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6. 千金台 永安王妃
萧瑟合上卷轴,跃回了那空中楼阁,将那卷圣旨交到了叶若依的手中。
众人齐声道:“恭贺永安王,永安王妃。”
“恭喜六弟,弟妹。祝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虽有夺嫡之争在前,萧崇还是很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在一起的,即使叶若依是叶啸鹰的女儿,即便这会影响到他的利益。
“恭喜六哥,嫂子。”萧羽冷哼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发出重响。
引得所有人纷纷朝他看去,所有支持白王,赤王的人心里都是一样的震惊。
窃窃私语。...
萧瑟合上卷轴,跃回了那空中楼阁,将那卷圣旨交到了叶若依的手中。
众人齐声道:“恭贺永安王,永安王妃。”
“恭喜六弟,弟妹。祝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虽有夺嫡之争在前,萧崇还是很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在一起的,即使叶若依是叶啸鹰的女儿,即便这会影响到他的利益。
“恭喜六哥,嫂子。”萧羽冷哼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发出重响。
引得所有人纷纷朝他看去,所有支持白王,赤王的人心里都是一样的震惊。
窃窃私语。
气氛凝固。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铁蹄声,众人纷纷转头。
这个时间了,还有人赶来赴宴吗?宾客们听到了马蹄声,都不禁望向门口。
天启城如今行了闭城令,武官二品以上全都被禁足在各自的府中不能出来,就连北离军伍第一人叶啸鹰都不能走出他的将军府。又有什么人敢在天启城的深夜这般纵马?
“是战马的声音。”兰月侯低声说道。
萧羽望了一眼龙邪,龙邪摇了摇头,低声回道:“不是我们的亲兵。他们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纵马。”
长街的尽头,那辆巨大的马车终于显露出了模样来。
整整六匹黑色的夜北马拖着那辆金色的巨大马车缓缓地朝着千金台行了过来。
马车之旁,还有跟着马车快速行进着的武士们。他们的肩甲纹着精美的虎首图案,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虎贲郎。快速地行进中,铠甲交错摩擦着,发出冰冷又庄严的声音。
车夫轻轻地挥着马鞭,似乎并不着急,毕竟宴席已散,他们已是姗姗来迟,又何须在乎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呢?只是这位车夫却穿着好漂亮的铠甲,一身银甲,映着月光闪闪发亮,身上背负着那把精美的银色长刀,也展现了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马车换成了轿子,抬进了千金台。
四个人率先走了进来。
一人手着端着香炉。
一人手里捧着典籍。
一人拿着镇国宝剑。
一人举着传国玉玺。
掌香监瑾仙公公。
掌册监瑾玉公公。
掌剑监瑾威公公。
掌印监瑾言公公。
第五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身紫衣蟒袍,眉宇间隐有威严,两道眉毛已经雪白,他站在了四位大监的身后,沉默地望着千金台前的众人。
大监,瑾宣公公。
忽然整个千金台无比安静,没有人敢出声,因为瑾宣公公还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的仪式,除了年祀祭奠这样的场合,也只有在迎接最尊贵的来宾时才会出现。而有资格享用这套仪式的主人,整个北离国也仅有那一位罢了。
瑾宣大监双手拢在袖中,朗声道:“陛下驾临!”
千金台前所有的人立刻弯下了膝盖,没有人犹豫,就连面圣可不跪的太师董祝和国师齐天尘也弯膝跪了下来。
这就是此刻轿子中的那个人带来的威压。
齐刷刷的,千金台门口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恭迎陛下!”
唯一有一人没有跪。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学着瑾宣公公的样子,将双手拢在袖中,望向瑾宣,仿佛就像对峙一般。这个人,自然,也只能是萧瑟。其他人依然匍匐着,因为马车中的那个人还没有说“平身吧”。
黎长青面色阴冷,那百名着精甲的虎贲郎也沉默着,那四名捧着皇朝圣物的大监也面无表情,就连瑾宣大监也对萧瑟僭越的行为视而不见。他侧开了身,让开了萧瑟的目光。
轿子的幕帘再度被人掀起,却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只有一个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轻声地说道:“你回来啦?”
萧瑟点头:“我回来了。”
“孤为你造了一座永安王府,择日就住进去吧。你现在已经是个王爷了,也得懂些规矩才是。”
“好。”
“据说你现在把自己称为‘萧瑟’,为什么?”
“好听。”
“也罢,你喜欢便好。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
“好了。”
“那就好,孤近日身子不太好。不能常来看你。”
“无妨的。”
“嗯,回来了就好。饭,可吃完了?”
“刚刚散宴。”
“嗯,若依,免礼。”
“臣女叶若依谢陛下。”
“孤听闻你的身子也好了很多,更有你父亲的风范了,想必以后也是大将之才。”
“嗯。谢陛下夸奖。”
“孤,今日的圣旨,虽然,迟了有五年余,你可还满意啊!”
“若依很满意,谢陛下隆恩。”
“好。”
“楚河,你长大了,孤不能像当年一样管教你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有若依陪着你,孤也就放心了。”
“各位也请起吧。孤不是刻意怠慢各位爱卿,只是与这个儿子和儿媳很多年没有见了,不想有些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还请各位爱卿谅解。”
“臣等不敢!”百官齐声呼道。
“走吧。”明德帝轻声说道。
瑾宣公公望了萧瑟一眼,转过身,朗声道:“起驾!”
“恭送陛下!”千金台内,众人再次高声呼道。
随后赤王也甩甩袖子走了。
这最后宾客的驾临,只有寥寥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却再次表明了一个事实。
虽然四年没有半点消息,但这个天启城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天启城,那个萧楚河是唯一天之骄子的天启城!
而叶若依也是早早就被选好的永安王妃。明德帝同样很看重她,说她是大将之才,给她的地位也仅次于永安王萧楚河。
没有人能够动摇。
朝堂的风向要变了。
白可定国,赤可开疆,龙或在野,天下难安。
宣告六皇子萧楚河回归天启的千金台之宴结束了。
但是关于这场宴会的讨论却继续在天启城各个角落里热火朝天的展开着,各种各样的版本,各式各样的说法很快就霸占了天启城的各个茶楼、酒肆、赌场、妓院……
雪落山庄
“我用尽了所有人情,请来了北离国师,国之脊梁,制造了这么大的一场盛宴,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名分。”萧瑟忽然感慨道。
叶若依觉得好笑道:“这是一场很好的谈判的机会,这三个人到来可以跟这些权贵们挨个细聊,说不定就能让白王和赤王多年来所经营的一切,在一瞬间就遭受到重创。”
“说的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就是另一个白王和赤王,但你是萧楚河啊。”
“那你很满意?”萧瑟问道。
叶若依低着头笑着,点了点头。
萧瑟继续说道:“那个人就快按捺不住了,只有这样才能把黑夜里的影子揪出来。”
司乐坊
沐春风轻笑了几声回过头来,望向众人:“各位,我们青州的商人不喜欢来天启,你们也知道。天启城有太多的规矩,可我们青州的商人从来都不讲规矩。”
“那公子这一次前来,是做什么的呢?”黎青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想做一些事情,但你们可能会妨碍他。我想请各位,让一让路。”沐春风无比平静地说道。
扈大娘俏眉一挑:“让路?公子也说了,天启城的规矩很多,您是外来的贵客没错,但让我们这些主人让路……”
沐春风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不讲规矩的人。我身后有四个掌柜,你们想必都认识。你们是四个人,他们也是四个人。只要各位有所妄动,他们都会愿意陪各位玩个游戏。”
“威胁?”陈老太爷睁开了眼睛。
“不是威胁。”沐春风摇了摇头,“只要各位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生意,我们就什么也不会做,而且我们也愿意帮各位一把。”
“但是如果不呢?”说话的仍然是陈老太爷。
“各位将会,倾家,荡产。”沐春风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四位掌柜依然沉默不语,但沉默,就代表着这件事,没得商量。
“让各位倾家荡产不容易,但是沐家做得到。我们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虽然这代价稍微有些大了。”沐春风说完,朝着门口走去,四位掌柜紧跟在他的身后。
雪落山庄
华锦走了进来,一把握住了萧瑟的手腕,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后喃喃道,“还真的安然无恙了。那海外小岛上,真的住着医术如此高超的人?”
“不是人,是仙人。”司空千落说道:“总之说不太清楚。”
“恭喜你啊,少了个大麻烦。”华锦说道。
“但是可能待会儿,你会有个大麻烦。”萧瑟说完,就看见一个人冲了进来。
华锦被吓了一跳。
沐春风看见华锦,立马严肃了起来,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华锦?那位神医?药王辛百草的弟子?”
雷无桀看的一愣一愣的,看向唐莲。
唐莲朝他摇了摇头,说道:“沐兄弟还是小心点,小心被针给扎了。”
华锦目光一冷,站了起来,抱着双臂,走到沐春风的面前:“你谁啊?你有意见?”
沐春风却似乎更加兴奋了,抱拳直截了当地说道:“神医在上,受在下一拜。在下青州沐家三公子沐春风,不知在下可否有荣幸,拜神医为师?”
“没有。”华锦答得也是干脆直接。
“在下我有一株千心草,赠予神医如何?”沐春风循循善诱。
华锦脸色一变,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们沐家在天启城有一座宅子,叫秋庐。里面种满了各种珍贵的药草……”沐春风似乎早有准备。
“都有什么药草?”华锦立刻问道。
“嗨,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青木香,怜仙,麒麟雪,仙鹤石,再不就是续心草,王龙叶……”
众人偷笑。
“这语气……”司空千落说道。
“我知道,他们臭有钱的说话都喜欢这么说话!”雷无桀抢答道。
萧瑟瞪了他一眼,沐春风用扇子敲了敲他。
沐春风振了振衣袖,轻摇折扇,淡淡地说道:“神医若是感兴趣,我改日带你去看看那秋卢,到时你再做决定,如何?”
“也好。”华锦犹豫道。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沐春风折扇一收,抱拳,鞠躬,喊师父,一气呵成。
“师父,那徒儿先行告退了。”说完,沐春风用折扇敲了敲旁边的雷无桀,径直走了出去。
“哎!”华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莫名其妙的收了一个徒弟。
同众人短暂叙旧之后,华锦就随兰月侯回了宫中。
萧瑟抬头看着黑透了的天色,幽幽的说道:“若依,你是真打算赖在我这不走了吗?”
“我……现在不能回去。”叶若依被问的一愣。
“怎么?就这么喜欢我。”萧瑟笑着问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廉耻。”叶若依被逗笑。
“我想现在的将军府,一定很热闹吧。”叶若依看着那轮明月说道。
将军府
“老爷,外面有不少官员都亲自送来了拜帖。”老管家急忙走进叶啸鹰书房说道。
“怎么回事?”叶啸鹰十分耐烦。
又从门口跑来一个小厮喊道: “老爷,老爷,好消息!”
“又是什么事!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叶啸鹰再次暴怒。
小厮激动地喊道: “今日永安王在千金台设宴,陛下下了圣旨,小姐被封为永安王妃了!”
“你说什么?”叶啸鹰一下子把面前的桌子,拍成了两半。
“他妈的,趁我不在,就把我女儿拐跑了?”
“若依人呢,回来了没?”
“还没……没有,听说和永安王……。”小厮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他妈的!”叶啸鹰一阵怒吼。
“明德帝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时候还不忘把我拉下水!”
“去,把门外那些人赶走,拜帖全部给我退回去!谁也不见!他妈的。”
“还有!现在马上去给我把小姐接回来,晚上不回家,赖在别人府上,成何体统!”
“是!”说完小厮就赶紧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他以为小姐受封永安王妃,自家老爷会很开心,没想到会是这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不怪他一个单身小伙不懂,如果他已为人父,自己也有一个向来温柔体弱,乖巧懂事的女儿被一个像萧楚河那样素来心思深沉,现在又身处乱局的混账东西明目张胆拐走的话,就能够理解叶啸鹰刚才为何会滔天大怒了。
赤王府
书房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掉落的书籍,纸张。
“什么东西!该死的,萧楚河!他不是病了吗?不是快死了吗?”萧羽怒吼着,把身侧书架上的书全部推倒在了地上。
“永安王,永安王妃,叶大将军,父皇!什么东西!”
“龙邪,传信给那个人,我要见他。”
一阵阵冷笑从屋内传出。
跪在书房门外的侍女和小厮,都瑟瑟发抖。
白王府
“殿下,这次是藏冥安排不妥,请殿下责罚。”藏冥弯腰低头站在大厅。
萧崇摸着桌子上的卷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他本来就是这天启城的天之骄子,他的宴席本就可以这样,只是我们都以为他离开了这么久,他的荣光也一起消失了。”
“圣上今日的出现……”藏冥说道。
“父皇是在告诉所有人,我虽然废过他,虽然他还不肯住进那座永安王府,但他依然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父皇对他的宠爱是我跟老七,这么多年都没法得到的。”明明是一段难过的话语,可是萧崇说起来似乎很平静。
藏冥说道:“原本从宫中传回的消息是,圣上一直都昏睡不醒,却没想到已经能出宫了,看来那位神医真的是医术高明,那么殿下的眼睛是否也可以请那位神医来看一看呢?”
“我听说神医他似乎和六弟的关系很好,恐怕……”萧崇没有再说下去。
“藏冥觉得,这只不过是医者与病患的关系,那小神医满脑子想的都是看病治病,我们可以让殿下的师父,掌册监大人帮忙去请。”
“是啊,是可以让二师傅去请。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萧崇轻轻叹了口气。
【玉露】不情且愿
“父帝。”
小儿唤他,他才堪堪回神。
思绪千万,最怕念及的久尘,总是在不与分说的时候席卷而来。
他伸手摸了摸少儿的脑袋:“你母神怕是已经等候多时,这书便先不读了吧。”
少儿想了想,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不过百岁的稚儿,成了爱书的书虫,成日埋在书阁之中,但凡有些不解想问他,他下了朝便陪他,问一句,便答一句。
今日,他安静的很,他清闲了很多,便想了很多。
皆是自扰,仍是后怕。
一只柔嫩的小手伸向他,天帝握住了他的手,往北珅宫的方...
“父帝。”
小儿唤他,他才堪堪回神。
思绪千万,最怕念及的久尘,总是在不与分说的时候席卷而来。
他伸手摸了摸少儿的脑袋:“你母神怕是已经等候多时,这书便先不读了吧。”
少儿想了想,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不过百岁的稚儿,成了爱书的书虫,成日埋在书阁之中,但凡有些不解想问他,他下了朝便陪他,问一句,便答一句。
今日,他安静的很,他清闲了很多,便想了很多。
皆是自扰,仍是后怕。
一只柔嫩的小手伸向他,天帝握住了他的手,往北珅宫的方向而去。
她还有点怨他,但,他还是觉得不悔。
“母神最近有些疲惫,晃儿不想打扰她。”晃儿的真身是应龙,他的样貌也酷似自己,眉眼鼻梁一看便是天帝所出。
眼角下,藏了一颗小小的痣,只有这处随她。
自己算的清瘦,但晃儿的脸色还有几两肉,看上去有些圆润。裹在华服里头,惹人疼爱,天界谁人看见了不喜欢,是了,也只有她。
在千年之前,她还那个温婉秀丽的上元仙,默默地守着璇玑宫,偷偷的爱他。
一腔的爱意,浓烈被他践踏成淡然,最终只留下君臣之礼。
长叹一声,压下酸楚,缓缓开口:“即便母神疲惫,但她也希望多看看你。”
毕竟,晃儿是他与她的孩儿,她总是心软的。
仙鹤啼鸣,仙雾袅绕,眼前一片迷蒙,手尖一探就是微凉。
北珅宫已近。
天帝驾到,宫外早有仙侍等候,跪了一地,却不见她。
一挥广袖,让她们都退下。
天帝一把抱起晃儿,往屋内走去。
“母神。”脆生生的童声,划开了北珅宫的寂静。
他轻声地踏入内室,只见她歪着榻上,长发随意散在身后,以手扶额,黛眉微展,双目轻阖,像是沉沉睡去。
晃儿伸手捂住了嘴,担心吵醒了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回头看着他。
他浅笑,轻声说:“无妨,我们去外头等母神醒来,可好?”
小儿奋力点头。
幻化出一本好书,陪他在外厅坐着。
天帝,润玉,守着这一室的寂静无音。
等着他的邝露,不情愿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