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民】越界
*现背
还是日常
“最帅的jn 最丑的jn 最可爱的jn 总是对我不理性的说好话的jn LOVE YOU (你已经越界了哦)”
李帝努和罗渽民分过手。
罗渽民窝在床里趴着,什么都不想做,身体和大脑都够疲惫的程度,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一大半,身上卫衣在路上沾了几缕碎发,浅色发系当然足够亮眼,不论是橘发还是浅亚麻棕,在修饰他精致小巧的五官时只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黑衣服太黏毛了,但是最近对它的宠爱指数已经到了可以忽视其他一切缺点钟情下去的地步。
他是一个很...
*现背
还是日常
“最帅的jn 最丑的jn 最可爱的jn 总是对我不理性的说好话的jn LOVE YOU (你已经越界了哦)”
李帝努和罗渽民分过手。
罗渽民窝在床里趴着,什么都不想做,身体和大脑都够疲惫的程度,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一大半,身上卫衣在路上沾了几缕碎发,浅色发系当然足够亮眼,不论是橘发还是浅亚麻棕,在修饰他精致小巧的五官时只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黑衣服太黏毛了,但是最近对它的宠爱指数已经到了可以忽视其他一切缺点钟情下去的地步。
他是一个很盲目的人,一旦陷入某种东西,就不会再留给自己退路可走。
爱人是,买衣服是,成为爱豆也是。
李帝努先换好了睡衣出来,其实也不算睡衣,只是一件简单的白体恤加宽松的黑色阔腿裤,罗渽民不同,罗渽民的爱好是裸睡。
“困了吗?”李帝努走到床边蹲在他面前小声问,伸出手整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来罗渽民闭着眼睛眉头微皱的漂亮小脸。
罗渽民拍开他的手,今晚激动人心的罗渽民tension摇号游戏摇到了AB型的B modern,所以是要死不活罗渽民,没有心情和李帝努撒娇卖萌。
也是李帝努适应的最好的一款罗渽民。
李帝努一只腿膝盖抵在床边,俯身一只手穿过他的后脖颈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穿过他的后腰把罗渽民平行抱了起来,用一种略微浪漫的形容,是一个比较规范的公主抱。
因为年底到年初的行程都比较满,没什么时间去健身房做针对性训练,只能抽空在宿舍借助一些器材锻炼,有几个kg比较小的哑铃,也有针对腰腹的拉伸工具,筋膜枪倒是每天都在用,加上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跑步机,但因为是宿舍公用的,罗渽民就不太喜欢出去凑热闹。
李帝努因为他不爱出屋,也陪着他在二人的屋里活动,偶尔会过来逗他,趁着罗渽民趴地上耍赖不想继续运动,走过来跪在地上和他头对头顶一下脑门,罗渽民龇牙咧嘴娇气的推他,讨厌李帝努的汗落在他脸上,李帝努就把握时机直接把他公主抱怀里做锻炼工具在屋里到处玩。
罗渽民第一次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捏着他的胳膊鬼叫着让他放下来,李帝努问他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什么,罗渽民瞪着那对跟葡萄一样亮的大眼睛来和他斗嘴,我怕你抱不住。
两个人再成熟稳重也只是成年两三年的大小孩,加起来年纪不过半百,冲劲上来谁也不想让谁,到这里要补充一点,平时喜欢扮演罗渽民男朋友的李帝努亲故是会让着被他视为漂亮女朋友的罗渽民亲故的,但这种事情事关男性尊严,是除了在床上以外李帝努唯一不会忍让的场合。
李帝努的胜负欲也被他勾出来了,眯着眼睛很帅也很欠扁的说,好呀,渽民,我们试试看吧。
罗渽民抓着他胳膊的手和他回放狠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好啊,走到最后,看谁先求饶。
结果是两败俱伤。
李帝努累的呼吸困难脖颈青筋暴起也不愿意把他从怀里放下去,罗渽民跟一块浮游生物体附身宿主一样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也绝口不提求李帝努把他放下来的事。
然后像两块缠缠绵绵的人体果冻一样双双滚落到木质地板上,谁的胳膊缠在谁的头上,谁的手还抓着谁的小腿,已经是无知觉的条件反射了,而李帝努的本能反应是护住他的腰。
他狼狈皱着鼻尖大口呼吸的样子在罗渽民眼里很性感,所以在李帝努开口问他到底是谁赢了之前,罗渽民突然翻身坐到他身上,抬手扯掉自己的薄荷绿卫衣扔到一边,来了一场真正酣畅淋漓的运动。
李帝努没有力气和他对着干了,看着罗渽民在他身上晃动着身体,闭着眼睛仰起脖子的模样非常邪门,非常蛊人,让他除了握紧双拳之外就只想咬住他的脖子饱餐一顿,他的脖子很漂亮,比起他的名品脸蛋也不差丝毫。
罗渽民被水落到身上的触感驱散了睡意,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了浴灯、天花板、浴缸还有面前帮他洗澡的李帝努。
因为是李帝努,他又闭上了眼。
封闭的浴室里气压极低,但比气压更低的是罗渽民现在的心情。
他什么也不想说,也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很冷淡,很随心所欲。
李帝努给他快快的清洁结束,哄着罗渽民靠在自己胳膊上,他去放干净浴缸的水,回来扯了块浴巾给罗渽民擦了擦身子,从头顶把自己身上的白体恤抓下来,套到罗渽民身上,随后托着他的腰直接让人环在身上抱出去了,身上只剩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
朴志晟中途来借过一次卸妆棉,因为着急卸妆忘记敲门,刚走进来就看到李帝努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背肌,他把罗渽民压在怀里亲,把罗渽民挡的严严实实,只能听到他像不耐烦一样的口水吞咽声。
李帝努从化妆镜台回头看了他一眼,头向着鞋柜上一盒拆封的卸妆棉抽纸盒示意了一下,朴志晟尴尬的飞速扯了就跑。
罗渽民不想亲了,反抗性的啊了一声别过去,这时候已经被亲醒了,人脑子也清醒了一点,下意识想去摸床里不知道被他扔哪里去的手机。
李帝努把手机交到他手里,“先用我的。”
罗渽民调低了屏幕亮度,小声说,“我今天还没发bubble。”
李帝努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看我发的,渽民。”
罗渽民快速的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好像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暂时停下动作,又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卧蚕鼓鼓的,很漂亮也很善良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倒是不怎么可爱,“粉诺,你确定?”
李帝努看他终于笑了,顺着他的话说,“不觉得和橘民很搭吗?”
罗渽民笑意又收回去了,不看他,盯着屏幕,“我现在是棕发。”
李帝努看着他,两只手撑在罗渽民头两侧,推开手机,微微侧过头俯身凑的很近去看他,“怎么了?渽民?”
李帝努哄他的方式也分两种,一种是闹罗渽民,从李楷灿那里学来的,这种起效最快,罗渽民一旦情绪被调动起来就不会再down下去,但是得把握度,如果玩脱了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另一种是他现在这样,但除了他也没人敢用这种方式哄罗渽民,罗渽民发起闷火的样子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靠过来给自己找麻烦,只有李帝努这种陷入爱情之后没脑子的实用主义脑性男才会过来找罪受。
“你问我什么?”罗渽民面无表情直视他,小脸蛋子冷冷的,语气也不怎么好听。
李帝努摸他的眉毛,轻轻揉了两下,“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李帝努拉起他的手晃了两下,“吃夜宵吗?小浣熊拉面?给你放香菜,好吗?”
罗渽民别过头,看着窗台,“你想吃就去吃,我不想动。”
李帝努追着他的视线也歪下去脑袋看他,不让罗渽民逃避他的目光,“我想吃你做的拉面,好久没吃了。”
罗渽民回过头看他,下三白眼太凶了,放个其他人过来可能也就到此为止,李帝努干脆把他抱起来开始晃来晃去,“渽民~渽民~”
罗渽民不理他,尽职履行心爱的玩偶的义务,漂亮,沉默,且任人摆布。
李帝努逗他,学别人的话念他的名字,“渽渽,是叫渽渽吗?”
罗渽民想了一下,在他怀里仰头笑了两声。
李楷灿给他起的外号,他是被气笑的,但不能否认其好笑的程度。
罗渽民被他托着抱着哄着一路领进了厨房,拉开储物柜第一层的拉面盒取出来两包泡面,两个鸡蛋,一包米肠年糕,一包芝士香肠,一小捆香菜叶,外加几片平铺在案板上的生鱼片。
李帝努在他身边来回转,一会儿夸他起火起的真厉害,一会儿夸他煎蛋的手法专业,罗渽民拉面煮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被哄好了,又不好意思直说闹脾气给他添麻烦了,噘着嘴把刀背冲他面前的空气挥了两下,“一边去。”
李帝努立刻走到橱柜门旁边取出来小锅和碗,顺便拿了两双筷子和勺子,乖巧的在罗渽民边上站着喊加油。
罗渽民看到锅边涨泡了,拉面浮上来不停滚动,利落的关掉电磁炉,打开锅盖查看汤底的状况,确认味增料已经融合进汤和面之间,接下李帝努递来的碗,同时盖上入一块李帝努喜欢的溏心蛋,具体五十几度可能每次把握的时机不够准确,但能确保李帝努下筷子戳破蛋心的时候,金光的蛋液可以流满蛋面本身,并且散发出浓稠的蛋香。
李帝努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罗渽民记得他以前已经公开过他的宵夜拉面,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但李帝努拍完了就把手机扔在沙发里,没有下一步行动。
罗渽民没放香菜,他跟李帝努说很长时间没吃不放香菜的拉面,有点怀念纯粹的味道了。
碗筷是李帝努刷的,等他再回到屋里时罗渽民又差点睡着了。
罗渽民感觉到身后陷下去了一片,李帝努把他搂进怀里,不让自己背对着他,又是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李帝努按摩着他的肩膀问,“不开心吗?渽民?”
罗渽民这次没否认。
李帝努的力气原来已经这么大了,罗渽民想,是他已经无力抵抗的地步了,就像他今年给他的第一个公主抱一样让人措手不及,以前有段时间李帝努没他力气大,掰手腕也是他赢得多,那时候他刚归队没多久,李帝努粘他粘的最紧,在节目里夸他是外表没有变化的帅气,内里成长甲等的渽民,所以李帝努那阵也最听话。
后来就不怎么听话了,当然也不是真的不听话,是相比较而言,不再那么听话了,也不再那么粘他了。
所以他提了分手。
一场蓄谋已久的分手。
他很难形容自己那段时间和李帝努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关系之中,一切都很别扭,很奇怪,但表面上谁都没表现出来,李帝努陪李楷灿打游戏,和黄仁俊看电影,跟钟辰乐出去吃饭,没提过他,没叫过他,双人后台采访笑呵呵的说,和渽民认识了七年,好像是不再见面也可以的程度了。
罗渽民下意识否定他的话,那怎么行。
他越回味就越不对劲,越不爽,越觉得李帝努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李帝努什么意思,李帝努下一秒又说出来自己都不知道的床头方糖盒数量,罗渽民愣了一下,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李帝努偶尔喜欢开这种他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玩笑,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的罗渽民亲故并不喜欢,还很会多想,很会觉得他是不喜欢了才暗示画外音。
李帝努比起待在他身边,好像更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
他那段时间用自己的眼睛得到的观察结果是这样的,所以他也不想否认,更不想彼此勉强,一段差强人意的感情是最没有必要的,罗渽民在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越掉越浅的金发和镜子后面躺在自己床上玩手机同样是金发的李帝努。
他酝酿了两下,指甲贴在电脑桌上轻轻飘过,背对着李帝努问,“最近很累吗?”
回归期当然会累,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帝努下意识点点头,放下手机看罗渽民,“你也是吗?”
罗渽民转过头看他,“所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李帝努第二天的单人直播状态也很奇怪,也可能是因为单人出镜所以略微不适应,罗渽民缩在车里看他的直播,李帝努穿着一件黑色无袖,和前两天的感觉不太一样,他第一天做音乐节目主持回归开直播的时候穿了一套粉西装,金发聚拢在额后,骨骼立体饱满的英俊脸庞冲击性十足,那天他真的好帅,但回来之后没和他说话。
好像是生气了,因为直播里有人和他提了罗渽民没怎么和他说过的练习生,其实只是一条一闪而过的评论,但是偏偏被李帝努精准捕捉到,表情立刻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李帝努没来问,19年的李帝努还没学会和他的漂亮亲故罗渽民推拉的正确方式是什么,有点笨有点直的李帝努只会一边吃醋一边下了节目像汇报行程的老公那样给罗渽民发了一条信息,工作结束。
但这些,他的漂亮亲故罗渽民看不透。
罗渽民回神,看到镜头里的李帝努侧过头想了想什么,又重新靠近镜头,开口认真的回答,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dream的成员的身份出现的回归活动。
罗渽民甩开手机,缩在位置上,车里只有自己,他用手背挡住眼睛,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呼吸和情绪。
如果现在收手,退回最安全的位置,那么也没有人会受伤。
他很清楚,他和李帝努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离别将至。
罗渽民骂了一句脏话,尝到嘴边咸涩冰凉的液体。
直到此时此刻,他都在憎恨这种默契,这种不可名状,缠绕在他和李帝努身上的鬼东西,把他们死死绑在一起,让他和李帝努痛不欲生,又无法从中自拔。
快乐是加倍的,但痛苦亦然。
他又想起来提分手那天李帝努的表情,那种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了的眼神,失措无助毫无防备,掉在地上的手机,冷掉的奶茶杯,李帝努离开时牵强狼狈的假笑。
他以为李帝努会解脱了呢,他在脑袋里预演了无数遍,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态度,如果李帝努笑嘻嘻的过来给他一个锁喉说以后还是好朋友,好朋友最好了,和好朋友恋爱这样的事太不像话,肯定他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但他猜错了。
李帝努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他也猜错了。
因为他也一样。
晚上回到宿舍,李帝努装作没事人一样来他和朴志晟的屋里串门,好像是来找朴志晟讨论游戏的,罗渽民躺在上铺戴着耳机看视频,避免自己听到一楼的声音特意又提高了一格音量。
观赏视频中途有些口渴,罗渽民下意识抬手探出去半个身子去够桌边的冰美式,还没弯下腰,那杯咖啡就已经被递到了他手边。
罗渽民看着那只手,心脏被压的喘不过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接下李帝努递来的饮料,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谢谢。
视频结束的时候下铺也几乎安静了,罗渽民摘下耳机以为人走了,坐起身子想要下去活动身体,突然对上了李帝努的视线,朴志晟坐在他旁边低头认真研究游戏,李帝努却一直在向着他的方向看。
罗渽民愣了一下,仓忙移开目光,捏着塑料杯的手在用力,听到朴志晟兴奋的和李帝努说通关了之类的话,这才转过头准备下去,李帝努还是和刚刚一样,没管朴志晟拽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盯着罗渽民看。
疯了吗,罗渽民用嘴型说,你在做什么?
李帝努用手机打了三个字给他看,上面写着,我不懂。
罗渽民感觉鼻间和眼眶在发酸,重新躺回了床里,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李帝努太狡猾了,他这样安慰自己,分离需要适应期,他不应该对李帝努那么刻薄。
这场分手闹剧一共持续了一个半月。
李帝努半夜过来找他,朴志晟待在黄仁俊的屋里一起看电影,开门声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心里清楚是谁过来了,等李帝努真的躺到他身后的时候,才嗅到了酒味。
他听见李帝努问,“渽民,最近过得怎么样?”
罗渽民死死攥着手里的薄毯,一声不吭。
李帝努好像笑了一下,“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他故作调皮的拿指尖戳了一下罗渽民的蝴蝶骨,“理我一下吧,渽民,真的那么绝情吗?离开了镜头一句话不说,经纪人哥还以为我们吵架了。”
“我们怎么会吵架,”李帝努问,“渽民,我们不会吵架的,你说对不对?”
李帝努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呼吸起伏的肩膀,默默把头靠了上去,闭上了眼睛,“渽民,我想你了。”
罗渽民眼角有些湿润。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啊,明明你就在我眼前。”李帝努自嘲的说。
“渽民,我想你了。”
李帝努又说了一遍,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
“渽民,我想你了……”
李帝努沉默了很久,突然发出一声好像自言自语的低语,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让罗渽民想起练习生时期李帝努初次见面做自我介绍时的语气。
如果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即将坠落,那么他能感受到的痛苦只有向下失重时无力对抗命运的绝望感,但这并不是最糟的情况,如果从一开始他的手里还留着一张存有瑕疵的跳伞,那么他拥有选择,拥有两种未知的、危险的选择,真正的痛苦才开始显现,因为这意味着选择权被转交了自己手中,而恶果之地是选择带来的后果。
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对的和错的选择,从时间流动的横向时间轴上比较,所谓对、错都只是其中运作到某个时间点上的静止状态,而真正需要面对的,往往是,应该去做的、和想去做的选择,痛苦的缘头,正在于放弃了应然,选择了偶然。
罗渽民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应然是和李帝努保持在一条安全的界限之内,哪怕彼此隔着界限来回张望,恋恋不舍,也必须要学会适应没有彼此出现的人生,在一切还能够挽回,能够结束的时候,让故事画上一个意犹未尽的漂亮句号。
他转过头突然抱住了李帝努,刚刚归队那阵的晚上他们经常这样做,从舞台结束活动回来罗渽民一半兴奋一半紧张到身体持续发颤,李帝努就会这样抱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李帝努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罗渽民不让李帝努看他的表情,挡住他的眼睛说,“jeno啊,这六年,其实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一起做同期练习生,一起上课,一起作为队友出道,就连那一年多的时间,即使害怕和你见面,你也依然选择用自己的方式陪在我身边,真的很感谢,我总是……对你很感谢,想要好一点,更好一点的对你,所以对你提出了在一起那样任性的要求,但你一直消化的很好,配合我的脾气很好,学着照顾我很好,一直以来,我好像太自私,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
李帝努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拼命摇着头想要挣开他的手,他们的力气势均力敌,像是打架一样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罗渽民在他身上,护着他的后脑勺,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一面反射镜,表情也完全一致。
罗渽民的眼泪甩落在李帝努的眼角,从李帝努的眼角落下去,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哭。
他说,“我后悔了。”
他不给李帝努反应的机会,继续说,“但是没关系,我们会是一辈子的best friend。”
李帝努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放弃了挣扎,慢慢的别过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着,皮肤表面已经微微发红。
他在心里向李帝努发誓,这是他的最后一次任性了,维持着二人僵持不上的动作坐在李帝努身上等待着那句他再熟悉不过的回答。
“好的,渽民。”
罗渽民是那样想的。
可是李帝努并没有那样回答,再次睁开眼睛,红着眼眶声音发颤着质问他,“如果我有关系呢?”
如果罗渽民站在悬崖边,身体摇摇欲坠,手里只剩下一支破损的跳伞,他本应该赌上一切将它撑开,离开这片土壤,而现在,他把它丢到一旁,以一个俯身坠崖的姿态,再次拥抱住了李帝努,选择走上他的偶然。
罗渽民在做梦,没有什么内容,突然感到一阵失重,猛的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李帝努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他身边,认真的盯着罗渽民看,“怎么醒了?”
罗渽民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怎么还不睡?”
李帝努说,“我想再看你一会儿。”
罗渽民被他弄的有点害羞,又不愿意承认,“每天都能看,发什么疯……”
李帝努也不生气,贴过来很天真的眨了眨看他,“渽民,你不开心吗?”
罗渽民被他问了一晚上,真的问烦了,但他和李帝努以前做过保证,如果心情不好不许再一个人憋着瞎想,理由是李帝努说他有时候跟不上自己的思路,需要时间来学习照顾罗渽民情绪的方法。
就算是吵架,对,李帝努直接就是这样告诉他的,后来还把那段话放进采访里,只要能让彼此更了解对方的想法,吵架也是一种有效的沟通方法,但是不要逃避,逃避只会制造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罗渽民讨厌吵架,所以每次一冷脸,李帝努就会像现在这样粘在他身边无孔不入的询问他的意思。
罗渽民顺了口气,用余光打量他,“嗯。”
李帝努问,“可以告诉我吗?”
罗渽民傲娇的哈了一声,“我有权利说不吗?”
李帝努笑着过来把他抓进怀里,一边逗他的痒痒肉一边和他撒娇打滚,“啊~告诉我吧~渽民啊~和我有关吗?”
罗渽民笑着躲避他的触摸,但是抵不过李帝努的力气,上气不接下气说,“中途和辰乐上厕所的时候,想起来你之前瞒着我和他们出去吃烤肉的事情,气死我了,有段时间,你这个讨厌鬼,是什么延迟的青春期吗?认识了七年,已经是可以不再见面的程度?呀!你再说一遍!”
罗渽民凶他,贴到李帝努耳边叫唤,到了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变的嗲嗲的了,没什么攻击性和震慑力可言。
李帝努噗嗤一声笑出来,埋到他脖子里直不起腰。
罗渽民小脸皱着,噘着嘴瞪他,又漂亮又可爱。
“你知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很招人讨厌?”
李帝努抬起头无辜的问他,“你不是说金发jeno是真爱吗?”
“所以就更讨厌了!”罗渽民掐他的胳膊,“长那么帅干什么!干什么!气死我了!”
李帝努的心都要化了,任由他胡闹也不还手,反而看起来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眯着眼睛笑,罗渽民闹完了,摇着他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扑到他怀里问,“你告诉我啊~你都问我了~快点说啊!为什么那个时候是那样的!”
李帝努好像不太想开口,搂着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可是我怕我说出来你会更生气。”
罗渽民又要切B modern了,沉默下来想推开他的胳膊,李帝努立刻马上识趣的开始哄人坦白,“啊……我开玩笑的,渽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不喜欢听这种冷笑话,现在不是再也不乱说话了吗?你也知道的啊。”
“需要我感谢你的成长吗?”
李帝努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开始认真清理旧账,虽然他这两年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一直都是因为你啊,渽民,我做得好吗?夸夸我吧。”
被李帝努视为漂亮女朋友的罗渽民亲故眨眨眼,“好像……确实成长了很多。”
他揉了揉李帝努的粉毛,变成一只炸毛小狗,李帝努微微低着身体,乖巧听话任由他蹂躏。
李帝努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今晚的……”
罗渽民捏住他的嘴,“不要提那种事,才刚夸完你。”
李帝努把他的手拽到嘴边亲了亲,重新把罗渽民搂进怀里,“渽民,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罗渽民抬头看着他的下巴,“因为不知道才会生气难过,像现在这样和你发脾气。”
李帝努抚摸着他的后背,“真的吗?渽民,总是说我不够坦诚,自己却喜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罗渽民脸皮多薄啊,比他的小脸还薄,想再次堵住他的嘴,李帝努拉过去他的手捏着玩,继续说,“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认为是必要的,如果真的会分开,走向不同的分队,没有渽民的人生,提前适应,我认为是必要的。”
“所以我也那样告诉自己,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感恩,在这七年里,除去你不在身边的那一年半的时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也因为那短暂的离别,让我明白自己已经活到了把你当做一块拼图放置在我的人生中央的地步,我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你,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站出来提出这件事,我也希望是我来做。”
“因为……我已经体会过那种感觉了。”
“比起让渽民难过,渽民先讨厌我会更好一点。”
他知道,他当然全都知道,他只是为了那该死的缺乏安全感天性想要从李帝努口中亲耳听到这几句话而已。
罗渽民缩在他的怀里,像平行复制出来的两个傻瓜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们由此度过了一段非常愚蠢的时光,每天从庆幸彼此守护在身边开始的清晨到恐惧夜晚降临随时面临失去对方的绝望之中结束。
有过不想再爱的时候,恨不得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最累的瞬间,罗渽民躺在练习室拽着他的领子,不然我们打一架吧,不要再让伤口全部划在彼此的心上。
李帝努看着他,被汗蛰的睁不开眼,渽民,不要啊……我想直到最后留在脑子里的也都是你漂亮的样子……
有过不顾一切想要逃走的夜晚,罗渽民和他肩并肩走在满是行人的街道里,他们戴着口罩和帽子,燥热的深夜让人想要融化,罗渽民伸出手抓着街道中的空气,很认真的问李帝努,我们逃跑吧?
李帝努拉着他跑了几公里,直到两个人筋疲力竭倒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李帝努说,你穿的是白体恤啊渽民,躺到我身上吧。
也有过想要共度余生的念头,罗渽民参加完亲戚的婚礼回来,偷偷摸摸把李帝努拉进卧室里,在黑暗里从怀里拿出来一朵花。
罗渽民和他解释,是新娘的捧球里的一朵,掉在了地上,罗渽民害怕它被踩扁,所以藏了起来。
李帝努打量着那支花,又看看罗渽民再次染回粉色的头发,笑着说,渽民,花儿的颜色和你的头发一样啊,他问,如果把花儿像这样握在手里,渽民也会永远被我握在手里吗?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即使再来423813次的机会,回到那个对峙的深夜,对方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跨过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紧紧拥抱彼此。
罗渽民问,“你的结论是什么?”
李帝努告诉他,“我并不能接受没有你的人生。”
“今天诚实的让我不敢相信。”罗渽民温柔的说。
李帝努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嘴角,“从去年得知我们固定队的消息之后,我就已经没有任何不甘心的事情了。”
罗渽民依稀回想起同居之后某晚,李帝努好像在自己耳边如释重负般说了一句,终于可以放心好好爱你了,渽民,虽然他并不确实是现实还是梦境。
罗渽民搂住了他的脖子,听到他继续安慰着自己说,时间很多,我们的时间很多,渽民,不要担心了。
“jeno呀。”
“嗯。”
“我爱你你知道吧。”
李帝努再也不必惊慌如何处理他的爱意,而是好好收下来,认真的回答,“我知道的。”
罗渽民的睡意越来越重,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感受到李帝努的指节穿过他的五指,紧紧的十指相扣,像那一年在节目上模仿恋爱电影的剧情一样告诉他。
“我就这样抓住你吧。”
<End>
ps:小年快乐🥳
【诺民】独占欲
现背
第九年的爱情故事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罗渽民有过强的占有欲。”
回宿舍的路上罗渽民透过后视镜不停往后瞥,一只手抵在下巴边,掩饰自己飘忽不定的目光,整个人懒散的靠在车门上,车窗玻璃折射出绿色、红色、橙色的光,偶尔经过繁华路段时会停下,地面是潮湿的,因为昨晚下过雪,这是首尔的第一场雪。
罗渽民再收回视线去看后面时,李帝努已经发现了他,李楷灿和钟辰乐正在旁边叽叽喳喳讨论着APEX里的游戏,刚才李帝努也参与了对话,但此刻已经和他们隔开了一些距离,坐正靠近他的靠椅,罗渽民撞进他的目光,李帝努微微歪头用嘴型问,怎么了。
罗渽民先是突然移开视...
现背
第九年的爱情故事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罗渽民有过强的占有欲。”
回宿舍的路上罗渽民透过后视镜不停往后瞥,一只手抵在下巴边,掩饰自己飘忽不定的目光,整个人懒散的靠在车门上,车窗玻璃折射出绿色、红色、橙色的光,偶尔经过繁华路段时会停下,地面是潮湿的,因为昨晚下过雪,这是首尔的第一场雪。
罗渽民再收回视线去看后面时,李帝努已经发现了他,李楷灿和钟辰乐正在旁边叽叽喳喳讨论着APEX里的游戏,刚才李帝努也参与了对话,但此刻已经和他们隔开了一些距离,坐正靠近他的靠椅,罗渽民撞进他的目光,李帝努微微歪头用嘴型问,怎么了。
罗渽民先是突然移开视线,又眨了眨眼,重新对上他的脸,什么都没说。
李帝努以为他在发呆,本来关切的表情放松,弯起眼睛对着他笑,换回了便服套头卫衣,眉钉、颈间纹身,烟灰色的背头妆造还是保持原状,怎么看都很违和,看起来有点帅,但又有点傻。
李帝努在他面前老是傻乎乎的,他吹着风想。
回了宿舍朴志晟第一个哀嚎着跑去厨房搜刮零食,嘴里嗷嗷叫唤饿的快要死了,李马克和黄仁俊在商量看电影的事,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屋,罗渽民慢吞吞走在最后面,摘掉口罩最后关上门,李帝努正在玄关那里站着等他,习惯性打开鞋柜门,蹲下身正在找罗渽民那双新买的黑色拖鞋,嘴里小声念叨什么废话。
客厅里一瞬间只剩二人,罗渽民盯着他的后脑勺,脸上没有表情,像是生气了一样,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需要用到腰部活动的事情,从大事到小事,李帝努一向比他更敏感更小心,如果不让他帮,还会被嘀咕半天。
李帝努正准备顺手帮他解开鞋带,罗渽民突然退后了一步,还没等他抬头问怎么了,蹲下身贴到他身边,又是和刚才坐在车里时一样的眼神,冷冷的,带着试探,黑曜的瞳孔像看不见尽头的黑洞,一双漂亮又锋利的下三白眼。
他下意识想开口,罗渽民又先一步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触碰他的脸颊,眼神微妙,看向他的脸。
“还疼吗?”
李帝努顿了一下,摇摇头回答,“不疼。”
他笑着说,“还没有奉植挠人的力气大。”
罗渽民的指节带着凉气,皱紧眉头,摸了摸他的下巴,眼里带着愧疚,“下次会小心的。”
李帝努在心里叹气,这祖宗又开始了。
“真的没事,渽民,不严重。”
罗渽民就没听他在说什么,结束舞台录制开始脑袋就循环播放走台时不小心伤到李帝努的场景,虽然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查看情况,但李帝努笑呵呵的站在那里,好像被扇巴掌的人不是自己,总让他觉得更难受。
“我们就像傻瓜一样蹲在这里吗?”李帝努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开着玩笑捏了捏他的拇指肉。
罗渽民小声哼了一嗓子,长长的延长音,嗲嗲的,俯身头埋在他的胸前,蹭了两下,“嗯——”
李帝努抚摸着他已经有些褪色的橙色发尾,干脆背靠鞋柜把人搂进怀里,罗渽民还在哼唧,李帝努无声上扬了嘴角,一只手拍着他的背,总会被罗渽民可爱到说不出来话。
中途出来接水路过的李楷灿被一黑一灰两个身影吓了一跳,杯子差点掉地上,顺了口气才吐槽道,“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谈恋爱。”
罗渽民从他怀里抬起头,跟李楷灿拌嘴,“不能。”
李楷灿走过来揉了一把罗渽民的橘子头,“好吧,你漂亮你有理。”
俩人进行了一番虚假的商业互吹,大概又聊了那么五六分钟,李帝努眼睁睁看着罗渽民的注意力从他身上逐渐转移,表情变得越来越凝固,直到李楷灿第二次伸出手想揉他的头发,他伸手拍开,侧头看向李楷灿,“你的水再不喝就凉掉了。”
李楷灿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结束战斗先回自己的屋了。
罗渽民看看李楷灿的背影,又看看李帝努沉默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帝努被这一声刺激的不行,把他提溜起来一路拐回俩人卧室,反手锁上门扔进床里压上,用要弄死罗渽民的劲儿吻他。
下午被扇巴掌没生气,罗渽民在他面前跟别人聊会儿天倒算是踩到狗尾巴了。
罗渽民被弄的上不来气也还要笑,想避开落下来的炙热的吻,又被李帝努捏住下巴咬住了下唇,手正在扒衣服,三两下脱了个一干二净。
罗渽民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他撒野,裸露的皮肤接触到空气时变得敏感起来,他被亲的晕乎乎的,嘴里全是唇釉的味道,好心提醒李帝努,“还没卸妆……”
李帝努直接把他抱起来,一路踢开浴室门又抬腿关上,打开了瓷砖上的灯,隔着模糊的玻璃只能看清两个人影,水声盖住了罗渽民的惊呼,这会儿终于开始怕了,和李帝努嬉皮笑脸的求饶,“明早还要跑行程,jeno,这样都没时间睡觉了。”
李帝努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每次还是会被气到。
再温顺的狗也会护食,再温柔的男人在床上也惹不起,显然罗渽民只领悟到了第一层意思。
李帝努威胁着掐住他的腰,手上多温柔,嘴上多强硬,“屁股抬起来。”
罗渽民知道这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了,乖乖听话照做,假模假样又说了两句好话安抚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只能一次……不然真的——啊——”
李帝努听不得废话,尤其是床上的废话。
等再被抱出来时罗渽民已经彻底歇菜了,从头发丝到脚尖都软趴趴的使不上劲,要论体力,他其实不比李帝努差多少,但关键在于这种事上,李帝努是真的不留力气给他缓冲余地,好像那点男性尊严就靠在床上一振雄风。
罗渽民乖乖的任由李帝努给他吹头发,骨子里酥麻的劲儿还没过去,眨着眼愣愣的看他,眼神中带着情欲过后特有的多情。
李帝努又变回那个乖巧可爱的小狗样子,一个劲抱住他拿鼻子拱罗渽民的脖颈,不时磨犬牙一样轻轻留下一个牙印,但不敢太用劲,以免真的留下痕迹。
相比之下罗渽民就狠多了,李帝努愤张结实的背肌上有几道鲜红的划痕,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着,看起来又性感又色情。
“好爱吃醋。”
罗渽民撅着他那个猫咪嘴抱怨李帝努。
“小狗都这么爱吃醋吗?”
李帝努没回答,闷着头又咬了他一口。
罗渽民揽着他胸前捣乱的脑袋,“真的不疼吗?”
李帝努停顿了一下动作,随后抬头讨好的舔了舔他的唇角,紧紧搂着他,“好像有一点。”
“为什么不生气?”
李帝努说,“没必要。”
“但我觉得有必要。”
李帝努又要哄他,罗渽民突然捧起他的脸,让二人目光对上,卧室没有开灯,只有侧窗的月光落进来,罗渽民的脸清纯甜美,眼尾鼻尖泛着微红,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
“有时候,我会觉得讨厌。”
李帝努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因为觉得你太坏了。”
屋内的温度在攀升,但空气却冻结了。
罗渽民安静片刻,继续问,“不想知道原因吗?”
李帝努锁着他的手臂在用力,罗渽民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抚摸着他小臂肌肉上凸起的青筋,好像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在感叹,“好sexy呀,你的身体,jeno,你也这么觉得吧?”
“我又做错了什么。”
这是一个掷地有声的肯定句,由李帝努硬邦邦的抛给他。
罗渽民纤长的睫毛在上下摇动,这么没眼色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人恨不起来,那么小一张脸,如果他现在伸出手挡住,可以一整个掌控在手心里。
“你知道的。”
李帝努看着他,“但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罗渽民看起来更委屈,虽然语气平静,“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李帝努问,“我应该坏一点对你才对吗?”
“你现在这样最坏。”
“渽民,”李帝努叫他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我不知道。”
罗渽民说到开始有点自暴自弃,别扭的侧过头不看他,闭上眼不想聊了,“睡吧,我困了。”
李帝努用力顶了他一下。
罗渽民有点生气,睁开眼本来要说他,对上目光,张开的嘴就那样停住了。
李帝努的表情冷着,俯视着他,显然没在和他胡闹。
“回答我,不然你今晚都别睡了。”
罗渽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了,甚至莫名其妙还有点心动。
李帝努掐着他的下巴,让还在精神出走的罗渽民回神,“我说过吧,有问题要说出来解决,即使你不开口,问题也不会消失,只会用更可怕的样子爆发出来。”
罗渽民说,“你其实也觉得很烦吧?总要应付我这种怪脾气。”
“但你不会说出来,只会憋在心里,我做不到,每次和你闹别扭之后,就会变得更难过,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恋人,需要你不停的照顾我的情绪。”
罗渽民其实是个脸皮很薄很多疑很容易被影响心态的人,但他很会掩饰自己的不足,擅长近乎自虐式的方法来屏蔽情绪疏导,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因为除了李帝努之外的人也看不出来他在强撑。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表达清晰流畅,蜷缩在被子里的指尖却在发颤,眼睛也变得动容起来。
他听到李帝努叹了口气。
罗渽民能说出来这些要命的话就已经是极限了,下午的舞台意外不过是个导火索。
高自尊心的人好处在于,因为爱惜羽毛,所以从不让人失望,坏处在于,看惯了自己漂亮的一面,却无法面对任何失败。
“我还以为是什么……”
罗渽民接他的话,“什么?”
李帝努嫌头发碍眼,把刘海随手撩到额后,挑眉看着床头柜思索自己要不要说实话,余光瞥见罗渽民随时又要发作的表情,顾不及想那些了,好笑无语的说,“我以为你要我收敛一点,不要总吃醋。”
“可你不觉得我的占有欲也很烦吗?”
李帝努装作不经意的问他。
“什么占有欲?”罗渽民很认真的听他说话,问出来的话却很弱智很白痴,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真诚,使得这一切在李帝努眼里一切都很可爱。
他耐心解释,他总是对罗渽民很耐心,仿佛把这辈子能用出来的耐心都预先透支给他了一样。
“刚才那样打断你和楷灿的对话,不会觉得讨厌吗?渽民。”
罗渽民说,“是我让他来的,怕你尴尬。”
“……”
“我的反应让你很失望吗?”
罗渽民本来想点头,意识过来他在套话,立刻睁大眼睛紧闭嘴巴,就要钻进被窝里,李帝努咬牙切齿的抓住他的胳膊又把人捞回来。
“是对你太好了。”
罗渽民听到李帝努问,“你喜欢我对你坏是吧?”
罗渽民不回答,就那样眼巴巴看他。
李帝努俯身贴在他耳边,“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好。”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笨。”李帝努越说越想笑。
罗渽民说,“我没有讨厌过jeno的占有欲,虽然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应该”
他有点害羞的笑了笑,“是喜欢的。”
李帝努大脑空白了那么几秒,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着他的手腕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罗渽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李帝努的表情像要把他生吞了一样,他从没见过。
“占有欲是好的东西吗?渽民,是想霸占的意思啊,明白吗?”
罗渽民最好是不要告诉他,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变态窒息的爱,那他平时的装乖在他眼里都算什么。
他的白痴恋人听完他的话,思索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又是那种甜蜜的笑,得意的笑,好像弄懂了什么东西的傻样子。
他知道飞蛾会扑火,但不知道蝴蝶也是如此。
他说,“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可这也是jeno爱我的表现,不是吗?”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罗渽民有过强的占有欲。
但他知道自己改不了,只是延缓程度的加深,占有欲对他来说是不正常的感情,是阻碍罗渽民与其他人正常交往的一把锁链,他对罗渽民的感情比起纯粹的喜欢和爱,多了一些迷恋和沉溺,也正因此,他总是担心这种迷恋会给罗渽民带来负担。
但罗渽民居然说喜欢,喜欢这种过度的爱。
他完蛋了,李帝努想,罗渽民真的是为他而生的另一半拼图。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圣诞节?不对,圣诞节已经过去了,新年?新年还没到,他忘记了什么日子?这是不可能的,有关于罗渽民的事情,他总是有超于常人的执念,他们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这种近乎变态的执念,支撑着任何人都无法插手他们的感情。
罗渽民从床头柜取过来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像是一只清纯的小白兔。
20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一起,同样是准备歌谣大战的彩排,罗渽民陪着他练make a wish的导入走位,19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一起,待在宿舍陪罗渽民看完了一部狗血又曲折的日式爱情电影,因为没记住剧情参与讨论被单方面冷战了半天,18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一起,送别了马克哥的毕业典礼,罗渽民在后台抱住他,说一辈子不要分开,16年的时候他们在一起,阿姨带着他来家里做客,罗渽民在他的卧室里和他搂在一起背着大人接吻,15年,14年,一直如此。
除了被偷走的那一年。
独自渡冬的那一年。
他答应了罗渽民忘记的那一年。
用分别的痛意教给他罗渽民的重要性的那一年。
罗渽民的手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在他回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什么,递到他的面前,笑的很漂亮,他说,“这是那一年,我最开心的一天。”
李帝努看清了上面的聊天信息截图,突然觉得最傻的人是自己。
罗渽民和他在有意识的拉开距离,从初春生日那次见面之后,他开始被有意识的避嫌,有时他结束行程回到公司,特意和队友分开,找什么上厕所之类的烂借口,装作不经意的去练习生教室路过,试图在那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罗渽民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处可寻。
他的消息石沉大海,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
后来,后来他们的回归舞台终于拿到了一位,他想,罗渽民那么一个热爱舞台,热爱组合的人,一定看到了那个画面,所以那一晚他瞒着经纪人出逃,学着那些深沉的大人偷买了烧酒,虽然酒精度很低,但足以让他混沌上头,足以给他再次靠近罗渽民的勇气。
他是一个眼泪很少的人,罗渽民说他的眼泪像撒哈拉的沙漠,但他倒是被气哭过,被一通、二通无人接听的电话气哭过,罗渽民已经连他的电话都觉得负担了,他这样告诉自己,决绝的按下最后一通电话。
漫长的忙音过后,是接通键的提示音。
浓重的,交织的呼吸,弥漫在两个甚至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之间。
李帝努摁下了音乐播放键,那是他的歌词。
“这一切让我意乱神迷,我已有些不清醒,似乎我已为你而沉醉了,无论在何处,即使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只想和你共度余生。”
他在背景里,一边哭,一边小声跟着唱,因为喝了酒,吐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最终是他自己按掉了这通电话,几分钟后,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罗渽民,上面只有三个字。
“做得好。”
他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罗渽民没想到会在深夜接到李帝努的电话,以他对他的了解,热脸贴冷屁股这种发生一两次已经是极限了,事实上他们逐渐断掉的联系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听廷祐哥说李帝努经常回来练习室教室找人,虽然不知道找的是谁,但李帝努大概已经交到了新的朋友,他对此有足以清醒的认知,人和人的关系大抵就是这样,一旦错过,就无法再重新回到同一条轨道上。
只有那一次,他中途休息离开了教室,重新回去时,恰好在走廊上看到了向练习室教室走过去的李帝努,他好像染了新的头发,又好像长高了不少,罗渽民躲在走廊后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听到教室门口的对话,是李帝努在向廷祐哥询问自己的事情,他听到“小民”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还是那么熟练,那么亲密,眼泪就突然落了下来,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深夜里,他听着那通电话里传来的音乐,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试图打破这份感情,但也没有人找得到继续下去的方向,他们像两只在笼中挣扎的困兽,既不愿意放手,也不愿意离开,撞得头破血流。
时间变得越来越快,推着他们向前走,谁都没有再打扰谁的生活,直到公司策划再一次告知他预出道的消息,还是原来的队伍,他要回到的是他的梦开始的地方,因为他本就属于这里。
那一天也下了很大的雪,他从训练室里跑了出去,走在空荡的街道上,激动的想要欢呼大叫,又想到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给母亲和家人,还有……也可能已经没还有了。
他把手机开机,有些颤抖着准备打开对话框,却看到好几条消息不停涌了进来。
2017.12.27.22.15
小民!好久不见!你最好还好吗?我从经纪人哥听说了你要回来的事情,我真的很开心,我很想你,大家也很想你,志晟哭的很夸张,比你离开那天还夸张,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过我没有哭,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谢谢你,小民,辛苦了。
2017.12.27.22.20
小民,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这样的传了第二条简讯给你,马克哥和楷灿说要给你办回归party,请你一定要多多期待,要我帮忙传达这样的话。然后是我的事情,我本来有好多事想和你说,但是现在太慌张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听说你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进步了很多,也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我从你的同期训练生那里听到的,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和他们关系太好了,小民,其实我刚刚撒了谎,我很害怕失去你,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我也会向你证明,我会是那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所以我自私的这样想,你也可以是那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
2017.12.27.23.01
小民,这是我的最后一条简讯,下次见面时,我会跑着去见你的,所以你只要待在原地,等着我回到你身边就好了,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让我陪你一起去下去吧。
2017.12.27.23.02
我们长长久久的见面吧。
手机上的灯已经熄灭了,卧室再次回归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有罗渽民看向他的双眼是明亮的,那双眼睛像一座无解的迷宫,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让李帝努跌了进去,沉醉不醒。
“jeno,”罗渽民笑着说,“我们的第十年要来了。”
于是他在这座迷宫里执迷不悟,迷途不知返。
罗渽民给自己上了锁,把那把刻着NANA的钥匙亲自递到他手里,他说,用你的爱也把我困进来吧。
直到我的眼里再也没有别人的存在,直到我的不完美变成你眼中爱惜的珍宝,直到与你相伴的每个瞬间变成永远。
这里一见钟情太多,一生钟情太少。
这里我需要你太多,我愿意为你太少。
庆幸,李帝努有资格占据他的全部。
【END】
ps: C~崩~玛~尼~啾~塞~呦~
【诺民】重生后我成了帅逼队友的甜辣老婆
李帝努X罗渽民
*标题是诈骗我先说三遍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只有小笃是真的:)
1、
“......还没醒?”
“对,已经快一天一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会是睡晕过去了吧?”
“不至于吧,最近行程也没有很紧张......”
“不管了,再叫一次,叫不醒他就得叫救护车了。”
罗渽民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在对话,然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凑近他,低沉的声线直接砸进他的耳蜗。
“渽民,渽民?能听见吗?”那声音太熟悉了,罗渽民活了四十岁,其中有二十七年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一起度过,“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了,醒醒......
李帝努X罗渽民
*标题是诈骗我先说三遍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只有小笃是真的:)
1、
“......还没醒?”
“对,已经快一天一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会是睡晕过去了吧?”
“不至于吧,最近行程也没有很紧张......”
“不管了,再叫一次,叫不醒他就得叫救护车了。”
罗渽民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在对话,然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凑近他,低沉的声线直接砸进他的耳蜗。
“渽民,渽民?能听见吗?”那声音太熟悉了,罗渽民活了四十岁,其中有二十七年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一起度过,“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了,醒醒。”
意识瞬间回笼,罗渽民猛地睁开眼睛,倒把围在他床边的几个男生吓一跳。
“啊,没事了没事了,渽民哥醒了,”朴志晟率先反应过来,冲门口挤不进来的钟辰乐嚷嚷,“晚上可以放心出门吃火锅啦!”
黄仁俊也放下心,退出拨号界面——他连急救电话都按好了,和朴志晟一起走出卧室。
“等会我们先去排队,JENO你和渽民一起过来?”
“好。”
黄仁俊带上门,方才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清静下来,罗渽民愣愣地看着房内的摆设,是他们还在做男团时候住的宿舍,很熟悉,可是十年前就已经清空退租了。
“怎么睡了那么久?”男声的主人,也是罗渽民当年的队友兼室友李帝努坐在床边看着他,二十出头的男生神色担忧,还伸了一只手过来覆住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罗渽民攥住李帝努的手腕,猛地从床上坐起来:“JENO?”
李帝努被叫得莫名其妙:“啊?”
罗渽民:“现在是几几年?”
李帝努:“2022......渽民你没事吧?”
罗渽民松开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还记得昏睡之前,2040年的电视电影节刚刚结束,他捧着影帝奖杯坐在保姆车上,接到了当晚同时拿到视帝的好友的电话。
很巧,他也有事要和李帝努说。
高速上的信号很不好,通话断断续续的,李帝努有一整句话都被电流声卡过去。罗渽民满心想着自己的事,倒也没多在意。
李帝努这人他最了解不过了,无非就是祝贺他然后约着一起去喝酒庆祝。
“JENO,我也有话对你说,”罗渽民的心情非常好,语调都不禁升了两个度,“下个月三号我要订婚了,你能来当司仪吗?”
虽然只是家里安排的对象,不过既然决定要共度余生,该有的仪式感也不能少。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罗渽民以为信号又断了,他拎起手机一看,通话时间还在继续。
“JENO?”
前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罗渽民的保姆车猛地拐了个大弯,他能想起的最后画面,是前方卡车上运载的钢管铺天盖地地砸下来,笔直刺穿他的胸膛。
手机砸到地上,刺目的血花滴落在碎裂的屏幕上,听筒那边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他明明已经听不见了。
“渽民?”
罗渽民回过神,李帝努又凑近了一些,他能清楚地看见他竹马著名的狗狗眼中盛满忧心忡忡,还有右眼下跟着一起变得忧郁的泪痣。
罗渽民闭上眼,狠狠地吸了口气。
靠,他重生了。
2、
记得上辈子他做过一档综艺,有个问题就是“如果有机会,是否会选择重生一次”。
所有的嘉宾都选了“是”,只有罗渽民选了“否”。
于是主持人采访了他,罗渽民回答得清醒又文艺,说有遗憾才叫人生,活在当下便是最好的。
粉丝们纷纷转发,奉为真理名言。
事实上,当时罗渽民自己觉得,他年少成名,一帆风顺,男团做到顶峰之后成功转型,主演的电影叫好又叫座,大小奖项拿到手软,并有望在四十岁那年封帝,除了那一年腰伤停止活动,好像也没吃过什么苦,连小时候练短道速滑都拿到全国第二的成绩。
他已经很满意了,四十岁的年纪名利双收,相恋多年的女友也答应他的求婚,他打算拿了影帝就订婚。
重来一次,也不见得会比当下活得更好。
只是英年早逝这一条,他委实没有想到。
晚上的火锅局是钟辰乐组的,他和李帝努到的时候辣锅都沸起来了。先到的三人关心完他的身体,知道只是单纯睡得久点而已,便放心地开始争夺第一片煮熟的肥牛。
李帝努知道罗渽民要吃辣,把靠近辣锅的那个位置让给他,顺手还把餐具拆出来摆好了。罗渽民脱个外套的功夫,李帝努已经把他爱吃的菜丢进去煮,过个三五分钟他就能捞了吃。
罗渽民颇有些不适应,在他的认知里,Quark已经解散了十年,他也独立了十年,这十年间一直都是他照顾别人,已经好久没有人替他涮火锅了。
而现下,包厢里热热闹闹地,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氤氲的热气漂扬上来。有人坐在他的身侧,就算跟人聊着闲话,也能精准地捕捉到他把碗吃空了,挽起的卫衣袖子露出青筋分明的结实小臂总能在第一时间探出去,把锅里煮熟的菜捞出来,夹他碗里。
罗渽民只要从碗里夹着吃就好了,完全不用加入到如火如荼的肉类争夺战中。
很神奇的感觉,明明是做男团时最普通不过的场面,他觉得好陌生,甚至有些感动。
“渽民哥——”坐他对面的钟辰乐眼巴巴地看着他,尾音拖得老长,“还有最后两个蛋饺——”
罗渽民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蛋饺是他爱吃的菜,在李帝努的精准夹击下,有半盘都进了他的碗里。
他站起身,用公筷捞了一个放到钟辰乐碗里,最后一个他夹给了李帝努。
黄澄澄的蛋饺包裹着饱满的肉馅,一口下去浓郁的火锅汤汁携裹着鲜美的肉汁在唇齿间四溢,朴志晟看了都眼馋。
李帝努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受罗渽民照顾的都是队里两个最小的。
罗渽民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志晟吃太多了,快回归了,该身材管理了。”
朴志晟:什么怨什么仇!你还是我的好哥哥吗!
不过他喊不响,因为体脂率最低且最吃不胖的,确实是他们伟大英明却有点偏心眼的队长。
目睹了一切的黄仁俊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可乐,体贴地给朴志晟夹了一筷子菠菜。
“那就吃点蔬菜吧,蔬菜也一样。”
哪一样了!朴志晟咬着餐布眼泪汪汪,他的蛋饺!
罗渽民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了。
好像再来一次,也挺不错的。
3、
罗渽民记得没错,他们确实很快就到了回归期,除了李帝努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被要求进行严格的身材管理。
至于李帝努,经纪人从不要求他,因为这人平时就在做严格的身材管理。
“JENO啊,到底是为什么?”罗渽民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堆刚寄到的衣服,问出了他上辈子到40岁还在困扰的问题:“为什么你随时随地都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啊?”
两人做组合的时候健身房都是一起去的,块块分明的腹肌也是两人较劲较出来的,后来不做男团也不需要长时间保持身材,健身房罗渽民还在去,只是如果没有特别的要求,也不再刻意追求塑型。
但是李帝努就不一样了,李帝努十年如一日在电视剧里演各种款式的霸道总裁,不然就在演艺圈当兵,对身材的要求比在组合的时候还严苛,可罗渽民感觉他去健身房还没自己勤快,两人共同的健身教练也说李帝努确实不怎么来,来了也是随便练练,然后肌理的沟壑更深了,斜方肌和肱二头肌也比之前更壮观了。
罗渽民看过网上疯传的李帝努健身vlog,当时他就随手给对方发过去,问他怎么保持的。
对方好像在忙,后半夜才回复他,只有三个字:天生的。
此时二十二岁的李帝努刚刚洗完澡,就穿了条大裤衩,光着上半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面容不似四十岁的他那么成熟,却也已初见成年男性的气势。
“天生的。”
就是回答的话语如出一辙的欠揍。
罗渽民看得眼晕,随手挑了一件黑色短T丢给他。他又去专卖店大采购,喜欢的设计师出了新款,罗渽民大手一挥就给包圆了。
朴志晟已经来过了,从他这里摸走一个卡夹,罗渽民还想给他个钱包来着,朴志晟嫌钱包带着累赘就没要。
李帝努也不客气,直接拆了名牌往身上套,两人身形相仿,倒也省去许多size带来的麻烦。
“挺适合你的。”罗渽民瞄了一眼,随手把白色的大盒子拆了,从里面拎出一个tote,“啧终于到了,定制一个名字要三个月。”
李帝努不热衷这些,却也认得这款式,他戴上眼镜,盘腿坐到自己的床上,横过手机打开游戏:“你能用几天?”
罗渽民想了想,比了个“3”的手势。
李帝努:“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罗渽民说到做到,耗时三个月定制的tote他确实就拎了三天,第四天他们要出发去郊外录团综之前,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往李帝努包里塞。
李帝努跟没看见似地随他去,路过的钟辰乐一边啃冰淇淋一边问:“渽民哥你不是刚买了新包吗?”
还跟他们炫耀定制的名字来着。
罗渽民理直气壮:“反正JENO出远门一定会背包,而且护肤品这些带一份不就好了。”
同样在客厅收拾行李的朴志晟和黄仁俊对视一眼,坚定地把各自的洗漱包塞进行李里。
“渽民哥,帮忙拿一下充电宝。”朴志晟坐在地上不想动。
罗渽民立刻进入角色,跟个操心的妈一样数落他:“志晟啊,你有手有脚,有些事情自己做。”
说话间李帝努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罗渽民之前吩咐他要带的衣服,已经全部叠好装袋,罗渽民接过来直接往包里一塞。
眼睁睁目睹这一切的朴志晟:行吧,我有手有脚,自己拿充电宝。
另外三个还在满屋子乱窜找东西,罗渽民和李帝努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瘫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好像他和李帝努一起出门,确实从来不用带包,就算买了东西李帝努也会给他拎着,他只要带个钱包就好了,有时钱包都不用带,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后来他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出门不用带脑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罗渽民转过头,李帝努又在打游戏,他已经做过激光手术,打游戏的时候却还是习惯戴着平光镜。
“怎么了?”感受到他的视线,李帝努头也不抬地问。
罗渽民打了个哈欠,浑身放松地倒过去,脑袋搁在李帝努的肩上。
“没事,就突然觉得,有JENO在真好啊。”
李帝努手指一动,爆掉最后一个对手的头,屏幕进入清算画面。
他搁下手机,任罗渽民靠着,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如果你想,我会一直在。”
没有人听到这低语,朴志晟和钟辰乐正在就谁背零食展开第三轮激烈的辩论,黄仁俊被迫拉住当裁判,头都快被吵晕了。
而上辈子练就在复杂环境下秒睡功夫的罗渽民,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4、
公司的自制合宿团综,罗渽民闭着眼睛都能录。
队友们咋咋呼呼地楼上楼下地蹿,对着院子里的游泳池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这天太阳很好,连李帝努都换了泳裤跳下去,和大家玩起毫无技巧可言的水上排球。
罗渽民戴着太阳镜躺在泳池边的躺椅,手里拿着莱卡相机随便拍拍,茶几上的JBL播放着本周B榜前20大hit曲,倒也惬意得很。
二十岁的身子四十岁的魂,看这些队友跟看同事的儿子似的,更不会身体力行地跳下去跟他们疯玩。不过他本身的性格就这样,倒也不用怎么掩饰。
玩完水就该吃晚饭了,公司养孩子确实是专业的,准备的食材里全是肉,新鲜,量足,那袋子一打开朴志晟和钟辰乐立刻激动得原地跑圈。
黄仁俊和钟辰乐去小厨房准备配菜去了,烤肉这样的重任自然落在罗渽民身上。
烤肉的炉子得自己生,纵然有李帝努和朴志晟帮忙,等炉子热了,钟辰乐都端着番茄炒鸡蛋出来了。罗渽民烤了一盘牛里脊给他们端过去,自己则又回到炉子边,开始处理牛T骨。
“渽民哥,先来吃点!”朴志晟乖乖地招呼他。
罗渽民年轻的时候就把朴志晟和钟辰乐当自己的孩子看,更别提现在了。他颇有哥哥风范地挥挥手,让他们先吃着,他再烤两盘就来。
黄仁俊端了小锅泡面出来,给罗渽民盛了一碗;朴志晟绕了两圈发现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勤快地把罗渽民烤好的肉端到餐桌上;钟辰乐捧着自己的碗过来喂了罗渽民一嘴的番茄炒蛋,他特地给罗渽民挑拣过,只有炒蛋没有番茄,可以说是待客的最高礼遇。
拍摄的摄影师早就收集够素材,关了摄像机吃饭去了,连经纪人都打着电话不知所踪。小别墅前的院子里只有他们五个人,罗渽民翻动着铁丝网上的猪肉,火焰腾升蹿起热浪,肉类被炙烤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他眼眶发暖。
电影圈是个吃人心的地方,他已经习惯了时时刻刻带着完美的面具,也习惯了镜头前大家兄友弟恭,镜头后为了争一个热门角色无所不用其极。
他也确实,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单纯的友谊了。
“快焦了。”有人冷不丁地提醒他,罗渽民猛地转头,发现李帝努居然一直插着兜站在他身后。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整片天空都是绚丽的橘紫色,小院里的装饰灯逐一亮起,不远处是队友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你不去吃?”罗渽民问他,手上麻利地把肉翻了个面。
“刚才垫了一点,不饿。”李帝努的视线落在铁丝网的锡纸盒上,“你也没吃。”
罗渽民无奈:“我吃了,肉都是我烤的,怎么可能饿着自己。”
可李帝努说什么都不肯走,他帮不上忙,就揣着兜站在烤肉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罗渽民说话。罗渽民拗不过他,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时不时给李帝努喂一夹子,不然大家都得挨饿。
终于烤完最后一点猪五花,罗渽民让李帝努端去餐桌,弯腰准备把炉子熄了。李帝努拦住他,示意他来。
“会烫到手。”李帝努把盘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带上隔热厚手套,“去吃吧。”
罗渽民不再坚持,他也确实饿了,走之前他夹了一片最大的五花肉喂给李帝努,快乐地端上盘子一路小跑去餐桌。
桌子上的菜吃了七七八八,朴志晟居然还给他留了半碗炸酱面,罗渽民非常感动,把第二大块的五花肉赏他了。
“JENO哥真模范啊,”钟辰乐摸着吃饱的肚皮满意地歪在沙发椅中,“每次都会收拾那个炉子,那东西真的很难收拾,还容易烫伤。”
朴志晟继续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可乐,难得经纪人不在,他已经快喝一升了:“那是,每次渽民哥给我们做饭,JENO哥都会陪着,JENO哥真的很好哇。”
“拉倒吧,JENO就只会陪渽民,”年龄最大的黄仁俊无所畏惧地指出,“你,我,辰乐,我们仨做饭的时候见过他人影没。”
朴志晟:“吼,我可没进过厨房。”
钟辰乐:“这么一说,确实......”
收拾完炉子过来的李帝努:“你们在说什么?”
黄仁俊非常顺溜地接话:“夸你呢JENO,渽民作证!”
嘴里塞满炸酱面的罗渽民:“嗯嗯嗯。”
李帝努信了,也没有全信,不过这无关紧要,让朴志晟别继续喝了才是当务之急。
不给喝可乐,忙内立刻炸毛,无视队长威压,开始和李帝努讨价还价。黄仁俊和钟辰乐笑得东倒西歪还不忘煽风点火,罗渽民咽下嘴里的炸酱面,觉得眼前的画面美好到有些不真实。
他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其实并不是,只是他以前长时间身在其中,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而他搬出宿舍之后,再也没有人陪他做过饭,连当时要订婚的女友都不曾。
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比他原以为的更孤独。
5、
李帝努还是烫伤了。
伤得不是很重,他也没说,趁大家不注意找经纪人要了烫伤膏。长袖把小臂上的伤口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罗渽民鼻子尖,一回房里就闻到了药味,可能等伤好了都不知道。
“下次干活别把袖子捋起来,”也许自觉长他十八岁,罗渽民跟李帝努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带了些絮叨的意味,“有衣服挡着,也不至于烫伤。”
“知道了。”烫伤膏结成一层亮晶晶的膜,膏体冰冰凉凉,伤口却还是火辣辣地疼,“好麻烦啊,两个小时还得抹一次。”
说完,少年垂着眼角,就这么微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都能看到头顶上竖起来的狗耳朵了。
要疯了。罗渽民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爆炸开花,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做这样表情的时候,其实是在撒娇呢?
这比萨摩耶可爱八百倍好吧?
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呼噜毛。
当然,理智及时阻止了他,他们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抱怀里撸毛这种事实在太越界。
“定个闹钟吧。”罗渽民避开视线,拿手机给他定闹钟,每两小时一个,然后把手机塞到李帝努枕头底下,故作严肃道:“谁让你这么不小心。时候不早了,睡觉。”
李帝努脑袋上的狗耳朵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好吧,渽民,晚安。”
罗渽民自己做好了每两个小时被吵醒一次的准备,可奇怪的是,他一直睡到李帝努叫他起床,都没听到闹铃响。
他罕见地没有赖床,一骨碌坐起来,头发乱七八糟地支着:“你闹钟没响?”
李帝努穿上外套,脸上淡淡的,把罗渽民的衣服递给他。
“不疼了。”
和昨天坐在他床头冲他竖耳朵的狗狗判若两人。
罗渽民当时也没完全清醒,直到他们坐上保姆车去到下一个录制地点,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以前自己做饭被烫伤的时候,第一个晚上伤口一直火辣辣地疼。
不是不疼了,李帝努只是不想吵醒他。
坐了一个小时车,他们抵达了当天的拍摄地点,一处在当地颇有名声的民俗文化村。
罗渽民下车后对着民俗村入口仔细想了五分钟,确定自己对这次团综内容没有什么印象了。
这也不能怪他,做男团的时候大大小小拍了不知道多少团综,而且也过去十几年,他能把团综流程记住就很不错了。
况且每次团综都烤肉,他记不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在民俗村里玩的游客不是很多,节目组包了一个小教室,五个人在PD泄洪式的提示下做完找茬游戏,就宣布自由活动了。
路边有个做糖饼的摊子,作为外国人的钟辰乐兴致勃勃,非要拉着同为外国人却对糖饼没什么欲望的黄仁俊上手。罗渽民本来没想掺和,一想到李帝努手上的伤,也插着兜慢慢悠悠晃过去。
到底还是孩子,做个糖饼哄哄他。
队里做饭最多的人是罗渽民,糖饼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那边黄仁俊做废了第五份糖浆的时候,罗渽民的糖饼已经做好了。
还特地找了个爱心的磨具,给李帝努整了个圆满的爱心。
时刻不忘自己小爱神人设。
“JENO!”罗渽民朝不远处正在和朴志晟玩塑料飞机的李帝努喊,“过来吃糖饼!”
李帝努拿到糖饼,颇有些意外,不过他表情管理课次次拿最高分,连离他最近的罗渽民都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喏,给你做的,趁热吃。”
李帝努咬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唔,好吃!”
连眼下的泪痣都在夸赞的意思。
罗渽民正欲说什么,朴志晟从一边凑了过来。他显然已经放弃从钟辰乐和黄仁俊那里吃到糖饼,李帝努手上的这个是现场唯一的成品。
李帝努把糖饼递过去,朴志晟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队里最年少的男孩,在熟悉的哥哥面前从不会隐藏情绪,他把糖饼推回给李帝努,说:“渽民哥,小苏打放多了。”
罗渽民一愣,自己也咬了一口。
朴志晟说的没错,小苏打确实放多了,甜味和苦味奇怪地混在在一起,绝对够不上“好吃”两个字。
小孩向来心大,说完就眼尖地看到钟辰乐那边终于做出了成品,立刻撒欢似地跑开了。
“确实......放多了点。”罗渽民多少有些尴尬,准备从李帝努手里把糖饼拿回来,“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不会啊,明明很好吃。”李帝努没松手,像证明什么似地咬了一大口。
还强调似地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好吃。”
罗渽民垂下手,不知怎地,避开了李帝努诚挚的眼神。
6、
上辈子,他做过这个糖饼吗?
罗渽民无法确定,因为这这件事的发生,让他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忽略的问题。
他的口味是众所周知的重,那么他做的饭呢?
罗渽民耳朵里塞着耳机,团综的录制结束了,他们正在搭车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出神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早已坠入记忆海底的画面陆续破冰而出,他是队里最常下厨的人没错,可现在回想起来,平时三餐不是在外面吃,就是有宿舍阿姨给做,再不然还有外卖,几位母亲的手艺轮番占领冰箱的速冻柜,经纪人怕饿着孩子似地每次都给零食箱塞得满满当当,柜门一开都能掉出来。
加上行程忙碌,罗渽民能下厨的机会并不多,并且大部分时候,只是加工速食,有锅有水就能做,味道谁烧都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从练习生开始,一直在吃他做的饭的人,好像只有李帝努一个。
罗渽民按着太阳穴,李帝努平时吃到饭的满足模样也不像是装的,甚至还会半夜爬到他床上讨食,不会是他把李帝努的口味也带奇怪了吧?
可大家一起出去吃的时候也没见得李帝努和他一样加一些致死量的调味料啊?
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太快了,他没抓住。罗渽民有些头疼地换了个姿势,坐在一旁正在看手机的李帝努立刻把手伸过来,搭住他的后颈。
罗渽民背脊一僵,跟被捏了后颈的猫一样,动弹不得。
“颈椎又不舒服了?”李帝努好像在跟谁对话,大拇指还在打字,放在他后颈处的手开始着力给他按摩。
明明是两人间最普通不过的接触,罗渽民却跟浑身过了电似的。如果他真的是猫,背后的毛都该炸起来了。
他没有回应,李帝努也不在意,继续不轻不重地给他捏着,注意力还在手机的对话框里。
过了五分钟,或者有半个钟头也说不定,李帝努终于结束对话,侧身探了些过来:“好些了吗?”
“嗯。”罗渽民含糊地应了声,同时坐直了身子,不着痕迹地挣开李帝努的手,“也没有很不舒服,已经好了。”
“你该换把电脑椅了,”李帝努说,“那椅子还是你一米七时候买的。”
“还在挑,有合适的就买。”罗渽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然后他摘下耳机,装作随意地开口道:“JENO,我烧的饭,真的好吃吗?”
李帝努莫名其妙,反问他:“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罗渽民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如果不好吃,你可以说出来......”
前座的钟辰乐和朴志晟还在联机打游戏,黄仁俊已经带了耳机睡着了,坐在副驾驶的经纪人在打电话,车厢里已经很暗了,不透光的车窗膜尽职尽责地阻拦了路灯的光线。
仅过了两秒,李帝努就意识到罗渽民的真正意图。
他靠在椅背上,懒散地伸着长腿,青筋凸起的手臂搭在座位扶手上,罗渽民还能看到上面未好的疤。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种会长期忍受不喜欢的东西的人吗?”
罗渽民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志晟是无心的,不必在意他。”李帝努手指支着下颚,侧着头看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渽民?”
罗渽民突然发现,其实二十二岁的李帝努,已经变得十分可靠。
“还是说,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呢?”
成熟,仔细,敏锐,稳重,四十岁的李帝努具有的一切品质,在眼前的年轻男人身上,已然初现雏形。
罗渽民的心跳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快了几拍。
“我晚饭没吃饱,”罗渽民说,“想吃米肠。”
李帝努对他突然转变话题完全没有不适应,接道:“快到的时候点个外卖吧,志晟他们估计也饿了。”
“好。”
最后一排车座的对话到此结束,罗渽民重新戴上耳机,李帝努则开始看宿舍附近的米肠外卖。
这件事就此揭过,没有再谈论的必要。
可罗渽民隐约觉得,有些事情,也许从此刻开始,就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做饭,很罕见诶!
-因为看到成员们吃到我做的食物而露出的幸福的表情,我也会感觉很幸福。
上辈子有没有那个小苏打放多的糖饼并不重要,因为一直到车祸发生,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在那个电台上说了谎。
让他产生幸福感的,也许只是李帝努这个人而已。
7、
团综拍完没多久,Quark的新一次回归就正式提上议程。
罗渽民倒还记得主打曲的旋律,以及这次他们的专辑卖得很好,结算也很丰厚,他用那笔钱买了块百达翡丽,当时陪他一起去逛街的李帝努在爱彼的专柜看中一块黑色表面的皇家橡树,当即就刷了卡。
做男团虽然辛苦,收入倒也不错,和他们同龄的男生还没毕业,他们已经能靠自己全款买这些奢侈品。黄仁俊比他们思想更先进些,都快攒下在老家全款买房的钱了。
没能上大学固然遗憾,他们也收获了普通同龄人无法企及的经济收入、名声、还有来自全世界的喜爱。有得必有失,罗渽民从不去纠结他没正经拿到艺高的毕业证书,反正十几年后拿影帝的是他,而现在靠在床头打游戏的那个同样没有拿到毕业证书的男生,也照样捧到了视帝奖杯。
他们比同龄人更早地步入社会,熟悉生存法则,并在这个人际关系相对更为复杂的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这都是在课堂上无法学到的。
罗渽民已经在考虑这次结算到手换个款式买,之前那块他戴了好些年,都有点看腻了。
他打开官网,这就开始浏览。
李帝努打完一局,抬头就看到罗渽民的电脑屏幕上全是手表。
“你得买个保险柜,”李帝努冷静地指出,“我们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加起来已经可以在市中心买套单身公寓了。”
罗渽民觉得李帝努说得有几分道理,于是新开了个标签页开始看保险柜。
钟辰乐在线上夺命连环CALL要李帝努再来一局,李帝努退出游戏并在群里要求所有人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要去练舞。
罗渽民的手机推送群消息,他当做没看见,继续兴致勃勃地浏览手表和保险柜。
李帝努倒也没催他,他又躺着看了会手机,才起来关顶灯,卧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罗渽民二十八寸的电脑屏幕和炫彩夺目的透明主机。
有人从身后握住他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能把罗渽民的完全盖住,手的主人果断地移动鼠标把他的网页全关了,顺手退出音乐软件。
罗渽民鼻尖都能闻到李帝努身上的味道,宿舍共用的家庭装沐浴露,最普通不过的气味,用在李帝努身上却突然让人在意起来。
晨露悬枝的雪杉,烈火久炙的松木,少年的澎湃,成年男性的荷尔蒙。
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侵略性。
“睡觉了。”
李帝努的嗓音很低,他的口气并不强势,却因为贴近的胸膛,蛮不讲理地震进罗渽民的心腔里。
屏幕上出现关机界面,不一会屏幕就黑了,五彩斑斓飞速运转的主机也偃旗息鼓,房间里安静下来。
罗渽民第一次觉得,卧室里的空气净化器,静音功能好过头了。
黑暗中,李帝努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电脑椅上拉起来,随后就松了手,回到自己的床上。
“晚安。”
手腕一圈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他覆手上去,手心的触感却是寻常。
“......晚安。”
罗渽民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第二天还得李帝努动手从被子里挖人,上车前还往他手里塞了杯刚买的冰美式。
味道淡得很,不过罗渽民也不指望能从李帝努手里接过超过4SHOT的咖啡。
最后,让罗渽民彻底清醒的不是冰美式,而是舞蹈老师。
这次主打的编舞老师还是相熟的那几个,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唤醒了罗渽民尘封的记忆。
将近十年没有跳过舞的罗影帝:......
现在说不干了还来得及吗?
8、
当然,不干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存折上的余额够不够付违约金,看到李帝努站在他们四个面前一脸严肃的模样,罗渽民把嘴闭上了。
他这个发小进没进练习室完全是两幅面孔,尽管他不会在言语上要求大家疯狂练习,但会用实际行动摧毁在场各位的意志。
每次回归后,“再来一遍”四个字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队内禁语。
今天也不例外,老师下班以后李帝努又带着他们练了三个钟头,结束的时候罗渽民身上的T恤都能拧出水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练习结束而松口气,和队友吃完外卖之后,他没有随大家一起回宿舍。
借口倒也不难找,只要给经纪人发个短信表示自己想单独加练,养他们跟养孩子似的经纪人哥哥立刻一脸严肃地要罗渽民在公司留一会,也不说出什么事了。
其他四个还有些担心,不过看经纪人的脸色,还是没问出口。
“渽民啊,练完了跟哥说,哥来接你,”经纪人是最后一个走的,跟罗渽民交代道,“要求进步是好事,不要累坏了,这次准备时间还是充裕的。”
“知道了,谢谢哥。”罗渽民一手撑着练习室的门,一手冲他狂挥,“您先去吧。”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四下一片安静。罗渽民蹲到音响前调试音乐,半晌,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会有些跟不上,可现实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罗渽民在练习之前开始,还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肌肉记忆,说不定能更快地把动作学会,然而长久没有跳舞的后果是他的四肢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听从大脑指挥,连老师说的一些专业术语都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想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身体确实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做了某些动作就会闪了腰,膝盖也比想象中更耐造。
今天是第一天,学得慢一些也不会引人注意,可如果第二天还是这样,多半就要被老师重点关照了。
罗渽民自诩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但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后进生被老师拎着加练。
前奏响起,罗渽民站到镜子面前,开始第一遍。
公司向来支持艺人自我加压,有人在练习室通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罗渽民安安稳稳地一个人练到凌晨三点,期间除了值夜的保安来过两次,并没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经纪人在两点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罗渽民那时正练得上头,便没要他过来接,公司有准备淋浴间,练习室也有沙发,唯一的不足便是他没带换洗衣服,不过凑合一晚问题不大。
罗渽民都想好了,他们第二天下午才会开始练习,早上这间也没有预约,他能在这儿睡一早上。
不过他漏算了一点,他在宿舍是有室友的,并且这位室友向来敏锐,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他自己。
练习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罗渽民以为还是巡夜的保安,他无奈地转身想说我是打算通宵的您不用来检查了,不想却看到了他的室友。
李帝努穿着一身黑,手里还拎着头盔,就这么站在门口看他。
罗渽民:“哇,好巧,你也来练习啊。”
说完罗渽民就想捂脸,巧个屁,这都几点了,街上的鸟都开始叫了。
李帝努没说话,音乐还在震天地响,罗渽民只得继续说:“你是怎么过来的?其他人呢?”
李帝努抬了抬手里的自行车头盔,专业级别的碳纤维防震头盔,罗渽民也有一个。
罗渽民又想捂脸了,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废话,明显是李帝努一个人骑自行车过来的。
罗渽民:“嗯我就是处理完事情,也不困,就过来练习......”
这话罗渽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做男团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他自己最清楚,不然也不必拐弯抹角让经纪人打掩护,免得其他人起疑心。
罗渽民背对着镜子,看不见自己白皙的脸颊因为运动过量变得通红,新染的头发被汗水打得透湿,单薄的白色T恤贴在汗津津的身上,勾出他细得过分的腰线。
“JENO......”
如果他真有兔子耳朵,都已经垂到肩下,被他自己一手一个,委屈巴巴地握着。
李帝努走进来,单手解下身上的背包,把里面的衣服递给罗渽民。
“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4点多了,你不睡吗?”
罗渽民愣住,他想过李帝努可能会问什么样的问题,可他没想过李帝努什么也不问。
“睡那里就好了。”他指指角落里的沙发。
“还练吗?”李帝努神色如常地问道。
罗渽民这会真的觉得有点累了,他接过李帝努递过来的衣服,摇摇头:“我去洗澡了。”
罗渽民出去之后,李帝努把蓝牙音箱关了。练习室的落地玻璃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还有独属于日出前的静谧。
玻璃窗映出他的脸,神色却已不似方才在罗渽民面前那般平静。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伸手拉上窗帘。
9、
不仅那天没问,之后几天李帝努还主动帮罗渽民找借口留下练习,自己也留在公司陪他。
罗渽民当然有所疑虑,两人从13岁就在一起练习,罗渽民的情况没人比李帝努更清楚,他以前学得也不快,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错漏百出。
然而,李帝努表现得很自然,好像对罗渽民说的“想要偷偷努力最后在舞台上惊艳所有人”这套说辞深信不疑,并且和经纪人一样大为感动,还主动提供帮助。罗渽民的问题不是“不会”,而是“不熟练”,几天加练下来水平已然突飞猛进,身体适应能力良好,基本已经恢复正常水准。
罗渽民直觉李帝努没那么好糊弄,不过李帝努不在这件事上多问,正合他意。
练习进入第七天,他们正式开始合动线,Quark的编舞向来走位靠飞,飞得累的也不止罗渽民一个。
一天下来,黄仁俊和钟辰乐直接躺倒在地板上,罗渽民比他们好点,知道地板太硬躺得不舒服,艰难地挪了两步,倒在沙发上。
朴志晟则关心晚上吃什么,然而除了李帝努,已经没人有力气理他。
“叫到练习室还是回宿舍吃?”李帝努捋了把汗湿的头发,从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吃点东西我回不去宿舍。”钟辰乐哀叫道,“我想吃炸鸡。”
“你觉得JENO会让你吃吗?”黄仁俊气若游丝但意识清醒,“这顿不吃草就谢天谢地了。”
身材管理要求最严格的钟辰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JENO哥,让他吃一口吧,”朴志晟哪能见得钟辰乐委屈,马上倒戈道,“今天运动量这么大,吃点应该没关系。”
李帝努觉得朴志晟说得也有道理,手指一动把炸鸡加入菜单。
“只能吃两块。”
钟辰乐喜极而泣:“队长我爱你。”
朴志晟:“我呢我呢!!!”
钟辰乐:“又不是你给我买的。”
朴志晟:“我出力了!”
黄仁俊用胳膊遮住眼睛,不想看小学鸡拌嘴。
李帝努点完单,发现罗渽民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脸正对着天花板上的射灯,这都能睡着,估计真的是累惨了。
这不是李帝努第一次看到罗渽民的睡姿,两人练习生时期就做过室友,出道以后换了几次房间,最后还是做了室友。罗渽民鲜少有早起的时候,队里其他人也默认叫罗渽民起床是个地狱级别的任务,每次经纪人问“谁去叫渽民起来要迟到了”,其他三个统统装作没听见。
罗渽民睡得很沉,头微微侧向沙发内侧,双手举过头顶放着,因为腿还搭在沙发边缘,腰扭出一个奇特的弧度。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舒服的睡姿。
李帝努举起手机拍了张照,随手发到面向粉丝的收费软件里,然后起身把罗渽民的腿放到沙发上,还找了毯子给他盖。
练习室的冷气供得足,罗渽民还没收汗就睡着了,很容易着凉。
那边朴志晟和钟辰乐好像终于达成了一致,躺在一块悄声说着小话,黄仁俊拿胳膊遮眼睛好像也睡着了,练习室终于安静下来。
李帝努找到开关把罗渽民头顶的射灯关了,练习室的沙发区本来就在自然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灯一关瞬间昏暗下来。他回到沙发区,把罗渽民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也塞进毯子里,罗渽民手指一动,把他的手抓住了。
李帝努顿了几秒,确定罗渽民并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抓着他,还抓得挺牢。
随即,他放弃了坐到沙发另一端的原计划,顺势坐下,并且小心地托起罗渽民的后颈,搁到自己腿上。
有枕头自然比没有舒服,即使在熟睡中,找到舒服的睡姿依然是本能。罗渽民侧了个身,像猫咪一样蜷起来,毯子下的手抱住李帝努的胳膊,脸则埋在李帝努的腰侧,狭小的空间黑暗温暖,充满安全感。
四周安静,沙发很软,离外卖送到还有一个小时,李帝努半阖上眼,用另只手虚虚笼住罗渽民的头顶,细软的发丝蹭在他的手心。
10、
回归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经过之前短暂的磨合期,罗渽民终于真正适应了男团的节奏,打歌、直播、商演、上电台、出演综艺,累得团团转,却因为有队友在身边,倒也没记忆中那么辛苦。
起码他不用时时刻刻在镜头前保持高度警惕,偶尔走神也无伤大雅。他能把艺人的这一套做得滴水不漏,却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这样。
比如,练习过半,朴志晟一时兴起开了个直播,罗渽民累得兴致缺缺,坐在沙发的靠背上懒散地杵着墙壁,开播十多分钟说的话总共不超过五句,却也无伤大雅。坐在两头的钟辰乐和朴志晟疯狂一对一聊天,把坐中间的李帝努和黄仁俊也衬得显得非常安静。
根本插不进去嘴。
地区放送向来是Quark的传统,粉丝早就见怪不怪,朴志晟和钟辰乐从最近约饭聊到五年前电视台上班路黄仁俊绊了一跤,当事人忍无可忍,加入了他们。
罗渽民听着三个人叽叽喳喳,思绪不免飘了出去,他对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印象,又过了会儿,他才想到,五年前的那次回归,正好是他病休的时候。
有人靠近他,把胳膊肘搭在他的腿上。
罗渽民突然回神,他记起来了,以前的自己对病休那段时间非常在意,队友也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只是有时聊到兴头上,难免无法顾及周全。
好像只有李帝努,一直以来都在相关话题上保持沉默,甚至后来罗渽民问他“那时候我在做什么来着”,李帝努轻描淡写地回了四个字,“不记得了”。
另外三个人越说越投入,李帝努没有看罗渽民,手却转而覆在他的膝盖上。
罗渽民抿了抿唇角,看向李帝努后脑勺的视线都温柔了几分。
他已经不在意了,对他来说,病休一事已经过去太久,现在想起,更多的是把它看做成长经历的一部分,也是他愈发珍惜舞台的契机。
可现在的李帝努并不知情,他依然执着地陪伴着他,就好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样。
许是他一直没有作声,李帝努回头看了他一眼。罗渽民冲他笑笑,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他知道李帝努能看懂。
少年的帽檐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好似在问他,真的不要紧吗。
罗渽民心中一悸,强压突然变得剧烈的心跳,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
李帝努转过头去,手却依然搭在罗渽民的膝上。
少年的执拗最是真挚感人,把罗渽民的心烧得一塌糊涂。
他拿起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把杯套拿下来。
他记得上辈子,他直接打断了那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然后李帝努用杯套给他折了个爱心。
罗渽民也没管镜头正拍着,飞快地把爱心折好,塞到李帝努手里。
谢谢你,一直做我的铠甲。
11、
罗渽民不是活在真空中的人,事实上,他比他所展现出来的性格还要更敏锐。节目上偶尔表现出的迟钝,只是他不愿花心思多加了解而已,这点上,他和李帝努非常相似。
只不过,李帝努会在自己的漠不关心上加装一层伪装,他毕竟是Quark的队长,很多人和事得在面子上过得去。而罗渽民相对来说会更自在一些,他从一开始就故意放弃了一部分人设,在这个圈子里最大程度地做自己。
两人对此心照不宣,甚至会互相打配合。李帝努偶尔也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这时候周围人就会发现,那个人一多就仿佛隐身的罗渽民会变得可靠起来,能打理好一切事物,和所有人建立和谐良好的关系。
人惯来会忽略习以为常的事情,罗渽民也不例外,只不过重来一次,在作为影帝罗渽民的人生阅历的影响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之前从不曾在意过的事情。
不仅仅关于李帝努,也关于他自己。
罗渽民觉得他有必要和李帝努深谈一次,可当下显然不是合适的契机。回归的日程过于紧密,回宿舍只想马上睡觉,连洗澡都是强撑着意志进行。
朴志晟眼皮打架,说有洗衣机,那有没有洗人的机器,他真的不想动了。
钟辰乐踢他一脚,说你想得美,快点收拾行李。
黄仁俊感觉自己完全在梦游状态,仅凭一些潜意识把换洗衣服塞到行李箱里。第二天他们要飞十四个小时去国外商演,想想都令人窒息。
罗渽民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回他们飞得远,他决定自己带个包,然后收拾到一半就出现呆滞状态,被李帝努薅了两把脑袋才清醒过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最后还是经纪人哥哥看不下去,让他们把要带的东西都拿出来,他给他们收拾。
这回连李帝努的动作都敏捷了许多。
罗渽民洗完澡倒是清醒了一些,还有力气准备第二天机场要穿的衣服。他拉开卧室里的衣柜,本来说好了一人占一半,属于他的衣服显然已经因为过多而越线了。
他先挑了自己要穿的衣服,然后顺手给李帝努也搭了一套,他在破洞牛仔裤配球鞋和修身长裤配短靴之间徘徊了几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李帝努洗完澡推门进来,看到罗渽民蹲在地上给他找鞋。
“你那双切尔西呢?”
李帝努用干毛巾擦头发,他头发剃的短,没两下就干了:“在最下面吧,好久没穿了。”
“没有啊。”罗渽民觉得自己彻底醒了,跪在地上从床底下掏鞋盒。
李帝努:“找不到就不穿了,球鞋就放在门口。”
“不行。”罗渽民头都不抬地继续掏,一边掏一边嘀咕:“怎么这么多鞋。”
李帝努把毛巾搭在肩上,认命地蹲下身陪他一起掏:“三分之二是你的。”
罗渽民假装没听见。
“这双也能搭,”李帝努掏出一双两年前罗渽民给他买的限量联名,“就它吧。”
罗渽民并没有妥协,不过他觉得这双他可以穿,就拿过来放到一边:“你的那条裤子,一定要配那双切尔西,那样好看。”
李帝努知道,罗渽民在打扮他这件事上的执着程度超过打扮自己,于是只能把鞋盒全搬出来,一个个打开看。等他们找到那两双之前一起买的SLP切尔西靴,本来就没多大的卧室已经没地方落脚了。
李帝努头发都干了。
“你先睡吧,我来收拾。”李帝努把两个鞋盒推回去。
罗渽民反正也没了睡意,就坐在床边,把手机里的几条未读消息处理掉,然后开始刷网页。他们在收费软件里发的图说的话会有粉丝直接发到网上,因此罗渽民选图向来谨慎,有时候干脆收费软件里发一份,公开的主页里也发一份。他随便刷了会儿,就看到李帝努之前发的那张照片,他躺在练习室的沙发上,双手举过头顶,睡得昏天黑地。
可是他明明记得那天自己醒来是好好地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有毯子,外卖到了李帝努才叫醒他。
罗渽民一手撑着床沿,上身前倾,重量都压在手上,另只手把手机屏幕亮给李帝努看。
“JENO你居然偷拍我诶——”
调笑的话语戛然而止,李帝努闻言突然扬起的脸距他不过咫尺,高挺的鼻尖蹭过他的。
离得太近了,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这么靠近过,罗渽民还亲过李帝努的脸颊,李帝努是在他舒适圈正中心的人,除了接吻和做爱,他们好像做过所有事。
可现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撞击着他的胸腔。
要接吻吗?
只要他弯弯手肘,他们的嘴唇就会贴在一起。
那会是一个不带任何玩笑意味的、属于情人之间的吻。
正在犹豫时,有人撑住了他的肩膀。
李帝努将他轻轻推到安全距离,神色如常道:“小心点,别摔了。”
罗渽民放下屏幕早就自动熄灭了的手机,低低地应了声:“好。”
12、
李帝努把他推开了。
是从小到大没有拒绝过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不触及底线万事由他的,李帝努。
是他的试探过了线吗?罗渽民心想,还是说世界上真的有对“朋友”这么好的人?
心心念念,处处照顾,让人把这样的体贴都当做理所当然,可分开之后才发现,除了父母,根本不会有人像这样无条件地对你好。
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罗渽民一直带着眼罩,连饭都没有吃。但他没有睡着,思绪纷乱非常。
他无法忽视李帝努把他推开那瞬间,心底涌起的浓烈失落。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喜欢李帝努,可他不确定的是,上辈子他是真的一直到底,还是忽视了自己喜欢过李帝努这件事。
当局者迷,若不是重来一次,他根本无暇探究其中深意。
因为有心事,罗渽民的情绪一直不高,连向来感知氛围慢一拍的朴志晟都觉察到了,说话都不敢大声,Quark的待机室安静得有些不像话。经纪人以为他们几个时差没倒过来,火急火燎出去买功能饮料给他们提神。
李帝努自然不会错过罗渽民的任何情绪,可他这次罕见地没有付诸行动,连基本的询问都没有。
除了从酒店出发前他特地去罗渽民房间里把他遗忘的胃药塞到包里,不然没好好吃饭的罗渽民又该痛得一脸苍白。
上台前,罗渽民站在倒数第二个,李帝努在他身后,后台的幕布留了一条缝,他们可以看到台上演出的情况。
正在表演的是最近大热的女团,全场跟着唱HIT曲,钟辰乐和朴志晟早就随着节奏摇摆起来,黄仁俊也看得专注。
后台光源寥寥,偶尔有射灯透过缝隙照进来,才能勉强看清身边人的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表演的组合身上,罗渽民自己也是,他晃着头,嘴里还哼着旋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李帝努一直在注视着他。
一曲结束,观众席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灯光也暗淡下来。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准备,根据舞台设计,他们要在屏幕闭合后站到后面。
黄仁俊第一个小跑过去,然后是钟辰乐和朴志晟,罗渽民刚踏出第一步,手臂被人抓住了。
“晚上我去找你。”
李帝努说完就松手了。前方的工作人员不断催促,罗渽民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台太暗了,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尽管李帝努没说找他什么事,不知怎地,罗渽民漂浮不定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李帝努一直都会给他想要的答案,他直觉,这次也不会例外。
演出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做完TALK,还有最后一首中板R&B。
这首歌收录在这次发行的专辑中,由成员参与制作,是写给粉丝的歌,也是前期宣传的重点。舞台没有特别的编舞,主题就是和粉丝近距离互动,他们换了一套牛仔元素的休闲服,手里拿着应援棒,一人负责一块粉丝区域,唱完一段再互换位置。
彩排的时候导演也没有给他们安排固定站位,只是嘱咐几个重点区域不要一直无人即可。
Quark开过专场演唱会,这些舞台经验还是有的。音乐响起后朴志晟和钟辰乐就跑去小舞台,主舞台留下李帝努、罗渽民和黄仁俊,三人站得很开,基本能照顾到所有方位的粉丝。
第一段副歌唱完,朴志晟和钟辰乐回到主舞台,李帝努和他们交换位置,从正中间的花道跑去小舞台。按计划,罗渽民应该和黄仁俊交换位置,然而当他转身的时候,突然对上李帝努的视线。
舞台上灯火明亮,穿着白色无袖背心的李帝努站在远处的小舞台上,举起的上臂绑着一条深蓝色的方巾,手中的应援棒闪闪发光,他的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观众席,准确地撞进罗渽民的眼中。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和眼前的画面融为一体。
罗渽民记得上辈子,李帝努也是站在那里看他,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还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他当时并没有看懂,只是笑着冲他挥挥手,转身就按原计划走位去了。
现在,他想去到李帝努身边,牵住他的手。
主舞台到小舞台有两条花道,除了中间的主花道,还有罗渽民眼前的这条小花道。他不假思索地朝李帝努奔去,完全没有看见小花道中央的升降台一直没有升上来。
罗渽民一脚踏空,意识和身体一起坠入黑暗。
13、
阴天,小雨,眼前的画面像蒙了一层灰度滤镜,所有的色彩都被隐匿在灰色的雨幕之中。
罗渽民站在人群之中,他的四周围满了人,以年轻女孩居多。罗渽民看到边上一个姑娘的手机桌面是他,还有几个的包上挂着罗渽民后援会的官方周边。
这些应该都是他的粉丝。罗渽民做了两辈子明星,不知见过多少这个年龄段的女粉丝,她们来见他多是精心打扮,如娇艳的花朵,色彩斑斓,充满活力。
而现在,站在他周围的女孩三三两两牵着手,或神情哀戚,或低声啜泣,好像正在经受巨大的悲痛,却又不约而同地踮起脚看向前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罗渽民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没有戴口罩,可周围的人并没有认出他来,他试图和边上的女生说话,她也毫无反应,只是一直拿纸巾擦拭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这是梦境吗?罗渽民正思索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压抑不住的哭声飘散在蒙蒙细雨中。
罗渽民似有所感地抬头,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在等待什么了。
她们在等他,这是上辈子,他的葬礼。
罗渽民不确定自己是以什么形态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上辈子的游魂,还是这辈子的入梦者。
又或许,两者都是。
他不再试图和身边的人交流,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可以随着思绪而动,送葬的车队离开后他只是想跟上去,身体便离开人群,不近不远地缀在车队后面。
重生后,罗渽民偶尔也会想,上辈子自己意外去世,家人该是多么悲痛。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自小就将他捧在手心,给予他所有的爱与呵护,他出道后被粉丝称作“小爱神”,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沐浴在爱中长大的。因为职业的关系,上辈子他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父母,偶尔的休假也多和朋友聚会旅游。
他之前就做好决定,这辈子他一定要多陪陪父母,这次商演前他已经和经纪人递了假条,准备回归期结束就带父母出去旅游。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哭得几近晕厥的母亲和两鬓斑白的父亲,罗渽民还是感到揪心地疼,他多想上前抱抱他们,然而他触碰不到他们,只能默默地陪在一旁,直到仪式结束。
雨下得比之前大了,罗渽民没有打伞站在雨中,身上却没有沾湿分毫。他目送双亲被人搀扶着离开墓园,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一直站在新砌的墓碑前,打着黑色雨伞一动不动,和记忆中相比瘦到几乎脱型的男人。
李帝努是他的丧主,左臂上带着代表亲人的两条黑杠的白色袖套,得体周全地主持完整场丧仪。他没有哭,连落葬时都没有,只是眼圈有些发红,随后便继续周到地送别参加仪式的宾客。
可罗渽民看得真切,李帝努的眼神如同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便是如此。
罗渽民意识到了什么,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想往前一步靠近他,却被层层雨幕所阻挡。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梦境中的时光仿佛停滞,连天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视野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和站在他墓前的李帝努。
他听见李帝努用沙哑的嗓子哼起他们入学仪式上的祝歌,断断续续,几乎不成调子,可还是执着地把它哼完。他反复哼着那两句,直到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胸腔中迸发出悲戚的哀鸣。
罗渽民听得分明,李帝努每唱一个字,都有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再生生剜去一块,痛得他几乎窒息。
-你是为爱而生的人,现在也享受着这份爱。
李帝努爱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爱着他。
14、
罗渽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上辈子Quark的最后一场演唱会,连李帝努都差点没忍住,罗渽民就是把眼泪死死封在泪腺中。
他自觉是团队的精神顶梁柱,如果他都哭崩了,其他的成员怎么办。
可现下,在他睁开眼的刹那,滚烫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像是要把两辈子积攒的量一次性哭个够。
病房里只有李帝努一个人,原本他只还在跟人打电话,看罗渽民醒了先是一喜,随后便被他满脸的眼泪吓得不轻。
“渽民?”
罗渽民朝他伸手,李帝努满脸担忧地走过去,完全没想到躺床上昏迷四五个小时的人,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饶是处事不变的李帝努也诧异到失去表情管理,不过他的手已经自发抱住罗渽民,一手扶着他的腰背,一手轻拍他的后颈。
“怎么了?做了不好的梦?”
若是朴志晟在场,一定会被李帝努温柔的语调吓得半死。
罗渽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工夫说话,只在李帝努怀里摇摇头,眼泪蹭湿一片布料。
“吓着了?”李帝努实在想不通罗渽民到底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只能瞎猜,“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罗渽民不理他,继续哭自己的。李帝努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低声哄他,到后面他也没话说了,就抱着罗渽民小幅度的摇晃身体,好像哄小孩儿似的。
罗渽民足足哭了十多分钟才把憋了两辈子的眼泪全蹭到李帝努的T恤上,总共穿了没两次的名牌T恤又湿又皱跟泡菜似的,一看就没法穿了。
李帝努完全没在意,从床头抽了纸巾给罗渽民擦。罗渽民还沉浸在大哭后的余韵中,呼吸都不那么顺畅,讲话也抽抽搭搭的,一个字重复好两遍,和平日里冷静精英形象的罗哥判若两人。
怪可爱的。
李帝努看够本了才把手机递过去:“先报个平安吧,叔叔阿姨都在看机票准备飞过来了。”
罗渽民接过手机,等气息平复一些才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梦里触及不到的亲人在电话那头对他嘘寒问暖,罗渽民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溢。
不过他也知道分寸,他要是哭了,电话那头的父母只会更担心。罗渽民嗯嗯啊啊听完他母亲事无巨细的嘱咐,再三保证会好好修养行程结束就回趟家,才把电话挂了。
李帝努早就抽好纸巾在边上等,等他挂了电话就递给他。
罗渽民瞅瞅纸巾,又瞅瞅他队友胸前被他哭湿的一大片,李帝努哪能不明白,反正衣服已经废了,他干脆大方地张开双臂,让罗渽民继续把眼泪擦他身上。
罗渽民重新抱住李帝努,不过这次他没有单纯埋他怀里擦眼泪,而是把额头抵在他的颈侧,双手抱住他,原本单纯是安抚性的拥抱,变得亲昵起来。
“JENO,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罗渽民把他重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帝努,他说完后,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罗渽民埋在李帝努颈侧没出声,心想李帝努应该不会按铃给他挂精神科吧?
或者能看到他发小大惊失色的样子应该也蛮好玩的。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帝努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语带迟疑地说:“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应该有事瞒着我,没想到是重生。”
罗渽民:“......”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李帝努:“不然没法解释,你在吃火锅的时候说‘快回归了’,那时候经纪人只跟我一个人谈了回归的事。”
罗渽民不服:“其他三个也没觉得奇怪啊?”
李帝努:“你觉得在饭桌上他们有心思听你说了什么吗?只听见你最后说的那句‘该身材管理了’。”
罗渽民觉得李帝努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而且,你一开始对舞蹈太生疏了,但是加练几天又差不多能跟上,与其说是‘学不会’,更像是在‘找回记忆’,”在罗渽民看不见的地方,李帝努微微勾起唇角,“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水平,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还有由糖饼引发的对口味的疑问和对伤病缺席那年突然释怀的那场直播,都让李帝努察觉到罗渽民的异样。这样的异样是非常细微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因为罗渽民只是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重来一遍,四十岁的罗渽民,二十二岁的罗渽民,都是他自己。
可李帝努太了解罗渽民了,和他相处已经成了如呼吸一般的习惯,他可以洞察罗渽民的想法,可以感受罗渽民的情绪,所以尽管只有细微的区别,他也能立刻分辨出来。
罗渽民心想,他喜欢的人这么了解他还这么聪明,这可太糟糕了,以后的日子他会被吃得死死的吧。
“所以你刚才梦到了什么?哭得这么厉害?”李帝努问他。
罗渽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梦境的内容太过悲伤,李帝努没有必要知道。
因为,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
“JENO呀。”罗渽民抬起头去看李帝努,他眼中的湿意还未完全散去,眼神却是异常地坚定。
“我喜欢你。”
这辈子,我先说爱你。
15、
罗渽民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的职业是艺人,戴口罩有了无比正当的理由。
不然出院的时候他根本没法跟经纪人解释自己的大红脸。
原因无他,只不过李帝努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按照罗渽民的想法,自己主动告白之后,李帝努应该无比感动,甚至兴奋到语无伦次,如果能热泪盈眶,那就更完美了。
结果李帝努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捏住罗渽民的下巴就亲上去了。
喂,你还没说“我也喜欢你”呢,怎么就亲了!
可罗渽民根本没法反抗,李帝努肺活量比他好,一口气亲到他缺氧。自以为先发制人的人脸烧得半天退不下去,直到回到酒店才好一点。他醒得很是时候,再晚一点经纪人就得给改签了。他们到酒店的时候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五个小时,收拾行李再吃个饭,就得赶往机场。
伤员罗渽民心安理得地坐在床上,看李帝努进进出出给他收拾行李,虽然以前李帝努也不是没干过这事,不过身份变成男朋友之后,罗渽民心里最后那点过意不去都烟消云散了。
看看,看看,多么完美的男朋友,除了不会做饭,其他技能拉满,他上辈子为啥就没发现李帝努喜欢他呢?居然直挺挺地到了四十岁。
对象是李帝努的话,罗渽民只能说,早弯早享受。
“JENO啊。”
“嗯。”
“JENO啊!”
“嗯。”
“JENO啊~JENO啊~”
“嗯。”
李帝努不厌其烦地回应他,脸上还浮起笑意,无奈又宠溺。
罗渽民一手支着下巴,心满意足,看李帝努最后锁上他的行李箱,还招手让李帝努过去,从床上跪起来,主动亲亲他。
李帝努抱住他的腰,作势要亲回去,罗渽民赶紧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他暂时不想再缺氧一次。
“JENO,你说,”罗渽民岔开话题道,“那时候你在车上,要跟我说什么话呢?”
罗渽民指的是他上辈子遭遇车祸前和李帝努打的那通电话,他记得李帝努有一句整句话因为信号问题他根本没听见。
当时他没有多加在意,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在意得很。
李帝努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我哪会知道。”
“你猜猜嘛,”罗渽民黏黏糊糊地说,对李帝努撒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本事,“那个人也是你诶,你觉得那个时候,你会说什么呢?”
李帝努拗不过他,只得把心中早就有的答案告诉他。
“我那时候,应该在跟你告白吧。”
这是罗渽民完全没想到的答案,他错愕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李帝努。
李帝努在那时候和他告白了,可他不仅没有听见,还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迫不及待地邀请李帝努做他订婚仪式的司仪。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渽民......”李帝努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同一天之内两次看到罗渽民的眼泪,和之前在医院里的放声大哭不同,罗渽民这次什么都没说,就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眼泪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似地流。
哭得他心都碎了。
他们马上就要去机场了,李帝努的衣服都锁进箱子了,没法再让罗渽民擦眼泪,只能一边安慰一边找毛巾给他擦脸。好在罗渽民哭了一会就停了,就是情绪低落得很,眼睛也红得跟兔子一样。
李帝努没办法,只能帮他理理刘海,能遮一点是一点,他刚想说点什么,经纪人就来敲门,他们该出发了。
一路上,罗渽民低着头一言不发,放下来的刘海遮住他一半眼睛,口罩把他的大半张脸都包住,完全看不清神情。经纪人和队友以为他因为之前受伤身体还是不舒服,连钟辰乐都开始控制说话音量,就怕吵到他渽民哥。
只有李帝努知道真实原因,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一直随在罗渽民身边。直到他们入关到登机口等候,周围人都在各忙各的,李帝努才找到机会,半蹲下身,抬起头对上罗渽民的视线。
“没关系的,渽民。”李帝努的声音很轻,但他确定罗渽民能听见,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愿意的。”
我愿意爱你,不管是上辈子的无疾而终,还是现在的有所回应,我都愿意爱你。
罗渽民眸光闪烁地看着他,过了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广播响起登机通知,李帝努弯弯眼角,站直了身体。
“走吧,我们回家。”
16、
李帝努和罗渽民在一起后,也没想刻意瞒着队友,不过他们本来关系就很亲近,以至于过了小半年,钟辰乐才试探性地去向罗渽民求证。
那天阿姨不在宿舍,经纪人也聚餐去了,罗渽民在厨房准备他们的晚饭,钟辰乐凑过来,主动帮他洗小番茄。
“嗯,你猜的没错。”罗渽民回答他,“不过我们原来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发现的。”
钟辰乐哀叹一声:“我要承包志晟一个月的外卖了。”
罗渽民在切土豆和胡萝卜,头也没抬:“你们打赌了?”
“是啊,”钟辰乐说,“我去问志晟,他信誓旦旦地说你们在一起好几个月了。”
罗渽民有些诧异:“他早就知道了?”
钟辰乐无精打采地洗着番茄:“嗯,志晟说他明显感觉到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下降了。”
罗渽民不解,钟辰乐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这么说吧,以前你会半夜起来给他做夜宵,现在JENO哥会直接把他想吃夜宵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罗渽民笑出声来:“直觉蛮准的。”
钟辰乐洗完番茄,拿了一个在手里吃,他显然还有话说,不过在迟疑。罗渽民也没催他,过了好一会儿,钟辰乐都快把番茄吃完了,才踟蹰道:“其实,我看得出来,JENO哥一直喜欢你。”
罗渽民愣了愣,问道:“很明显吗?”
“反正特别像我哥追我嫂子那会儿,”钟辰乐说,“不过JENO哥藏得很好,我要不是见过我哥谈恋爱那劲儿,也感觉不出来。”
罗渽民垂下眼,李帝努那不是藏,是克制。
“要帮忙吗?”这时,他们谈论的人走进厨房,钟辰乐两口把剩下的番茄吃了,朝罗渽民眨眨眼,就跑出去了。
罗渽民指了指备在边上的牛肉:“处理一下。”
“辰乐和你说什么了?”李帝努常常给罗渽民打下手,处理肉类轻车熟路,立刻上手。
罗渽民:“他说他看出来了,你一直喜欢我。”
李帝努“嗯”了一声,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表露出来。
罗渽民看得无趣,撇撇嘴道:“我们被发现了耶。”
李帝努:“如果你想瞒,现在开始我会配合你。”
罗渽民来了兴趣:“哦?具体怎么做?”
李帝努:“避嫌。”
罗渽民狂笑:“你能忍住吗?”
李帝努倒掉盆里的血水,抬头看他。
罗渽民继续笑着道:“反正我不能,你没听过莎士比亚的那句话吗:‘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
李帝努也跟着笑起来:“嗯,那就不藏。”
罗渽民放好深口锅,等李帝努切牛肉。
“JENO,你觉得,我们以后还会和上辈子那样,去演电影和电视剧吗?”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
罗渽民知道李帝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提醒道:“我可是已经拿过影帝了,到时候换条路走也不亏,可你还没经历过事业第二春呢。”
李帝努有条不紊地切着牛肉,每块都是标准大小:“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了,跟那个李帝努比,我赢了。”
罗渽民的心跳直接漏拍,这人怎么每次都能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最让他心动的情话。
罗渽民自暴自弃地捂住脸:“JENO啊,怎么办,好喜欢你。”
李帝努仔细地把牛肉块码好,洗过手,拉下罗渽民的胳膊,趁客厅里三个人都没注意厨房的动静,吻在他的眉心。
“这是个不用解决的问题,”李帝努柔声道,“请你一直,这么喜欢我。”
罗渽民定定地看着他,笑着允道: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