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有姐妹想要的我的折厕合集，俺选了一部分做了个合集，有一篇我没有加进来，因为想写成正文。

       📣本意是想要发些有趣的东西来拯救工作日，没想到真的每天都有人等，谢谢啦，而且我本人比较害羞，不太有勇气让大家关注我微博，所以大多数发言都在折厕，以后也请多多关心吧！ 

    看🍎论

  走进哲学栏目组 

        希望大家看完给我这个做饭的厨子一些鼓励啦，谢谢。

#破镜重圆进度100%

#澈汉率宽背景板

冷情Alpha管理方法论(上) 

冷情Alpha管理方法论(中) 

————————————

“嗒——”门开了。

柠檬汽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缠绵澎湃。

全圆佑感觉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临将窒息之际，又倏尔放开。

于是颤抖的灵魂兵分两路，向上侵蚀理智，向下唤醒本能。

隔离门的自锁系统启动，“啪嗒”一声关上，隔绝外界所有的声响。

 眼前的人早已被汹涌的情///潮折磨得失去理智。

文俊辉颤抖的身体紧贴着冰凉的地板上，在吟哦的间隙里，缱绻的呢喃全圆佑的名字，妄图获得一点点的慰藉。

全圆佑缓缓走近，克制着身体里不断翻涌的燥意，将文俊辉拢进怀里。

被雪松气味包裹的文俊辉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支点，不顾一切地渴望更深。

他呼吸极为急促，滚烫的身体在全圆佑怀里不安地扭动，双睫颤动着，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

“俊呐…别急…会受伤。”全圆佑温柔又急切地将文俊辉放平，他眉头深锁，裸露在外的皮肤同样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视线贪婪又克制，锋利的喉结焦急地滚动，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文俊辉犹在梦中。

他梦见自己在沙漠中徘徊许久，即将消亡于酷热之际终于遇见一片绿洲，闻见一缕冷风。

那冷风仿佛来自遥远的雪原，熟练地卷起他投入绿洲中央的湖泊。

他在清冷的湖水化为一叶小舟，在湖浪裹挟里翻涌。

浪花冰冷，吻遍周身，消减了难耐的酷热。

他好像生来就是一叶舟，生来就应与湖水相拥。

他们极为相合，像两片完美契合的拼图，分毫不差，严丝合缝。

直至黑夜吻别黎明文俊辉才醒来。

空气里还留有记忆里信息素交织的味道，身边躺着的人呼吸绵长而缓慢。

文俊辉看着向沉睡中的全圆佑，内心复杂。

他的目光停留在全圆佑线条分明的腹肌一秒，又仓促地移开。

身材还是这么好。

文俊辉的心被轻轻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吻向全圆佑的眉心。

全圆佑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睁眼却看见蹑手蹑脚的背影。

他嗓音低哑，无奈道：“想跑？吃霸王餐吗。”

文俊辉有点尴尬，见全圆佑望向他的眼神可怜巴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亲我了。”全圆佑陈述道。

文俊辉像离家出走又趁主人不在回家偷吃被抓包的猫，除了装傻充愣别无他法。

“怎么不说话？”全圆佑坐起来，看向文俊辉的眼底，“理我一下，嗯？”

“哦。”文俊辉努力做出随意的表情，“想亲就亲了。”

“就这样？”全圆佑揉了揉额角，试图驱散疲惫。

他实在是搞不定这个人，昨晚差点被熬干，刚睡下去没两个钟头，又陪着他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身心俱疲。

“嗯。你也快点起吧，用完隔离室要去德育处登记的。”文俊辉红着脸避开全圆佑的目光，拾起地上皱巴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浑身都黏黏糊糊的，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文俊辉好想洗澡。

***

“身份卡。姓名、关系。”

值班老师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一看就是熬了整晚。

昨晚工作量比之前一个月还多，这个活动以后学生会再提出来他坚决要反对！

举双手双脚反对！

“文俊辉，P//友。”

“全圆佑，伴侣。”

德育处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核对好身份卡上的性别，在系统中点选了“非固定伴侣”。

然后程式化的说：“去校医院做个健康体检，Alpha查传染三项，Omega查激素水平。凭体检报告领取身份卡。”

全圆佑闻言深深看向文俊辉，狠好，非固定伴侣。

***

校医院里…人山人海…

文俊辉碰见了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胜宽！”

想问他怎么在这儿，一看他身边的人就明白了，真是高效！

夫胜宽脚步虚浮，挂着像崔瀚率背上像个小熊背包。

看到文俊辉夫胜宽立刻扑了过来，差点把文俊辉压垮。

如果没有全圆佑在身后撑一把的话。

“俊哥，你还好吗？”夫胜宽很快看到了全圆佑，可惜这位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文俊辉面无表情的凑到夫胜宽耳边悄悄说：“好得不得了！！！”

夫胜宽心领神会，立刻对着全圆佑翻了个白眼，同样咬耳朵：“我也是！！！！！恭喜你！！！！这次千万要！忍！住！一会儿再说！”

“所以你们做了几次？”

Alpha检查不在这边。

文俊辉露出好遗憾的表情，“不知道，我完全断片了！应该很多次吧！他早上看起来好累！”

夫胜宽竖起大拇指，“我也看见了，他刚才一直在打呵欠！不愧是你。”

“小崔呢？”

夫胜宽红着脸，小小声说：“一次呀，他好笨的…不过超级温柔，又温柔又体贴。

“一点不像看起来那么狂野，标记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咬。

“他的味道也好特别，是清晨泥土的味道，是不是跟我的超级搭！！！

“好喜欢他，想给他生猴子！”

“啊…好羡慕…”文俊辉说，“全圆佑也这么温柔就好了…”

***

“有答案了吗？”全圆佑问。

崔瀚率茫然道，“什么答案？”

“不是孩子才知道的那个答案。”

“啊啊啊，那个啊。”崔瀚率恍然大悟，“珉奎哥说得对。”

其实全圆佑多余问这一句，昨晚文俊辉无意识说出口的缠绵情话言犹在耳，情到深处欣喜又痛苦的眼泪历历在目。

全圆佑迟钝地意识到，过去沉浸在情///浴里的自己，因为灭顶的欢愉究竟忽视了什么。

还好，不算晚。

彼时他自信地想，不过很快文俊辉就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晚得离谱。

***

“全圆佑今天又在等你欸！这都多久了，契而不舍值得敬佩。”夫胜宽趴在窗台往下望，得不到文俊辉的回应便自言自语，“咦咦…隔壁学院那个小O给他抛媚眼…好恶的wink

“不过这很合理，我认证全圆佑是世界上黑发最帅的Alpha，简直帅到我腿软。”

“你这样小崔知道吗？快看看我的表情够冷酷吗？”文俊辉板着脸，很有那么点高冷气质。

“知道！他也觉得他哥超帅的！文演员演技不错，如果耳朵不红就更逼真了。”夫胜宽无情的戳破他。

“哼，走吧！要迟到了。”文俊辉催促道。

全圆佑今天也没有载到文俊辉，眼睁睁看文俊辉坐在夫胜宽的自行车后座上，与他擦肩而过。

“他看着好惨，追妻火///葬///场。”夫胜宽骑出一段后才回头，远远只能看到一个失落的小影子。

文俊辉却心情愉悦，“都是他欠我的！”

***

联谊会后，学校里到处飘着看不见的粉红泡泡，含糖量严重超标。

除了全圆佑，他过得非常苦涩。

如果不是偶尔碰见文俊辉，他偶尔会点头打个招呼，全圆佑甚至要怀疑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幻觉。

 午夜梦深，总有几幕固定浮现。

寂静深夜，只要一想到，强烈的情感便烧成一路火花，从心尖炸至尾椎。

燃尽后，余留一地追悔莫及的灰烬。

***

直至圣诞。

无计可施的全圆佑用一整套绝版装备收买了崔胜澈，求尹净汉创造个机会。

“真的，他真的把那套装备给胜澈哥了？”文俊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他很宝贝那个的。”

“千真万确。”尹净汉肯定的说，“所以，给他个机会？”

“可以吗？我接受他之后，他不会过段时间又对我冷冷淡淡的吧。”文俊辉犹犹豫豫的问。

“所以俊呐，你要跟他说清楚，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文俊辉点点头，他最近也有在想，他确实很少直接向全圆佑提要求。 

他总觉得像全圆佑那样的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天绛神运了。

所以即便有不开心也总是忍耐。

可惜文俊辉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原地爆炸只在一瞬间。

这样看来，全圆佑也有点冤枉。

“那晚上一起去？”尹净汉问。

“好！”

到约定的时间，校门口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除了全圆佑和他的机车。

文俊辉自我建设了一会儿，走上前镇定自若的说，“他们还没到吗？”

“先走了，净汉哥他们要先去点菜。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这个点不好打车。”

全圆佑嘴角挂着讨好的微笑，传递着请不要拒绝我的情绪。

文俊辉愣神之际，全圆佑只当他默认，变魔术一样拿出猫猫头的头盔，迅速给他带上。

生怕慢一秒文俊辉就会反水。

文俊辉很久没有戴过这个头盔，熟悉的淡淡皮草味链接着过去的回忆，让他眼眶有点发酸。

所以他没有拒绝，沉默地跨坐在全圆佑身后。

无比自然地环住全圆佑，轻轻靠在他背上。

腰还是这么细，身上还是这么香，不愧是我挑中的Alpha，文俊辉想。

机车飞驰，穿过全圆佑耳道的除了风声，还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来自文俊辉的体温穿过皮衣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柠檬味道围绕着全圆佑，激起一股又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

机车停在十字路口，信号灯变绿全圆佑也没有启动。

文俊辉等了一会儿察觉不对，腾出手去拍全圆佑的大腿，提醒道：“绿灯了。”

手却被人捉住，全圆佑的手心烫得灼人

“怎么了？”文俊辉探出头去看全圆佑，回应他的却只有全圆佑无法克制的粗喘。

顾不得川流不息的车流，文俊辉翻身下去。

只见全圆佑双目赤红，满头大汗。

文俊辉脑子嗡的一下。

完了，是易感期。

他没处理过全圆佑的易感期，但从尹净汉的只言片语里隔空感受过易感期的Alpha有多么难搞。

又哭又闹，娇蛮霸道。

文俊辉费力地掰开紧握的手，挤到全圆佑身前，让他在后座坐好。

“俊呐，不要离开我啊。”全圆佑重复着，紧紧箍住文俊辉的腰。

“呀！！！你松一点，腰要断了！”文俊辉抓狂道。

“你先答应。你发誓。”全圆佑不依不饶。

“我发誓我发誓，快松手，喘不上气了。”文俊辉努力的调整着坐姿。

“好敷衍，那就松一点点。”

说是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文俊辉就近找了酒店。

一路上扒开这个人七八回，好不容易才把全圆佑安顿好，又给尹净汉打电话报了地址等着人来接。

文俊辉累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缓了缓才去看全圆佑。

全圆佑这会儿安静了下来，侧身枕在手肘上，正在发呆。

见文俊辉坐过来，他很自然的把头移到文俊辉的大腿上。

“俊呐，还生气吗？”全圆佑轻轻问，带着一点鼻音。

“生的哦。”文俊辉想，以后我有话全都要直说，“但只有一点了。”

“我会改好的。”全圆佑温柔又坚定。

文俊辉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于是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你还难受吗？”

全圆佑点头，“嗯。我想做。”

全圆佑指着自己给文俊辉看，是相当可怕的程度，很显然它的主人忍耐得很辛苦。

文俊辉艰难的移开目光，拒绝道，“但是净汉哥说他们马上到。”

Alpha的易感期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过扬汤止沸，甚至有可能变本加厉，需要尽快找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

全圆佑肉眼可见的失落，却也答应了。

“俊呐，你知道我很爱你吧。我！超！爱！的！”全圆佑模仿着文俊辉的语气，幼稚可爱的语气和他的帅脸一点也不搭。

文俊辉被逗笑了，“最近才知道的。”

全圆佑委屈道，“明明是你说我的魅力是冷脸。”

“对啊…所以我也有错。”

文俊辉的手指穿过全圆佑的黑发贴在他的脸颊。

真的很帅，就算看上一千遍一万遍，也还是会心动。

“俊呐，以后好好相处吧。”全圆佑看向他的眼底好似银河泛波。

“嗯。”文俊辉楞楞的点头，这时候全圆佑要是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他肯定会同意。

但全圆佑没有，只是低声地请求：“不做的话，可不可以亲亲。”

文俊辉低下头又停住，和全圆佑对视。

全圆佑正疑惑，只听文俊辉说：“以后都要你主动吻我！”

End.

番外/澈汉 粘豆包Alpha训教指南 

🌟abo带球跑

🌟咖啡师圆x纹身师俊

🌟1.5w字

01

全圆佑并不是突然有的想要纹身的想法。

早上八点二十三分他开了店门，等机子热起来的时候他开了音响连上蓝牙，在流泻而出的轻快小调里把用清洁药粉水泡着的手柄拿出来擦干，开始调机。

困意早在起床洗脸的时候消散，更别提还被清早带着凉意的春风吹了满面，全圆佑本来就已经清醒得不得了，只是味道尖酸的浓缩入口一瞬间，他的思维就像一瞬间被激活，疯狂叫嚣着好难喝好难喝，他皱着眉头咽了一口口水，属于是二次清醒了。

“哎，圆哥，早上好，”上早班的咖啡师推门进来看到全圆佑站在吧台里也并不意外，他远远地就看到店里已经亮起灯了，店里一共三位咖啡师，全圆佑是老板来去时间比较自由，其他二位就早晚班轮换，“易感期过了啊？”

“早。过了。”全圆佑笑笑，抬手又萃了一杯浓缩。

咖啡师放好了包穿好围裙出来的时候，全圆佑已经调好了机子，咖啡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关心的话刚想出口，全圆佑恰好转身回来打断了他：“我调好机了，今天SOE称19克，深烘称18g，压粉力度都要重一点，你试试。”

说完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倒也真是无意阻断了他的询问，咖啡师暗暗叹了口气，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下去了，上前去萃浓缩。

门又被推开，两人一齐抬头对进门的熟客打了声招呼，熟客见到挺久不见的全圆佑还挺欣喜，照例点了杯美式，然后就扶着吧台在轻音乐和磨豆机嗡嗡作响的交织背景音里和全圆佑聊起天来。

新的一天就算这样开始了。

这里是老商业中心附近的街道，灰蒙蒙的拼接石板路和墙壁上陈旧的黑褐色，都能看出来这条街道是有些年头的。

这条道上开起的店铺都是依附着商业中心曾经的人气做点生意，随着城市发展，新开发的地方建起了新的商业区，拥挤和热闹都被分流，店铺主人也换来换去，招牌装了又装，装潢变了又变。

全圆佑喜欢这条街道。街道马路两边都是常绿阔叶乔木，四季落叶，也四季有新叶，总是葱葱郁郁的，大树经年生长，树枝都挨碰穿插起来遮天蔽日，在夏天从烈日直射的街道一脚迈入这样的街道，就跟游戏里跑毒成功了似的，舒爽得不得了。

只不过S市深春的天气有些奇怪，出了那么几天毒日头，气温慢悠悠升到二十多度，然后冷暖空气相互拉扯，扯出缭绕的雾气和落雨，翻了南风，墙壁上地板上都开始冒水珠，空气中也像有黏糊糊的闷热水汽，就算是没出汗也感觉衣服像是黏在了身上，街道上的砖都像是要努力长出青苔应应景，潮湿从砖缝里透出来。

然后今天湿意又降了下去，到了中午的时候春风变得和煦起来，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街道上，真是不冷不燥的好天气。

因此客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店里有舒服的折叠小靠椅，熟客进来后都熟门熟路地拎着小靠椅出店门口坐了，就坐在漏出的小片阳光下，晒着太阳喝咖啡。

“好久没见你。”有熟客看见是全圆佑送咖啡出来，就笑着寒暄一句，然后拍拍旁边他多拎出来的一个椅子。

“最近有点事。”全圆佑坐下了，接过了熟客递过来的烟。

“易感期吧，”熟客笑了，语气非常笃定，“你算是遵循第二性别特殊时期管理规范的模范了，一到易感期就在家里呆着。怎么样？这几天和你那位蜜里调油吧？”

全圆佑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抽烟上瘾，喝咖啡也上瘾，习惯喝咖啡之后，一天不喝就觉得没精神。全圆佑记得自己高中还参加过学校辩论队，有一次的辩题有关合法瘾品存在的必要性，他当时站在反方的立场上，总结陈词陈得正义凛然。

谁知道呢，长大后自己居然成了合法瘾品的受益者，靠着咖啡这一行业衣食不愁。

客人来来去去，到了傍晚的时候，老烟来了，他在路边停了车，径直走到全圆佑旁边坐下。靠椅被他猛地一坐发出吱呀一声，他不甚在意地抻了抻腿，全圆佑斜了他一眼。

“晚上咱吃什么？”老烟伸着懒腰问。

“不饿。”

“不饿也得吃，”老烟冷哼一声，“有没有点alpha的样？分个手还要闹绝食啊？”

全圆佑前段时间和交往了两年多的男朋友分手了，对方很坦白地说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俩人吃了一餐饭，全圆佑没说什么“你想清楚”这种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自己家。

俩人的朋友圈子有所重合，很快全圆佑就听说了对方和那位“更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的消息。

那天全圆佑喝了酒。没什么特别心酸的，那位是开酒馆的，连信息素味道都是醉人的葡萄酒味，当时在家酿酒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全圆佑易感期的时候他不在家就让全圆佑抱着这玻璃罐酒过吧，他闻过了，味道一样一样的。

——当然，是不提倡易感期的alpha喝酒的。

这是全圆佑失去了能安抚他焦躁情绪的omega后经历的第一个易感期，对方也记着大概的时段，发信息来问“还好吗”。

全圆佑看到了，但是没有回复，转身把对方落在家里的那罐酒丢了，开了别的酒喝。

分手了，就分得干净点。

其实也没喝多少，谁知道胃就久违地闹起了毛病来，全圆佑半夜去翻药吃，结果药也压不住持续性地痉挛痛，痛得他大脑都发晕。

不是二十出头喜欢硬挺的年纪了，越长大越知道身体的重要性。老烟刚好打电话过来送关怀，听他声音虚得不像样，问了情况就开车来带他去了医院，陪了半宿。

还非认定了他是为情所伤。

“真不饿，换新豆子就试了几杯，一肚子咖啡。”全圆佑用直指节敲敲放在旁边小桌板上的他的专用杯，里面还剩有半杯。

老烟简直恨铁不成钢了:“喝喝喝，干脆你这胃也别要了，”顿了一下然后又恶狠狠地说，“吃什么？想不出来就吃砂锅粥。”

全圆佑吃了小半个月的粥了，此刻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不。”

老烟一胳膊肘就怼过来:“那你赶紧想啊！”

全圆佑躲了一下，没让他打着，倒是被他的胳膊吸引了视线:“你这个在哪纹的？”

老烟的手腕上纹着一只金毛，也不是完全写实的画风，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家养的那只，咧着嘴笑眯眯的。这不是他唯一一处纹身，单说胳膊上现在能看到的都有几个。

他这么一问，老烟结合时事一下子给全圆佑脑补出一个痴情种的故事，连忙捂住手腕给了全圆佑一个嫌弃的眼神。

“哎！人小情侣去纹身店里人都要劝八百遍别把对方纹身上，更别提你这要纹前任啊。”

“想什么呢……”全圆佑服了老烟的脑洞，坐直了身子拿起冷掉的那半杯咖啡要喝，老烟立刻伸手过来按着他的手背把杯子按回了桌上，这是不让他喝了的意思。

全圆佑也没再拿起来，小臂撑在大腿上弓了背，手指无意识地合十活动着指关节，盯着马路上开过的车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觉得……我可能留不住牛奶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车子呼啸而过，卷起一股气流，才算是把这凝重划破。

老烟视线固定在他身上了:“……之前不是说化疗效果不错吗？”

“就……”全圆佑叹了口气，低了头，手搓了搓脸停住了，脸埋在手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老烟顿了顿，没再追问，伸手拍了拍全圆佑的肩膀。

人越长大，就要面对越多的离别，能预料的，无法预料的，感情或深或浅，都会变成一个无形的烙印烙在人身上，看是看不见的，但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抽掉了。

02

对于文响晴小朋友来说，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他七点钟就起了床，在客厅和文俊辉房间两头跑来跑去，文俊辉早就听到那噔噔噔的脚步声吵醒了，只是他昨晚赶了个大图，躺下的时候就感觉腰酸背痛，被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翻动的时候肌肉的疲惫感一下子就卷袭全身，他没忍住低声哀吟一声，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嘭”的一声，像是肉体撞到了床边撞了一个大跟头。文俊辉立刻睁了眼掀开被子，在小朋友从呜咽转为嚎啕声中撑着床坐了起来，转头去看捂着膝盖坐在地上大哭的儿子。

“过来爹地看看。”文俊辉坐到床边，脚面接触到有点发凉的地板，也不过去抱文响晴，只是朝他伸开手。

“痛——”小朋友冲文俊辉委委屈屈地喊，见文俊辉还是没有探身过来的动作，只是朝他又勾勾手指，确定了爹地不会过来抱自己哄，这才瘪着嘴站起来，夸张了一瘸一拐地走向文俊辉，但是爬到文俊辉怀里的动作很是利落，“爹地痛——”

文俊辉保护他轻拍两下背，然后让他坐自己腿上，伸手探看了一下小朋友的膝盖，没青没肿没出血，捏了两下也没啥反应，小孩子哭得雷声大雨点小，被爹地抱在怀里了就不闹了，看来是没什么大事。

“爹地不痛，谁被撞谁痛，自己长个教训，”文俊辉把小朋友放下来，和他打商量，“让爹地再睡多一个小时好不好？你自己去和弟弟玩。”

文响晴说了声“好”，一转身就跑出去了，也没把门带上。文俊辉钻回被窝里，其实也不太睡得着了，只是把眼睛闭起来补补神。

他最近其实虚得很，刚结束的发情期格外磨人，抑制剂再给力也抵不住他一直大剂量地使用，后来他连打两剂的时候桑娅在旁边看着都一脸狰狞，仿佛是打在她身上的。

“不会有副作用吗？”她是真诚发问。

“我怕啊姐，”文俊辉装作欲哭无泪的样子，“今天得把那个满背做完啊，和alpha在小房间里共处几个小时。”

桑娅皱了眉:“你就是乱来！”过了一会又说，“在大厅小隔间弄吧？”文俊辉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啦。

过一会客人来了，也是工作室的老客户了，一大哥，他身上的图几乎都是文俊辉纹的。他到工作室一路打招呼熟门熟路进到文俊辉的工作间，一推开门就大惊失色:“啊？老弟，发情期啊，这样我会不会太危险了？”说完就抱胸一副娇羞的样子。

桑娅看着时间过来的，就为了警醒一下客人，刚好就听到两人玩笑，抬脚踹在大哥的屁股上:“给你扎痛一点，把你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都扎没。”

文俊辉适时踩了开关，伴随着嗡嗡的马达声朝大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大哥摇着头嘟嘟囔囔地过去脱衣服了。

作为在这个社会中占据极小部分的omega，作为象征着柔弱和娇气的omega，作为在职业选择上总是充满刻板印象和歧视的omega，文俊辉早就体验过了种种的不方便，说适应了习惯了好像总有点泄气的意思。

他不得不承认受到omega的体质影响，在有些时候他需要一些帮助。他很感谢别人给予的照顾，但第二性别并不应当成为他要求别人为自己提供更多便利的因由，应该他做好的事情他就要做好。

“好了。”文俊辉把最后一点泡沫擦了，纹身的大哥发出哼哼两声，早就疼没了，最后喷消毒泡沫再擦掉这点刺激又是另一种折磨。

大哥挺有想法，要纹只水墨风的狐狸光是设计图文俊辉就和他磨了半个月。上次来纹了一小半，受不了了，只得分开这次再纹剩下的。

效果还不错，火红的狐狸尾巴带着飞舞的花绕着月光，狐狸一双狭长的眼睛勾人又犀利。文俊辉脱了手套拆了裹在各种仪器上的保鲜膜走出来，大哥坐在沙发上看小助理刚给他拍的照片，满意得不得了。

“了不起。”大哥冲他竖大拇指。

有些东西他改变不了太多，但起码他能给自己的生活、职业应有的尊重，从而换取别人的尊重。

“过几天我带个朋友来？”大哥问他时间。

文俊辉摇摇头:“再说吧，做完手上的图我歇一阵子，好久没陪我家的小朋友了。”

“哦，对，你有个小孩。几岁了？”

文俊辉伸出一只手，抓了两下，想到儿子就笑起来，然后抻直了手指。

“五岁啦。”

文响晴小朋友今年五岁了，文俊辉告诉他说，他出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所以叫响晴，小名叫阳阳，但这个名字叫得少，文俊辉爱喊他小朋友。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大朋友呀？”

“为什么想变成大朋友啊？”文俊辉深谙应对小朋友十万个为什么之道——先把问题丢回去，不然都不知道小朋友是怎么想的。

“因为——因为——”小朋友搂着他的脖子因为了半天，最后说，“因为我想长得和爹地一样高。”

文俊辉把刚才一瞬间脑子里想的一百八十个说辞答案全部抛掉，小孩子的因为所以才没有逻辑道理，有时候让人回答不上来，有时候又很容易说明白:“那就多吃饭，多运动，多睡觉。”

文响晴得到了回答，很满足，又放开文俊辉，跑过去和猫玩去了。

猫是布偶猫，文俊辉送的，文响晴字母表学ABCD，掰着手指数，奶奶年纪最大，然后是爹地，然后是自己，最后才是小猫咪，所以小猫咪叫DD，叫久了变成了弟弟。出门去幼儿园要说弟弟拜拜，回来要说弟弟我回来啦，俨然把他当作了家人的。

因此今天是个大日子，事关家人，小朋友坐在汽车后座儿童安全座椅上，抱着装着小猫咪的背包，表情严肃。

——今天要带小猫咪做绝育。

文俊辉牵着小朋友走进宠物医院的时候看了一眼，总觉得小朋友比小猫咪更紧张一些。

“是不是想和医生姐姐说什么呀？”医生把弟弟抱过去的时候，文俊辉见文响晴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因此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小朋友抬头看着他，他点点头，又轻轻握了一下小朋友的手。

医生也停下来看着他。

“弟弟会不会痛呀？”小朋友从爹地轻轻一握那里获得了勇气，小小声问。

“不会的呀，”小朋友实在太可爱，医生很温柔地回答，“姐姐会给它麻醉的。”

文响晴小朋友的确是个比较腼腆的小朋友，只是对着文俊辉会撒个娇卖卖聪明劲儿，对着生人不怎么多说话，这个时候也往文俊辉身后躲，但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

文俊辉见儿子礼貌到位了，就又握了握他的手表示鼓励，抬头对医生说：“辛苦您。”

“应该的。”医生笑着抱着猫咪走了。

宠物医院的设施配备很完善，在等候区还有设置给主人宠物一起玩乐的地方，文俊辉看小朋友一直往那里看，就带他过去，和带着小猫咪的其他主人打了个招呼，对方是个小姑娘，很友善，愿意带着小朋友一起和小猫咪玩。

“可以多和我家小朋友说说话吗，问问题什么的。”文俊辉说了一下小朋友的情况，小姑娘欣然应允。

“爹地可以去买牛奶吗？”文俊辉又问小朋友的意见，“就在门口，很快回来，你和姐姐和小猫咪玩一下好不好？”

小朋友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文俊辉看着他已经和小猫咪玩作一团了，才慢慢离开，离开的时候又和负责招待等候区客人的小护士打了个招呼，麻烦她帮忙照看一下儿子。

文响晴和猫咪跑来跑去，对着小姐姐的问话回应也多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里亮闪闪的，小姑娘觉得他也像只小猫咪，对他喜欢得不行，问他会不会用逗猫棒，小朋友说会，她就把手上的逗猫棒给了他。

小朋友拿着逗猫棒颠啊颠，玩了一会，文俊辉就回来了，他给小朋友还有小姑娘、护士都买了喝的，让小朋友拿去分给她们。

“爹地要去交个费，你要跟爹地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玩呢？”

“在这里玩。”小孩子本来就喜欢玩，又和猫咪玩熟了，一下子舍不得离开。

“那就只在这里玩，不要去别的地方，爹地马上就回来啦。”

“好——”小朋友拖长了个音，举着盒装牛奶和逗猫棒转身就跑，小猫咪就站在旁边凝视了一会儿，看到逗猫棒颤啊颤，一下子又窜了过去。

文俊辉只好又拜托了小姑娘和护士，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笑着摇摇头。

乐极生悲了。

文响晴小朋友看着猫咪扑跳的时候他没拿稳掉出去洒了一地的牛奶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坏事，回头看找不到文俊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当然猫咪的主人和护士都围过来了，拿着纸巾去给吸地面的牛奶，给了几张给文响晴擦眼泪，还给坐在旁边被洒出的牛奶殃及的人擦裤腿。

文响晴不太和陌生人说话，但是文俊辉有教过他如果做错事情要道歉，他觉得自己是做错事了，因此攥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巾抖着手递给面前的男人，说一个字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叔叔对不起”。

全圆佑看着递到面前的纸巾还有些怔楞，原本放空的大脑忽然涌进了人声，看着面前小朋友闪着泪光的眼睛他忽然有些恍惚，随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离谱。

他接过纸巾，扯了扯嘴角：“没关系。谢谢。”

全圆佑今天是带牛奶来化疗的，她的体重又下降了，血常规报告就没一项指标是好的，医生非常冷静地再一次建议他放弃治疗吧。

“她很痛苦了。”

牛奶还在里面补液，全圆佑实在看不下去，坐到了外面来，手上拿着的是一份安乐死科普手册，刚才医生给他的，说是让他考虑一下。

他好想把她留住啊，她陪了自己十年，除了他父母，她是陪他最久的了，他所有艰难的时光，他迷茫地躺在沙发上看着霉斑泛滥的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她都温柔地蜷缩在他的身旁，任由他一下一下地捋过她光滑柔顺的皮毛，然后轻轻地叫一声，就像是在回应他对自我的所有怀疑，她喜欢晒太阳，阳光像是笼在它身上的轻纱。

但她现在的毛枯得就像用来烧的秸秆，体重连六斤都不到，吃不了东西，大小便失禁，她的瞳孔看着窗台，但是眼里好像没有一点光。

他要怎么办啊。

旁边又递过来一张纸巾，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

全圆佑微微偏头看过去，是刚刚弄洒牛奶的小朋友，他坐在和他隔着一个位子的座椅上，很吃力地把纸巾伸过来，然后费力地、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又快速地缩了回去坐好，两条腿晃啊晃的。

“谢谢，我已经擦好了。”全圆佑轻声说，以为是小朋友觉得牛奶撒了他一裤腿不好意思，又来送纸巾。

谁知道小朋友只是伸手指了指他的眼睛，没说话。

全圆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指尖点上了一点湿意。

“我们家小猫咪也在做手术，”小朋友奶声奶气地说，“医生姐姐说会打麻药，不痛的，叔叔你不要伤心。”

03

文俊辉趁着给自己放假这几天，带着文响晴回了趟妈妈家，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因此他们到的时候文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好不好吃呀？”她问文响晴。

“好吃。”文响晴拿着小勺子，很肯定地点点头，文俊辉指了指旁边的儿童学习筷，小朋友就把勺子放下了，拿起筷子费力地夹菜。

文妈妈看他夹了半天，就想帮他夹到碗里去，被文俊辉用筷子挡了一下：“妈，让他学。”

文妈妈叹了口气就把筷子放下了，看了文响晴半天，脸上又有了几分笑吟吟：“阳阳，幼儿园里有没有有趣的事情呀？老师同学都好不好呀？”

文响晴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和奶奶说话，认认真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还附加回答了昨天他和爹地带弟弟去宠物医院之后爸爸带他去吃麦当当的事情，文俊辉都没来得及拦住。

“哇，好不好吃呀？”文妈妈说是这么说，脸上带着笑，眼神狠狠挖了文俊辉一眼，在她看来这些快餐都是垃圾食品，大人小孩都不应当吃。

“好吃，爹地奖励我懂事就带我去吃啦。”

“阳阳做了什么好事啦？”

文响晴顿了一顿，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好像又不是做了什么好事，因此看了一眼文俊辉，又埋头扒拉两口饭。

看到文妈妈投射过来的眼神，文俊辉就帮儿子解释：“昨天在宠物医院和小猫玩，牛奶没拿稳，洒了别人一裤腿，他说他主动道歉了，然后还有很乖地去拿纸巾给别人——哎呀妈，偶尔吃一次嘛，要什么紧。”

文俊辉交完费回来的时候小朋友就把这事跟他说了，但那时那人已经走了，文俊辉也没机会给人家赔不是，但看到儿子咬着嘴唇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估计是怕被批评，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不小心，事后也很真心地道歉并且想办法弥补了，那么就是做得还不错的。文俊辉在教育孩子上有自己的一套奖罚标准，像是这样的事他要提醒几句小朋友以后要多小心，但是奖励还是要有的。

文响晴小朋友在幼儿园里已经养成了规律的作息了，吃饱饭玩了一会儿消消食就打起了哈欠，大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爬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睡着了。文妈妈去拿了小毯子出来给他盖上，坐在旁边慈爱地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够。

“跟个小猫似的，”她笑着说，轻轻抚开小朋友额上的碎发，小朋友呼吸绵长，她又看了会，说，“也就眼睛和你长得像，眼睛闭起来看着就不像你了。”

文俊辉窝在餐桌椅上玩手机，听到这话就哼哼：“只遗传到了我百分之十的美貌吧。”

文妈妈可听不得这么说他孙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文俊辉对面坐下：“去，我们阳阳可好看了，你小时候黑不溜秋的，皮猴。”

文俊辉笑笑，也不与她争辩，而且他看他妈这架势，大概也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讲什么了。

果然，文妈妈一张嘴就是文俊辉脑子里想的东西：“你和覃医生是怎么回事呀？我听你周阿姨说你俩分手了？”

“什么呀，分手不分手的，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瞎说，”文妈妈可不信，“你俩不天天一起出去吃饭，带阳阳出去玩么？”

“越传越离谱了，是吃过几次饭，阳阳也见过，”文俊辉顿了顿，“哎呀怎么说，反正我俩不合适。”

文妈妈来火了：“说什么合适不合适，你还挑呢？”

文俊辉莫名其妙：“我怎么不能挑？谈恋爱么，不就是个你情我愿。”

“不是我说你，你这哪能挑呢还？”文妈妈说到这也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文响晴，见他还在熟睡才转头回来，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多大了你，还带着个孩子，你那工作是omega会做的工作吗？那来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一个个膀子上花花绿绿的，谁看了不犯怵？”

老生常谈了，每次回家都得被说这么一通，文俊辉掏掏耳朵，他妈这思想他是拗不过来了，左耳进右耳出吧。

“人覃医生，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做到副主任医师啦，那升上去是迟早的事，这么好的条件，人家还挺喜欢你，也不在乎你带了个小孩又是做纹身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嗯嗯嗯对对对——”文俊辉漫不经心地敷衍。

文妈妈皱着眉打了一下他手臂：“跟你说正事呢！”

“我听着呢，”文俊辉躲了一下，叹了口气，“妈，我知道他优秀，他也是个好人好alpha，但是吧，我就这样了，你懂吧？我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一个世界不一个世界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错过了这么个人你铁定后悔。”文妈妈撂下了这话。

“喔，”文俊辉耸耸肩，“看吧。”

看看他会不会后悔。

文响晴实在是个很听话的小孩，吃饭不挑食，睡觉也好哄，幼儿园的老师都夸他是个乖宝宝。文俊辉每次哄他睡觉，就和他说把眼睛闭上听故事啦，他就会把眼睛闭上，文俊辉一篇故事读了一半他就沉沉睡去。

“我觉得有可能他没有继承到我的文学天赋，”文俊辉还和桑娅这么吐槽过，“我总觉得他是被故事催眠睡着的。”

那天的顾客是一对闺蜜，文俊辉和桑娅就在大房间给她俩纹，俩姑娘非说要非主流一点，一个纹左肩一个纹右肩，开始割线的时候就开始一同飙眼泪，桑娅贼酷，工作的时候不爱说话，只好文俊辉挑起大梁开始和俩人唠嗑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嘶——”一姑娘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是帅哥你讲故事太催眠了呢？”

沉默了大半天的桑娅发出了一声笑。

文俊辉犹豫了：“不至于吧……”

所以这段时间文俊辉讲故事的时候都有仔细观察，但也观察不出什么花来，小朋友也不是马上就睡着，每次都是听到一半睡着了，今晚也是这样。

文俊辉把故事书合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小朋友的床上下来，改为蹲在旁边，把被子重新给小朋友盖好，盯着小朋友的脸蛋出了神。

今天母子俩就恋爱问题聊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感觉小朋友有要醒来的迹象，文妈妈匆匆地问了一句：“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想着阳阳的爸爸呀？放不下？所以不愿谈恋爱？”

“没有，想哪去了，一夜情对象有什么好想的呢——你不是最不愿意听这个吗？”

“我当然不愿意听，这简直就是怼着我的脸说没教好儿子，一个ome……算了，”文妈妈说不下去了，每每想起她都要在内心谴责自己一番，她看向沙发那边，过了一会说，“阳阳真的不是……”

“不是，”文俊辉知道她想说什么，因此第不知道多少次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那时都不在S市呢，从哪冒出来和我shang/床？”

文妈妈叹了口气，再次叮嘱他：“这事你可不能让阳阳知道。”自己是爸爸和别人一夜情的产物，这谁听了会开心呢。

“我当然不会说。”

“他要问起——”

“我会想说辞圆过去的。”

文俊辉看了儿子半晌，腿都蹲麻了，改为跪姿趴在了床边，伸手用指节蹭了蹭儿子的脸颊，嫩嫩的。

“对不起呀，宝宝。”

老烟到咖啡店的时候真巧遇上全圆佑的前任从店里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老烟对着对方那泛红的眼眶有点尴尬，干巴巴地“嗨”了一声。

对方也打了个招呼，扯了个笑出来：“来找圆佑啊？”

“啊，是啊。”老烟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

“嗯，他在里面，”对方又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啦。”

“嗯嗯好，下次有空吃饭哈。”话一出口老烟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客套话张嘴就来，也不看看是对着谁说。还好对方也有心事，应了一声后就快步离开，老烟连忙推开门，对着站在咖啡机后的全圆佑哭天喊地。

“遇上了？”全圆佑倒是很平静，“喝点什么？”

老烟百思不得其解：“随便——你俩说啥了都？看你把人omega整得委屈的。”

“谁知道呢。”全圆佑垂下视线，擦了擦蒸汽管，放气空喷，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见全圆佑不太想说，老烟也不追问，别人感情的问题，作为外人来说还是不要问那么多的好，因此话题一转，问起了牛奶的情况。

“建议我考虑安乐呢。”

“那你怎么想的啊？”

全圆佑没回话，白色的擦巾都在蒸汽管上拧转了几回，再擦都能把蒸汽管擦秃了。

“舍不得啊？”老烟也能猜到，叹了口气说，“是呢，换谁舍得啊……”

“不是，我就是……”全圆佑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略微抬起了头，视线从意式机上穿了过去，落在透着门外树叶缝隙光影婆娑的玻璃门上，“最近总是想起点以前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谈恋爱，恨不得把整个人投进去，没有的未来可以挣，没有的感情可以养，从学校到社会，出租屋里床板吱呀，chuan/息/shen/吟，背上情迷意乱时留下的红痕，后颈带着克制的牙印，橙花油和咖啡花交织成一些类阳光下花草木的味道，门板有被轻轻抓挠的声音，声音轻的很快就被房间里别的声音盖了过去。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时候小猫咪真的是小猫咪，缩起来就是两个巴掌大的一团，力气太小啦，叫声都是咪咪的，毛茸茸的很黏人。

全圆佑转头看向老烟，问：“你说会不会是我把感情过早透支完了，导致我现在好像都没办法像之前那样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老烟还没来得及回答，全圆佑手机响了，他把手机从围裙兜里取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提示，眼里就像慢慢结起一层霜。

xx宠物医院。

“怎么我谁都留不住呢？”

04

幼儿园今天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文俊辉昨天答应了文响晴今天会是第一个到幼儿园的家长，保证让文响晴做第一个走出幼儿园的小朋友。

所以他三点就等在幼儿园门口了，等到点了门一开他就蹿了进去，被他背在背包里的弟弟被颠了两下，发出不满意地叫声。

“阳阳爸爸来啦~”幼儿园老师看到文俊辉出现在门口就对着班里面喊，正在堆积木城堡的文响晴小朋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睛都亮了，软乎乎地喊“爹地”，但是也没急着过来，而是按照规矩把积木都收回玩具箱里才跑过来，幼儿园老师帮他解下围裙，文俊辉就蹲下来把他抱起来。

“怎么样，爹地没骗你吧？”说第一个接到他就第一个接到他。

“嗯！”文响晴小朋友非常用力地在文俊辉脸上啵了一个。

按例和老师聊了一下小朋友在幼儿园里的表现，文俊辉还能腾出手来调整了一下臂套的位置。

比起工作室里其他人，他的纹身真的非常非常少，少到有时候客人看到他都会质疑他是不是纹身师的程度，特别是有些alpha主义的人，会对于omega的能力有更多的轻视。

桑娅这种时候都会把衣服一掀，让他们看自己的满背，再一撩袖子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双甲，指指文俊辉说：“他做的。”

桑娅的名声很大，这个工作室是她开的，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纹身的，她身上的纹身几乎就是活招牌了，她这么坦言说身上哪哪哪的纹身是文俊辉做的，对文俊辉的质疑也就少了。

文俊辉是该感谢桑娅的，她在很多方面帮助了自己特别多，他俩从刚开始学纹身就认识，他手臂上一个纹得稀烂的纹身就是桑娅刚上手是巍颤颤纹的，也不算毁皮，但也的确不好看，后来桑娅技术上去了，又给他做了个遮盖。

“做这么好，给我多露出来显摆显摆。”桑娅纹完以后很满意，于是这么要求文俊辉。

纹的是文俊辉和文响晴的手，照片是文响晴刚出生几天的时候拍的，他才从保温箱里抱到文俊辉身边，文俊辉伸手过去，碰到他的手，他就握住了文俊辉的手指。图像被桑娅进行艺术加工后，乱糟糟的背景变成了围绕的星环，动作是有力量的，变成纹身的图也是。文俊辉感受着针扎进胳膊的疼痛，内心却无比平静，甚至充满期待。

纹身是要痛的，这是把一些意义永久地刻在一个人身上。

但是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是有一定的畏惧心理，刻板印象那更不用说，文俊辉是吃过亏的，像是说“啊他纹身他不是好人不能和他玩”这些都是浅的。既然他体验过了，那么就不能够让自己的小孩体验，来幼儿园的时候他都是能遮就遮。

文响晴小朋友当然是看过文俊辉身上的纹身的，耳濡目染，有一次文俊辉来接他的时候，对上老师充满歉意的目光，然后接回一个手臂上腿上都用画笔画满古怪图案的小朋友，老师说很抱歉阳阳爸爸是我们没注意，文俊辉只得疯狂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

转头就把文响晴带到工作室去了，因为工作室有专业的清洁剂可以洗掉画笔印。工作室的纹身师们围着小朋友爆发出阵阵感慨，桑娅非说她的工作室后继有人，文响晴小朋友被夸得直乐，但是晚上还是听文俊辉讲了一波道理。

“有意义的东西才往身上画，知道不？”文俊辉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床边小灯漾着暖黄色的光。

“什么才叫有意义的东西呢？”小朋友问。

文俊辉想了想说：“就是你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和事。”

文响晴小朋友非常认真地说：“那你今天不该批评我呀，我觉得我今天画的画我都特别喜欢。”

“……好吧，你赢了，但是只能画在自己身上不能画在别人身上哈，我不想负责帮其他小朋友洗澡。”也不想直面其他小朋友爸妈的狂风骤雨，文俊辉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反正文响晴小朋友已经听懂点头了。

小朋友有些困了，但还在想有关于往身上画特别特别喜欢的事：“那我以后也要画爹地，画奶奶，画弟弟。”他的手指在文俊辉的大臂上戳了戳，那里就是桑娅纹的那副小手抓手指图。

文俊辉把儿子抱在怀里，儿子的小手在他身上戳来戳去的，都在戳他那些个纹身，一边戳还一边数这是谁这是谁，文俊辉都有把这些纹身的故事告诉给他听。最后小手停在文俊辉的左手腕上，小朋友摸了摸他的手腕，又轻轻戳了戳。

“那这个是谁呀？你没告诉我。”

文俊辉轻轻拍着他，轻轻地，轻轻地：“睡吧，宝宝，睡吧。”

小朋友的呼吸慢慢绵长悠扬起来，他的手还抓着文俊辉的手腕，整个人又窝在文俊辉的怀里，温暖，柔软。

他是文俊辉的第二颗心脏。

因为幼儿园老师夸小朋友最近表现得特别好，进步特别大，文俊辉带文响晴钻进了超市，再出来时小朋友左手一个冰淇淋，右手一包软糖。

“不要和奶奶说啊！”文俊辉做了个“嘘”的手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小朋友腾不出手指来“嘘”了，所以就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协议达成。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今天是要带小猫咪去复检的。有人说小猫咪做了绝育后就会不亲人了，说什么的都有，但反正文俊辉家里这只倒是更黏人了，比起之前到处滋尿半夜叫喊好了许多。

医生要做一些基础的检查，小朋友看到休息区那边今天有毛茸茸的狗狗又挪不动步了，没办法文俊辉只好再次把小朋友托付给了服务休息区的护士。

其实检查也就一会儿工夫，伤口没发炎，一切都还好，弟弟看起来也很有活力，每天活动量也够，医生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文俊辉算是舒了一口气。

把猫背上出到休息区，左看右看找不到自家小朋友，文俊辉转身去找那位值班护士。

“他在——诶？”护士吓了一跳，她手指过去的地方哪里有小朋友的踪影，只不过是转身去回答一个过来问楼层的人的问题，小朋友怎么就不见了，“可是他刚刚还在的啊！”

文俊辉有点愣了，就是一瞬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住，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宠物医院格外热闹，连坐在休息区的人都很多，文俊辉总觉得这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那么多人，而在这么多人里面，没有自己的小孩。

没有。他应该在这里的。

在余光扫到洞开的大门时，原本都空白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各样可怕的可能，文俊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去找保卫处调监控，医院里人来人往，最可怕的就是孩子被拐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行，文俊辉，不可以想这个。文俊辉咬着牙看监控画面一幕幕过去。

——不可以想这个。

文响晴小朋友没有被拐走，很小的时候爹地就有和他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掉。

但是这个人是认识的叔叔诶。文响晴小朋友看到上次被他洒了牛奶的叔叔从休息区走过去了，他记得这个叔叔，还知道他有一只年纪比他还大的猫猫，猫猫生病了，叔叔很伤心。

他手上有一包软糖，是水果味的，很多很多水果味，爹地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很容易就会开心起来的。小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就想找机会可以和这个叔叔说一句话，然后分糖给他吃，就回来。

他跟着这个叔叔穿过了一条走廊，两条走廊，拐了个弯……然后……文响晴回头看了看路，忽然有些害怕，他不记得路了。

“叔……”他想小跑过去拉住那个叔叔，那个叔叔恰好也停住了脚步，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叔叔说话，他们说了有一会儿，文响晴往后退了两步，左右看看，但是他真的不记得刚刚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叔叔进去了，那个叔叔肩膀靠在墙上低了头，他也不敢上去拉他，就只站在原地看看他又看看好像是刚刚走过来的路，手上无意识地搓搅着软糖的包装袋，发出塑料摩擦沙沙的声音。

那个叔叔听到声响慢慢看了过来，看到他，表情从一种疑惑转为另一种疑惑。

“你……”全圆佑盯着跟在他身后的小豆丁皱了皱眉，认出了他是前几天把牛奶洒在自己裤子上那个小朋友，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医院打电话给他，说是牛奶的状态可能不太好了，他匆匆从店里赶过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手术，一会想化疗，一会想保守治疗，一会想……安乐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他救不了牛奶的命，甚至他不知道怎么样做对牛奶才是真的好。

好没用啊。他说完拜托了，看着医生转身离开，把眼里翻涌的酸涩感压下去，大脑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的空档，耳朵里灌进了现实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文响晴。

其实小朋友已经开始害怕了，爹地说过不可以乱跑的，爹地会生气的……文响晴慌得说不明白话，指指他们来的路，又扬扬手给全圆佑看自己手上的软糖，但是解释不出来，一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没哭出声，只是一直抽噎。

“爹地……”文响晴吸着鼻子往后看，没看到文俊辉，然后又看向全圆佑，抹抹眼泪，拆开软糖，抓出几颗来递给全圆佑，全圆佑楞了一下蹲下来，晶莹剔透的软糖就被软乎暖和的小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给我的吗？”全圆佑情绪不高，但也努力扯了个笑容出来。

“爹地买……我想……给你……但是爹地说……不可以乱跑……我，我找不到……我想回去……”刚开始还能听到点词句，后来简直是泣不成声了，全圆佑脑子里像搅了一团浆糊，有心想去哄一哄眼前的孩子，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哄起。

简直是焦头烂额。

“文响晴！”

转角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急喝传来，小朋友听到这一声简直像听到了什么福音，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喊着爹地往回跑，转角闪出来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小朋友就扑进了他怀里，嚎啕大哭。

男人扯开小朋友上下探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伤，因此没有什么心疼加成，怒气值冲了顶，直接就松了手站起来。

“哭什么哭？站好！”

小朋友一时间停不下来哭，但也知道爹地生气了，撒娇没用，因此歪歪扭扭地站好了，哭过狠了还打了个嗝，一遍一遍地喊爹地。

“文响晴，我跟你说过什么？”

“爹地……”

“我跟你说过什么？”

“呜呜呜不要乱跑呜呜呜爹地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你知道多危险吗？你知道爹地找不见你会有多担心吗？啊？”

“知道呜呜呜……”

“知道你还乱跑！？胆子大了啊？”

“我错了爹地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站好！”

全圆佑怔怔地看着文俊辉，走廊就像一条时空隧道，明明他们都随着时光长大了，但是当他们站在走廊的两头，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他们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他好像变了很多。这是全圆佑的第一个想法，他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么正色厉声过，他特别擅长开个玩笑然后用轻松的话把尴尬的场面糊弄过去，也从来不会去批评指责谁。

他有孩子了。这是全圆佑的第二个想法，孩子的哭声一遍一遍在提醒他这个事实。

全圆佑忽然觉得有点讽刺，他见到这孩子时冒出的那一个荒诞的念头竟然成了真，他们有一双那样相像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眼眸明亮，情绪都像水一样盛在眼睛里。

牛奶被全圆佑发现的时候是被放在一个小箱子里，那天下大雨，纸箱都被润湿了，全圆佑把它揣在怀里带回家，收伞开门的时候动作有些狼狈，小猫咪不舒服，探出头喵喵叫，也是刚回到家正在匆忙收衣服的文俊辉在阳台回头看到他们，衣服往沙发上一抛，蹬蹬蹬地跑过来说：“呀！有只小猫咪！”

“我被淋湿啦。”全圆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侧了侧身让他看大衣肩膀处的湿润，笑着装作吃味的样子提醒他。

“你几岁啦~怎么伞都打不好呀？”文俊辉才不理他，吐了吐舌头把小猫咪接了过去，要给发抖的小猫咪弄干了。

等全圆佑换了衣服出来，就见文俊辉已经给小猫咪准备好了毯子和水，看小猫咪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文俊辉抬头对全圆佑说：“我已经给他起好名字了！”

其实也只是带回家了，没说养不养呢。但是鉴于文俊辉给小区里几只流浪猫都起了名字，全圆佑早就习惯了，在他身边蹲下来问：“叫什么？”

“奶牛猫，就叫牛奶吧。”

“……你起名字真的好随便。”联系到那些流浪猫叫点点花花小黑小白的，全圆佑没忍住吐槽。

文俊辉嘿嘿一笑：“抓住主要特征嘛，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小猫咪。”

全圆佑看着文俊辉的侧脸半晌，忽然问：“那以后我们有了小朋友，也起这么随便？”

文俊辉用手指戳小猫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装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不随便啊，有就叫全文，一听就知道是我俩的小孩。”

“哦——”全圆佑挑眉，逗他，“好不随便。”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害臊又被全圆佑挑起来，文俊辉“啊啊啊不要笑我”叫着过来扭身摇晃全圆佑的肩膀，倒把小猫咪吓了一跳，在全圆佑顺势躺到地板上时慌忙跑开，文俊辉跪着俯视全圆佑，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再取笑我今晚你俊哥就把你办了！”想了想补充一句，“我在上面噢！”

“哦，”有人在试探alpha的底线，全圆佑笑了，咖啡花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勾出酸酸甜甜的橙花油味，“先说说，想怎么办？”

怎么办呢？全圆佑对着这个狗血的情景只觉得是无解，他看着文俊辉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小朋友抱他，面若寒霜，年轻时还有些肉感的脸颊现在更明显地能看出骨像俊朗，下颌因咬紧的牙更明显地突出冷硬的线条。

然后他终于把视线投射过来，俩人的目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相遇，没有什么碰撞的火花，也没有什么冷凝的空气，只是全圆佑看到文俊辉的瞳孔缩紧了一下，微微怔住了。

文响晴，是哪几个字呢？还好，听起来不是太随便起的名字，应该是他的alpha起的吧。

他们就这样遥遥对视，在医院的走廊上，曾经也是亲密的爱人，手术室里是他们一起养的小猫，当然，现在已经是大猫了，相遇的背景音是他的孩子在哭泣，白炽灯像是开始造出黑影，一片一片地在全圆佑的眼前闪，闪出的形状都是文俊辉手腕上露出的纹身的样子，暗红的咖啡果长在分享壶里，背景是大片盛放的咖啡花，光怪陆离。

久别重逢，竟然也说不上一句好久不见。

tbc

🦁

好喜欢写这种琐碎又有生活气息的对话

因为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写多少

所以就没标上中下什么的

万一我越写越多下都兜不住就尴尬了hhhhh

因为很闲所以努力周更！

想要评论＼＼\\٩( 'ω' )و //／／

预警：24性转

自从学校把课间操改成了阳光长跑，逃大课间活动的人就在逐日上升。

文俊辉作为一个三好学生原本是打算认真跑完全程的，奈何她前后左右的女生都不约而同默契十足地在跑到教学楼跟前的时候上演了一回集体漂移。她被裹挟在人流里，被迫逃了这回跑操。

这种时候一个人从花坛后面跑出去好像有点奇怪。

文俊辉仅仅苦恼了一会儿，决定这回随一次大流。

“这是哪个班的？第三排那个男生好帅。”

“还好吧？第二排那个男生更帅吧？”

躲在花坛后面的女生们比刚才跑步的时候从容了不知多少，还开始津津有味地点评起从花坛跟前经过的各班帅哥们。

文俊辉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过去，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近视眼能看得更清楚点。

她仔细地一一审视了这些帅哥的脸，在心里想，都没我哥帅。

她从小看惯了她哥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自觉审美已经被拉高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步。

偶尔，文俊辉也会怀疑她跟她哥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妹。

不然为什么她哥从小到大那么受欢迎，不管在哪个学校，追求他的男男女女都能排起绕校园一圈的长队。相比起来，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都平平无奇，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告白，连夸她好看的都没有，比起普通女生都要差上一点。

不过一想到这么好看的人是她哥，文俊辉倒不觉得有什么失落的感觉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一个好看还受欢迎的哥哥。

“俊辉，你蹲下去点！一会儿该被看到了。”

旁边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袖子，文俊辉只好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她的身高比同龄女生高出不少，那个花坛又矮，藏得住其他人，却不太能藏得住她。

文俊辉努力抬起头，去搜寻他们班级的队伍跑到哪儿了，目光所及突然看到一个人。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说：“好漂亮啊。”

“嗯？什么好漂亮？”

身边的女生挤过来跟着一起看。

文俊辉没有额外说明，但女生似乎已经明白了。

“嗯？你居然不知道她吗？她可是校花诶。高三二班的尹净汉学姐。”

难怪啊。

虽说近视眼限制了她，但不妨碍文俊辉看得出来，挤在人群里费力跑着的是一个不得了的大美女。

原来这就是大家都喜欢的好看的女孩子。

文俊辉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看着校花的披肩长发在肩头活泼地跳动，心里感慨着，校花就是连头发丝都好看。

看着看着，校花不露声色地，脱出了自己的队伍。

看着看着，校花不露声色地，向着这边花坛靠近。

“不会吧？”同班女生们都小声惊呼出来。

下一秒，她们共同目睹了校花敏捷甚至有些不顾形象地躲到花坛后的全过程。

……

但校花毕竟是校花，尹净汉朝着她们温柔地笑了笑，仿佛刚刚那个躲进来的人不是她一般。

“真巧啊。”

文俊辉躲在最靠外的位置，自然尹净汉正好躲在她身旁。

她俩靠得很近，近得文俊辉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学姐也是躲跑吗？”

文俊辉另一边的那个女生倒是不露怯，隔着文俊辉跟尹净汉说起话。

“啊，跑不动了。”

尾音微微上扬，带出一点撒娇的意味。

“刚刚我们还在讨论学姐呢。”

“讨论我什么？”

“俊辉说学姐真漂亮，她居然不知道学姐，我们都吓了一跳。”

她应该提前阻止这段对话的。

文俊辉感觉自己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耳朵都烧了起来，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蚂蚁。

尹净汉微微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文俊辉，笑道：“谢谢。”

文俊辉正要说什么，教学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你们几个，都哪个班的？蹲在这里干嘛？”

这个声音对于在场的每个人都相当熟悉。

毕竟每周一全校集会的时候，都会有教导主任冗长无聊的发言。

这种事情玄学得很，比如文俊辉每次都认真跑步了，只这么一次随大流偷懒，就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站起身转过去。

但转过去她就后悔了——她哥正脸色微妙地站在教导主任旁边。

她有些后知后觉，她哥崔胜澈，不光长得好看受欢迎，目前还是学生会会长，最近在协助教导主任抓逃阳光长跑的人。

从小到大，文俊辉都是在她哥的光环下长大的。

她跟崔胜澈只差了一岁，上学也只差一个年级。

只是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崔胜澈的抽屉里永远不缺情书和礼物，而文俊辉的抽屉里永远只有她自己的课本和作业。

不过嘛，文俊辉觉得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反正送给她哥的礼物，大部分最后也归她了。

最大的好处就是，情人节的时候她可以从崔胜澈那里拿到好多巧克力。

与之相对的也有点坏处，礼物拿得多，巧克力也吃得多，崔胜澈管她也管得多。

她跟着合唱团去参加活动，一抬头，她哥就坐在下面正中间的位置，一脸严肃地拿着相机对着舞台拍摄。

然后文俊辉就紧张了。

下台崔胜澈还拉着她说：“别紧张，下回再唱大声点。”

所以初中毕业那会儿，文俊辉是想去上跟崔胜澈不一样的学校的。

她想体验一下自主独立的高中生活，第一步就是离开她哥的庇护。

有时候文俊辉会觉得她哥的保护欲有点过剩，只是本人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打算跟哥哥读不一样的高中。”

文俊辉在吃饭的时候当着全家人这么郑重地宣布道。

结果遭到了全家人的强烈反对。

崔先生跟文女士就先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有个哥哥在学校里能保护你不好吗？有人欺负你还能替你出头。

文俊辉觉得有点委屈，说我总是要长大的嘛，不能什么都靠哥哥呀。

崔胜澈饭也不吃了，跑上楼捣鼓了一阵，抱着一摞资料下来跟文俊辉促膝长谈。

把文俊辉想去的那个学校和他目前就读的学校，从建校史到校风再到近几年成绩看似客观地比较了一通。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总结：“俊啊，不是哥哥不让你去别的学校，实在是哥哥现在这个学校是市里最好的，上最好的学校不好吗？我保证不干涉你的高中生活。”

“我又不在意学校。”文俊辉说。

“你还小，当然不知道学校的重要性。”

“哥你不是只比我大一岁吗？”

“呀，大一岁也是大。”

文俊辉还想反抗，奈何她反抗不过家里另外三位的联合阵线，只好继续跟崔胜澈同校。

“那你……那你不许管我。”文俊辉努力让自己更有底气地说出这句话。

崔胜澈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女大不中留，才高中你就不要哥哥了。”

文俊辉仔细看他的表情，虽然知道是装的，还是赶紧抱住了崔胜澈的手臂：“要的要的，我哪有说不要？”

“你说的不要我管你了。”

“那就——那就少管一点点嘛。”

崔胜澈不说话，脸上一副心痛的表情。

“就少那么一丁点嘛。”文俊辉赶紧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举在她哥眼前。

崔胜澈于是笑着捉住她的手：“知道啦。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哥哥说，知道吗？”

崔胜澈隔得老远，看到那排蹲在花坛前的女生们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头疼了。

他非常轻易地认出了自家妹妹，由于比寻常女生高一点，为了能在花坛后藏住，这会儿她还直接跪坐在地上。

也不怕膝盖受伤。

他偷看教导主任的脸色，不比锅底白多少。

他正想着怎么怎么维护一下妹妹，一转眼，看到他妹旁边蹲着的那位，也格外眼熟。

今天这是怎么了？

教导主任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经气势汹汹地杀过去了。

他赶紧跟过去，给文俊辉递了个眼色，然后假装铁面无私地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就好好找地方休息，不要蹲在这里。”

但他妹，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向来不会跟老师撒谎，更不会偷奸耍滑。

“我们请了假的，这就回去。”

这是其他几位女孩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没有请假。”

而这是他傻乎乎的妹妹格外耿直的回答。

崔胜澈在心底叹了口气，妹啊，这让我怎么帮你？

果然教导主任的狂风骤雨只打在了文俊辉一人的身上。

“一会儿你留下来一个人跑完五圈再回去上课！下周一交一份检讨上来，在全校面前念。”

“知道了。”

大概是她认错态度还算好，教导主任哼了一声，离开了。

同班女生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崔胜澈的脸色，都只敢默不作声地跑掉了。

“说吧，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文俊辉便把她刚才被一起带过来的经过简单说了。

崔胜澈点点头：“我就说，你怎么会逃课间。下回要是不想跑，就往那头走，教导主任一般不会去那边，你们躲的位置太显眼了。”

文俊辉觉得她哥这么说有点不对劲，但还是没有提出疑义，乖乖哦了一声。

接着崔胜澈转向还没走的尹净汉：“你又是怎么回事？”

尹净汉落落大方：“我跑不动了。”

“那你找个地方休息吧。”

文俊辉看了看崔胜澈，又看了看尹净汉，感觉他哥和尹净汉说话时候的语气也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哪种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总之是不常从崔胜澈口中听到的语气。

崔胜澈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说你，平时那么认真地跑，临时逃一次就要全校念检讨。”

文俊辉鼓了鼓腮帮子：“我也不想。”

尹净汉等崔胜澈走了，盯着她看了看，突然轻笑起来。

文俊辉看得有些呆，这会儿近距离看校花，倒是比刚才隔得远朦朦胧胧地看更好看了。

“原来你就是胜澈的那个妹妹呀。”尹净汉说，“刚刚我只是觉得像，原来真的就是，久仰大名啦。”

文俊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认识我哥呀。”

看来她哥又跟自己认识的人说了不少她的事情，但怎么能在校花跟前经常乱说呢，这种形式的“久仰大名”让文俊辉多少有点不自在，跟校花比，她完全是那种混在打饭人群里根本没人认得出来的普通女生。

“我跟你哥哥是同班同学，他经常跟我说自己有个漂亮的妹妹，之前只在远距离看过你，这么近看真的很漂亮呢。”

来自校花真诚的夸奖反倒让文俊辉直接红了脸。

她结结巴巴地回：“你别听我哥乱说，你才是真的好看呢，我这么普通就不要夸啦，我自己很清楚。”

她虽然跟崔胜澈会虚势地说自己真好看，面对这样一个好看的校花级别的学姐的时候，她可没这样的厚脸皮。

尹净汉愣了一下，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摇头。

“净汉学姐，我要去跑步啦，不然该赶不上上课了。”

“嗯嗯，注意安全。”

崔胜澈第一次给尹净汉介绍自己重要的妹妹还是在文俊辉开学那天。

高二的教学楼的回廊正好面对学校大门的方向，可以把所有新生尽收眼底。

他们班在五楼，看人也只能看个大概。

崔胜澈的眼睛尖得厉害，隔得老远就给尹净汉指：“你看，那是我妹妹，很漂亮吧？”

尹净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头发规规整整扎了个马尾，在她脑袋后晃动着。她穿着制服短裙，两条长腿纤细，迈着轻盈的步伐，转瞬跳上了教学楼的台阶。

“很漂亮。”尹净汉认同道。

她眼珠一转，笑着问崔胜澈：“那你说我跟你妹妹，哪个更好看？”

“你们——你们又不是一个风格的。”

这是一道送命题，崔胜澈还不想送命。

尹净汉原本就没真的想要个答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着旁边伸长了脖子的一排男生们说：“我看你妹妹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

崔胜澈对此冷笑了一声：“我都打过招呼了，谁敢去我妹妹跟前说什么……”

尹净汉挑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妹控？”

崔胜澈理直气壮：“我就是。”

“你也该为你未来的妹夫换位想想。”尹净汉劝他。

“我为什么要替他想？”

“那你换位想想，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哥哥，你会怎么样呢？”

崔胜澈想了想，有点心虚气短。

尹净汉看他的表情，忍不住笑得弯腰扶住了栏杆。

崔胜澈哼哼了两声，说：“那不是你没这样的哥哥吗？”

“你就不怕她以后知道了怪你吗？”

“那些说着喜欢她的人，拿不出足够的诚意的话，我怎么放心把妹妹交出去？”

饶是文俊辉自诩体力出众，跑完五圈之后，也只能扶着膝盖在原地喘气。

她缓了一会儿，站起身，一下就觉得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的时候，有人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下意识说着谢谢，转头去看。

就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在她心目中，她哥一直是最帅的男生，而这个扶住她的男生，应该能说是她见过的男生里第二帅的了。

“你没事吧？”

男生的声音低沉好听。

文俊辉赶紧自己站好，鞠了一躬：“谢谢你啊。”

“圆佑！你在干嘛？隔壁班又来人了，快跟我去占球场！”

远处有个人对着这边在大喊。

被称为圆佑的人回了一声：“就来了。”

又回头问她：“你还好吗？需要去医务室吗？”

文俊辉使劲摇头：“不用了，刚刚跑太急了没缓过来。”

“我是你隔壁班的，我叫全圆佑。”

文俊辉微微有些吃惊：“你知道我是哪个班的？”

这回换全圆佑微微有些错愕：“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的名字。”

看来，她还是有某些值得被人记住的地方。

文俊辉有些开心地想到。

“那我回去上课了，你快去占球场吧。”文俊辉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一蹦一跳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全圆佑看着那个蹦蹦跳跳远离的背影，突然想起一则校园传说。

校园里的传说来来去去不知道有多少是虚假传言，但这一则看来是真的。

高二的级花在四班，叫文俊辉，但本人好像不知道自己是级花；

高二的级花之所以不知道自己是级花的原因是，她有个暴君哥哥，叫崔胜澈，还是个权势在握的学生会会长。

“喂！怎么了？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刚才招呼全圆佑的男生忍不住自己跑过来拉人了，看到那个蹦跳的背影忍不住问。

全圆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然道：“隔壁班的文俊辉。”

“哦，文俊辉啊……什么？！文俊辉？”

男生瞪大了眼睛。

“你小心被她哥看见了，你就——”

男生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全圆佑眯着眼笑了笑：“她哥哥也不是怪兽吧。”

“啊？”

“去占球场吧。”

得益于尹净汉没有这样一位妹控哥哥，崔胜澈追人的时候倒也不算痛苦。

只是尹净汉总是爱开一些玩笑，弄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搞得崔胜澈有时候并没有人被自己追到手的实感。

跟他那位过分漂亮的妹妹一样，尹净汉不缺追求者，或者说，更夸张。

比起追人，那些竞争者才真的让崔胜澈头疼了许久。

好在高二的时候他就已经顺利坐上了学生会长的位置，成了学长会长之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得心应手多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对妹妹的关照。

不过崔胜澈想起自己那个过于紧张的告白，总是有些不太满意与后悔。

被他告白的那位，当时轻描淡写地撩了撩头发，说我知道了。

崔胜澈又直愣愣地追问，答复呢？

答复过了好几天才终于给出来了。

“要跟我交往吗？”

那是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尹净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崔胜澈嘴里含着一口菜，吞也不是，吐也不吃。

盯着尹净汉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菜咽了下去，确认了关系。

实在是有些失策啊。

事后不管回想几遍，崔胜澈都很想倒带重来这段。

怎么说都应该更帅气才对啊。

怎么搞得好像只有他在紧张一样？

“没有这回事，我那会儿也紧张得不行。”尹净汉说这句话的感觉，百分之九十九像是在安慰人，崔胜澈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当你的女朋友还有妹妹，都是大美女的时候，身上的负担自然是沉重的。

倒也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不过尹净汉对他这种想法总是不以为然。

“你抽屉里那些情书，没有少过吧？”

崔胜澈倒不觉得自己抽屉里那点情书存在多大的问题。

“跟你收到的情书比已经少很多了吧。”

“谁知道呢？”

尹净汉假意表现出了些微生气。

崔胜澈向来享受她偶尔展露出一点独占欲，乐在其中地跟着解释。

尹净汉来找文俊辉的时候，文俊辉正在对付她的数学作业。

“文俊辉，有人找你！”

她哥倒是经常来找她，送这送那。

每次她哥来，班里女生都会小规模地激动。

但今天教室里激动起来的显然是男生们。

文俊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竟然看到前门站着的是校花尹净汉。

文俊辉赶紧把笔扔在桌子上，小跑着过去。

“净汉学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哥临时有事，让我给你带点零食。”

文俊辉把那袋子零食接过来，发现包装不是她哥常用的那种。

“谢谢学姐。”

“叫学姐是不是太生疏了？”尹净汉笑着问。

文俊辉想了想她哥当时那个神情。

又看了看手里捧着的这袋明显不是她哥弄的零食。

还想起她新近打听到的一些关于她哥的八卦。

想完之后，她神情凝重地凑近尹净汉，压低了声音，紧张而小声地说：“嫂……嫂子？”

“噗。”

尹净汉被她逗乐了，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想到哪儿去了？”

文俊辉不好意思地又喊：“净汉姐。”

“嗯，好了，我要回去上课了，你快进去吧。”

等尹净汉走了，文俊辉才轻飘飘地抱着她的零食，飘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郑重地把零食放在自己的课桌上，左右看了看，舍不得拆。

“校花找你干什么啊？”她前桌的女生转过来问她。

文俊辉盯着零食袋：“给我送零食。”

前排的女生便也看向那个零食袋，羡慕道：“你哥哥给的？你哥哥真好啊，长得帅，对你还好。”

文俊辉认同地点头，却说：“净汉姐真好啊，长得好看，也没有架子，对我还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的我哥。”

说完，她短促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

文俊辉趴下来问：“你知道我们隔壁班的全圆佑吗？”

前座女生微妙地有些无语：“可能全校女生就你不知道了，这可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文俊辉不认同：“我哥才是校草。”

前座女生也不反驳：“是是是，那也是我们年级的级草了，你出去问问高二谁不知道高二五班的全圆佑。”

“原来是五班的，谢啦。上回他帮过我一次，我应该去感谢一下。”

“你要怎么表示感谢？”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给他送点我喜欢吃的零食吧。”

前座女生赶紧按住她的手，说：“你如果想感谢他，送礼就偷偷送，别传到你哥那儿了。”

“啊？跟我哥有什么关系？”文俊辉眨了眨眼。

女生叹了口气：“那不说你哥，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对吧，突然去给级草送礼，别的人会误会的。”

文俊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都没考虑到这种问题，谢谢你啊。”

被感谢的人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多透露点消息给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级花。

崔胜澈倒也没那么大的控制舆论的能力，只是文俊辉在八卦方面，实在过于钝感了，除了知道自己哥哥是校草之外，别的校园八卦她一概不知。

隔周周一的全校例会。

难得的，没有人逃。

原因无他，文俊辉要当着全校念检讨这件事早就满校园飞了一周。

不管她会说什么，那位传说中的级花念检讨这件事，很容易成为话题中心。

“呀，真是的，都等着看我妹笑话呢，这群家伙！”

崔胜澈有些火大地抓着栏杆，看着这些脖子伸得老长的人。

尹净汉正大光明地站他旁边偷懒，见他这样就笑：“哪是看她笑话，是看她好看。”

崔胜澈哼了一声：“那也不行。”

文俊辉把她的校服穿得规规整整，一步一步走到主席台上，倒不像是去念检讨，像是去领三好学生奖状。

让人稍微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她的检讨也规规矩矩，没有任何一丁点出格的地方。无非就是反思自己不应该偷懒躲跑步，应该认真锻炼身体，对自己负责。

教导主任觉得自己抓了个好典型出来，就着文俊辉的检讨又发表了一长串的感言。最后劝诫所有人都不要再动躲跑的歪念头，不然下场只会更恐怖。

在全校面前足足站了十几分钟，文俊辉才终于被赦免下台。

她下台的时候心情应当轻快了不少，几步就蹦了下来，一路小跑回自己班级队伍最末尾。

她刚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就听到有人提醒他：“你们班在这边。”

说话的是全圆佑，文俊辉这才意识到自己跑到六班的队尾了。

她赶紧从全圆佑身后跑过去。

“多谢。”文俊辉再次认真道谢，想起她还没把谢礼送了，“你怎么站在队尾呀？”

“下来晚了。”

“你下节什么课？”

“体育课。”

“我也是体育课。那你一会儿能不能在器材室那边等等我？”

全圆佑顿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文俊辉弯了弯眼睛，眼睛亮闪闪的：“秘密。总之是重要的事情。可以麻烦你等我一下吗？最好不要被其他人看到哦。”

全圆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了。”

全校例会解散之后，文俊辉就往教学楼跑。

她腿长，腿型好看，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在她的大腿后翻滚，其下流畅的肌肉线条格外好看，不少人都盯着她背影看。

全圆佑看了一会儿，等她消失在教学楼里，才慢慢地往器材室走。

他有些拿不准文俊辉的意思，怕自己想多了，或许她百分百应该没那种意思。

但他又心存某些期望。

他注意到文俊辉其实已经挺久了，奈何两人虽然是隔壁班，竟然没什么交集的机会。而对于文俊辉而言，学校里的男生似乎简单地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我哥崔胜澈”，另一类是“不是我哥的其他人”。

似乎除了崔胜澈，文俊辉并没有表现过对哪位异性的上心。

这样的文俊辉却约他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等一等。

站在那儿等的时候，全圆佑觉得自己有点傻。他收到的情书跟告白也挺多的，也在隐秘的角落被人拦截过，像这么紧张，还是头一回。

等到快上课的时候，全圆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文俊辉恶作剧了，在动摇的时候，他看到文俊辉抱着一个小的礼品袋朝他跑来。

全圆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在紧张，连带心跳都加快了。

文俊辉的速度不慢，全圆佑却觉得看她跑过来的时间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文俊辉跑到了他跟前，把礼品袋捧给了他：“之前就应该给你了，差点忘记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只能选我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你。”

全圆佑小心地把粉色的礼品袋接过来，面上倒是镇定自若，只手心微微出汗：“这是？”

“这是上回你扶住我的谢礼，当时道谢有点太仓促了，真的很谢谢你。”

以前全圆佑路过四班的时候，总是看见文俊辉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文俊辉不笑的时候其实看起来很高冷，她的好看，有点冷艳的成分在里面，除开她哥哥的原因，有时候她给人的距离感也很强。

像现在这样，浮现在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倒是比眼下的阳光更耀眼了。

“举手之劳哪用得着这么谢？”

“那，也要谢谢你记得我的名字跟班级呀。”

全圆佑想，全校都知道你的名字跟班级，这如果都要谢，得一直谢到毕业吧？

不过他当然不会增加文俊辉的负担。

“真的要感谢的话，作为交换，记住我的名字跟班级吧。”

“我记住了的，圆佑是五班的。”

这一声圆佑让全圆佑微微有些出神。

很快，上课铃让他回过神。

文俊辉已经几步跑开了：“那我先去上课了！圆佑你如果有不喜欢的零食记得跟我说呀。”

全圆佑抱着那袋粉色包装的零食，打开封口看了看，倒是知道了文俊辉喜欢的零食口味。

全圆佑破天荒收下了一个粉色礼品袋的事情，当天下午就在校内传得满天飞了。

文俊辉班里的女生们就此讨论了好几个课间了。

“送礼的女生是谁呀？”

“没人看到，好像体育课上之前，就收到礼物了。”

“可是全圆佑不是不收情书不收礼物吗？”

“那万一他正好也喜欢送礼的那个女生呢？”

这种程度的讨论文俊辉当然也听到了。

她充满感激地对前座女生说：“幸好你提醒我了，果然级草的关注度好高。”

前座女生作为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不光觉得一言难尽，还觉得压力山力。

最后她沧桑地叹了口气，去写自己的英语作业了。

这些讨论发酵了一两天之后，全圆佑有女朋友这件事莫名其妙就板上钉钉了。所有人都在说，全圆佑收下礼物就代表接受告白了。

文俊辉听着觉得有些离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全圆佑不出来辟谣。

但她现在去找全圆佑问，不太合适。找她哥，更不合适。

想来想去，文俊辉想到了尹净汉。

不管怎么说，尹净汉是她哥的女朋友。

从她哥身边带走尹净汉其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好在她有妹妹这层身份加持，顺利定下了尹净汉的午餐时间，还把她哥排除在外。

崔胜澈欲言又止，被尹净汉用眼神止住的。

“啊，原来是俊尼送的谢礼呀。”

半顿饭的功夫，“胜澈的妹妹”就已经变成了“俊尼”。文俊辉还挺受用的，她很喜欢这位好看的学姐。

“但不知道为什么圆佑不出来解释，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俊尼其实不用管，他们讨论几天就会厌烦的。不过俊尼觉得圆佑怎么样呢？”

文俊辉想也不想：“长得很帅，但没我哥帅。当然了，人挺好的。”

“没别的了？”

文俊辉苦恼地想了想：“哪方面呢？我对圆佑还不是很了解。”

“俊尼有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吗？”

“这好像也不是我该不该考虑的问题吧，”文俊辉挠了挠头，“我又不像净汉姐跟我哥这样，有很多人喜欢，所以可以去考虑恋爱的事情。我们班的女生挺多都喜欢圆佑的，我的话就不用考虑这种事情。”

尹净汉觉得她回头该教教那位妹控怎么学会放手。

“不是那样的。”尹净汉握住文俊辉的手，“有很多人都喜欢俊尼的。”

“有吗？”

“为什么没有？我们俊尼又漂亮又可爱。”

文俊辉为这夸奖感到害羞，尤其是这种夸奖是出自尹净汉之口。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闷闷地问：“净汉姐是因为我哥的原因才这么说吗？”

尹净汉忍不住笑了，她慢慢有点明白，为什么崔胜澈总是忍不住插手妹妹的事情，就连她现在，也生出了几分把文俊辉当做自己的妹妹，想要哄好她的念头。

她拉着文俊辉的手，轻言细语道：“不是的，是因为俊尼我才这么说的，跟你哥哥没有关系。我也很喜欢俊尼哦，不比你哥哥少。”

文俊辉眼睛亮亮的，开心地拉着尹净汉的手晃了晃，话题就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校运会算得上是高三学生高考前最后一次狂欢的机会了。

虽然尹净汉嘴里说着想好好休息，结果还是报了好几个项目。平日里看起来懒洋洋的，其实她的运动神经相当发达。

崔胜澈跟尹净汉有一个相同的项目，男女混合接力赛。

高二的比赛时间跟高三的正好错开，文俊辉抓紧时间来给他们加油。

她到的时候发现全圆佑居然也在，距离上回谢礼的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们竟然没有再碰头说过什么话。关于全圆佑女朋友的事情似乎也平息下去了，没有人再提起。

文俊辉走过去招呼他：“圆佑怎么在这里？”

全圆佑举起手里的小型摄像机说：“我是校电视台的。”

“圆佑好厉害啊。”文俊辉真心夸赞。

谈话在这里中止，高三的比赛开始了。

尹净汉跟崔胜澈是最后一棒，二班一开始落后了，文俊辉着急得两头跑，一边跑一边喊加油。

等到尹净汉跑的时候，文俊辉的声音更大了。

虽说尹净汉曾经也躲过跑步，但她认真起来的时候速度很快，直接从第五名超到了第三名。

最后崔胜澈接棒之后，跑得就像一阵小旋风一样，直接反超了第一名。

文俊辉一下跳得老高，回过头冲全圆佑说：“你看我哥多厉害！净汉姐也好厉害！”

她说完才发现，全圆佑的镜头竟然对着她。

文俊辉一下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你怎么在拍我啊？”

“你刚刚加油的样子很适合放到运动会特辑里。”

文俊辉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加油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形象恐怕雪上加霜。

她撇撇嘴，拉着全圆佑的袖子晃了晃：“能不能不要放进运动会特辑。”

全圆佑皱起眉，看起来在思考。

文俊辉赶紧继续请求：“也不用删掉，就不要放给全校看嘛。”

全圆佑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既然本人这么要求，我肯定不会用。你有比赛吗？”

“我跑800，一会儿就要去了。”

“那我去给你加油。”

文俊辉本来要说谢谢的，结果她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突然把她拉到一边，问她：“这小子怎么回事？”

文俊辉不明所以：“隔壁班的同学，记者团的，在这儿拍视频呢。”

“都隔壁班了，还叫什么同学。”

尹净汉来得晚那么一步，见到这个情景不免失笑。

她趁着崔胜澈盘问文俊辉的功夫，跟全圆佑说：“不好意思，他就是太宝贝妹妹了。”

全圆佑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笑意：“我知道，全校都知道。”

尹净汉又提醒他：“但是俊尼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也不要太藏着掖着了，她自己不会往那个方向想的。”

全圆佑有些惊讶，尹净汉竟然会跟他说这些。

“我不是支持你哦，”尹净汉朝他眨了眨眼，“只是俊尼要是体会不到高中生活，也太可怜了。再说我跟她哥哥明年就毕业了，之后要是没人照顾她，那真的让人有点头疼。”

这近乎于一种鼓励了。

全圆佑充满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那边崔胜澈问清楚了他妹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之后，终于把人放了。

文俊辉跑向全圆佑的时候忍不住吐舌头：“我哥他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要生他的气啊。小时候我在学校被人欺负过，他就一直很紧张。”

全圆佑到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会欺负文俊辉。

“我知道。”全圆佑点点头，问她，“你现在去检录处吗？我听到高二比赛要开始了。”

“我现在就去，要给我加油哦。”文俊辉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全圆佑还没来得及提醒她省点体力。

他低头去看刚刚拍摄的回放，画面上，清丽的少女一身运动装，像一只活泼的小鸟一样举着翅膀来回跑动加油。

这种画面自然是属于全圆佑私有的，一开始就不可能放进什么运动会特辑。

他摸了摸刚刚文俊辉拉过的袖口，嘴边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微笑。

注意到文俊辉的时候，好像是在入学后的第一次月考。

多余的课桌椅子全部要堆在过道上，这种体力活大部分时候都是男生们主动承担。

全圆佑搬着桌子从前门出去的时候，隔壁班后门出来一个女生，毫不费力地也搬着一张桌子，脚步轻快地把桌子放到了墙边。

隔壁班的男生吓了一跳：“文俊辉，你不用搬桌子啊。”

文俊辉笑了笑：“又不重。”

全圆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端着桌子站在那儿就不动了。

后面的同学催他：“全圆佑，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文俊辉却看了过来，问他：“需要帮忙吗？”

全圆佑赶紧把桌子放到该放的地方，含糊地回：“不用，谢谢。”

放好桌子再转过身时，刚刚后门外的女生已经回去了。

“刚刚那个是文俊辉吧？”后来的同学把桌子放到旁边，“是级花呢，她哥哥是学生会长，凶得很。”

文俊辉吗？

自那之后，全圆佑就发现自己经常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无意中看见文俊辉。

诸如去食堂的路上，去跑操的路上，去超市的路上。

他也不清楚怎么了，好像总是在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眼睛就轻易地能捕捉到人群里的文俊辉。

究其原因可能是少女太高挑，又或许她长得太出众。

时间长了，全圆佑才慢慢开始承认。

或许这些理由都不是根本原因。

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就看到了。

文俊辉领了带号码的比赛服穿上，然后开始压腿热身。

跟她一个项目的女生们突然都压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那是全圆佑吗？”

“他是来看女子八百米的吗？”

“应该是为了校运会拍视频吧？”

“太帅了吧……我一会儿还怎么跑步啊？我不想在他面前跑得刘海飞起。”

文俊辉蹲在地上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全圆佑在跑道对面。

瘦瘦高高的男生即便只是穿着普通得有些难看的校服也好像在发着光。

文俊辉自诩审美水平被她哥拉高到了某种可怕的高度，这一瞬间也觉得眼睛被闪了一下。

这不是很受欢迎吗？

隔着跑道，全圆佑好像也看到了她，突然朝她挥了挥手。

身边的尖叫声更大了。

“全圆佑在朝我们挥手吗？”

“是来给五班的女生加油的吧？”

才不是。

文俊辉在心里说。

她换了一边压腿，然后小幅度地朝着全圆佑摆了摆手。

接着她就听到全圆佑的声音，隔着跑道传了过来：“俊啊——加油！”

轰的一下，文俊辉感觉自己从头烧到了尾。

她感觉到好像有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她都想把头像鸵鸟一样藏在地上。

干嘛这么夸张啊。

她一下蹦起来，迅速逃离现场。

把那些议论都甩在身后。

四班的跑道比较靠外，自然也站得靠前一点。

文俊辉蹲在助跑器上，余光里瞥见全圆佑又举着摄像机把镜头对着她了。

她想起刚刚那些女生们的话，心想，全圆佑不会是想把她刘海乱飞的丑样子放进校运会特辑全校播出吧？一会儿比赛完她一定要去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饶是文俊辉体育不错，体力也不错，但一起比赛的还是有两个体育特长生。

文俊辉一直跟着她们的节奏在跑，最后还拼了命地反超了过去。

后面那五十米她都不知道自己凭着什么毅力跑下来的。

过了线就毫无形象地往下跪。

她跪到一半，有人扶住了她。

她喘着气，嘴巴里都是铁锈味，她抬头去看，看到了全圆佑那张帅得过分的脸。

她想说谢谢，结果喘得太厉害了，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刚跑完站起来缓缓。”全圆佑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站直了。

文俊辉站不稳，又说不出话，只能靠着全圆佑喘气。

她缓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

“还是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务室拿点葡萄糖？”全圆佑问。

文俊辉倒是觉得没什么，她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正摇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全圆佑居然把她公主抱起来了。

她被吓了一跳，失去了在第一时间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机会。

全圆佑已经在一片哗然里，抱着她往操场外走去了。

“没……没那么夸张！”文俊辉不安地动了动，“我一会儿就好了，放我下来吧。”

全圆佑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很近的，一会儿就到了。”

“我……我很重吧？还是不要抱啦。真的没关系。”

文俊辉觉得自己要哭了，这是怎么了突然。

先是加油，又是抱她去医务室。

总不能校电视台其实想要这种同学之间友爱互助的素材？

全圆佑看起来很瘦，手臂却相当有力量，他走得很稳，文俊辉的视角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一点都不重，你应该多吃点，太轻了。”

要是全圆佑知道她每顿能吃多少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文俊辉腹诽着，在全圆佑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

正如全圆佑所说，医务室很近。

近到文俊辉被他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的时候，文俊辉已经不喘气不觉得累甚至可以再来一个八百米了。

校医看着这位被小心谨慎放下来的漂亮女生，严阵以待。

但上下左右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只能尴尬地和文俊辉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全圆佑说：“麻烦可以给一支葡萄糖吗？”

校医松了口气，赶紧抓过一管葡萄糖口服液递过来。

然后两人就被毫不客气地赶出去了。

“谢谢你来给我加油。”文俊辉终于能不喘气地说话了。

“恭喜第一名。”

“但是啊……抱过来也太夸张了吧！”文俊辉凑过来，皱着她秀气的眉，故意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

全圆佑看着她生动的眉眼，开始觉得自己栽得太彻底了。

“我太担心你了。”

全圆佑看着她认真地说。

“我太担心你了，俊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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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磕这对cp的lyx路好或者粉丝，趁早清醒，这里虽然是磕cp的地方，但是，如果你喜欢小刘尊重小刘，喜欢磕磕啥都行cxk真的不行，建议看下我这条最近的几条看看cxk做过的好事，或者去微博随便找个x唯粉给你科普，能讲三天三夜，因为b站视频浅磕过一段时间，最近重新关注粉圈，了解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只能说，在cxk面前码姐都不算什么

这篇已经把版权给了lofter，由奇妙博物馆拍摄，是第二季第32集《镜子》，经过正版授权，其余都未授权，若发现辛苦各位举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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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平又怀上了。

啪——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红肿起来像发面红枣糕。

“对不起，妈。”

孕肚已经明显，他扶着座椅把手颤着腿站起来。蒋姿换条腿翘着垂下脑袋翻找燕麦片里的果干，当没听见。

“什么药都试了，生不出女娃的命。”

婆婆三角眼吊着像庙里罗刹，男产科里穿着孕装的男人们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闹剧，估计触动了什么，复而低头，嘴抿成直线，他们脸皮下面估计也藏着指印。

“对不起。”

赵安平哽咽起来，泪灼烧眼眶脸皮，落在隆起的肚皮上，陷进了纺织纤维里。

世界在千年之后重新循环颠倒，人类社会回归最本初的形态——母系。

男人是女人的附属品，为了保护女人、为了繁衍，他们被植入【生育囊】，赵安平是其中之一。

“你已经打了两次胎，生育囊的活性大大降低，选择流产可能会永久丧失生育能力。”

医生黑框眼镜倒映他白如粉的脸，平静给他下了判决，缓期执行。

他被带回了家。

赵安平高瘦如杆，立在灯光的最中心像根戳在水泥台子上的白蜡烛，寸头遮不住脸的红肿，那是火焰。

蒋姿歪沙发上抹掉袜子开了一把游戏，她的钱大头都花在保养上，三十多岁的脸蛋极少有皱纹。

“别傻站了，生完再生，不生闺女不算完。”

女人对今天的检查结果失望透顶，字从喉咙爬出来掉在地上沾了灰。家里只有她一个独苗，没有闺女传宗接代会让亲朋好友看笑话。

“当初娶进门看你屁股大能生闺女。”

婆婆没有闲着，瓜子磕的咔咔响。

赵安平把灰湿的字眼吞进肚子，低头摸自己隆起的腹，那是他拥有的第三个孩子。在【生育囊】里活着，幼小而幸运。

想到这里，他咽一口气喉结鼓动没有出声，弯腰捡起蒋姿的袜子连同婆婆的脏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嗡鸣声塞进不大的房子，滚筒旋转搅动他的影，赵安平木然看着上面扭曲的男人，手在肚皮上停顿一瞬，攥了起来。

再生一个好了。

怀孕第五个月。

肚子已经很明显，没有女性特征的男人扛着它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赵安平站了很久，心脏粘着黏液跳动得让他想要犯呕，他竭力阻止胃囊蠕动，抬起手敲开办公室的红木门。

“张姐，我来请孕假。”

他是一个办公室职员，上大学时家里不让学艺术，最终选了经济类专业，好找工作。

人们说，男孩子上上班就行，安稳体面，将来嫁人婆家也喜欢。

红门开了，像唇，扯着涎水将他咀嚼咽下。里面的女人推推眼镜站起身。

“怀孕了？”

四十多的女人，肉和粉震荡成波浪，往下坠。

“怀孕可不好办……”

挨着他若有若无蹭两下，手搭上他的肩膀。

“也不是姐不给你请，只是现在行业竞争压力大，一个职位太多人等着了。”

“你放几个月孕假，你的工作肯定要有人做，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手指是蛭吸在他的肩颈与腰上，赵安平最后感受到了屁股上的触感，紧绷，没拒绝。

家里并不富裕，需要这份工作。

“我已经陪过你了。”

“那是为了做项目。”

“我现在怀着孕。”

“怀着孕也可以。”

喉咙发干，赵安平下意识摸摸肚子，半晌没说话。

张姐眼角搓出皱纹吞吃几丝粉底，红指甲又捏两把，她知道这个男人明白什么叫做绝对服从。

“乖男孩。”

孕假批下来的很快，赵安平闲下来后日日要去菜市场买菜，婆婆回了一趟老家，蒋姿不会做饭。

“安平，你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还好，男孩。”

“挺好，挺好。”

“那你要生下来吗？”

“生，我老婆说生下来。”

“看你老婆多疼你。”

“嗯。”

“没关系，长大了安个【生育囊】嫁人就行了。”

“嗯。”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循环。那些买菜的男人们，怀孕的，没怀孕的，都在看着他的肚子。

有了生育囊，男人才拥有价值。

生出来女儿，才会被人看得起。

妈妈在出嫁前告诉他，有了女儿，婆家就会高看你一眼，你表哥生了俩，可别提多幸福了。

赵安平想到这里有了劲儿，抬起一盆脏衣服去卫生间，这些面料不能机洗。

有了女儿，生活就没这么难捱了，他希望着。

大肚子让他弯腰困难，要搬个板凳洗衣服。水面把粗糙的指节折断，不冷，却让他的心颤抖了起来。裤子口袋里有硬物，他攥着，薄片握着发疼迟迟没有拿出来。

手指已经泡在水里很久，他知道那是一张房卡，情侣酒店的，不止一次发现了。

“安平，那是不是你老婆？”

那天看到她穿着短裙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去，脸上是经久没见过的笑。

那男人高大，看起来是个能生女儿的，不像他。

冷水沁入骨骼，他摩挲很久，把卡塞了回去。

床上吸烟的女人没有洗脚，两团袜子扔在末尾，能闻到味道。赵安平屏息扶着肚子坐到床边背对着她。

“还不睡吗？”

“早着呢。”

“今天辛苦吗？”

“跑了两个业务，累得要命。”

“我煮了粥，要喝吗？”

“等会儿，急什么。”

他们之间只有这些话题，赵安平想多说些什么，让她问问自己辛不辛苦，有没有想吃的，想让她感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它不是个男孩的话。

他静静看向窗外，没有月亮，黑夜会给大脑加持更多情绪。

天空把所有破败都萦绕于他身旁，一晃过了三十年，他好像没有一天快乐过。

这样是对的么？

赵安平看向女人，选择了停止思考。思想是血铸成的花，无法绽放就将种子深埋于地底，起码它还能活下去。

不只是他，所有花都是这样。

怀孕九个月。

身体笨重得连翻身都困难，四肢肿胀穿不进去鞋子，生育囊压迫赵安平的膀胱，尿频，有时还会尿床。

“有完没完。”

蒋姿捋一把长发恼怒看着床上一直发出声响的男人，肚子高高隆起，浮肿像充了水的病猪肉。

“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去隔壁屋。”

蒋姿眉头皱得高，她有起床气。

赵安平沉默了。身体上的痛苦与长期得不到疏解的内心冲撞着他，胀破血管。

“我怀孕了，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声音发颤，赵安平的喉结一上一下咽着口水，掀起反抗的第一步最需要勇气。

“哪个男人没有这一遭？”

蒋姿掀开被子，看着他笑，弯弯的眼睛，牙很白。

“我爹怀孕的时候就没你这么做作。”

“怀了个带把的，没甩了你就不错了，有什么不满意？”

按照女人的逻辑，没有和男人离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生不出女儿的男人，没人会想要。

赵安平喉咙卡住，这些话让他嘴唇泛干，皮膜粘连又启开，他最终缓缓开了口。

“可你，已经出轨了不是么。”

陷在床里听着鼓擂一般的心跳声，他终于说了出来，没有再胆怯。

蒋姿静默了一会儿，淡淡。

“你怎么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又是沉默，随即慢慢笑，比刚刚还灿烂。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女人。”

饿了要吃饭一样合乎常理。

她的声音刺耳，激得男人眼睛睁大，以往的种种积攒涨起了浪潮将他吞没，种子被冲出土壤接触到了水源。

“不对…”

“我要和你离婚。”

声音抖动压制不住，种子在发芽抽枝，迎接盛大的阳光，他知道上百年来没有男人敢对女人提出离婚。

可他受够了。

蒋姿也受够了。

啪！啪啪！一巴掌两巴掌，扇在脸上，又拽着短发薅起。鼻子出了血，嘴角扇烂半边。

蒋姿新做的指甲刺进他的腮帮子刮出月牙型的肉，把他从卧室打到了客厅。

“能耐了？”

“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也配？”

女性尊严被刺激，讥讽的话萦绕耳边，赵安平耳根火辣辣蔓延着红，紧紧护着肚子蜷缩，眼前被泪铺满。

所有不幸都降临在他身上，撕咬着残破的肌肤，或许从混沌初始就带着不公，创造了性别，创造了差距，没有创造平等。

脸被摁在冰凉的劣质瓷砖，他透过泪水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

他被水泡的发胀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想杀她很久了。

救护车警报刺破黑夜，吵醒了楼层里的每一个住户。

“怎么了？”

“好像是403室的男人要生了。”

“蒋姿那家？”

“是啊。”

“怀的是个男孩吗不是？”

“嗯，赔钱货。”

有一层虚无笼罩在周身，浮浮沉沉。赵安平躺在台子上，明亮的手术灯映照在瞳孔，刺眼。

医生在准备接生。

“早产一个月。”

“之前生过孩子吗？”

他摇头，麻木盯着手术刀。两个小时前，他终究没有拿起刀，或许是不敢。

“没有生过？那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慢慢用酒精棉球擦拭刀身，眼尾瞟向他，见惯了。

“因为【生育囊】的特殊构造，剖腹的时候不能打麻药，不然对孩子不好。”

【生育囊】没有合适“出口”，只能切开接生。

赵安平的眼睛慢慢睁大，想要说些什么，医生已经用纱布堵上了他的嘴。

“忍住。”

女人眯眼，侩子手一般高高扬起了手术刀。

“啊！！！”

赵安平猛然睁开了眼睛。

虚无骤然被打破，刺目的手术白灯被几颗暖色黄灯替代，闯进了他的瞳孔。

喉咙干燥不堪，肺部像灌进铅水，他混乱的大脑盘根交错，脑神经纠结缠绕让他丧失了感知能力。

手术刀……

“怎么？”

柔软的女声响在耳边，赵安平的呼吸暂停，转头，周遭一切开始熟悉起来。

女人正柔和的注视着他，脸上还有自己妈妈一巴掌下去留下的红肿，一双洗过他沾着口红印衣领的手正慢慢抚摸他，皮肤能感受到粗糙的茧。

“做噩梦了吗老公？”

蒋姿一直温柔。

梦，原来是梦吗？

好真实的梦，混乱的社会纲常，畸形的人伦关系。疼痛感似乎真实存在，搅动着他的腹部，刀划破皮肉，逼他生出来孩子。

赵安平心口惊悸，看着蒋姿，忽然不受控制流下泪来。只有他知道经历了什么，只有他知道，那是梦，也是现实。

人类总是自夸为高级动物，却只有在刻骨经历过后才会懂得感同身受。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对不起让她打了胎，对不起让她怀着孕干家务，对不起，逼她必须生男孩。

抬手，想要拥抱、亲吻她。但手臂牵动了肌肉，他只一瞬间停止了动作，没能抱到。

腹部的剧烈疼痛扯动神经，梦中的痛苦不知为何在他惊吓过后依旧存在，赵安平终于感受到了，彻底醒了过来。

冰冷又尖锐，不是梦。

蒋姿悬在他身上，静静盯着他，经年的操持让她丧失了年轻容颜。

没有表情，像流产那天，像被打那天，像知道他出轨那天，像弯腰为他洗衣做饭的每一天。

干涸的枯唇蠕动两下，音节丧失活力。

“疼吗。”

疼吗？疼。

隔着涌出的泪，赵安平看她，缓缓握上了腹中半刺的刀。

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和梦中的一样。

喉咙打了结，颤抖。

“老婆……”

“是我。”

蒋姿眉眼变得温柔起来，像一颗深色的种子，赵安平看到了她瞳孔里碎裂的【枷锁】。

女人握着刀柄，用力按了下去。

她想杀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