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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稿，老板oc白化病杀手Mirror，注意避雷。

“该死的，西南侧有地底坍塌，是紧急爆破装置的动静。”普莱斯停下脚步，对身后的A队成员举起拳头，示意他们停止。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和他一样穿着吉利服，夜视仪被上尉推了上去，他松开按在扳机上的手，呼叫B小队。“B-07，听到请回答，完毕。”

耳机对面传来短暂的电流声，然后刻意放轻的低沉声音回答道。“这里是B-07，完毕。”

高大的身影从普莱斯身侧走出，他转头看了一眼以他为中心自觉散开的成员，点头快速的捏着麦克风说道。“西南侧有地底爆破，线人联系中断。”

他看着谷底升腾的火光和隔着老远也能听到逐渐喧沸的人群鱼贯而出，那个坍塌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对着地下设施的D出口，不远处的c出口是个电梯井口，逃生的人影正在有序排列。

普莱斯蹲下身端起狙击枪，调整了瞄准镜焦距后看过去，发现了那些信息上的半大小孩。

他爆着粗口，正要对麦克风另一头的幽灵说什么，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他耳边传来的爆破声伴随着C出口地表层下陷坍塌。

“Shit.”他猛地站起身，松开扣着扳机的那只手狠狠捶向身侧的树干。

“卫星启动热像仪追踪。”他一点也不想和政府的走狗有牵扯，但他现在不得不借助他们更加先进的现代武器。

普莱斯看着那些人群失去了井然有序的前进路线，紧急撤离向他们的右侧。

他再次尝试联系那个提供了一年情报的线人，对方的频道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上尉，看那里。”柯尼格端着狙击枪转头对普莱斯说道。

后者利落的架起手里的武器，微歪着头看向已经靠近他们一大截的人群，他发现从谷底另一端出现一辆急速靠近的载具，马力十足目的明确，追随着逃离爆炸点的人员。

高速前进的车辆很快驶过火光，普莱斯看清了那辆装甲车的型号，他心里有了答案。

“是她，Mirror。”普莱斯将枪收在胸前，转身面对战队成员，快速部署道。“她的目标是埃斯科夫，掩护她的行动，但确保目标存活，他嘴里有重要情报。”

“柯尼格，盖兹，你们从右侧包抄，泥人跟着我，那些被洗脑的小孩，不持有武器的非必要别下死手。”

柯尼格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上尉，低声回复道。“收到。”抬手捏着夜视仪的圆钮，将其扣在眼前，跟着老兵盖兹一头扎进了潮湿的灌木丛。

谷底向上吹的热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柯尼格眨掉挂在睫毛上的汗珠，涩感充斥了整个眼球。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但两人几乎悄无声息的摸向了右侧高低，盖兹和柯尼格一前一后攀上了那块嵌在山腰的巨石，谷下的形势一览无余。

柯尼格将夜视仪推上去，从战术胸挂里摸出夜视望远镜举在眼前。

那辆车斜插在队伍中央，人群四散而逃，偶尔出现的短暂火光在延迟传来的枪声下，帮助他锁定了目标。

那个大块头很好认，在一群人的保护下向两队所在地中间的方位靠近，那些人时不时回头攻击着后方的追击者。

“这个线人身手不错。”盖兹趴在他旁边，双手撑在石面上举着望远镜，开口点评道。“她知道怎么追这个混球，她每次停止都计算好了距离，但看起来枪法一般，或者退步了。”

柯尼格没有接话，只是认真的看着那个只听说过代号的家伙。

一个不按计划行事的疯子。柯尼格在心里评价。没有团队意识的情报贩子。

普莱斯对她的信任被肥皂与泥人诟病多次，但他摇着头只能给出一句。“我了解她，相信我，我会告诉你们一切，但不是现在。”

这个叫Mirror的家伙显然与Division——也就是组织有着深仇大恨，准确来说，是埃斯科夫，看她拼了命也要手刃他的架势，柯尼格只能猜测他们其中的关系。

“她为什么这样做？”盖兹眼看她中弹，倒吸一口气后转头问柯尼格。

后者收起望远镜，将安了消音器的狙击枪从背后卸下，熟练的调整好支架摆在面前。他只给了一个猜测，开口道出。“也许对方谋杀了她的，某个重要的人。”

盖兹轻声回复道。“谁知道呢？”也将狙击枪架在合适的角度。

夏日晚风吹不散闷热粘腻的空气，那些蚊虫扑闪翅膀的声音和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还有远方不时的枪响，在整个峡谷回荡。

“准备，准心上调半格。”盖兹轻声提醒。

柯尼格哼笑一声，粗重的声线嘲讽道。“收起你那套带菜鸡的把戏，我知道怎么做。”

盖兹假装无奈的叹息道。“这让人很伤心，士兵。”

两人扣下扳机的声音几乎同频，后坐力之后他们迅速调转枪头，瞄准镜里又同时倒下两个身影。

“两个敌人死亡。”耳麦里传来普莱斯的声音，伴随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亡，泥人也开口报告了击毙个数。

“记住。”上尉冷静迅速的对他们说道。“埃斯科夫必须活着，他手里的信息远比他的命重要，如果他死亡，此次行动将毫无意义。”

柯尼格和孩盖兹收到命令后，急速向目标移动。

Mirror握着MP5的手还在发抖，越过那几个倒地身亡的前同事的步履还算稳健，她很确信是普莱斯和他的作战队的手笔。

埃斯科夫那高大的体型理应增加前进的阻力，但他依然跑的飞快，时不时对着Mirror补上两枪。

她中弹了，那发.22的子弹穿透力不足以从她斜方肌穿透而出，但持续的出血加速消耗着她的身体机能。可这么多年的坚持后，她实在无法放任复仇的机会从指缝溜走。

就在山路越来越陡峭时，Mirror看见两个巨型生物忽然出现在埃斯科夫面前，她警觉的举起MP5，并从腰挂上取下一颗手榴弹。

穿着吉利服的大个子男人简直像一头熊，就连一米九的埃斯科夫看上去都矮了一节。他两步凑近向他举起枪的男人，提膝踹出一脚，Mirror看见前“老板”像一块破垫子似的落地，然后那个大高个麻利踢飞了埃斯科夫手里的武器，连带着那只手也遭了殃。

“嘿，你是Mirror？”另一个抱着M4的男人走向她，开口问道。“普莱斯提过你，很白。”

Mirror只是喘息着收起手榴弹，但MP5依然对着他们。

“你们是141的？证明它。”她声音有些大，盖兹回头看了一眼柯尼格，他一脚踩在埃斯科夫的胸口，手里的自动步枪枪口正对着俘虏的脑袋。

老兵松开按在武器上的两只手，瞟了几眼Mirror在求生灯下显眼的白发。最后摇着头拔掉无线电的耳机，按着呼叫键歪着脑袋开口，视线定格在面前浑身发抖的女孩。“B-06，听到请回答。”

对面很快传来普莱斯的声音。“这里是B-06，完毕。”

“我们和Mirror汇合了。”他扫视对方全身，没有发现任何通讯设备。“你的姑娘似乎‘掉线’了，你可以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埃斯科夫。”普莱斯这句显然是对Mirror说的。“别干掉他，他还有用处，不要染指我们的行动，你答应过的。”

“要等多久？”白发的姑娘终于垂下端着武器的手，抬脚向躺在地上，一脸得逞表情的大块头走去。

“相信幽灵不会让你等太久，他对套取情报很有一套。”普莱斯说完就切了出去，显然此时此地他并不想透露太多。

Mirror警惕的抬眼看了柯尼格一眼，但依然伸出左脚踩在埃斯科夫的脸上，下位者被迫侧过头，但瞳孔转到眼角处使劲望她。

“好久不见了，我的Mirror，你看起来混的不怎么样。”他带着很重的俄罗斯口音，但Mirror知道对方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

“你看起来也很狼狈，先生。”她摸了一把自己麻木的手臂。“尤其现在这个样子。”

夏日的风对于血液慢慢流失的Mirror来说，依然带着寒意。离开组织后的两年来，她第一次受这种程度的贯穿伤。哪怕.22的威力小许多，但她无法在铅弹入体后活蹦乱跳。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埃斯科夫发出几声闷哼，柯尼格看着面前发色罕见的女孩，皱起眉头。

“你回报我的方式很新颖，显而易见。”埃斯科夫盯着叛逃的手下笑出声，声带扭扯着发音，像电视里的小丑。“你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的伤，小姑娘，你的体质比别人弱太多了。”

Mirror在疼痛和理智中压制怒气。一个好强的战斗机器，他知道如何激怒自己。

“我猜丽塔没有告诉过你，每一次考核的奖励，她都只要你。”埃斯科夫说着那些不知真假的话。“你以为最初那几年垫底时没有惩罚，是因为自己足够幸运吗？”

Mirror手里的MP5瞬间对准了他的脑袋，柯尼格见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最好在我的管制下，士兵。”男人有着不属于母语者的口音，Mirror发钝的脑袋才看见他贴在胸口的魔术贴。

奥地利人。

她皱着眉头撤开了脚，向后退了几步。

“我中弹了。”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从腰挂里摸出消炎药瓶和大号创口贴。

柯尼格在女孩脱下黑色马甲时别开眼，将俘虏翻了个面，两只手腕叠在身后捆在一起。

那头白发实在过于显眼，在柯尼格当雇佣兵并参军的这些年，面对过无数经历层层考核筛选后的队员，而这类白化病人无法出现在军营里，更不可能上战场。

“她很美吧？”埃斯科夫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Mirror，她正用盖兹递给她的纱布，将肩膀和腋下整个缠起来。

柯尼格瞥了一眼他句子里的主角，并没有接话。

对方自顾自说下去。“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也被她吸引了，那么美丽，又那么脆弱。就像……”

盖兹在他停顿时补充道。“就像小白兔？”

埃斯科夫赞同了他的比喻，黑人哼笑着嘲讽道。“她引爆你的老巢时可一点也不像兔子。”

埃斯科夫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笑着说道。“她是我一手培养的，最致命的美丽武器，锋利，无情。”

话题中心人物虽然一直未表态，但不代表她听不到。在埃斯科夫说罢时，Mirror抬着眉毛看向他，然后收起那些医疗物品站起身，向他们迈步。

她抬手将剩下的一小卷纱布递给盖兹，并为此道谢。盖兹下巴一扬，对她说道。“留着吧，你会需要它的。”

Mirror收起软化的表情，面对埃斯科夫她只剩厌恶。后者看见她的表情转变，夸张的称赞。“我收回最后那个词，看来你有了人类的软肋，感情。”

“但是不可否认，你还是很美。”他的话语显然让Mirror想起了某段不堪的恶心回忆，柯尼格手里的自动步枪反转过来，枪托狠狠砸向埃斯科夫的太阳穴，后者在撞击声后昏厥，柯尼格收回踩在他背上的脚，将枪口对准了斜下方。

“他话太多，我受够了。”面对Mirror的直视，他开口解释到。然后弯下腰提着俘虏的衣领，将人拖到了一边，自己则坐在了紧靠的石头上。

Mirror对这个体型对比自己壮太多的男人，有着天然的戒备。他看起来能举起敌人撕成两半，配上吉利服就像一头巨熊。

普莱斯没过多久就靠近了他们，对于擅自行动的线人，他并没有指责太多，毕竟没有几个人干着提供情报的事又不收钱，还免费做苦力，尤其在Mirror表示自己通讯设备在潜入组织内部时损坏后，此事算是翻篇。

他告知他们，幽灵的队伍已经找到了大部分受惊四散逃跑的孩子，他们有的只有七八岁大，无武装无去处，只能紧急联系政府方面接应他们。

Mirror全程安静的听着，在普莱斯转头问她接下来的去向时，她开口道。“我会跟着那家伙，直到我可以手刃他。”

普莱斯了然的点头，他说。“你可以跟着我们，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

Mirror对普莱斯还算信任，老家伙虽然平时爆粗易怒，但面对她还算平和，很少将F开头的词挂在嘴边。

泥人在普莱斯联系幽灵时呼叫了接应，军用直升机剧烈的嗡声在十分钟后越来越明显，前照灯亮光穿过夜色出现在他们发送的定位点。

普莱斯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奔尼帽，在直升机停在他们头顶时走上前，拍了拍Mirror没有负伤的肩膀。

她吃了一些能量棒，但失血仍然带来强烈的后继无力和眩晕感。

Mirror看着他们将一根垂在悬梯旁的麻绳系在埃斯科夫身上，绳索绕过他的胸膛和两侧腋下，最后固定在他身后手腕处的捆绑物上。

而后他们一个接一个攀爬上软梯，柯尼格最后一个走到梯子旁边，转头看见她歪着头调整着肩膀上的纱布，然后同侧的手握拳测试。

“你先上，我在你后面。”他一手抓住梯子，将它维持在几乎不动的角度，以示意她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Mirror抿紧嘴唇，还是说着谢谢走上前，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攀爬不足十米的梯子。

她的动作很慢，哪怕有柯尼格固定软梯末端，平衡也是一个大问题。

但她没有停止，咬着牙尝试伸出那只斜方肌中弹的手臂。强烈的二次撕扯感传来，Mirror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显然，借助四肢要比缺少一条胳膊有效率，她迅速的向上爬去，握住了盖兹伸向她的那只手。

黑人用力一拉，二人稳稳当当落在了甲板上。

她在螺旋桨卷起的狂风里转头，固定在发夹下的短发不太乖巧，在噪音里扬起。她抬手试图将它们压平整些，但没有太大效果。

柯尼格紧跟其后上了直升机，并帮助泥人将拉上直升机的埃斯科夫固定在一个座位上。

俘虏的脑袋一直垂着，Mirror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开口对蹲在他面前的柯尼格说道。“他的裤管里应该有东西，你可以摸一下。”

“什么？”柯尼格在她开口时下意识反问，很快又说着。“好吧，希望这不是你的恶作剧。”双手顺着埃斯科夫的小腿仔细摸上去。

“我从来不开玩笑。”Mirror接话道，走向埃斯科夫身侧落座，扣上安全背带。

柯尼格抬眼望向她的眼睛，漂亮的蓝色。在他看过来的同时，Mirror也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男人。

柯尼格并没有机会去接触白化病人，但他得说，这颜色很衬她。

“哈，在这儿。”他的右手小拇指在靠近外侧膝盖向下一点的位置，剐蹭到一个细微的凸起。

普莱斯在对面抱着手臂问道。“那是什么？”

柯尼格将手伸进埃斯科夫的裤管，扯出了一个挂着绑绳的黑色塑料盒，两根手指粗，6公分高。

他起身将东西递给上尉，然后坐在了俘虏的另一侧。

“绝对是有用的东西。”Mirror开口解释道。“他的主机被我炸了，应该是备份文件，最起码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说得不错，普莱斯将里面的插件连接笔记本usb插口，那些情报让他瞠目结舌，Mirror确认后告知他信息准确，上面的毒贩交易记录，跨国军火生意运输表，还有参政信息，甚至囊括了太多高级机密。

最让人瞩目的贩童罪恶，竟然持续了许多年，那些红色的人名据她所说，是死亡花名册。

普莱斯爆着粗口抽出伯莱塔，对准了柯尼格身侧的男人，Mirror跨步挡在了他面前，开口道。“你答应过的，他是我的。”

留着浅色络腮胡的男人胸膛起伏着，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圆睁，在显示器反光中淡成一片水色。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怒火，将手枪收回腿挂中，啪一声合上了笔记本，那枚存储卡被他装进了战术背心下的胸袋里。

这场对于141而言匆匆开启，又莫名其妙收场的“闹剧”，在幽灵审问埃斯科夫后结束。

跟着一众男人回到普莱斯一处防空洞据点后，Mirror吊着胳膊靠在密室对面，狭长的昏暗走廊挂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白炽灯，她侧头看见那个戴着奇怪面罩的男人，穿着一身正常的作战服走向自己。

柯尼格被普莱斯下派查看，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工作，处理埃斯科夫的尸体，也许还要制服一个失控的杀手。

他在来此之前，听上尉说这个白化病的姑娘，有着不输幽灵的近战能力，他要做的只有确保情势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等待的时间很磨人，柯尼格靠在Mirror对面，密室的金属门在他的右手边。虽然有着完全不同的目的，但一动不动的站岗就像趴在瞄准镜后的每一刻，他在口袋里摩挲着，拿出一颗太妃糖，在时不时响起的微弱尖叫声中，抓着两头的糖纸轻拽，拧在中央的糖果反转了一下，被他熟练的拨开外衣。

柯尼格警觉的看向对面，Mirror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白色的绷带绕过脖子和曲起的手臂，齐耳的短发也是同样的颜色。

她的眼睛从柯尼格手中微微反光的银色糖纸上，抬望进同色系的瞳孔。

柯尼格下意识张开嘴唇，踌躇了几秒后问道。“太妃糖，你想吃吗？”

Mirror没有拒绝，于是他将手伸进口袋里，尴尬的发现自己来不及多装几颗糖果，好在手里那仅剩的一个还没有放进嘴里，于是大方的走向对面，手掌朝上递给白发的姑娘。

Mirror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嘴角微微翘起，她很清楚柯尼格身上应该只有手心里那一颗，但还是不客气的将手伸过去，捏起咖色的软糖放进自己嘴里。

“谢谢。”她用舌头将糖推到内腮处，向另一侧迈步，无声邀请对方站在自己身边。

柯尼格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将糖纸收进了口袋里。

现在轮到他直视那泛着冷光的门板了。

“他曾是我的……领路人。”Mirror含着太妃糖，说话有些气音和口水声，她点头看了一眼柯尼格，又将视线落在了密室门上。“埃斯科夫。”

“你很优秀。”柯尼格不想询问那些可能让她作呕的过往，只是如实说道。“我可以看出他对你印象深刻。”

“因为……”Mirror的话头戛然而止，最后她皱着眉垮下了肩膀，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算了，都是些难以启齿的腌臜过去。”

“这件事结束后你会去哪儿？”柯尼格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过于罕见的发色总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我是说等你杀了埃斯科夫以后。”

“说实话。”她背靠着深埋地下的走廊那冰冷的墙壁，抬头抵着它，唇齿间软化的糖被她咽下，满足和空洞随着长长的叹息消失在空气里。“我还没想好。”

Mirror转头看着柯尼格，开口道。“我没想过会这么顺利，他的愚蠢让我觉得这两年来的自己像个蠢货。”

“名利熏心的人，总有疏漏的时候。”柯尼格调整了一下胳膊上的臂甲，整个人站直。

密室的门终于有了响动，幽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黑色的作战手套不停的滴着鲜血，染红了发灰的水泥地面。

“该你了，小姑娘。”带着骷髅面具的男人甩着手走了出来，Mirror从后腰抽出那把.22，原本在埃斯科夫手里那把，被她捡了回来。

睚眦必报。柯尼格看着她的背影补上一个标签，哪怕他知道这不对。

幽灵在密室门再次合上时看向柯尼格，沉声调侃道。“怎么，坠入爱河了？”

柯尼格垂着手望回去，回答道。“哈，我倒希望钱来得更快些。”

“他们是杀手，她也一样。”幽灵留下一句忠告后离开了那里，柯尼格看着他走远，拿出那张糖纸在手里翻折。

他并没有等太久，Mirror浑身紧绷着走了出来，神情还算平静。柯尼格斟酌了一下，开口对她说道。“你也许需要一杯热的什么东西，可以去喝一杯。”

“希望你们有酒精。”她干巴巴的回答，跟在确认了埃斯科夫死亡的柯尼格身后，向幽灵离开的方向走去。

简短的对话后是长时间的沉默，柯尼格和Mirror并肩而行，那一盏盏勉强照亮甬道的灯，间隔出的灰暗地带让人不适。

柯尼格面对她总带着戒备和局促，但他很会搞精细活儿，比如整些小玩意儿，弄点吃喝还算看得过眼。

防空洞隔离出了一间简易厨房，有着成堆的速食和罐头，他翻出一包速溶可可粉和肥皂丢下的半包棉花糖，搞了一杯热可可给这里唯一的女性。

“可可，可以快速补充体力。”他将马克杯放在了金属餐桌上，推向对面的Mirror。

她看着男人将一颗方块状的棉花糖丢进杯子里，对她解释道。“现在是7/11卖的饮品了。”

“谢谢你，我是说真的。”Mirror盯着杯子里的方块一点点融化，抬眼对柯尼格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

柯尼格点头坐在她的对面，抱着手臂窝在那个对于他的体格来说，有些迷你的椅子上。

“我想我会离开这里。”她捧着喝了一口的可可，食指在杯壁敲击着。棉花糖的甜味融合了热可可，她路过7/11无数次却没想过去尝试一下，或许这次她终于可以放纵的呼吸一次，以新的身份活一回。

柯尼格点头，盯着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他本来想劝说对方试试141的生活，但相处不过数小时，他无法开口。

那杯热可可见底，Mirror站起身再次道谢，态度真挚而单纯。她还没有彻底学会普通人社会的虚与委蛇，但好在这一路她遇到了太多真诚的人。

她停摆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真正重启。

Mirror在柯尼格的跟随下去了一趟普莱斯的办公室——一片玻璃围起来的小房间。

普莱斯询问她的去向后表示尊重，公式化的道别后丢给了柯尼格一串钥匙，叮嘱他不要像上次那样刮到车漆，然后转身投入到了埃斯科夫事件的整理中。

他们在电梯口遇到了幽灵，对方只是扫了Mirror一眼，然后用没有戴手套的大掌拍了拍柯尼格的肩膀，走向了他们身后的方向。

外面晨光微泄，深色的山头吐着鱼肚白，柯尼格从车库里开出那辆万年不变的吉普车，开着远光灯停在Mirror面前。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柯尼格挂档踩下油门，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中驶向她给的地址。

车里放着九十年代的抒情歌曲，很显然是车主人的口味，柯尼格对于光碟里那几首歌早已熟悉，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打着节拍，Mirror看着窗外穿过云层的几缕阳光，微眯上眼。

目的地不远，是一个车站，柯尼格怀疑她只是挑了个就近的转站点。

他停在人行道旁，成排的树一路延伸向公路不可见的终点。

太阳完整的出现在山头，火烧云正在逐渐消失。

柯尼格转头看向驾驶位的姑娘，她也转过脸来看他，神情放松，开口道。“就是这里了，谢谢你柯尼格。”

四目相对配着旖旎的情歌，柯尼格不确定他们中间是否有化学反应的发生，但这一幕真的很像他看过的爱情电影。

Mirror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哪怕涂着油彩，但她看得出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忽然探身，将唇隔着面罩贴向柯尼格的脸颊。

那是一个纯洁的吻，但总有人为此乱了节奏。

白发的姑娘洒脱的推开车门，冲驾驶位的人摆摆手，转身走向了简陋的售票处，远处火车轰鸣。

柯尼格看着她走远，阳光落在她纯白的短发上，就像留在云上的橙光，淡而短暂。

而他也将回到操蛋的生活中，去处理那些肮脏。