复习一下,男看阿尔图,女看梅姬,不男不女看夏玛。阿尔图看不了要怎么办,对,找梅姬。普通梅姬智慧2,加点之后可以到智慧3——也就是说智慧3确实是够聪明了。

下一步,再找一下夏玛,夏玛是智慧3,比一般人聪明很多。书店老板和阿卜德是智慧4,嗯,超乎寻常的聪明,但比不上天才。阿里木是智慧1,估计文化水平大概到认字(很不错了)——哲巴尔你的智慧也是1,爱书人是装的吗,还是你只看武功秘籍?小圆也是智慧1,莎姬也是智慧1。

这说明游戏里的智慧还真就只是学识智慧,不包含政治智慧(莎姬)和街头智慧(阿里木)。

这两个显示不出来的数值在阿尔图身上尤其关键——靠着正统学识和奈费勒怎么成为政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政治智慧和街头智慧虽然一个宏观一个微观,但还真有共通的地方。

可以说,论学识,阿尔图完败,大家不要太指望这家伙通读四书五经——他的智慧和他家女仆小圆差不多。能读书,识几个字就不错了。甚至不如第一次出场的鲁梅拉(乞丐版),作为一个爱读书的流民,她是智慧2。

再回过头来call back一下上一个讲教育的彩蛋。阿鲁米娜智慧是0(大小姐你一点书不看吗?),可能用不到制作组没做,也可能是真的学识低于女仆。扎齐伊智慧也是0。法图娜和哲瓦德真是一对卧龙凤雏……你们是不是没有让小孩去参加九年义务教育(bushi)

阿鲁米娜最后变成追随者(快脚的老婆)后也是智慧0……说明这小姑娘是真的不读书,智慧是不会因为你从贵族变成奴仆而下降的。(我怀疑魅力和社交可能会)哲瓦德你这个能上清华经管北大光华的经济学天才不能给你家闺女补一补课么……

扎齐伊智慧0,培养最后可以加智慧2~3点。也就是说经过图图的教导,这小子终于能初通文墨(?),达到了普通人或者比普通人聪明一点的水平。阿尔图教学不管有没有教坏(带孩子去监狱去黑街),起码让他达到了正常水平。法图娜要不你放宽一下对教好和教坏的定义……没社交没智慧没魅力,咱不能把小男孩的纯真当成优点啊喂。

先总结一下

大前提:平均数值男看阿尔图,女看梅姬,不男不女看夏玛(。)

结论一:体魄区分男女,男的体魄平均值为3,女体魄平均值为1。没有任何加点的话,没人能打得过体魄7的健身狂魔哲巴尔和体魄8的禁军教头塞里曼(所以为啥蒙面会掉体魄?穿了禁军铠甲?)

结论二:魅力不区分男女。所有女性角色魅力平均值高于男性角色,但男女魅力基础值应该相当,都是2。魅力2是平平无奇普通人/猫,魅力3就是小美/小帅,0是野蛮人,魅力5属于市区人类的最高值(夏玛、奈布哈尼、质子),魅力大于5的都在皇宫里(苏丹金银妃)。

结论三:酥油的智慧似乎仅考虑了学术型智慧,街头智慧和政治嗅觉不在其中——图图、莎姬、阿里木、芮尔四个人的强项消失了hhh有了这个隐形加点,阿尔图才能和其他人(包括他的君主,苏丹)对抗。

下次聊聊其他的属性(太懒也可能就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