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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晶叔
鸟没了。 日常怀疑自己根本不会...

鸟没了。


日常怀疑自己根本不会画画。。。

我是five

鸟没了。


日常怀疑自己根本不会画画。。。

我是five

遇你如诗书

【乔潇】最近特别尴尬的瞬间?

*知乎体,破镜重圆,ooc到仿佛oc,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风雨潇潇       已关注


第一句好像要说谢邀对吧,我第一次被人@盖中盖叫来答题,还不太清楚怎么弄欸…实在是这件事情太值得吐槽一番了,不然我都没打算来知乎说这种事的。


说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让我尴尬的瞬间,那莫过于前一段时间在街上偶遇,然后我辛苦养的狗狗,义无反顾的奔向了我的前男友。


我和我前男友其实才分手不到三个月时间,在之前我们认识了五年相爱四年半,后来甚至非常大胆的瞒着所有人搬到一起同居。...


*知乎体,破镜重圆,ooc到仿佛oc,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风雨潇潇       已关注




第一句好像要说谢邀对吧,我第一次被人@盖中盖叫来答题,还不太清楚怎么弄欸…实在是这件事情太值得吐槽一番了,不然我都没打算来知乎说这种事的。



说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让我尴尬的瞬间,那莫过于前一段时间在街上偶遇,然后我辛苦养的狗狗,义无反顾的奔向了我的前男友。



我和我前男友其实才分手不到三个月时间,在之前我们认识了五年相爱四年半,后来甚至非常大胆的瞒着所有人搬到一起同居。



虽然最终也还是暴露啦,不过朋友也没有怪我们瞒着,反倒是对我们在一起这件事见怪不怪的。



人都不见怪狗肯定对他更熟悉了,再加上我们热恋的那段时期只要有空就想要黏在一起,所以我的狗很快就接受了他,有那种把他当成第二个主人的感觉。



当时在人群中,我的狗先我一步看见了我的前男友,并且充分发挥了狗的优秀记忆力,因为久别重逢极其兴奋的冲向他。



而且我是养了两只狗狗,属于那种个头不大力气不小的品种,我一时没有防备他们俩突然用力拽着我往前跑,拉着绳子被他们拖着溜。



我居然绳子没有脱手我现在就觉得自己真的好厉害。



最尴尬的事情还不是我的狗拖着我义无反顾的奔向我的前任,而是在狗狗的速度太快同时目标明确的情况下,我因为刹不住车,咋咋呼呼的穿越重重人海,直直撞进了我前男友怀里。



幸好我前任比我结实也更有力量,然后我平时身材也维持得比较好,才没有出现两个人双双躺在大街上这么尴尬的情况。



这件事最开始发生的时候和我前任我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我也好他也好都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的状态,直到我道着歉一抬头,和我前任四目相对,当时我们就陷入沉默。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顾着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后发现他瘦了,气场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沉稳,就显得…更帅了。



我发誓我肯定没有色迷心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的(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有种条件反射吧),看着他就笑了起来。



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喜欢逗说他傻憨憨,现在回想起来,最憨的就是我撞到他之后那个笑容!



而且我不记得前面有没有提到(我翻回去看了一下我提到了)我被狗狗们拖着直接撞进他怀里,所以,我们当时的姿势就是那种,电视剧里特别常见的狗血姿势,他搂着我的腰我的手扶着他的手臂。



当时心里的想法就是,人生在世所有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生活恶劣的玩笑吧。



然后在我终于尴尬到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前任先开口跟我说话



“xsf,没摔着吧?”



可能光说很难想象出来那种感觉,就是特别低沉的磁性的声音就因为近嘛,特别特别清晰的在耳朵边上炸开。



对很狗血真的很狗血,但是我真的以往每次都是被他这样说话砸得晕乎乎的。



我也是第一次和前任以这种方式重逢,我下意识的冲他笑得很灿烂装作没事的样子掩饰尴尬



我就跟他说



“没事没事,qls好久不见啊。”



结果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只是轻轻的笑,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憨憨。



“是挺老长时间没见了,我还挺想你。”



当时我整个人可能红得像串糖葫芦,我都觉得我心跳的动静是在打架,低头看了看一直在他腿边不停打转还时不时扒着他的腿表达兴奋和亲昵但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应得的眼神的糯米锅巴(我的狗),觉得他们错付了。



开玩笑啦。



我当时的真实状况是,被他一如既往的直球打懵的同时深感人是无法逃离尴尬氛围的,任何人都不能。



要说我跟我前任分手其实并没有像很多情侣一样撕破脸皮,我们甚至都没有一次是面红耳赤的争吵,我们分手的时候就好像所有平常的一天一样,只不过是我们早起出了趟门,然后各走一边。



我们没有吵架,没有出轨和背叛,没有什么家庭的阻碍朋友的不满,就真的非常非常普通的分手了,我说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合适了,他说好像也是,于是我们就分开了。



我和前任真的也没有什么必须分手的理由,只不过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免不了有些分歧,大大小小,意见不同摩擦不断,尤其当我前男友还是我的同行时,分歧就更没有人能让步了。



我们两个人是同一个行业擅长不同领域,当初也正是我们行业的一个竞赛,才让我们两个天南地北的人能在那里遇到。



有朋友打趣我们说,我们两个人不是参加了竞赛,而是参加了相亲,不然以我们这样完全不同的风格靠自己基本上是遇不到了。



我也必须承认那次比赛以及当时遇见他,是我人生一个非常重大的转折点。



后来我们之间的那些时光,经历的那些故事,真的是我生命里难得找出几段的美好回忆,那些他看起来憨直外表下的细腻温柔,那些表达出来的爱意,都是真切的。



所以当他跟我说,他很想我,那一瞬间我还挺感动的,而且真的好想重新跟他在一起。



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呢,不是你的狗义无反顾的奔向你的前任,也不是你刹不住车直直撞进前任怀里。



而是你前任看起来好像平静如常没什么变化的过得跟以前一样好,你却还想着他。




——————二编——————



有好多人说想要知道我那天在街上撞到前任的后续,也有人想知道我们之前的故事,实在有些长所以我觉得还是说我和前男友重逢后的事吧。



我们俩去了一家他比较熟悉的小茶馆,就坐下聊聊这几个月的新鲜事,共同回忆从前的时光和做过的傻事。



我跟他都是觉得分手大可不必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人,再加上我们和平分手,平时难免遇见的话,做个朋友也没什么的。



聊着聊着他突然停下来,认真正经的看着我,弄得我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严肃的话题,但是他并没有这样。



他就只是这样问我



“xsf,我送你那个茶杯,你还收着没?”



他之前就经常这样,说话的时候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就好像下一秒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话来,但往往下一句总是轻松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每次都中招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毫无例外。



小小叹气我跟他说



“还好好收着呢,只不过没人泡茶,就不怎么用到了。”



他就笑



“那我以后还专门给你泡茶,你会高兴起来不?”



我当时愣很久不敢轻易猜测他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清楚,原来他和我一样,我想他,他也想着我。



说实话分开的这几个月我反复思考过,我发现我好像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再优秀的人,也不会比他更合适。



他说他也是。



他说他当时鬼迷心窍了就同意和我分手,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到我了,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分手。



他说我们分手分得太平淡了,他一直也没有实感,直到回家后一整周没有见到我,才后知后觉我们真的分开了。



其实我也有点这样,主要是习惯了,做饭会多准备一点,买东西都想买双人份,睡觉也会侧着只占床一半,明明我提出来的,我却好像还在等他回家似的。



我俩这样过日子,各自都挺尴尬的。



我们相顾无言,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打破流淌的沉默。



尴尬怎么办呢?



笑就好了。




——————三编——————



前男友已经变成现男友啦。



糯米和锅巴奔向他的脚步更加义无反顾了。



不过,再怎么义无反顾那也是错付,毕竟这是只爱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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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的弟弟:当你的狗义无反顾的奔向你的前任?那证明你们是时候该和好了。







——————————END——————————






遇你如诗书

【乔潇】双对(7)

*两个时空乔老师灵魂互换,单数更新为be世界,双数更新为he世界,前文见合集

*极度ooc,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我一个手抖删掉几百字忘记内容补不回来我心态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生的大起大落无非就是黄潇这24小时内经历过的事情了,表白被拒绝,到喜欢的人追上门,再问结果是内在灵魂换了个人,然后被反过来表白了。


这拿出去写个剧本都没导演敢拍,太扯了。


可说到底谁能做个圣人面对喜欢的人告白能够做到丝毫不动心呢,更何况黄潇本来也是个感性占比更多的人,只要是面对乔治的时候,黄潇总是更容易心软一些。


最初在他们的关系里,总是黄潇在拼命...

*两个时空乔老师灵魂互换,单数更新为be世界,双数更新为he世界,前文见合集

*极度ooc,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我一个手抖删掉几百字忘记内容补不回来我心态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生的大起大落无非就是黄潇这24小时内经历过的事情了,表白被拒绝,到喜欢的人追上门,再问结果是内在灵魂换了个人,然后被反过来表白了。



这拿出去写个剧本都没导演敢拍,太扯了。



可说到底谁能做个圣人面对喜欢的人告白能够做到丝毫不动心呢,更何况黄潇本来也是个感性占比更多的人,只要是面对乔治的时候,黄潇总是更容易心软一些。



最初在他们的关系里,总是黄潇在拼命凑近,而乔治跟着他的动作倒退,想着法子跟他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在黄潇攻城掠地失败累得准备放弃之际,一直在防守的乔治却突然城门大开,比他更主动的靠近过来。



顷刻间攻守互换,溃不成军。



当时黄潇就被乔治这种正经的气场镇住了,开口一句拒绝的话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能清楚的说出来。



他很想同意乔治说的话,可是他又不停告诉自己要清醒,这个乔治和原本那个乔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一个人却不是同一个人。



黄潇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趁人之危的感觉。



“不行不行…乔老斯,你不能随便替别人做决定吧,这个世界跟你的又不一样…”



“你要嗦不一样儿吧,那也确实滴,毕竟那要是换我我俩就不可能没在一块儿。”



乔治对黄潇的所有想法都保留支持赞同的态度,却也免不了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捏,潇师傅,你就嗦我是不是乔治?”



“是啊。”



“那我是乔治我做出来的决定不就是乔治的决定,哪儿就不一样儿了。”



这个弯绕得黄潇都差点没转过来,其实除了记忆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部分能够证明两个乔治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说到底记忆才是一个人真正的灵魂不是吗?



记忆不同,性格不同,经历过的事情不同,就算相貌基因血脉都是同一个人,又怎么能被称作是他呢。



黄潇也说不出来,毕竟感觉就是感觉,虚无缥缈没有理由,这种描述不清楚的情况急得他咬着下唇还皱起眉头,乔治见他这样也知道一步逼不出什么好的来,也就没再追着想让他承认自己是乔治,而爱他就是爱他。



只是放软了态度,用难得一见的示弱样的语气和黄潇商量。



“潇师傅,你看嗷,就算你是值到了我和原来那个乔治他不一样吧,但别人儿不这回想啊,我zei啥也不知道滴万一嗦错啥话就给我暴露了。”



黄潇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种超出现实还依旧真实发生的事情远比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难以处理。



而乔治虽然看起来是憨直憨直的样子,但其实一点也不憨,直…那也得分人。



眼看黄潇顾及大事当前开始动摇,心如明镜的乔治主动跟他提



“你看我来都来了,能搁你家借住两天不?顺便啊咱害能把之前的事儿对下口供啥的防止出去嗦漏了。”



换作以前黄潇肯定乐呵呵的就爽快答应了,可现在换成眼前这个跟“他”结过婚还感情甜蜜如胶似漆的乔治,黄潇却是有些犹豫。



他怕他陷进这份本不该属于他的甜蜜,以后就更加无法脱身。



也怕他们两个人相处起来都会分不清世界现实,如果乔治还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世界与他相爱过的黄潇的话。



即使黄潇知道乔治不会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跟他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关系,只是他真怕自己一旦拥有过了就开始理所当然的放任自己。



黄潇主要是怕自己想同意。



“我帮你订酒店吧乔老斯,万一被盖盖她们知道了容易误会的…”



“zei有啥误会滴,潇师傅你可憋给我整酒店了我心里头老大阴影了,好家伙一早上给我吓得。”



黄潇听他这个夸张语气也忍不住笑了,还略有一点抱歉,要知道早上在乔治刚换过来什么也不清楚的时候,是他那几句仿佛当场绝交了的话才让乔治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虽然这也不是他的错,原本表白失败就该和人保持适当距离不要越界,但黄潇看着乔治就容易心软,毕竟谁对暗恋对象还没点滤镜呢。



“但是那我们家多的房间没有收拾出来,可能今晚暂时住不了人呀。”



“我搁沙发凑合一晚上就成,潇师傅,我zei醒来见不着你心慌,你就当收留我成不。”



黄潇已经在短短一天时间里被乔治的表白直球打懵过好几次了,还依旧没有习惯乔治说话像调情的状态,更别说他现在像个钢铁直男突然开窍在黄潇面前说话像撒娇,换谁也顶不住他突然来这套。



心跳得跟排练一整天后的停下休息的那瞬间一样,感受到它仿佛能直接从胸膛里撞出来。



黄潇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的脱口而出



“你的腰伤还是不要睡沙发吧。”



这话给乔治说得一愣,说实话向来聪明的黄潇被他套路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关心他的伤,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刚被想不明白的自己伤害过还能记得这些事。



这样儿的人不结婚下半辈子可就再也找不着这么好的了。



乔治再再次心里感叹自己正确的决定。



转头就故意逗他



“潇师傅你要是想跟我睡一块儿我肯定乐意,我也次不上啥亏。”



结婚的人之间聊天本也就百无禁忌的,稍微带点话的就给这个八字没摸上一撇的黄潇臊得脸上飞红,试着转移话题。



“乔老斯你来的时候带东西了没有呀?”



“哎呀,来得比较着急。”



乔治像被他提醒了恍然大悟,拿起手机就开始给助理发消息



“我让明天给我拿来,再说过两天得有活动了对吧?”



根本就是转航班一起过来并且早就订好酒店放好行李等他消息等很久了的助理:?



今天也是闹了太多事情来不及消化,24小时不到发生的剧情电视剧都够拍出一星期,黄潇在带乔治回家的时候都还一路在整理今天发生的所有。



走在路上,天色都暗下去了。



“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早上醒来乔老斯你应该很慌张吧。”



说话的声音细听还有几分抖。



黄潇的思维总能找到某个隐秘的点,若是换作别人都该觉得他应该觉得神奇兴奋或者不科学的质疑态度,要说穿越哪儿是说遇上就能遇上的。



而现在在说着话的是黄潇,乔治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被迅速唤回。



黄潇只觉得他突然遇上这种事又说不清楚,孤立无援。



乔治挠挠头,其实他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顺利揽住黄潇的肩或者牵住他的手不被拒绝,又不能明了说。



“真要说吧,我整明白自个儿是穿越了滴时候还没有你跟我说咱俩各自安好zei点儿孩怕nie。”



轻轻笑了下,黄潇低着头没有看他。



乔治知道他这是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情绪,也没等上他接话就自顾自往下说



“潇师傅,我是真没想过我还能有不爱你滴情况出现,我到现在也不咋相信你值到不?我咋想这觉着,我没有不爱你的理由啊。”



“所以嗷,我,就原来zei世界内个我,他就只要是我,肯定是会爱你滴,只不过是没有这么深的爱是吧,我觉着也就是妹经历过。”



乔治还就着自己做案例给黄潇认真分析,诚恳认真的告诉黄潇



“他还是想太多了那是,啥艰难险阻啊风言风语啊啥的,我也怕其实,主要是怕你遇上这些不开心…但似捏,你要说比起不能跟你在一起看着你跟别人成一对儿,这些都能算得上个啥呀。”



比起世俗蜚语,乔治还是更害怕会失去黄潇。



怕他今后成为别人的黄潇,乔治没法儿接受。



黄潇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乔治这么说吧,他也高兴全都当真,到头心里却也有些酸楚。



他挺想问乔治的,另一个世界的黄潇肯定是非常非常优秀,才会有这么好的结局吧?



他一定非常非常好,才值得乔治这么爱他。



但黄潇没有告诉乔治,说出来,就总是有些奇怪的,好像他还是放不下一样,明明他还告诉自己拒绝。



“乔老斯,我还是觉得我们…就应该恢复原样正常的像普通关系一样相处。”



听到这句话,乔治突然停下来,紧咬后槽牙表情是黄潇面前少有的严肃。



一时间黄潇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稍稍仰头看向乔治,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不愉快。



后来黄潇才想明白,对于乔治来说,从一开始他和乔治的关系就不是普通关系。



乔治把手搭在黄潇肩膀上,和他对视



“咱俩打个赌呗,潇师傅。”



“赌什么?”



手轻轻摸黄潇侧颈的纹身,乔治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显得小心翼翼。



“就赌,不管哪个世界,我肯定会爱你。”







——————————TBC——————————

遇你如诗书

【乔潇】成双

*HEHEHE,防止有宝贝被开头吓到特意强调,本篇包甜,以及开放三个点梗

*前世今生,前篇皈依 ,依旧是大型ooc现场


梦里场景总是太过于杂乱。


好像很符合他的性格,梦里总是充斥着一股檀香,听到木鱼的声音和咒语般的诵经声。


又好像跟他不那么一样,他听见如雷如鼓的心跳声,听见又软又甜的轻笑声,听见翻涌的风声和雨声,听见压抑的,哭声。


乔治在梦里看见另外一个人,浑身笼罩着光,发出几声笑,蹦蹦跳跳的走在他身边,然后越走越远。


乔治心慌的想要加快速度追上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腿,急得乔治要伸手去拉他,那个人就在他触碰到的...

*HEHEHE,防止有宝贝被开头吓到特意强调,本篇包甜,以及开放三个点梗

*前世今生,前篇皈依 ,依旧是大型ooc现场









梦里场景总是太过于杂乱。



好像很符合他的性格,梦里总是充斥着一股檀香,听到木鱼的声音和咒语般的诵经声。



又好像跟他不那么一样,他听见如雷如鼓的心跳声,听见又软又甜的轻笑声,听见翻涌的风声和雨声,听见压抑的,哭声。



乔治在梦里看见另外一个人,浑身笼罩着光,发出几声笑,蹦蹦跳跳的走在他身边,然后越走越远。



乔治心慌的想要加快速度追上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腿,急得乔治要伸手去拉他,那个人就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只眼睁睁看到有只蝴蝶从他指缝中溜走,迎着刺眼的阳光朝远处飞去。



乔治又听到哽咽的哭声。



压得他呼吸急促浑身冰冷,他一转身,黄潇红着眼眶站在那里,扯出一个颤抖的笑容冲他讲



再也不来了。



乔治猛然从梦中惊醒,把凑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的黄潇吓得一哆嗦,梦里那张脸和眼前的现实重合起来让乔治一时之间有几分恍惚。



“乔老斯你做啥子噻吓我一跳。”



黄潇做样子拍了拍自己胸口,嗔怪的像在跟他撒娇,乔治就受不住他这个,自个儿还没缓过来就开始安抚黄潇



“内啥,对不住嗷潇师傅,我zei做梦了妹反应过来。”



黄潇也就是嘴上说说,听他这么说又连着哎呀没事。



“乔老斯你是做了什么噩梦吖这么严重?”



黄潇从旁边拉了两张纸巾递过来乔治愣愣往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在梦里哭了。



东北老爷们儿乔治觉着这种行为那是挺丢人的,但是转念一想潇师傅人就感性泪点低…老爷们儿哭吧哭吧也没啥事儿。



稍微犹豫了一下,乔治慢悠悠把自己梦里的场景都描述给黄潇听,那些压抑又震撼的。



从梦里他和那个人的相遇,那些碎片式的生活,到那个人消失在眼前,变成一只抓不住的蝴蝶。



听到的诵经声、轻笑声、叹息声和哭泣声,还有人叫了声…和尚。



乔治下意识的掩去了梦中人长着张黄潇的脸这件事,因为这听上去一点儿也不硬汉,甚至一点儿也不直男。



黄潇听完他的梦脸上表情挣扎又揪心,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半天就说了一句“哇哦”。



乔治把梦里故事讲完才终于从压抑的情绪中缓过来,看着还在思考中的黄潇,乔治克制住揉他头发的冲动,拍拍黄潇肩膀让他回神,爬起身拉着黄潇的手腕拽他从地上起来。



“走吧潇师傅人是铁饭是钢,甭管啥梦不梦的了,咱次饭切。”



黄潇立马舒展眉头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蹦哒着在他旁边走,小孩儿似的。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自打他俩在《丹青》的时候分到同一组开始,这个奇怪的梦就开始了,只不过最初的梦根本没有逻辑更别说比较完整的故事,每每乔治醒来都只记得零零散散的画面。



但如今他们俩分到双人舞的任务,成天在一块儿独处,这种情况更变本加厉。



而且乔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梦的影响,总之最近他越看黄潇越觉得他做什么都可爱。



就跟梦里那个人一样的,走路喜欢在他旁边蹦哒,总是在笑,还娇娇的用软糯的奶音跟他说话讲个没完,点子又多时不时蹦出来个惊喜。



这要换以前有老爷们儿跟乔治撒娇他都能让人嘴缝上再把鸡皮疙瘩给人炒碗饭。



但是现在这撒娇的老爷们儿叫黄潇,完全自然的同时字字句句都在挠着乔治心缝,只要一说话乔治嘴角就不受控制的朝着天上翘,完了乔治还满心觉得这人真可爱。



乔治自己也逐渐察觉到最近自己有点不对劲,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觉得很合理,也不知道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黄潇就是可爱啊,没有更适合的形容了,不管是笑眯眯的样子,吐舌头的样子,还是平时撅嘴皱眉,都可爱,灵动而俏皮,像个单纯无暇的孩子。



按原来乔治是觉得用可爱形容一个男人很怪的,可一旦把形容安在黄潇身上,用其他的词形容反而显得不够贴切了。



晚上休息乔治刚洗完澡擦头发呢,突然房间门被又重又急的拍响,乔治一开门,外头黄潇兴奋得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兴高采烈的跟乔治分享他的喜悦



“乔老斯乔老斯!我想到我们要跳什么啦!”



乔治则愣愣的看着黄潇一张一合的唇,觉得好,挺好。



黄潇认真细致的把他的想法和创意一点一点剖析给乔治,想要表达的情绪、意境和整个易懂又深奥的故事。



听到一半意识到,这好像跟自己做的那个梦有关,高僧和他的心魔,乔治也觉得惊奇,怎么黄潇连这个都知道。



梦里让他一直惦记的人,确实是黄潇的样子。



那个消失不见的人,那只飞走的蝴蝶。



他们两个在排练过程中试了很多组合技,不断磨合着出现较为完整成熟的作品。



期间不论黄潇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动作技巧招数,乔治都欣然答应,不断配合不断尝试,他唯独对黄潇提出来一个地方。



“内心魔,内你诱惑我不四,你不děi顺着脸这儿,zèi样儿往上来。”



黄潇一开始照他说的做了动作,可每到两个人脸凑近的时候黄潇就憋不住,总是噗的一下笑得没法儿继续往下跳。



乔治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干脆趴在地上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小明最近老说他又憨又傻的没以前那个气势了,但他没想那么多。



乔治就觉得黄潇的情绪太感染人了,只要他一笑乔治就想跟着笑。



“潇师傅,你身上好像有啥…”



“味道啊?我喜欢在房间里点香,可能身上也有香的气味,我想着乔老斯你平时也喝茶养生应该不会讨厌这个味道吧?”



“不讨厌,那还行,我就闻着有点儿似曾相识滴感觉。”



黄潇说他小时候就莫名喜欢这个味道,身上一股子檀香,乔治几乎是一闻到就自动给对上了号儿。



夜里乔治又做梦了,像在一个很热闹的场景,周围灯火通明,可又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黄潇站在他面前,状似好奇的凑近他,脸上无辜眼里却藏着满溢的笑。



凑得好像排舞的时候那么近,乔治总觉得他俩要亲上,可他鬼使神差的定眼看着黄潇扑棱的睫毛,没有偏开头。



乔治就听见黄潇问他



怎么?我不好看吗?



乔治老早就觉得黄潇好看,尤其当时分组的时候,丹青那个妆容简直在乔治心里收藏。



向来搁哪儿睡哪儿的乔治,这天晚上醒了之后瞪着天花板看到天亮,这个行为给做室友的腾仔一个巨大的冲击。



“你说,老能梦到一个人是为啥?”



“喜欢他呗,电视里不都这么…欸不对啊,你梦到谁了??”



腾仔说到一半猛觉不对,一脸听到不得了消息的震惊,但乔治不管他,自顾自的念叨



“喜欢?不能啊以前也妹zèi迹象啊…”



然后腾仔还没继续往下问呢节目组就来把人喊走了,看着乔治低头前进的背景,腾仔心里仿佛哽了一口老血。



等到下午路过舞蹈室的时候乔治又去咨询已婚小明相关问题



“咋判断,自个儿四不四喜欢某个人捏?”



小明语重心长的拍拍乔治



“兄弟,以我的经验看嗷,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就该有答案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问,问就是喜欢。



乔治只是看着直,又不傻,他听出来了。



小明这意思说他喜欢黄潇。(小明:?)



动作麻利的侧身躲开小明伸向塑料袋的手



“等会儿,zèi给潇师傅买滴鸡爪儿,要吃下回再给你买。”



乔治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依旧钢铁但是不再直了的事实,并且接受得非常良好,甚至在看见黄潇开开心心啃鸡爪的时候想捏他的脸。



黄潇整个人都软乎乎的,弄得乔治想他的心里也软乎乎的。



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想揉。



脸蛋看起来软乎乎的,想捏。



人也看起来软乎乎的,想抱。



东北老爷们儿脑子里没那么多拐弯抹角,乔治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之后的下一个步骤,就是怎么告诉他我喜欢他。



想直接告白,又怕吓到感性细腻的人。



好难得遇上黄潇这样的人,弄得本该直来直往的乔治不知道怎么对待他,小心翼翼的两只手捧着。



梦里乔治听见比以往更加清晰的风雨声。



这次的黄潇失去往日灵动的感觉,倦倦的靠在他肩上,呼吸轻轻的,听不见声音,乔治就偏着头看他。



带着沉重的疲惫,黄潇问他



你有没有哪个瞬间,动摇过?



乔治想说有,可梦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乔治看他难过只想告诉他,别说动摇,只要你抬眼看我,现在就可以向你投降。



乔治看着黄潇无声轻笑一下,缓慢的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像风雨中的蝴蝶翅膀。



然后黄潇开始消失。



他伸手想拉住黄潇,却什么也摸不到,而黄潇靠在他肩膀上安稳得就像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乔治焦虑的梦。



那头传来梦里人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只是带着慌张的哭腔,让刚从梦里出来的乔治马上就清醒不少。



黄潇哭得抽噎,听得出来情绪很激动,一时间说话语无伦次的,乔治只能着急忙慌的边穿衣服边跟他说憋着急慢慢讲。



“我梦见我快要死了,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呸呸呸嗦啥呢这老不吉利,潇师傅你等会儿嗷憋着急我马上过来。”



腾仔听见关键词勉强战胜困意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见乔治匆忙出门的背影。



原来黄潇梦见他变成一只围着小和尚飞的蝴蝶,他舍不得走,可蝴蝶的寿命实在太短了,他用蝴蝶的一辈子绕在和尚身边,直到他变得越来越沉重,睁不开眼睛,慢慢的光都消失,落在一片黑暗。



最后一个画面却是乔治闭着眼的侧脸。



蝴蝶那么眷恋不舍,和尚却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梦里压抑的感觉让黄潇哭着醒来,然后一时冲动就给乔治打电话过去。



乔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给他递纸巾擦眼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旁边安静陪着他,终于渐渐黄潇平静下来,愣愣的和乔治对视,好像在思考。



他们好像做了同一个梦,只是在梦里,他们一个是蝴蝶,一个是和尚。



然后黄潇沙哑着声音问他,鼻子眼睛都红通通的,乔治看得只想把他抱怀里。



黄潇问



“乔老斯,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一瞬间乔治福如心至。



“怎么说呢,潇师傅”



乔治把小小只的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紧,下巴抵在人肩膀上,一个心贴心的用力拥抱。



“是你的话啥我都信。”



因为是你。



第二天腾仔起床发现乔治晚上没有回来,而乔治发现台上正式表演的时候黄潇其实还是笑了。



两人脸凑得快要亲上,黄潇和他对视一眼,眉眼微弯,笑到乔治心里。



黄潇悄悄跟他说



你心里动摇,我看见了。







——————————END——————————

太久没点梗了,可能会很拖

















遇你如诗书

【乔潇】双对(6)

*两个时空乔老师灵魂互换,单数更新为be世界,双数更新为he世界,前文见合集

*激情更文,ooc到会被骂的程度,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等到乔治洗漱完出来,黄潇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他,乔治一开门就看到黄潇倚靠在门框上,隔了不过两步远的距离,乔治觉得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又要上来。


大约是舞者的便利吧,黄潇的衣服总是选择非常宽松的类型,再加上人也很瘦,领口总是有意无意的大敞着。


好在看他这么拘谨,黄潇也没故意调戏他,相反黄潇要跟乔治说的这件事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不适合开玩笑,性质有些严重。


“乔老斯,我刚才想起来,之前我们约好了今天去...

*两个时空乔老师灵魂互换,单数更新为be世界,双数更新为he世界,前文见合集

*激情更文,ooc到会被骂的程度,故事我编的,他们属于彼此








等到乔治洗漱完出来,黄潇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他,乔治一开门就看到黄潇倚靠在门框上,隔了不过两步远的距离,乔治觉得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又要上来。



大约是舞者的便利吧,黄潇的衣服总是选择非常宽松的类型,再加上人也很瘦,领口总是有意无意的大敞着。



好在看他这么拘谨,黄潇也没故意调戏他,相反黄潇要跟乔治说的这件事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不适合开玩笑,性质有些严重。



“乔老斯,我刚才想起来,之前我们约好了今天去买礼物,你周末是要跟我回家的。”



乔治觉得黄潇还是在开玩笑。



“我?搁这儿啥也不知道滴情况?那玩意儿一回去不就暴露了?”



“哎呀不回去也要暴露,上回打电话跟我爸应得好好的,这要没理由突然放他鸽子他该要生气了。”



黄潇看起来对这件事也很上心,拉着乔治的手臂让他别下意识的后退。



“等下去买东西的时候我会稍微跟你说一下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然后你要记住,而且你要自然一点,像这样看到我就想跑那还没开口就要露馅了。”



乔治知道他说的对,可是身体总是在他理智调头之前先做出反应,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怕黄潇点什么。



他们现在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老铁,是货真价实的爱人。



“乔老斯你暂时忘掉另一个世界里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吧,好吗?”



是一个软绵绵的询问,好吗?像朵棉花一样轻巧的飘进乔治耳朵里,他察觉这应该是黄潇说话的技巧,没有人能不对这样的黄潇心软。



乔治得承认,没有人,说到底他从最初和黄潇接触时开始,他就早在心软了。



暂时忘记心里那些放不下的芥蒂,努力维护自己的婚姻就好了,忘记他们没能够在一起,像婚姻里原本的那个自己一样自然。



牵手,拥抱,亲吻。



其实乔治知道他应该怎么做,知道他该怎么去扮演自己的角色,他就是…害怕了。



黄潇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他漂亮温和古灵精怪,是所有讨喜的人都有的特质,只是乔治心里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有条界线,过了这条线关系就会失控。



那个向他表白的黄潇也好,这个结婚后的黄潇也好,明显是越线了。



听起来大概是非常矛盾的,乔治不希望他和黄潇的关系失控,因为他不想失去黄潇这么好的人,所以乔治决定不去拥有黄潇。



乔治始终是觉得黄潇不该属于任何人的,黄潇就该是黄潇,不应该带上任何人的头衔和标记,即使黄潇愿意。



很荒唐,但乔治尽力了。



下车的时候黄潇习惯性凑过去要牵着乔治的手,乔治却像触电一般猛地把手缩回去,等到反应过来,黄潇的手已经僵在半空中。



两个人都在原地愣住,没人想到这个反应。



乔治有些尴尬自己这么大的反应,本来想解释自己还不习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突然这样接触,可是当他对上黄潇的眼睛,乔治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黄潇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也收回自己的手,笑一笑就转身带路



“走吧,先进去。”



乔治只好亦步亦趋跟着黄潇后面走,他知道理智上黄潇能够理解他现在的怪异,但是感性上,他刚才伤到黄潇了。



黄潇不说出来不代表黄潇就不在乎了,这是他第二次,甩开黄潇的手。



该怎么哄哄黄潇呢,其实乔治也清楚,早在他原来的世界的时候,乔治对这些方法就已经能无师自通。



跟了两步乔治就主动伸手去牵黄潇,拉到他的手后就大跨一步走到跟黄潇并肩平齐。



黄潇诧异的看他一眼,然后又瞄他俩牵着的手,仿佛在无声询问你这是做什么,黄潇低头垂眼看着他的手,乔治就牵得更紧了,怕黄潇想学他把手甩开,虽然他知道黄潇不会。



黄潇只会,反手回握他,然后十指相扣。



乔治和黄潇相处没多长时间的时候他就摸清楚黄潇的脾气了,黄潇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说我现在有些不开心,唯一一次主动跟乔治说自己心态崩了还是因为真心话大冒险。



可是乔治就能慢慢知道,黄潇的乐观开朗都是建立在独立之上的,他不会诉苦,他只会撒娇,所以乔治作为一个经常嫌弃别人肉麻的爷们儿却很吃黄潇撒娇。



每次黄潇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在撒娇的时候,乔治能立马就会意。



黄潇下意识的依赖就是在跟他说,我现在有点难过你快来哄哄我。



不管哪个黄潇都是如此。



这次买礼物还算目标明确,来的路上黄潇就已经为了掩盖乔治内里换了个人的事实而早早算计好自己老爸,所以一进超市两人就牵着手直奔酒水区。



“你当初,就是把我喝到手的。”



黄潇手里挑着酒边说边笑,弄得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然后他还是会接着说



“我爸不同意,你就有段时间经常提着东西去我们家喝酒谈心,给我爸喝趴了好几回也没把老爷子套路成功,倒是喝得后来我爸看见你提酒上我们家就头晕。”



乔治平时喝茶和他实际上非常能喝酒,并不冲突,而他本人也很明显的知道这一点。



套路老爷子这种事儿听起来不怎么厚道,可乔治转念一想也是,目的都是骗人家儿子结婚了,还讲什么厚道不厚道的。



但乔治稍微还知道一点点,他喝酒就跟他情绪差不多,但凡过了临界点就会轻易上头。



“我、zèi,潇师傅你见过我、额…那个我,喝多了耍酒疯没的?”



乔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黄潇,要知道常在河边走,总是会遇到鬼的,酒喝得多了,迟早要说话多嘴的。



黄潇听见他这么问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得更欢了,这种情况,乔治知道自己八成是躲不过。



“有啊,真见过一两次,一次是战队聚会他们故意灌你,一次是我们两个关系向所有人公开,你自己一晚上喝得没点分寸。”



“不过你两次喝断片都只做了同样的事。”



黄潇说着两只手还举起酒来做个比较,乔治犹豫了一下选择他右手上的那瓶,黄潇就直接听他的把左手拿的酒放回原处。



“只要你一喝多了,你就会拿着戒指跟我求婚。”



乔治自己也想不到喝多了会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光是想象一下,耳朵就发烫。



“你喝得都找不着北了,还能记得戒指放在哪里,在我面前扑通双膝跪地,给我吓一跳。”



不想回忆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黄潇回想起来乔治傻乎乎的求婚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乔治实在希望黄潇能够忘记这段犯傻的回忆,又希望黄潇能一直像这样想起来就会笑得甜腻腻的。



“而我会把戒指放回去,第二天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你要求婚,知道你准备了惊喜,甚至还提前看过了戒指。”



“但是你正式向我求婚的那天,我还是哭了。”



明明对惊喜的步骤早就一清二楚了,却还是会被感动到,本身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跟人才有关系。



“我之前劝你说,别跟我爸这样硬磕下去,再喝对身体坏处太大了,你却跟我说,那不行,如果这样就放弃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爱我。”



黄潇突然转过身面对他,微微皱眉



“所以乔老斯,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换个世界为什么就不爱我了?”



乔治就知道自己肯定要面对黄潇问他这个问题的,只是没想到黄潇这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没有在一起是他的原因。



更没想到黄潇觉得是因为他不爱他。



我们没有在一起不是因为这样的,乔治急着跟他解释,却磕磕巴巴更说不清楚



“咋可能nie,我那是、不对,我其实还是…我妹有不爱你嗷。”



“你不用说这种话哄我,我知道的乔老斯…”



黄潇脸上的表情变成苦笑,嘴角扯不住的往下垮,像是小孩瘪着嘴不开心。



“只要你爱我,我们就会在一起了。”



说完黄潇没等乔治的回答就提着东西走了,乔治想拉住他,距离就差了一点点。



车上黄潇全程闭着眼睛,乔治忍不住偷瞄他好几次,他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平和,脸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情绪。



差一点乔治就想亲他,但是乔治没有,他只是想到刚才黄潇说的话。



原来自己和黄潇的思维方式相差在这个地方,黄潇觉得如果乔治爱他他们两个就会在一起。



而乔治知道自己爱他,所以他们两个才没有在一起。








——————————TBC——————————



遇你如诗书

【乔潇】他突然想起来

*summary:黄潇好像一直都是乔治的,却又从来都不是乔治的

*现实向,突发奇想,我心中乔老师的温柔,ooc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


乔治是在飞机飞到几万米高的云层上面后才突然想起来,他出发的时候都没给黄潇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来了。


黄潇听说他要过来还特意发消息提醒他,这样可以提前安排上等结束之后可以找过去吃个饭什么的,但是乔治还是在快到了的时候才想起来。


倒不是乔治没把黄潇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平时他们见不到面的时候,乔治其实很少去想起黄潇,因为只要一想起来那些回忆就会没完没了的在脑子里出现。


乔治自觉已经在努力避开成天陷在跟黄潇有关的回忆...

*summary:黄潇好像一直都是乔治的,却又从来都不是乔治的

*现实向,突发奇想,我心中乔老师的温柔,ooc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








乔治是在飞机飞到几万米高的云层上面后才突然想起来,他出发的时候都没给黄潇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来了。



黄潇听说他要过来还特意发消息提醒他,这样可以提前安排上等结束之后可以找过去吃个饭什么的,但是乔治还是在快到了的时候才想起来。



倒不是乔治没把黄潇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平时他们见不到面的时候,乔治其实很少去想起黄潇,因为只要一想起来那些回忆就会没完没了的在脑子里出现。



乔治自觉已经在努力避开成天陷在跟黄潇有关的回忆里了,就连这样,时不时还会出现遇到有相关性的事情就突然想起黄潇的情况。



喝茶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来黄潇喜欢这个温度和香味的茶、买东西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来黄潇成天吃零食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样子、偶尔看电视上播出的恋爱剧男女主分手的情节也会突然想起来黄潇感性的眼泪要落不落。



电视剧里的女主用做作甜腻的声音哭着说,可是我就是想你,只要分开就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没有办法工作也没有办法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连乔治都觉得这样很夸张,因为他觉得工作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毕竟跳舞要动作的时候想别的也不合适。



而且无时无刻也没有吧,只要不去想不就好。



自己的生活本来是没有他的,他出现,又离开,自己的生活不就跟以前一样吗,怎么就能没他就过不好呢。



他和黄潇也有段时间没见上面了,乔治还是像乔治那样过,黄潇还是像黄潇那样过,偶尔会突然想起来,那也没关系。



乔治唯一认同的就是那句,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在看到某件东西的时候去想到别人,没有办法在想起来的时候让其他回忆安静待着,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见面就见面,不见面的时候也不要想那么多那么远。



人的理智和感性永远都在交锋,让人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说不清到底从未在一起和最终没有在一起哪个更遗憾。



打开和黄潇的聊天界面,还是前一天晚上互道晚安,黄潇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要提前告诉他自己过来的时间。



乔治能猜到他应该是想来接自己,然后作为东道主带自己领略成都的美。



再往上一点,是乔治这次突然前往成都的原因。



他前两天跟黄潇说,不知道怎么,好像听所有人都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提起,久而久之不管看到什么我都要想起你。



大家都提的时候乔治会跟着想,大家不提的时候乔治自己也会想。



吃东西的时候想你吃不吃,买东西的时候想你要不要,就连随便在路上看到什么的时候都要想你喜不喜欢。



咱俩这可真是结结实实绑一块儿了。



过了一会儿黄潇的消息回过来,接连着两三条,乔治觉着都能从字里行间看到黄潇咧嘴带点骄傲又灵巧的笑容。



乔老师这是想我了呀



我也想你哈哈



乔老师要不要来成都啊?我请你吃火锅带你去玩呀



乔治看着黄潇发过来的我也想你几个字就这么定住小会儿,然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时候乔治也会莫名的想,黄潇到底清不清楚他在跟自己说什么?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



没有明说过,但乔治知道黄潇是个聪明人,他早就从自己笨拙的表达里领悟到自己想告诉他的意思。



一般乔治都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仪式感,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掐着点给黄潇发了新年祝福,几乎是同时收到了黄潇发来的消息。



黄潇像是洋洋得意等他夸奖的告诉他,我可是第一个就跟你说了哦,乔治光是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就止不住笑出来,他脑海里自动就浮现出黄潇吐着舌头乖巧可爱的样子。



然后乔治告诉黄潇



我只跟你说了。



可黄潇跟他嘻嘻哈哈也没有点破他的意思,乔治也就没有直说,他想把主动权交给黄潇,只要黄潇不打破现在这个局面,他们就只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们是知己,是老铁,是灵魂伴侣。



唯独没有成为爱人。



黄潇好像一直都是乔治的,却又从来都不是乔治的。



在微信界面犹豫了半天,乔治还是没有把自己出发去成都的消息发给黄潇,或许他也可以到见面再告诉黄潇,平时人们管这种行为叫做惊喜。



他又想起来曾经在这就是街舞的那段日子,他和黄潇最开始认识到快速熟悉亲近起来的那段时光,就好像是他人生某个奇奇怪怪的转折点,遇到这个特别的人。



乔治是个非常养生的人,直到在节目上碰见黄潇,跟着熬了不少大夜,实在的让他见识了一把艺术家的作息时间。



尤其是排练《双》的时候,乔治总在半夜凌晨时间点被黄潇拉起来,然后两个人排练黄潇突如其来的编舞灵感,有时候乔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黄潇就拖着他的胳膊还拍他的背,硬生生让他清醒一点来了解这次的编舞概念。



两个人总是聊着练着一起度过夜里最寂静最黑的时候,直到天色微亮。



某一天晚上结束得算早的,黄潇休息着调整完呼吸,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突然问乔治说,乔老斯,要不要去看星星呀?



夜已经很深了,世界安静的躺在睡梦中,而乔治和黄潇坐在楼下的草坪上,看着撕裂夜幕的星光。



只有微弱的风撩过凌乱的发梢,卷着心跳和呼吸声跑进耳朵里。



黄潇眯着眼睛仰头,轻声跟他说



世界上的人都是万千星辰里的一颗星星,但是总有人想着办法,把自己变成众星追捧的月亮。



总有人想要拥有月亮。



乔治不想拥有月亮,他想,在身边人闭着眼睛感受时,乔治偷扭头看他,乔治想把月亮送给黄潇。



那你呢?也想要月亮吗?



他这样问黄潇



你是想成为一颗星星还是变做月亮?



大概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就一份儿所以孤独,星星有热闹的千万个,而月亮只有单单一个。



但是我为什么要成为星星或者月亮呢?



黄潇笑着反问他,转过来带着微微笑意却又满眼认真的看着乔治,黄潇轻声说



星星是星星,月亮是月亮



而黄潇是黄潇。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仅剩的那些细微的声音也全都消失,不管是风的声音或者树的声音,都盖不过轰隆的心跳声。



黄潇真就是最特别的那个,乔治头晕目眩的想。



到成都后天才刚开始亮,天边微微泛起紫红色,淡淡的颜色混合在一起,也能看出来会这是个明媚的晴天。



乔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因为一句话就连夜飞到成都,明明自己又不喝却还莫名买了杯奶茶捧在手里,在微凉的晨露中站在hellodance的楼下,乔治还是没有给黄潇发消息。



他突然想起来,喜欢其实是件很难过的事情。



就这么站在楼下等到天光破晓,乔治心里笑自己不再像是个佛系养生选手了,终于还是被艺术家打乱了自己的作息。



黄潇起得早,发消息给他



乔老师今天忙吗?起来吃早餐了没有?



就这样吧,乔治告诉自己,够了,这样就可以了,这一步就该到此为止。



他给黄潇安全的距离,让黄潇做他想要的那个决定,其实乔治和黄潇就隔着一道门,可黄潇没有走出来,所以乔治也没有要闯进去。



一辈子真的很长,没有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



感情也好时间也好,反正心甘情愿,反正你来我往。



又看了一眼hellodance的楼,乔治转身回去了。



可能真就有一个人特别到下辈子也不会再遇上另一个,但他们彼此浪费,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倦鸟归息,大家自甘认命。









——————————END——————————


其实真实结局是,乔治一转身,看见黄潇站在身后的马路沿子上,咧嘴眯眼笑着问他,“乔老斯,去吃早餐嘛?”




Ben·zoin

【乔潇】三生 其二

令我夜安隐,昼日亦复然


乔治把剑锋上的污血甩下去,明明身处血泊之中,一身白衣倒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寻了片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超度这些伤人无数的孽妖。低沉的佛音自他双唇流淌而出,无形中带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片刻过后,他睁开双眼,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照出一丝光彩。

玖佰玖拾玖。

十余载岁月过去,被他超度的邪灵已有如此庞大的数目,只差一命,即可立地成佛。

他收起行囊,向下一处有妖类气息的村落走去。


到了当地,他发现这处的气氛与此前到过的地方有所不同,寻常有妖横行的村落都是生灵涂炭,就算稍微有点人性的,也得逼着这些可怜的百姓每年供上些祭品以作供奉。可是这南岭的边陲小镇却一派祥和...


令我夜安隐,昼日亦复然


乔治把剑锋上的污血甩下去,明明身处血泊之中,一身白衣倒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寻了片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超度这些伤人无数的孽妖。低沉的佛音自他双唇流淌而出,无形中带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片刻过后,他睁开双眼,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照出一丝光彩。

玖佰玖拾玖。

十余载岁月过去,被他超度的邪灵已有如此庞大的数目,只差一命,即可立地成佛。

他收起行囊,向下一处有妖类气息的村落走去。


到了当地,他发现这处的气氛与此前到过的地方有所不同,寻常有妖横行的村落都是生灵涂炭,就算稍微有点人性的,也得逼着这些可怜的百姓每年供上些祭品以作供奉。可是这南岭的边陲小镇却一派祥和,全然看不出有被压迫的痕迹,若不是他修为足够,此刻怕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妖物的障眼法。

妖类的气息在村落中毫不遮掩,他索性无视村民,径直往那气息最为浓烈的地方走去。

那妖住在竹林当中,一座小而精致的竹屋看上去有些年头,隔着老远他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孩童,在妖气萦绕的竹林内干净得仿佛一个异类。

“小师傅,你可知道这附近有妖?”

“有又如何?我们不是过的很快活么?”

“那是妖,会吃人的。”

“但黄师尊从来不吃人,他待我们很好,还给我们讲诗!”

说话间那竹屋里又跑出几个稚童,把他团团围起,七嘴八舌地夸他们口中的黄师尊。

“黄师尊特别好,村里有谁受伤了都找他看病!”

“黄师尊聪明!之前我二伯和别人吵得要打起来,他说了几句话就把人给劝开了!”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挤在圈外的也不甘示弱,想了半天挤出一句:“黄师尊……嗯……黄师尊长得好看!”

乔治被吵的有些头疼,自打下山以来他便鲜少与人交流,更别说和一群小孩子了挤在一起了。

正当乔高僧的定力即将告罄的时候,南岭特有的柔软口音从竹屋里传来,“让那位僧人进来吧,今天的课结束咯。”

他精神一振,那蛊惑人心的妖终于开口了。小孩在听完这句话后一哄而散,有个别几个还回头看看,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许欺负黄师尊!”

等竹林重归寂静,他看见那门口缓缓出现一个身影,那妖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几分精致和妖族特有的媚,他眉心轻轻一跳,却忘了拔出那口降妖的宝剑。

“方才外面那些都是我的徒儿,是不是还挺可爱的?”一个普通的问句在乔治耳中变了个调,在他听来这句话无异于是在问:“这是我收来的贡品,是不是很好吃?”

“放了这些孩子,我佛自当宽恕你的罪过。”

那妖仍是微微笑着:“你比谁都清楚,那些孩子都是自愿来我这里听书的。否则,为何见了我却不拔出你那夺千人性命的剑呢?”

他一时语塞,诚然,方才那些孩子身上并无妖术的痕迹,更没有半分不情愿,一字一句都真诚的干净。但他仍是不愿落在下风,反驳道:“我只杀妖,不曾夺人性命。”

“哦?妖与人,你这呆头呆脑的和尚又怎么分得清呢?”

“……妖就是妖,变得再像也不是人。”

“那,妖就该杀么?”

僧人突然被这话问住了,即使是师傅也不曾教过他答案,只是叫他斩妖除魔,如此而已。至于妖是不是真的该死,他似乎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无端觉得那妖离得有些过于近了,一阵熏香味道和着竹叶的清苦味随着妖的一举一动晕染在空气中。

“……区区妖物,口舌倒是尖利。”他半晌才挤出这一句话。

像被他取悦到似的,紫衣的妖类畅快地笑了几声,待止住笑意后才说:“你这和尚也还挺有趣的嘛,我看你道行将满,不如在我这里歇息一段时间如何?”他忽然垫起脚尖,几乎要碰到僧人的鼻尖,“还是说……你要现在就杀了我,放任这些百姓受灾厄之苦?”

乔治下意识后退两步与蛊惑人心的妖拉开距离,不知怎么,他波澜不惊的佛心起了一丝涟漪,怀中的剑仿佛有巨石坠住般难以出鞘。

也罢,不过耽搁几日,待他看清这妖的真面目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那贫僧便在此打搅几日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他走访了村里的各户人家,在天下苍生饱受妖物进犯与天灾肆虐的时代,这里平静的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他模糊间也能感觉到是这只大妖在守护这一方土地,但又没有真正确认过,直到他在三日后夜半时分被另一股陌生的妖气逼醒,待赶到时发现紫衣的妖类先到一步。他来不及有所动作,就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瞬息间便救下了那豹妖手上被迷晕了的孩童,解开迷魂咒后悄无声息地送回住处,那豹子精刚想溜走,就被一只手钳住了后脖颈。他还没来得及出言制止,就听见一声微弱脆响,月光下,那妖沐浴着自胸腔喷涌而出的粘稠鲜血,手中把玩着一颗尚还在鼓动的心脏。

“诶呀,这不是乔高僧嘛?”

妖像是才发现他似的回过头来,清澈双眼中的暴戾已然褪去,声音又轻又温柔,若不是那颗心脏仍在轻轻颤抖,任谁都不能把他与方才的厉鬼联系起来。

“你不该就这样毁了他的元神。”乔治走上前去,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有些过分耀眼,但黄潇并不介意。

他来到尸首的旁边,轻轻念起经文,尽管那妖的元神已经破碎,再无转世的可能了。

黄潇纵身跃到旁边合抱粗的青桐树枝上看着他念,全然不像其他妖物那样对佛音避而不及,他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血迹,依然盈盈笑着。

待高僧再度睁开双眼,妖在头顶的树杈上看他,一身血迹在月光涤荡下仿佛寺庙内斑驳的画。

“念完了?”

僧人没有回话,尽管他也知道这豹妖从西域来到此地,一路专吃幼童,身上的杀业难以估量,但佛性的慈悲还是叫他不忍面对这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和尚,你看,这是妖。”纤细的足尖点了点毫无生气的尸首,“这,也是妖。”他又指向自己,“你说,我又与他有什么区别?”

见那僧人还不回答,他又换上先前那副轻飘飘的模样,笑道:“说你呆,还真是不假,我比他可漂亮多了——乔高僧,今夜月色正好,良辰该当配美景,有此缘分,就叫你看看吧。”

说罢,他轻抖了两下,紫金的羽毛自指尖逐渐向上包裹,不过一息之间,那个娇小而邪气的青年被俊美而妩媚的孔雀取代。

月光洒在他金色的尾羽上,有青紫光晕在其上流转,孔雀澄澈的眼中仿佛还透着和那青年一样的柔和光芒。大鸟从树梢飞跃而下,立在僧人面前,一如初见那天,踮起足尖,用喙轻轻蹭过那人的唇角。

这是一个吻吗?乔治并不清楚,但他仿佛在舌尖尝到了那个青年身上独有的熏香与竹叶气息,像一口清茶,久久不散。

流光的尾羽逐渐褪去,眼前又变回了赤足青年,他勾起唇角:“怎么,你的心跳得好快呀。”


清心咒的低吟在月色下逐渐隐去。



隔日,黄潇照例带着新茶来拜访,进门看见的却是碎了一地的茶盏,他捡起碎片细细查看,发现这正是僧人最宝贝的那一个。不详的气息顿时攀上心头,他顾不得被锋利边缘刺破的指尖,丢下茶篓跑去寻人。村里的人都不曾见过僧人离去,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倘若不是僧人自己离开,那么便只有一个去处。

他回到竹屋忙碌片刻,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紫金的孔雀向高空飞去。


再见到僧人时,他不曾染血的白衣终于还是被自己的鲜血浸透,他的师傅盘坐于莲台之上,坐下两名弟子手持刑器,不停往他身上添加新的伤口。

“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

血液飞溅而起。

乔治虽然身负重伤,内心却仍是清明,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妖,就该杀么?”

他不自觉地念出这句话。

“大胆!你本是我门下最出众的弟子,如今受那妖蛊惑,人世沉迷于贪恋。我念你除妖有功,才欲把你引回正道,而你却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

“荒唐?”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呵斥,“我倒要问问,这是怎么一个荒唐?”

雀妖收了翅膀化为人形,落在血衣僧人面前,身量虽小,一身煞气却令人不敢靠近。

“你们这些老家伙在上面呆的太久了,只怕是太久没下凡间来走一遭吧?”

“区区妖孽,岂敢造次?”那人挥手想逼退来者,可携着佛光的攻击却被敏捷地避了过去。

“这些对我没用,要算来,我还是你师叔呢。不过这名号还是那老儿强行给我封的,什么大孔雀明王,不也一样是妖么?”

“怎会……”

“哈!原来你们都不知道么!”黄潇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的祖先曾经吞吃过那老儿,为了管教我们,他老人家还特意念了什么大孔雀明王心咒,说是能保我们一族的安宁。结果那咒还真真切切是个诅咒,若是念过几次,再不念便会遭得血光之灾。现如今,也只剩下我这一个了。”

“你说他荒唐,那你倒是说,这荒不荒唐?”

“我佛慈悲,若你们不间断修行,佛祖自然是会保你们平安的……”

“平安?要是没有那咒,我们一族照样可以活得自在。你说,这究竟是平安符,还是那催命咒?”

“这……”

一直跪在地上的僧人直起身,面向他曾经的师尊,淡淡道:“弟子愚钝,恐不能再参悟佛法,还请您容许弟子入世,救济苍生。”

“入世?这岂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当这佛道,是什么儿戏?你看远处那天雷,这就是你今日既定的劫数,我原还想替你抵挡一二,如今既然你无心向佛,那就随着这天劫一起灰飞烟灭吧!”

僧人看着曾经最敬仰的师尊露出如此嘴脸,内心竟是一片了然,他起身换成平日打坐的姿势,抱着曾经用来斩妖除魔的一方宝剑,静静地等候天罚。

而一旁的孔雀明王也并未说什么,与他面对面坐下。

天雷滚滚,带着绝对的威压逼近,乔治睁开眼,“你走吧,回你的村落去。”

“我还以为你会变得有趣些,谁知到现在还是这么呆板。”

震耳欲聋的雷声逐渐靠近。

“那,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但他知道那人会懂。”

“因为……”

最后的话语淹没在雷声里。



意识逐渐回拢,乔治感觉指尖一片温暖。他恹恹地不想睁眼,以为自己应当已经来到身后的世界——不对,他怎么还活着?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人倒在自己怀里,胸口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宝剑,那出生起就伴在他身侧的红绳剑穗上分明写着自己的名字。

“黄潇!”

“哈……这下,他们就拿你没办法啦……超度佛母可是大功德,乔高僧,恭喜了……”

青年的声音愈发微弱,最后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羽毛渐渐爬上他脆弱的脖颈。

“不……”

“最后那个答案……怕你,咳,听不清……”

“听清的,我听清的。”

“是……缘……”

大鸟的羽毛不再有光泽,他静静地睡在臂弯里,让人不忍打搅。


身后,佛音袅袅,在最后时刻得道的僧人即将进入极乐,一众仙人纷纷来迎接后辈,佛光铺成的阶梯从云端延伸到彼岸。

得道高僧缓缓抽出自己的宝剑,在白衣上细细擦拭干净,怀中抱着睡着的大鸟,踱到阶边。

他举起剑,挥臂斩碎了这通往极乐的门,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潇靠最后一丝心血吊着一口气,眼见那人斩断佛缘,心下觉得畅快。

终于,赢的还是我。

只是……好疼呀……

倘若有来世,他想,希望我们不要再于殊途两端遥遥相望。

他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




“乔老师,这个地方咱们再试一下!”

“好嘞,整。”

一个轻盈的托举,满堂喝彩。


“我觉得……要不这个油彩就算了吧,不然到时候都蹭花了。”

“嗐,这有啥,你要怕蹭糊成保鲜膜不就完事儿了吗?”

“哇!乔老师你简直神了!到时候你把保鲜膜撕掉一抹,绝对很炸!”

他把油彩从他背后抹到胸前。


“这个舞呢,我们有很多的想法把它融入进去。”

“我们这都是原创的,一点点儿摸索出来的。”

一路走来,点点滴滴,终于一鸣惊人。



人生如此   浮世如此





札记之二

高亮:本篇由于涉及到一些佛教相关的内容,若有冒犯请一定私信我进行更正。

开篇两句选自《佛说大孔雀明王经》中重复出现的两句,而我个人对这其中内容的理解已经放在正文当中了,在此不做点明(怕被查水表

中期与结尾融入了徐克的《青蛇》当中某些台词和意向,和电影本身一样,仅留作隐喻。

在后半段中对潇师傅的称呼在不断发生变化,由“妖”、“妖类”转化为“青年”,而后变成“人”,这其实也标志着乔老师心中对他的定义在发生转变,他最后还是分不清人与妖了。而潇也成功让佛门最优秀的弟子质疑佛法,最终堕入凡尘,赢的是他,输的也是他。

总的来说这篇写的又难产又爽,还趁机复习了一下《青蛇》,非常愉快。

Ben·zoin

【乔潇】三生 其三

昙花展蕊绽娇颜   留梦三更叹自怜


山中天气尚凉,这山下却已由暖入伏,一派烟火气的热闹。初来乍到的两人皆是一袭青衣,一人负剑,一人执扇,悠哉悠哉地随着人流四处张望。

执扇的兴致颇高,一把白扇忽而合拢又展开,给身旁寡言的人不住说着。

“呀,你看那个,好生精巧的物什!”

“师尊叫咱们路上别耽搁,麻溜儿去麻溜儿回。”

一声轻响,折扇的边骨敲在高个青年后首,“你早知道要快去快回,怎么拖着步子不肯走了?”

“这大夏天儿的,又是晌午,实在……”背着剑的突然挨了一下,眼神里透出委屈。两人虽早年就上山一同习武,但幼时却生长在西北两处,北方人不曾体会过夹杂着湿气...


昙花展蕊绽娇颜   留梦三更叹自怜


山中天气尚凉,这山下却已由暖入伏,一派烟火气的热闹。初来乍到的两人皆是一袭青衣,一人负剑,一人执扇,悠哉悠哉地随着人流四处张望。

执扇的兴致颇高,一把白扇忽而合拢又展开,给身旁寡言的人不住说着。

“呀,你看那个,好生精巧的物什!”

“师尊叫咱们路上别耽搁,麻溜儿去麻溜儿回。”

一声轻响,折扇的边骨敲在高个青年后首,“你早知道要快去快回,怎么拖着步子不肯走了?”

“这大夏天儿的,又是晌午,实在……”背着剑的突然挨了一下,眼神里透出委屈。两人虽早年就上山一同习武,但幼时却生长在西北两处,北方人不曾体会过夹杂着湿气的潮热,感觉自己快要给蒸出水来。

巴蜀地区的青年这才想起自己这位师弟实在怕热,抬头看看当空的艳阳,叹了口气。

“走吧,师兄带你吃两碗茶去,待暑气消了趁着夜色再赶路吧。”

“好嘞,谢师兄。”

早就在街上寻到茶馆的高个青年拽着他师兄就往里走,看得出是蓄谋已久了。


三杯两盏茗茶,冰桶的寒气也基本散尽,月上枝头。

两人趁着夜色出城,往城郊外走着。

“诶,师弟,你有没有——”

“没有。”

终于从闷窒水汽中缓过劲来的人此刻满心懊悔,这耽搁半日的路只怕得日夜兼程才能赶上。

“我是说,你有没有——”

“没有。”

一声轻响,折扇的边骨又敲在同一处。

“我问你个瓜娃子有没有闻到花香!”

“哦……有。”

又行几步,下见小潭,皎皎月光中,两株并蒂昙花半开,散出幽幽清香。

山上不曾有过昙花,这香气激得两人具是精神一振,原本夏日积郁的闷热也一扫而空。恰好此时四下无人,方才怕引人注目的两人皆运气起轻功,往皇城而去。

徒留一池被揉皱的水映着月光,不见花来不见人。


怀中书笺仿佛烫着心口,他二人皆知,这是翻覆庙堂与江湖的那只桨。

虽说江湖庙堂本该互不进犯,但毕竟是同一天下,怎能枉顾。


身后的小城依旧灯火通明,蝉声被落在后面,一派太平胜景。




“这首歌需要很柔的东西在,乔老师,能不能行?”

“这玩意儿我真没法儿跳,这扭的,咋能扭成这样儿啊?”

“教你啊,好好练。”

他轻轻拍了下有些扎手的脑袋。





榆荚散来星斗转   桂花寻去月轮移


乔治提着桂花糕回来的时候,原地只留了孤零零的行李,看行李的人不知到了何处。他把甜津津的糕点放在木匣上,低头运气,抬手一掌拍在树干上。

合抱粗的桂花树在秋阳里战战兢兢,细碎的花抖了满地,像披了一层碎金。

见没人吱声,乔治解了袖口准备再来一次,终于听见树上传来窸窣声响,“诶诶,你莫要再拍咯,好好一棵树,你看你给拍掉多少花哦。”

使桂树遭殃的始作俑者还是没露面,半只折扇从树影间垂下,好不悠闲。

但树下人不买账,作势要运起气来,这才终于看见人影跃下枝头,像一片轻盈的叶子,落在地上。

“桂花糕买来了,接下来咋办。”

“什么咋办,你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带这群阴魂不散的追兵兜圈子就行了。庙堂之上,自有人去处理。”

黄潇打开纸包拿了块粉白的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咀嚼。桂花落了他一头一身,好似阳光流淌,只是他口中的未来……又有谁能说清呢。


他二人把信交于丞相,婉言谢绝朝廷留他们避过风头的邀请,又回到江湖中去。他们走的是最高调的路,自然少不了另一位皇子的围追堵截,但这也正中他们下怀,来追他们的兵力愈多,其他各路的压力也就愈少。

两人一切从简,劲装上路,每行个两三天就得停下休整一番,一来是补充干粮吃食,二来也为了叫追兵寻到踪迹,不至于半路折返。

可今天这追兵来得似是比平常要早了些。


咽下半块糕点,他拍拍手起身从袖中抽出折扇,靠在桂树下休息的也拔剑出鞘。

下一刻,林中突然冲出十来余人,看不清面容,是标准的暗卫打扮,提刀直冲两人刺去。

折扇抖开,指尖轻磕下机括,铺天盖地的细针抖头罩去,密集的队形忽而散开,来不及闪避的顿时周身麻痹跌在地上。

斜刺里,用剑的抓住空挡纵劈而下,领头的来不及招架便软倒下去。兵刃破风声不绝于耳,一柄赤红的剑看似沉重,却在那人手里如同玩物般使的轻巧,剑身上一条青龙淋了血,落成一汪鲜红的潭。那边青紫雾气腾升而起,还没逼近两人的暗卫有一半都陷进这雾中,而挥动折扇的人则看似轻巧地甩出淬了毒的飞镖,薄如蝉翼的刃携着劲风破开毒雾,见血封喉。

不过须臾之间,来人尽数命丧黄泉。

乔治一甩手中长剑,鲜血顺着剑尖落到地上,一地碎金染得失了本色。黄潇收起折扇,去查看方才处于混乱中心的桂树,发现连半寸树皮都没磕坏后满意地点点头。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他看看还剩半块的桂花糕,轻轻拈起不顾那人眉峰间平川起低山的为难样子,塞进对方口中。

“该走咯。”

咽下有点甜过头了的软糯花糕,他应声道,“得嘞。”


遭受蹂躏的桂树落了半数金黄,秋风吹来,依然散落一片。只是空荡树下的瓢泼鲜血足以证明,来年这花,开得会更好。




“我们上一场老多招儿了,给他们表演一下。”

“来,跟你们说我们可厉害了。”

“还有那个,再给他们来一下儿”

“只表演这一下哈,不要失误咯。”

他急于向他人炫耀着与他的默契,多般配。





风裁日染开仙囿   百花色死猩血谬


行至北境已是隆冬十分,天寒地冻,猎猎寒风直往胸口灌。这下北方人抗寒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和旁边裹成豆包的那人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季节,明明把自己的衣物贡献出小半给怕冷的南岭人,还得被抱怨,“你这穿的也太少了,我看着都冷。”

“这算啥,我家那边儿比这可冷多了,不照样儿啃冻梨吃。”

豆包听不得什么冻梨冻石榴的,本就冷得要命,听着这些吃食更是牙齿打战,忙叫他住嘴。可是不说话又太寂寞,天地之间好像就剩他们两个似的,连脚步声都被厚实的雪吞没。

“诶,你说咱还有多久能到客寨啊?”

“那谁晓得哦……”他冻得懒于张嘴讲话,口鼻都陷在衣服里,一说话就冒出阵阵白气。

“我觉得,怎么着都得有个五里地。”那人存了心要逗他,可能是觉得热乎乎的豆包有些可爱,想叫他多说两句话。也可能是怕这空气太寂寥,叫人走不下去。

“五里太长了,不得行。”

“那怎么,三里?”

“嗯……诶,你看那边是不是有有个店家!”陷在衣服里的人忽然眼睛都亮起来,顾不得身上裹得厚实就要运起轻功往那边,结果被棉裤束着脚步差点栽倒。

另一个还能迈开脚步的抬眼看看,喜道:“还真是,今儿晚上就住这儿吧。”

拖着那人往前去,在雪地上留下两道磨磨蹭蹭的痕迹。


“呼……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客寨的热气把豆包融化,露出里面软乎乎的内馅在炉边烤火。店家取来吃食和自家酿的黄酒摆上,先一步告退。一时间不大的厅内只有他们二人和柴火噼啪的声响,倒有几分温馨。

什么江湖纷争都留在屋外没过小腿的积雪里,此刻只有两个青年相互依偎着取暖。乔治是能喝酒的,取了酒盅慢慢喝着。黄潇吃几口面食喝了汤,终于暖和过来,静静看着师弟喝酒。

“好喝吗?”

“还不错,店家酿的,喝了暖和。”

“真的呀?给我也来一口,暖暖身子。”

“你不是不喝吗?怎么突然想整点儿了?”

虽然嘴上打趣着,也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只浅浅一个杯底,怕他喝多了醉过去。

黄潇接了酒盅往嘴里倒,小半口的量在舌尖打了个转就没了。

“甜的,再给我来点,这么小气干嘛。”

怕你醉得爬不起来,还得我给你背回去。

但他实在不擅长拒绝他的师兄,话全给咽回肚子里,抬手又倒了小半杯。

就这么一点一点喝着,一个没留意叫他喝去不少,虽然不过二两,但对这滴酒不沾的人来说还是多了些。眼见着他眉眼乖顺下来,杀人于无形的兵器也被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看着好生凶险。折扇在他之间仿佛游动的小蛇一般灵活,乔治看着心惊,靠过去想夺下这包藏无数暗器的凶物,几次出击都未能得手。

“你怕什么,我又没醉。”

说话人半阖着双眼,嘴角没勾起多少弧度却莫名钩走了清醒那人的心,他早知师兄好看,却不知几杯酒下肚,原本清秀干净的好看能带上如此媚意。他自幼不近风月之事,自然不知所谓色相肉欲的媚该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那人面上一片红晕染上眼尾,比屋外的山茶还明艳三分。

最后黄潇还是醉了,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过去,还是叫师弟给背回床榻。

真轻,他想着。


隔天早上起来,雪倒是停了,想来身后追兵也给大雪耽搁了脚步,迟迟不见人影。

这种天是万万不能赶路的,倒不是积雪太厚走不动,而是这方圆数十里怕是也没别的人家歇脚,只能一口气到百里外的下一座小城才能休息。乔治索性替还没醒的黄潇做了决定,今天就在这儿住着别动弹了。

眼见着日上三竿,昨晚醉宿的人还没醒,他凑过去叫人起床,在被子里扒拉半天才找着人,连着喊了几声都没听见那人应。

算了,反正还有时间,让他多睡会儿吧。




“潇师傅,起来了。”

“我的天哪……”

“你还没睡醒呢?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睡啦不睡啦……”

他挂着直播却隐去他的身影,空余个画面叫人浮想联翩。





春来遍是桃花水   不辨仙源何处寻


残剑还握在手里,他半眯着还完好的那只眼朦胧望去,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浊气,身旁人亦是浑身浴血几欲破碎,他却偏生是从中看出几分风情来。

或许是落了太多桃花的缘故吧。

早春时节,正是花期,风吹过时满地都是桃红,偶有些刚沾上血的也一并零落入尘泥,徒留幽幽馥郁芬芳。

“诶,没想到啊没想到,潇师傅我一世英名要葬在这桃花林里咯。”折扇骨断了大半,里面的各种机关早已倾泻干净,徒留一个空壳。执扇的人倒是活泼的,可惜说出的话是一点都不乐观。

事实也容不得他们乐观。

谁也没料到这半路会杀出一派新的势力,不知是早就与叛军商议好还是想趁乱分一杯羹,总之全然超出了先前的预料。两人深陷桃花源中厮杀了半日,剑柄连同扇面全漆成红色,再干涸,再铺上一层新鲜的红。待周围不再有活口时,两人兵器都损毁严重,身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好在两日前他们在收到前线的捷报,说是局面已经稳住,天下又恢复往日安宁,倘若真是如此,他们二人的牺牲倒也是值得。

“可惜我先前许你的吃食都还没兑现呢。”

“我都要忘了,你先前许我什么?”“你忘了?那我可就……”那人呛了口血,剧烈咳嗽起来,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阵翻涌。

还是媚,说不出的媚。

他也跟着笑,不敢使劲,怕骨头从肺管子里戳出来,“逗你的,咋也不能忘了师兄欠我的饭是不。”

空气间弥漫着桃花甜丝丝的味儿,一点血腥气都没有,把他卷在风里。沐浴着跨过千山万水而来的风,慢慢感觉不到指尖的温度了。

他看着桃花慢慢落在身上,想说好看,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他俩不再言语,什么打趣的话也说不出来,就仰头看着落红飘飘洒洒,半晌,还是黄潇先开口:“等以后再见了,你可记得问我要……”

“嗯……”

“夏天吃茶,秋天有桂花糕,冬天……冬天得吃火锅,牛油红汤的。”

原本轻颤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但好在他的听力在方才就已被毒得差不多失了九分,本就听得不真切。

“春天嘛……就不吃了吧,咱们去外面走走。”

“你看这桃林,多好看呀。”

倘若有来世,他想,管它什么江湖纷争庙堂高远,就平平淡淡过上一辈子,也挺好。




“诶,我寻思着要不最后给他来个升华吧。”

“哦?你说说看?”

“就,把前面咱跳的这些实际上都当成是梦,或者幻境啊这种的……我就随便说说,潇师傅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啊!乔老师现在的编舞审美也很厉害了嘛!”

他给他勇气去做不一样的自己。


舞台之上,白衣翩翩,两把折扇相映成趣。

“潇师傅,这多好看。”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借着一曲终了,讲给你听。


“我和乔治也是,从我们两个组队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分开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互相吸引吧。”

不敢对着你眼睛讲的话,借着麦克风,讲给世界听。



缘生 缘死






札记三:


这是一篇差点难产的东西,和最初的想法也大相径庭,能够产出全要感谢世宁姐妹的支持。

相比前两世非常明确的故事主线,这一篇相对比较隐晦,主要是为了营造出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在每一段的结尾处都留有一些疏漏处,可以看做是梦境露出的一点尾巴。

本想要写一个桃花源记式的东西,但总归不满意,和世宁在分析后觉得可能是阿里郎这个舞台太欢乐了,看完之后只觉得幸福,写不出什么悲伤,有的只是淡淡惆怅,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至于本次引用的部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看(´・Д・)」

至此,两位老师同台合作的国风舞蹈衍生作在我这里就完结了,笔力有限,描绘不出二人万分之一的美好,实在遗憾。

感谢各位,下次(可能不会)再见啦




札记四:

写古风真难。

写BE真难。

写两位老师真快乐。

Ben·zoin

【乔潇】三生 其一

斯文千古不坠,注玄尚白。


今天是个大日子。

娘亲从半月前就开始整宿睡不着觉,一纸诏书被送到他们这个小地方的兴奋劲持续不了太久,过于沉重的赋税与徭役把每个百姓都压得喘不过气,像连年大旱后干瘪的稻谷,没有一丝生气。

黄家小少爷却是个例外,他天生就是丹青师傅,小时候抓周摸到了毛笔,从此一画就是二十载。如今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小少爷也想下地帮着做些活,给家里减轻些负担,结果黄家上下连同城里百姓都要拦他,说这双手可做不得粗活,还是多画几幅山水吧。

说到黄家,这片的百姓都赞不绝口,黄家素来不难为他们,赶上灾年的时候还会悄悄开了粮仓给他们添点伙食,小城上下都惦念着这份恩情。许是善事行多了,小少...


斯文千古不坠,注玄尚白。


今天是个大日子。

娘亲从半月前就开始整宿睡不着觉,一纸诏书被送到他们这个小地方的兴奋劲持续不了太久,过于沉重的赋税与徭役把每个百姓都压得喘不过气,像连年大旱后干瘪的稻谷,没有一丝生气。

黄家小少爷却是个例外,他天生就是丹青师傅,小时候抓周摸到了毛笔,从此一画就是二十载。如今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小少爷也想下地帮着做些活,给家里减轻些负担,结果黄家上下连同城里百姓都要拦他,说这双手可做不得粗活,还是多画几幅山水吧。

说到黄家,这片的百姓都赞不绝口,黄家素来不难为他们,赶上灾年的时候还会悄悄开了粮仓给他们添点伙食,小城上下都惦念着这份恩情。许是善事行多了,小少爷好像给那文曲星点化了似的,文章写的出挑,画更是一绝。周围十里八乡无人不知他画的山水仿佛画中仙境一般,像是把灵气都封进画里似的,甚至朝廷的大官也不惜千金要求得一幅拿去赏玩。

靠着这些收入,这个小城也总算能稍微透过气来,发觉自己也能为百姓做些什么的黄公子自然很是高兴,连带创作激情都高涨了几分。就着这股心气儿,他作完了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幅作品,写意笔法自右上贯穿左下,寥寥数笔勾勒出一棵攀在峭壁上的松。

他在旁边信手提上几字,算是给这画定了名。

谁知,这画给临乡的人拿去,过几日便出现在了庙堂之上。

那整日荒淫无度的皇帝见这画仿佛见了美人一般痴住了,一连几日都不曾再光顾自己的花园,直到有人提议把作画的画师一并叫来作画,才又恢复到往日作态。

于是,带着玺印的圣旨就这样被送到他们面前。

这本该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可黄家却没有半点喜色,连着几日都唉声一片。原因无它,那皇帝的昏庸早已为世人共睹,只盼着能有人起身反抗,改变这暗无天日的世道。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皇帝要他前去作画。

圣旨不可不为,转眼到了要出发的时候,黄公子收拾好自己的画作与笔砚,与爹娘别过,踏进门口候着的马车。

娘亲哭得睁不开眼,他狠了狠心不再看去,车夫也适时架起马车,带他离开了这片故土。


到达大殿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有侍候的带他去清洗一番,还没等他从冲击中缓过神来,就被传入朝廷。

他一时也有些错愕,本以为要等上几日才能见着当朝的皇帝,没想到这见面来得如此之快。

等到了堂内,正是皇帝用膳的时间,龙子端坐正中,怀里拥着美人,面前一桌子山珍海味叫他无端忆起家乡父老们开裂木桌上的一碗稀粥。

“拜见陛下。”

他行了礼,却迟迟等不到起身的回应。过了半晌,他才听见龙子的声音:“这画,甚得朕的心意。不如以后就任你为宫廷画师,给朕画下这大好河山罢。”

什么大好河山,他想起家乡那些终日吃不饱饭的相邻,若是如今这抓着画作把玩的酒囊饭袋能哪怕有一点作为,那些父老也不必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之中!

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从胸中腾升而起,他再顾不得礼节,直起身怒视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天子之威,横竖不过一死,他黄潇何曾惧过?

“谢过陛下,但这画师的名头,我还是不要了罢。”


一时间,满堂哗然。

区区草民,竟敢如此对圣上讲话,这简直荒唐!

一旁的侍卫想冲上来将他擒住,却被那人怀里的女子呵住了。

“你可知宫廷画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为陛下作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若是你不应……”甜腻的嗓音拐过几个弯,最终落进男人的喉间,“朕自然也不会让他人再有机会赏玩这些画作了。”

留,沦为走狗。不留,首身离兮。

他迈步向前。

“荣华富贵,好一个荣华富贵!这富贵堆在多少百姓的尸骨之上,你可看到过吗!”

“这画你看不到就罢了,这山河也定不属于你这昏君!”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大殿回荡,他说完这句话便再不吐出一个字,半晌过后,才有侍卫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上。

“区区草民,也敢出此狂言?”

侍卫将他拖出去,满朝文武百官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的青年垂着头,眼眶红了半边,却笑得肆意。


爹,娘,孩儿不孝。

可若是儿这一命能换来天下百姓的安宁,想必也能使您们多些宽慰吧。

他仰头看着浸透了半边天的晚霞,没有来地想到小时候学的谚语。

明天大概是个好天气罢。


沉重的刀高悬在头顶,谁知那昏君侧耳听了几句,叫人把刀放下,推过来一个鼎炉。

“既然你不愿画下朕的河山,那你这些画,也没必要再留了。”

细心包裹的画卷从包裹里抖落出来,像糟粕一般堆在炉子里,他命人取来先前最为痴迷的那一幅,丢在最上面。

“这画,可有名字?”

“山有乔松。”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

“烧了吧。”


火焰舔上脆弱的纸张,灵动的山水草木瞬息间化为灰烬,而黄潇只是笑着。

终于,那人发现从这个疯子身上看不到自己喜欢的绝望神色,顿时没了兴味,转身搂着妃子离开了。

接到指令的刀垂直落下。


不疼,一点都不疼。

黄潇想着。

心里是痛快的,所以连这么大一个伤口都不觉得疼。

模糊视线里他看见自己的鲜血泼在残卷上,竟是把火苗生生扑灭了。

哈,看吧!天道叫这腐坏的朝廷灭亡,该变天了!

他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




叛军打到城郊的时候,有一白衣男子在外面候着,见他们来,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个单字为乔的青年沉默寡言,问他来处也只是摇头,他也不同人聊天,每日都独自坐在旁边摩挲那块用红绳系在腰间的玉佩。唯有与这玉有关的事他愿意回答一二,只是答案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个……铃印。”他的口音并不像本国人。

“还有我心头那人的血。”

确实,那根红绳看着鲜艳,真的像是被人用血浸过一般。

“我去找那昏君只有一个事儿,叫他偿命。”

真是个怪人,起义兵决定不再同他搭话,虽然人有些痴傻,但总归武功还是高强的。在高人的帮助下,他们真的一路闯进了皇宫,把龙椅上的人擒了下来。

那白衣侠客身上依然不沾一丝血迹,只见他走到前皇子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可记得有个画家,名字叫黄潇?”

被吓傻了的皇子没回话,但他也不恼,只是贴近那人耳边说:“我是他笔下的那棵松。”

而后,他丢下已经被吓得胡言乱语的人,离开了这片洒满鲜血的是非之地。

倘若有来世,他想,希望我们不要隔着生死才遇见对方。

他的身影像墨一般化在空气当中。




“这次的主题是阴阳,那就做中国的水墨画吧,咱们就做这种至阴至柔的东西,好不好?”

四周皆是赞同的声音。


“乔老师,你把这个玉佩带上,这可是整幅画的那个红戳戳,你保管好了哦。”

“放心吧潇师傅,搁我身上你放心。”

“好,那你到时候画框可得给我支起来,别掉链子哈。”

“没问题。”

他替他把红绳系在腰间。


“因为一支笔和一张纸它是很淡的东西,怎么样把一支笔和一张纸它们触碰在一起,那就需要内心强烈的感受。有山河、有小桥流水…然后用你的笔尖碰触他的纸,才可以有大家最后看到的画面。我们想把这种内心的感受放在我们表达的过程中,最后呈现出来的这个画。”

他站在他身后,沐浴着赞叹的声音,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哭。


朱临墨而大号彰,墨得朱而天章焕。

非至神孰能与于斯哉?





札记之一

这篇真的碰到许多巧合,也借着机缘埋下几个彩蛋,下面略微分享一下。

乔老师作为松的化身,其实最开始只是很自然地写到松,也或许是受到《阿里郎》舞台开篇那棵HD成员组成的松树影响。

但后来在查阅过程中发现'乔'字的意思恰好有一则为:“高耸,多用以形容树木。”,在例句当中也举出了选自《郑风·山有扶苏》的“山有乔松。”种种叠加起来不可谓不是巧合。


开篇与结局的两句话选自《天工开物》中的段落《丹青》,而这两句的意思也非常有趣。

卷首的“注玄尚白”典出《杨雄传》,原意为《太玄》尚未著成,此文中化用为用笔在白纸上写字作画。在潇师傅被杀害之前,这幅画都处于尚未著成的状态,而潇用自己的血印下了最后一笔铃印,于是画终于著成,墨笔也有了灵。

同时这句话的本意这是“文化传承千年靠的是纸笔与书写的人”,放在二位老师身上大约也是如此吧。


而卷末的“朱、墨之辩”一方面表达二者对文化的贡献,另一方面也说“朱”代指明朝,“墨”意为文化,得益于当时的政策,文化得到极大发展。

这里的理解留给各位,所谓艺术讲究留白,如果有兴趣可以在评论区进行讨论(´・Д・)」

思凝晶

【乔潇】醒寐

和尚乔×妖精潇


私设如山且OOC

请勿上升真人 


√ 古代架空背景

√ 主潇视角

√ 一发完 全文约1.3w字


BGM:«九万字» - 黄诗扶


“一颗枣,一杯茶,一个回眸。”


1


「 看那些流离失所的游魂 莫衷一是层层围困 」


刺目的血红色遍布了整个背部,少了衣物遮挡的上身可以清晰地看见蔓延到了脖颈和胸前红色印记。

空洞且毫无生气的眼眸藏在额前的长发下,他抬起一根手指,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和尚乔×妖精潇


私设如山且OOC

请勿上升真人 


√ 古代架空背景

√ 主潇视角

√ 一发完 全文约1.3w字




BGM:«九万字» - 黄诗扶




“一颗枣,一杯茶,一个回眸。”



1


「 看那些流离失所的游魂 莫衷一是层层围困 」


刺目的血红色遍布了整个背部,少了衣物遮挡的上身可以清晰地看见蔓延到了脖颈和胸前红色印记。

空洞且毫无生气的眼眸藏在额前的长发下,他抬起一根手指,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黄潇知道,他就快化魔了。

手中素白色茶杯里的茶早早就凉了,他却还紧紧握着,贪恋着那点早已消散了的温度。

一颗带着些许热意的清泪滑了下来,落入茶杯中。

泪珠在杯中带起了一点波澜,随后和冰凉的茶水融为一体,重归平静。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2


「 总惯用轻浮的茂盛 淹没深沉 」


“哎哎哎,小和尚你行不行啊?稳着点儿,可别把小爷我摔下去咯~”

光着的脚丫踩在了粗糙麻衣的肩头处,毫不客气地来回扭动,却还是撼动不了正在负重前行但还是稳如泰山的身躯。

紫衣少年啧了一声跳回了地面又开始对眼前的人进行新一轮的审视。

光着个头、老是一身白、一只手永远立在胸前、喜欢拨自己手上的珠子,嘴里还一直在念着他听不懂的东西。

第一次见他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无趣。

真真无趣。


“小和尚,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回应他的依然是他厌烦的喃喃梵语。

他想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他既听不懂又烦人的梵语了。




3


「 不远万里 叩入心门 」


“啧”


草席被一个翻身蹭到了左边。


“啧”


草席被一个翻身蹭到了右边。

在这片勉强能称得上是草席的蒲草被蹭到散开前,那位不安生的主突然坐了起来看向了正在闭眼打坐的小和尚。


“啧”


这世上为什么可以有人活得这么无聊啊!

闭着眼的沉静面庞突然凑上了一双灵动星眸对他眨巴着眼看。

嘿,小和尚这定力还真不错…

于是他找了一个话题道:


“喂,你看我们都待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吧,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


看他不应,少年转了转眼提起声量道:


“你一定是想让我先报我自己的名字吧!也是,问人姓名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我叫黄潇!你呢?”


黄潇看着那和尚,耳边只有风吹过干草的沙沙声和外头虫子清脆的鸣叫声。

这些都不是他想听到的声音。


“好嘛,不答就不答!谁稀罕知道你名字!”


黄潇哼了一声一把拽过快散架的草席气哄哄地躺了下去,嘴里还一直嘀咕着骂那和尚的话。


“法号,乔治。”


在他把自己骂得脑子迷迷糊糊就快睡了去前那小和尚有些突兀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愣了一会儿,收了声。

哼哼了两声还是提着嘴角去见了周公。




4


「 常言说命运半分不由人 不信常言 偏信方寸 」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原本破败不堪的小破庙被那和尚收拾得挺干净的,但回想起自己从潇洒不羁的小妖沦落到被困在这个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小破庙黄潇还真是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怨言要吐。

不就是失了自己的内丹嘛!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他也不是不理解这和尚为什么要抓他。

他知道失了内丹的妖精极大可能会堕入魔道心性一夜之间彻底改变成杀人如麻的魔。

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恼。

但那也只是可能嘛!他黄潇怎么可能会成魔呢?

他好歹也是个修炼了三百一十年的妖,怎么就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和尚抓住了呢!黄潇越想越气愤,大力拍了一掌桌面跑到和尚的禅房在他面前双手叉腰道:


“喂!小和尚!快放我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可到外游逛。离去,不可。”


黄潇的道行比这和尚可多上了几百年,可即便如此,终究邪不胜正,遇上这种事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黄潇虽有极大的不满,但处于下风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我走了!回不回来还得看小爷我的心情!”


憋出了后半句至少他觉得听起来还挺硬气的话后挥挥袖子就走出了破庙。

喃喃自语走出一段距离后河道上密密麻麻却又绚烂的河灯吸引了黄潇的全部注意力。


“这位姐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放着河灯的姑娘被黄潇这么问,举起扇子掩住自己下半张脸用着细软的腔调回道:


“这位俏郎君,今天乞巧节大家都在放河灯呢。”


“乞巧节?”


“乞巧节就是男女求姻缘的日子呀。”


“求姻缘啊…”


给姑娘道谢后黄潇呆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后噗嗤笑出了声。

要不给那小和尚也求个姻缘吧…总不能让他自己闷着过一辈子吧!

说干就干,黄潇仿着河道上飘着的河灯拿着树枝和几张讨来的纸就开始自己做这灯。

两个路过的姑娘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用扇子遮住脸庞笑了笑,其中一位走上前把手中的河灯递给了正在苦苦研究的黄潇。


“这位郎君,我这个灯你拿走吧,当我送你了。”


说完塞到了黄潇手里还未等到道谢之词就离开了。


黄潇学着别人点亮了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水上,像旁人一样闭着眼许愿。

睁开眼时,上一秒还在念叨的那身白袍出现在河道的另一端,凝视着他的那盏灯。

那抹白色身影在顷刻之间罩住了夜空,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再璀璨的灯火都被夜幕收入囊中。


黄潇看着他,心里哼笑出声。

这小和尚…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嘛。




5


「 有谁不是 少年热诚 」


火红的太阳笼罩着大地,路上的行人撑着伞却还是不由得走得快了些。


“快点儿快点儿,这日头都快把我晒化咯!”


“今年的伏月可比往年热得多啦!你看庄稼都被晒焦了,真真苦了种庄稼的农人咯!”


来来往往的行人嘴上抱怨着这毒辣的太阳,脚步匆匆地离开这条小路,并没有发现到路边的树上有个少年正注视着他们。

黄潇将叼着的狗尾草吐了出来离开了大树的枝丫,光着的脚板踩在小路上被烫得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啧。

老天真是狠,连他区区小妖也要罚。

小妖嘴上骂骂咧咧地一弹一跳走出了小路,直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才停了下来。

刚把两只脚都浸进去,比寻常凡人灵敏好几倍的妖耳朵便听见了不寻常的声响。


“咦?这是什么声?”


黄潇带着疑问循着声响小跑到了一间寺庙外,还在寻是什么发出的声呢,声音就更大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将黄潇的注意力全盘吸引了过去。


“哎,这里怎么有个娃儿啊!”


黄潇走到那棵枣树下凑近看了看那被粗糙麻布裹着的婴儿,本还想再打量几下,婴儿的哭声却渐渐化小到最后再也不哭了。

黄潇还好奇着呢,将自己的手背拂过那婴儿的额头,陡然大惊道:


“你这娃儿…!”


想来是被父母丢弃在这里少说也有整整一天了,刚刚的哭声也是濒死挣扎才爆发出来的声响。

这个才刚见面不过半柱香的孩儿,已经快不行了。


“哎!你这!我…”


黄潇急得转了转眼,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后打定主意对着什么都听不懂的婴儿道:


“看你小小年纪就被爹娘丢了也挺可怜见儿的,我们也算有缘,我就大发慈悲救你这个小娃儿一命吧!”


说罢就将自己的内丹催了出来,从额心给那婴儿拍了进去。

这一套动作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黄潇还是不住满头大汗地一下瘫坐到了地上。

妖精一旦失了内丹,极大可能会化魔。化魔后的妖会心性大损,成为一个毫无个人意识只懂得杀戮的可怖怪物。

而且失去内丹的妖要是被佛门中人发现了,只有被灭绝的下场。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

其实刚刚在心里盘算时黄潇想了很多,甚至把他因为失了内丹后化魔的可怕模样都想了个遍。

可…

罢了,化不化魔还是以后的事,他自己大不了躲得远远的别来打搅人间。

但这孩子,连人间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识过呢。

他得活下来。




6


「 最先动情的人 剥去利刃 论为人臣 」


“唉…”

黄潇已经叹了三天的气了。

这一切的起因还得归咎于乞巧节那日,自己不就兴致冲冲地将自己替那小和尚求姻缘的事都告诉他了嘛…

那小和尚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对他摆黑脸!

岂有此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更过分的是那和尚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搭理过他了!

实在是太气人了!

但那和尚抵得住…黄潇可抵不住了。

这不…正想着怎么让那和尚重新搭理他呢。

小妖精灵机一动冲出了屋,再回来时衣摆和双手都被泥巴蹭得脏兮兮的就拿着手上的东西奔着小和尚去了。

正在打禅的和尚被冲进来的人打扰了,但却还是紧闭着眼,拨着手上的佛珠。


“呐,这个给你!”


还是不应。

黄潇这回也不恼,反而晃了几下身子说道:


“我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你就收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小和尚似是被那软糯的语气刺激了,颤了颤睫毛后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双脏兮兮的手和被紧紧握着的几朵干净又鲜艳的小花儿。

黄潇见他睁开眼看了,喜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几朵花儿!我看那些凡人都是这么哄姑娘的,你一定也喜欢的吧!”


沾沾自喜说完这句话后黄潇才发现小和尚原本较为缓和的神情一下子就沉了。

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糟。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说你是姑娘,我的意思是…是…”


黄潇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干脆坐下将花儿编成了一只环,再开口道:


“我是说,这些花儿和你一样好看,你带上看看嘛!”


说完就将花环套在和尚的手上,和尚对他出乎意料的举动下意识皱了皱眉收回手,他却按着和尚的手不让他有躲开的机会。


“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嘛…”


许久还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黄潇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正打算叹出一口气,细微的一个音节飘进了他的耳中。


“嗯。”


大眼睛瞬间恢复了以往的灵动,笑嘻嘻地看着重新闭了眼继续念佛经的和尚。

其实…这些他听不懂的梵语也没有那么烦人嘛…




7


「 幻想岁月无声 百年之后 合于一坟 」


“小和尚!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小妖精哒哒哒地跑到和尚面前,抱着怀里小猫的胳肢窝抬到他眼前献宝似的说道:


“你看,这只小猫很可爱吧!我看它小小一只窝在我们前面那棵树下挺可怜的,好像是被爹娘丢弃了的…我们收养它好不好?…小和尚?”


和尚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一僵,也没有回应他。


“喂?小和尚?小和尚!”


和尚回过了神,从他手中抱走了小猫。


“我照顾它。”


“啊…?哦,哦,好啊…”


黄潇还没反应过来,和尚便抱着小猫离开了。

看不出…那小和尚还挺喜欢小动物的哈…

黄潇耸了耸肩,又出了屋浪去了。

再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黄潇双手撑着脑袋叼着根狗尾草走到屋前,还未进屋却看见那和尚背对着他在做着什么。

他扒在门边观察着那和尚,看见和尚正在帮刚清洗过的小猫擦干毛发。

用的是他们屋里最舒服的那块布料,不熟练但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只小猫。向来冷峻的双眼认真地盯着那只小猫,黄潇看见那和尚眸中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心里像是被醋桶里浸过的针扎了一样,有些不服的盯着那只舒服得直打呼噜的小猫。

这个小和尚都没瞧过自己一眼呢…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

黄潇甩了甩脑袋踏了进去,扒在桌子旁看着那只小猫。小猫瞧见了他,呼噜着蹭到了他手边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

黄潇明白为什么这只小猫这么得宠了,别说小和尚,连他自己也抵挡不住这只小猫软软的撒娇。

渐渐熟络之后黄潇抱着小猫开始疯玩,一妖一猫还真是异常的投缘。那和尚就这么注视着那只玩脱了的小猫,黄潇转头看向他霎时蹦出了个念头。

既然这个小和尚也不想要姻缘,他这么闷的一个人这样过一辈子岂不是得无聊死?

他一只妖,寿命还长着呢,或许…他可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每天逗逗小和尚玩儿过日子也不赖嘛…

想法在脑子里还没成型,嘴却快了脑子一步。


“小和尚。”


“嗯?”


“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原本盯着小猫看的和尚顿了顿,从黄潇手中把小猫抱了过来。


“天色晚了,它该睡了。”


说罢转身进了禅房,就像刚刚的声音只是寻常不过的风声而已。

黄潇看着那和尚离去的方向,笑了一声躺在自己厚实的草席上望着头顶上的房梁。


“没事,总有一天你会看我一眼的。更何况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





8


「  望尽了毕生温柔眼神 」


自从上次抱了猫回去后,黄潇每每到外面浪了一圈回来后总会带些东西回去。

有时候是好吃的;有时候是好玩的;有时候是好看的,还每次都不重样。


“小和尚!你看我这次给你带什么了!”


黄潇用衣摆兜着枣兴奋地小跑到和尚的禅房,将兜着的枣倒在一旁的桌上。


“那张老爷家的儿子娶媳妇儿了现在在府外正派着枣儿呢,现在可是枣的盛季,这枣儿又大又甜。”


他挑了颗个儿最大的枣用袖子擦了擦递给了那和尚,抬着下巴道:


“喏,我可是想到你了才带了这么多回来的,你快尝尝!”


那和尚已然习惯了从他手中接过各种东西,这次也从容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枣放进了自己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一声“嗯”的音节还未全然传出来,和尚的表情忽然古怪了起来。

嗯?难道是吃到了坏的枣吗?不可能啊!他可是挑了颗最好的递给他的啊…怎么会…

黄潇还在苦恼呢,瞬间想起了什么,提起声量着急道:


“哎呀!我忘了枣儿里有核了!你快吐出来别把自己噎着了面子哪有命重要啊!…哎你!”


不出他所料,那和尚为了顾忌所谓的体面将枣核吞了下去。

黄潇双目瞪圆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你…傻子…”


许久之后他才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又随手拿过了一颗枣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


黄潇拿着枣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正疑惑着转头看向他,手上的枣就没了。

他懵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这这!这和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竟连他手上的枣也要偷拿去!

正打算和那和尚理论一番呢,刚一张嘴就被塞了个东西。

黄潇睁大眼下意识嚼了嚼嘴里的东西,清甜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但好像又少了些什么。

再嚼了几下。

咦?枣核呢?

黄潇懵然地看向了那和尚。

和尚依旧不瞧他,继续拿过一旁的枣将核剥出来递给他。


“小心噎着。”


“那…我,我也给你剥一个!”


“不必,我不喜甜食。”


“哦…”


黄潇在不可思议中接过了一个又一个那和尚给他去了核的枣。

他嚼着剥好的枣儿看着和尚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又干净俐落地去掉枣核,又抬起头看着他剥枣时认真专注的神情,心里犹如被千万颗甜枣的甜味裹住。

原来有人给他一个人剥枣是这个感觉啊…

真好。




9


「 一个孤僻的唇 摘获了你首肯 献上一吻 」


“小和尚,我们走咯!”


黄潇在和尚的肩处蹲站随着他移动,还将他这一行为美名其曰:


“等会儿到镇子采买的时候人多不容易被冲散嘛!”


和尚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戳穿他可以呆在屋里不跟着去的事实。这点重量对他而言也算不上负担,且黄潇身为妖也可以隐去自身的踪迹不让别人看见他,便默许了他这一行为。

走了约莫两刻钟他们便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镇上,路过的行人都看不见黄潇,只当是个和尚自己到镇上办事。

路过一处首饰铺时黄潇竖起耳朵听见了姑娘羞涩低声地在讨论着这个在人群中格外亮眼的光头和尚。


“姐姐你看那个和尚,生得好俊哇!”


“哎可惜了噻,这么俊的公子啷个就出家了…”


“唉…这要是没出家我就让我爹爹把我许配给他咯…”


女子细软的声音伴随着咯咯笑声在黄潇耳中就和噪音无异,刺耳且聒噪。黄潇双手烦躁地挠了挠头,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黄潇从和尚的肩处跳了下来,落地之后跑进了一旁人烟稀少的小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让和尚感到疑惑,偏了偏头看向了黄潇离开的方向。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妖精还未现身,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驻足看着那光头和尚一直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巷的方向,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

有胆大的姑娘想上前询问一二,刚踏出两步,小巷那头走出了一抹亮色。

绾着的发丝随着扇子摇曳带来的清风飘荡,白靴自巷口踏出的每一步都踏在了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姑娘们心尖儿上。

那位胆大的姑娘一见着这位更俏的潇洒公子往她的方向看顿时变得羞涩,举着扇子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躲闪地看着他魅人的双目。

眼看着那位俏公子勾着嘴角离她越来越近,她脑内也不禁开始遐想着该怎么和这位公子开口说第一句话。

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位公子抬起了手。

搭上了那和尚的肩。

和尚习以为常似的就继续往前走。

姑娘们有些吃惊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默契地转过头看看那位原本想上前搭话的姑娘。

那姑娘也有些愕然,感受到周围的视线后满面通红愤愤地踩了踩地板小跑着离开了。



“哼~哼哼~”


黄潇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一手依旧搭在和尚的肩上。


“何事如此开心?”


“哼~ 啊?没有啊,我不每天都挺开心的嘛~”


“…你为何如此穿著?”


“难得和你出来一趟,我不就得给你个面子嘛…你快说!我这身好不好看!”


和尚沉默不语。


“好嘛好嘛,我就知道你不会回答我,罢…”


“嗯。”


黄潇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和尚是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

这木头和尚正夸着他呢!

小妖精内心欣喜若狂但面上还要装作一片平静,正经的咳了两声后忽然撒开了腿拉着小和尚跑了起来。

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下两人在一处摊位停了下来。

黄潇指着一处,转头在和尚耳边轻轻说道:


“小和尚,我们玩那个好不好?”


羽毛划过心间,挠得发痒。


“哟呵两位公子,玩儿点什么呢?”


摊主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喊醒了微微发愣的人。


“…好。”




“唉呀…”


弹珠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再自己默默地滚到一旁的角落。

黄潇已经不想再听见这个声音了。

这是他打出去的第十颗弹珠了。

弹珠打进哪个物件前的小罐子就可以将那件东西归为己有,这听起来很简单。

两刻钟前的黄潇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实显然给了他一拳重击。

还剩下最后一颗弹珠了。

他蹲着深吸了一口气,在手上掂了掂最后的希望,看向了他的目标再尽全力地朝它前面的小罐子抛了过去。

弹珠穿过障碍来到了瓶口前。

一定得进,一定得进。

黄潇在心里默念着。

弹珠在快落入罐子里时蹭上了瓶口,弹珠脱力般地落在了地上,从一套茶具前滚开了。


“呀…好可惜啊!”


意料之中的结果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到有些许的难过和失望。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迈开脚步前回头看了看那样他盯了快半个时辰的东西,心里还是感叹。

他是真的想要那套茶具啊…

罢了罢了。

再回过头时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眼神慌乱地想在人潮中寻找着什么。

扇子都快给他折断时他终于看见了一个白色人影朝他低着头走来。

他以飞一般的速度奔到和尚根前,在快触碰到时却瞧见那和尚抱着什么退了一步。

黄潇歪了歪头上前查看,看见他抱着的是一个素白色的盒子还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那和尚却陡然将那个盒子塞到了他怀里。

黄潇手忙脚乱地接过紧紧抱在怀里,听见那和尚道:


“你想要的…茶具。”


原本还懵着的黄潇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和尚的意思,一道惊雷在脑中轰然炸开,他睁大了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和尚。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黄潇才回过神来,突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和尚我该说你什么才好呀哈哈哈哈哈哈…我那是想给你的!”


和尚猛地抬头看向他又很快的低下了头,那人笑得弯了腰,并没有注意到和尚一闪而过的目光。

黄潇笑完了一轮只手搭在他肩上缓着气,才开始慢悠悠地解释道:


“我就是看你平时除了打坐就是盘那珠子,多无聊啊!你们出家人又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但喝喝茶总可以吧…所以就想给你拿套茶具回来…泡着茶玩儿咯~”


黄潇一下说了这一串话砸得和尚微微发愣,淡淡的绯红爬上了后耳根。

“嗯”的音节还没完全从喉咙发出,霎时轰隆一声吓了站在一旁的妖精一大跳。

雷声还在耳畔天空就迫不及待地淅沥淅沥下起了雨,挑担子的小贩将篮子里的东西盖了起来小跑着离开了,摊位老板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赚钱的家夥,妇人提着菜篮子边抓紧着跑边斥着这变幻莫测的天气。


“这雨怎么说来就来呀…哎呀那么快转大了!”


“可不是嘛…这几日天气都没有今儿怪!”


“加快点儿脚步吧!再淋下去就成落汤鸡啦!”


一和尚一妖躲到了一家客栈的屋檐下避着雨,原想等雨小了再回到他们的屋里,黄潇突然一拍脑袋着急地说道:


“完了小和尚!我玩儿着玩儿着把我们今天是来采买这事给忘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嘛…”


看着雨越下越大黄潇开始急得跺脚。

要是因为他耽误了正事多不好啊!


“无事,天色已暗,我们可以暂住客栈明天采买了再回去。”


听见这句话黄潇的眼睛瞬间亮了,抱着怀里的盒子就开始乐呵。


“两位客官是想住房还是吃饭?”


客栈小二看见他们就搓着手迎了上去,黄潇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却比他更快传了过来。


“劳烦一间房。”


说着将银子交到了小二手中。


“好嘞!”


小二拿着银子就小跑去了前台给他们备房去了。

黄潇微微张大了眼看着他,他将钱袋提了出来放入黄潇手中,开口道:


“银子不够了,明日还要采买。今晚…先凑合一下吧。”


黄潇懵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一进房和尚就坚持让黄潇睡榻,说自己可以打坐。

争论了一番后黄潇也只能顺着他的意躺在了榻上,本想待和尚入定了把它拽到床上换自己躺地上,但一天折腾下来实在太累人了,黄潇的意识渐渐模糊头一倒就睡熟了。



“唔…!”


正在熟睡的黄潇猝然被后背处的刺痛惊醒弹了起来,神智清醒后却又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黄潇皱了皱眉坐起身扭了两下脖颈,下意识看向已经入定了的和尚。

月色从纸糊的窗户洒进来,冷光罩在和尚本就白净的皮肤上,活像渡了一圈佛光的佛。

小妖精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和尚的脸上细细打量着。

反正他入定了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嘛…啧,这个木头和尚…还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厌。

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到了和尚面前,一张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黄潇像失了神志一般缓慢地凑上前,对方的鼻息打在脸上微微泛痒。

时间推移着两股鼻息缓慢地纠缠交融在一起。

黄潇感受到自己的唇覆上了一片微凉的物体。

那是他的唇。

黄潇惊慌失措地逃开了,他将自己躲进了被褥里急促地呼吸着,一手抓紧了左心口处的布料。

那里的东西…就快要跳出来了。




10


「 睡梦中无数次的自刎 」


自从那日之后,黄潇每次回去都会带着茶叶。

各种各样不同品种的茶叶都被装到同一个罐子里,反正他不会辨茶叶也不介意混着喝。

当然,每次泡茶的都是那和尚。

虽说那套茶具是和尚给他买的,但他那不是对这方面没兴趣嘛,毕竟他原本就是为了给那和尚苦闷的生活里添点乐趣罢了。

谁知道那和尚泡着泡着突然就认真起来了,每日除了无聊的打坐盘珠还多了一项研究茶道。

小妖精每次都乐呵呵地喝着那和尚泡的茶,嘴上不停地说着有趣的听闻。那和尚也会附和他两句,只是无论他说得多么精彩绝伦,那和尚都是低着头喝茶,从来不会看他一眼。

黄潇看起来也不甚在乎,小嘴叭叭的仿佛有几辈子都说不完的话。

之前亲了那和尚的事也被他以和尚当时入定了肯定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的理由永久地埋藏在了那间客栈房间里。


清晨一大早黄潇就出去拿茶叶了。

与其说是拿,不如说是赚。

黄潇一直都没和和尚说他的茶叶是从哪拿来的,那和尚也没有问,即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

他慢悠悠地走进镇子里的一间茶叶铺,看见老板在忙活就在一旁等了等,老板点算完茶叶一个转头就看见了他。


“小伙子你来啦!今天的货都在那里了!”


“好嘞!”


黄潇应下了就拿起一旁的茶罐子叫卖着,路过的姑娘见有个声音好听的俏公子在卖茶叶都纷纷上门捧了场。一个个的都在他面前排着队等着,他笑盈盈地将包好的茶叶递到姑娘手里时都可以看见她们用扇子遮住泛红的脸迅速跑开。

忙活了两个时辰后黄潇就该走了,他走到茶铺老板面前挥了挥手,老板会意从柜上拿出一把茶叶放到他的罐子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你啊小伙子,要不是你我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哇,哈哈哈!”


黄潇朝他礼貌性地勾起嘴角,抱着怀中的茶罐向他颔首示意就离开了茶铺。

小妖精蹦蹦哒哒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想着等会要和小和尚说哪件趣事,嘴角不自禁地扬起了不小的弧度。

忽然咧着的嘴角骤地变得紧绷,光洁的额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感受到了背部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和上次在客栈时一模一样。

但这次疼痛的时间加长了,痛感也更加清晰。

黄潇捏紧了手中的茶罐子靠着一棵大树蹲了下去,后背像是有人正拿着无数根银针慢慢地刺入血肉再猛地拔出来。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不发出声响,一只手死死抓紧手中的茶罐,另一手难耐地捶着树干。

一炷香的时间后刺痛感渐渐消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由得有些心悸。

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待情绪完全平复之后,他拖着有些漂浮的脚步回到了屋外。深吸了一口气,和往常无异的笑容重新绽开,他大步地跨进门槛就往和尚的禅房奔去。


“小和尚,我给你带茶叶回来啦!”


那和尚抱着正在打呼噜睡觉的小猫,听见声音就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笑着将茶罐递出去,刚放到和尚手中他才意识到这个铁罐子已经被他捏得变形了。

脑内一瞬间刷过无数编造的理由,他最后也只是挠了挠头打着哈哈道:


“这个…我刚刚遇见狗了!可凶可吓人了!我一个紧张就不小心把罐子捏成这样了哈哈哈…”


和尚用余光瞄到他眼神飘忽,却也没有揭穿他。

将怀里的猫转手给黄潇后,他便拿着形状扭曲的茶罐子泡茶去了。


“呼…差点圆不过去,还好还好…”


黄潇抱着小猫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低声道。




“我来啦!”


黄潇瞄到和尚托着茶盘走到桌上便放下小猫下跑奔了过去。

小猫咪呜咪呜叫着紧紧地跟随黄潇的脚步,待他坐了下来便跳上他的大腿上窝成一团。


“当心,别在这里跑。容易摔。”


和尚说着沏了一杯茶放到黄潇面前。

他笑嘻嘻地端起面前的那杯茶鼓起腮帮子吹了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和尚,你这茶艺是愈发的好了啊!怎么说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吧嘿嘿嘿…”


和尚从容不迫地给他续上了一杯茶,“嗯”了一声。

这可把他给乐的,抱起脚上的猫就是一顿猛搓。

小猫叫了几声从他手里挣扎了出去,锋利的爪子一不小心就在黄潇白嫩的手背上划出了两道口子。


“哎呀!”


手背上猝不及防的细微疼痛让他不自觉地发出轻声痛呼,看了一眼对面的和尚后迅速闭上了嘴,装作无事发生地用另一手举起茶杯眼睛看向了别处。

茶杯碰到唇时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便被抓住了,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抽手却被死死地抓住。

他连忙将头转了回来,看见和尚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手上的那两道抓痕。

他一下子入了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和尚认真的表情。

一只宽阔的大手握着他的手腕,汩汩暖流从手腕处传遍了全身,让他感觉格外的踏实。

要是时间就止在这一刻,再也不动了该有多好。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让他四处游走的神识聚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和尚的眉头紧皱,面上的表情像是被烧穿了的锅底一样黑,沉着声音问道:


“这是什么?”


黄潇也拧着眉不知所以地看向了自己的手。

原本还有些红润的小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而毫无血色。

向来盛着星星月亮的眸灭了,剩下一对茫然无措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那两道看似无关要紧的伤口涌出了血液。

手背上流动的黑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11


「 从来酿酒的人 分外清醒 独善其身 」


第十三天。


黄潇拾起一旁的石子在墙上划了一道横线。

今天是他经历魔化的第十三天。


自那天被发现自己开始流出昭示着即将魔化的黑色血液后,黄潇就将自己和外界以几层厚厚的干草隔了开来。

他早该知道的,从背部突然迸发出疼痛时,就该知道了。

只不过是他不信罢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不信的了。

他快成魔了。

而从妖到魔,他还剩下最后的十七天。


这十三天里,从锥心刻骨的疼痛到习惯后的麻木;从悲伤痛苦到绝望后的妥协。

他什么都经历过了。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无声地拒绝着任何关心。

其实这些干草一推就倒,那和尚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拽出来。

但他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如他所料,那和尚在这十三天里并没有和他说过话,他们也没有再见到彼此。

可他每日都可以看见一杯沏得刚刚好的热茶在干草堆的缝隙端放着,他知道他不该有任何的眷恋,却还是不忍心抹杀掉他这辈子可以触摸到的最后一点温度。

姑且就让他任性最后一回吧…

一只皮包骨头的手颤抖着把它拿了进来,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被他牢牢地用双手握住,似是感受不到它的滚烫般,被烫红了的双手依旧紧贴着杯子不留任何缝隙。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时辰,溢过杯口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他终于端了起来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咸的。

这十三天里的每一杯茶都是这个味道。

明明…他以前喝的不是这样的呀…


待杯中空了之后他便将杯子放回原处,靠着堆了干草的墙壁躺了下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覆在眼前的发丝都被洇湿了,一掐都能挤出水来。

他没有过多理会而是继续静静地坐躺着,睁着的眼睛毫无焦距,宛若一条脱了水瘫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熟悉的疼痛开始从背部蔓延到脖颈和胸前,他以往只知道疼,但他现在一低头就能看见疼痛所到之处都遍布着扎眼的猩红色。

他开始庆幸,庆幸着自己躲了起来,没让那小和尚把他这狼狈模样看了去。

这次的疼痛来得比往常更加猛烈,又或者说,每一次的疼痛都比每一个上一次都来得锥心。

身体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了,每一寸带着红色印记的皮肤都被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凌迟着。

皮肉被刮开流出黑色的血液,再露出森森白骨。

疼痛退散时被剔除的血肉重新覆了上去,用钝了的针线随意地缝了起来,准备着接受下一场的凌迟。





“小和尚。”


他盯着刚被放置好的茶杯和还未收回的手,用嘶哑干涩的声音开口道。

那只手滞住了,将近半柱香后才缓缓收回。


“嗯。”


黄潇勾起嘴角,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合着。


“你为什么不把我灭了啊…”


他直接了当地就将这个从和尚把他带回来就一直存在的问题问出了口。

他知道失了内丹的妖精被佛门中人抓住之后是一定得当场灭绝的,毕竟化了魔的妖精现世于人间是重大的祸害。

失去内丹的妖精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祸患。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人给识破了。

至于这和尚,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场意外。

从见到这套着白麻衣的光头和尚第一眼,再多的警惕都全数化作一种莫名想让他接近的熟悉感。

一抹灵识被收入袋囊时,他才发觉自己这次真是栽了。


他还在等,等他给自己解惑。

他看不见那和尚,但他知道他听见了。

一阵默然之后,外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我…可以渡你。”


这句话与和尚以往沉稳的话语相比少了几分底气。

黄潇苦笑出声,有些好笑地道:


“渡?你知道的,失去内丹的妖精是不可能被渡化的…”


那和尚缄默不语,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黄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还剩两天了,到时我意识不清你可得下手轻点啊…我怕疼…”


他艰辛地用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却以最轻松的语气陈述着两天后即将结束他这一生的仪式。


第二十八杯茶,似乎比以往更咸了点。




12


「 我爱你 苍凉双眼留有余温 」


一声咆哮从干草堆里传了出来,沉睡的小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吼吓得惊慌跑出了屋。

屋外大树枝丫上的乌鸦被震得扑着翅膀逃进了夜幕里。

黄潇快炸了。

全身忽然涌上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瘦骨嶙峋的身子显然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的是把这些力量发泄出去,但发泄的唯一方法就是对其他人发起攻击。

他不想伤了别人,更不想伤了那和尚。

来势汹涌的力量一波紧接着一波地拍打着他仅存的理智,双目被染成了赤红色,脖颈处的青筋就像随时都要爆开一般。

他怒吼一声往墙壁上重重捶了一拳,一块掺杂着黑色液体的凹陷在白墙中格外显眼。

又往墙上捶了几下后双手都被染成了黑色,滴滴答答的黑色液体流了一地。

背后传来一阵人声,他转过身看见那和尚闭眼对着他的方向在拨着珠子念经。

都这个时候了,木头和尚还想着渡他呢。

真是个傻子。

残存的意志和魔的本性对抗着,他控制着自己不去伤了那和尚。

但理智很快就被击溃了,这些经文在他耳中成了索命的咒语,推搡着他对和尚展开攻击。

他对着和尚的背部捶下了第一拳。

第二拳。

第三拳。

无论他怎么打那和尚都还是稳稳当当地念着他的经,丝毫不躲避他疯狂的攻击。

此时的黄潇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彻底沦为世人口中万劫不复的魔。

黄潇的攻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那和尚仿佛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同样的经文,一步又一步地让黄潇跟着他退到禅房内。

在黄潇一次重击前和尚双手向外扩把他推到了地上止住了他的攻击。

魔倒在地上怔了一会又迅速爬了起来,手上一个蓄力就朝那和尚冲了过去。

他们的距离急速缩短着,黄潇在就差一步的地方抬起了手,又倏地顿住了。

那和尚单手立在胸前正凝视着他的眼睛。

带着愤怒的赤红色双目和他对望着,一下被扑灭了所有气焰。

他注视着他眼中的自己。

原来,他化成魔是这个样子的吗?

再多的愤慨都化作他唇边哑然的一笑。

小和尚,我就说吧,总有一天你会看我一眼的。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意识回笼。

黄潇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和尚半蹲下来就要伸手扶他,可他却没有搭上他的手。

他猛然一个挺身从橱柜的最底层拿起摆放着的金刚杵刺入自己的左心口。

溅开的黑色染脏了神圣的白袍。


飞蛾最终扑向了光明,扑向了熊熊火焰。

令人叹为观止的场景转瞬即逝。


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他好像看见了和尚有些着急地望着他,再到后来他就躺在他怀里了。

他深深地凝望着此刻只盛得下他的双眸,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满面笑意。


“小和尚…我跟你说个故事噢…”


他用尽力气轻轻地说道。


“好热好热的一天…有一间寺庙…一棵枣树…”


“还有一个娃娃…”


和尚有些怔然。


“那个娃娃多小哇…他得活下去啊…”


“你说是不是呀…小和尚…”


黄潇一只手搭在那和尚的脸上。


“可惜咯…我后来都没找着那个娃娃…要是我们能一起去看看他…就好了…”


黄潇脸上满是笑意,每一句话都说得无比轻松。


“小和尚…你替我找找他吧…记得告诉他…让他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我还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他哽了一口血,却还是笑吟吟地用他发亮的眸凝睇着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专属于他的目光。


“那就拜托你咯…乔治…”


漫天星辰被藏了起来,从此夜空只剩下一轮皎洁却不再完整的明月。


和尚滞住了,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那对阖上了的星眸之上。

怀里的重量不停地消逝着,温热的泪滴最终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像一场荒诞而无止境的浮梦。



「 红尘滚滚 」







END














遇你如诗书

【乔潇】皈依

summary:乔治心里念着佛经,却不敢睁眼看黄潇


*背景是《双》舞蹈故事之前发生的,小和尚x小妖精,ooc他 妈给ooc开门


“和尚,和尚?和尚!喂——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我都喊你这么多声,你也不知道睁眼看看我。”


黄潇喊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乔治侧前,看着人还能心无旁鹭的打坐念经,简直想冲上去拿他磨牙。


这个人怎么就跟块木头似的,不管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有多妖媚,他都只想着他那清心寡欲的佛。


没遇到过这样的人,黄潇衍生出自我意识也还没多长时间,但以往遇上的人个个都是他看一眼笑一下就恨不得往他身上扑的...

summary:乔治心里念着佛经,却不敢睁眼看黄潇


*背景是《双》舞蹈故事之前发生的,小和尚x小妖精,ooc他 妈给ooc开门









“和尚,和尚?和尚!喂——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我都喊你这么多声,你也不知道睁眼看看我。”



黄潇喊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乔治侧前,看着人还能心无旁鹭的打坐念经,简直想冲上去拿他磨牙。



这个人怎么就跟块木头似的,不管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有多妖媚,他都只想着他那清心寡欲的佛。



没遇到过这样的人,黄潇衍生出自我意识也还没多长时间,但以往遇上的人个个都是他看一眼笑一下就恨不得往他身上扑的,哪儿见过这种八风不动的呆子。



其实黄潇也不干什么,他就是个性格恶劣撩完就跑的人,就想逗逗乔治寻个开心,再让这个呆子也看看人间的夏日盛会,告诉他别这么无趣。



可不管他怎么磨,乔治都不搭理他。



我还就不信了,在心里暗暗咬牙,黄潇又身子一歪整个人趴到乔治盘坐的腿上,我要是不挑动你我就不做妖了,丢人!



其实在黄潇软绵绵的身子靠过来时乔治浑身一僵,只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所有人都说乔治有佛缘,年纪轻轻修为之高多少僧侣望尘莫及,就连住持师父也说他,再过几年恐怕就能得道成仙,去见到佛门境地。



可如今乔治才发现年轻就是年轻,哪怕是礼佛修道也依旧容易被情绪影响,什么七情六欲贪嗔痴怒,比经书要难。



乔治的师父就是个放不下红尘俗世的人。



明明修为高深,早已是能得道的程度,却迟迟无法释怀人世情欲,时常让一心礼佛别无他想的乔治觉得无比疑惑。



此时乔治才有几分明了师父难以做到的断舍离,那些人生来就有无法磨灭的,情感。



乔治在心里念着佛经,却不敢睁眼看黄潇。



曾经问过师父,妖是什么样的,为何世人提起都又爱又恨。



爱的是那些跟人类一样重情义甚至更加纯粹的妖,恨的是那些想杀死人类靠邪门歪道来涨自己修为的妖。



他们通常美艳不可方物,只是那些市井谣言把神通传得太过了,平日里看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师父反过来笑问他,你见过谁没事儿就炫法术的吗?



那真没有。



所以打从人群里看到黄潇的第一眼起,乔治便笃定他是个妖。



又平常,又美。



当时黄潇站在人群里看热闹,踮着脚东张西望,看起来与他人别无二样,也不过就是谁家的小公子跑出来玩儿了,好奇的样子跟乔治见过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可是黄潇也隔着人群看见了乔治,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视线和黄潇撞个正着。



乔治见过很多双眼睛,来寺庙里求佛的人,大多都有一双装满贪嗔痴的眼睛,每每和他们对上视线,一觉得别扭一觉得可怜。



而这些情绪黄潇眼睛里一分也没有,乔治撞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发现新奇的欢喜带着满眼笑意。



有些慌张的低下头,乔治打算离开,他总觉这是错事,却又控制不了。



他想着原来话本里什么遥遥相望一见钟情,也不全是靠编出来的,转念又想到,原来妖真的能蛊惑人心。



但黄潇已经发现他,自然却不愿意让他就这么离开,乔治也没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是一转身就发现刚才还远远的人如今已经穿过人海拦在自己面前。



“小和尚~”



黄潇的声音又软又糯,跟他这个人一样灵巧,像兔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踩在乔治心上蹦。



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乔治头回知道,还能有人说话都跟撒娇一样甜腻,撒娇又跟说话一样自然,换谁都只能心生欢喜。



装作嗔怪的嘟嘴,黄潇看着眼前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得有趣。



“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来着?被我发现就想走?”



乔治双手合十朝他行礼,表面上波澜不惊,掌心里却在出汗。



“只要施主不伤人,我们本来无冤无仇,自然就此别过的好。”



“原来你看出来了吖,我还以为你看我,是因为我好看呢。”



黄潇歪歪脑袋带着笑看他,说着可惜的话却一点不像可惜的样子,反倒打了乔治个措手不及。



庙里都是跟乔治一样的僧人,他哪里和妖精过过招,不敢再跟黄潇纠缠,乔治匆匆丢下话就要走



“既然误会解开,施主就回吧。”



听他这么说黄潇就偏是不走,两步追到他前头把脸凑上前,距离近得过分,乔治都忍不住要侧过头去。



黄潇故意问他



“怎么?我不好看吗?”



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风都吹到乔治心里,把他要说的话都吹回肚子里。



本来这里拒绝就好,乔治心里知道,只是说不出口。



就是因为好看,乔治想。



他的心大力跳动着。



后来黄潇就像成了乔治的小尾巴,怎么甩也甩不掉,随时随地都要从乔治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有时候是在乔治扫地的时候,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一扭头看见黄潇趴在门框上巴巴看着他,又不敢直接闯进来,见乔治看他就招手用软乎乎的声音叫他让他出来。



乔治当然不会乖乖跟他走出去,着急忙慌的跑过去用身体把门口挡住,回头确认没有其他人发现黄潇,才皱着眉头要黄潇出去把门关上



“佛门净地,你莫要再来了。”



见他紧张,黄潇的样子有些小骄傲,悄悄伸手拉住乔治的衣角眯着眼笑



“你跟我走,我自然就不来了。”



“别闹。”



乔治明明连黄潇的手都抓住了,却没法儿把它从自己衣服上拉下来。



之后是在乔治守夜念经的时候,又听见专属于黄潇的甜又奶的声音压低了远远传来,木鱼敲击和诵经声都戛然而止。



黄潇被他逗笑了,靠在树杈上前仰后合,看得乔治的心上上下下时刻担心他掉下来,但黄潇稳稳坐在树上,隔着墙看他。



“欸和尚,我带你逛妖精们的鬼市去不去?可比你们人类的庙会还有趣。”



乔治不回应他的邀请,又从头开始念经,木鱼声在整个堂里回响。



黄潇的耐心似乎没完没了,就这样看着他诵经,偶尔不知道有哪里逗到他,发出几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就算闭着眼睛不看,很长时间听不到别的动静,乔治依然知道黄潇没走。



他就坐在树上看着。



熬到半夜三更大概是实在有些无聊了,黄潇又开口跟他搭话



“也不知道这么无聊的佛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天天喊着皈依佛门。”



妖是不明白的,乔治心里给自己讲,妖不明白佛法深奥,不明白人类追求的和平大爱,不明白,他们不明白。



黄潇呢,黄潇会明白吗?



“这可是夏天欸,热烈又短暂,这么美好的日子就被你浪费了。”



他坐在树枝上两条腿晃来晃去,一举一动都带着骨子里天生的媚色,偏又灵动得很,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在他身上却没有违和感。



远远的隔着墙喊他,笑着像个小孩子炫耀自己的语气,歪着脑袋吐舌头



“小和尚~我看呀,你别皈依佛了,倒不如——”



又是这样,好像撒娇似的



“你皈依我呀~”



乔治手下一顿,敲击木鱼的节奏全被打乱了,只听见黄潇笑个不停。



再到乔治下山去宣扬佛法,半路上突然从一个人独行变成两个人做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黄潇蹦蹦跳跳跟在他后面半步。



这样时不时就遇上黄潇的日子已经快有小一月,乔治多少开始习惯了。



乔治跟百姓说教的时候黄潇就在旁边围着他们转圈圈,摘花扯草,还要逗人家的猫猫狗狗,明明自己是个妖,动物只要闻到他的气息就开始嚎叫,却乐此不疲。



黄潇好像特别喜欢花,摘了一朵拿在手上就欢天喜地的,乔治本想说看看就好毕竟花草也是人间生灵,可看到黄潇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没说出来。



回程时山雨欲来,天也黑了不适合赶路,乔治算算行程,决定先在途中荒废的庙里过一晚,而黄潇眼看着天要下雨,好像就变得心事重重。



难道他是什么怕水的妖怪?



乔治琢磨着,把门窗都严严实实关起来,漏风的地方也想办法都给他遮上。



完全不出所料的,乔治刚找好位置坐下,黄潇立马凑了过来,但是又一反常态的只是紧紧挨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你怕水?”



难得一次是乔治开口主动搭话,黄潇却兴致缺缺只是凌乱的点点头。



想来也是,乔治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在打水的河边出现,平时若是阴天细雨他都要嘟嘟囔囔微皱眉头,如今这天要下大雨,黄潇自然不会高兴。



乔治就告诉他说



“这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一大早又是个好天气。”



兴许是听出来乔治说这话是在安抚他,黄潇愣了一拍,然后轻轻笑了,安静的靠向乔治,这回乔治没躲,让他的脑袋稳稳的靠到自己肩上。



“和尚,咱们两个也认识一个月了,你老实跟我说句…”



黄潇说话也变得轻柔,好像半梦半醒之间的胡话似的,手搭在乔治的小臂上,几乎没用力气



“你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片刻也好,动摇过?”



乔治想骗他说没有过,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既不想说谎,也不想骗他,最终乔治缄口不语。



就这样沉默良久,久到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黄潇又小声开口



“你又不答我,你就是心虚了。”



其实佛觉得妖轻贱,妖还觉得佛虚伪,彼此都不是什么好的。



“其实成佛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也没有想的那么好,对吧?”



黄潇说



“我知道你拒绝我,和尚,明天起我就要走了不来了。”



“再也不来了。”



乔治其实想挽留他,可是他对妖沉默太久,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对黄潇说点什么好。



睡梦中乔治隐约感觉到一个温柔眷恋的吻,可他没有睁开眼睛。



他梦见,一只蝴蝶飞走了。



次日清晨真就如乔治说的一样是个好天气。



黄潇也像他说的那样,走了,再也没有出现。



好多年过去,乔治也没能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早早得道成佛,他看起来与从前没有区别,诵经礼佛,淡然寡欲,谁也猜不透他到底为何突然停滞不前。



只有乔治自己知道,他心里有个妖天天撅着嘴说他



虚伪的和尚。







——————————END——————————


蝴蝶的寿命在3天到1个月左右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垃圾,甜不甜虐不虐

















Ben·zoin

【乔潇】索多玛 05

⭐️哨向AU 主线清水 短篇

⚠️可能:主要角色死亡

⚠️作者不做人

⚠️有私人设定

⚠️与真人无关,出现地名均与现实无直接联系

⚠️请勿上升


乔治在闹铃滋儿哇乱叫的前一刻醒来,趁它还没吵得人脑瓜子疼,抢先把它拍成静音。这是他两年来头一次在闹铃响起时才清醒,多少天来都是看着天际慢慢泛白明亮,如今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恍惚。

哦,对。潇师傅昨天给他做了那个啥,精神治疗?精神疏导?反正还真挺管用的。

乔治,传说中的北方战神,哨兵经验长达13年,在这一天终于体会到了向导的妙处。

早年大放厥词说什么匹配率都是浮云,乔爷牛逼不需要向导,如今都化作两个字。...

⭐️哨向AU 主线清水 短篇

⚠️可能:主要角色死亡

⚠️作者不做人

⚠️有私人设定

⚠️与真人无关,出现地名均与现实无直接联系

⚠️请勿上升




乔治在闹铃滋儿哇乱叫的前一刻醒来,趁它还没吵得人脑瓜子疼,抢先把它拍成静音。这是他两年来头一次在闹铃响起时才清醒,多少天来都是看着天际慢慢泛白明亮,如今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恍惚。

哦,对。潇师傅昨天给他做了那个啥,精神治疗?精神疏导?反正还真挺管用的。

乔治,传说中的北方战神,哨兵经验长达13年,在这一天终于体会到了向导的妙处。

早年大放厥词说什么匹配率都是浮云,乔爷牛逼不需要向导,如今都化作两个字。

真香。

睡眠质量好了,精气神儿也上来了,他去洗把脸烧上水准备沏茶。茶叶还没掏出来,就听见门给人砸的震天响,好像那上面挂的门铃儿就是个摆设。

能大清早来找他的,不用想也就是那么几个老相识,这其中从来不敲门的总共也就那么一个。他打开门,肩膀上站着只鸟儿的青年靠着门框搁那儿摆造型,见他开门,那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还做作地眨了眨眼。

乔爷震怒。

“你大早上来我这儿摆炮斯是咋,找削啊?”

眼瞅着刚开的门就要关上,青年顾不得他看着要吃人的表情慌忙挤进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这不是好久没见你嘛,昨天走的急没跟你好好聊聊,无名他们说一起吃个饭吧,你人还不在,晚上过来找你又没找着——诶对,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与先前那个说话像吃了复读机的哨兵截然相反,眼前这人话密的离谱,嘚吧了一堆比刚才的闹铃还吵得慌。

所以他才不乐意大早上就让这家伙进来。

刚挤进屋里的人并没有这个自觉,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往椅子上一坐,大鸟落在他腿上,也没个正形,“泡茶呢哥?给我也整点呗。”

“你搁我这儿嘚吧了半天还想喝茶?我不揍你不错了。”话是这么说,但他终归还是没真上手揍人,毕竟他确实有点事儿要问这倒霉孩子。

“诶对了,老铁问你个事儿。”他往那人对面一坐,努力想在这个后辈面前摆出一点严肃的样子,“你匹配到你媳妇儿的时候……有啥反应没啊?”

小明手下一顿,差点把自己的精神体薅下一撮羽毛来。

他的好大哥乔治,万年孤寡哨兵,和向导的同调率从来没超过百分之四十,当初为了给他匹配合适人选把塔里工作人员都急秃了好几个。

此刻这个在各方面都是传说级别的人正在自己面前非常严肃地问出这个问题,顿时让他感觉世界都变得魔幻了几分。或许自己确实不该大早上前来拜访,这不,世界线错乱了。

像是怕自己没说清楚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哨向匹配,她第一次给你做疏导的时候。”

他倒也想问问别人,但就他认识的一圈人里,真正进行过联结的也就这么一号。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刚才还像个喇叭似的嘚吧个没完的人好像蒙住了,手底下薅毛的动作没停,但是没有丝毫要回答的意思。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一直说,乔治气得又想揍他。

“憋薅了行不行,你那雕都给你薅秃了!”

这下那人反应过来了,张口就反驳道:“什么雕,我这是鵟!能不能有点文化!”

“行行行,你狂你最狂,哐哐撞大墙。”要算起来他这个学弟得因为这事儿急眼过十多次,偏偏他从来懒得记,反正都是鸟儿,“所以能不能说正经事儿?”

“其实也没啥……”小明还没缓过劲儿来,何况这种感觉真的很难表达,他们又都不是舞文弄墨之辈,想找到个精确的形容词更是难上加难。

“反正就是挺顺的,和别的向导都不一样,心里边知道就她了。”

乔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媳妇儿有啥反应没?”“还要啥反应?”他现在终于确信自己是来到另一条世界线了,这里的乔治不仅会询问哨向联结,还会关心和他从来没见过面的人,这在他俩认识的五六年里还从来没有过。“比如说……她哭没哭?”

小明手下一顿,真的把自己的精神体薅下一撮毛来。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没有啊,我这不挺好的吗?”乔治给他问的有点愣,心说我不但没受刺激还受到了首席向导的治疗,老舒坦了。

“不是,那你咋突然问这事儿呢?”

他觉得这人指定是想歪了,就问问同调率高的人在匹配到的时候是个啥反应,看给他吓的。“咋的,还不让问了呗?”

“哪能啊,这不是关心你呢嘛……你不会是找到个中意的向导结果给人家吓哭了吧?”

“吓哭倒不至于,我有那么凶吗?”果然,这家伙脑瓜子里就没个正经东西,“不是,你小子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的,少搁那儿整天胡思乱想。”

况且潇师傅那样儿也不像害怕啊,人首席向导怎么可能给吓哭呢。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后半句话,跟本没想着要反驳前半句,好在小明此时堪堪恢复的理智也不足以使他发现这个细节,在得到一个算不得准确的回答后多少是放下心来。

“那成,反正哥你多注意,尤其你那伤可千万别再恶化了。”

说到这个,他一晚上还没过去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白狼突然凭空出现,把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我昨天晚上刚认识个向导,之前南边儿的首席,老厉害了。嘎就进去给我做了个疏导,一点儿都不墨迹,要不说人家是首席呢。诶,你看这块儿是不是比之前好点了?”

已经接受太多刺激的哨兵此刻平静地接受了事实,这位孤寡哨兵不但找到了和他同调率高的向导,而且还在认识对方的第一天就让人家进了自己的精神图景。他探头看了看那块消退不少的红色疤痕,在发现确实有所好转后点点头。

还能咋,这就是缘分呗。

“那行,哥你多注意,等任务回来咱几个再好好聚聚。”

“得,叫上无名他们一块儿,要是人首席把咱这伤治好了,还能顺便庆祝一下。”

把小明送出门,乔治泡上茶,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急着打发这小子的原因除了实在闹心得慌,还有个原因是不想给他茶喝——他出门总共就带了俩杯子,一个是惯用的,另一个还没动过,拿给这家伙用太糟蹋了。



这一晚,有些人睡得正酣,有些人辗转反侧。乔治是非常幸运的前者,而黄潇相比之下就没那么幸运了。

久违却熟悉的失眠将他笼在黑暗里,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在耳边轻唤,叫他回想起过去无数个空空荡荡又嗡嗡作响的夜晚。

不过确实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曾经的潇哥需要担心怎么应付第二天醒来无休止的检查,在治愈陌生人后如何礼貌性微笑,以及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面对的那个隐藏在平和面具之下,真实且冷漠的自己。而现在的黄老师需要考虑作为前辈怎样才能担起保护队员的责任,在危急关头如何取舍同伴的性命与胜利,以及……如何直面自己终于起了波澜的内心。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黄潇也曾幻想自己与某个看不清面容的哨兵一起出生入死,可他奔走这么多年,也算是救人无数,见过的精神图景更是数不胜数,偏偏就没有一个能入了眼。

于是他独自走上战场。

流血,受伤,得胜,授勋……他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透支生命换来一个又一个奇迹,靠着天赋与野心不断向上攀爬,同时也在心底暗暗期待着。

想知道自己能成为怎样的存在,想寻到那个特别的存在。

但他出生入死换来的只有数不尽的吹捧与掌声,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向导,他成为了他自己,而非追寻他人的庸碌之辈。

可那人却始终没有来。

他终于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死角逐,年轻向导的一腔热血也随着时光流逝慢慢冷却,对那些旧日不切实际的幻想没了兴趣。他逐渐看清那个不愿接受的事实:他黄潇天生就是薄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能够打破这个魔咒。

于是他在最鼎盛的时刻选择离场,退居幕后的平淡生活与一成不变的教学将他心头最后一点热气来回打磨,不复当年激情。


正当他以为再没什么能打破平静生活,一切就将这样毫无悬念走向终结的时候,乔治出现了。若他还是那个二十啷当的少年人,此刻大概会激动得无以往复,可如今的黄老师却只能无奈笑一句命运无常。

这个哨兵来的可真晚呀,黄潇无不遗憾地想着。要是再早一点,就能瞧见小黄老师叱咤战场风流倜傥的样子啦。

可惜,他们一直在等待彼此,却都迟到了太久。有缘无分,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他又想起那片荒芜的精神图景,湿淋淋的触感挥之不去,不断提醒他方才心口的异样。此刻他才体会到那些向导在进行精神疏导后为何情绪低落,被迫共享负面情绪的感觉实在不太妙,但对他而言却也有些新奇。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深刻的悲伤,疼,也痛快,像借这机会把所有闷在心里的结郁戳了个洞,好叫它们痛痛快快地流淌出来。

明明是好事一桩,可这偏偏在出任务前一天,或者说是出任务当天的凌晨,全然不该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在床上翻腾了一个多小时,依然寻不到一丝睡意,只能瞧着月光下弥散的烟气出神,等堪堪睡去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熹微的光。

只是这来之不易的睡眠也并不安稳,褐色焦土与暗红的血交织成梦魇,把他困在其中不得脱身,还是门铃声将他从半睡半醒间拖出来。

失眠的后劲还没过去,他揉着眼蹭到门边,声音里满是疲惫。“谁呀……”

“我,盖盖,看潇哥你好久没起来过来看看。”

“哦……起啦起啦,你们要吃早饭的话不用等我就行。”

他隔着门板和女性哨兵搭话,结果听见对面有些无奈的声音:“潇哥,你看看表,我是来叫你吃午饭的。”

“呀!怎么搞的都中午了!”困意顿时消解大半,“我马上就去,十分钟!”

“行,那我们在楼下等你。”

听着屋里的脚步声往深处去,盖盖若有所思地翻阅半小时前的私信,终端里鹏妈的消息一向言简意赅:‘听说黄老师去给乔治做疏导,还成功了?’

她对乔治并不熟悉,只在小道消息里听过这个让无数向导却步的战神哨兵,联想起昨晚聚餐的情景,盖盖把信息回过去:‘潇哥没跟我们说 但他好像现在还没醒 确实蛮怪的’

‘小明刚去找乔治听说的,回来的时候可激动了。’

‘是吗?我等下去问问 刚好也看看潇哥怎么还没起’

即使不动用哨兵的感知力,她也能听出黄潇此刻的疲惫,不论是疏导后遗症还是任务前的紧张,都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种种反常与女性的直觉让她莫名产生一种想法:或许受到影响的,不只是乔治一个人?



乔治收拾好背包到楼下,眼瞅着队员挨个过来,最后唯独差了潇师傅。他下意识想问问情况,又觉得刚认识就多管闲事儿不大礼貌,正纠结着,就看见人家慢悠悠走下来。

“潇师傅!”

他离得近,招呼的话直接脱口而出,用的还是刚改过来的新称呼。

厅里的人忽地收了声音,都往这边儿看过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给他整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还是黄潇说了句:“中午好呀大家,咱们去吃饭吧?”这才又把气氛拉回之前的常态。


临行前的最后一餐,众人也没心思吃得多丰盛,一切从简打算去食堂解决。黄潇被昨天刚认识的几个后辈围在中间,耐心地解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抽空往后瞥了一眼,恰好撞上那哨兵的眼神,隔着整条队伍,他们相视而笑。

也不能说是有缘无分吧,他想。

这不就是缘分吗。





本章碎碎念:

小明的精神体选择了鵟【kuáng】,一种鹰科的大型鸟类。

作为过渡章写的很艰难,拖更这么久实在抱歉。

希望各位看的开心(´・Д・)」

Vin尋

书摘

《日落大道》卡比丘


『陈泊桥打过很多场硬仗,入狱前做足了准备,但第五监狱的生活仍让他精疲力竭。他出席庭审时强打精神,被判处死刑时处变不惊,甚至面对记者的镜头微笑,做出轻松的样子。但他自己很清楚,只有在发现计划被打乱了,看到章决和直升机时,他才是真的觉得轻松。 


章决是一个活在陈泊桥的十八岁的影子里的人……像为期一月的过渡假期,将久禁囹圄的陈泊桥引回现代社会。』


『他和陈泊桥一起度过一些时间。 有开心、失落、放荡的刹那与虚幻的温情,但这天章决再去回想,印象最深的场景,却是他在亚联盟和陈泊桥见的十年来的第一面。陈泊桥从押送车里出来,看见章决的脸,很短暂地怔了一...

《日落大道》卡比丘


『陈泊桥打过很多场硬仗,入狱前做足了准备,但第五监狱的生活仍让他精疲力竭。他出席庭审时强打精神,被判处死刑时处变不惊,甚至面对记者的镜头微笑,做出轻松的样子。但他自己很清楚,只有在发现计划被打乱了,看到章决和直升机时,他才是真的觉得轻松。 


章决是一个活在陈泊桥的十八岁的影子里的人……像为期一月的过渡假期,将久禁囹圄的陈泊桥引回现代社会。』


『他和陈泊桥一起度过一些时间。 有开心、失落、放荡的刹那与虚幻的温情,但这天章决再去回想,印象最深的场景,却是他在亚联盟和陈泊桥见的十年来的第一面。陈泊桥从押送车里出来,看见章决的脸,很短暂地怔了一下,然后想起了章决的名字,露出他惯用的笑容,同章决点头致意。 


章决想他与陈泊桥大抵就是这样的关系了,哪怕陈泊桥是真心想跟他试过,也没有以后。 』


*从两个人的视角分别来看当时的久别重逢,这里陈泊桥的心理比章决的有意思啊:一直精神紧绷的泊桥,习惯掌控全局、一切按部就班执行的泊桥,在计划被打乱后,竟然是轻松的。

土间冬眠

【光切】小姓 番外二(下)

* 架空,宫斗宅斗戏码

* 各种预警写在第一章,注意避雷

期末很忙,尽量更新


二、一周限定的昏君(下)...


* 架空,宫斗宅斗戏码

* 各种预警写在第一章,注意避雷

期末很忙,尽量更新

                                     

 

二、一周限定的昏君(下)




目的地为何处,鬼切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过这不影响他闭着眼跟源赖光走。

根据日出方向,他能判断出前进方向为正北偏东,像着要去茨城,却又不全是。路本不算长,无奈中途有山路加阻,二十里路,愣是骑行了二日。一直到停在山脚下的神社,才听清晨打扫的巫女说,这是筑波山神社。

巫女笑着向他颔首,说,距这江户城近的美景,除了富士,便要数这筑波山。

山中自有神灵应,翩翩飞雪,冬日有阳,雪融作泉,直赴忘川。

多美。

她语气柔和,不具威严,所以祈愿的时候,鬼切没大没小,站到了源赖光边上。

这不是一名护卫应做的事。

亦或在前开路,亦或在后殿后,总归不是比肩并起。

然而源赖光扫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二人净了手,一同向奉纳箱抛出铁钱,掌音齐整不连绵。

主人许的是何愿呢?

清凉的晨风有些寒意,他不免哆嗦。他偷偷地瞄,远处是巫女清唱着曲调怪异的和歌,与敲击太鼓的梆梆声交错,歌声空灵不拘束,“我心曾在久远彼方驰骋幻想,如今终是亲眼目睹,那筑波山顶浮云的美景[1]。”近处是他的主人,一本正经,双目紧闭,并无察觉。

都说祈愿要心平、要心净,兴许是在马上颠久了,他的心至今无法平静。

源赖光以手肘抵他,意思是谴责。

声音不高不低:“心跳得太响,神明就无法听见祈愿。”

很响么?确实是的。原来那不是敲击太鼓的声音吗?两股逆行的声流冲撞,比原来更彻更响。他后知后觉地不答反问:“主人这次许了什么愿,国泰民安?”

源赖光又敲他后背。

“别将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寄托给神明。”

鬼切在神社前站了好一会,最后放弃了许愿。

其实并非他总是没有愿望。

比起许下新的,他更需要的是还愿——神明眷顾,令二人得以完好之姿从危险中脱出,如今再许什么愿,都是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他很知足。

 

与佐贺红枫林不同的是,上山的路说不上陡峭,只是没有正经道路,碎石遍布,山道是人为踩出来的。马不得不存放在神社里,与庶民同等,千山万水也只能徒步而行。山道两旁隔段距离就有歌碑林立,源赖光兴致极好,走走看看,看一段念一段,步伐不停,仿佛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如忘我容颜,倩望筑波山;

君思我情意,应似山绵延[2]。”

……

“筑波山上唳苍鹰,吾亦号啕发悲鸣;

无穷来日如何度,不见君容难吞声[3]。”

和歌沾染山间空灵的风音化作小调,哼起来不似临时起意,像确有其事。鬼切对和歌一窍不通,听得头晕眼花也只听出都与筑波山有关。主人一步一音,温温吞吞,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心思都放在注意脚下,直到源赖光向他搭话才回过神来。

源赖光问:“我听说,你还在被一年前的噩梦困扰,是么?”

“……”

是又不是。

他在神社前的反常举动,到底还是令主人担心了。

一个场景在他梦里流连忘返。梦里有雨也有火,手底下屠戮的那些幕府军都无比真实,除了梦境的结尾,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刀刃斩落头颅时刀柄的震颤、他自城墙上一跃而下时内心的决绝、那枚令牌上凸起的“源”字与家纹。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去向老一辈的武士请教,得到了“反噬”的回答。

老者是带着玩笑的,说他手下人命太多,或许是冤魂来索命。压力过大时偶尔发作,不值一提,却无意中与他梦境的结尾对应。

——然而他,不是那“反噬”的直接对象。

将他从思绪混沌的泥沼中拖出的不是源赖光。

是嗓音冰冷的传令兵。

传令兵说,鬼切大人,主公命令你逃亡,即刻启程,一路向西,再也不要回江户城……又说,话我已经传到,恕我先行一步。

说罢便割喉自刎。

鲜血溅在他面上,雾蒙蒙一片。

他能逃去哪儿?

又有什么理由要逃呢?

鬼切迟疑许久,释然道:“我什么也瞒不过主人。”

“老中见你状态不妙,特意告知于我——你既已知给他人添了麻烦,就不要逞强,压力过大了,才会频繁梦见虚渺无端的事,”源赖光说,“我允许你每七日轮休一日,替班人选你可自己挑选。”

“我不需要,主人。”

“你需要。”

“我最清楚我自己,主人无需因此与我争论。”

他正说着,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源赖光就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但凡他伸手就能搭上,可他没有。数块小碎石滚落,他总算找回平衡,迎面对上主人问责的双眸,心中有些委屈,便将自己的梦全盘托出。

听完,源赖光说了三个字。

“小混账。”

他是货真价实的愣头青,对他已经认定的死理,源赖光从来拗不过他。但也不可能无谓地安慰他梦里的事都不会发生,源赖光只得转而问:“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名叫‘中阴[4]’的地方?”

鬼切下意识道:“未曾。”

“既然无法避免噩梦,则不必太难过。”

源赖光轻悄悄地说,语调像在哄懵懂不知世事的孩童:“你既不会与我不告而别,我也不会这般待你。倘若你我有一日阴阳两隔,我怎么也会在那里等着,等着见上你最后一面。

“我不介意你,让我等得久一些。”

 

出乎二人意料,未到午后,天上就顶着傲阳下起了雪。

雪不大不小,仍是将本就难行的碎石山道变得泞滑非常,叫人不断脚底打滑。大丈夫能屈能伸,冒雪前行本非难事,然而飞雪不似有停下的趋势,很难说太阳下山后是否会寒冷加剧。

蒙上雪白的山景无疑是与众不同的。

以半山腰为分界线,人烟在此消弭,神社惊鸟铃音沉入松风,枯树更新衣,嶙峋山石黑白斑点零星而参差不齐,雾霭茫茫,石缝间穿透而来的冬风如鹤唳,如猿啼,这时树梢一团好不容易蓄谋多时的雪块滚落下来,便能恰到好处地将人覆盖、融进素色纷纶的雪景里。

天边化出昏黄时,鬼切问源赖光,目标旅馆还有多久才能到。

源赖光呼出一团白气:“山上有旅馆,我还是头回听说。”

鬼切险些在柄鲛上抠出四个坑。

没旅馆,难道露宿山头吗?!

鬼切思来想去觉得不安,主动提议提前下山——完全没有理由顶着风雪登山,即便筑波山根本不高,可是山道险峻,身上空有武力钱财,无半分食物寝具,如何在山中过夜。

源赖光却不在乎。

就是那种精打细算久了,偶尔也想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

天色最终化作目所能及的白,与目所不能及的黑。美景成了拖累,鬼切不由自主地想,倘若这雪一直下下去,人大约是难能在饥寒交迫中熬过一天一夜。

不会死在这种地方吧。

而源赖光头也不回,仍在笔直向前。

就不该答应主人踏上这旅程,鬼切忍不住抓住源赖光的衣袖,再三地追问,语气里万般惶恐。

雪沾在源赖光的眉睫,说玩笑话时抖落下来。

“那也是命,不是?”

鬼切伸手去接,毫无意识。接完才发觉自己手心里本就有雪,掉下来的那一小片雪藏木于林,是全然找不着了。

不过是一片雪而已。

但就是莫名地有些可惜。

好在源赖光的话并未一语成谶,临近顶峰的山腰正有一间江户屋旅馆[5]坐落,未进门就能闻见菜香。鬼切安心之余又叹,自己这是陷入了圈套——主人说的不知,有几成是可信的?主人定不会拿肩负大任的命开玩笑,兴许自己没走过,也至少托飞毛腿来走过一趟、探过虚实。

负责招待的旅馆老板娘说,这样的雪通常要下到后半夜。而在雪停的时候启程,就能恰好赶上筑波山上最美的景色。

是怎样的美景呢?

站在男体山顶[6],鸟瞰山下平壤原野,大好河山一览无余,唯独这山中为雪之倾覆,会是这样的么?

窗外风雪不停,鬼切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梦里没有火,没有雨,只有分明被雪淋得狼狈,却仍笑着吻他额头的源赖光。

“情凝意暗结,未及教伊知;

心比伊吹艾,灼恋复可知[7]。”源赖光勾着唇念。

和歌真是好难懂呀。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他搂紧主人的后背,心里迷迷糊糊地说,晚安,明天见。而梦里也有人回应他,简简单单一句。

“晚安。”



end


* 只是个番外,不能写太多了,就断在这里吧~

[1] 原文是:よそにのみ思ひおこせし筑波嶺のみねの白雲けふ見つるかな。平安时代的歌人能因法师的和歌。没查到优美的翻译,只能我自己瞎翻了,非常拙劣,不好意思。

[2] 出自《万叶集》,作者为占部小龙。筑波山的歌碑几乎都是《万叶集》中以筑波山为歌枕的和歌。

[3] 同样出自《万叶集》,作者未知。

[4] 佛教说,人死后以至往生轮回某一道为止的一段时期,共有四十九天。此时期亡者的灵体叫做中阴。有时也代指类似奈何桥的地方。

[5] 真实存在,1628年(江户时代前期)建成,虽然很想让他们泡泡温泉,但其温泉业务是2001年才开通的啦。

[6] 筑波山分男女体山,这个命名可以说是古日本农闲时期生殖崇拜的证明。

[7] 出自《百人一首》,作者为藤原实方朝臣。大意就是我情意之深厚,无法对你明言,难为你无从知晓我的心意。是一首情诗。


隐川Moonquakes

【光切】 疏影横斜

32岁Alpha光x16岁beta学生切    是配枪朱丽叶的番外  

前文请走 配枪朱丽叶(上)(然后就可以跳到合集啦~)

后来鬼切的领带都会系得很好,校服熨得平整,每次对着镜子打领带,都会想起源赖光那双手。


可是他每次见到源赖光,又觉得他打的领带还是没有源赖光的好。源赖光的手指多漂亮。


他忍不住跟源赖光说“你教我打领带吧。”


那是六月的一个傍晚,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源赖光一时间没明白。在全然是蝉鸣和热风的季节,没有几个学生是愿意打领带的。


“关于这个,学校是没有明确规定,仪容...

32岁Alpha光x16岁beta学生切    是配枪朱丽叶的番外  

前文请走 配枪朱丽叶(上)(然后就可以跳到合集啦~)






后来鬼切的领带都会系得很好,校服熨得平整,每次对着镜子打领带,都会想起源赖光那双手。


可是他每次见到源赖光,又觉得他打的领带还是没有源赖光的好。源赖光的手指多漂亮。


他忍不住跟源赖光说“你教我打领带吧。”


那是六月的一个傍晚,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源赖光一时间没明白。在全然是蝉鸣和热风的季节,没有几个学生是愿意打领带的。


“关于这个,学校是没有明确规定,仪容仪表得体就可以。”


鬼切摇了摇头,他说我就是想学。


源赖光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啊,我教你。”


“那你现在就示范一下?”


鬼切停住脚,转过身盯着他,源赖光也跟着他停了。源赖光环视四周,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两个会在学校留到很晚,源赖光慢慢散步送鬼切去车站,一段很短很短的路。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这个天色一样,昏沉的,隐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只有鬼切的眼睛是亮的,像残夜的火星。


他唇色有些深,却不是枯燥的紫灰色,掺了一抹红,最终混成带灰调的粉。半张着嘴,露出皓齿的一点边,好像要说什么,又忍忍把话吞下去。


源赖光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抚鬼切的唇角,如同抚一颗露珠。


“现在不是时候。”


鬼切明白源赖光在顾虑什么,他能理解,但仍旧有些失落,一连几天都是恹恹的,偶尔挤出几个笑,也笑得很难看。


他在床头柜看到了他的戒指。


鬼切的戒指其实很多,零零散散有七八个,但是他一般只戴两个。也不在学校戴,为了避开风纪委员。后来有在闲暇会去见源赖光,源赖光看见他的戒指,表情就会微妙地变化,他最初只是觉的好笑,后来就不戴戒指了。


鬼切拿起其中一枚,细细端详起来。


那枚开口银戒很特别,恶龙绕成一个环,龙眼是一块暗红的水晶,拿到太阳底下,会闪细微的光。


等源赖光注意到这枚戒指时,小恶龙已经在鬼切的手指上盘了一个白天。不止如此,一同出现的还有其他两枚。源赖光还是一直盯着鬼切的手。鬼切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递过去给他看。源赖光托着那只手,轻轻碰了碰三枚戒指。


“你知道戒指是有含义的吧?”


“知道啊,而且每个手指都有。”鬼切才不管那么多。“我觉得,只有无名指的含义比较重要。”


所以鬼切的无名指是空着的。


“其实你的手,摘下戒指也很漂亮。摘了吧,我喜欢简单一点。”


鬼切没有接话。


为什么?


为什么你喜欢简单,就让我摘掉?


夏风熏得人晕乎乎软绵绵,适合吹着风扇午睡,适合胡思乱想,适合把头发扎个马尾,适合露出一截细嫩的后颈,适合在午休的时候买一瓶水,看水瓶渐渐地出冰凉的汗,握在手里,获得短暂的清醒。


学生们会千方百计度过“下午”这道坎,不管是小风扇还是小发夹,一切都只为了期末考试。如果是半年前,再好的季节,再舒适的天气,鬼切也懒得翻书的,后来因着源赖光的关系,功课都认真起来。


现在也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他想不通的事情,就懒得去想了,整日嗅着书香。跟男人相比,数学还算有迹可循。


源赖光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有几分无奈。小兔崽子可能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这个时候可以假装没发现,给他一点独处的空闲。刚好源赖光也有事要做。


期末的时候老师也是很忙的,他们就这样默契地擦肩而过,默契地装作不识。


监考的时候应该是最后一面,说得严格一点,是单方面最后一面。鬼切拿到卷子就开始低头写,倒也很好,他很久没有仔细看过鬼切的脸了。小家伙扎起头发,美而带了英气,垂着眼的样子又安静温和,写题的时候头会微微歪一下去看草稿纸,写完了又把头摆回来核对答案。他好像写错了什么,蹙起眉,刷刷把草稿纸上的几行字划掉了。


他眼下黑痣如水里的月亮,眨眼的时候,涟漪泛起,那枚月亮就逐渐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地拼出一个残形,月亮残形也是好看的,好看得像一场幻梦。


源赖光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天晚上来。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校外碰见,尴尬地凑了桌,鬼切饭局散后还强装担忧地说:“老师,相亲不要办世纪X缘的卡,也不要一次性相两个……” 存心要把他气个半死。


考试快结束吧,他可不能在监考的时候笑。




放榜前两天,这个日子其实是真正意义的假期,没有功课也不需要直接面对分数和排名,鬼切觉得这两天漫长又无聊,他硬生生睡到下午一点,打游戏吃外卖,书桌上的陀思妥夫吉斯他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这些什么什么吉斯都还是之前源赖光按着他的头让他看的。


想到这个更看不下去了。


是源赖光的消息。“散学典礼那天,等我一会。”


鬼切啧了一声,按了个“看情况再说”。


他又坐回书桌前。噢,陀思妥耶夫斯基,好久不见。


鬼切和这位大文豪的爱恨情仇没有持续多久,他就睡着了,鬼切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可能是没缘分吧。


他跟大文豪没缘分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他也不在乎。他比较在乎他跟另外一个人有多少缘分。


散学典礼和雨露如期而至。


鬼切没想去看排名,他在教室坐着顺顺头发。风擅自抛着雨水去骚扰他,鬼切原先长而柔顺的黑发,经这么一遭都有些打结。


“鬼切同学最近好努力啊,期末应该考得不错吧。”


“?”鬼切的注意力还在头发上。


“放榜咯,真的不去看吗?”说话的是班长,她对学习向来积极。


鬼切不好拒绝,就跟班长一起去了。从教室到布告栏要下一层楼梯,原本不短的距离好像被无限延长,他好像总能听到人窃窃私语,大概能捕捉到他和班长的名字。鬼切看了一眼她,心说难道就是名人效应,班长确实是个小学霸,没想到就连走一段路都有同学行注目礼。


“鬼切同学,我忘记戴眼镜了,你可以看到排名吗?”


“可以,我帮你看就好。”


他看到那些奇妙的数字,忽然想明白,在楼梯间,走廊里,还有此刻那些细碎的声音,也有些是为他而来。


鬼切忽然听清楚了那些声音,他们说他衣冠楚楚,说他容貌出众,说他气质典雅,说见过他在课间读晦涩难懂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又控诉他是个多么难接近的人,惋惜他是个beta懒得谈情说爱,又庆幸他见者有份。


还有人悄悄地猜他和班长什么关系,怎么一年不出教室的清冷帅哥愿意陪她一起来。有人说他和其实和其中一个朋友在一起了,只是没公开。还有人说他已经无情地拒绝了好几个alpha和omega,伤透了他们的心。


好像还有很多版本,某些版本里鬼切是个恐O症患者,或者是个厌A症,跟班主任相看两相厌所以拼命学习,这样转班申请就容易通过,又或者他喜欢上某个优等生为了对方才努力读书……


他愣在原地,神情恍惚,直到散学典礼结束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源赖光打了个电话,让鬼切来学校停车地方找他。


鬼切关上车门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明就里,他其实没明白为什么关于他的小故事会有这么多版本,而且每个版本还不重样,明明他就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是一堆沙子里能被看见又难铭记的一颗。今天只是跟班长一起去看个榜单,就已经有人觉得他们是情侣关系了,毕竟他鬼切难请得很,百年不出一次教室。


“老师,为什么人喜欢编故事?”


源赖光言简意赅:“照照镜子。”


“?”


“你长成这样,想被忽略都难。”


源赖光笑笑,其实他是知道的,但学生之间的琐事么,不是恶意中伤也不违反校规,身为老师,就当个小故事听听。


“清冷beta是觉得难受吗?”


“不,我是……没反应过来。”


源赖光没再接话专心开车,但是眼里却含着笑意。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关于他有好多个版本的传言,帅气英俊的alpha,品学兼优,自然而然地成为被讨论的热门对象。


“老师,我们去哪里?”


“送你回家。”


“…………”


鬼切没想到源赖光这么无聊,还以为是有话想说,结果只是送他回家,大可不必了,他自己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源赖光等红灯的时候看了鬼切一眼,年轻人克制地生着闷气,脸颊没有鼓起来,但是下垂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唉,就这样,还平高四美之一呢,没点心理素质,比不上他当年。如果小家伙沉住气观察四周,会发现车变速杆把手旁边有一个小盒子。


可惜鬼切懒得跟他说话了。


源赖光一直把他送到单元楼下,鬼切面无表情,但是源赖光一看就知道心里一定没少吐槽他。


“有一个礼物该给你。”


鬼切看着那个重紫色小礼盒,还有金黄色的丝带花,源赖光不说他都要以为是送给哪个贵妇的。他迟疑地接过,在手心里掂量,那盒子刚好可以被单手握住,应该不是饰品。


源赖光用眼神示意他拆开。


里面是一个水滴形玻璃瓶,樱花紫的瓶身,曲线曼妙,瓶口一圈橄榄叶的纹,令人倾心。


是香水。


鬼切往手腕上喷了一点,问:“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


源赖光笑了笑,说:“还好。”


“噢。”


那就是不够喜欢咯。


源赖光接着笑,他明白鬼切肯定猜到了,但就是想听他说。


“跟你的信息素很像。”


鬼切在假性发情的时候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而且自己也有,可惜他怎么也闻不到。后来还纠结地去找源赖光,问他是什么味道。源赖光很认真地描述了,但是源赖光不知道为什么鬼切好像不太满意。


直到某天源赖光路过商场,又想起这件事来。


鬼切没接话,就盯着源赖光看。


“我感觉已经不明白老师你了……”


“我很难懂吗?”源赖光靠近,用手指去梳理鬼切的头发。少年的头发很有光泽,但是今天浇了雨吹了风,憔悴起来。


“老师您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


鬼切低头看那瓶香水,攥在手里,玻璃温温凉凉。


源赖光用眼睛去追逐他的发梢,耐心地将他发上的结解开。


真漂亮啊。十六岁的少年,令人难忘的清冷的面容,藏在白衬衫下的光滑肌肤,还有手指上黑发细软的触感,若有若无的香……一切都恰到好处。


“你还很年轻。”


“果然跟老师比起来还是太小了吗?”


“也就转来一个学期,已经很受欢迎了,就连上课的时候都有很多人在看。”


“老师是怕被别人看见吧。”


鬼切最烦源赖光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要他来猜,鬼切自然不会猜什么好东西。这些事情,他能理解,又不愿意听。


源赖光眼里的红色闪了又闪,他的表情总是收敛的。他笑起来从不夸张,生气也从不失态,再浓郁的情绪洪流,经他一番演绎,也冲得很淡很淡,淡的像一株浅山茶,静默地生根发芽,又自顾自地开花。


“唉……”


那株山茶落了叶子,如同叹息。


“你将来会见到其他人,比现在多很多。你现在觉得我稳重,以后也会遇见一样稳重的人,如果觉得我对你很好,你想碰到对你更好的人,也不难。”


“我哪里吸引你?外表?Alpha的性别?还是身为老师的感觉?世界上从来不缺好看的人和alpha,如果是喜欢仰慕见多识广的大人,等你跟我一样年纪,也会有十六岁的小孩这样看你。或许你根本不会等到三十岁,你就会发现我吸引你的地方别人也有。那时候,你不一定还会选择站在我身边。”


他将他黑发每缕每缕放下,结束这浅尝辄止的爱抚。


鬼切还在看那个香水瓶。是茶香,温文尔雅,雅得带着几分疏离,疏离得像即将终了的雨季。据说信息素会贴合本人性情,但鬼切觉得这个味道跟他一点都不像。


“未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但是我确实是很……向往老师的。”


源赖光是一个多值得向往的人。他多体贴负责,又多么清醒冷静,他好像不会有哪一刻情绪失控,也不会有哪一刻慌乱心神,目光总是眺望着山与海。


鬼切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抬头去看源赖光,他总是不敢跟源赖光对视的,以前当他是班主任能躲就躲,后来不躲了,胆子也没比以前长了几分,倒是更不敢看源赖光的眼睛。可是这一个瞬间,他有强烈的直觉,他会铭记,甚至在很久的以后都反复咀嚼这一天,所以他不想错过每一个细节。


“至少现在,我想知道老师是怎么看我的,是已经讨厌我了?老师可以告诉我吗?”


千帆过尽,借口还是真心话?


他就是这么盲目的人,即使在源赖光跟他说他还有很长远的未来值得他去思量,很多人值得他去爱慕。他总觉得,当他因为一个人如此特别,那对方看他也是一样的,这份特别不会随时间消长,不会被岁月消磨,反而日复一日地刻骨铭心。


他就是在源赖光身上执迷不悟,固执得现在就想求一个回应。


他在源赖光眼里看见山与海,看见零落的樱,看见经久不散的雾气和山间的细雨,无一例外都是缱绻的好风景,最后看见他自己。


源赖光沉默了很久,最后笑了笑,捉住鬼切的左手,他用了力,颇有几分恩威并施的味道。源赖光最终凑过来,在他留香的那截手腕落下一个吻。他白色的头发滑落,挠得鬼切小臂发痒,又不想抵抗。


他吻得很深,深得能感受到少年的脉搏。


曾经他以为吸引是气氛,是信息素,是香水,直到他嗅过几十种气味才明白,如果他不曾为他心动过,气味也终究是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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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过想看他们两个在一起……emmm我是不会写他们在一起以后的事的,因为我觉得身份年龄差距还摆着,源赖光有他身为教师的职业道德,不会想对学生下手,他毕竟是个三十二岁成年人了。配枪朱丽叶最开始,我想的就是一个因为各种碰撞差异(年龄/身份/性情/心理状况等等)才有的故事。

虽然他们的时间线是一致的,但是同一件事,源赖光想的永远比鬼切要成熟,简单来说,源赖光是个大人,鬼切还不完全是。鬼切现在可以直接表明心迹,他可以不懂事,源赖光不可以。但是他也对鬼切有好感,所以他很矛盾,一边放任鬼切接近他,一边自己又想划清界限。(讲真,这篇文里源赖光怎么老在划清界限……yys原设里明明他就是那个把界限搅得模糊不清的家伙。

如果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在这个时间点下不可能,怕是要等很久鬼切毕业到法定结婚年龄两个人都成熟地面对彼此,才会心平气和地在一起。但是那样就不是配枪朱丽叶了。

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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