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方/笛方]来日方长(30)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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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原来这边他真的没有死。
方多病经过两天观察,发现自己每天夜晚一睡着,意识就会回到另一具身体里,但是,只能听,不能动,更无法言语,与他之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所以,他自然也没办法告诉李莲花他们自己如今在天机山庄内,更没办法制止他们的无耻行径!
他本来以为吃喝拉撒被他娘或者丫鬟们伺候已经够窝囊的了,没想到更窝囊的出现了,他要听着李相夷他们如何照顾自己那个无知......
提示:书剧结合,ooc同人,主花方(夷方),有笛方,但花笛没有情敌关系。穿越梗,方小宝白甜但是聪明可爱,让他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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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原来这边他真的没有死。
方多病经过两天观察,发现自己每天夜晚一睡着,意识就会回到另一具身体里,但是,只能听,不能动,更无法言语,与他之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所以,他自然也没办法告诉李莲花他们自己如今在天机山庄内,更没办法制止他们的无耻行径!
他本来以为吃喝拉撒被他娘或者丫鬟们伺候已经够窝囊的了,没想到更窝囊的出现了,他要听着李相夷他们如何照顾自己那个无知无觉的身体。
想想在自己昏睡的时间里,身体被他们扒光了看了无数遍,他就觉得头痛崩溃。
还好还好,他如今只是个小孩的外表,虽然,他记得自己那个身体好像还会变大……
若是变大后被他们这样摆弄……
那不更丢人了么!
方多病一时断了回去的念想,反正这他们如今看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先让自己这具真正七岁的身体站起来。
天机山庄内如今还有数名名医,都是之前何晓慧重金请来的。方多病便要求他娘让这些医师再给他看看体弱之症,无论是针灸吃药,亦或者药浴温泉,他都可以坚持,反正他不怕吃苦。
这些苦他也不是没吃过,而且其实也就一开始会痛苦难忍罢了,习惯后,身体日渐好转,这些痛便也不算什么了。
何晓慧看儿子态度坚决,原本是无所谓的,可是等看到方多病被金针刺骨,疼的嘴唇都咬出血时,又后悔了。
“小宝,娘为你找别的医师看看,这也太不靠谱了,你的病才刚好,身子弱也正常,怎能忍受这些苦楚。治病不一定就的一蹴而就,娘相信会有更好更温和的法子的。”何晓慧一脸的担忧和心痛,他实在不忍心看儿子受苦,尤其是这孩子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整个人瘦巴巴的,看着十分可怜。
方多病现在都没力气宽慰她,知道她是心软,可他这身体,是早产带出来的体弱,总要经历这些,或早或晚都一样。
他拉拉何晓慧的手,声音极小的说了声,“放心……”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安慰对方,却因为累极,昏睡了过去。
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应该是又回到了金鸳盟那边。
只是这次周围十分安静,没有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斗嘴,好像,这两个人,不对,三个人都不在。
挺好的!虽然这样无知无觉的躺着还挺无聊,但总比听这些人说些让他尴尬的话要好太多了。
可惜,还不等他松口气,他就忽然感觉到嘴上一湿,一阵窒息之感传来!
谁在害他!
然后有人咬了他嘴唇。
原来是在轻薄他……
可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啊!谁这么无耻!
“你变回来了,方小宝。”忽然有人开口,那声音饱含深情,压抑着让人恐惧的平静。
“可为何还不醒,方小宝,你如今这般,让我害怕。”
这是李相夷么……
方多病觉得不太像,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声音,李相夷与李莲花其实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可,李莲花为什么会吻他啊,还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也许,又是什么计谋呢……
李莲花向来如此,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会这般……
方多病忽然住脑了!因为他听到李莲花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
“小宝,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不,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也许,你只是无法回应我们,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么?”
李相夷,“李莲花,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药魔说他再躺下去,便越难醒来,明明身体已经变回来了。却迟迟不醒,也许……”
“也许什么,你也不能趁他昏迷对他做这种事吧,好歹我亲他也是光明正大!”
难怪江湖上传言李相夷疯了,瞧瞧这两人自言自语,若不是方多病对他们太过熟悉,真的也会觉得他在发疯。
李莲花却道,“也许过度的刺激,可以让他醒来呢。”
李相夷一听有些懵,“过度的刺激?你想干嘛?喂!这是在金鸳盟!你不会想看笛飞声发疯吧?”
发生了什么?方多病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然后,他感受到了自己中了药魔情蝎之毒时,被李莲花做手工的感觉!
可他现在并没有中毒,而且李莲花不仅手上不停,还一直亲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嘴被用了,李相夷那个自诩光明正大的家伙,也闭嘴了。
李莲花也疯了么?方多病现在只想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爆呵,“你在做什么!”
然后压在他身上的人终于离开了,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床棉被。
“我在趁人之危,笛盟主应该看到了。”
“李相夷,从我金鸳盟滚出去!”
李相夷十分委屈,“刚才是李莲花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笛飞声冷笑,“你们二人有什么区别。”
李莲花,“这可不行,若我们走了,笛盟主也像我一样趁人之危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你们么?会对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出手。”
“笛盟主果然光明磊落,我信你,那我三日后再来。”李莲花说完这话似乎就离开了。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许久,方多病才听到笛飞声走过来的声音,他心中还有些害怕,却没想到,阿飞这家伙过来,居然只是认认真真把他衣服穿好了。然后还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尤其是嘴上。
“还是话多的时候,更像你。”笛飞声忽然嘀咕了一句。
“李莲花不在的时候,你总是做蠢事,如今换你躺在这里,他又好像疯了。”
“连我,我也觉得很难过。”最后一句话,笛飞声的声音很小,却又因为此处实在安静,让方多病听的十分清楚。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又自嘲的笑了声,“我怎么也这么恶心。”
*
方多病一觉醒来,神不清气不爽。
他甚至有点抑郁。
他现在若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就好了。
可他不是,不仅不是,心里又似乎多了许多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还好,这里是天机山庄,他看不明白,却还有外援。
于是,他找了自己小姨何晓凤。
“小姨,如果,你有一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小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方多病忍了忍,“我是说,如果有个人,他有一个,不对,两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也许三个。”
“你到底想说几个?”
“三个吧,先当三个。”方多病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分开李相夷和李莲花,“这个人的三个朋友似乎都没把他当朋友看,怎么办?”
“这人真可怜,都出生入死了,三个朋友还都是假的啊。”
可怜人方多病继续说道,“这三个人也许,应该是想和这个人发展其他感情?”
“比如?”
“也许是夫妻之情……”
“天呐!方小宝,谁让你看这么下流的话本了!你娘知道了,一定要打你一顿!”何晓凤拧着方多病的耳朵差点把他耳朵拧掉。
方多病此时还躺在床上,只能求饶,“小姨,我没看什么话本子,我只是听到一段真人真事!”
何晓凤听到后,放了手,“哦,这么下流的事情居然是真的?你继续说,我听听。三个人都喜欢一个人,然后呢?这个人他自己喜欢谁?”
“没有喜欢谁……”
“看来这三个人他都不满意。”
“没有,没有!三个人都很厉害,很优秀,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剑客,是他自小仰慕的对象,一个是个身体有些差的医师,虽然谎话连篇总是骗他,却也是真心实意对他很好很好,他们是知己,是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个,以前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但是也救过他很多次,还教他功夫,照顾他三年……”
何晓凤越听越觉得奇怪,“名满天下的剑客?李相夷?杀人如麻的魔头?笛飞声?你听的这个故事,不会是那个什么袁健康的吧?也不对,多了一个谎话连篇又对他很好的医师。”
方多病真佩服他小姨,有些时候真的是敏锐的吓人,这就是女人的直觉么?
何晓凤自顾自的否定了自己最准确的猜测,又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又不知道,喜欢不喜欢都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方多病,你一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何晓凤自己也没喜欢过人,她看到英俊的男子都会多看一眼,有些特别和心意的,就主动上去攀谈,她被姐姐何晓慧养大,自小没受到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
但在她二姐难产去世后,大姐就让她只要赘婿,还有不要没有男的就要死要活,天下男的多的是,只要她喜欢,她大姐就努力帮她娶进门。
方多病这小子虽然病歪歪的,人也比她傻些,但是这脾气其实与她很像,喜欢的人,估计也差不多,“其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小姨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和小姨一定喜欢同一种人,不然等你长大了,小姨帮你找算了,也省得你被骗。”
方多病一听,瞪大了眼,他小姨最喜欢的可是李莲花啊,但是,但是,她最后却又嫁给了展云飞!中间还对一个两仪仙子念念不忘,若不是两仪仙子死了,她估计都能把人家也娶进门养着……
他是不是问错人了?
这种事情,到头来,还是得自己想。
方多病如今还是白天扎针,晚上睡着了,就到金鸳盟那边,不过这两天李相夷和李莲花不在,阿飞居然真的光明磊落的照顾着他。
除了偶尔会捏捏他的脸,自从经历了被人咬嘴之后,这种程度,在方多病眼中算得了什么!
笛盟主甚至躺在他身边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动作,最多有时候,莫名其妙坐起来说几句话。
什么,“你不说话的时候怎么更烦了。”
“方多病,我们再回到十三年后吧。”
“李莲花那个骗子,你明明在这里,我胸口怎么还是痛的。”
阿飞你是不是话有点多了,方多病又在想,自己这会儿醒过来是不是会好一些。
*
夜色如水,一个身着红衣的剑客,仿佛踩着夜风,身姿飘渺的穿梭在天机山庄内。
他避开往来巡逻的守卫,还有遍地的机关阵法,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卧室。他身法极快,门口的侍卫没有一个察觉的,待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孩子。
气色明显比上一次见到时好多了,看来人应该是醒过了。他又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脉搏,除了有些气血亏虚,其他倒是十分康健。
李莲花弯下腰,看着床上只有七岁的方多病,歪了歪头,一边昏迷不醒,一边却忽然醒来,这会是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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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双更后,看的人好像更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写崩了。
以后正常还是日更,一般是早上六七点左右。其实故事本身也快到结尾了,如果我哪天断更了,可能是在思考如何结局。
这个故事我还是写的很开心的,感谢一直追更点赞评论还有送小礼物的的小伙伴,给了我动力~ღ( ´・ᴗ・` )比心
写这篇文的时候,毕竟剧还在播,所以会有很多BUG,很多是基于原著或者我对剧的理解写出来的,OOC是肯定的,大家看的开心就好。
你们不要问我,结局是怎么样的,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呢,其实我每天剧情都是现编的……
写完这个故事,还有其他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感谢各位的点赞评论和各种支持!求更多点赞和评论!
最好的债
*《不要说话》番外
香港的台风来临前总是高压闷热。
高杨蜷着双腿缩在录音室的沙发一角,眼前七零八落的文件堆成小山,两个烟友不敢进去打扰他,站在走廊上吞云吐雾。
“没想到啊,你们前年颁奖礼闹的这一出整个港圈都地震了,我还以为高老师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道现在他还能跟你一起疯,筹划什么红馆……”张超胳膊肘捅了捅老友,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问他,“倒追了快两年,成还是没成啊?” ...
*《不要说话》番外
香港的台风来临前总是高压闷热。
高杨蜷着双腿缩在录音室的沙发一角,眼前七零八落的文件堆成小山,两个烟友不敢进去打扰他,站在走廊上吞云吐雾。
“没想到啊,你们前年颁奖礼闹的这一出整个港圈都地震了,我还以为高老师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道现在他还能跟你一起疯,筹划什么红馆……”张超胳膊肘捅了捅老友,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问他,“倒追了快两年,成还是没成啊?”
黄子弘凡隔着玻璃窗看了看里面的高杨,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故意答非所问。
“他自己想唱,我只是送阵风。”
张超啧了两声,送阵风说得好听,黄先生的阵仗哪里是要润物细无声,分明是要大杀四方,企图攻城占地,却又在走近他身旁的那一刻变成言听计从的温柔暴徒。
大艺术家这两年像收了心,十足痴情回头浪子作派,出手了名下几处房产,只留下了和高杨痴缠几年的那一套居室。他千方百计购置了一处科西嘉的别墅,就坐落在海滩边,视野一望无垠。
高杨听闻了却只是冷哼一声,嘲讽他这般阔绰,不如送去做慈善还能多博一群人开心。
黄子弘凡听了也没有半点碰壁后的灰头土脸,他这两年和高杨全然一副追逐推拉的心态。他乐此不疲,高杨不冷不热。作看客的张超比他们俩还急,直骂他俩痴线,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你追我躲,挑明了心迹还玩这套搞什么飞机。
黄子弘凡直接给他怼了句,我乐意。
人作孽,天来收,黄子弘凡与高杨纠缠的那几年花光心计,眼下才到了还债的时日。好在他与高杨之间没了利益,没了情仇,也还有一样的热爱。高杨拒绝了珠玉与情话,却唯独不拒绝那薄薄一纸乐谱。
他对黄先生送来的歌依旧照单全收,拿来就唱。可要问他对黄先生的歌有没有多喜欢一点,他还是摇头。
张超瞄了眼录音室里的人,高杨还是那个老样子,外界的风波流言再大也波及不到他多少,这两年越发的矜贵,在他的红馆个唱消息放出后,一下子热议纷纷。
许多人对他的印象停留在那个活在录音室里的样子里,再要不就是与黄先生的轶闻里,他的铁杆死忠说不上多,想一睹风雨欲来的人却不少,门票一发行倒也一售即空。
开唱的日子也不同寻常,据说是黄子弘凡动用了不少人脉定下来的跨年夜。高杨收人情倒是收得痛快,痛快得张超都咋舌,直给他俩发信息问八卦,打探他俩是不是终于修成正果。
高杨和黄子弘凡的回信同时踩点到来,带着不约而同的一个字——“滚”。一个带着被纠缠不休的不耐烦,一个带着一万零一次受挫的越挫越勇。
可高杨收了人情,依旧软硬不吃,黄子弘凡也想了个讨巧的法子。香港的台风天迎来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客,踏入回归日的这天风雨交加,他抱着一只和他一样湿淋淋的野猫敲开了高杨家门。
前来开门的高杨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人看着更可怜还是猫看着更可怜,他也没去追究这位心机颇深的情场高手从哪个草丛里挖出来的这么一只半死不活的猫,是为什么要抱到他这里求一线生机,又是在给谁乞求一线生机。
他拿来一大一小两条毛巾,依次给两只流浪动物裹上。黄子弘凡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看着高杨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坐在地上,给一团杂草一样的黑猫细细地擦着身子。
高杨天生带着一点柔软的特质,这几年当惯了金丝雀,重获自由身后又独来独往,黄子弘凡难得一见高杨照顾别物的样子。高杨和他在一起那几年也绝无半点低眉顺眼,又被他照顾惯了,这下坐在温暖的黄色灯光里垂着眉眼的样子,倒勾出那不速之客几分歪心思来。
好不容易烘干了只剩半条命的猫,柔软的毛发才显出点生命力,高杨兑了点葡萄糖水喂它喝下,裹了层毯子抱在怀里。窗外风雨更大,外面的树枝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地响,黄子弘凡也仗着户外拉响了红色预警,理直气壮地赖着要住下。
高杨也没拒绝他,拿来一沓繁复的流程丢给黄子弘凡。他第一次做个唱,事无巨细都要自己经手反复确认,但在一些方面他还是一知半解,索性让黄子弘凡来帮自己看看。
黄先生对待工作还算尽心尽力,借了他的睡袍洗完澡出来,陪他坐在地上筛流程。筛到凌晨,高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靠在黄子弘凡肩头睡着了,还姿势别扭地护着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猫。
半梦半醒间,高杨连人带猫被抱起,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猫崽。直到被妥帖安放在床上的时候,他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连毯子带猫放在飘窗上。
黄子弘凡转身出去关了灯,又不请自来地折回他房里,从背后搂着高杨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方才高杨护着幼猫的动作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个母性护崽本能的举动难以言喻的勾人。
他俩当然都没有五十年后儿孙绕膝的愿望,可高杨总能在一些吉光片羽瞬间,让他觉得,安定下来也很好。
他见过高杨深陷情欲的样子,见过他失意欢心,见过他光辉万丈,可那好像都不如这柔软一刻,让他想把这个人藏起来,禁锢起来,一辈子锁在身边。
他突发奇想地来了句,“我看你挺适合带孩子的啊。”
高杨本就困得不行,回过头横了他一眼,“给谁带,你么?”
“是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黄毛。”
高杨打了个呵欠,懒得搭理他夹带私货的浑话,“我可不喜欢小孩,黄先生还是去找个门当户对的贤妻良母吧,我看上次求你写歌那个就不错。”
黄先生失笑,“吃醋?”
“……怎么可能。”
“我说过啦,在写出你心满意足的歌之前都不会给别人写的。不过这都一年多了,高先生怎么还是没有一首满意的歌啊,我也很受伤的哎。”
高杨没回话,转过头去两眼一闭,他困得不行,不想跟他继续掰扯,迷迷糊糊间倒是听到了句晚安,还有落在唇边的吻。
陷入睡眠前的思维飘散到云层之上,最后一个念头里,他想,他们二人这般离奇关系,分手后纠缠不清又未修成正果,却还能在这风雨飘摇的台风天里缠绵共枕,要是让那个损友张超知道,怕是又要八卦不休了。
他好久不与人同床入梦,睡眠浅得出奇,半夜醒来好几次去查看幼猫是否还有呼吸。临近天光一次醒来,风雨也停了,他一时间只听到两只寄人篱下的流浪动物的呼吸,一只细微地从手边的飘窗传来,而另一只正抱着他酣睡着,手臂横在他腰上,圈得他动弹不得。
高杨闭回眼,试图再睡个回笼觉,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事情。
黄子弘凡这两年也并不一直围着他转,像是回到友达以下,各自生活,分开旅行。高杨比以前还要沉寂,缩在房里动辄好几天不出门。
高杨足不出户,而黄先生还是那个自由的大艺术家,天南地北到处去旅游找灵感,偶尔给他寄来一两张明信片,上面有时是他即兴写的几句词,有时一个字也没有。
他最后一次的来信伴着春风一起到来,却一改之前看着毫不走心的作风。盖着科西嘉邮戳的牛皮纸信封夹着海风的味道,里面装着一沓个唱企划案,两张风景照,还有一封手写信。
黄先生在那里独自度过了一个寒冬,在那栋为高杨购置的屋子里写完了这份企划案。红馆,万人场,跨年夜,任意一个词语的诱惑力都太大,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可抵抗的,何况是他这般并不沉在水底的野心家。
从前半情人半金主的黄先生总是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与他分开的这一年里,高杨拿着自己写的歌去找张超录音、做后期、发行,竟也成绩斐然。他本是鸿鹄,又不是真正的金丝燕雀,羽翼渐丰的时候他也有想过,我真的还需要他吗,他到底爱过我没有,我又爱过他吗?
黄子弘凡的手写信上并没有多少内容,问好后只简单地叙说了几句个唱的事宜,让高杨考虑一下,以及一句结尾语——“我一直都觉得你能做得好”。
信的后面是一首完整的歌谱,黄子弘凡擅长作曲,却很少写一首完整的词。
他们两个都是较劲的人,自那一出金曲奖闹得满城风雨的拥抱过后,愣是拿出了互相亏欠藕断丝连的架势。黄先生高调宣布,写不出让高先生心服口服的歌就再也不给别人写了,一时间众说纷纭,啼笑皆非。
高杨指腹抚了抚信纸中央的字迹,或许他需要一个契机,黄子弘凡也需要。
横在他腰间的手忽然箍紧了点,方才培养的睡意一下子中断全无。黄子弘凡凑上来蹭了蹭他后颈,顺着摸上他手腕,“手链呢?”
“太丑送人了。”
“……”
虽然知道高杨也就随口一说,黄子弘凡还是深感债孽深重,叹了口气。那条手链算个不重不轻的导火索,高杨索性一早摘了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高杨见黄子弘凡不吭声,闭着眼准备再睡一会,手腕上却传来丝线贴合的触感。黄子弘凡解下自己不离手的那条红线,戴在了他的手上。
“别送人了,全世界就一条。”
高杨一怔,曾几何时也肖想过他的红线只有自己一人拥有。而到了这天悄无声息的来到的时候,心里却又好像太过平淡无味了。
谁都期盼过葡萄成熟透,可他等的好像太久了点,等得自己都快要忘了。
高杨最后还是收留下了那只流浪猫,大概是出于于心不忍,或是觉得黄子弘凡太不靠谱,反正自己平日家里和录音室两头跑而已。野猫的生命力也顽强,愣是从巴掌大的干瘦模样被养得有了点圆润的影子。
黄子弘凡有了正当的登门理由,隔三差五地拎着不知道哪里买的点心上门,美其名曰来看儿子。秋去冬来,等到这日骤然降温,高杨还无知觉地光着脚到客厅,黄子弘凡坐在地上逗猫玩,回过头来看到他光裸的脚,出声提醒他把袜子穿好时,他才醒觉,冬天又要到来了。
亚热带的冬天绵密刺骨又折磨人,往年的这个时候高杨都懒在家里与世隔绝,可今年不同。临近开唱,各处都要他配合,压力越紧逼,他反倒越适从。
录完所有demo的这一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张超给高杨冲了杯润喉的罗汉果,高杨连轴转了一个多月,他也为了完工熬了几个通宵,嗓子哑得不行,总算得了空能闲聊两句,刚想点根烟,想到黄子弘凡千叮万嘱那句“别让大歌手吸你的二手烟”,只好悻悻作罢。
录音室里暖气开的足,高杨挽着袖子,红线挂在白净的手腕上颇为晃眼。张超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才确定这是黄子弘凡那条。
“哟,这是长跑终于修成正果了?”
“要是有那一天一定请你喝酒。”
“嘁,口是心非……哎,下周要开唱了,你怎么样啊?”
高杨皱着眉喝了两口茶,他实在不喜欢这味道,听张超一说,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今天平安夜?”
“哦,好像是。”张超酸溜溜地冲了杯咖啡,“马子狗的节日,反正轮不到我过。”
“那收尾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喂猫。”高杨拢好外套和围巾起身要走。张超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差不多得了啊”,也只换来高杨出门时留下轻飘飘一句明天让助理把赠票给你。
张超一时语塞连带着心塞目送他出门。他一个看客,看了这么多年,他俩分手时还有点唏嘘,而今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却好像始终缺了点什么。
张超按了按青筋直凸的太阳穴,长时间的缺乏睡眠整得他脑子都有点不清醒。直到手机收到信息,他才醒悟过来缺了点什么——
“第38届金曲奖入围名单:
最佳男歌手奖:
………
高杨《告恙》
………”
是了,跨年那天不光是他的个唱,还有金曲奖。上上届的黄先生重返最佳作曲山巅,上一届的高杨却还是老样子,入围、出席、走过场,与最佳男歌手一步之遥,擦肩而过。
《告恙》这首歌,张超是知道的,夹在那封从科西嘉寄回来的企划案和信里。高杨带着这份歌谱来找他录的时候,七月初的台风刚过境,满街道的七零八落。
和以往的录音比起来,这首歌没有折磨他们太久,高杨对每一处都表现得过分熟悉,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而在张超示意他OK后,他却难得一见地摘下耳机,在录音间里出了一会神。
“曾经我矜贵到死如今看都太过荒唐/其实也花光心计死心塌地自投罗网/哪一对有情人会不曾肖想地老天荒/再见却只得一句最近还好吗/别来无恙”
高杨很少试过这样长时间无法抽离的共情,直到张超过来敲门喊他。随后发行的EP里,他破天荒地将这首歌收作了主打曲。
这一场耗时太久的较劲好像终于要走到尽头,可好像他们总是阴差阳错,注定很难像电影一样有个轰轰烈烈的圆满。他们并不在乎一个奖拥有多少含金量,但一段路远艰苦的跋涉若是缺了一块里程碑,在艺术家眼里总是遗憾。
张超啧了一声,还是发信息过去问他:“你不参加今年的颁奖吗?”
高杨同他一样刚收到入围的消息,大概是早就预料过有这么个局面,干干脆脆地回他:“让黄先生去代。”
“可你首场个唱,他不到场也没关系吗?”
高杨那边隔了好一会才回过来:“让他自己决定。”
公历施施然走到了最后一天,成千上万的市民走上街头庆祝新年的到来,一时间万人空巷。张超寻思着得给老朋友点排面,特意整了身正装,结果混迹在粉丝群中还显得有几分另类。
离开场时间还有一阵子,红馆里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高杨给他的票位置很好,正对着舞台,身边座位一直空着,想也知道那张票是留给谁的。
张超划了划手机,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颁奖典礼和演唱会差不多时间开始,为了讨一个零点跨年的彩头。金曲奖从去年开始改革不提前知会入围的人是否十拿九稳,最佳男女歌手又是后面公布的奖项,若是黄先生真的去等到最后一刻,为高杨搏一搏是否斩获,再从亚博赶到红馆,怕是赶不及。
高杨的人际关系确实单薄,除了附近几张眼熟的圈内面孔,其他座位全部卖了出去。灯光熄灭前一刻,张超还听到了身后的女孩对同伴的聊天。
“你话黄先生会唔会来?佢同高老师真系……”
“冤家啊,话唔定呢……”
话还未说完,灯光倏然暗了下来。身边的座位依然空着,他好像一个提前知道了电影走向却不知道结尾的人,置身欢乐场中却煎熬无比。
这场筹备了大半年的个唱不负众望,唱足一整晚直奔零点跨年而去。没有准备主持,高杨自己cue起流程竟也丝毫不乱,大改人们对他只唱不言的刻板形象。
高杨心情看上去不错,他难得敞开,笑也笑得明媚。中间自弹自唱环节还停下来与台下聊了几句,粉丝起哄要他唱《科西嘉》,他摆了摆手说比那好听的不是多了去了,不如来给你们唱个香榭丽舍,说完就着琴键唱了几句Aux Champs-Elyses,引得台下一阵叫好。人们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而那张正对着舞台的空座始终没有人到来。
张超趁着换服装中间播vcr的空隙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了。红馆里人多信号差,他点开了直播页面,缓冲了半天才出来。主持人正在台上念着那套司空见惯的悬念剧,周围人声嘈杂,又有vcr的背景乐,他几乎要弯下腰贴到手机上才勉强听清声音,网络断断续续地,听得他十分难受。
“接下来……让我们来揭晓第38届金曲奖,最佳男歌手奖……他是……”
嘭——
vcr播到了尽头,红馆上空燃起了烟花,点亮了夜空。张超随着人群抬头愣了两秒,方才巨大的烟火声盖过了手机那点微弱的声音,待他低下头的时候,直播画面切到了坐席上的黄先生。
“各位朋友好久不见啊,又是我。”
黄子弘凡走上了颁奖舞台,接过了最佳男歌手的奖杯,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今年的年度最佳作曲奖奖杯。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卡,站到了麦克风前。
“很遗憾高先生今天第一场个唱,没能到场,所以由我来替他领奖,以下转告高先生的致辞。
很高兴今年我与他合作的《告恙》终于让这段旅途功德圆满。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时常在想,我与黄先生合作这么多年,为何失败至此。再蠢的新手开一辆车开几年,也会熟练上路,而我们却好像永远无法适合,总是不尽人意。
这首歌抄在一张信纸上寄到了我手里,很遗憾信里太过客气,让我除了一句还带有一点感情的‘别来无恙’,其他都记不住了。我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决定录这首歌,在录完的那一刻,仿佛我们过去的债都一笔勾销,我这一生中从未如此轻松愉快。
或许是我们都开始步入三十以后的人生,很多以前横在心里的刺,如今也在土壤里变成玫瑰花。傲慢被分解,曾经我与他的爱恨冲破宇宙那样大,到如今被年月压成纸碎一块。抱着的重物放下后,才发现空落落的双手原来还可用来握手言和。
感谢每一位听歌的朋友,如果它也曾打动过你一秒,在与大大小小过不去的债一笔勾销的那一刻,也请记我一份功劳。”
黄先生念完手中的致辞,合上了手卡,冲台下鞠了一躬。
“祝大家新年快乐,have a good night。”
时间马上就要走到了一年的尾声,唱了近四个小时,高杨感到整个人都透支了,却依然神采奕奕。唱完今晚最后一首,眼看着马上倒计时了,他索性在舞台边缘坐了下来。红馆的舞台是四面台,他面对着张超那个位置的方向,张超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隔壁的空座位上停留了一会儿。
“今晚……我很开心。”高杨冲着好几个方向的观众挥了挥手,“今天很圆满,在刚才的后台,工作人员转告我说,我拿到了今年的金曲奖最佳男歌手。”
全场一片掌声欢呼,高杨笑着半鞠了鞠躬,示意观众安静后继续开口。
“其实我今日呢,同人打了个赌,赌今晚能不能全场满座——当然我知道票是全部买出去了,目前来看好像也没有朋友提前退场,可是这里这个位置的主人,今晚始终空着没有来。这位就是跟我打赌的人,他赌的是会满座,现在看来好像我要赢了。”
他回头看了看屏幕上投映的时钟,指针走到了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远处正对着他方向的入场门打开了,黄子弘凡揣着一束花走了进来。司机一路风驰电掣,紧赶慢赶,他下了车后一路跑着进来,十二月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护在手里的花却毫发无伤,两座奖杯塞在洁白的桔梗花中闪着光。
意气风发的大艺术家踏着撒满了彩带的通道,带着他们的荣耀,向光芒万丈的歌唱家一步步走来。
“看来是我赌输了,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位朋友的赌注是他的一生,我的赌注是我的一生,今天的演唱会非常圆满,大家来倒计时吧——”
十秒——
所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八秒——
高杨放下了手中的麦克风。
四秒——
他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走到那条通道尽头。
三秒——
高杨张开了怀抱,他穿着洁白的衬衫,衣角在风里翻飞,手腕上的红线像冬日里的一团火花,点燃了他遇见黄先生后的玫瑰人生。
二秒——
红馆上空燃起了新年的烟花,金色的彩带喷涌而出,再在半空纷纷落下。黄先生离他一步之遥,唾手可得,场馆的声音沸沸扬扬,尖叫和起哄此起彼伏,而他却被埋没在巨大的心跳声中。
最后一秒钟,他终于落入一个散发着桔梗清香的怀抱。
“学习着珍惜 命中每段债
最好胜的小孩 也被我拥入怀”
END。
【小凡高】冬日童话
*一篇艰难的复健
*寡淡又矫情的生活碎片
*高杨第一人称预警
录节目的间隙我和黄子弘凡两个人跑了一趟咖啡馆。点单的时候黄子弘凡先点了杯冰美式,服务生还没来得及转头问我需要什么,就被他抢先答了话:“再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落座后我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你看,冰的,不加糖不加奶;热的,加糖又加奶,怎么看怎么像两个极端。不知道服务生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她按下电子屏的时候偷偷弯了弯眼角。
手机屏幕震了一下,是代玮:“你和黄子又两个人跑了???”他发了好大一串问号,一个个串得我眼疼。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黄子弘凡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晃晃头,给小室友回道:“晚上一块儿吃饭吗?”
然而代玮并不领情:“得了...
*一篇艰难的复健
*寡淡又矫情的生活碎片
*高杨第一人称预警
录节目的间隙我和黄子弘凡两个人跑了一趟咖啡馆。点单的时候黄子弘凡先点了杯冰美式,服务生还没来得及转头问我需要什么,就被他抢先答了话:“再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落座后我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你看,冰的,不加糖不加奶;热的,加糖又加奶,怎么看怎么像两个极端。不知道服务生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她按下电子屏的时候偷偷弯了弯眼角。
手机屏幕震了一下,是代玮:“你和黄子又两个人跑了???”他发了好大一串问号,一个个串得我眼疼。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黄子弘凡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晃晃头,给小室友回道:“晚上一块儿吃饭吗?”
然而代玮并不领情:“得了吧,有你跟黄子,最后多半还得二二分开行动。”
我没反驳,给他发了个吐舌的表情包。
对大多数人来说,四人行是一种安全妥帖的出行方式:没有二人行的暧昧,三人行的多余,还能恰好拼上一张桌。比如我张超仝卓代玮,就是个稳定的四人饭搭子组合。但这种组合里很少会同时出现我和黄子弘凡,多半是因为我俩半路开溜的黑历史太多。
人都是惰性动物,偏爱于舒适圈,交朋友也不例外。和黄子弘凡相处太过于自在,我只想和他两个人呆着。代玮张超和我们出去过,我看黄子弘凡和张超打闹只觉得头胀,代玮说了什么我全当了风,他看我脸黑还以为我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我郁结,一点别扭总不能摊开了讲。黄子弘凡侧头看了看我,轻笑了声,凑过来到我耳边悄声道:“请你看电影。”他露出小孩才有的俏皮,“就你和我。”
这是被小朋友照顾了。顿时我只觉得耳朵发烫,不得不拿手肘戳了他一下。他吐吐舌,又扑向张超,两人闹作一团。
我有时觉得自己真是青春叛逆期延迟,类似野兽的圈地标记的小把戏竟乐此不疲。黄子弘凡当然不是领地也不是物件,不存在为谁私有的假设,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
“想什么?”他问。他把一支黄的一支粉的两支冰棒举在手里,问我要吃哪支。我凑过去把粉的咬了一口,奶油草莓,甜得腻人。“我要黄的。”我道,“这个好甜。”
那排牙印被摆在我面前:“真够艺术品的啊?”我贼兮兮把黄色冰棍从他手里抢走,他翻了个白眼,还是把剩下的那根塞进了嘴里。
晚上的时候一群小弟弟开团玩游戏,开团差人拉上了我充数。我们一排人蜷在地毯上,听石凯在那头哀嚎“大哥你清哈兵啊”,方书剑只差跳起来抓过蔡尧的手替他操作,然后我慢悠悠跑过去收了两人头。
黄子弘凡在我背后笑了一声。
我来参加节目之前只玩单机游戏,黄子弘凡第一次看见我趴在床上玩时脸都缩成一团,咂咂嘴半天也没蹦出个字来。
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玩团战游戏,只是我实在不懂配合的诀窍。团队作战靠的不仅是个人技术,还有素不相识队友间的信任——这对我来说太难。1v2时他喊“快快,捉双”时我想队友要是不理解我那不是千里送人头,团战时他赶我“中路有波团”时我在下路独自美丽,甚至爆水晶前一秒我还在上路清了两个兵。他靠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相信下你队友?”
我道:“啊?”
他被噎了一下,转转眼睛,最终认命地拿过他的手机去下载了游戏。“我俩一起,”他道,又给我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和他们说。”
游戏四人一组。一开始我还跟着他兜兜转转,等到还剩二十三人时我听见他嗷嗷叫:“高杨你人呢!”
“房子里呀。”
他手机一个没拿稳直接掉了:“哪儿?”
“房子里。”我道,“捡了两个医疗包。”
“你知道我俩现在隔了多远吗?”
我打开地图看了眼,哦哟,快成圆的直径弦了。“我要过来……”突然屏幕一暗,“死了。”
队里一老弟挺暴躁,语音震得我耳朵疼,我无所谓耸耸肩,黄子弘凡却突然开了麦回了几句。我听不懂四川话,尤其语速一快之后。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巴秃噜,甚至爆出了句不太好听的国骂——这发音不难懂。
我起身给他拿水,拧了盖子递给他。他只抿了小口,作势又要还嘴。我揉揉他的头,没了发胶的头发软软长长的:“游戏而已,我不在乎的。”
他吐口气,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算了,就我们两一起。”他抬头看我,“不要乱跑啊,跟我一起。”
然而跑到一半我又和他跑散了。对方有组人过来,他盘算一番直接跳进建筑里和人开打。我本以为跟在他身后,打开地图一看简直背对背奔跑。黄子弘凡难得从手机里抬头看了我一眼,脸黑了一度:“我真服了你。”
于是我乖乖转了个头朝他跑来。然而跑到半路游戏里的毒圈越缩越小,我看着血条一点点掉下去,孤立无援的境地下干脆站在原地等死。
黄子弘凡拿脚踹了我,大叫起来:“高杨你快上车!”
耳机里传来轰轰的马达声,一辆小摩托甩在我面前,我刚点了“上车”,就看他歪歪扭扭朝前飞奔,然后我俩不太美观地直接滚进了河里,好歹进了圈。他拿枪狙了岸上两人后甩给我一堆绑带和医疗包,我默默捡了用。
这样我俩竟拿了个第一。他把“带兄弟吃鸡”的称号摆在我面前瞎得瑟:“打好配合,吃鸡还不简单?”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水平该定义为怎样的配合,反倒是他很坦然:“拉拉队式配合。”我不解,他大笑起来,“提醒我说我不能浪了,再浪真没救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瞪了他一眼。
那个晚上大概是我游戏生涯史的高峰,或许也是黄子弘凡的:吃鸡吃到手软,拿称号拿到心累。他凑过来跟我说:“你看,和队友打配合就是不一样吧?像和我这样打配合,你排位早上去了。”
意料之外的死寂。
他顿了顿,问我:“我看你刚玩的游戏,他们平时组团也玩,你干嘛不和他们一起?”
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匹配得来的队友是陌生人,不会像他那样无论我玩得有多浪,都会像他第一局那般骑着摩托甩在我面前告诉我上车。同样的,他端着枪和两组人对杠,最后留着点残血趴着,等着我解决完后救他的命这样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也未必能够给予。
独来独往,是我惯有的生活方式。习惯深入骨髓,渗透到方方面面。常年游学在外,使得我几乎习惯了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打水,后来出了国,甚至习惯了一个人过中国传统节日,买来的一袋水饺吃上一个星期。
思至此,我摇摇头不做回答。他是个聪明人,轻巧跳过了这个话题。然而当石凯串门问我们要不要一块打游戏时,他道:“高杨玩,你带他玩呗。”
我猛地僵了背。
石凯有点惊讶:“高杨你玩啊?”
我正准备说“和黄子玩过”时听见他道:“来来来快来,陈博豪叛变去玩了斗地主,黄子他个电脑党从来都不和我们玩手游,五缺一,你来我们好开团。”
他原来不玩么?
他朝我笑笑,没有解释,只是用口型和我说,记得配合。
我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不和人打手游却带着我打了一把又一把,为什么要和石凯说我玩这游戏,为什么又单单提醒我要配合。
他眨眨眼,避重就轻道:“好玩么?”
我无言以对。
一起打游戏的男孩子都挺可爱。我一开始手忙脚乱默念配合,却被对面锤得残血时还会有人蹦出来替我挡一挡;在上路被反杀后一会儿看见有人双杀,嚷嚷着“给高杨报仇”;甚至因为失误被爆了水晶,嘻嘻哈哈几句也就过去了。
男生的友情诞生于游戏。几盘下来后我抬头找水时发现我背上靠着蔡尧,脚边是李文豹,还有个石凯坐我对面操着川普做着复盘,有点滑稽。
后来听他们说,那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高杨也可是以拉过来一块玩的。
他笑:“朋友们一块儿玩游戏,多好,是吧?”
我不比黄子弘凡,是个巧人,说话都带着股巧劲。我和他同样是节目组补位来的,当我堪堪和代玮说满二十句话时,他已经能在早上吃自助时和马佳抢火腿玩。
起初我甚至有些嫉妒他。我不懂示好的方式,不会交流的技巧,干巴巴几句对话总是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接近,而他是天生的好手。
黄子弘凡太皮,我们最受不了他。几乎每个人都说过这句话,可又都无一例外在言毕露出笑意。换言之,就是黄子弘凡太可爱,我们都喜欢他。
所以他第一次过来敲门问我“你好,要一块儿去吃夜宵吗?”的时候,我甚至舌头打了结,只能点点头。
没有人会不喜欢黄子弘凡。
我曾经把他的活力归咎于小孩心性,到后来发现,这其实更像一种胸襟,非成熟通透不可拥有,非内心单纯不可保持。
全网传流言时我郁闷了段时间,几个哥哥和我聊过,几个年纪相近的也劝过我。我笑说没关系,可又止不住乱想,甚至还反问自己是真的吗。
黄子弘凡那天晚上抱着枕头来敲门,跟我说他房间有人,来借住一晚。他轻车熟路地缩进沙发里,蒙头就睡。我给他拿了床被子,又调高了空调温度才爬回床上。然而倒床瞬间睡意全无,微博里的评论,朋友的宽慰,家人的关心都在脑子里快闪。
在我偷偷握着手机在被窝里刷屏时只觉温度骤降,一哆嗦抬头望见他掀了被子环手站着看我。我下意识把手机往旁收:“啊……我刚醒,想看看时间。”
他叹口气,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坐在床沿边垂眼望着我。我避开了他的眼,却是承不住他眼底的情绪。
他扯了扯我额前的碎发,笑:“出去转转?”
于是我们在冬夜的南方街头闲逛。路灯从他头顶垂下,映出两个人影。我往前走了几步,却看他在身后停下。
他张开他的手臂,笑:“我把你罩住啦!”
我低头去看地上影子。因几步的差距,他的影子大了许多,此时张开手,像是把我的影子圈在腋下。他扭了扭手臂,两个影子便有了一个拥抱。
我笑:“小朋友。”
他不恼,张开双手,蹦蹦跳跳向我跑来。于是两个影子有了第二个拥抱。可这一个又同前一个不同,不只是影子,暖和扎实的拥抱也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们在羽绒服兜帽下交换着热气。我把头埋在他脖颈处,任由白雾爬满镜片。
“不要想,不要看。”他道,“贯彻我国方针: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我笑着锤了他一拳。
纯粹的快乐拥有非凡的感染力。他红着脸松开了手,说他被风吹得手脚僵硬,要唱会儿歌驱寒。从节目里的歌唱到歌剧,又从民歌唱到流行,最末唱到《Perfect 》。
这歌似乎都成了歌单必备曲目,因为我和他都很喜欢。他甚至偷偷和我说他以后结婚时就要拿它当背景音乐,然后在音乐里握住爱人的手,结合为终生伴侣。挺浪漫一小孩,对吧。
我俩之前私底下合唱过许多次,甚至还弄出了几个版本的和声。在我正要开口时,他突然喊唱出:“We are still kids, but we're so in love, Fighting against all odds。*”
深夜街头只有孤影两只,而我侧头望他。
他便笑了,再开口却是:“You look perfect all the time。*”
我笑:“All the time?”
他点头:“永远。”
*歌词,意为我们虽仍年少,但却如此深爱,共同对抗所有逆境的未来。
*原歌词为“You look perfect tonight”。
黄子弘凡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便是照顾人也不露痕迹,总不会让你觉得被看低。大概人脑子一灵活说话就快,而看聪明人吃瘪是人类共同的快乐,我不算个机灵的人,却总爱闹上一两句,看他翻着白眼已足够快乐。
我原以为是我嘴上功夫修炼到家才能把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子怼得闭嘴,后来和张超直播时被他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才明白不过是那人让着我。毕竟张超能让我闭嘴,他能让张超怀疑人生。
吃饭的时候黄子弘凡提前入座,坐到了里面。我扯了扯身边的代玮,道:“你和黄子换个位置吧。他坐那儿没光一会儿看不见人了。”
黄子弘凡翻了白眼,倒是依言做了:“没事,你要看不见了喊一喊我,我咧开嘴,你看我那排牙在哪儿就知道人在哪儿了。”
“不枉费你之前去洗牙了是吗?”
他哈哈哈笑了几声,摇摇头去看菜单:“羊儿,你看你想吃啥。”
我很自然地接过了菜单,倒是代玮很惊奇我们两的相处模式,用他的话来说,幼稚——特指我。我听完他的话挠了挠下巴,思考起这个词的现实意义。
做朋友需要一个试探期,在这段时间摸索出的方式总会成为日后相处模式的框架。我第一次见代玮时他紧张得直推鼻上的镜框,我只得软声做起更活跃的那个,哪怕后来熟悉后知晓他有个活泼的灵魂,大多数时间依旧是我在做主导方;张超倒是照顾我更多一些,但更像是顺手,他不会另花心思,何况我第一次跟他哼“不要”时他开玩笑啧了声,怪我过分敏感,后来我总提醒自己比他多活了一年,算个哥哥。
但黄子弘凡不同。那天打完招呼后他提着袋水果问我坐长途航班挺累吧要不要吃点水果,语气神态温柔得像哄小孩子。于是我起了怀心思,我道:“累,但我不想削皮呐。”
他挑了挑眉,挠挠头:“啊那啥,我给你削?你别嫌弃我技术就成。”
这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对于初见的人来说或许有些过火。话说出口我便想着悔口,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坦荡荡受下了。
他大概是不擅长做这些事的,一个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鞠红川在桌后看了眼,乐呵着出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看他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得认真,两条腿晃晃悠悠。
削完后他举起那个小了一圈的苹果问我:“要帮你切开吗?”
我便笑了。
有一便有二。没有人会拒绝被珍视的感觉,我贪婪地挥泄着我的任性,看他好笑又无奈包容着我,心头冒出得意来。他后来和我聊天时说道,第一次见我看我穿T恤顶着一头软发还在想节目组高中生也收么。
我笑:“所以那时候你是把我当小弟弟哄么?”
“是,也不是吧。”他道,“哎呀别说了太丢人了。”
生活中许多事情往往是巧合。我并不常露出自己顽皮的一面,恰好遇上能包容的对象更是可遇不可求,只是那天胡闹的我正巧遇上了过分温柔的黄子弘凡,往后便不可再求一场相像的浪漫。
浪漫是世上最不可谋求的东西。
我唤他“阿黄”,总是带了点嗔怪的意味,但这个称呼后最初的意义却并非如此,细细想来,也只能说缘分致此。
我微信里杂七杂八加了好些人,为了方便找他,我顺手在备注里打了“阿黄子”,但又觉得别扭,便改成了“阿黄”。
后来他拿我手机订外卖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我的置顶聊天,红着脸结结巴巴问我:“你干嘛打阿黄啊?”他撇撇嘴,“在我老家那边你喊一声阿黄,估计能跑出来十几只狗子。”
我笑了半晌,本想说为了方便找你,可又觉得这回答太过暧昧。
“不可以这么叫吗?”我问。
他却忽然无措起来,指甲不停在裤缝上刮蹭起来:“不是,就是有点怪吧……哎呀你好烦哦,算了想叫就叫吧。”
我笑:“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他毫不吝啬地丢了个白眼给我,只当是我嘴巴又犯浑:“羔羊大爷您可注意别被狼叼走了。”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不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黄子弘凡是我最重要的人也不假。但这句话没必要解释给他听,男孩之间过分的滥情会给双方的相处带来压力。就让他成为一个我的小秘密,在我喊出这个昵称的时候,悄悄告诉他我的感情。
我短短二十二载的时光中做出过很多选择,有些带来的是好结果,有些却让人懊悔。迄今为止我所做过的最满意的一个决定,大概就是在大四这年休学回了长沙。
节目里的哥哥弟弟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各位老师也都很耐心,短短十二期收获的不只是友谊,还有对于音乐的理解和见识,这理清了我的思绪也坚定了我的追求。
然而更弥足珍贵的是,在这一年冬天,我遇见了一个小朋友,他的名字叫黄子弘凡。
我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鱼和鸟可以做朋友,老鼠也可以在狮子的背上酣眠。
我问妈妈:“那它们怎么交流呢?”
她抚过我的头,落下一个晚安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宝贝。”
那时我不知道有一种交流是超越语言,年龄,地域直通灵魂的。你看,我再找不出一个人像黄子弘凡那般和我截然相反,又如此契合。
我们会在午夜时分在房间里唱歌,会在窗台上看长沙并不清朗的夜空,会谈起异国的雪是不是也会刮得这般温柔又缠绵;
他会记得我的饮料永远只要七分糖,会记得在我昏睡过去后摘去我的眼镜,会在那个难眠的夜晚卧在台灯的光线里和并肩我等天明;
他会在我心里来回循环失误时握住我的肩,会在我迟疑说出决定时带头给我鼓掌,会在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中陪我掉在队尾。
他会笑道高杨呀,他会叹道高杨啊,他会喃喃高杨呐。
他知道我的皮囊下包裹着一个如何热烈生长的灵魂,骨血隐藏着一颗怎样危险炽热的火种。少年探险家虔诚而无畏,他将自身化作焰星,照亮了一场漫无边际的冬夜。
分别那天我去机场送他。他背着他那个红色的喜庆的背包,拖着箱子乖乖在柜台办理登记手续。机场分别场面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却是头一次做被留下的那个人。
等待检票的时候他开始说胡话,从长沙的米粉说到了箱子上的微生物群,我知道任何话都比再见容易说出口。他其实是个眼窝子很浅的人,可又要强地不肯掉泪。
我站在警戒线外和他一起挪动,广播里播放出的航班列次消息让他蓦地放松下来。他朝我挥了挥手里的机票:“真的要走了。”
我道:“哦。”
于是我们俩又开始随人群挪动,沉默相对。
在他拐进最后一个转弯处时我不知道我从哪里迸出的勇气,把他一把搂进怀里。他被带了个趔趄,别扭靠在我身上借力站好。
“你要记得想我,不然,”我深吸一口气,“我去你梦里打搅你。”
说完这话我只觉得脸发烫,把脸埋下去不肯再动。
他的肩小小抖动了一下,接着哧笑声在我耳边响起:“你变了高杨。”
哦是的,我想。毕竟从前我不会送同学上飞机,也不会搂住人说着酸掉牙的话,更不会为这一刻的迷惘心酸得要掉下泪来。
“但这样挺好的。”他道。
于是我问:“那你会想吗?”
他吐吐舌往前跑去,却在端口转过身来。那距离有些远,我不记得我有没有看错他的口型:
“会的,从现在就开始了。”
童话故事的结尾小狗和小羊成为了朋友,它们坐在山坡上分享水果馅饼,商量着下一次远行。
这个冬天高杨和黄子弘凡相遇,握住了风中春天的气息,希冀奔向一个繁盛绚烂的明天。
END
[1/2]
《1975团粉今天卑微了吗》53
(本文出现语录均为dw发言,不准上升我,over)
【本子二贩已开,2020.10.18结束】
【坐垫团购群(9)】
不是泰国人:[分享链接]期待打脸。
太阳喜欢我我喜欢太阳:别的东西不敢说,默契这玩意儿1975一抓一大把。
家里水管流pola:不要立flag,以前的默契大考验我们都输得很惨,还被黑不和。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明明是因为你们的答案太随心所欲,一天一个样。
不是泰国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忘记上次你说我石头剪刀布喜欢出布,那明明是黄子!你还不如石凯了解我。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我又不...
(本文出现语录均为dw发言,不准上升我,over)
【本子二贩已开,2020.10.18结束】
【坐垫团购群(9)】
不是泰国人:[分享链接]期待打脸。
太阳喜欢我我喜欢太阳:别的东西不敢说,默契这玩意儿1975一抓一大把。
家里水管流pola:不要立flag,以前的默契大考验我们都输得很惨,还被黑不和。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明明是因为你们的答案太随心所欲,一天一个样。
不是泰国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忘记上次你说我石头剪刀布喜欢出布,那明明是黄子!你还不如石凯了解我。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我又不和你结婚我干嘛要了解你。
石凯:我没有要和梁朋杰结婚啊?
不是泰国人:演唱会门票不给你留了,再您的见。
太阳喜欢我我喜欢太阳:我笑到高杨从隔壁房间过来捂我嘴。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石凯只需要记你一个人的,但我要记你们三个,还不能记混,我的工作量和难度比他大多了好伐?
家里水管流pola:你怎么还在高杨家里,今天几点回家?
太阳喜欢我我喜欢太阳:蔡程昱也没回家啊,你不能双标。
高贵王子:谁在cue我?
家里水管流pola:蔡蔡有同居经验,你又没有,怎么能和他比?
高杨:经验这种东西,攒攒就有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贾凡:第一次?这能播吗?
龚子棋: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高杨:本群真正开过车的应该只有你吧。
高贵王子:这个话题并没有深入探讨的必要。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呼应本群群名,棒!黄子,我的坐垫暂时用不上,已经放在你房间的椅子上了,你可以用两个。
太阳喜欢我我喜欢太阳:您的好友黄子弘凡已退出群聊。
高杨:黄子弘凡的好友高杨已退出群聊。
贾凡:说正经的,演唱会还没正式官宣网上已经听取嘲声一片,不光黑子嘲,我们四家唯粉就差把禾日鞭尸了,你们能行吗?
石凯:对啊,都骂禾日不做人,强行搞团,害他们既没有solo还要累死累活排四重。
龚子棋:超级厉害们已经把“张超为了迁就弟弟们每次都要收着唱”这个论调说秃噜皮了。
高贵王子:不要问我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蔡程昱你好好说话。
家里水管流pola:相信我们,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高杨从后抱着黄子弘凡,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你又瘦了,掉了多少斤?”
黄子弘凡被他呼出的气吹得脖子痒,躲了躲,“没有瘦很多,这不是不想让你们失望嘛。”
“你一向没让我失望过。”高杨最近为了转正,修习情话技能,怼黄子弘凡的次数越来越少。
“你这人怎么越来越腻歪了。”黄子弘凡嫌弃地推开他,“睁眼说瞎话本事见长。”
高杨幽幽地看向他,“你现在就算给我盘生牛肉我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给黄先生做大盘鸡?”
“你着什么急!”黄子弘凡被高杨拐着弯的告白弄得不好意思,“等演唱会结束。”
“怎么,你要在舞台上宣布恋爱吗?”高杨憋了太久,又没忍住发动毒舌攻击。
黄子弘凡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会被贾凡和蔡程昱锤死。”
“我看贾凡干脆去当你们经纪人算了,以前只管方书剑,现在你们几个他都要管。”高杨怨气太重,重得黄子弘凡都觉得自己在虐待小动物,他善心大发地凑过去亲了对方一口。
“我吃不到大盘鸡,那先让你尝一口,你开心一点。”
高杨得寸进尺,“就一口吗?我胃口很大的。”
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滚,找个角落饿着吧。”
@1975组合:[图片]有一场约,你要来赴吗?
-来,登月下海也要来。
-小指南一定会去的,不会迷路!
-终于宣啦?楼下遛弯的大爷都比你快。
-好好搞,别亏待我崽。
@黄子弘凡_Lars转发微博:来坐前排噢。
-@黄子的羊咩咩:钱都存着呢,放心。
@张超_Baritone转发微博:不见不散。
-欺负张超的全网销号:好好唱,这次带女朋友一起去看你。
@未来的方书剑转发微博:终于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和你们见面,期待相遇。
-垃圾队友别吸我儿血: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得更高更远,真好。累了回头看看,方糖们一直都在。
@梁朋杰-转发微博:我在这里,等你赴约。
-塑普skrskr:风雨无阻,老铁我来了。
【坐垫团购群(9)】
别再问我红糖和小男孩:我举报龚子棋,你怎么还蹭我们演唱会的热度?你看一大堆人都在哭嚎自己失恋了,根本没关注重点!你是不是就是故意来秀恩爱!
家里水管流pola:要秀恩爱上自己朋友圈秀,怎么还在我评论里秀,欺负我单身吗?
高贵王子:变相催你找女朋友。
龚子棋:男朋友也行。
高贵王子:龚子棋你过来一下,咱们好好聊聊。
龚子棋:我错了。
不是泰国人:秀恩爱麻烦出门打车去狗场,这里是积极向上正能量工作群。
高杨:您的好友高杨已退出群聊并带走了黄子弘凡。
@禾日娱乐:19号晚上7:05见,购票方式戳这里。
-简单点,买票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我求求你剩下的时间好好升级系统。
-你他妈不能挑个周末开吗?工作日晚上七点钟你有事吗?
-票价震撼我妈,比之前鹅的个音贵这么多,另外三个人不值这个加价。
-楼上又是哪条狗在乱吠,泼辣男孩也不值我花这个钱,我看辣爽的个音实惠又赏心悦目,我还不如蹲个二轮个音。
-怎么哪都有恶臭dw,爱看不看,不看滚蛋。
-方方,咱还是剧场见吧,价格劝退,场地劝退。
-想起一些体育馆听音乐会的不美好经历,但是我好想去看四月呀,呜呜呜。
在舆论整体偏向负面的形势下,开票的那一天终于到了,坐垫群里五个人战战兢兢,生怕不卖座。另外四个人利用所有能抢票的电子设备,号召一群亲友,摩拳擦掌准备抢票。晚上七点零五分,禾日抢票官网不负众望,卡出银河系。
“对不起,您访问的网页似乎走丢啦。”
大家刷新又刷新,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一句话,恨不得锤爆网页上哭唧唧的卡通小人的头。他们刷得眼睛发酸,闭眼都是白茫茫一片外加一行小字,胳膊、腰腿都疼,手指点得发酸。这不是一场网速战争,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持久战。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战到最后,大家满脸疲态,宛如工业革命时期流水线上的工人,是个无情的刷新机器。俗话说,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漂亮的人,禾日官网抢票一役,全靠耐心与坚持取胜。历时两小时十七分,最后一张票卖出去了,而有些人的网页仍然在走丢。
@禾日娱乐:大家太热情啦,没抢到票的小指南们也不要灰心,下次再见!
-操,开票前一个个都说不买,开了票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硬是把老子我挤出六环。
-你他妈先升级系统,不然明年我也见不到你。
-数字圈没有爱,臭直男们没有心,抢票面前无姐妹。
-抢到票的这里集合!
-这次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战术性嘲讽——假装嘲讽营造没人买票的舆论氛围,使他人掉以轻心,自己成功抢票。
-哭穷是假的,不约也是假的,当天我就去体育场门口蹲着,首页姐妹们最好别让我看见你们拿着票哈,不然绝交!
-那些说不买的人我都截图了,等你们晒票的那一刻,就是我揭穿你们无情嘴脸的那一刻!
-没抢到票的这里来酸!
【1975团粉今天卑微了吗(4)】
石凯:本群有人抢到票了吗?
高杨:我的手速,你觉得呢?
贾凡:呵呵。
龚子棋:无。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大家纷纷回到没有抽中见面会的那一天。不过那时候他们几个还是靠其他粉丝接济,今时不同往日,短短一年不到,他们已经获得家属赠票的资格。至于为什么还要浪费两小时参与抢票,当事人表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谁都有一个靠自己的双手抢到票的1975梦。
郁闷的龚子棋坐在沙发上,蔡程昱拍拍他的脑袋,“笑一笑啦。”
龚子棋抬起头,伸手把蔡程昱的嘴角压下去,“别笑了,瞧你开心那样,跟柴犬似的。”
“我开心。”蔡程昱在他旁边坐下,背靠着他晃来晃去,“想喝可乐!”
“就这么高兴啊?”龚子棋没忍住也笑了,他捏了捏蔡程昱脸颊上的肉,“饭不好好吃光想着吃零食,不给喝。”
“他们红,我高兴嘛。1975要红1975年!”
“得了,1975年人都走了不知道几个轮回了,还想着红呢。”
左边的房间里,梁朋杰和石凯在打电话,石凯不知道在另一头说了什么,梁朋杰难得没和他小学生吵架,反而一退再退地答应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要求。右边的房间里,方书剑正和贾凡、蔡尧三人视频,在吐槽禾日垃圾官网的间隙穿插着贾凡对方书剑的嘘寒问暖以及方书剑和蔡尧的争宠斗嘴。
张超站在两个房间中间,默默替他们把门关好,然后进屋打开手机,他本想和弟弟们分享,现在却只能一个人细细品读“只搞假的”新文,反复观看“搞cp真好用”新视频,再吃瓜看八卦。兴奋之余也不免遗憾,那几个人好久不搞cp了,整天就知道和男朋友腻歪,人生得丧失多少乐趣呀。
@只搞假的:大家好,我来网络乞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太也没抢到票吗?
-太太手速不行啊!
-心疼了,但是我也没抢到票哈哈哈哈哈。
@搞cp最好用:大家好,我也来乞讨,希望你们接济“只搞假的”的同时也康康我。
-太太们集体滑铁卢。
-我有票,要是去不了就转给你。
张超心念一动,小号私信两位太太,成功卖出两张前排票,并获得点梗资格。
期待也好,嘲讽也罢,1975成团的首场大型演唱会终于来了。
【1975团粉今天卑微了吗(4)】
高杨:你们到了吗?不是约好五点半,你们怎么都迟到了。
贾凡:我在路上了,有点堵车。现场人多吗?
高杨:多啊,人山人海,周围麦当劳肯德基星巴克各种能坐人的店全是粉丝,幸亏咱们选了比较远的地方吃饭。
石凯:追星不需要吃饭!
贾凡:弟弟照顾一下老年人,谢谢。
龚子棋:怎么样,我给张超的排面是不是还是最大的?碾压其余三家。
高杨:[图片]给你看摆应援的妹子们的前方战报,咱们团站联合应援才是最牛的,不好意思了。
龚子棋:我出了两份钱,差点没被我哥削死,回去得找蔡蔡报销。
石凯: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男人带着他的狗粮又来了。我们谁不是出两份钱呢?我还是个学生呢。
贾凡:我到了,你哪呢?
高杨站起来,冲贾凡挥了挥手,“这里。”
“你挑的位置也太隐蔽了。”贾凡一屁股坐下,看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是临时加班。”
高杨:“我家里人原话‘养媳妇的钱要自己挣’。”
贾凡:“你也要开始秀恩爱了吗?”
石凯风风火火地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最里面的两个人,活力满满地喊了声:“哥!”
“你们点菜没有,我好饿。子棋说他晚一点,我们先点。”他刚坐下,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他惨叫一声,“操,这老师真的和我过不去了。”
半桌子菜上来,贾凡和高杨慢悠悠地吃着,对面石凯抱着高杨的电脑,一手夹肉吃,一手敲键盘。
“对不起,来晚了。”龚子棋牵着蔡程昱,两人看上去都精心打扮过。
高杨:“喔唷,这么隆重,你们结束直接举办婚礼吗?”
龚子棋咳了一声,“蔡蔡非要搞得这么正式。”
“今天可不是普通的场合!”蔡程昱一脸正气,“我们五个盼这一天好久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场景很熟悉?”贾凡忽然笑了。
除了埋头苦干的石凯一脸懵,其他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不久之前,他们几个也是相遇在一间咖啡馆,大家互不认识,各自急匆匆的,为自己本命而来。有人忙着工作,有人忙着学习,也有人带着对象姗姗来迟。
如今,有对象的要结婚了,单身的有对象了,而学习的,还在学习。
石凯瘪了瘪嘴,“我也太惨了。”
贾凡感慨道:“当时我们还集体冒充团粉,现在竟然真的成了团粉。”
“可见人不能随便撒谎,搞不好就成真了。”
演唱会后台,梁朋杰缩在沙发上。
“怎么了?”张超过来拍了他一把,只见对方抬起一张苦瓜脸,说道:“我好紧张啊。”
“你大大小小的舞台演过这么多了,紧张什么啊?”方书剑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看着身后的人。
“这怎么能一样!”梁朋杰坐直,“这可是我们四个的演唱会诶!我们四个!1975!一个团体。这和我单枪匹马参演音乐剧能一样吗?更何况我们团还这么不被看好。”
黄子弘凡挠挠头,“说实话,其实我也有点紧张。我跑两三趟厕所了。”
方书剑:“你说得我肚子有点疼。”
张超其实也紧张,但他既是队长又是大哥,必须承担起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别瞎想,来看点好玩的。”他打开微博,“你们看,这是粉丝们拍的场外应援。”
偌大的体育场周围一圈空地全挤满了人,大家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物,手上绑着丝带,有些人脸上还贴着小指南纹身贴。天桥两侧有人来回穿梭,奔波着领应援物,到处排起长队,互不相识的姑娘们因为同一场演唱会,怀着同样兴奋又期待的心情聚在一起。这会儿,她们不再是网上剑拔弩张的群体,而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人,有着最大的共同属性——追星女孩。
“你看,喜欢我们的人有这么多,他们是来看我们四个人的。”
方书剑放大图片,“我们团粉的应援好棒呀!”
“你不要一副仿佛不知道是哪几个人出了大部分的钱的样子。”黄子弘凡想起来都觉得一阵腰酸。
“你能不能别破坏气氛。”方书剑作势要打他。
“好啦。总之,大家放平心态,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只是一个开始。快开场了,大家就放空自己,不要过度焦虑。”
粉丝陆续开始入场,龚子棋一行人堵在路上。
“靠,谁提议的那么远的吃饭地点!”
石凯坐在副驾,心情暴躁,“我就说追星不需要吃饭,这下可好,赶不上就好笑了。”
“年轻人,不要急。”高杨从后面拍着他的肩膀,“这不还有半小时呢嘛。”
“我看前面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蔡程昱可坐不住,这种场合他绝对不能缺席一分钟,“要不我们坐地铁吧,前面就是地铁站,叫人来把车开回去。”
他们弃车改乘地铁,踩点进场,刚检完票灯就暗了。大屏幕开始倒数,他们弯腰低头,在一阵阵的尖叫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抬头,舞台上四个升降台逐渐升起,四个男孩背对观众站着,聚光灯照在他们身上。
一首节奏极快的开场曲,编了舞。
“天呐我第一次见超儿跳舞,我圆满了真的圆满了,太杀了。”
“1975真的是男团,牛逼!”
紧接着是一首温柔的四重唱,四位少年背对背围坐在升起的大圆台上。唱完便是首个讲话环节。”
“大家好,我们是1975组合。”
“我是1975的队长张超。”
“我是能唱会跳的小男孩方书剑。”
“我是普通话最好的梁朋杰。”
“我是话最少的老幺黄子弘凡。”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演唱会,再次欢迎你们!”
演唱会没有主持人,张超顿了顿,低头瞄了一眼提词器。
“张超,你怎么回事,眼睛看哪呢!”黄子弘凡眼尖,立马揪住他。
“张超忘词!”梁朋杰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一次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我紧张嘛。”张超笑了笑,“你们不知道,刚刚在后台他们仨紧张得拉肚子,只有我最稳重。”
“我觉得串场这个工作还是我比较适合。”梁朋杰问方书剑,“方方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尬聊,继续唱歌吧,接下来请欣赏经典曲目库斯克邮车。”
唱完几首老歌之后便全是新歌,令人意外的是,每一首四重,他们完成得堪称完美。或许技巧上各有瑕疵,还有待提升,可是默契度却无可指摘。这种默契甚至掩盖了他们在歌曲上的部分不足,将现场的气氛一次次带向高潮。
“艾玛,连着唱这么多首真是累死我了。”黄子弘凡拿起舞台上的水瓶,“你们不介意我喝一口吧?介意也没用。”
他刚刚结束一首独唱,是一首难度很高的音乐剧选段,“刚刚这也是我全场唯一一场solo。”
听见底下一片遗憾声,他笑道:“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只有一首solo。之所以选这首歌,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黄子弘凡,可能真的要演音乐剧了。其实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支持……”
“会——”
“哎呀。”黄子弘凡摸摸鼻子,“既然你们都表态了,那我话不多说,不然张超候场要急死了。我一定会努力好好演,不让你们失望的!”
张超上台的时候打了一下黄子弘凡的屁股,台下一片尖叫。
“接下来我要唱的歌也选自音乐剧。”他顿了顿,“所以聪明的你们也该猜到我选这首歌的原因了吧?”
台下,高杨对龚子棋说:“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吗?”
龚子棋真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笔陈年旧账,“怎么了?”
“咱们两家投资的这部新剧,我要给张超剪戏份。”
竟然敢摸黄子弘凡屁股,就算是哥哥也不行!
龚子棋:“……”
张超,让你手贱。
听完两人的独唱,粉丝们不禁猜测,方书剑和梁朋杰不会要唱歌剧吧?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要唱歌剧。”方书剑眨眨眼,卖了个关子,“我明年的工作安排都排满了,还是音乐剧。歌剧或许在很远很远的未来吧,谁知道呢,毕竟我是未来的方书剑。”
“我不懂,为什么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独唱,压力好大哦。”
“朋朋,不要紧张!”石凯在台下大声地吼道。
现场因为男粉的声音开始起哄。
梁朋杰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笑了,“我哪有紧张啊,谢谢大家这么喜欢我,接下来这首歌,希望你们听得开心。”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25首歌,除去四首独唱,还有几首二重和三重,剩下的全是四重。编排形式多样丰富,可以想见排练难度和强度。现场舞美请了国外顶尖团队设计,音响效果照顾观众的听感。串场也是他们自己负责,既要有梗又不能随心所欲,时间紧张,就连一向话唠的黄子弘凡都克制住骨子里的相声本性,这场演唱会,他们四个以及整个幕后团队交上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们的开始其实不是邮车,而是另外一首你们没听过的。今天我们选择用这首歌作为结束。”
一首没听过的歌,没有华丽的谱曲和伴奏,也没有漂亮的歌词。他们四个人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并肩坐在舞台前面,唱着最简单的歌词和旋律。
一曲终了,他们眼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落进去的汗。
“这首歌之前只有我们几个人听过,是我们无聊写的。我们曾经说过,如果出道了,一定要拿这首当出道曲目。”张超说着哽咽了。
“结果因为太平凡被音乐老师们毙掉了。”黄子弘凡憋着眼泪开玩笑。
梁朋杰偷偷低下头,“但是今天我们坚持要唱这个。”
方书剑拿着话筒大声喊道:“你们喜欢吗?”
“喜欢——”
蔡程昱喊得最大声。
他喃喃自语:“这是我们的歌呀,一定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听到。”
再不舍的相聚也会有离别,时间所剩无几,甚至连告别都显得匆匆。
张超:“真的很感谢你们今天能坐在这里听我们四个唱歌。我们都不是完美的存在,碰到一起还会有更多的毛病,是你们一直包容我们,鼓励我们,支持我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1975,我爱你们!”
梁朋杰:“我……我真的没想过。”他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张超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是你们的信任给了我自信和底气去冲去闯。虽然我平时在网上老和你们互怼,但是我只是不想说那些腻歪的话,我怕你们觉得我矫情。但我内心真的很感激,也很谢谢我的兄弟们,我们一定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方书剑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便背过身去。
“方方,轮到你了。”
“让他缓一会儿吧。”黄子弘凡举起话筒,“其实我也很想哭,但是我怕你们回去又说我是小哭包。我留着眼泪回家再哭。”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脸上已经湿了。
“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不用重复你们也明白我的心意。今天是1975的演唱会,我特别想说,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我知道,人的精力和喜欢是有限的,你们可能没办法同时喜欢我们四个人,也可能喜欢这个多一点,那个少一点。在我看来,不管你是喜欢一个还是四个都没关系,喜欢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我希望我,还有1975带给你们的总是开心的体验,而不是有一天你老了或者说感情淡了,回想起这一段旅程,记忆里只有不愉快。我希望你们都快乐,谢谢你们。”
他说完便凑到方书剑身边,“别哭了,再哭就要下班了。纸巾给我几张,我眼泪糊脸了。”
大家被他逗得冒着泪花笑。
方书剑吸了一口气,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从剧院到体育场,从音乐剧到商演,每一个舞台,你们带给我的感动都超出我的想象。喜欢舞台让我留在这里,但是你们的支持是我能充满干劲走下去的动力。无论是音乐剧演员方书剑,还是1975成员方书剑,每一段旅途,都感谢有你们。我会和兄弟们,和大家一起继续走下去!”
蔡程昱率先鼓掌,他为他们骄傲,也为自己骄傲。
张超牵起梁朋杰的手,他们四个面对观众,弯下腰,灯光逐渐暗下,他们始终没有抬起头。
“1975,永不咕咕!”前排的仝卓大喊一声,坐在他旁边的圣权反应过来,也跟着喊道。
“1975,永不咕咕!”
蔡尧哭得眼睛红,扯扯旁边喊得起劲的李向哲:“哥,还有纸吗?他们真讨厌,从小到大也没这么煽情过。”
升降台逐渐降下去,鞠躬的少年们之间只剩下一点影子。
黄子弘凡突然跳起来,冲观众席挥手,“1975会永远在一起的!”
“会永远在一起的——。”四个人的声音最终消失在舞台上,场馆黑了,最后一首歌的旋律逐渐响起。
粉丝们坐在原地迟迟不肯散去,黑掉的大屏幕忽然亮起来,上面是一张照片。
四个青涩的半大少年,身上粘着泥巴,面对镜头姿势搞怪,笑得一脸傻气。
照片上写了一句话。
“叫1975,就要红1975年。”
落款是四个人的签名,是未出道的稚嫩笔迹。
END.
【怕你们不能笑着看完,把完结打在最后。想说的话好多好多,但是太晚了,明天再说,晚安,好梦。】
(弘杨)为何我又偏偏喜欢你
前篇:《高杨为什么要喜欢男生》
中篇:《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黄子弘凡刚下飞机,手机消息噼里啪啦弹出来震得他大腿发麻,他掏出来熟练地点进那个微信群里,群里正好在聊到他,梁朋杰兴头很高,让他下了飞机休息好就来张超家,赶上在这聚一块。黄子弘凡回了句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天呗,方书剑给他发了条语音,让他悠着点。
“怕什么,我去年圣诞假下了飞机被舍友拖着在异国他乡暴走十个钟,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搞倒我了。”
这件事他和他们吐槽过,梁朋杰给他发了个地址,怼他让他干脆走过来。黄子弘凡哎哟一声就拦了辆车,张超半天没回,方书剑解释说张老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会儿在煮饭呢。
梁朋杰似乎是进了厨房开视频在...
前篇:《高杨为什么要喜欢男生》
中篇:《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黄子弘凡刚下飞机,手机消息噼里啪啦弹出来震得他大腿发麻,他掏出来熟练地点进那个微信群里,群里正好在聊到他,梁朋杰兴头很高,让他下了飞机休息好就来张超家,赶上在这聚一块。黄子弘凡回了句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天呗,方书剑给他发了条语音,让他悠着点。
“怕什么,我去年圣诞假下了飞机被舍友拖着在异国他乡暴走十个钟,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搞倒我了。”
这件事他和他们吐槽过,梁朋杰给他发了个地址,怼他让他干脆走过来。黄子弘凡哎哟一声就拦了辆车,张超半天没回,方书剑解释说张老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会儿在煮饭呢。
梁朋杰似乎是进了厨房开视频在采访张超,说是采访,半天也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在那夸赞张老板刚正襟危坐地开完一个电话会议,转头就围上小围裙当小厨娘,黄子弘凡看了眼恶心得一激灵,喊着张老板一米八五了谁给你的勇气穿这么可爱的小围裙。
张超头也没抬专心切菜,嘴里念念有词你别来了,我家不欢迎肤色过深的。
旁边有人笑了声,说了句张老板,我也不白,先走了。
一双细长的手出现在镜头里,从张超面前摸过自己的眼镜,梁朋杰镜头晃了晃,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黄子弘凡吓得差点把手机摔掉,抖着嘴唇磕磕巴巴问代玮?
代玮哎地应了一声,洗了手靠在旁边拿过梁朋杰的手机,跟他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高杨正好也这几天回来。
他没料到这个名字会这么突然地被某个人轻飘飘地抛出来。他接不住,只好大着舌头说,啊?好啊,好啊。
高杨,高杨。
那场高二时候的音乐比赛仿佛成了某一个节点,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他不提催高杨变回来的事情,高杨也不再提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这件事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他们俩小心地绕过这个选择题,避开伤口。
他到门口的时候方书剑第一个冲出来,接过司机递过去的二维码就帮他给了钱,黄子弘凡至今没开微信支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委屈得要死,被迫承受方书剑的嘲笑。
进去的时候刚好就能吃饭了,梁朋杰刚接了个电话,兴冲冲的,方书剑给他拿了个碗让他冷静点,梁朋杰冷静不下来,脸上全是欢欣雀跃。
“你们知道我刚刚接的电话是谁的吗?我跟你们说,居然是我以前高中同学,说大家过几天要聚一下!”
“厉害啊,居然还能聚上。”方书剑作为一个班长,对同学聚会这种事格外热情高涨,“我当时想找齐都难。”
黄子弘凡这会儿想起来前几天被拉进班群里说的事了,前座那个女生把他拉进群里,问他去不去同学聚会,黄子弘凡高三毕业了才出的国,这几年虽然断了联系,但还是一起共患难过的,感情基础在那里。
他趁着方书剑和梁朋杰聊得正嗨,拿出手机来回了句行,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都有谁去啊?
高杨高三就出去了,他不确定大家是不是会记得叫上他。
名字报了一圈儿,果然没高杨。班长在群里发言说让大家多拉点人,下周三聚一下。他心念一动,问代玮,高杨什么时候回来?代玮拿出手机来查了一下,跟他说下周三。
那算了,以他那个懒洋洋的大爷样,肯来才有鬼。不喊累都不错了。
高杨上了高三以后就开始窜个子,一下拔到了一米八几,倒是没人再敢挑衅他。黄子惦记着他整天腿疼腰疼喊上学真累,任劳任怨给他送了半年高钙牛奶,高杨心安理得喝成奶杨杨,黄子弘凡还没等到人给自己说声谢谢呢,高杨打声招呼就出国念书了,说准备了挺久,学校都安排好了。
黄子弘凡那天请了假送他去机场,在候机厅扯着高杨说个没完,从怎么这么着急啊也不和我说一声到以后要记得多回来祖国母亲永远欢迎你,再到去那边没有我罩着你小羔羊自己当心点,那会儿黄子弘凡还比高杨矮半个头,又因为高三的原因整个人营养不良地瘦小,说起这种话来像个小孩逞大人似的特别搞笑。
高杨一句句应下。
黄子弘凡掐着点抱了他一下,最后说了句:“要是找了...对象,记得给我过目。”
高杨说好,一定。笑着冲他挥手,走了。
他看着高杨逐渐消失在人海里。
张超在他面前晃了晃杯子,问他喝不喝可乐,梁朋杰喊着说,给他倒雪碧,别老喝那些色素多的东西,他作势就要去打梁朋杰。方书剑心不在焉地劝架,问他:“你这次回国呆几天。”
黄子弘凡掐着指头算:“我爸妈都出去玩了,也没啥要弄的,就回来放松一下,估计呆个十来天我也去玩了,玩完就收假了。”
“一个两个都这么忙啊,高杨也和我说他就呆几天,你们真是...”
代玮满脸一言难尽,张超嚷嚷上了:“我早就想问了,你和高杨究竟啥关系啊,张嘴闭嘴都是。”方书剑和梁朋杰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黄子弘凡虽然表面不在意,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嗯...就,朋友关系啊。”
朋友关系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吞吞吐吐欲盖拟彰的?
他泄气地倒在沙发里,抬头正好看到代玮促狭的笑意。
洗碗的时候,他过去给代玮帮忙,代玮也毫不客气,支使着他这里擦擦那里放放,在他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他:“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
黄子手一抖,差点摔掉张超家里一个碗。他挺想逞强地说联系可密切了,又想到代玮展示出来的和高杨的亲密关系,知道瞒不过代玮,酸得跟个柠檬精似的。
“没,我们俩都不怎么用微信,聊得少。”
代玮似乎想笑话他找的破理由,最后还是放过他,把碟子擦干放进消毒柜里,温和地和他说:“羊羊还挺想你的。”
高杨想他?
他想不出高杨想他的理由。
代玮又问他:“你没再继续那啥了吧?”
黄子弘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回他:“没了,现在身体健康,万事和乐。”
“那行,要让高杨知道他非得生气。”
黄子弘凡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还引起了一小阵轰动。他和大家联系断了几年,猛不丁地出现,还拔到了一米八几,着实是令人震撼。餐是当时坐他前面的那个小姑娘点的,现在小姑娘在读师范,长发剪掉了,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见到黄子就先敬了一杯茶,黄子笑嘻嘻地喝了,调侃她这么小的个子将来管得住学生吗。
小姑娘揪他手上的橡皮筋弹他,他抖了一下,赶紧认错。
人一多就得喝酒,喝酒就得敬酒,黄子首当其冲,被祖国多年的敬酒文化荼毒一番,喝到脸颊发红才被放过,他停下来吃点菜喘气,舌头都要分不清自己吃的是什么了。
“哎,你们谁还记得高杨吗?”
黄子夹菜的手突然停住了。
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黄子对他有一点印象,但也记不清。
“当时还因为那些破事骂过他...现在上大学了才知道,什么样的人都有...”那个男生似乎是和黄子对视了一下,咽了口水,接着说,“挺想跟他道个歉的。”
也许就是当时人群中的某个人。
“啊,我也是...每次想到都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疯了。”一个女孩子柔柔地也接了句话,“我当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当时特喜欢他,所以特别生气,觉得他辜负我,还给他桌子上写字,骂他...我当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黄子弘凡麻木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旁边的人在安慰那个女生,跟她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关系,高杨不会放在心上的。
黄子弘凡没说话,他摇着头,想到当时靠在他肩上哭的高杨,那个装着不在意,实际上一直把这些事压在心上的高杨。他庆幸自己没有梁朋杰那么丰富的情感和脆弱的泪腺,否则这会儿他肯定得吼起来。
旁边的圆眼睛小姑娘倒憋不住,冷不丁蹦出一句:“那可不一定,换成我肯定恨你一辈子。”
“哎你怎么回事啊,人家都道歉了,高杨都没说啥你在这起哄什么啊?”
“你们道歉跟高杨有什么关系?那么多年聚会为什么高杨不来自己心里没数吗?”黄子弘凡转过头看那个小姑娘,他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那边一下子弱了下来,最后有个男生咬咬牙站出来说:“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小姑娘还想反驳些什么,黄子弘凡举起酒杯来打断了她,他站起来端着酒对大家说:“别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了,来喝酒喝酒!”
小姑娘低下头不说话了。他坐下来的时候,手指屈了屈,给姑娘叩了三下。
“别这样,我就是看不起他们这样。”小姑娘瞥了他一眼,眼睛红通通的,像是眼泪要掉下来。
“我也不想让他们自我安慰,自己放过自己。”
小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去看黄子弘凡,黄子弘凡在那遥遥对着人敬酒,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
酒过三巡,黄子弘凡晃着脑袋昏昏沉沉,听别人讲话像隔了一层水膜,在耳边嗡嗡嗡地又听不清。饭桌上出现了一阵奇异的骚动,然后又是集体的沉默,大家都呆呆地看着他,又像是看着门口。
仿佛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黄子弘凡勉强按捺住飞快跳动的心脏,僵硬着身子回头,还没看见人呢,就先听见声音了。
“哎,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大家都还在呀?”
他想过很多次,他和高杨这么久不见了,再见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高三的时候他想,要给高杨使劲道歉,说对不起,自己真是个混账。快高考的时候他想,要揍一顿高杨,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看自己。毕业典礼的时候他想,高杨就算露个脸也好呀,给他抱一下,这可是他高三的毕业典礼,他怎么都不回来。
甚至在伯克利读书的几年里,他也会想,万一高杨就来这里玩了呢。如果他们就在大街上见面,他要怎么控制住自己不要当场升HighF。
但他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他甚至没有想过,更别说要准备好,喉咙也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他慌里慌张地跳起来,碰倒了椅子,弯腰去扶的时候又碰倒了茶杯,茶杯骨碌碌在地上转了一圈,居然没碎。
小羊蹄子比他先捡起了杯子,扶着他的肩说:
“阿黄怎么又黑了?”
高杨弯着眼睛笑着说说他不能喝酒,所有给他敬酒的人只好又缩了回去。他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张超让他把黄子弘凡带回去,大家也就不敢留。前后出现不超过十分钟,就仿佛他出现,只是为了带走黄子弘凡。
啊,还捎了个小姑娘。
黄子弘凡的语言功能总算恢复过来,也只恢复了大概百分之二十,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高杨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卡了壳,又说不出话来了。
小姑娘现在在实习,住在实习的高中里。高杨把她送进去,回头问黄子弘凡要不要散散步醒醒酒。
黄子弘凡哪还能说得出话来,连声应着好。
他们俩在人学校里散步,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只是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黄子弘凡偷偷看高杨,高杨更瘦了,五官却仍然很柔和,歪着头看着你笑的时候,好像满天的星星都跌进了他眼里。他仿佛也要跌进去了。
他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高杨,高杨留在他脑子里最后的印象只有高三拖着行李箱的那个背影,偶尔回忆起高杨,都要想不起他是什么样子了。然而此刻,他看着青年脸庞温和的线条,又觉得那么熟悉。
眼前的人的模样和这几年他挂着心上的人重合,明明就在面前,他却仍是想念。高杨又回到了那个温和又从容的人,和他从小到大一样,那一段时间就好像是接错了的,让他的人生暂时走向了紊乱。
他的愧疚难过和思念混在一起,将他编进一张密密的网里,网里只会剩下他和高杨。
高杨突然停下来了。
黄子弘凡顺着他的眼神往前看。是这个学校最近弄的一个活动,刷了面墙让大家留言。高杨的手指点在一个地方。
上面依稀可见的恶心,垃圾同性恋,黄子弘凡心里一惊,顺着找辱骂话语的源头,是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但看得出来竭力写得工整。
“wsx,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猜这应该也是某个在学校里被捅出性向来的人,拉着高杨就想走,嘴里慌里慌张地解释什么。
“哎,没事。”
高杨拉着他重新站到墙前面,他神色一贯地平静,轻轻摸着那行告白,仿佛碰到了少年的一颗真心。
黄子弘凡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他转过头安慰似的笑了笑。
“没事,这小孩挺勇敢的。”
“对不...”
“哎,不听,不接受。”
黄子弘凡真就抿了嘴,直到看见高杨嘴角的笑意才意识到他在开玩笑,伸手把高杨微凉的指尖抓在手里。
在这句告白的旁边,有一行干净坚定的红色字迹,一旦发现了就格外显眼,再也不能从眼中抹去——
“我有喜欢的女生了,很谢谢你的喜欢,希望你能找到喜欢的人在一起。兄弟一直挺你!”
黄子弘凡没看明白,愣着神看高杨。
高杨笑着看他:“挺好的啊。”他拿过一旁的大头笔,在一群脏话里,写了个加油。
高杨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你变了挺多的。”高杨这样说他。他们避开少年的那段尴尬的爱恋,依旧是好友的关系。
但好友会这样吗?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驻在高杨身上,在讲到大笑时,他借着笑得摇晃的动作,偷偷地抱他一下,偷偷地牵牵手。尽管高杨已经不喜欢他了。
他克制不住触碰他的心思。正如高三那年控制不住的想念。
他一边和周围的人一样在题海里浮沉,一边控制不住想自己为了高杨看过的那些书。想着想着,开始想高杨的笑,高杨哭红的眼角,开始想高杨在国外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他攒了一箩筐的话想对高杨说。
他昏昏沉沉地想,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是不是也喜欢男人了。
他试了各种方法痊愈自己,等他彻底想明白这不是一种病,等他接受自己已经是一年后的事。再等他想明白只有高杨能治好他,又是更久以后了。
“有女朋友了?”高杨把他手上的皮筋摘下来看,“女孩子不喜欢这种款式吧?丑死了。”他毫不留情地打击黄子弘凡,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把皮筋抢回来带上。
“什么女朋友,我跟你说,我专心学习呢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谁跟你似的?潇洒自在。”
高杨不进他的套,没承认也没反驳,揪他手上的皮筋弹他。黄子弘凡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这么胆小啊?”
眼看着高杨就要开始嘲笑他,心知高杨真实面孔的黄子弘凡登时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说话。高杨就盯着他笑,笑得眼角皱纹都起来了。
他想抱抱高杨。但手垂下来在身侧握了握,还是克制。
真正被高杨发现这个秘密是在两天后,他没控制住自己在高杨面前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腕。高杨当下没说什么,黄子弘凡以为没事,结果高杨晚上直接来敲他家的门了,站在门口,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代玮和我说了一些事情。”黄子弘凡听明白了,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偷偷把手背到身后,高杨脸上冰霜更甚,冷着脸拽过他的手,把那条皮筋摘了下来。
“黄子弘凡,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着治好我。你多大了?”高杨把皮筋戴在手上,拉扯了一下,皮筋啪地一下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意识到黄子弘凡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高杨心里慌了,看到黄子弘凡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清表情,不停地摇着头。他去抓黄子弘凡的手,黄子弘凡就躲开他。
他立起来的那些心理建设一下没了,一下子心软了,捏着黄子弘凡的下巴要看他的脸,心里想,黄子弘凡高兴搞什么让他弄就是了,干什么跟他生气呢,小孩不就喜欢偶尔抽风吗?
结果黄子弘凡没跟他生气,反而一下蹲了下来,抱着膝盖不停摇头。高杨跟着他一起蹲下来,抱着发抖的黄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痛,我不知道你这么难受,对不起。”
这句想了很多年的对不起,终于说出口了。
“唉。”高杨有点无奈地抱抱他,“你怎么越长越回去了?以前多嚣张多厉害啊,现在怎么和一个小孩似的?”
黄子弘凡用手背揩掉眼泪,问他:“代玮和你说什么?”
“他说,有个小孩拿皮筋弹自己。”高杨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想拿自己先当试验品,然后再放我身上来试。”
他这句话又勾起黄子弘凡的回忆,又是埋在胳膊上猛擦眼泪。
“我没想那样,你别乱想。”
“那你究竟干什么弄自己啊,痛不痛啊?”
黄子弘凡用力地摇头又点头,他虚虚抓着高杨手指一小截,只要对方用力就能分开:“我以为自己生病了,我好想你,我好喜欢你。”
高杨的动作停住了,他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管颤抖得不像话:“你说什么?”
黄子弘凡不停地摇头,跟他说:“你开心点,你不要想以前的事了,你忘了好不好,你不要难过了。还好我当时没用这个对你...大家都错了,你不要被别人的错拖累。”
高杨松开黄子弘凡站了起来,脑子一下子有点发晕,他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他高二和黄子弘凡告白的时候是在一起买了瓶汽水之后,黄子去付了钱,他盯着黄子看,突然兴起想,要是黄子弘凡把第一瓶可乐给他他就告白,结果黄子弘凡直接拧开了瓶盖。
他松了一口气。
黄子弘凡把瓶盖攥着,大咧咧地送到他手上让他快喝。
他捏得可乐瓶微微变形,黄子弘凡看他半天没动静,转过头来问他。
“你怎么了,喝啊?”
“我喜欢你。”
那晚的月亮很沉,沉到了湖底,夜色很凉,天空还飘着雪,雪的表面有水渍,踩在上面会打滑,那天他和黄子两个人相互扶着才走回家。他一直以为这是天意,落了雪好让他未来的伤口麻木,不要痛得那么厉害,不要见血。
他现在仍相信这是天意,因为冬天已经要过去了,冰雪消融时这世间还会有一点冰冷。但他已经捱过了寒冬,熬过了长夜。等待春天的日子里,他不介意最后的一点疼痛。
何况他已经看见地平线上的一线天光。何况他的太阳正朝他过来,他连灵魂都欢欣得舒展。
“你现在病好了吗?”他拉起黄子,“要不要亲一下我,试一下?”
黄子弘凡抖着亲了他一下,像个傻傻的高中生,第一次亲喜欢的人。
“你还愿意让我保护你吗?”
高杨捏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黄子弘凡没提一开始说要去旅游的事,呆的时间不断延长。他们手牵手到小姑娘实习的学校里去散步,路上有人看,黄子弘凡就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尽管黄子再三解释他留着只是做个纪念,他的皮筋还是到了高杨的手上,高杨说这样代表这人有主了,他就不再提让他还回来的事。
他们到那面墙边去,那些刺眼的字眼还在,但那行告白下面也多了一行小字。
“好啊,长长久久要永远幸福,我肯定也能找到喜欢的人的!”
旁边零星的点缀着一些加油的字眼。
*我一向不喜欢为我的文字作解释,主要是怕让读者先入为主,我很乐意在评论里见到大家不同的看法。
《高杨为什么喜欢男生》:有人对它很不满意,但这是个长故事,我想写的是他们和这世界的成长。《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我不想太快解决这个没有这么简单的问题。黄子确实对高杨很好,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高杨平安快乐。这个标题也是存了一点讽刺的心思的吧,但是没有恶意。终于到了终篇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勇敢,但我们在慢慢变好。这本来应该是个残忍的故事,但总有些人会让你心软,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进步。比如我小妹,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女孩,会为了被欺负关在门外的同学,一边哭一边也搬着椅子去了外面,说,那你们要欺负她,就也欺负我好了。
我告诉哭得抽抽搭搭的她,保留这种冲动吧。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知道我的这个故事必须有好的一个结局。
不止是这段恋爱,而是这个世界。等那个时候,我们讨论同性恋不再特别,被喜欢的人以ta也有喜欢的人拒绝,而不是好恶心。
也许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你看啊,天已经亮了。
【弘杨联文】斯人若彩虹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凌晨好:
欢迎您搭乘HY国际航空公司航班。
由柏林 @夏小舞 飞往石家庄的航班HY0004飞行距离是7678km,飞行时间约为11h。本次航班的乘务长 @不务正业的相声型写手 将协同机上49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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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小镇青年的伤痛文学(不是
关于自我认知和身份认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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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的高杨随父母退伍转业从北京搬去石家庄的时候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情愿。
石家庄是什么地方?在听说要搬家之前高杨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河北省谁都知道,...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凌晨好:
欢迎您搭乘HY国际航空公司航班。
由柏林 @夏小舞 飞往石家庄的航班HY0004飞行距离是7678km,飞行时间约为11h。本次航班的乘务长 @不务正业的相声型写手 将协同机上49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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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小镇青年的伤痛文学(不是
关于自我认知和身份认同的故事
/
6岁的高杨随父母退伍转业从北京搬去石家庄的时候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情愿。
石家庄是什么地方?在听说要搬家之前高杨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河北省谁都知道,可没有人在意河北省的省会是哪里。也许是保定或者邯郸?但成语故事里出现过的却统统不是。
石家庄总是被人遗忘。他的名字看起来实在像个小县城,闭塞落后,自给自足。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如果有人想看看大工业时代的苏联遗风,石家庄是不二选择。火车铁轨从市区横亘过去,红砖或者混凝土的板楼整整齐齐地顺着正南正北的道路排列。六层或者七层的小房子,封闭式阳台上绿植都伸不出枝叶。房子之间布置了几块稀疏萧瑟的绿地,草坪也是四四方方的形状。国槐种了满路,排成一排,清一色的挺拔。路边小店也一字排开,连招牌都缺乏想象力。
整座城市晦暗地从人民广场向外沿着铁路与公路展开,横平竖直,了无惊喜,一眼就可以望穿。
省邮电宿舍,棉纺二厂大院,范西路第十四号,石家庄二中,这是一座用数字就可以叙述完全的城市。也许用0311号城市去称呼他更为熨帖。
高耸的烟囱伫立在市中心边缘,白烟冲上天空铺天盖地,空气里弥漫着煤炭的味道。1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地从北国商城沿着中山路停在师大附中门口。华北制药厂的苏式大门面对着城市,敞开封闭敞开封闭,迎来送往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就连博物馆也是高大的苏联风格,支式吊灯,重复的垂直线条,窄窗厚墙,水磨石地面。
鸽子在广场上日复一日地盘旋,人们在这座城市日复一日地生老病死。
了无生趣。
没有北海公园,没有红墙绿瓦,没有石景山的满地红枫,高杨年幼的所有的快乐都一下被剥夺。直到走进排列整齐的其中一栋房子去到自己未来的“家”的时候,年岁尚小的他也依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很简单的一梯两户门对门的楼梯房,他们搬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对门的邻居要出门。年轻的夫妇牵着黑瘦的小孩儿。那小孩儿看到圆嘟嘟的白团子高杨眼睛便亮了起来,挣开母亲的手凑过去抓住高杨的手:“你好,我叫黄子弘凡,今年3岁了!你是我的新邻居吗?你好漂亮呀!”两对年轻的夫妇就都笑起来,在楼道里寒暄。只有高杨被这个小他3岁的小孩儿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马上甩开了他的手。
高杨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而这个小朋友看起来完完全全属于这个地方。
所以高杨不喜欢他,就像他不喜欢这个城市一样。
但他并不能决定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从此之后他只能在这座城市里成长,而整个大院都知道了新搬来的小高杨有个小跟屁虫,整个大院最淘的小孩儿黄子弘凡第一次见面就被高杨收服成了小弟。
高杨着实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孩子。按理说小朋友是世界上最敏感的小动物,你喜不喜欢他,你对他好不好他都该一目了然。高杨明明白白地把那点不耐烦都摆在脸上了,可黄子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如果不是脸皮真的厚,那他就是真的傻。
高杨经常回家撅着嘴跟爸爸妈妈说黄子实在是太烦人,或者干脆就不出去玩。但他不出去玩的时候黄子就会在楼下的小院子里昂着头大喊:“高杨哥哥快下来玩吧!”小孩嗓音又高又亮,他不应声黄子就会一直在楼下喊得震天响。
“以后你不许这样在楼下喊我!”高杨板着小脸说。
“那我去敲高杨哥哥的门可以吗?”黄子小狗一样的跟在他后面,他比高杨矮很多,要三步并两步地小跑才能追上高杨。
“不可以,会吵到我爸爸妈妈。”
“那我怎么找高杨哥哥玩?”小孩扑扇着睫毛。
高杨想说你以后不许来找我玩了,可是看着小孩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有点狠不下心来。算了,反正也快上学了。小高杨人小鬼大地叹了一口气。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他终于顺顺利利的上了小学。他想终于不用天天跟黄子弘凡这个包袱低头不见抬头见了。但那时候高杨还没有学会一个词叫阴魂不散。
哪个学校会把从幼儿园到高中全放在一起?43中就是这样一所神经病学校。而好巧不巧黄子的爸妈就在43中当老师。
当高杨听到对门的黄妈妈说:“我可以去接黄子的时候一起把杨杨接回来。”的时候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他有一种预感,可能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跟屁虫了。
他也确实没有甩掉。他上低年级黄子上幼儿园,他上高年级黄子上低年级,他上初中黄子上高年级,他上了高中黄子上初中。总之他们总在这同一所学校里。可明明这所学校有那么那么多人,黄子弘凡还是总能精准地堵到他。
可黄子弘凡却觉得他永远追不上高杨,3岁这个年龄差太微妙了。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老往低年级的教学区跑被老师拦住,好不容易上了低年级高杨又搬去了高年级的教学区,千辛万苦上了高年级高杨小学毕业了,他终于升上了初中高杨又上了高中。这所学校怎么有那么那么多人,他每天扒着栏杆巴巴地到处找高杨,可还是总是找不到他。
他也知道高杨不待见自己。
他虽然淘气但所有大人都说他是院子里最有灵气的小孩儿,简直就是个小人精。从小就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从小朋友到爷爷奶奶都哄的高高兴兴的。
他第一次见到高杨的时候3岁,灰扑扑的楼道里他觉得看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圆形宝石缀在白皙的脸上,眼角俏皮地翘起一点点。宝石自己会放光,于是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整个世界都是璀璨绚烂的。
黄爸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眼前的这个小哥哥一定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灵魂。
所以他死皮赖脸地也要跟在高杨身后,所以他愿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分享给高杨哥哥,这样他就可以跟世界上最漂亮的灵魂当朋友了。
不过他的高杨哥哥不太领情。
他幼儿园中班的夏天人民公园的月季会开得很盛,他兴冲冲地扯着高杨要去看,高杨抱着冰西瓜撇撇嘴:“真没见识,你看过天安门广场国庆的花吗?”其实高杨自己也没真的见过,但他就觉得这个破地方能有什么好的。
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发现大院里有座废弃的水塔,爬上去可以看见一排排的房子积木块一样在脚下铺开,自行车叮叮咚咚地穿过街巷,邻里的寒暄飞得很高,国槐的叶子被风漾起涟漪,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风景。可高杨每次都皱皱眉说:“真无聊,难道有景山上看北京好看吗?”黄子就缠着高杨讲北京,高杨就说:“你要自己去了才知道。”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驴肉火烧,他眼巴巴地在校门口等初中部放学想拉着高杨一起去吃。高杨跟同学打球到天黑才出来,随口说了一句“有什么好吃的,你自己去吧”就跟朋友回家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捧着火烧回家被黄妈妈骂:“心真野,玩得这么晚才回家。看看隔壁杨杨,你有人家一半乖巧我就少操好多心。”
黄子很委屈,可他还是觉得他的高杨哥哥很厉害,是这座小城里他遇见的那么多人里顶顶好看又顶顶有见识的少年,是与他隔着山长水远,浩淼烟波的,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存在。
归根结底这种来源不明的倾慕都是来自3岁那年见到的那双明亮的眼睛,烟尘岁月也不曾给他落下半点阴翳。12岁的黄子弘凡依然觉得高杨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笃定高杨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灵魂。
他太喜欢高杨了。
15岁的高杨也依然觉得他不属于这座城市。他好像有了很多朋友,倾慕他光环的女孩子,被他所述的北京吓得一愣一愣的男孩子。高杨总是撑着头笑着看他们围在自己身边嬉笑打闹,在心里轻笑你们真是没有见识的小城市的孩子。他故意去读一些晦涩难懂的反乌托邦小说,雨里雾里地半懂,却刻意摆在桌上,换来更多崇拜的眼神。
总归这座城市于他是要逃离的囚笼,于是所有在这里遇到的人他都认为是萍水相逢。他一旦离开便不会再回头,于是所有的友谊便都成为了逢场作戏。他自认是这座城市里最有见识的年轻人,和朋友出去玩一定要约在装潢一新的北国商城和先天下。他能如数家珍地告诉你有什么新的奢侈品店新开进了北国,超市里又有什么新的进口零食。他和朋友们去KTV去游戏厅,追逐所有听来的看来的新潮物事。
他也觉得随着时间过去黄子弘凡越来越和这座城市血肉相连,土气的,野生的。黄子依然缠着他,总说杨哥我又找到了有意思的地方,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他跟黄子去过一次,百无聊赖地站在废弃的铁轨上皱眉:“好玩在哪?”
“这可是石家庄最早的铁轨,”黄子兴冲冲地解释道,“看那座铁路桥,你想象一下一百年之前它还很新,泛着钢铁的青黑色,蒸汽火车从这里慢慢开过去,汽笛声呜呜的,把那时候还是一片空白的石家庄填上颜色。沿着这里走回去,像走过了一百年。”
“嘁,无聊。”这算什么谈资呢,废弃的铁路哪有先天下新开的餐厅能引得别人的目光。谁都知道这座城市历史贫乏得近乎空白,谁又关心这一条破铁路带来了苏联的援助和新的城市。
这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赴过黄子任何一次约。他们周末还是要应着父母的意思聚在一桌吃饭,他听黄子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讲,悄悄地翻个白眼觉得实在没意思极了。这座城市来来回回就这么点破事,他要回北京去。
“杨杨高考准备考去哪里啊?”黄妈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
“回北京。”他得体地笑,重音落在“回”上。
“杨杨成绩这么好,肯定可以的。”黄爸爸说,“黄子,你不学着点你杨杨哥哥,我看你永远也追不上人家。”
高杨嘴上客气着说:“黄子也很优秀啊。”心里却赞同。生于这座小城,黄子永远不会有能与他比肩的光彩,好像他天生优越。
对啊,黄子自顾自地想,他永远也追不上高杨。
他不能理解高杨那些高级的爱好,高杨总带着不属于这座小城的姿态。
可是那些千篇一律放之四海皆准的大商场有什么乐趣呢?要论有意思,人民商场里的故事才多。高杨搬来的时候正正赶上了国企最后的辉煌,随后新世纪的到来这座工业小城迅速颓败,在资本的浪潮里风雨飘摇。人民商场变成新百广场,然后被遗忘。
他不能理解高杨为什么总觉得这座城空洞无物。
黄子骑着自行车在城市里瞎转悠。
药厂的管道从头顶穿过,化学制品的味道零碎地散落。他把单车晾在一边和消暑的青年扯闲篇。青年手指扫过琴弦,轻声哼着旋律。他也并不能完全听懂青年哼出的歌词,但他在里面听见了工厂机器的轰鸣和属于这座城市的生命长河奔腾,悲怆渺小又绝望。
“你爱这座城市吗?”黄子问。
“爱啊。”
“那为什么唱他的时候都是绝望?”
“我爱他的绝望啊。”长发青年笑,“那你爱他吗?”
“爱也不爱。”
“为什么呢?”
“我属于这里,但我喜欢的人讨厌这里。”小少年说,“我想去追他,但我也不想与这里分离。”
长发青年觉得少年有意思。明明才十几岁的光景,身上满身都是这座城市灰暗沉闷的底色。可他又不属于这里,他眼底的色彩太明亮,有皓月当空的清亮,有山川湖海的波涛。青年想,也许把小号的音色渡进这首绝望的曲子里,明明这座城市还在野蛮生长着。
黄子去博物馆门口的广场上喂鸽子,耳朵里塞着耳机。零碎的鼓声散在电吉他的声音里,主唱低吟浅唱,“我只是被诱捕的傻鸟。”尾巴的几个小节里小号亮起来。
黄子低头问鸽子:“你爱这座城市吗?”鸽子咕咕地啄他手心的玉米粒。
地下桌球厅里有混杂的烟草燃烧的味道,黄子靠在桌边听乐队排练。那天路边遇到的消夏的青年给了他一个地址,请他有空去玩。
他在他们的音乐里看见华北平原萧瑟的冬日,孤零零的鸟巢搭在树枝上,远方的地平线上落下巨大的太阳。幼时水塔上看到的画面又在眼前展开,一栋栋灰色的房子突然向上挣扎着生长,遮天蔽日的灰色笼罩了金色的落日余晖,烟囱的白烟漫进画面,带着国槐的叶子翻飞。药厂的白色制服,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一切纠缠在一起。聚合,离散,画面碎裂成灰烬。
他开始感觉到这座腐朽城市下跳动的脉搏,众多荒谬底下的原始欲望的真实朴素,像他偷偷从高杨那里拿来的所有反乌托邦小说的现实投射。
他脑子里突然有了另一种假设,空洞的不是这座城,是高杨,不然他怎么能读那么多的反乌托邦小说却没有爱上这座城市。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把这个想法抛在一边。怎么可能呢,高杨有那么漂亮的眼睛。
他还是围着高杨转,但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
高杨真的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灵魂吗?
他愈发觉得大家看到的漂亮的高杨是一个壳子,壳子里还有一个真实的高杨,那个高杨是被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愿展示与他人的,没有长大的。但他总不能确定,他只是想为他看到的日渐空泛苍白平面的高杨找到一个理由。
高杨高三那年黄子请他去看青年的的乐队的演出。场子很小,歌也很少。
黄子跟台上的青年们打招呼,青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高杨。高杨被他看得难受,躲开了目光。他觉得好像被看穿看透,那人似乎带着嘲讽的笑,嘲笑他漂亮的皮囊下的陈旧腐朽,跟着这座城市一起被生活锈蚀。
音乐响起,喧哗散去。
高杨浑身难受。他觉得这歌声好残忍,无情地讥讽着这座城市里生活的人们。他是歌里那个乒乓少年,也是歌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青年。但他不能是这样的。他是特别的,他不属于这里。
“黄子弘凡,你真的很无聊。”高杨在鼓声里对着大声说,“这个乐队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要高考,我先回去了!”
“高杨!”黄子拉他。
他甩开手走了。
14岁的黄子弘凡突然看见了17岁苍白的高杨的躯壳。那个真实的小人瑟缩在一角,不愿面对自己。
他真的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过去以为是高杨离他山高水长他无法奔赴,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其实是他站在山海之外高杨看不见他。
可他好像还是喜欢高杨。
但他不再围着高杨转了。
青年带着乐队离开了石家庄。高杨如愿以偿地考去了北京,离开了禁锢他十年有余的小城。
黄子被父母拉着去送他。
高杨笑弯眼角:“再见了黄子。”
“再见了高杨。”他说。
他发狠地学习,读很多的书。青年给他寄来他们的专辑,写道:“谢谢你渡来的明亮。”
高杨心满意足地重新踏上北京的土地,大口呼吸满载灰尘的空气,这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土生土长的北京小孩儿们都有趣得紧,他们能数得出老北京哪里的卤煮最好吃,也能跟你站在石景山上如数家珍地讲崇祯皇帝讲午门,讲三横三纵的气派古城。朋友问他:“那石家庄有什么故事?有什么好吃的?”
他讲不出哪家的驴肉火烧味道最绝,正定城的古塔他统统不记得名字,大观园更是一步不曾踏足。他老是吃那些连锁的品牌,北京孩子咂着嘴说这算什么好吃的。
于是他模模糊糊地重述黄子带他去的铁路,在饭桌上讲的烟囱底下的流水线,水塔上面看到的风光,连用词都循着黄子的痕迹。
“哇这也太酷了!高杨你好会玩!”
“我还去看过一个石家庄本地乐队的演出,他们好酷。”
“你是说万能青年旅店吧!他们去年也来了北京!太棒了!就是因为他们我才对石家庄很好奇。”北京小孩儿说,“高杨你满足了我全部的想象!有机会带我们去玩啊。”
他怔了片刻,点头说:“好呀。”
他特别吗?
他所自负的那些特殊在这里算什么?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需要靠黄子分享给他的只言片语来填充自己的苍白。活在自己为自己织就的幻象里十余载,没有人敲破这块苍白的躯壳,没有人知会他这世界最偏爱的分明是真实。
他终于看到站在山海之外的黄子弘凡,发着光的,可那个人却不再对他伸出手来。
他第一次想,我要越过山海去抓住他。
寒假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敲开了黄子的门。
“黄儿对不起。”眼前的少年已经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万青的事情。”
“没事,别放在心上。”黄子礼貌疏远地笑,“没别的事我回去学习啦。”
没等高杨开口就关上了门。
黄子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高杨,这种落差让他心里难受得紧。即使高杨过去是空洞苍白地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又怎么样,他还是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他可以把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孩子展示出来,这个世界依然会爱他,因为他有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
可高杨那么急着向他道歉,像是要借着他的手去重新确定自己的特殊,在那些光彩照人的孩子们面前抬起头来。
他好像还是假的,是具空泛的躯壳。
他拒绝相信自己深陷其中的是这样一个男孩。
高杨被面前“嘭”地关上的门吓了一跳。他想黄子应该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他才对。他想黄子能陪他带着即将到来的北京朋友转转这个地方。
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循着黄子说过的只言片语去找,去做功课。他去了博物馆门口的广场喂鸽子,发现卖鸽子食的大爷能侃侃而谈三国魏晋南北朝燕赵大地上的争锋。他去了棉纺二厂的宿舍,大海碗的豆腐脑和煎饼果子一顶一地香。他最后去了黄子带他去过的那条铁轨,他独自站在那里好像看见了百年之前的蒸汽火车缓缓前行,车里有伏特加,还有高歌。
原来这座城也很有意思。
他重新去听万青,听见了这座城市里的暗流涌动,生机勃勃。小号的声音明亮高亢,绝望苍凉的底色上又投下明亮的色彩,这座城市也不是空洞没有未来的。
他写下很多文字去记录这一切,以“亲爱的阿黄”开头,以“爱你的高杨”结尾。贴上邮票,想寄出去。走到绿色的邮筒面前又怯懦,最终还是把一封封的信收好在盒子里。
他无意间瞥见过黄子的字迹,又恨起来自己的孩子般丑丑的字体。
高杨本科要毕业的那一年万青回到了石家庄演出。
黄子早早就收到了董二千的邀请,“河北墨麒麟”五个泼墨的大字。他笑长发青年老了,长发青年笑说,你的漂亮小哥哥呢,一起来吧。
“漂亮小哥哥走丢了。”黄子笑。
高杨看到消息就买了票。他知道黄子一定会去,那么把这些信亲手给他好了。
场子还是不大,他们也确实老了。比不上五年前意气风发,但声音愈发醇厚了。
安可的时候二千一个人坐在台上拨弦,背后的追光如白昼似圣光:“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他听到黄子的声音,青年说要感谢这个少年帮他写了这首歌,于是便给了台下的少年一个麦克风。
于是高杨拨开人群,穿过人潮汹涌,走过人山人海来到黄子身边。
“你愿意看看这些信吗?”
黄子又看见了那双世界上最最动人的眼睛,比追光还要明亮。
他意识到他们竟然五年没有好好聊天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年。
他笑眯眯地看着台上的二千说:“我的漂亮小哥哥找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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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万青 我爱怦然心动
感谢董二千先生激情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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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降落在石家庄正定国际机场,地面温度13摄氏度,需要在本站转机前往青岛 @梨子啃一口的旅客请于一个小时后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感谢您选择HY国际航空公司班机,下次旅途再会
【弘杨】靠岸
#无事发生同背景,ABO生子预警,同样无意义且平凡
#终于动手写弘杨,写的过程中却一直在自我反省(ಥ_ಥ)生活从来不可能永远顺意,就算是写在故事里,所求的也不过是平稳度日
高杨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他抓着验孕棒觉得很不可思议,想打电话给代玮,又扭头想吐。现在想来,大概是这个孩子冥冥之中知道自己与这个家庭并无缘分,便不太想让人知道了。
彼时的代玮还在休产假,舟舟刚刚满月不久,还很需要亲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于是代玮至今没有知晓。
高杨自认是一个足够沉稳的人,他自己给自己请了假,自己去了医院,自己取回了检查单,盘腿坐在床上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会这样呢?...
#无事发生同背景,ABO生子预警,同样无意义且平凡
#终于动手写弘杨,写的过程中却一直在自我反省(ಥ_ಥ)生活从来不可能永远顺意,就算是写在故事里,所求的也不过是平稳度日
高杨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他抓着验孕棒觉得很不可思议,想打电话给代玮,又扭头想吐。现在想来,大概是这个孩子冥冥之中知道自己与这个家庭并无缘分,便不太想让人知道了。
彼时的代玮还在休产假,舟舟刚刚满月不久,还很需要亲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于是代玮至今没有知晓。
高杨自认是一个足够沉稳的人,他自己给自己请了假,自己去了医院,自己取回了检查单,盘腿坐在床上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会这样呢?他一只手搂着抱枕,一只手揪着嘴唇上的死皮。他不那么喜欢小孩的。他想。他不像代玮,从来不善于去照顾一个小生命,这件事黄子弘凡知道,所以每次措施都做得很好;况且他们还没结婚。黄子弘凡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研究生刚刚毕业,跨着太平洋筹划工作室,时差都快倒不过来——他们怎么会去要一个孩子呢?
但是它确实是来了,默不作声地躲进了他的肚子里。桌面上一盆植物在营养液里缓慢地呼吸着,那是黄子弘凡某天突然孩子心性大发,从花店里捧回来的。等高杨回过神来,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放到了肚子上,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正像这样,在他的手心下安静地沉睡呢?
高杨的心脏突然颤了一下,像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仝卓预言黄子弘凡知道自己当爹的一瞬间会哭,可真的事到临头,他只觉得惊奇。他熬着波士顿的午夜,握着手机一下子从桌子前站起来,手伸到脑后揉搓着一脑袋乱发,又扑通一下坐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高杨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来:“阿黄。”
“羊。”黄子弘凡埋下头搓了搓自己的脸,一时间有点失语。对方低低地笑了一下,说,哎。
“你想要吗?”他终于还是问。早问晚问都得问,在黄子弘凡心里,高杨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应该概率大些,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多做铺垫。
我不知道。高杨说。
“你可以吗,小黄爸爸?”
深夜的波士顿出租屋里如果有第二个人,一定能看到黄子弘凡脑袋上猛然冒出的蒸汽。他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可他远隔万里的年长的爱人已经为他下了定义,“小黄爸爸”,这个称呼像一支羽箭,直直戳进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让他满脸通红。
“我可以。”他说,握着通讯工具的手开始抖抖抖,“只要你愿意——你不受苦。我已经工作了,过几天就回国了虽然我现在已经想飞回去了……我会努力赚钱努力去爱你们,我可以。小羊爸爸。”
高杨笑道,好叭。
那几天他们过得像是飘在云里。黄子弘凡回国还是很忙,每天都要关照一下高杨过得怎么样。高杨倒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就是嗜睡了一点,但他本来就平和,再安静一点也没有什么人发现不一般;胃口变得差了,但也没有像代玮当时一样,在洗手间吐得死去活来,出来洗把脸继续上课,只是饭点不太想靠近食堂,“闻到食堂的油味就想吐”。
他终于理解到代玮说的“不一样”,又平静,又幸福,就是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停下来时,会觉得有一点兴奋在胸腔蔓延。
可他们胸口的小秘密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还不知道它的存在,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高杨想。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庆幸,没有让更多的人为它难受。
尽管如此,他还是偶尔会想,如果那天放学以后他没有再留下来指导校合唱队是不是就不至于这样。那之前似乎有点预兆,赶去排练厅前他实在忍不住,蹲在绿化带旁边干呕了好几下,之前都没有这么辛苦地吐过。他扶着钢琴,渐渐觉得肚子有点痛,他想自己是不是坐下来会比较好,坐在琴凳上给黄子弘凡发信息,说你晚点能不能来接我。
黄子弘凡很敏感,回复了一个OK,又问是不是不舒服。高杨说有一点,说我有点想回家。
黄子弘凡的车进不来,他甚至还慢慢走出了校门。
最终高杨也没有如愿回家,黄子弘凡的新车副驾座椅上沾染了一小块血迹,拇指大小,却扎着眼触目惊心。汽车在小区门口掉了头,直接开往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已经没有了。
黄子弘凡抖着声音问,是流产了吗?医生点点头说:有时候没什么原因,自然流掉了。“这还不算个胚胎。”
别这么讲。黄子弘凡咬着嘴唇一遍遍默念。别这么讲。
高杨吃了药躺在床上,小臂环抱着紧紧按着腹部,脸色和唇色都发白,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肚子是从到了医院后才开始剧烈地疼,疼得浑身发抖,而且发冷。黄子弘凡坐在床头抱着他。年轻男人突然很想哭,但是高杨还没有哭,受苦的人都没有哭,他不能哭。他便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深深往后吸了一口气。
“还疼吗?”黄子弘凡问怀里苍白的人,“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高杨紧抿着嘴摇摇头。
“不要难过……”黄子弘凡说。高杨又摇摇头,说,我好像没有很难过,就是有点不舒服;也不是因为痛而不舒服。
“阿黄,”他抬起头来,“我不是小羊爸爸了。”
这件事对医院来说不算大事,当天晚上就能回家。高杨在家里休养了五天,算上周末,也才向学校请假了三天,音乐课又不多,所有人都信了他换季流感的破理由,返校后的一切依旧平和恬淡。
他们本人也过得很恬淡,黄子弘凡没有那么忙了,生活似乎渐渐步入正轨,没有人再去提起那件事,仿佛都毫不在意。可是那天咽下的药的苦,像是还在高杨心里流窜,一想到就有点遗憾。
老一辈说三个月才可以公开,而他们还没告诉任何人,才一个月左右就没有了的。高杨也不打算再告诉任何人了。
黄子弘凡应该也是这样。有一天晚上,高杨醒来看见了站在阳台上抽烟的黄子弘凡。他没有过他抽烟的印象,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或许在美国,或许像这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深夜。他的动作还是略显生涩,但是背影却老成而沉重,咬着滤嘴,呼出一口蓝色的烟雾。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它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离开我。高杨问他,他像他一样趴到窗台上,眺望着远方稀疏的星星。城市的热烈的繁华的灯光掩盖了稀稀拉拉的星光,只剩下一点点挂在天际。他们的小朋友也会是其中一颗。
明明不那么喜欢,也没做什么准备,可是失去了怎么会怎么难受呢。
“还会有的。你愿意的话。”黄子弘凡说,“无论如何,我依旧会担负起所有的责任,会去努力爱你。”
高杨温柔地弯了弯湿润的眉眼,说,你从哪里开始。
黄子弘凡轻轻吻了一下他:先结婚吧。结了婚,我先爱你,宝宝再回来找我们,我俩一起爱你。
后年初夏,Nina黄小朋友降生。
【小凡高】如何正确捕捉一只黄子弘凡?可能主要靠长得好看
其实我还问我可爱的 @TiAn缇安 老师要过这个娃娃机青蛙王子的授权>> 戳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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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就是前五的小朋友还有三个没有来找我哦。>>名单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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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自己人生历程中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夹娃娃经验,高杨并不觉得自己喜爱或者擅长这个娱乐项目,然而当你在游戏厅手里还端着整整一篮子几乎一百个游戏币的时候,透明箱子里的毛绒玩具就有了莫名的吸引力。
至于他最终为什么可以抱这么大一堆回家……
可能是天选之人的手气吧。
本...
其实我还问我可爱的 @TiAn缇安 老师要过这个娃娃机青蛙王子的授权>> 戳我看
周期性发文1/??,这篇也在本子里w >>>>本子预售地址点我
另外就是前五的小朋友还有三个没有来找我哦。>>名单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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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自己人生历程中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夹娃娃经验,高杨并不觉得自己喜爱或者擅长这个娱乐项目,然而当你在游戏厅手里还端着整整一篮子几乎一百个游戏币的时候,透明箱子里的毛绒玩具就有了莫名的吸引力。
至于他最终为什么可以抱这么大一堆回家……
可能是天选之人的手气吧。
本意只是消耗游戏币的高杨也没怎么挑,在一个娃娃机里抓到了就转战下一个,心想公司那边一直催着营业,不如就拿这堆娃娃来做个抽奖,思维飞到了三个街区之外,手下的动作倒是愈发熟练,一只黑色的小豹子掉进传送口,他弯腰掏出来拎在手里,却像是被钉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再抓一个吧,就这一个,留给自己的。
他又塞了两个游戏币进去,三十秒时间开始倒数。
离出口最近的小豹子圆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高杨小心地把爪子挪到他上方,落下去的时候正好抓在他的腰上,然后拎起来的时候可能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
高杨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众所周知,抓娃娃的最后一道坎儿就是爪子升到最上面的时候震那一下,高杨几乎趴在玻璃上看着小豹子只剩一只前腿还被勾着,10多公分的距离看起来有半个地球那么远。
没有掉!
他松了口气,在玻璃的反光里看见自己嘴巴都快咧到耳根,才赶紧收了笑容揉揉脸颊,弯腰把它取了出来。
把娃娃拎到眼前,捏了捏他圆圆的耳朵,「你说我们是不是挺有缘分?」
毛绒玩具当然不会回答他。
回家之后趁着还没卸妆录了视频,完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高杨伸个懒腰瞥了一眼窗外,心想今天抓了半个下午的娃娃也算是运动了不如晚餐就吃点垃圾食品?
还在收拾毛绒玩具的助理给了他一个「您自己体会」的眼神。
心虚地笑,抓了抓后脑勺,还是只叫了份沙拉。
大部分抓来的娃娃都被助理拿去准备抽奖邮寄了,只有那只高杨苦哈哈吃沙拉的时候都要抱在怀里的小豹子幸免于难,高杨搓着他软绵绵的爪子又叉了一片菜叶,心想小黑你作为一个肉食动物真的好幸福。
后天要飞北京,明天没有公开活动,高杨上一次出差的行李箱根本没拆,拎上就能走,里外里算是捡到了一天假期。
最近上海的天气相当舒服,气温降了点却还没到寒冷的程度,晚上开了窗将将有点风,前几天的闷热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高杨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放水的时候在脑内搜索前段时间因为行程太赶没来得及去看的几部电影,明天不用早起,就是今天可以随便熬夜的意思。
也不知道没有人的客厅里,小黑豹玩偶耳朵抖了一抖。
等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桌子上坐着的人就愣住了。
长手长脚,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耳朵。
等等,耳朵?
还没等他有反应,那人就冒冒失失地扑了过来,直接把高杨撞了个踉跄。
「我不管!你把我从娃娃机里抓出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这算碰瓷吗?
高杨的心态突然有点崩。
他是真的想报警,任谁洗了个澡出来看到自己家里多了个半裸的半大少年都会想报警,只是这个家伙圆圆软软的耳朵是真的长在脑袋上,又手脚并用抱着高杨不撒手,被按在沙发上起不来三分钟之后,他就放弃了抵抗。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高杨揪他耳朵。
晃着脑袋躲避他作恶的手,「我不。」
「……那你让我换个姿势,腰快断了。」眼前这位的重量和还是个毛绒玩具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高杨推了他两下,拒绝继续承担尤加利树的职责。
玩偶少年老大不情愿地松了手挪到沙发下面,等他换了个姿势之后立即扑回来,手穿过他腰侧的空隙,顺势就枕在了他胸口上。
高杨开始怀疑自己才是那个玩偶。
脑袋里开始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他的玩偶变成人之后就一直变大,最终他的房子只能容下他一根脚趾,自己端坐在他的脚指甲上面;再比如他的玩偶会「噗呲」一声漏气,或者随着一阵绿色的烟尘粉末变回去。
只不过眼下这位小朋友像只急需皮肤接触的小动物,满脸焦躁地在他怀里拱,高杨没忍住还是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圆耳朵,「那个……阿黑?」
「你叫谁呢!」手里的耳朵蹭地支棱了起来。
高杨一笑,「那你叫什么?」
腾出一只手抓了抓后脑勺,「这个……」
「需要我给你起个名字吗?需要的话你就叫阿黑了。」陈述的语气平淡非常。
少年气愤地猛一抬头,撞进高杨的眼睛里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他鼓一下脸颊,「我姓黄,黄子弘凡。」
高杨哟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小朋友不但有名字,名字还挺特别。他伸手在黄子弘凡的脸颊上戳了两下,很难否认自己现在少有的好心情。虽然上一次体验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以前,他历经坎坷,把那只小黑豹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瞬间。
这真的有点奇怪,高杨自觉不是很容易情绪起伏的人,公司带他的经济人也总说他这样淡淡的性格说不定正适合娱乐圈,也总给他安排一些清冷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的杂志拍摄,归根结底不过是自我保护般的疏离。
所以被这么一个超出自然科学常识的……随便什么闯进生命里,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就是觉得开心。
可能真的一个人呆太久了吧。
大概是发现了自己明显软化的态度,黄子弘凡总算放开了他的腰,磨磨蹭蹭地挤上沙发,枕着他的腿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高杨随手找了部电影播放,空着的那只手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朵,气氛一时间竟然融洽的不得了。
电影里漂亮而清冷的女孩说,这样的事情只有在爱情故事里才会有,我不信。
高杨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肩膀僵硬,脖子疼得不得了。
腿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了,他开始怀疑昨天乱七八糟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看的电影,或者是睡懵了真假难辨的梦境。
「哎呀你醒了呀?我看你睡挺香就没吵你既然醒了就去床上睡吧你坐着不难受吗?」
……行吧。
高杨揉揉眼睛,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黄子弘凡盘着腿坐在窗台上,灰白色的天空在他身后画出了一圈模糊的轮廓线。
「小阿黄。」他伸出手,像一个未完成的拥抱,「陪我睡觉。」
怎么想那都是玩偶该有的职责。
再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黄子弘凡朝着他侧躺,蜷成了一个相当舒适的姿势。
等一下人类形态的玩偶和玩偶好像是两码事儿……
总算清醒了一点的高杨对自己昨天半夜的决定非常后悔。
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太过舒适,不算厚的窗帘把阳光过滤成了一种近似咖啡的质感,加了好多奶,几乎尝不出最后那一点清苦。
他伸手戳了戳黄子弘凡的鼻尖。
「唔。」睡的正香的人皱了皱眉,张口的声音黏黏糊糊的,给咖啡里又撒了一把黄糖,「早安。」
气氛无比舒适自然。
高杨从床头摸过手机看了一眼,12:31,和「早安」的时间段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他捏着黄子弘凡两个圆耳朵揉了揉,「你肚子饿不饿……不对,你需要吃东西么?」
黄子弘凡勉强睁了眼,摸了摸肚皮,「饿,要。」
「那我就叫外卖了。」卷卷被子翻个身打开外卖软件,假装不在意身后又贴上来的温暖气息,黄子弘凡大概还没醒透,蹭着他肩膀又迷糊了过去。
高杨心里动了动。不管是把黄子弘凡当做一个人还是当做什么难以理解的异次元生物,他确实已经很久,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和谁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他不觉得自己在等,此时此刻被一个拥抱蛮不讲理圈进怀里的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
总归是不能免俗啊。
睡醒再吃饱,空置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高杨先从衣柜里翻了两件衣服,把黄子弘凡踹去洗澡,顺便思考一下该如何安置这个会说话还要吃东西的大型玩偶,想着想着入了神,被脑袋尚且滴着水的人从背后抱住的时候吓的一个激灵,差点一个胳膊肘就顶过去。
「你走路不出声的吗?」高杨拿着浴巾先给他搓了搓耳朵再擦头发。
黄子弘凡在魔爪下艰难地看了看自己的脚,「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之前都没有变成人过吗?」
想了想,摇头。
高杨很诚恳地叹了口气,「那你能变回去吗?」
从浴巾的包裹里挣扎出一张小脸,很是苦恼地看着他,「我……我试试?」
「事情是这样的。」高杨再自然不过地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发现这个小朋友虽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是身形窄了不少,自己合身的T恤挂在他肩膀上松松垮垮的,加上一双无辜又无措的大眼睛,真的像个小朋友。
不对,天知道他们毛绒玩具的年纪改怎么算,说不定真的未成年。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走三天。」手腕果不其然被攥住了,高杨安抚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阿黄别慌……我是在想,如果你可以变回娃娃,我就带着你一起走,如果不能……呃,我今天就得安排个人来照顾你。」
嘴角和肩膀一起耷拉下来,沮丧得不得了。
那天之后的时间里,黄子弘凡又回到了刚刚前一天的状态,坐下了就抱着高杨的腰和肩膀,站起身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高杨收拾行李的时候抱着腿坐在箱子旁边,晚上该睡觉了一言不发地率先钻进被窝里。
高杨有点无奈,也有点心软。
他关了灯也爬上床,黄子弘凡的手臂不出意外地缠了上来。
「我睡不着。」黄子弘凡说。
高杨闭了眼睛枕在他肩膀上,「那你就跟我说说话吧。」
「好呀好呀。」下巴蹭着他颧骨的地方,「我跟你说,我之前见到过一对儿情侣来抓娃娃,那个女孩一直想要一个皮卡丘,然后男孩子抓了半天都抓不上来,笨死啦!」
高杨低低得笑。
「还有啊还有啊,有个小女孩,我跟你说他真是绝了,我隔壁那边可以看到打音游的区域,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后来大家都围着她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combo了多少……」
平心而论,黄子弘凡说话真的很有意思,那些在游戏厅里的事情被他说得仿佛全世界最有趣的故事,高杨听着他的心跳,觉得这个安眠曲相当令人满意。
「啊……」黄子弘凡说着说着突然收了声,「我是不是超级无聊?」
在被高杨带回家之前,他所能看到的全部,都被那个玻璃盒子圈在中间了,他所能给高杨分享的也不过是他透过那层玻璃能看到的东西,前一天晚上坐在窗台上的他就在想,高杨的世界太大太大了,大得一个不符合常理的他如此无关紧要,仿佛遥远天际的某一个星辰一样,云层厚一点点就看不到了。
「不会啊。」高杨伸手揽着他腰,「阿黄很棒。」
他太困了,睡着之前都没听到黄子弘凡说的话,那个耳朵圆滚滚的小家伙朝向他蜷缩着身体,鼓足勇气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了「谢谢你」。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怀里是只小黑豹的毛绒玩具。
软软的耳朵软软的手脚软软的小肚皮,不会耍赖地抱着他的肩膀也不会说话。
「阿黄?」他戳了戳小黑豹的鼻子。
没有回应。
高杨突然觉得有点伤心。
他最后还是抱着小黑豹玩偶出门赶飞机,没舍得把他放在家或者装进行李箱里,他怕阿黄突然变回来,会有危险,会害怕。
助理开车来接他,看到小黑豹的时候捂着嘴笑了半天,说老板没看出来你这么有童心。
高杨窝进后座,「别说话了,开车。」
飞机起飞又落地,小黑豹都压在他心口的位置,邻座的小朋友凑过来好奇地看着戴口罩的大哥哥,「你生病了吗?这是你的好朋友吗?」
高杨露出来的眼睛向下弯,他摘下口罩说哥哥没有生病,他是我的好朋友。
小孩儿认真地抿着嘴点点头,煞有介事地在小黑豹脑袋上拍了两下,「要好好照顾他呀。」
飞机起降的时候高杨忍着轰鸣引发的不适,突然在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萌,梦里睡着又醒过来,小黑豹变成了人,又因为他一句话变回去了。
所以说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生物,早就习惯了的生活,突然孤单的不得了,就好像黄子弘凡把一颗糖塞进他嘴里,高杨就再也吃不得苦了。
工作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一场见面会,唱几首歌,品牌爸爸要求的互动环节。他之前在机场夹着玩偶的照片早就发了出去,好多小姑娘带着玩偶来送他,高杨笑眯眯地接下,活动结束了跟助理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不然专门租一个房间来放他们吧。
助理找了两个巨大的环保袋,正在把娃娃们往里塞,拒绝回答自家老板明显是在满嘴跑火车的问话。
小黑豹被高杨放在了酒店房间里,端端正正坐在枕头中间,还拉开被角盖住了一点点,他甚至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旁边,把请勿打扰的灯一直开着。
他希望小阿黄如果突然变回来了,不要觉得惊慌。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一直在变,第一天是「阿黄,等我回来。」第二天是「阿黄我出去工作,看到这个了就乖乖待在房间里等我。」第三天只写了一句「阿黄别怕,我是高杨。」
前两个晚上,他回来的时候会一点一点地把纸条撕成碎片,扔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他写纸条是为了让黄子弘凡看到,没有被看到的纸条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回酒店的路上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他一直以为累积下来的失望会让他不再期待,却发现天平这一边越重,那一边就被他无意识地放上了更多的东西,压得呼吸都有点痛。
「飞机是九点半的,我已经check out了就在大厅里等着,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七点半下来就行。」助理查了查手机里的行事历说道。
高杨点了点头,进电梯的脚步都有点慌乱,他隐隐有点什么即将发生的预感,又害怕这仅仅只是预感。
屋里跟他走的时候一样,床头留了一盏灯,小黑豹坐在枕头中间。
高杨跃动不停的心突然落回了远处。
他扯了扯嘴角,伸手要去拿玩偶。
小家伙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高杨愣住了。
黑豹手脚都软软的,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他艰难地从同样柔软的枕头里面爬了出来,跳到高杨腿上,蹦了两下,「你看我可以变回来的!」
他话没说完,就伴着吱扭一声被高杨搂紧了怀里。
小黑豹觉得背上凉凉的,什么东西渗进了棉花里。
「高杨你别哭啊。」努力挥动前爪,着急得圆耳朵都在晃。
高杨在他耳朵上蹭了蹭,「阿黄,你好笨。」
「是是是,我好像花了太久才掌握了变回玩偶的方法,事实上我现在还不算太确定怎么样再变成人,但是你也别说出来啊……」纽扣似的眼睛很用力地朝上翻了一下。
鼻尖红红的人笑了起来,「没事,我不嫌弃你。」
黄子弘凡从来没有告诉过高杨,整个娃娃机里只有他一个拥有生命,而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拥有生命。他悄悄地躲过了很多次爪子的靠近,最惊险的一次已经被拎到了靠近出口的地方,摔下去的时候出口边沿砸到了膝盖那里,疼了好几天。
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什么,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直到高杨出现。
他一个人拎着一堆娃娃站在那里,寂寞得不得了,靠近玻璃的时候却缓缓漾起了一个浅笑,眼角挑起的弧度像只鸟,翅膀一扇就撞进了黄子弘凡不知道为什么存在的心脏里。
扑通、扑通。
END.
【声入人心】来日方长(下)
cp:小凡高(弘杨) 深呼晰 云次方 一点点朋化石品(我真是太喜欢这俩小孩儿了哈哈哈)
啥也不说了,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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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儿也是赶巧了,虽然刚一见面时的确给豹哥气够呛,耐不住豹哥一听小孩家长是周深,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周深老师……孩子都这么大了吗?”李文豹泣不成声,缩成不大点儿一团靠着墙角抹眼泪。
在场其他人甚至都莫名生出一股正在欺负小孩的内疚错觉。
“当时上学我还……这么看来,我算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李文豹哭的哽哽唧唧。
刚要出言安慰的高杨立即把想法扼杀在心里,没想到在这种情况...
cp:小凡高(弘杨) 深呼晰 云次方 一点点朋化石品(我真是太喜欢这俩小孩儿了哈哈哈)
啥也不说了,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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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儿也是赶巧了,虽然刚一见面时的确给豹哥气够呛,耐不住豹哥一听小孩家长是周深,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周深老师……孩子都这么大了吗?”李文豹泣不成声,缩成不大点儿一团靠着墙角抹眼泪。
在场其他人甚至都莫名生出一股正在欺负小孩的内疚错觉。
“当时上学我还……这么看来,我算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李文豹哭的哽哽唧唧。
刚要出言安慰的高杨立即把想法扼杀在心里,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遇到企图跟他深爸缠一下不肯放的旧时光。
他立即收起所有同情,露出礼节性的端庄微笑,一口咬死了也没让李文豹打听出来自己家现在究竟住哪。
不过豹哥讲究,说啥也不能让白月光周深老师的娃出去睡马路牙子啊!于是他俩暂时就窝在发廊空出的那间员工宿舍里,平时靠打点洗头房的杂事,勉强赚个糊口钱。
豹哥给了俩小孩勤杂工的待遇,包吃包住。他不光让小孩在课余时间给顾客洗头吹头,还非常积极的手把手指导俩人学习烟花锡纸烫。
“不能白来呀,好歹是学门手艺!”豹哥一边卷高杨的刘海一边说,“杨杨啊,你这头发得勤洗着啊!”
高杨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回头就给小对象捅咕出一脑袋刺猬猬似的锡纸卷,那黄子也乖乖坐着由他折腾。
除了自己让高杨可劲儿祸害,黄子还偷偷把老云家上下都喊来供他家羊儿练手。
且不说嘎子爹被推个板儿寸凭空老了三十岁,龙爸顶着个跟大草筐似的脑袋就回家了;就连他超哥都被按住卷了个空气刘海,一低头跟他妈87版林黛玉似的。
“哟,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高杨在头上绑了块红毛巾,笑眯眯给超儿搭贾宝玉,逗得一群人哈哈直乐。
念书打工搞对象,时不时老云家再偷摸儿给点赞助,员工宿舍俩孩子住的倒是美滋滋的。
唯一不足就是总听到豹哥半夜在楼下呜呜咽咽地唱歌——
“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的哥……”
给这小两口儿唱的心里直突突。
#
“羊儿,要是今天我叫王叔给打死了……你就千万不要留恋,再找个好人家……”
“再多放一个没味儿的屁我把骨灰都给你扬了。”
黄子闻言立即闭上嘴,委委屈屈地噘着嘴替高杨套上大棉袄。
这次跟高杨回家也是迫不得已的,归根结底还是赖那天晚上学校聚餐他羊儿不小心喝醉了。
小羊儿喝醉可了不得。
那眼里汪着满满登登的春水柔情,红着脸迷迷蒙蒙就往人身上拱;没骨头似的软软热热整个人贴上来,嗓子里虚虚实实喊黄子啊黄子;平日里波澜不惊稳稳当当的人,当下化成一包甜水儿送到你嘴边来。
这谁顶得住哇,是个人都得嘬他!
年轻人那还顾得上操作规不规范,爱情的酒精喷灯一点就着,忘套胶头的滴管带着满腔过饱和祖传DNA溶液争先恐后就来了,动静大的石棉网都要搂不住底。
等他娘的后半夜俩人熄了火一冷却,这爱情说结晶就结晶了,没招没招的。
搬出来这仨月,黄子没皮没脸的往老王家跑,是回回去,次次被撵出来,后来都轻车熟路了,跑的时候还能顺手端盘溜肉段回来给高杨改善伙食,好不容易混点好感。
黄子看着高杨手里那份中奖记录,硬着头皮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王叔家领死,这回是真整大发了。
寻思话了,在他王叔心里,要是私奔这事算条土坎儿,那高杨揣崽差不多得算一拔地而起的大坝。
前头那还没迈过去,后头这能直接给他顶厥过去。
为了保险起见,黄子还特意上大药房买了两瓶速效救心丸,寻思寻思又带了盒风油精以防万一。
“这天气,哪用得着风油精啊!”高杨瞅他里里外外瞎忙活,自个儿裹在大棉袄里抿着嘴乐,腾出一只手去开门。
单元门洞上挂的棉布帘子刚嵌个缝儿,十二月的寒风刷拉拉刮进来,直剜人面皮。
黄子立即给羊儿掀帘子那手扯过来揣自己兜里。
门外风太硬,吹得俩人快睁不开眼睛。黄子赶紧解下围巾,给高杨的小脸捂严实了,自己缩着脖子把衣领提到了耳朵根。
“到时候开了窗户直接给他晾窗口。” 高杨只剩一双笑眼露在风里,“三五秒钟就醒了,都不用掐人中。”
合着王叔到底是不是你亲爹呢,黄子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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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都没想到,昔日上刚天下刚地舞动乾坤无所畏惧的王叔,这会儿正穿着羊毛衫蹲在自己家门口冻得瑟瑟发抖。
俩字儿:单薄。
就手里擤鼻涕那卷纸,还是隔壁马佳下楼倒垃圾,看他可怜才给他的。
“惹!这大冷天的是干啥啊!”马佳老师回屋捡了一卷纸,顺着门缝扔进王晰怀里,“你说这事儿搅合的!”
等高杨他俩到了的时候,王晰都在楼梯间擤完半卷纸了。
羊儿捅了捅黄子让他赶快送温暖,准女婿从善如流,立即狗腿的脱线下棉袄,孝敬给这位鹌鹑岳父。
“爸,开开门呐,是我回来了。”高杨一边轻轻敲门,一边放软了声音喊人。
这时候要问死爱面子的老王,肯定问不出个一二三,得拿周深作突破口。
果然屋里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门锁哗啦一下开了,羊肉汤的香气顺着门缝散出来。
周深瞪着俩哭红的眼睛站在玄关,一脑袋头发鸡窝似的炸着,勉强挂出个笑脸给儿子让进来。
高杨也是个机灵的,自己进了门,回头给外面俩人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把家里防盗门又带上了。
都不用人解释,屏风上那张报告单高杨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毕竟黄子兜里揣了张除了人名之外哪哪都一模一样的。
高杨换了拖鞋,什么话都没问,撒娇似的把周深轻轻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捋他后背。
不知不觉自己都长这么大了,高杨低下头,蹭了蹭周深头顶的发旋。
父亲在他怀里就那么一小条儿,消瘦而狼狈。不知是不是最近身体上的压力让他颇感负担,高杨觉得他抱起来,似乎比夏天时还要清减许多。
高杨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许多年过去,王晰对周深百般爱护,始终向所有亲友家人强调他家小羊儿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懂事儿,却一直不舍得再添个孩子。
今天也是,年少时都不舍得让爱人去冒险的事,二十年后他又怎么能舍得呢。
高杨跟他深爸挪到沙发上,脸上还是笑模笑样的,嘴里却一劲儿念叨着今天外边可冷了,黄子里三层外三层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风还是一个劲儿地逮哪儿往哪儿钻。
“还有点儿冻眼珠子,”高杨笑眯眯的看着他爸,“得亏我随你俩,眼睛小,保暖。”
周深这回真乐了。
高杨乘胜追击,开始给门外单薄的老父亲求情:“你看我爹要是真在外头冻个发烧感冒的,弄不好再传染给你,那他不得自裁谢罪啊!”
周深翻了个白眼,算是同意把门外两只鹌鹑放进来取暖。高杨一开门,外头马老师给的那卷纸已经用的就剩个圆筒芯子了。
“这天儿怪冷的,就该来碗羊汤,”高杨给他爹直打眼色,“再来份扒肉条配大米饭,哦哟。”
王晰好歹是进了屋,再没敢跟周深继续掰扯,听儿子这话就一头扎进厨房开始盛羊肉汤,也不像之前几次生龙活虎的怼黄子了。
黄子也是有眼力见的,坐在旁边安如鸡不敢乱舞,扒着分配到的白瓷碗在那吸溜溜喝汤。
汤里搁了不少白胡椒面儿,喝得四口人浑身上下热腾腾,气氛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王晰忙活半天,把电饭煲订上时,终于捞了个凳子,小心翼翼挤到周深旁边,毫不意外地吃了两个大白眼儿。
“深深……”老王在孩子他爸耳边嗡嗡。
一听这架势,高杨就知道他爹又开始拿自个儿的低八度耍流氓哄人。
“深深,宝贝儿,我就是担心你,我真是太担心你了。”老王那小眼睛跟焊枪似的聚焦在周深脸上,当儿子的在旁边看着都瘆得慌,“你是我的唯一啊。”
这他妈外国人撇标枪乱发西洋贱说的就是王晰本晰,过年都能领养老保险了,还非要在这年少轻狂明媚忧伤半分惆怅半分糖。
呵,这就是我要离开这个家的根本原因。
边上黄子也惊了,老云家打小儿啥环境啊,爹妈会倒是会,但那是只可意会,哪见过这么一力降十会的啊!
当下小孩肚里的羊肉汤就开始来回翻腾,回头就想跟高杨说要不改天登门吧鄙人有点顶不住了。
结果高杨比他反应明确多了。
高杨直接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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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马桶前头狂吐不止的时候,高杨还试图维持自己的端庄,抽空跟身后仨人挥手致意,告诉他们自己没啥大事儿。
等黄子给他擦洗干净了,架到沙发上横躺下,高杨已经笑不出来了。
“羊儿这是咋了,要不要送医院呐,小脸儿都撒白撒白的你瞅瞅!”王晰说着就要把毛裤套上,准备出门。
高杨虽然觉着一天之内让老父亲承受两次沉痛打击有些不太人道,但事情逼到份儿上了,他只能如实相告了。
他合计了一番,刚打算开口,就听到一直没出声的黄子开始交代事实:“王叔,周叔,其实吧,这个事情也是赖我……”
高杨听着他这个叙事方式的走向明显有问题,备不住按这路子说完了王晰就给他炖进厨房那锅汤了,当即就给他叫停——
“等会儿,等会儿黄子,你委婉点,为了你个人的生命安全,委婉点。”
黄子把嘴瘪成一团,思前想后吭哧瘪肚大半天。
后来他瞄到了屏风上周深那张报告单,计上心头,当即宣布要给大家变个魔术,给蹬了半条毛裤腿儿的王晰造一愣。
周深直接让自家老王去厨房提刀来见。
“我错了我错了,您二老消消气儿,你看你看哈,这是一张产科报告单,来321诶!变两张了!”
黄子弘凡嘴快手也快,三下五除二给这即兴魔术变完了。
王晰看看写了周深名字那张,又看看写了高杨名字那张,一口气没上来就厥过去了。
“你把那风油精拿出来吧,开窗户怕吹到我深爸。”高杨捂着脸,决定回家之后买一整瓶风油精让黄子弘凡喝下去。
这他妈是委婉通知吗?
这他妈叫预谋犯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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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呢?”王晰朦朦胧胧中就听到了宝贝深深的声音,极致的美,极致的和谐。
然而说出的内容不和谐。
“——不——能有打算!”
老王也顾不上鼻子下头那股六月飞雪的凉意,一下窜起来,给人家正骑着他涂风油精的周深吓一大跳。
“高杨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学业怎么整?”
“我保研了。”
“那人家黄子不毕业了?”
“他也保研了。”
“……”
王晰把风油精从爱人手里拿过来,开始自挤自涂。
“你们这样是没有保障的,你们还太年轻了,真的。”
“你俩有我的时候,嘎子叔有黄子的时候,不也才二十来岁吗。”
高杨抿着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看着能扛,实际上弯弯翘翘的眼睛里已经噙了泪,硬是固执地不肯落下来。
“我跟嘎子大龙那叫军婚,国家法律保……”
“咳。”
周深清了清嗓子,跟老王问:“你是不是落了俩字?”
王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接话:“哪俩字儿?”
“破坏。”周深老师和蔼地微笑,“你跟老云家那叫破坏军婚,谢谢。”
王晰看着这熟悉的虚假微笑,又想起了多年前正月的那个夜晚——
他家大超真的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当时那位年轻的隔壁老王蹲在楼道里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然而怕啥来啥,这头还没解释清楚张超身世,门外就来了个阿云嘎操着一口内蒙调调在那凿门,屋里王晰脸都绿了。
“哟!黄儿咋在这呢!”阿云嘎顺着门缝往里瞧,居然是自己儿子开的门,当时表情就微妙起来。
“这饭都焖上了,我多不好意思,凑合凑合咱一道儿吃了吧!”阿云嘎也不见外,拖了个椅子就在饭桌边上落座了,一抬头看到屋里四个人齐刷刷盯着自己。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把话放在心里。
“我现在,真叫不准那到底是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傍晚,还是哪怕只有一个晚上的晚上了。”
高杨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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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就这事儿,我全家鼎力支持!”阿云嘎蹲在墙角大手一挥,养小孩啥的老云家最拿手了,“钱没问题,也甭担心以后孩子没人看,咱两家加起来统共九个人,连深深的份都能给照顾出来!”
黄子挤在他嘎子爹身边点头如捣蒜,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可怜巴巴瞅他羊儿。
“王晰你把菜刀放下,”阿云嘎申请解禁,“现在我们能站起来上桌吃饭了吗?”
“能了能了,嘎子叔辛苦了。”高杨扯着他爹打圆场,好歹给人拽走了。
“多炒俩菜啊,我给大龙打个电话,叫他也过来吃吧,省的晚上做了。”
“嘶——阿云嘎你个老狗你得寸进尺了还!”王晰刚放下的菜刀又重新提在手上。
“晰哥!大厨!营口海鲜第一人!”阿云嘎毫不迟疑,立即掏出一高帽给老王戴上,服软认怂, “爱您。”
王晰气的手抖,愣把本来要做的瓜片炒肉直接改拍黄瓜,案板拍得震天响。
等王大厨叮叮当当海螺烧香烟熏火燎大半天,熄了煤气灶到客厅一看,嚯!
这他妈的群英荟萃啊,是萝卜开会啊?
屋里挤挤挨挨十来口人,连石凯那小崽子都在桌边坐着,密密麻麻瞅得王晰直眼晕。
“诶!晰哥!”阿云嘎嘴里叼着本桌最后一只大虾,虾须子从他嘴边支棱出那老长,“忘了跟你说正事儿,我来借演出服的本来!”
王晰后脑勺隐隐作痛,估计现在量出来血压得有二百多。
好在他还有个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不,周深端着个小搪瓷盆儿就从人海里钻出来了。
“我家老王受累了!”周深把搪瓷盆往丈夫手里一塞,替他把围裙给解下来。
王晰从善如流,弯下腰让他解扣,顺便还在周深脖子上偷个香。
“每样菜上桌我都先给你留了点儿,都是他们没碰过的。”周深把围裙团了团,塞进冰箱把手的空隙里,拉下王晰的肩膀与他接吻。
阿云嘎眼神好,哪能放过这个啊,立马带着全屋子的人起哄,“哦——哦——哦”喊个没完。
“别看我家老王嘴上跟嘎子叔针尖麦芒的,你看现在屋里哪个人没有拖鞋穿?”高杨终于大大方方吃饱了一顿家里菜,正软绵绵被黄子搂在怀里,笑意盈盈的揭他爹老底。
“敬父母爱情!”黄子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大大方方亲了高杨,他高高举起手里的玻璃杯将荔枝汽水一饮而尽。
阿云嘎也松开了黏在他家巨龙身上的手,站起来敬了一杯酒:“敬年轻人!”
许多人眼中莹莹有泪光,许多人酣畅地笑,也有许多人假装没有看到石凯偷偷亲了朋朋的脸,两个人从脑门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大门又响了,是隔壁的马佳老师抬着一箱宏宝莱站在外头。
“不是,你们搅合这么大咋不带我,我家那卷纸白给的啊?”
马老师说。
大家笑着把他迎进来,郑云龙接替王晰,套上围裙回厨房又添了两个菜,客厅里,阿云嘎开始给没出生的孩子们唱起蒙古语的祝歌。
幸福顺遂,阖家安康,瓜瓞绵延,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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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跟老王借演出服去了吗,咋拿回来一童装?”郑云龙在后台把衣服拿出来抖开,左瞧右瞧都不对劲儿。
“我看看?”阿云嘎叼着木梳就挤过来了,发胶还没抹开呢。
“操,王晰那个老狗,给我拿的是周深的衣服!”
现在换也来不及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阿云嘎穿着吊腿儿裤子站在团拜会大舞台上,四肢僵硬不敢有大动作,生怕给衣裳崩开线了,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亲家——
小心眼子针鼻儿大,下回我就嘱咐马佳,连卷手纸都不带给你送的。
Fin.
【声入人心】来日方长(中)
写完了一盘算剧情好像上中下三章又放不下了
这一章主要小凡高,有朋化石品预警
云次方和深呼晰都活跃在小孩台词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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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些对着家长放狠话的年轻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考虑过后果的。
譬如此刻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努力保持端庄微笑的高杨。
昨天给他爹气个倒仰,掏出身上俩礼拜伙食费才在外头旅馆凑合了一宿,这会儿眼瞅着夕阳西下,今晚没处落脚的他,其实内心慌得一比。
站在小羊儿旁边给他挡阴凉的黄子,正围着老云家其他两头在那上蹿下跳,试图说服这群兄弟们出资出力,给亲手足的新衣裳好歹整个衣柜。
但效果似乎并不很...
写完了一盘算剧情好像上中下三章又放不下了
这一章主要小凡高,有朋化石品预警
云次方和深呼晰都活跃在小孩台词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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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些对着家长放狠话的年轻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考虑过后果的。
譬如此刻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努力保持端庄微笑的高杨。
昨天给他爹气个倒仰,掏出身上俩礼拜伙食费才在外头旅馆凑合了一宿,这会儿眼瞅着夕阳西下,今晚没处落脚的他,其实内心慌得一比。
站在小羊儿旁边给他挡阴凉的黄子,正围着老云家其他两头在那上蹿下跳,试图说服这群兄弟们出资出力,给亲手足的新衣裳好歹整个衣柜。
但效果似乎并不很理想。
“哥,嘎子爹说王叔叫你气坏了。”小男孩好不容易逮着个光明正大训他哥的机会,皱着眉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虽然拱别人家白菜这事儿挺骄……”
高杨在阴影中缓缓抬起头,用温柔和善的眼神,目不转睛密切注视着方方,让小孩生生把后半句危险发言卡在喉咙里。
“……但嘎子爹说了,以后两家大人还得往来,自己惹事儿自己解决,家里真不好帮你。”
方方不仅怂,还无条件站他爹。
平时他嘎子爹掀起被窝放个屁都能被这孩子奉为圭臬,黄子一看这调性就知道根本指望不上。
依我看嘎子爹就是为了少花一份生活费,都省下给龙爸贴膘才好呢。
黄子愁的抬头纹都出来了,眼含热泪把目光转向他亲大哥,愣是给他哥瞅出一身白毛汗。
“老弟,不是哥哥不爱你,”大超的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羊儿要是别人家的也就算了……”
高杨微笑着开始直勾勾看大超,看得人家冷汗都下来了。
“跟王叔沾边的事儿,哥真的一点都掺和不了。”超儿硬着头皮握住弟弟的手,声音无比沉重,“哥无能为力啊!”
“咋的呢?”黄子仍然不愿就此放弃这根救命稻草,满怀真诚地望着他哥的小眼睛。
大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久久不能组织语言。
就这么静默地望了半晌,黄子醍醐灌顶。
“……哥我懂了。”
为了两个家庭的和谐安定,超哥,这么多年来你受委屈了。
听闻兄弟俩说到这里,高杨突然隐约想起一件童年时的旧事,这件事似乎是他记忆里,父亲们唯一一次争吵。
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天,正月里大雪积了一尺来高,那上头铺了一层又一层红炮仗皮子。
羊儿裹在棉袄里,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晃悠悠给两位父亲牵着去吃朋朋的百天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件喜事,但那天深爸的脸色就像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一样阴沉。
回家刚一进门,羊儿的小棉靴都来不及蹬掉,只听得周深猛抛出个直逼灵魂的问题,杀得自家老王头儿措手不及——
老云家别的孩子都哭起来哇哇哇的,为什么只有当年大超哭起来那动静嗡嗡嗡的?!
既思及此,高杨盯着超儿的眼神不由得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真他妈怕啥来啥,超儿脸都绿了,赶紧掐高了嗓子撇清:
“啧啧啧!瞎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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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哥!走哇!”
这边大超百口莫辩,正打算给大家重新讲解一下孟德尔豌豆实验与遗传定律结论,马路对面忽然有人操着一口塑普扯着脖子喊起人来。
黄子反手搭了个凉棚往前瞅,嚯,这不是总跟我们朋朋眉来眼去动手动脚那小子吗!
石凯,作为街口游戏厅老板家的小崽子,黄子总觉着他不该叫石凯,应该叫石髦。
这小孩就怎么时髦怎么打扮,脑袋上总套着个花里胡哨的运动头箍,衣服上挂着一嘟噜链子,游戏机吱抓怪叫从不离手,打篮球跳街舞说拉普,新鲜玩意儿样样不落。
不知怎么就跟老云家最憨的崽勾搭上了,还整天像海和浪花一朵一刻也不能分割。
可能这就是爱吧,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吧,糊里又糊涂。
石凯跟往常一样,松垮垮穿着一身运动服,衣服下摆掖得里出外进,一边叭叭叭打怪一边领着哥哥们往前走,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块泡泡糖。
“你家朋朋儿都跟我说完了噻,早来找我就有办法的嘛!”小孩一刻不停按着游戏机,也不看路就闷头往前走,“他上课外班去咯我先带你们找人,凑!这关过的稳了!”小孩一激动,差点把嘴里比巴卜喷出去。
是谁说过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黄子热泪盈眶。
高杨保持端庄。
朋朋,虽然父亲们老觉得你多余,但从今天起,你和小凯在哥哥心里头,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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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哥是我之前做头那时候认识滴哈,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们搁他那员工宿舍可以凑合凑合。”石凯眉飞色舞,给黄子高杨带到一发廊跟前。
“别的没啥,就是他暴脾气,急了能把房盖都给你干穿,一个顶六个没有在怕的。”
开发廊,掀房顶,一带六,暴脾气,两个小年轻登时就对这素未谋面的豹哥敬重起来,听名字就是个狠茬儿。
大金链子大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扒蒜老妹身边坐;边吹啤酒边搓澡怕是跑不了了!
趁石凯进屋喊人的功夫,两个年轻人合计了一下:生猛如豹哥,肯定喜欢跟社会人儿唠嗑,待会见了人不能太文绉绉的,容易露怯。
黄子为了做戏做全套,还把龙爸给他买的本命年金链子转运珠摘了,大咧咧往高杨脖子上一挂,嘱咐高杨:“显摆着,别叫衣服挡上。”
俩人等半天,石凯还没把人喊出来,倒是发廊门口走进来个学生模样的人。
这位同学穿了一件宽宽松松的橘黄色T恤,上头印着只加菲猫。乍一看着文文弱弱的,开口说话也是慢声细语,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问他俩是做头啊还是找人呐。
黄子寻思这孩子得是豹哥的儿子吧,于是学着石凯平时的样子一弓腰,歪着嘴就想跟人家叫小孩,哪成想高杨不光跟他心有灵犀,还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他家羊儿脖子上挂了一串红绳链子金镶玉,双手插着兜,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找你爹。”
这会儿石凯倒是回来了,跟高杨一前一后脱口而出——
“豹哥!”
甭提黄子有多后悔,昨天咋就没把他准岳父吃剩那半瓶速效救心丸给带着呢。
羊儿啊。
人生在世屈指算,不过三万六千天。
豹哥发廊再好也不能成为临时住所,外头那马路牙子才是咱俩今晚的家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